《诈尸农女:带着萌娃钓相公》 第一章 重生 白浅凝做了个梦,梦到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在生娃!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学业太重,她明知是梦却软着身子睁不开眼睛,只有耳边传来忽近忽远的说话声清晰可辨。 “动静小点儿,让人听到去报了官,咱一家老小可就完了!”刘翠萍猛地朝自家男人小腿肚上踢了一脚,说话声却压得极低。 赵铁柱吃痛的闷哼一声,差点掉进面前的大坑里。待站稳脚后,赵铁柱将手里的铁锹插进土里,转头就骂了起来:“我说你这婆娘怎么没个轻重,你他娘是打算连我一起埋了吧?” “你还来劲儿了?......” 刘翠萍挽了袖子正要骂回去,旁边的赵大妞赶紧劝道:“爹、娘,能不能先把人埋了再吵,你们想吃牢饭我可不愿意,壮子哥还等着我......。” “吱呀~~” 刘翠萍话还没说完,一家人便被厨房传来的动静吓住了神。 “谁?”赵铁柱率先问出了声,重新拔出土里的铁锹朝厨房走去。 “娘亲,娘亲”一个低低的小奶音传了过来,赵铁柱一个健步冲过去,再回来时手里抓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娃。 赵铁柱一只手揪着小女娃的后衣领,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低啐一句:“妈那个巴子,哪来的小毛贼,偷东西偷到我赵家来了。” 刘翠萍、赵大妞、赵二妞见这情形也是满脸气愤,寒冬腊月的,地主家都没余粮了,哪来的毛孩子这么不长眼? 况且现在这情形...... “爹,都被她看见了怎么办?” 赵二妞指了指小女娃又看向坑里躺着的女尸问。 赵铁柱这才想起来今晚的正事,横了横心只说:“我看这孩子也不是咱们村的,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赵铁柱话说到一半,一家人却是已经明白了,心一横都扔了手里的家伙上前把被捂住嘴巴拼命挣扎的小女娃五花大绑起来,又往她嘴里塞了个碎布团,直接扔进了坑里。 “啊!” 肚子传来的痛感让坑里的女尸闷哼一声睁开了眼。 我去,这什么情况? 还不待女尸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黄土就散了下来,而身旁扭动的活物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快,快填土” 坑外的一家子浑然不觉坑内的变化,正卖力的挥着铁锹铲土填坑。 “噗!谁啊?” 白浅凝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半梦半醒的直起身质问道。 坑外的一家人见这情形愣了一秒,随即丢了手里的家伙,便哭喊着:“诈尸了!鬼啊!”的四散逃开了。 听着叫喊声,白浅凝一脸蒙圈的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腹诽道:“我靠,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做梦生孩子就算了,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白浅凝一面回忆着刚才的梦,一面分析着这又是谁的恶作剧,脚边的动静却吓了她一跳。 低头一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女娃躺在腿边,浑身脏兮兮的,只是那衣服看起来...... 古装?茅草房?白浅凝脑袋嗡的一声,抬头看了看坑外露出的房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瞬间骂娘的心都有了! 第二章 喜当娘 就在这时脚边的小女娃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满脸泪痕的看着白浅凝,显然被吓得不轻。 白浅凝来不及多想赶紧蹲下身替小女娃松了绑,拿掉塞在嘴里的碎布头。 “呜呜~~娘亲!娘亲!” 还不待她问些什么,面前的小女娃已经哭喊着抱住了她的大腿,边哭还边打起了嗝。 穿越了?还他娘的是喜当娘?白浅凝看着眼前的情景懊恼的拍拍脑袋喃喃道:“这届周公不行啊!春梦都没给我安排上,就让我做什么产子梦,这下好了,直接当妈了,还他么是古代?” “好了,别哭了,该哭的是我!”白浅凝没好气的制止她,然后欲哭无泪的看向这个刚没过她头顶的深坑,腹诽道:“这家人够狠的啊!分明是要原主死了连魂都爬不出来啊!” 小女娃被吓得止住了哭声,忍不住又打个嗝,随即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浅凝。 见她这样,白浅凝反倒被逗笑了,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先想办法带你出去,不过说好了,你不准再叫我娘亲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小女娃为什么上来就喊娘,她搜索了一遍脑子里不断涌出的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三个月以前被赵家买来的。赵家老三身染重病,赵铁柱和刘翠菊哪舍得自己家的独苗死啊,这不,听信了江湖郎中的话,狠心卖了三亩地,凑齐了五两银子把原主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给自家儿子冲喜。只盼着能治好儿子的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治不好,至少也能给赵家留下根香火。 可万万没想到原主是个烈性子,打死也不从,三个月以来赵家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原主弄到赵老三床上,就在昨晚气急败坏的刘翠萍直接抓了把耗子药往原主嘴里塞,原本只是想吓吓她,却不料原主呛了一口,直接将那耗子药咽了下去,半刻钟不到就咽气了。 原主还没圆房就死了,自然不可能有孩子,而且面前的小女娃看起来至少也有四五岁了,原主满打满算也才十四五的样子,按私生子算都差得远呢。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白浅凝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跳起来往坑外张望,赵家人是被吓跑了的,但估摸着很快就会回来的,得赶紧脱身。 “可是......”小女娃见白浅凝不肯认自己,还想辩驳什么。却又被白浅凝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我先抱你上去,外面有铁锹,你上去了就递两把下来给我,知道吗?”白浅凝无奈的摇摇头,说完便蹲下身抱起小女娃,撑着她往边上靠。 “快,爬上去。” “哦!”小女娃点点头,照着白浅凝的指挥往上爬,很快就爬了上去,可这人是爬上去了,一溜烟就又没影儿了。 白浅凝听着上面没了动静,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以为自己被坑了,可还不待她骂出声小女娃就又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板凳。那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显得十分吃力。 原来是去搬凳子!白浅凝赶紧收了骂娘的表情,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急切的说:“快,递给我。” 小女娃见她着急,转了转眼珠子,干脆把凳子放下,一屁股坐了上去说:“那你说,你是不是我娘亲,你若是我便救你上来,若不是你便自己上来吧。”说完又赶紧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一脸傲娇。 第三章:空间初现 白浅凝有些愣了,她实在想不通刚才还哭鼻子的小女娃怎么眨眼的功夫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敢学着小大人的样子威胁她。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再不上去,等赵家人回来了就谁也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咬咬牙!再次换上满面的笑容对小女娃说:“是,我是你的娘亲,只要你把凳子递下来,我喊你娘亲都行。” “哦!我终于找到娘亲了!”小女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站起来麻利的就搬起凳子往坑里递,眼里尽是充满童真的星芒。 看着这莫名出现的小女娃脸上的笑意,白浅凝有些狐疑的接过凳子,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将凳子放下踩了上去,用双手扒着坑的边缘,轻轻一跳就上去了。 攀爬这事儿从来就难不倒她,前世的她可是农学院的,业余爱好就是爬果树,以前爬树偷学院里种的桃子还被看园大妈追得跑进男生宿舍才脱身。 爬到平地,白浅凝站定了拍拍身上的土,又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刚才在坑里没觉得多冷,现在才觉得刺骨的寒风像是要将她鼻子削掉一般,再加上原主这身子本来就单薄,又新伤旧伤一大堆,她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胳膊,白浅凝正准备带着小女娃离开,这孩子却伸手拽住她衣袖就要往屋里走。 “娘亲,我冷,我们去屋子里烤火吧。”小女娃自顾自的说着,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白浅凝刚想跟她解释这里不是她家,甚至连原主的家都不算,雪地里赫然出现的几个人影将她吓了一跳。 显然,是晃过神来的赵家一家人回来了,只是每个人手里都添了些家伙事儿。 “你......你是人是鬼?”赵二妞挥舞着手里的菜刀朝白浅凝问道。 白浅凝见势,一边将小女娃护到自己身后,一边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老实说,她根本没把握能从面前这群凶神恶煞手里脱身,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又落个活埋的结局。 想到这里白浅凝假装头痛的淡笑着说:“我当然是人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坑里了,我这就回屋睡觉哈。”说完牵着小女娃的手就往耳房的方向走去,照原主的记忆耳房和赵老三的房间中间恰好有条小路,她想趁赵家人没反应过来赌一把,看能不能逃出去,只要逃出了院子,赵家人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了。 只是想象总是美好的,赵家人看着白浅凝的举动才愣了不到一秒就赶紧冲了上去。 拽着白浅凝的胳膊,赵铁柱确认了面前的是个大活人,暗自庆幸这五两银子没白花,他家的香火也还有望。然后又阴狠的朝白浅凝说了一句:“既然没死那就滚回柴房待着。”说完就将白浅凝五花大绑起来。 “这个小的怎么办?”赵大妞眼疾手快的捂住小女娃的嘴,问他爹。 “捆了一起扔进柴房,给你弟弟做童养媳!” 什......什么? 白浅凝一脸黑线的拼命挣扎着,这万恶的旧社会啊!连孩子也不放过,不过此刻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打抱不平,被推搡着走到柴房门口,门一开一关,两人就被扔进了柴房。因为被捆着,白浅凝才进去就一个踉跄摔倒,头嗑在墙上晕了过去。 滴,空间开启…… 耳边一阵电流声响起,白浅凝再次睁眼时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蒙了! 第四章 隔空取物 花藤果树鸡鸭,小桥流水人家? 白浅凝猛地翻身爬起,环顾了一周。靠!一转眼老天爷又给她放了个什么神仙彩虹屁?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果有花,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啊!这反倒让她有些分不清刚才的是梦,还是现在是梦了。 白浅凝仔细回忆着晕倒后脑子里冒出来的机械音,一拍脑袋明白了过来。 “空间?这是空间”白浅凝心里狂喜,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迫不及待的参观起这个老天爷的馈赠了。 一通勘察后她整理了一下这个空间的大致情况,种子空间坐落在一个小岛上,周围四面环海,之所以叫它这个名字,是因为空间正中央有一整座仓库,而仓库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更不是棉麻锦缎,而是满满一仓库的种子。 仓库旁边是两间可以居住的农舍,对面横跨一条淡水河,房前屋后全是农田果树,田里还没耕种,果树却是已经结了果子。 白浅凝看着树上红彤彤的苹果,咽了咽口水,这原主在赵家饱受虐待,根本吃不饱,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白浅凝站在树下搓了搓手心,拽着树丫就开始往上爬,边爬还边哼唱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娘亲,娘亲,快醒醒!” 此时小女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浅凝一个激灵松了手,整个人从树上往下掉,眼看屁股就要落地了。 该来的痛感没有来,再一睁眼,白浅凝又回到了柴房,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转头用眼神剐了一眼小女娃,腹诽道:“败家孩子,到嘴的苹果都被你弄没了!” 小女娃被她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往后挪了挪,不知道自家娘亲这又是撒的哪门子气,只诺诺的问了一句:“娘亲,你醒了?” 白浅凝看她那灰呼呼的小脸外加萌萌哒的小眼神,气也消了大半,只无奈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那娘亲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们关起来?”小女娃说着挣了挣绑着自己的绳子问道。 “他们是坏人,专吃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白浅凝想吓吓小女娃便挑了挑眉说道。 却不料小女娃压根就不信,努着嘴说:“娘亲骗人,他们说要养着我做童养媳,才不会吃我。” “嘿!你这豆大的小娃娃就知道给人做媳妇儿了?”白浅凝愕然发笑,对面前小女娃的来历到是多了几分探究。要是寻常农妇家的孩子见到这场面不哭得把房顶掀了才怪,不可能还这么从容淡定,再联想起她刚才威胁自己的事,白浅凝料定了这孩子来历不凡。 “哎!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唤我娘亲?”白浅凝用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脸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小女娃神情一转,显得有些急促,片刻之后又仰起头来说:“姑姑说娘亲住在这里,我是偷跑出来找你的。” “找我?那你为什么料定我就是你娘亲?”白浅凝继续追问。 “姑姑说我娘亲姓白,我问过路过的阿婆了,这个村子只有这一户人家有人姓白,我便找来了。”小女娃诺诺的回答,眼神却是十分笃定。 听她这么解释,白浅凝到是来了兴致,又问:“那方才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因为我生得好看,我娘亲必定也是个大美人,方才那群凶神恶煞的丑八怪才不会是我娘亲。” 噗呲!白浅凝被这话彻底萌到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情商高得不是一点点,一句话说完让她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只不过她也知道虽然自己和原主同名,也确实是姓白,但根本不可能是这孩子的娘亲。便琢磨着等想办法逃出去了,还是得把这孩子送回她姑姑那儿去。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小女娃的肚子响了起来。 “娘亲,我饿了!”小女娃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惨兮兮的说道。 “我也饿呀!”白浅凝想着刚才空间里的大苹果舔了舔嘴唇,对了!或许...... 白浅凝尝试着将捆在身后的掌心伸开,然后操控意识进入空间,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多了两个苹果。感觉到手中的变化,她暗自窃喜,原本以为只有睡着了才能进入空间,没想到意识也能隔空取物。 第五章 设法逃跑 “诺,拿去。”白浅凝刚要把到手的苹果递给小女娃,才意识到两人的手都被捆住了,有吃的也喂不到嘴里。她想了想只能对小女娃说:“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给你把绳子解了。” 听着这话,小女娃赶紧撑着身子站起来,朝前蹦了两下扭过身去。而白浅凝则从后面用牙齿咬住小女娃身后的绳结,撕扯了两下绳子就开了。 “快,帮娘亲也把绳子解了,娘亲手里有苹果。”白浅凝边说边扭过身去,不过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入戏,还真把自己当这娃娃的娘了。 而身后的小女娃听她这样说,麻溜的就开始给她解绳子,只是孩子到底还小,鼓捣了半天才解开。 “诺,快吃吧!”,松了绑,白浅凝先是递了一个苹果给小女娃,然后才继续扒拉了两下身上的绳子,完全的挣脱出来。 小女娃接过苹果,声音清甜的说了句:“谢谢娘亲”,一排整齐的细牙若隐若现。小孩子就是这样,她才不管这苹果是哪里来的,只要饿了有吃的,困了能睡觉就够了。 白浅凝看着她这样子,给她回了一个笑脸,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边啃苹果一边观察这屋子的构造,她刚才昏睡了很久,赵家人应该早就睡了,那么天亮之前就是最好的逃生机会,否则明天一早谁也不知道这一家人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柴房很小,七八平米见方,顶上是几根木头搭的横梁,上面铺了些稻草,隐隐约约能看见白色的雪映出来,而墙上除了一道从外面锁上的木门外,就只有正对面有个成年男人巴掌大的小窗户,这窗户别说自己了,就算是小女娃也不可能钻出去。 一个苹果啃完,白浅凝懊恼的顺势把果核扔出窗外,看来只能拆门了!她刚才在空间仓库的角落里看见过园艺剪,这东西通常都是用来修建树枝的,又大又沉,还十分锋利。 暗自打定了主意,白浅凝踱步到堆柴火的角落,把手背在身后,开始控制意识进入空间,陡然的手臂一沉,手里就多了把园艺剪,为了不让小女娃发现端倪,白浅凝转过身去,假意在柴堆里翻了翻,才拿着园艺剪转过身来。 “别说话,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去。”白浅凝举着剪子兀自说完,才发现小女娃已经窝在墙角睡着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摊着的手心里还握着半个吃剩的苹果。 想来这一夜这孩子是被折腾得够呛,白浅凝摇摇头浅笑一声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拿起园艺剪对着门缝正中间露出的木头销子便要开剪,只是怕吵醒小女娃,她的动作轻了又轻。 刚准备用力,兀然的,身后窗子的方向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几分颤抖。 “大妞,来,吃饭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操控意识,瞬间的功夫就把园艺剪扔回了空间,妈呀!这是要吓死谁啊?白浅凝转过头去,半张皱皱巴巴,泛着青光的脸赫然出现在窗口,而挡住另外半张脸的是一只握着窝窝头已经伸进来半截的手。 第六章 赵家奶奶 “奶奶?”白浅凝的思绪飞快的回忆起来,窗外这张脸的主人她认识,正是赵铁柱的老母亲,赵家兄妹的亲奶奶,这会儿老人必定是又把她当成赵大妞了。 “吃,奶奶给你留的窝窝头,吃!”赵家奶奶咧嘴笑着,一张被冻得乌青开裂的脸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恐怖。 回忆起原主在赵家这三个月里,赵家奶奶遭到的虐待和对她的好,白浅凝鼻子有些发酸,赶紧走过去接下那个冰冷发霉的窝窝头,咬了一口笑着说:“奶奶,我爱吃,最爱吃了,这么冷的天别站在外头了,快回去吧。对了,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 白浅凝说着操控意识从空间里摘了颗香蕉递给奶奶。 “奶奶,这是给你吃的,别让爹娘看见了,也别省着不舍得吃。” 赵家奶奶接过手里的香蕉,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喃喃道:“大妞懂事了,大妞懂事了。” 正说着话,外边却又传来一句咒骂声:“老不死的,趴窗户上干嘛呢?给我滚回去。” 声音入耳,刺得白浅凝耳朵生疼,不用猜也知道是刘翠萍那个坏心肝的婆娘。 弄了半天原来一直有人在外面看着她,白浅凝暗自庆幸还好赵奶奶及时出现,要不然刚才自己撬了门跑出去被抓个正着,又得招一顿打。 想到这里,白浅凝又向赵奶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因为担心她待在外面又要挨刘翠萍骂,白浅凝赶紧低声朝她说道:“奶奶,你先回去吧,把我给你的果子藏到衣兜里,回去再吃。” “哎!”赵奶奶应了一声,笑嘻嘻的捂住怀里的香蕉转身走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软乎乎的黄色果子,但大孙女给她的便一定是好的。 看着赵奶奶蹒跚的背影,白浅凝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赵家这几个畜生根本不把赵奶奶当人看,哪怕是原主这个买来的丫头都能住在柴房,偶尔的时候还会被关进赵老三那间有地火的屋子里住,而赵奶奶住的却是用竹竿和包谷杆搭建的鸡圈,又冷又挤不说,里头的臭味都能把人熏死。 这些还不算,刘翠萍每次在外边听村里的婆娘嚼了他们家的舌根,回来就把气全撒在赵奶奶身上,赵奶奶拳打脚踢的挨了不少,难听的辱骂更是日日都要受着。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赵奶奶患有老年痴呆症,被打过骂过一转眼就忘了,过一会就会笑嘻嘻的跑到柴房来,再把不知道去哪里找来的馒头、窝头、或是半碗玉米面递给原主。 原主知道她把自己当成赵大妞了,为了让老人开心,每次都会接下他送的吃食,顶着馊味臭味吃下去。 回忆起这些,白浅凝暗自下了决心,等她跑出这鬼地方,一定要想办法赚钱,盖一间大房子把赵奶奶接过去,让她好好的享清福。 不过眼下外面有人守着,天也快亮了,逃跑的事是没了着落,白浅凝只能坐回到小女娃身边,从空间的农舍里取了张薄被盖在两人身上,盯着小窗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第七章 卖了小的换钱 一直到天色渐亮,村子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的叫开了,白浅凝才将薄被收回空间,将小女娃也叫醒了过来。 呜~~躺在她怀里的小女娃伸手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声:“娘亲”,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弹坐起来。在确定了自家娘亲还在身边,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才咧嘴笑了笑,甜甜的又唤了声娘亲。 看她这样,白浅凝也实在不好再阻止她,只能任由她这么叫着,浅浅的回了个笑脸。 就在这时刘翠萍的声音再次叫嚣起来:“起来了,就知道睡,赶紧进去看看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死了没。” 说着一巴掌拍在旁边打盹的赵铁柱脸上,把赵铁柱吓得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身上裹着的被褥都掉到地上,沾了雪水浸湿了。 听着这声,赵大妞也从屋子里走出来,边打哈欠边问:“爹、娘,大清早的不睡觉你们干啥呢?” “睡睡睡,跟你爹一个德行!”刘翠萍剐了一眼赵大妞,问道:“是你弟娶媳妇生娃重要,还是你们睡觉重要?” “娘,话不能这么说呀!”跟着走出来的赵二妞不平道:“你给弟弟买媳妇花了家里这么多银子了,这会儿连那个小的都要养着做童养媳,家里一下子添这么几口人咱家供得起吗?你们这也太偏心了,我不管,改明儿我出嫁,嫁妆也要五两银子,我可不像大妞,老姑娘,没人要。” 赵二妞越说越起劲儿,不过下一秒就遭了秧。 刘翠萍和赵大妞被气得跟恶狼似的扑上去,把她抓过来就开始薅头发、掐胳膊,赵二妞疼得跟杀猪似的乱喊乱叫,拼命挣扎。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白眼狼。”刘翠萍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不知道自己怎么养出这么个没心肝的东西,整天想着怎么倒贴人家,还五两银子,把她卖了都不值五两。 而赵大妞更是掐得起劲儿,她是赵家村出了名的老姑娘,年纪大长得丑不说,还又懒又馋,二十出头了也没有人家来提亲,谁让二妞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非掐死她不可。 听着外头乱糟糟的吵架声,白浅凝到是乐得看戏了,不得不说家风这东西真的很关键,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赵家这一家人的德性,活该每天吵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的。 “好了,别打了”这时赵铁柱吼了一声制止道:“你们不要脸,我还要,一会街坊邻居都要被你们招来了,二妞的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的,媳妇一个就够了,多了咱也养不住,午间你去把肖婆子找来,看这个小的能不能卖上价,挣个一二两银子,兴许还能给咱家顶上些损失。” 一通话说完,旁边的三个人也不打了,孩子小卖不了五两,卖个一二两也不是笔小数目啊!赵二妞想着自己的嫁妆,也不顾被挠得不成样的头发,欢喜着说了句:“我现在就去”,之后便跑出了院门。 这下外头的人是消停了,小女娃却吓得不轻,拽着白浅凝的胳膊直问:“娘亲,他们是要将我卖了吗?呜呜~~我不想离开娘亲。”说着说着泪珠子就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第八章 赵老三发病 “不会的。”白浅凝见她这样便赶紧耐着性子安慰道:“我是你娘亲,自然不会让他们把你卖了,这么可爱的小包子只能吃,不能卖。”说完便在小女娃灰乎乎的脸上啵儿了一口,说:“嗯,真香。” 听自己娘亲这样说,竟还亲了自己,小女娃脸上的害怕立刻烟消云散,赶忙爬起身在白浅凝脸上也啵儿了一口,然后笑盈盈的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呵~~”白浅凝再次被她逗笑了,问道:“你念过书?” “念过,三岁起姑姑就将我送去私塾了,姑姑待我极好,事事都以我为先,不过糖葫芦却不许我多吃。” 小女娃兀自的说着,白浅凝却是再次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个小女娃必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这个时代只有官员商贾家才会请得起姑姑乳母一类的来照料孩子。 白浅凝想了想又问:“你来找娘亲,那你爹爹呢?你这样跑出来你爹爹不着急吗?” “我也没有爹爹,是陈姑姑将我带大的。”说到这里小女娃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那......”白浅凝还想问些什么,却又忍住了,看样子这个小女娃的身世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问清的,眼下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咔嚓! 就在这时门锁被赵铁柱打开了。除了去找人牙子的赵二妞和重病在床的赵老三,其余的几个人都站在门口。 经过昨晚的折腾,一家人对白浅凝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白浅凝见他们进来,下意识的用身子护主小女娃,瞪着赵铁柱问:“你们想干嘛?” 而眼疾手快的赵大妞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绳子,赶紧提醒他爹道:“爹,他们把绳子解了。” “怎么?你个臭丫头还想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赵铁柱说着走到柴火堆里捡了根木棍就想抽白浅凝。 白浅凝见他目标不是小女娃,便冷笑着站起身,完全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他们还当自己是软弱好欺,任人打骂的原主吗?笑话! 白浅凝冷眼瞪着赵铁柱,从地上捡了根柴火棍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嗖笑着说:“打死我,好啊!你打一下试试,我要是死了,就拉你那宝贝儿子一起下地狱,我可是在阎王殿走了一圈的人,还会怕死?” 从小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输人不输阵,有时候人心这东西就是贱,欺软怕硬,你强势起来了,对方就怂了。昨晚他们手里都有刀子斧头,这会儿拿根木棍可吓不住她,况且现在有了空间,逼急了变点“戏法”,吓死这一家子乌龟王八蛋。 赵铁柱望着面前神情可怖的白浅凝,确实慌了神,心想着这丫头死了一次莫不是失心疯了,便只能举着木棍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回柴火堆了,而站在一旁的刘翠萍和赵大妞刚想上前帮忙,门外就传来了赵奶奶的哭声。 “老三啊,老三,你怎么了?” 一家人听是赵老三出事了,不要命的就往外跑,不过就是瞬间的功夫刘翠萍就醒过神来了,回头扯住白浅凝的胳膊就往赵老三房间拽。 “我告诉你,今天这房你圆也得圆,不圆也得圆,要是耽误了我家老三治病,我剁了你喂狗。” 俗话说阎王好斗,泼妇难缠,白浅凝被她连拖带拽的就给拖了出去,而小女娃见这情形,急得跟在后面边追边喊:“你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娘亲。” 第九章 针灸 进了赵老三的房门,只见赵奶奶站在床边急得直打转,床边地面有一口刚吐的血,而赵老三正剧烈的咳嗽着,眼看连肺都快咳出来了。 肺结核,这是白浅凝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晚期,这是第二个。 她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而爷爷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中医圣手,尤其是针灸,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耳濡目染的,她也学了一些,不过差爷爷就差远了,就比如面前的肺结核她就不会治,顶多也就能通过针灸暂时抑制。 正观察着赵老三的病情,看着儿子遭罪,哭天抹泪的刘翠萍直接扑上来就开始扒她衣服,跟魔怔了似的喊道:“你快去跟我儿子圆房,不然我打死你。” 白浅凝用力一甩将她从自己身上甩开,看着面前哭嚎震天的一家子,吼道:“我说你这婆娘只会说这一句话吗?没有文化也该有点常识吧?他么都病成这样了还圆房?圆房要能治病还要大夫干嘛?”说着便朝赵老三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赵铁柱忙跑上前来拉住她胳膊。 “治病,不想让你儿子死就别拦着我。”白浅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甩开他的手就摸上了赵铁柱的脉搏。随后为了让后面那群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的人相信她是真的会医术,便又开口问了一句:“他这病是三年前就染上的,而且每逢冬日便会加重,我说得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你真的能治病?”一家人狐疑着,这丫头在她家待了三个月,除了被折腾时鬼喊鬼叫,要不就是想着怎么逃跑,从没说过自己还会医术啊! 白浅凝见他们不肯相信,指尖在赵老三脉搏上再次探了探,才开口回答:“会,不过赵老三这病不好治,我也没有把握,你们先去给我找几根银针来。” “银针?” “缝衣针也行”白浅凝差点忘了这穷乡僻壤根本不可能有银针这种东西,便又补充了一句。 她探过脉搏,赵老三这病拖得太久,已经算是没得治了,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捅破,是怕这一家子接受不了。 眼下,就赵老三这样的咳法,要是不及时治疗最多两三天的功夫,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刘翠萍疯起来保不齐真会剁了她。 况且,这一家人从前怎么对原主、后来怎么对她,都跟赵老三没什么干系,原主先前被强行关在这里,赵老三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不管他是有心无力,还是有力无心,都算是积德了。 现下用针灸给他缓解病情,就当是替原主报恩。至于能多活几天,只能全凭老天爷的安排。 “针,针找来了”赵奶奶是最相信白浅凝的,在一家人还带有怀疑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又跑回来,把家里能搜罗的针都拿来了。 白浅凝从她手里接过针,又转头朝赵铁柱招呼道:“去端碗酒,再点根蜡烛来。” 赵铁柱见她有模有样的,还将赵老三的病情说准了,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出门拿去了。 东西都齐了,白浅凝捡了六根略微细长的缝衣针先是在酒碗里沾了沾,然后又放到烛火上烤了片刻,待消完毒便走到赵老三腿边说:“你们把他腿按住,裤子掀到大腿根。” “你......”赵铁柱尝试着想要问些什么,却又憋了回去,用针扎肉治病他是听过的,却不相信这个买来的小丫头会,不过他回忆着在柴房时这丫头看她的眼神,影影约约有种感觉,自从她死了一回,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十章 人牙子上门 抱着几分侥幸,赵铁柱咬了咬牙,走过去坐到炕上,配合的掀起赵老三的裤腿,颤颤巍巍的说了声:“你治吧。” 白浅凝见他这么爽快,便也没有再迟疑,拿了针开始找穴位。抑制肺结核最有效的就是刺激足驷马穴,足驷马穴分为驷马上穴,驷马中穴和驷马下穴,都分布在大腿外沿线上,左右两只腿共六个穴位。 找好了穴位,正要施针,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的刘翠萍却又开口了:“你这是做什么,当家的,这法子治病会死人的!” 听着这话,白浅凝干脆又把针扔进酒碗里,站起身说:“怎么?怕我害你们儿子?那好,不治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治!治!我们治!”赵铁柱见白浅凝撂挑子不干了,赵老三咳嗽也更加剧烈,赶紧朝刘翠萍喝道:“你给我闭嘴,我说治就治,全村的大夫都让你得罪光了,除了她谁还愿意给老三治病啊?” 说完又赶紧转回头对白浅凝说:“就当我赵铁柱求你,你若治好了我家老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当真?”白浅凝轻声问了一句,却又根本没期待什么答案,重新取出碗里的针消了毒开始施针。 六个穴位扎下去,原本咳得喘不上气的赵老三立刻止住了咳嗽,惨白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娘,治好了!治好了!”赵大妞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都掀翻了,赵铁柱和刘翠菊更是恨不得给白浅凝跪下。 而站在一旁的赵奶奶笑呵呵的念叨着:“大妞长大了,会治病了。” 她指的大妞自然是白浅凝,而真正的赵大妞她常常都会认作刘翠菊,要不就干脆完全不认识。 白浅凝听着这话心里突然有些惭愧,要是当初自己医术再学精一些,说不定就能治好赵老三的病。赵奶奶也能多高兴些日子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直起身对这一家子人说道:“是抑制住了,不是治好了,我说过了这病不好治。” 一家人听着这话,原本欣喜的情绪被浇灭了不少,刘翠菊更是瞬间就哭丧着脸忙上前拉住她手臂问:“这不好治也总有办法的不是,你说,但凡有法子,我们都治,多少钱都行。” 白浅凝看着她现在这讨好的德行,不习惯的将手抽出来,只说:“除非找到一种草药,不过眼下寒冬腊月的,只怕是......” “找,我们找,就是把赵家村后山挖平了我们也一定找到。”赵铁柱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说完就满屋子的找篮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白浅凝竟有些莫名的感动,这要是没有昨晚那一幕,她差点要把这一家人当成善良无私的农村良民了。 “爹。娘,我把人请回来了,快让她看看那小女娃值多少钱。” 就在这时,赵二妞回来了,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皮肤蜡黄、长得尖嘴猴腮的老婆子。 这人白浅凝认识,肖红菊,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可是个牙尖嘴利的狠角色,赵家人跟她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第十一章 准备上山 这不,刚进了门,看到赵老三不咳嗽了,肖婆子便开始邀起功来:“哎哟!我说翠萍妹子,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卖给你这丫头命数好,又旺夫,谁要是娶了她保准灾病全无,升官发财。” “哦?是吗?”白浅凝牵过站在一旁有些害怕的小女娃,抬头冷笑一声,问道:“那我倒要请教一下肖婆子,我身旁的这个孩子值几个钱?” 肖婆子低头看了看小女娃,兴许是想压价,很快就抬起了头说:“长得倒是不错,可惜年纪小,不中用,家里养着还得浪费好几年的粮食,我看这样吧,五十钱,不能再多了。” “哦!”白浅凝淡定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赵铁柱和刘翠菊问道:“治赵老三的病你们肯花多少钱来着?” 赵铁柱不知道白浅凝问这话什么意思,刘翠萍却是反应了过来,赶紧拉着肖婆子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卖了、不卖了、都是误会,这娃是我们家远房亲戚的孩子,这不,来投奔的。” 听着自己媳妇的话,赵铁柱也终于明白了,便也附和着说:“对,这自己家的孩子哪能舍得卖,还请肖婆子往后不要再来了。”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就把肖婆子撵出了院子。 白浅凝见他们这么识趣,到是难得有了好心情,把插在赵老三腿上的针取下来,又扯了块布包着针尖用烛火把针头烧红了,往穴位的地方烙。 两口子回来时正看见赵老三疼得龇着牙,却以为这又是什么治病的法子也不敢吱声。见白浅凝手上的动作停了,赵铁柱才试探着问:“这是......?” “往后赵老三再犯病,你们就用我刚才的法子扎这几个烙了印迹的地方,记住,针要刚好没进去一半,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还有,明天一早我要进山采药,这孩子我也要带着。” “采,采药?可是......”赵铁柱一脸为难的看着白浅凝,琢磨了片刻还是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告诉我是什么药,我带着大妞二妞去找?这寒冬腊月的,别冻着你们了。” 呵......白浅凝在心底冷笑,怕她跑就怕她跑,还他么担心起她们的身体了!也不看看自己昨晚什么德行,说的话也要有人信啊! 想着这些,白浅凝干脆挑了挑眉说:“那草药说了你也不认识,你要实在不放心,跟着我们便是。” 见她言语里有怒意,赵铁柱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说:“那明天一早我跟你们上山。” “嗯”白浅凝淡淡的吐出一字,拉着小女娃便往门外走,赵铁柱和刘翠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就怕放跑了这个能救自己儿子的小祖宗。眼见着两人没有出院门,而是进了柴房,夫妻两才放下心来。 回了柴房,白浅凝便开始盘算起明天跑路的法子,要是她一个人,跑起来她敢保证赵铁柱根本追不上,但带着小女娃就不好说了,看来只能靠智取。 第二天一大早,白浅凝还在空间里收昨晚摘下来泡好的枇杷,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她赶紧把枇杷放进篮子里,然后将意识收了回来,轻声叫醒了小女娃。 “老三媳妇,起来了没?”赵铁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十二章 摘枇杷 白浅凝起身开了门,黑着脸说:“首先,不要叫我老三媳妇,我有名有姓,我叫白浅凝,嫌麻烦叫白姑娘也行,另外,给我打盆热水来,我要洗脸。” “可是......”你不就是我老三媳妇吗?跟在后面的刘翠萍一脸苦瓜相的把后半句话咽下去,唯恐这小姑奶奶又生气便哎哎的答应着,麻溜的就把水送来了。 白浅凝给自己和小女娃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才牵着她走出门说:“走吧,上山。” “哎!哎!”赵铁柱连忙应道,顺手将搁了凿子、镰刀的竹篮背在身后,跑上前给白浅凝开了院门。 前两天下的雪这会儿正是融化的时候,天冷得刺骨不说,山路还滑。白浅凝怕小女娃摔着,一路上都牵着她,又从路边捡了根棍子,叫赵铁柱给她削尖了拿在手里当拐杖,赵铁柱见这法子好,也给自己削了一根。 一路上白浅凝都在观察地形,这山路难行,真跑起来说不准会有危险,必须得找到有隐秘藏身处又有岔路的地方才行。 三个人爬了一会,赵铁柱见白浅凝压根就没有低头找草药的意思,便耐不住性子问道:“白,白姑娘,这草药长啥样?你给我说道说道,我找找看。” “急什么,能治病的草药总不能满大山都是吧?得往高处,林子密处走才行。现在我有些饿了,我们先找点吃的。” 白浅凝现在算是有恃无恐了,说完牵着小女娃就往旁边的林子里钻,赵铁柱哪放心她自己去找吃的,随即就跟了上去,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白浅凝的身影。 在林子里蹿了一会儿,稍稍拉开了三五米的距离,白浅凝突然指着一棵树说道:“枇杷,有吃的了!” 然后放开小女娃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在下边等着,就眼疾手快的往树上爬。 树上的雪化了,树干又冷又湿滑,白浅凝也不敢爬太高,背过身去鼓捣了两下就又跳了下来。而外层的裙摆半截別在腰带里,扯开一看,十几个黄澄澄的大枇杷躺在里面。 这时赵老三也终于赶了上来,他是看见白浅凝爬树的,只是不知道这么个寒冬腊月的鬼天气,树上怎么还会有果子,而且这种果子他也从来没见过。 “白姑娘,这是?” “哦!这叫枇杷,可以吃的。”白浅凝随口答了一句,又大大方方的给赵铁柱递了三个。 赵铁柱看着这东西迟迟不敢入口,等着白浅凝拿了一个剥好皮递给小女娃,自己也吃起来,他才有样学样的剥了皮塞嘴里。 甜!又香又甜!赵铁柱抿着嘴只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先前年节好的时候村子里有人家院子里种了梨子,他偶尔能混上一两个吃吃,不过吃在嘴里却是酸涩得很,味道根本没法子跟这种果子比。 村里人吃相粗鲁,三个枇杷还不够赵铁柱塞牙缝的。砸了咂嘴,赵铁柱开始往树上看,琢磨着自己也爬上去摘点,要是有剩的还能给老三带几个。可奇怪的是他眼见着白浅凝刚才爬的这棵树,枝丫光秃秃的,连叶子也都掉没了,更别说果子了,不由得心底泛起了疑惑。 “这......” 第十三章 逃跑 “哦!”白浅凝知道他的心思,便开口解释道:“这树上结得少,都被我摘光了,过会要是再碰上了,让你去摘。我不爱吃这东西,吃了一个垫垫肚子就行,其他的你拿去吃吧。” 说完就把衣兜里剩下的五六个一股脑的递给了赵铁柱,而小女娃也是个机灵的,见自家娘亲突然对赵铁柱这么热心,看了一眼咬剩下的半个枇杷,呸了一声扔地上说:“我也不爱吃,核子滑丢丢的,不要了,我们再去找点别的吃可好?” 白浅凝见她这么机灵的样子,便笑了笑点头说:“好,那我们再往前走走。”说完就牵着小女娃朝前方走去。 而又得了那么些果子的赵铁柱可是高兴坏了,赶紧往怀里塞了四个,手里拿了两个,边啃皮儿边往前追。 其实这枇杷小女娃一整个都吃了也没什么,赵铁柱就不一定了。枇杷属凉性水果,少吃可以清热润肺,吃多了可是要拉肚子的,况且给赵铁柱的那几个是她昨晚在空间里提前摘好了用巴豆水泡了一夜的,估计过不了一会儿...... 噗~~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异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噗噗声的接踵传来。 白浅凝不自觉的捂上了鼻子,懒得转头,牵着小女娃撒腿就跑。 刚嘣了一裤子屎的赵铁柱见人跑了才知道中计了,拎着裤裆追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剩下一连串难听的辱骂声在山间回荡。 另一边白浅凝牵着小女娃跑得远了,见后边没人追来,哈哈哈的就笑开了,而小女娃也在旁边笑得灿烂。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着娘亲她就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觉得比从前的日子有趣多了。 “娘亲,那人追不上来了吧?那我们现在去哪?”小女娃一面喘气一面眨巴着大眼睛问。 “嗯......”这她还真没想过,白浅凝抬头四处看了看,这大雪天的没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非得冻死不可。那该去哪?谁又肯收留他们呢? “不如我送你回去找姑姑吧,你知道你家住哪吗?”白浅凝想了想,还是只有这条路最靠谱。可下一秒她就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不论她说什么,小女娃都一问三不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白浅凝正想告诉她自己不是要送她回去就抛弃她,等回家了她还是可以做她娘亲的,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咻~~~的一声,一支箭笔直的从她头顶穿过,射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白浅凝被吓得愣住了,紧接着因为树干的摇晃,一团雪从树梢上砸下来,又恰好砸在她头上。而站在一旁的小女娃也吓了一跳。 感受着额头上冰冷的雪团,白浅凝脸都绿了,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不长眼拿它当箭靶子。 正准备发飙,面前突然闯入一个身穿墨色长衫,左手拎着兔子,右手举着弓箭,身后还背着个竹篓子的身影。 帅!太帅了!简直是古风版的吴尊加吴彦祖,白浅凝半张着嘴盯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身子完全僵着动不了了。在现代,这老吴家两个男人可是完完全全的俘获了她的芳心,版本的。 第十四章 娘亲,你嘴巴漏水了 “喂!你没事吧!喂!”男子狭长漆黑的眸子狐疑的看着白浅凝,连问了好几句,见白浅凝没有反应,便反手将兔子扔到后面的竹篓里,作势要走上前来查看。 小女娃看着这场面,扯了扯自家娘亲的衣角提醒道:“娘亲,你嘴巴漏水了。” 漏、漏水?白浅凝迟疑了一瞬,立刻就回过神来,用手将半张着的下巴推了上去,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愣愣的答了一句:“我,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神情始终如一的淡漠,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白浅凝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到嘴的小狼狗要被别家的兔子精勾走了,瞬间就捂住胸口痛苦的半跪到地上说:“我......我有事,你刚才的剑射中我了,咳咳......” 一旁的小女娃看自己娘亲咳得卖力,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却是没说话也没吱声。 而那男子听着她的声音又转过身来,见她身上确实有受过伤的痕迹,又目测了一下树上那支箭的高度皱了皱眉,狐疑着问:“你,确定是被我射伤的?” 听他发问,白浅凝赶紧装着一脸痛苦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演戏,碰瓷,她都是专业的。 看着面前这张720度无死角的面孔,白浅凝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他为她看伤喂药、端茶递水的画面了。不管了,反正也没地方去,赖上一个长得赏心悦目的美男不是正好? 白浅凝正得意着自己一举两得的妙计,不远处却传来了刘翠萍的声音。 “快给我找,那个死丫头竟敢逃跑,找到了我直接打断她的腿,反正断了腿也不耽误生娃。” 白浅凝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和小女娃互看了一眼,却又在男子质疑的目光中重新捂住胸口蹲下了身,心想着:这下完了。 按理说寒冬腊月的,这个点会出现在这个山头打猎的人,十有八九也是赵家村的,保不齐还认识赵家人,这要是让两头撞上了,邻里邻居的说不准面前的男人还会帮着赵家人将自己抓回去。 白浅凝暗自懊恼自己见到美男就智商下降,脑子飞快的运转着随时准备牵着小女娃跑路。逃不逃得掉另说,留下来等死的事她可不会干。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直接石化在了当场。 只见小女娃扭着小屁股跑到男子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张着嘴哇哇的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叫着:“爹爹......爹爹......” 爹爹!?白浅凝脑袋嗡的一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回过神来,脑子里浮现出前日坑里小女娃抱自己大腿那一幕,提起的小心脏又落回胸腔里。 只是那男子显然没有白浅凝那么强的扛雷能力,低头看着面前绵软的小女娃,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活像个一米八五的大冰雕。 小女娃却是没想那么多,只自顾自的挥舞着小爪子晃悠着他的衣摆,仰头含着泪嘤嘤的哭道:“爹爹,后面有坏人在追我,快救救我。” 第十五章 爹爹,救救我 兴许是被小女娃晃得久了,男子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紧抿的薄唇张了张问道:“为何叫我爹爹?还有,是谁在追你?” “前日我从家里偷跑出来找爹爹,被赵家人抓住,说要养着我给他儿子做童养媳,呜呜......爹爹快救救我,他们还说要打断我的腿,打断腿不耽误生娃。” 小女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述着,逻辑上毫无错漏,让站在一旁看呆了的白浅凝佩服得唇角直抽抽。 什么是戏精?这孩子简直是戏精的鼻祖!枉她一介现代高知青年,先前竟然还真的以为小女娃是误认了娘亲,感情这孩子见谁都喊爹,有奶就是娘。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见着男子听了小女娃的话,神情起了细微的变化,目光看向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赵家人的身影,白浅凝知道,他信了。 只见男子剑眉微蹙,果决的俯下身一手将小女娃抱起,另一只手将插在树干上的箭拔出来,和弓一起扔进身后背着的竹篓里,说了句:“我先带你们下山。”而后便转身快步朝密林深处走去。 小女娃得逞的趴在男子的肩头,皎洁一笑,朝还呆愣在原地的白浅凝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娘亲,快走啊。” 白浅凝回过神来,扭头瞥了一眼身后隐约能看见的赵家人的身影,麻溜的就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差点撞到男子的竹篓上。 男子显然是因为小女娃对白浅凝的称呼对两人产生了怀疑而驻足的,很明显,就白浅凝如今这幅稚嫩干瘪营养不良的身材,不可能会是小女娃的娘亲,而且方才小女娃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如果有娘亲跟着,又怎么能说是偷跑呢! 白浅凝见男子停住了脚步,正想问些什么,男子却是先开口了。 “你......” 一句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剩下的却又被咽了回去,只催促一句:“别跟丢了。”便又重新迈步朝前走去。 想他战千澈在这个村子隐姓埋名多年,平日里极少与人往来,但小女娃方才提到的赵家人,他确是有所耳闻的,先不论面前的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小女娃的话里又有几分是真,今日这两人他是非救不可的,否则就她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被抓回去,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打定了主意,战千澈步伐变得极快,抱着小女娃在树林里穿梭,白浅凝小跑着才能保证不被落下。 战千澈带她们走的是一条隐蔽的小路,因为步伐极快,赵家人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被甩远了。 只是三人一路下到山脚,战千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白浅凝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一度怀疑这个腹黑男被点了哑穴,之所以说他腹黑,是因为一路上白浅凝脚底打滑狠狠的摔了好几个屁股蹲,他都没伸手拉她一下。果然暖男都是别人家的,到自己这,遇上的全是极品腹黑男。 白浅凝碎碎念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战千澈已经停住了脚步,将怀里的小女娃放到地上,正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战千澈问了一句,又好像对问题的答案丝毫也不感兴趣的又接着说道:“赵家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追来了,你们趁这个时候赶紧离开吧。” 第十六章 一贫如洗的家 听了他的话,还不待白浅凝有所反应,小女娃又是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嚷嚷着:“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仰头哭成个泪人。 这小孩子的眼泪果然是说来就来,白浅凝在心里默默叹服,又赶紧依样换上一副惨兮兮的面孔上前搂住小女娃,努力的挤出两滴眼泪看着战千澈说:“求你收留我们两日吧!我们已经无路可去了,这些日子在赵家也不知道遭了多少打,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白浅凝铆足了劲儿哭诉着,用余光瞥了一眼战千澈狐疑的神情,挽起袖子将手臂上的伤痕露出来,又接着哀求道:“公子今日虽救了我们,但这寒冬腊月的天,只怕没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我们不出一日便会冻死在路上,请公子看在这孩子还小,又将你错认成爹爹的份上,收留我们两日吧,过两日我们寻到了去处,自会离开。” 白浅凝说得动容,小女娃也不甘示弱,跑上前再次抱住战千澈的大腿,委屈巴巴的喊道:“爹爹,我好冷,我是不是快冻死了?” 听着面前一大一小的哭声,战千澈只觉得头疼,从前十数年的征战杀伐让他养成了最刚硬冷情的性子,只是隐居的这些年,见惯了平民百姓之间朴实真诚的情意,不得不承认,他那颗坚硬如寒铁的心,也悄然的起了些变化。 看着面前两个单薄瘦小的身子,战千澈薄唇微启,说了句:“跟我走!”而后便径直朝不远处带院子的木屋走了过去。 见战千澈答应了,白浅凝和小女娃又是互看了一眼,伸手擦擦眼泪,小跑着追上去,跟着他进了院子。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白浅凝环顾了一圈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子就坐落在山脚,院中央矗立着一个大约四五十平米的小木屋,屋顶上还覆盖着厚厚的雪,几处破了洞的地方用捆好的稻草和木板简单的固定了一下,房前屋后都有一片空地,外围则是一圈用竹子围成的篱笆,足足有半个成人那么高。 进到屋内,只见木屋被匀匀的分为两间,内间不用说也知道是卧房,而外间就只放了一张桌子,两个条凳,靠窗的位置砌了个灶台放着零星的几个锅碗瓢盆,墙上挂着几张晾干了的动物毛皮,整个屋子空得跟刚被打劫了一般。 白浅凝看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又扭头看向从进了院就一言不发,蹲在门口给兔子剥皮的战千澈,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起来:这么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真是白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白浅凝摇摇头暗自盘算着,改明儿要是决定离开,走之前一定要给他指条明路,古代喜好亵玩男色的达官贵人可不少,想来靠着他这张脸,必定能撑起一整座青楼。 战千澈怎会知道自己一个骁勇善战、谋略过人的七王爷会被这个女人轻看成持家无能的山野莽夫,竟还想着让他去出卖男色。 或许是感觉到头顶传来怪异的目光,战千澈莫名的抬起头来,狭长的眸子灼灼的落在白浅凝那张春情乱泄的脸上,本就暗黑深沉的面孔显得更加幽深。 第十七章 烤兔肉 白浅凝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惊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与战千澈眼神交错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只有在杀伐决断的边疆军人脸上才会流露的恐怖气息,可面前的男人麻布粗衣,分明只是一介山野村夫。 以为自己看错了,白浅凝朝门口走了两步,问道:“你是这山里的猎户?” “嗯!”战千澈头也不抬,闷闷的回了一字。 “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白浅凝尴尬的问道,随后又赶紧补了一句:“我姓白,小字浅凝。” “王七”战千澈淡淡的吐出两字,继续用匕首割着兔皮,手起刀落,皮肉分离,动作十分利索。末了,才抬起头问道:“你这名字不像山野丫头,到像是官家商贾的小姐。”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浅凝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关于原主的记忆,脑海里似乎只存留着最近几个月的,至于她先前来自哪里,是如何被人牙子骗的,脑子里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不过眼下战千澈这样问,她总不至于笨到实话实说,便又努力挤了两滴眼泪解释道:“我爹原先是个教书先生,这名字是他取的,说起来我的家境原本也不算差,奈何我娘死得早,我爹就又给我娶了个后娘,后娘生性恶毒,她的两个女儿也时常对我打骂侮辱把我当下人使唤,还将我赶出家门。” 白浅凝将灰姑娘的故事信手拈来,说到动情处又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浑然不知在不远处的白家镇里,一个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战千澈听着她陈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个女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越是声泪俱下、弱柳扶风,便越让人觉得有一种万事皆可控的淡然。只是他心中这样狐疑着,却也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拎着剥了皮的兔子搁到灶台上。 白浅凝见他是要做饭,本打算问问他需不需要帮什么忙,但想起自己是靠着这一身伤才能赖在这里不走的,眼下还是继续装孱弱的好。便尴尬的站在原地干咳了两声,拉着小女娃坐到了长凳上,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监工。 战千澈将兔子剥了皮,把皮清洗好挂到外头的屋檐上,然后才端着兔肉进了屋,烧火滚水,兔肉下锅,动作一样的利索果决,所以直到三个切切巴巴、大小不一的碗上了桌,白浅凝仍然对这一餐饭饱含期待。 “我来添饭吧?饭在哪?”白浅凝积极主动的站起身问道。 “饭......”战千澈背着身在灶台边盛着兔肉,结实的后背明显一僵,然后才端着半盆子兔肉上了桌。 “饭没煮。” 其实是家里压根就没米,倒不是他吃不起,只是这些年靠山吃山,饿了就上山打猎,吃肉的时候比吃米面多得多,况且他作为外来户,没有田地,想吃米面都要去县里换,折腾一次太麻烦,再则......县里那人的眼线太多,实在犯不着冒这个风险。 想到了那人,战千澈幽深的眸子兀然闪过一丝杀意,但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顿了顿,才尴尬的说道:“午饭就先将就吃吧,晚上我再想办法给你们换几个馒头回来”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倒也没有在意,只一心都放在面前的白水煮兔肉上。只是这盆里的画风怎么看怎么跟“美食”二字沾不上边。 第十八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只见一只缺了口的瓷盆里装着半盆子煮得稀烂的肉块,白色混杂着一坨坨黑黄色泡沫的汤汁裹在肉上,要不是这年代没洗衣粉,她都怀疑战千澈是把洗衣粉当盐放了。 小女娃坐在条凳上,拿起筷子在盆里的兔肉上戳了戳,然后皱着小眉头问白浅凝:“娘亲,这该不会有毒吧!” “咳咳......”白浅凝干咳了两声,没有说话,单看这兔肉的卖相,要说它有毒,一点也不过分。只是现在寄人篱下,吃人家的住人家,哪有嫌弃的道理,再说了保不齐这东西只是卖相差点,吃起来还不错呢? 想了想,白浅凝拿起的筷子给小女娃夹了一块肉放到碗里,努力凝起笑意说道:“别瞎说,这怎么可能有毒呢,你闻闻看,这肉多香啊,快吃,王公子也坐下吃吧。” “嗯”战千澈到是对自己的厨艺已经非常有心理准备了,坐下身,风卷残云的就吃了起来,小女娃看着他吃得这样‘香’,到是信了自己娘亲的话,拿起筷子便将碗里的兔肉送到嘴里,而白浅凝也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噗!!!娘亲,难吃,好难吃!”小女娃丝毫不给面子的将入嘴的兔肉吐了出来。 而白浅凝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一张清瘦白皙的脸也是拧巴在了一起,面如死灰的扬起头来,逼着自己将嘴里的半块兔肉囫囵咽了下去,才开口讪讪的道:“这味道是有点差强人意啊!呵呵.....不过也不至于难吃,加点盐就好了”。说完便站起身去灶台边找盐。 “那个......盐没了!” 或许是看出了白浅凝和小女娃脸上痛不欲生的神情,战千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说:“你们若是吃不下便不必强撑着吃了,我先去隔壁换几个馒头给你们垫垫”说完便转身将墙上的一张狐皮取下来拿着出了门。 白浅凝本想叫住他,但无奈嘴巴里泛起的腥味让她扭头差点吐了出来,而小女娃更是如释重负般的从长凳上弹起来,嚷嚷着:“娘亲,水,我要喝水。” “好了,娘亲给你倒。”白浅凝拍拍胸口站起身拎过灶台上的茶壶给自己和小女娃倒了两碗水,咕噜咕噜的灌下去,才欲哭无泪的碎碎念:“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 白浅凝眼瞅着盆里的兔肉,端起来朝门外看了看,见外边没人,转身去灶台上拿了个盆子又出门去院子西北角的水井边打了盆水回来倒进锅里,见灶里的火已经奄奄一息又四处看了看,好不容易在靠窗的墙角处发现了用稻草遮着的柴火堆,走过去抱了一捆回来。 “娘亲,我来帮你。”小女娃明白自家娘亲这是要重新做饭,便也跟着屁颠屁颠的去抱了几根柴火堆到灶台边,这柴火都是战千澈打猎的时候捡回来的,幸好有稻草盖着,才不至于被雪水浸湿返潮。 凑了柴,往柴洞里吹了几口气,火又旺旺的烧起来了,待锅里的水滚了,白浅凝用筷子细心地将盆里的兔肉一块块挑出来放到锅里过水,把上面的肉沫残渣滤干净,才捞出来。 第十九章 你们今日便成亲 就在这时战千澈也回来了,手里抬着一碗粗面馒头,大约三四个的样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个小碗,碗里盛着小半碗类似咸菜的东西。 战千澈进门,看到白浅凝站在灶台边一勺一勺的把锅里过过肉沫的脏水舀出来,倒也没有多意外,将馒头和咸菜搁在桌上说:“吃吧,那个兔肉不好入口,我吃就成,我跟隔壁徐婶子说了,晚间她会多做两个人的饭,到时候我去拿来给你们,这一顿就将就着先吃。” 额......白浅凝看着桌上那几个馒头,怎么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这男人面上冷冰冰的,却莫名让她想起了朱自清背影里的老父亲。 “那个......一张狐皮就换了这么点东西?”白浅凝本想表达感谢来着,也不知道自己脑袋怎么抽着了,话说出口就变成这个了。待反应过来,又赶紧插了话题道:“咳咳!其实......我做饭味道还可以,要不你们再等会,我很快的。” “好哦!娘亲”小女娃听到过会会有好吃的,瞬间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喊饿了,扭着小屁股就跑上前把战千澈往条凳上拉。 “爹爹,你先坐,待会儿就有饭吃了。”小女娃胖嘟嘟小脸上莹着笑意,把战千澈拉到条凳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他旁边。 战千澈半生戎马未谈及情爱,更不曾娶妻生子,哪里知道和小娃娃的相处之道,所以整个人显得尴尬而僵硬,只是那张刚毅清朗的脸上却因为小女娃笑容的感染,而平添了一抹浅笑。 为了打破尴尬,他轻咳了一声,看向小女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他的问话,小女娃原本明亮的眸子顷刻间便像是蒙上了雾霭,摇摇小脑袋回道:“我没有名字” “为何?”战千澈对两人的身份愈加的疑惑起来,沉了沉眸,像是发问,又像是笃定的看向白浅凝,又道:“她不是你娘亲” 还不待小女娃回话,站在灶台边的白浅凝便先开口了:“嗯,我不是她娘亲,我与她也才相识不过两日,关于这孩子的来历我也并不清楚,她唤我娘亲和唤你爹爹一样,不过是时宜之计。” 白浅凝一面分离着兔子的瘦肉和皮脂,一面解释着,却没想到话刚说完小女娃的眼圈便红了起来,嘟着小嘴,挂着眼泪哇哇的哭道:“你就是我娘亲,就是我娘亲。” 战千澈看着身旁哇哇哭的孩子,双手微微抬起,想哄哄她,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只觉无从下手。 白浅凝却是见惯了小女娃张嘴就来的哭闹,一脸黑线加无奈的把刀放到菜板上,擦擦手走到小女娃跟前蹲下身跟她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你娘亲,我这年纪如何能生下你这样大的孩子,还有王公子也不会是你爹爹,爹爹和娘亲是要成亲之后才能生下孩子的,我与王公子今日才第一次相识。” 白浅凝好说歹说的解释着,小女娃却是根本听不进去,小身子抽抽着哭道:“我不管,我就要你们做我爹爹和娘亲,你们今日便成亲。” 嘿!这熊孩子!白浅凝气不打一处来,这还带上赶着逼婚的,虽然嫁给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美男子她也不亏,不过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好吗? “我说你这孩子......”脑回路一转,白浅凝咬着牙根佯装生气的站起身,走回了灶台边,继续处理起了兔肉,借此掩盖心底的小澎湃。 第二十章 重新觅个爹爹 先前忙着逃跑也没想过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孩子到是提醒了她。想来这场穿越是回家无望了,要是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自己自带种子空间,在生计上可以说是衣食无忧,要是能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庄园,再嫁个俏郎君,生几个活波可爱的娃,日子不比那些穿越到侯府宫苑和一堆女人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强多了。 况且现在白得一个专门神助攻的小女娃,自己也不用上赶着倒贴,白浅凝越想越开心,脑海里浮现的诸多美好画面让她乐得肩膀直抽抽,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两双直勾勾的眼睛。 小女娃望着白浅凝不停抖动的背影,哽咽着止住了哭声,以为自己方才的话惹哭了娘亲,便拽着战千澈的衣襟下了条凳,走过去拉着白浅凝的裙摆晃了晃,讨好道:“娘亲不哭,娘亲不哭,你若是不喜,我再给自己重新觅个爹爹就是了。” 咳咳......白浅凝被这话雷得轻咳了两声,这才回过了神。重新觅个爹爹?感情这娃认准了她这当娘的,爹爹却是可以满大街的挑?啧啧啧~~小小年纪,有慧根啊!白浅凝只差不当场表扬了。虽说身后这个男人相貌确实是她的菜,不过性子也太闷了,要是换个霸道总裁,腹黑王爷什么的不是更好。 这边白浅凝神游天际乐不可支,身后的战千澈却是黑了脸,感情他救她们回来,就落得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结局? 战千澈气恼着,却突然察觉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心竟多了些异样,那是一种正常人都该有的情绪变化,浅浅淡淡,却久久的弥漫于心,无法驱散。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喊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慌张,打破了屋内怪异的氛围。 “阿七,阿七,石头又犯病了,他爹按不住,你快来搭把手。” 听着这声儿,战千澈几乎是嗖的一声便出了门。 轻......轻功!白浅凝借着灶台上方的窗户口看出去,只见战千澈每一步都是脚尖点地,步伐快得惊人,却明显能看出他这步子里还有几分压抑,似乎并不想暴露自己身怀武功的事。 果然不是一般人,白浅凝暗自凝眸,却也不敢跟出去看,只能目送着战千澈和门外的一个身穿麻布粗衣,手上还拎着把扫帚的妇人跑向了隔壁的一间院子。 想来刚才的妇人就是方才战千澈提到的徐婶子了吧,战千澈能这样着急的赶去,必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徐婶子的话说得一知半解的,白浅凝还有些发懵。看着灶台上的几个馒头,她有心过去一探究竟,好帮个忙什么的,却在刚准备出门时止住了脚步。 眼下她和小女娃都是泥菩萨过河,若是被赵家人发现了行踪,会不会被抓回去另说,别一家老小的找上门来,搅了徐婶子他们家不得安宁,忙没帮上,反而添了乱。眼下有战千澈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白浅凝才又重新回到了灶台边,继续处理余下的兔肉。只是望着面前空荡荡的灶台,白浅凝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怕惹人怀疑,她真想进空间抓上一堆鸡鸭鱼虾什么的出来,好好的做顿满汉全席。 第二十一章 我有名字了 小女娃看着自家娘亲走到门口又回来,跟个小尾巴似的始终拽着娘亲的裙角,就跟生怕她跑了似的,闪着一双通红的大眼睛,欲言又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知道自家娘亲是个软硬不吃,凭心情行事的主,而且她这么掏心掏肺的想要认娘,她这娘亲却好像没把她当回事似的,眼下还是乖些的好。 斟酌再三,小女娃终于将小手从白浅凝的裙摆移开,一脸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委屈模样,转身回到了方才的条凳上坐下。 白浅凝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这餐饭,也没功夫去管小女娃,将最后一块兔肉上的皮脂分离出来,把兔肉搁到一边,皮脂直接下了锅。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发现这个家不止没米没盐,还一滴油都没有,眼下唯一能补救这锅兔肉的法子就是用兔子本身的油脂炼油,再就着咸菜来个爆炒兔肉,兴许还能有几分滋味。 古时的柴火比现代的电磁炉火力旺得多,片刻的功夫锅里便炼出了不少油,白浅凝将咸菜倒进锅里,用大勺煸炒了两下,又顺势将兔肉也下了锅。滋滋的声音刚响起,兔肉的香味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小女娃坐在条凳上嗅着肉香,暗暗咽了咽口水,从前陈姑姑的手艺算是顶好的了,所以才养得她这般圆滚滚的身子,可是现下闻着娘亲做的兔肉香味,她只觉得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白浅凝将兔肉盛到碗里,扭头就看到了小女娃舔着嘴唇,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些惭愧,自己平生第一次当娘,一没耐心二没经验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把孩子抛诸脑后,望着小女娃此刻的模样,白浅凝将兔肉端上了桌,轻声道:“再等会,我把馒头热一热,待王公子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娘亲~~”小女娃望着白浅凝脸上的笑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唤着娘亲的声音都低得几乎听不见,娘亲这是在对她笑吗?待确定了之后,小女娃脸上也同样露出了轻松爽朗的笑意,一双大眼睛眯成月牙状,肉嘟嘟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俏皮的神色,将两只小胳膊叠在桌上垫着脑袋盯着面前的兔肉继续垂涎三尺。 另一边,白浅凝将锅重新刷洗了一遍,又往锅里倒了碗水,家里没有笼屉,她只能找了几只筷子架在锅里,把馒头搁在筷子上用火蒸。 盖上锅盖,白浅凝才转身坐到小女娃对面,打算趁着战千澈不在,来一场友好和睦的母女座谈。 “你先前说你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吧。”白浅凝笑盈盈的打开话匣。 听着这话,小女娃将眸子从面前的兔肉上移开,看向自家娘亲,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娘亲竟然要给她取名字,那么娘亲不会不要自己了?以后自己就有名字了? “嗯,娘亲。”小女娃脆生生的答了一句,脸上尽是欢喜。 “那叫什么好呢?你这样圆滚滚白嫩嫩的,不如叫小馒头好了。”白浅凝一面说着脑海里便莫名的飘起某品牌的广告语来,片刻之后又摇摇头说:“不行,不如......叫小豆丁好了。” 第二十二章 挑个娘亲称心的男子当爹爹 小豆丁听着自家娘亲毫无创意的取名水平,再是不喜欢却也只能认了,不管怎么样,有了娘亲,有了名字,她便再也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私塾里的那些小屁孩儿也不会再拿这事取笑她了。想了想,小女娃赶紧点了点头,欢呼道:“我有名字了,我以后叫白豆丁了。” 啥?白豆丁?还白豆包呢!白浅凝暗自好笑,自己随意取个小名,这孩子还自动按上姓氏了,便拄着下巴问:“孩子都是跟爹爹姓的,你即便要添姓氏,也得添爹爹的不是?” “可是......”小豆丁努着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半晌才弱弱的说道:“我想等下次挑到娘亲称心的男子做我爹爹,我再随爹爹的姓。” 噗呲!白浅凝忍不住笑出了声,明亮清透的眸子里莹上了一层老母亲看孝子般的感动之情,不得不说这娃还真是脑洞清奇,她这话里的意思是真的打算跟着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娘亲一辈子了? 望着小豆丁机灵可爱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这场喜当娘的穿越之旅瞬间就化悲剧为荒诞喜剧了,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对小豆丁进行了一场七百二十度全方位立体化的表彰大会。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的战千澈已经黑了脸。 倒是小豆丁眼明心亮的的提醒道:“娘亲,王爹爹回来了。” 王爹爹?听到这称呼战千澈剑眉微蹙,自己出门一趟,回来身份就变味了,叫他王爹爹,那是不是以后还得有赵钱孙李爹爹?只是心里郁闷归郁闷,他向来不是个容易将情绪放在脸上的人,便只轻咳了两声,面无表情的进了屋。 “王公子回来了?”白浅凝赶紧收了一脸的笑逐颜开,换上一副莹莹怯怯的神情,速度堪比川剧变脸。而后起身到灶台边,一面揭开锅盖取出馒头装盘,一面道:“刚好馒头蒸熟了,兔肉也烧好了,坐下吃吧。” “嗯!”战千澈应了一声,坐到条凳上,望着桌上的一碗卖相奇好的爆炒兔肉和刚刚端上桌的热馒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到小豆丁碗里,说:“爹爹只能有一个,往后认准了再叫,叫了便不可改。” 言下之意是:你既然叫了我爹爹,便是认准了,别还想着再认些个赵钱孙李爹爹,只是这话弯转得有点大,小豆丁哪能有那么七拐八拐的心思,理解了字面意思便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日后我便先唤你伯伯可好?” 伯伯?战千澈表示无奈,这下好了,直接从爹变成伯伯了。不过这娃本来就跟自己没关系,叫什么不是叫。想到这里,深陷死胡同的战千澈才突然醒过神来,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较这个劲儿,便只讪讪道:“你随意便可。” “嗯”小豆丁乖巧的点点头,而后又一脸自豪的灿然笑道:“王伯伯,娘亲方才给我取名字了,白豆丁,往后我就叫白豆丁了。”。 白浅凝看着她这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劲儿和战千澈脸上怪异的神情,坐到小豆丁身旁顺手掰了一块馒头塞她嘴里说:“先吃饭,边吃边说,天冷菜容易凉”而后又扭头问战千澈:“方才那人便是徐婶子吧?你方才跑那样快,她家出了什么事吗?” 第二十三章 白浅凝将“跑那样快”几个字刻意加重,想问战千澈是不是真的会轻功,轻功这东西从来就只有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现实生活中却是谁也没有见过的,不过白浅凝始终相信这轻功只是失传了,绝非小说里杜撰的。若是这个架空世界的人真的会轻功,那自己不是也能学学,到时候闲着没事就在天上飞来飞去,多惬意。 听出了她话里的探究,战千澈眉心一跳,面色也微微起了变化,片刻之后才避重就轻的答道:“徐婶的儿子石头身患狂症,严重时一家子人都钳制不住,方才我便是过去帮忙的。” “狂症?可伴有轻微抽搐,尖叫、瞳孔散大等症状?”白浅凝从前跟着爷爷学针灸,见过不少相似症状的病人,心中也有了几许猜测,便想问清后再做定论。若真存在她问的这些病症,便可能是顽疾导致经脉不畅,从而引发的间歇性神经抽搐和精神失常,这病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农村,可能是难治之症,但对于她这个中医世家的传人看来,却是算不得什么严重的病。 “白姑娘知道这病?”战千澈随口问了一句,而后夹了一块兔肉搁嘴里,鲜咸的肉香立即就充盈了味蕾。他生来本就对吃食随意,先前又常年征战,自是早就将口腹之欲置之度外,自离宫隐居这些年,大多时候都是将猎物打回来处理好便就着一勺白水下锅烹煮,生生把旁人眼馋的山珍野味烹得比萝卜白菜还寡淡。 但此刻尝到了白浅凝做的兔肉,却是食欲大动,紧接着又夹起一块搁在嘴里,只觉得这吃食怕是连宫里的御厨也要相形见绌了。不过饶是如此,他脸上依旧未露出半分惊异。 白浅凝听他这样问,便知道自己猜准了,一面掰着手里的馒头往嘴里塞,一面含含糊糊道:“这病我或许能治,我现下不便出门,稍后吃完饭你去将那人接过来,再让徐婶子找几根针、备一碗酒带过来,我自会替他治疗。” 看着白浅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战千澈眸光里添了一抹探究,问道:“白姑娘看起来不过豆蔻之年,竟还会治病吗?” “哦!我爷爷是县里有名的中医圣手,自小耳濡目染的,我也跟着学得一二,倘若徐婶子儿子的病症正如我所料,那至多三日,我便可将其治愈。” 这话白浅凝说得斩钉截铁,因为除了将爷爷在中医界的地位,从全国缩小到县城之外,句句都是铁打的实话。 “三日?”战千澈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语的吐出两字,紧接着便放下了筷子,只道:“徐叔徐婶一家待我有恩,你若真能治好石头的病,那便也是我战千澈的恩人,我现下便去将人接来,你放心,我自会请他们隐瞒你藏身在此的消息。” 战千澈说完便起身出了门,留下白浅凝和小豆丁在屋内凌乱,这病又不是绝症,何须这样着急?不过这样想归想,白浅凝还是迅速和吃完了手里的馒头,给小女娃夹了些兔肉,让她端着碗到一旁去吃。 人来得很快,白浅凝刚刚将碗筷收拾好搁在灶台上,门外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鸡皮疙瘩掉一地 紧接着一个鬓角花白的老伯就和战千澈一起将被五花大绑的石头带进了屋,三人身后还跟着徐婶子和两个正值豆蔻的女孩。 只是当徐家一家人看到战千澈口中能治好自己儿子的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生得柔弱娇俏的女娃娃时,脸上期盼的神情好似被浇灭了不少。 而被五花大绑着站在一家人中间的石头正咿咿呀呀的挣扎着,显然发病时间还没过,看着这情形,白浅凝赶紧往内退了两步给他们腾出些地来说:“你们先扶他坐下,我给他号过脉再行诊治。” “白姑娘当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徐婶子忍不住询问道。 “放心,我祖上是中医世家,这病从前我也碰到过,并非什么绝症。”白浅凝耐心的解释着,自小爷爷便教过她,行善救人是行医的根本,所以即便是当日,赵家人那样待她,她也依旧选择在能力范围内替赵老三控制了病情。 站在一旁的徐叔听着他的话,爬满皱纹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作势便要扶着被五花大绑的儿子一并跪下,说道:“白姑娘要是真治好了我儿子的病,我徐家上下必定会......” “哎!徐叔不必如此。”白浅凝赶紧制止,她生来泪点低,却偏爱佯装随性洒脱的样子,所以最怕看到的就是这类情形,如是,她赶紧插了话题问道:“我让王公子请你们准备的针和酒可带来了?” “哦!带来了,带来了!”站在一旁的徐家大女儿徐秀梅赶紧将手中的物件递过去。 “银针?你们怎么会有这东西,实不相瞒,我需要的正是银针,只是怕这地方偏远,唯恐你们没有才想着用缝衣针代替,眼下有银针那是再好不过了。”白浅凝接过徐秀梅递来的银针,心中不禁有些讶异,便扭头看向战千澈。 “你说缝衣针时我便猜测你要的是银针,就让他们一并带来了。”战千澈解释了一句。 话茬又被站在一旁的徐家二女儿徐秀珠接了过去,徐秀珠道:“嗯,这银针还是数月前七哥哥用猎来的野豹跟给我哥治病的游医换的,游医说这病得用针灸治,骗我们买下银针,我家没钱,还是七哥哥进深山抓了野豹才换得的银针,可没想到第二日那游医却不见了踪影,连药方都没留下半张。” 徐秀珠一口一个七哥哥的解释着,脸上带着几分薄怒,一双秋水眸却含着情有意无意的飘向战千澈。 好吧!又是一个见了美男犯花痴的女孩,不对,是两个,她那姐姐徐秀梅看战千澈的眼神也没好哪里去。白浅凝听着那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七哥哥,心底默默的表示鄙夷,好似将自己初见战千澈时的花痴样忘得干干紧紧。 了解了来龙去脉,来不及关心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白浅凝盈盈一笑安抚道:“没有留下药方是好事,如若不然吃错了药,你哥这病只怕会更严重,不过这事到巧,眼下有了银针治起来也能更精准些。好了,治病要紧,你们现下一起固定住他,切不能让他乱动,否则我这针扎在头顶,稍有差池便会有性命之忧。” 第二十五章 仙女姐姐 白浅凝一面说着一面俯下身替石头号了号脉,从脉象上看石头这病已经有好几年了,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只要将堵塞的经络疏通,三日之后便可症状全除,最后再辅以草药调理个把月,日后便不会再犯。 号准了脉象,白浅凝走到灶台边从灶膛里拿了跟燃着的木柴出来,点燃煤油灯,将银针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又插到盛了酒的碗里消过毒后边准备施针。 “按好了,我要开始了。”白浅凝拿着银针,清透的眸光变得有些凝重,一屋子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就连坐在一旁抱着碗狼吞虎咽的小女娃都叼着兔肉停下了嘴里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声嬉笑却打破了氛围。 “嘿嘿......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嘿嘿......” 只见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着的石头突然间目光定格在白浅凝脸上,笑得痴痴傻傻口水直流,身子却沉静下来,停止了反抗。 白浅凝被他看得心底有些发毛,要不是知道这石头脑子不灵光,旁人敢这样看她必得被她视为色胆包天的小流氓,一针下去直接断了他的子孙根。 徐叔徐婶见自家儿子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流哈喇子,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徐婶子干脆伸出粗粝的大手一把将儿子的脑袋拧朝一边说:“白姑娘,这孩子不知事,眼下这是见你长得好看,把你当仙女呢!” “无妨!”白浅凝淡淡一笑答了一句,想着要是哪天自己将空间取物的本事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下,这仙女的头衔还真可以妥妥的戴头上。 收了心神,白浅凝再次朝前走了半步,在战千澈和徐婶子的配合下,稳住了石头的脑袋,第一针便扎到了神庭穴,这一针扎下去石头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一路沿着督脉直到后颈,最后一针落在了哑门。施针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屋子的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了,眼下需要持续半个时辰后才可拔针。”白浅凝松了口气提醒一句,而后又俯下身对着石头莹莹一笑问道:“你现下可知道自己是谁?这屋子里又都有谁?” “我......”石头显然还有些没醒过神来,只是这些年痴痴傻傻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放,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了,便都清醒了。 头上扎着针,脑袋又被狠狠的禁锢住,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望着恰巧站在他面前的徐秀梅和徐秀珠两姐妹湿了眼眶,一张因日晒过度而显得黝黑粗糙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喜和激动。 “秀梅,秀珠?” “哥,你......你好了?”徐秀梅徐秀珠显然不敢相信自家痴傻了这么些年的哥哥会在一夕之间清醒,从前即便是不发病时也是将他们张冠李戴,妹妹认成娘亲,娘亲认成爹爹的,眼下他竟然能够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惊讶。 而徐叔徐婶更是早已老泪纵横,扶着他脑袋的手却是一点也不敢松动。而因为视觉关系看不到自己爹娘的石头却也有了感觉,紧接着便红了眼眶唤道:“爹,娘,我......” 一家子人都沉浸在欣喜和激动中,就连战千澈也是瞳仁微亮,扭头看向白浅凝,面露惊讶。 而白浅凝站在一旁眼看着这一家子的感人场面,不免动容,却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好了,眼下还施着针,你不可情绪过于激动,否则大脑供血过多会影响施针效果” 而后又看向徐叔许婶道:“还有他既恢复了意识,你们便无需扶着他了,将手放下吧。现下这病还不算完全好,明日后日还需继续施针,,一会我开个药方,你们去县里抓好,从今日起连续服食一个月便可痊愈。” 第二十六章 是亲娘,不是半个娘 “哦,好,好,我这就去。”徐叔欢喜的应下来,松了手,三步一回头的买药出门了。 眼下快到正午了,县城离得远,一来一去的得耗费不少时间,而进城出城的车把式都是照着点二拉人的,不赶着些还真怕回不来。徐婶子见自家男人出门,张着大嗓门提醒道:“回屋拿上钱,去济圣堂买最好的药材。” “知道了!”叙述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徐婶子才忙扭过头来一把拉住白浅凝的手道:“我家石头这病折腾了四五年了,眼看家底都快掏空了,眼下白姑娘治好了这孩子的病,总归是我徐家欠了姑娘的大恩,姑娘放心,我听阿七说了你的事,赵家人要是再敢找来为难姑娘,我老婆子拼了老命也护着你。” 徐婶子这话说得真诚,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在白浅凝的手心手背上摩擦,眼神里有一股庄稼人独有的朴素与倔强。 “徐婶子哪里的话。”白浅凝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说:“我这是举手之劳,都别站着了,眼下针还不能拔,大家都坐下吧。” 说完,白浅凝便走向默默坐在墙角独占了一张条凳的小豆丁问道:“吃饱了没?” “吃饱了!”小豆丁端着一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递到自家娘亲面前,顺带打了个嗝。而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白浅凝见她现下这可爱模样,到是头一次觉得自己母性泛滥了,将她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到灶台上说:“吃饱了便将凳子让给徐奶奶和两个姐姐坐可好?” “嗯!”小豆丁小腿一蹬小屁股就从条凳上滑下来,而后径直跑向战千澈撒娇道:“王伯伯,抱抱,嗝~~” 战千澈低头望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小面团”却是意外的没有拒绝,弯腰轻巧的便将她的小身子捞到怀里,并笨拙的调整了下姿势,小心得像是抱着件琉璃珍宝似的,抱紧了怕勒着,抱松了怕摔着。 而徐婶子眼瞅着赖在战千澈怀里肉乎乎粉嘟嘟的小娃娃,顺手接过白浅凝递来的条凳,倒也没有客气,跟两个女儿挤着并排坐下,问道:“这孩子是......?” 白浅凝正想回答,却被小豆丁抢先了一步。 “我是我娘亲的孩子。” 噗呲!这算是什么回答?哪个娃娃不是自己娘亲的孩子?白浅凝走过去捏捏她的小脸又扭头对徐家一家人解释道:“这孩子前几日从家里偷跑出来找娘亲,误跑进了赵家,赵家人便将她与我关在了一起,今日才侥幸带着她逃出来,准备过两日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孩子将她送回去,徐婶子也给帮忙问问看。” 白浅凝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小女娃再来个一哭二闹的戏码,所以才刚刚刚看到小豆丁小脸微变,便赶紧从战千澈手里将她接过来抱在怀里轻拍着才继续说道:“不过这孩子跟我亲,我往后怕是也算这孩子半个娘亲了,怎么着也不会抛下她不管的。” 小豆丁听着自家娘亲的话,面色确实恢复了不少,嘴巴却是不依不饶的又强调了一句:“是亲娘,不是半个娘!” “好好好,是亲娘!”白浅凝赶紧依着她服软,顺势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啵儿了一口,又把她递回到战千澈怀里,朝她吐吐舌头道:“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养得这么肥,也不怕长大了遭人嫌,嫁不出去吗?” “哼!”小豆丁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努着小嘴道:“才不会,我长大了要嫁给王伯伯,王伯伯才不会嫌弃我。” 第二十七章 混个王妃当当 一句话说完,原本就笑得灿烂的徐家人更是被逗得合不拢嘴,连脑袋上扎着针的石头也跟着咧了咧嘴,只是徐家两姐妹的脸上却好似多了几分别的什么情绪,或许是在感慨这小娃娃敢说的话她们却不敢说,即便对战千澈再是爱慕也只能暗戳戳的偷偷望着,连个屁也不敢放。 而轻易就被小豆丁一句话带进乌龙坑的战千澈嘴角微微抽了抽,学着白浅凝的样子在她小脸上捏了捏说:“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到敢想?等你长大了,我便成白胡子老翁了。” 小豆丁伸出小爪子揉了揉被捏来捏去的脸颊,转着眼珠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很快又抬起头来建议道:“那我娘亲毛长齐了,你娶我娘亲也成。” 咳咳!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或干咳或大笑的,场面壮观得差点将房顶掀了。只余下小豆丁一人懵逼着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啥。 望着白浅凝和战千澈一脸尴尬加无语的样子,徐婶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眼瞅着小豆丁穿着那身衣裳,不由得在心底感叹道:不愧是富贵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这机灵劲儿压根就不是村里孩子能比的。 想到这里,她忙止住了笑声,正色道:“我瞅着这娃倒是个机灵的,身上穿的也是顶好的绸缎,说不准是哪个官老爷家的娃,依我看白姑娘这善心到是结了好运,改明儿将孩子送回去,保不齐能结识不少公子少爷的,白姑娘这模样又生得俊俏,若是被看上了,将来说不准能当个少奶奶,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徐婶子这话七拐八拐的,白浅凝却是听得明白,她这是怕自己真的存了心思,嫁给战千澈,那她两个女儿的一厢情愿可就没有着落了。只是现下碍于恩人的情分,她也不好只说,只能寻着由头提点她去寻更好的去处。 虽是明白徐婶子的私心,白浅凝却也不恼,这当娘的肯定是一门心思的为自家孩子考虑,况且她眼下除了花痴战千澈那张刀削斧凿般俊美的容颜外,也确实没有生出什么男女之前,他要娶谁,谁要嫁他,还真与自己无关。 如此,白浅凝不但没反驳,反而顺着话茬玩笑道:“婶子这话说得是,人自然是要往高处走的,我到巴望着这孩子是哪位王爷皇子流落在外的遗孤,将来也好凭着这份恩情混个王妃当当。” 听着这话,徐家人虽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吓了一跳,徐婶子赶紧朝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听见才回过头来提醒道:“白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可是要闯大祸的。” “闯祸?难道我出身低微就当不得王妃吗?”白浅凝一脸淡然的回了一句,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走到石头面前,一根根取下他头顶的银针扔回酒碗里。 徐婶子见她拔针,倒也没心思再接她的话茬,只径直走过去双手捧着自己儿子的脑袋一通查看,然后又上演了一出母子情深、兄妹情深的剧目,看着白浅凝好生感动。 而战千澈至始至终都抱着小女娃站在一旁,冷凝的眸光一刻也未曾从白浅凝身上移开。他不知道是谁给的这个女人口出狂言的胆量,竟然张口便想当王妃,难道她不知道自三年前诸子夺嫡,新帝登基,这全天下就只剩一位王爷尚存人世了吗? 第二十八章 身体有隐疾? 拔完了针,徐家人也没多待,只是走之前徐婶子特意叮嘱他们晚上别做饭,到时候多做些给他们送过来。 只不过白浅凝向来不是个喜欢麻烦人的主儿,只央着徐婶子给送些油盐面粉来就成,徐婶子怕她吃不惯自己做的菜,倒也爽快的应下。这不,白浅凝才刚把灶台上的碗筷洗了,徐秀珠便将东西送来了,还连带着战千澈方才拿去换馒头的狐皮也一块儿送了回来。 “浅姐姐,我娘说你身子单薄,让给你拿些土鸡蛋过来”徐秀珠捧着手里的布兜一面说一面四处张望。 “哦!代我谢谢徐婶子,那我便不客气收下了。”白浅凝上前将徐秀珠手里那兜子鸡蛋接过来,又顺手接过米面和调料,才狐疑着问道:“秀珠妹子,你这是在找什么?” “那啥!我七哥哥呢?我娘说七哥哥打猎也不容易,所以让我把这狐皮也送回来还给他。”徐秀珠回过神来解释着,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而眼底却是滑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失落。 白浅凝一早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从她手里将狐皮也接了过来,回道:“小豆丁嚷着要出去玩,王大哥带着她上山去了,说是顺带打点野味回来,这狐皮等他回来我交给他就是了。” “哦!成,那......那我先走了!”徐秀珠没见着自己的七哥哥,怯怯懦懦的回了一句便扭头回去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白浅凝不禁感慨,同样是农户家养大的孩子,赵家两姐妹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可这徐家两姐妹怎么能怂成这样? 不过这说来说去还是怪战千澈长相太妖孽了,啥也不干就能迷得人家小姑娘七荤八素的,要是性子再邪魅一点,家境殷实一点,还不得把方圆几百里的小姑娘都收来做姨太太? 白浅凝一面YY着一面走过去合上了门,这寒风刺骨的天,即便在屋子里待着都觉得冷,她开始后悔方才真不该答应你小豆丁,由着她跟战千澈一起上山,这要是被寒风扑着生了病,上哪去给她找草药去。 ...... 战千澈带着小豆丁回来时,白浅凝已经将徐秀珠送来的东西整理好,正坐在灶台边打盹儿,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面颊也因为灶火的关系微微有些泛红。 战千澈一手抱着小豆丁,一手推开门,狭长漆黑的眸光正好落在白浅凝脸上,女儿家温润娇俏的睡颜就这样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他竟然愣住了,这个女人性子虽怪异多变,身材也干瘪得不成样子,那张白皙光洁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就深陷其中。 或许是本就睡得不熟,听到动静,白浅凝婴宁一声揉揉眼睛坐起身来,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想找手机看看时间,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一脸无奈的直起身,仰头便撞进一大一小两双质疑的目光中。 “娘亲,你嘴巴又漏水了!”小豆丁一副坑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提醒道。 “哦,啊?”白浅凝一脸懵逼的用手擦擦嘴角,感觉到嘴角果真有湿湿滑滑的东西,只觉得欲哭无泪。 才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她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流了两次口水了,她的偶像包袱啊!她的仪态万千啊!还让不让人混了? 难道是这幅身体有隐疾吗?莫名其妙控制不住流口水那种?白浅凝想了想大概也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顺势便将右手按到了左手脉搏处。 第二十九章 猎来一只小狐狸 没毛病啊!白浅凝晃晃脑袋站起身来,忙扯开话题道:“你们去这么久,打了什么回来?” “是狐狸,娘亲,伯伯给我打了只小狐狸。”小豆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狐狸,这小狐狸一看便才刚出生不久,毛发都还没长齐,稀稀疏疏的绒毛裹在身上,唯有那双明亮的眸子显得灵气十足。 “这东西没煮过啊!好吃吗?”白浅凝有意逗一逗小豆丁,说话间便作势要去夺她手里的狐狸。 小豆丁吓得赶紧抱着狐狸后退一步,只道:“娘亲,这,这不能吃的,伯伯说这小狐狸是送给我的见面礼,要养着的。” 看着小豆丁这比狐狸还惊恐的模样,白浅凝却是一改方才的神情,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好啦,不吃,看把你吓得!不过这样小的狐狸养起来可不容易,你可得想好了。” “嗯!我会将它养好的。”小豆丁神情笃定的点点头,然后就又赶紧将小狐狸收回怀里,才扭动着小身子坐到条凳上,一双胖胖的小爪子在小狐狸身上一遍遍的轻轻抚摸。 “这个给你!” 在一旁站了良久的战千澈从背篓中拎出一只貌似野鸡的动物递给白浅凝,而后另一只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递给她道:“这是回来时我去叶大夫家里买来的金疮药,你身上有伤,涂了或许能好得快些。” “哦!”白浅凝愣愣的应了一声,暗自腹诽这个钢铁腹黑男人转性啦?怎的竟开始关心自己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给石头治病的事吗? “谢谢!”白浅凝将瓷瓶接过来塞到袖袋里,道了声谢,没再多说什么,只暗自琢磨晚饭时怎么用自己这双米其林三星级的玉手,处置面前的“野鸡”。 很突然的,村子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铜锣声,紧接着便能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奔走或交谈的声音。 听着这动静,白浅凝将“野鸡”扔到墙角,走到门边想探探出了什么事,赵婶子却在这时疾驰火燎的跑了来,边跑边压低了声音喊道:“白姑娘,不好了,赵家人将你跑了这事儿告诉村长了,村长正发动村民四处寻找呢!你赶紧带孩子藏好,别被人看到见了。” “啊?我知道了,谢谢婶子。” 听着徐婶子的提醒,白浅凝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妙,这个年代的村镇跟钢筋混泥土的时代不一样,别看村民们小事上斤斤计较,出了大事可是团结得很。自己本就是赵家人花钱买回去的,照着规矩,那就是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了。这样跑出来,被抓住了不得被打死才怪。 目送报完信的徐婶子出了院子,白浅凝赶紧将门拉上,站在窗户边紧张的观察屋外的情况,朝身后的战千澈问道:“这村子有多少户人家?他们不会挨家挨户的搜吧?” “不会!”战千澈神色平静如常,扯了扯墨色的布衫坐到条凳上逗弄着小豆丁怀里的狐狸,只道:“无需恐慌!我既决定救下你,自然不会由着他们再将你带回去。” “说得轻巧,若是那些人一窝蜂涌来,你还能为了我这萍水相逢之人与自己的乡邻鱼死网破?”白浅凝头也未转得质疑一句,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于战千澈而言却沉重如千金巨石。 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曾问过他类似的话,只是他拼死也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第三十章 身份 那人是他的母妃,也是先帝的景妃百里霜华,一个被世人称为步步皆风景的绝色美人,更是一个被自己的丈夫作为国礼献给邻国后,含恨自杀的可怜女子。 那日先帝的圣旨下来,战千澈赶到凤羽宫时母妃已经含恨饮下毒药,他将母妃抱在怀里,立下誓言,必定横刀立马,踏平这邺国皇宫替母妃报仇,母妃却拦住了他。 并告诉他:“母妃本就是沧海一粟,最不值一提的女子,只因这容貌才入宫为妃,受了这二十多年的恩宠,又诞下你,此生足矣。而你身体里流淌着战家的血脉,是最尊贵的七王爷,怎能为了母妃背叛自己的家国天下?你记住,他日若有王储之争,切不可拥兵谋反,母妃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这个曾容色倾国的景妃就这样香消玉殒。也正因为她的这番话,他唯一的儿子七王爷战千澈一把火烧了凤羽宫,假死后离开了皇宫。 母妃要他活,他便得先死一遍,除此之外,在那样杀人不见血的皇宫,别无它法。 思绪渐渐从回忆拉回到现实,战千澈狭长灰暗的眸子里布满了阴霾,扭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些人不是我的乡邻。” “什么?”白浅凝清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忙问:“你不是这个村的村民嘛?”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坐到了战千澈对面。 “嗯”战千澈闷声回了一字,灰暗的眸子落在白浅凝脸上,良久才继续说道:“三年前,我母亲亡故,我才离乡来到这里,所以你大可放心,再说你治好了石头,这份恩情我自不会忘。” 白浅凝听他说起母亲亡故,将原本想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收了回去,神情轻松的浅笑道:“那好,我和小豆丁这两条小命可就交给你了,想来你那么好的功夫,也不会任赵家人将我们抓走。” 白浅凝说得直白,面色带着一丝狡黠,战千澈听着这话,眸间的阴霾没有散去,反而多了一丝探究。有意思!还不到一天时间这个女人竟看出了他的功夫? 战千澈干脆也不隐瞒,只道:“你既看出来了,不如猜猜看我是什么身份。” “左不过是犯了事被迫隐匿江湖的杀手、盗匪,亦或采花贼。”白浅凝丝毫也没给面子的瞎猜一通,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说到底面前这个男人什么来历根本与她无关,普天之下还有谁的身份来历能有她的蹊跷? 咳咳......战千澈见她信口胡诌,轻咳了两声,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要是这女人刨根问底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编出个什么身份来。 如此,两人心照不宣的对彼此的来历不再过问。外头的铜锣声依旧响彻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这个不大不小的木屋内却变得安静异常。 傍晚,夕阳斜射进屋子,战千澈带着小豆丁用木头和稻草给小狐狸搭窝,刚准备把和狐狸一起捉回来灰鹤放窝里,两人一回头,却恰好看到白浅凝手起刀落、随即可怜的灰鹤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鸟头落地。 第三十一章 见面礼 “娘亲!”小豆丁大叫一声从墙角跑过来,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盯着灰鹤已经搬了家的脑袋看了半晌,眼角溢出眼泪来,抽泣着问:“你怎么把王伯伯送你的见面礼杀了?” 啥?见面礼?白浅凝脑子有些空白,不就杀只鸡嘛,怎么看着她这反映跟死了娘似的?呸呸呸!不能这么说,眼下自己就是这娃的娘!只是这孩子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她说这是王公子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见面礼?”不是拿给她做晚饭用的?白浅凝俯身问道。 “对啊!这是王伯伯给你猎回来的。”小豆丁哽咽着站在原地,小眼眶红红的,带着对自己这个不靠谱娘亲的深深质疑! “不是!送什么不好,送只鸡?”白浅凝唇角抽抽,直起身来看向墙边脸色比小豆丁还黑的战千澈问道:“你打算让我养只鸡做宠物?” “谁告诉你这是野鸡了?”战千澈憋着一口闷气,看向白浅凝,想着自己方才在山上挑了许久才捉了这只灰鹤回来,只觉得白费了一番心意。便暗自腹诽道:这女人看着机灵,怎么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听着战千澈的问话,又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鄙夷的神情,白浅凝这才转头看向案板上无辜惨死的生命,目光落在它细长的腿上,才惊讶道:“灰鹤?这是灰鹤?” 这下白浅凝嘴角抽得更厉害了,额么么,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就这样被他斩首示众了!这幸好是在古代,估计这东西还不到濒危的地步,要是换了现代,自己不得被抓进局子里劳动改造、重心做人啊? 白浅凝差点被自己蠢哭,她好歹也是农学院毕业的,还能把灰鹤当野鸡误杀了,这要是传到那些学院里的老学究耳朵里,非得气死他们不可。 脑袋里浮现了这件事若是在现代能造成的各种后果,白浅凝想想就觉得一身冷汗,恍惚间一只手扶住灰鹤的身体,另一只手捞起被斩断的脑袋,恨不得华佗复生将它们接回去。 “娘亲,你......你要干什么?” 小豆丁望着自家娘亲面如死灰和满手的血,缩了缩脖子,目光里多了几分惊恐。 被她这么一叫,白浅凝才缓过神来,停下手上的动作,尴尬道:“我方才没认出来,以为是野鸡,打算杀了剁个馅儿包饺子来着,那个......我去院子里挖个坑给它埋了吧。”说完便抬起灰鹤的尸体,作势要出门。 “站住!”战千澈抱起地上的小狐狸,坐到条凳上提醒道:“你忘了外头是什么情形吗?若是想被抓回赵家便只管出去。” 经他提醒,白浅凝又一声不吭的折转回来,试探着说:“那劳烦王公子埋一下?” “不必了,这东西我还尚未吃过,你既想好了要将它剁馅儿,那便剁吧!” 战千澈哪知道白浅凝是顾虑到灰鹤是国家保护动物,还以为她是因为杀了自己送她的宠物觉得内疚了才打算埋的,便缓和了脸上的神色道:“其实若不是这孩子哭着喊着要给你捉一只宠物,我也打算猎只野鸡回来佐餐。” “哦” 白浅凝听得出他是在宽慰自己,便也领了这份情,只是这灰鹤她可不敢吃,即便在这个架空的世界没有保护动物一说,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看来得想办法偷梁换柱才行。 空间里鸡鸭牛羊满山跑,白浅凝盘算着趁战千澈和小豆丁不注意随便抓一只出来顶替,等夜深了再偷偷跑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挖坑把灰鹤埋了才行。 心里有了打算,白浅凝用盆把灰鹤先装好放到灶台旁边的木架上,又从米缸里舀了两勺面粉出来,预备着擀饺子皮,为了增加劲道,还特地往里边打了两个鸡蛋。 “那个,王公子,家里有擀面杖吗?”白浅凝明知故问道。 “没有,你且等会儿,我出去削一根就是。”战千澈说着站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匕首便出门了。 这自然正合了白浅凝的意,要削擀面杖也得找到适合的木棍,一来一回也得半刻钟,这足够白浅凝将灰鹤换了。只是眼下小豆丁还在屋里,自然也不能让她看到。 灵机一动,白浅凝一面和着面粉一面问小豆丁:“你的小狐狸还没有名字呢吧?这狐狸既是王伯伯送你的,你便抱着它去找伯伯给它取一个吧。” “嗯!”小豆丁哪知道自家娘亲是要支开她,觉得这主意不错,便抱着小狐狸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再做张床铺 反正这村子见过小豆丁的人不多,只要不被赵家人看到就不要紧。况且白浅凝料定赵家人不敢将小豆丁的事告诉乡邻,这要是让人知道他们绑架孩子,还意图活埋,这罪责可就大了,赵家人也不傻,所以白浅凝并没有限制小豆丁跟自己一样窝在家里。 从窗户看到小豆丁追上了战千澈,白浅凝赶紧操控意识进入空间,一通搜寻后,抓了只毛色差不多的鸡出来,又顺手将灰鹤扔进空间的小屋内。然后手脚利索的开始处理起来。 要说自己方才眼瞎呢!这灰鹤和鸡的体型确实差距不是一点点。白浅凝生怕露出端倪,将鸡头鸡脚这些有明显特征的部位统统切下来,连同拔下来的鸡毛一起扔进了空间,活生生把世外桃源般的种子空间当成了暂时的垃圾转运站。 所以当战千澈带着小豆丁回来时,只看到白浅凝用鸡脯剁好的肉末和砍小了的鸡肉块儿,倒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同。 白浅凝接过战千澈递来的擀面杖,怕这大雪天的木头会有些发潮,便将它搁到灶火旁烘了烘,而后才端着醒好的面和菜板放到方桌上擀起了面皮,还顺手在小豆丁鼻尖上抹了一下,小豆丁的鼻尖上沾了面粉,衬得她这胖乎乎的小脸更加可爱了。 “娘亲!”小豆丁缩了缩脖子朝自家娘亲吐了下舌头,抱着怀里的狐狸说:“我将汤圆放窝里,你教我和伯伯包饺子吧。” “嗯,这狐狸叫汤圆?”白浅凝点了点头,盯着小狐狸圆滚滚的身子,到觉得这名字取得十分形象,便道:“你将她放窝里,去洗洗手,我教你。”而后又将目光移向战千澈。 还没张嘴,战千澈便轻咳了一声道:“我看着便好。” “嗯” 白浅凝也没打算教他,这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场就跟包饺子这件事格格不入,她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更像个江湖势力的首领,亦或是天家贵胄的王侯,只是显然即便她开口问了,也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白浅凝便聪明的选择缄默。 ...... 有了小豆丁在旁边帮倒忙,这一顿饺子直到天擦黑才吃到嘴里,不过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身体力行的表达对她厨艺的认可,白浅凝心里却是很高兴,洗碗的时候都不忘哼起了歌。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温暖我的心窝.......” 听了半晌单曲循环的战千澈,望着白浅凝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鄙夷。只觉这歌不止曲调令人烦躁,就连歌词也如此荒谬直白,实在难以入耳。 便清了清嗓子,打断她的歌声道:“白姑娘,先前未考虑妥当,我这屋内仅有一张床铺,实在住不下三人,依我看,不如趁着夜色将你们送到徐婶子家去借助一宿如何?” “啊?”白浅凝这才回过神来,刚准备答应,话匣却被小豆丁夺了过去。 “伯伯,我不要住那个奶奶家,我害怕,我要住在这里......” 小豆丁边说边上前抱住战千澈的大腿,说完还不忘将小脑袋转过来朝白浅凝眨眨眼睛,一脸的机灵模样。 白浅凝虽是不知道小豆丁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却也十分给面子的配合道:“我看这孩子是被石头今天犯病的样子吓着了,不如今夜我们还是就住在这里吧,我们就住外间,你若有多余的被褥棉絮给我们拿两条出来就行。” “也好。”战千澈也不多言什么,转身进内间抱了两床被褥出来说:“进去休息吧,今夜我住外间。” “啊?不,不用!还是我们住外间吧。”白浅凝说着便直接上手去抢被子,倒不是她矫情,只是过会儿她要出门埋灰鹤、扔鸡毛的,要是战千澈睡外间,她还怎么去? 被褥轻易的抢到手,白浅凝手脚麻利的便将他们铺到灶台边,说:“其实我是怕冷,这寒冬腊月的,睡灶台边可比床上要暖和得多,夜里还可以添些柴火不是么?” 战千澈听她这么说,倒也不再说什么,只道:“今夜就先将就着住下,明日我便上山多砍些木头回来替你们做张床铺。” 话说到一半,好似注意到了白浅凝眼中闪过的讶异,忙解释道:“白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石头的病还有些日子才能痊愈,姑娘若没有去处,住在这也可,明日起我便与徐婶子商议,去他家借住几日。” 第三十三章 战千澈的相好? “哦!”白浅凝铺展着被子,点点头,丝毫也没注意到战千澈话里逻辑上的错漏,只一心想着赶快入夜,等人都睡熟了,她好出去透口气,顺便把灰鹤埋了。 冬日天黑得早,村民们睡得也很早,待战千澈进了里屋,白浅凝便带着小豆丁躺在铺好的简易床铺上哄着她睡觉,小豆丁手里抱着小狐狸,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白浅凝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地坐起身替她拉拉被角,确定里屋也没有动静后便起身出了门。 夜里静谧,唯有化雪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回荡在耳边,一阵阵冷风吹来,冻得白浅凝直打哆嗦。 想着尽快埋完回屋睡觉,白浅凝随意找了的院角开始挖坑。 挖坑的凿子是白浅凝出门前顺手拿的,不大不小,还挺称手的,没一会儿便挖了个脸盆大的深坑。 将灰鹤和鸡毛从空间取出来,扔到坑里埋好,白浅凝长吁一口气,站起来便准备回屋。 只是没想到才刚走到院子里,耳边便传来了一个低沉娇媚的女声,紧接着身子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 “王大哥,几日不见,你可有挂念玉儿了?” 听着这声儿,白浅凝吓得猛地一回头,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粉色夹袄的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珠圆玉润,一双丹凤眼在这平平无奇的脸上显得尤其出众。 自称玉儿的女人显然也被白浅凝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大口的吸气吐气,时间仿佛停顿了几秒后,一声“有鬼啊!”的尖叫声打破了整个村子的沉寂。 白浅凝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直直的倒在了自己面前,紧接着战千澈披着外衫推开了门,不远处的几户村民家里也亮起了烛火。 “怎么回事?” 战千澈看着站在院中手上脸上都染了血的白浅凝和躺在地上的谢玉儿,赶紧上前蹲下身查探谢玉儿的呼吸,在确定这人没死,身上也没有伤口后,才松了口气,站起身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去趟厕所回来,突然就被她从后面抱住了,还口口声声喊着王大哥,问我有没有挂念她,然后我转过身来她就乱喊乱叫的晕了过去。” 白浅凝不知道自己脸上染了灰鹤的血,借着上厕所来掩盖出门的真正原因,将事情大致的描述了一遍,连带着模仿了一下谢玉儿方才抱着她喊王大哥时的娇媚语气。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懵了,不明白情形,现在也是回味过来了,感情这个叫玉儿的姑娘是战千澈的相好啊!深更半夜的大概是没看清,错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王大哥,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啧啧......!白浅凝神情暧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暗暗鄙夷道:可以啊!王公子,平日里装着一本正经的,背地里大姑娘小媳妇的没少撩吧? “你说什么?” 战千澈狭长的目光微眯,正要解释什么,远处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着声音人还不少。 白浅凝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丢下一句:“我先回去,这里交给你了”,便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村民们来得很快,一起跟来的还有徐叔徐婶,他们在人群里张望着,发现院子里没有白浅凝的身影,才松了口气,站在原地等着为首的村长赵老根发问。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赵老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支使身边的人前去查看。 一个婆子跟着两个胆大的青年连忙上前,在看到谢玉儿的脸时,婆子惊慌的喊道:“这不是谢家闺女嘛!造孽呀!好好一个人怎么就......” 听着这话,乌泱泱站了一院子的人听了婆子的话,已为人死了,瞬间哗然一片,有眼疾手快的拔腿就往谢家跑,谢家住在村子的另一头,看这情形怕是没听到动静,还不知道呢! 第三十四章 摊上事了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长得尖嘴猴腮,浑身都是补丁的男人,对着战千澈就开始破口大骂:“好你个王七,我们村人看你平日老老实实的,才留你在村里住,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种事。” 补丁男骂骂咧咧的,脸上那条拇指长的刀疤尤为扎眼,话里话外的把谢玉儿的事直接指向战千澈。 围观的村民不明真相,也开始义愤填膺的指责起来,一来二去,这原本还未问清原由的事到像是板上钉钉了。 “我做了什么?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这事与我有关的?”战千澈走上前薄唇微动,眼底散发的怒意让他周身都散发着一阵寒芒。他原本就长得高大壮实,站在补丁男跟前生生高出一个头。 补丁男被他充满怒意的眸光盯得有些发憷,接连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到人群背后去了。 虽是害怕,但见有人挡在身前,补丁男嘴上依旧不饶人,继续质问道:“这人都死在你家院子里了,你还想抵赖吗?我看你就是看着谢家闺女有几分姿色,将人虏来轻薄,唯恐事情暴露才又将人杀了吧?” 听着这话,战千澈不怒反笑,脸上划过一抹久违的狡黠,笑问道:“怎么,我见你说得有模有样,我杀人时你肯定看见了?还是你们中的谁看见了?” “我......”补丁男一时语塞,一旁围观的村民也是面面相觑。 这时在站在旁边憋了许久的徐婶子才开腔道:“我说大伙儿,没见过的事怎可乱说,阿七初来村里时可是给了大伙儿不少好处,前年刘婶家的二丫丢了,不是阿七上山从狼窝里寻回来的?” 徐婶子这么一问,村民们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细细想来,这些年他们确实得过战千澈不少好处。 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又舍不得杀下蛋的母鸡,都得求着战千澈上山猎几头野味回来做荤菜。有良心的会给一两吊铜钱意思一下,要么就是直接装失忆,连喜酒不舍得送一杯的大有人在。 战千澈向来也不计较这些,乡下人爱占小便宜他是知道的,而他们淳朴善良的一面战千澈也看在眼里,所以这几年来,他在村里虽是寂寥无趣,却也乐得自在,左不过将村里的各种轶事当戏本子来看,求个简单欢愉。 只是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自己碰上事了。想着躲在屋里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娃娃,战千澈突然觉得或许自己沉寂了三年的生活终是要添几分精彩了。 如此,他仰起头负手而立,闷声吐出一句:“还不将人叫醒扶起来吗?再冻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人能一直活着了。” 听他这么说,村长赵老根赶紧支使站在谢玉儿身旁的婆子和青年道:“快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活,活,活活着呢”穿青衫的青年结结巴巴的答了一句,其实他刚才就想说了,赵玉儿胸口一呼一吸的,哪像是死人。只是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根本插不上话。 听他这样说,因畏惧死人不敢上前的村民们也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几个年长些的婆子便蹲下身搂着谢玉儿脖颈,边晃边喊:“谢家丫头,玉儿,快醒醒。” 谢玉儿被这三晃两晃的终于晃醒了,眼皮刚睁开,就听见不远处自家爹娘震天的哭嚎声。 第三十五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玉啊!我可怜的玉啊!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谢老太尖利的哭声从村西头一路回荡到村东头,沿路又吵醒了好几户村民,这下好了,原本一两个月都无人问津的战千澈家被吃瓜群众塞得满满当当。 谢老太率领着一家老小冲进人群,抱住谢玉儿就开始不要命的嚎,站在一旁的村民连话都插不上,就连谢玉儿本人都处在短暂的懵逼状态,。 还是谢老太最宝贝的老来子谢小栓眼神好些,伸着小手拍拍自家老娘的肩膀提醒道:“娘,我姐没死呢,眼睛还睁着呢!” “啥?”谢老太这才直起身来,扶住谢玉儿的身子晃了两下,见自家闺女鼓着一双丹凤眼无奈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一转,一巴掌拍到谢玉儿后背上,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赔钱货,是想吓死谁?啊?” 谢玉儿平白挨了一掌,疼得嘴巴直咧咧,眼神在自家老娘和身旁乌泱泱的村民们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回过神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战千澈现下站的位置喊道:“娘,有鬼,女鬼,刚才就站在那,满脸是血。” 听着这话,一直躲在屋内捂着小豆丁嘴巴,看了半晌好戏的白浅凝才意识到什么,忙低声问小豆丁:“娘亲脸上有血吗?” “唔唔唔!” 小豆丁一醒来就被跑进来的自家娘亲封口封到现在,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小手挣扎着扒开白浅凝的手。 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了手,尴尬的低声道:“我方才是怕你初醒,嚷出声叫外头的人听到才捂住你嘴巴的。” “哦!”小豆丁回了一字,才想起娘亲方才的问话,忙低声问道:“娘亲,你脸受伤了吗?怎么那么多血?” 还真有血啊?白浅凝暗自懊恼,想着肯定是方才手上沾到了灰鹤的血,又不小心抹脸上了,便朝小豆丁解释道:“这不是娘亲的血,没事的。” “娘亲没事,王伯伯估计够呛了!”小豆丁瞄着窗外的情形,大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小大人般的暗叹一句,不由得替自己那个平白被拉出去顶罪的半路爹爹表示默哀,暗自将他在自己爹爹排行版上往前挪了几个位置,尽管就目前来看,这个排行版上也只有战千澈一人。 白浅凝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全神贯注的盯着窗外看戏。 从始至终战千澈都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也看不到战千澈的表情,只是通过方才战千澈的语气,她几乎能过断定,这样的事对战千澈而言算不得什么,反过来说,战千澈必定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儿,自然不可能被这事唬住。 事实上,自从谢老太来了之后,围观的村民们也走了不少。这大半夜的又是寒冬,谁闲着没事看别人梦游撞鬼啊?鬼这东西他们向来只听过,没见过的,估摸着又是谢玉儿闲得蛋疼,自个儿吓自个儿。 而谢玉儿此刻正跟自己老娘一个劲儿的陈述方才撞鬼的情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丁男却是个眼明心亮的,一张嘴,露出满口黄牙逗趣儿道:“我说谢玉儿,上个月我请媒人去你家提亲你不肯,原来是看上了这个外乡人,还半夜三更的往人家院里跑,这是想爬上人家的床吧?” “你放屁!” 谢老太哪受得了别人这么污蔑自家女儿的名声,朝补丁男扑过去就开始撕打,边打边骂道:“刘旺财,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就凭你还想娶我家玉儿,我呸!拉屎都提不起裤子的窝囊废!” 谢老太骂得起劲儿,屋外包括村长在内的村民们也都乱成一团,劝架的,看热闹的,帮腔的,火上浇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屋内的白浅凝却是笑得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肚子蹲下了声。 哈哈哈哈......刘旺财!这是个什么奇葩名字?要不是怕被人发现,白浅凝真想出去问问谁是这位刘旺财的父母,得好好向他们讨教一下取名之道,顺便再跟谢老太取取经,学点骂人的技巧,以后闯荡江湖可是受用得很。 小豆丁见自家娘亲笑得快抽过去了,小手抚在白浅凝背上替她顺了顺气,提醒道:“娘亲,嘘......小声一点。” “哦!”白浅凝笑着应了一声,又重新站起来继续“观战”。 眼看外头的战局呈现一边倒的态势,谢老太一家以压倒性胜利锤得刘旺财屁都放不出一个。 站在边上旁观了许久的村长赵老根才清了清嗓子喊道:“好了,都别打了!大半夜的在人家院子里闹什么?眼下也没出什么事,谢家丫头也好好的,都回吧!别站着了!” 赵老根这话说得公道,可谢老太哪肯善罢甘休,今晚自家闺女可是晕倒在一个寡汉子的院内,又被刘旺财这么诋毁,这要是传出去,她家玉儿还怎么嫁人啊! 因此,她立即松了还拽在刘旺财后脖领上的手,拉过谢玉儿堵在赵老根面前道:“村长,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我家玉儿好好的睡个觉,怎么会晕倒在别人家院子里,这分明是有人图谋不轨!这事要是不查清楚,我家玉儿的清白就毁了啊!” 谢玉儿被自家娘亲拽着,本想解释是自己悄默声过来找战千澈,才被吓晕的,可一想要是让她老娘知道她这么不要脸,不当场捏死她才怪,因此,她只能垂着头半句话也不敢提。 早就不耐烦的赵老根被谢老太拦住了去路,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问道:“那谢家丫头,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了你,你只管说,我替你做主就是了。” “我......”谢玉儿低垂着头,咬着唇纠结了半晌才又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看见了个女鬼,满脸是血就站在那儿,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是女鬼将你从家里虏来的咯!”赵老根自然觉得荒谬,眼皮耷拉着扭头问谢老太:“照你闺女的意思怕是只有阎王爷能查了,鬼神的事我可管不了,依我看你还是将人带回去慢慢问吧,其他人都散了,散了!” 赵老根说完,便径直走出了院子,其他村民见没有戏看了,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有谢老太带着一家子老老小小的仍旧矗立在战千澈家院子里。 “不是!村长,这哪有什么鬼啊怪啊的,这分明......” 赵老太不甘心的朝着人群散去的方向争辩了一句,见已经无用,扭头就在谢玉儿胳膊上掐了一下。 疼得谢玉儿龇牙咧嘴的嚷道:“娘,疼!这里真的有鬼,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回回!回什么回,我告诉你,今日这事儿,要是不查清楚,看十里八村谁还敢娶你。” 谢老太向来清楚村里人嘴碎,爱嚼舌根。现下大家是顾着夜里天冷都各自回去了,可明天一早,她家闺女被鬼虏到男人家院子的事肯定得传遍了,弄不好还能整出好几个版本来。这赔钱货不要脸,她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眼瞅着战千澈还站在院子里,谢老太灵光一闪,拉过谢玉儿问道:“你说,是不是他把你虏来的?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娘一定给你做主。” “不是,娘,跟王大哥无关。” 谢玉儿脑子压根没转过那个弯来,连忙替战千澈辩驳,生怕自家老娘再拉着战千澈打一顿,那往后她可没脸再偷偷摸摸来看他的王大哥了。 第三十六章 不能这么算了 而站在一旁的战千澈见谢老太还能把这事儿撇自己身上,不耐烦的出声道:“大半夜的若是嚷够了便给我出去,否则我便将屋里的狗放出来,让它请你们出去。”说完便转身打算回屋。 刚走了两步,白浅凝和小女娃学的狗叫声便传了出来,雷得战千澈差点没忍住咳出声来。 而事实证明这一招对谢老太一家来说,还挺管用的,战千澈常年打猎,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屋里真的养了两条大狼狗,况且谢玉儿都傻了吧唧的说事情与人家无关了,他们也没理由再闹了。 因此赵老太只能憋着一口气,骂骂咧咧的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只是看她的架势,这事儿肯定没完。 战千澈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面上浮出一抹久违的笑意,推开门便看到屋内晃着两个娇小的人影,咧嘴笑得正欢。 “王伯伯,人走了吗?”小豆丁伸出小手拽拽战千澈的衣摆问道。 “嗯,走了!”战千澈走到窗边将油灯点亮,放到桌上说:“坐吧,看你们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方才的狗叫声学得不错。”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白浅凝一屁股就坐到战千澈对面的条凳上,问:“配合得好吧?” “嗯,配合得是挺不错,不过我倒想问问今日的祸是谁惹出来的?”战千澈黑下脸看向白浅凝,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 “那个!”白浅凝心虚的扑扇着眼睛,狡辩道:“这也不能怪我呀!我就上个茅房,那个叫什么玉儿的上来就抱住我,然后我一转身她就自己晕过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到是要问一下白姑娘了,方才你脸上的血迹是哪来的?”战千澈轻佻唇角,身子向前倾了几分质问。 怎么忘了这一茬了!白浅凝暗自懊恼,但很快就又瞎扯了一个理由解释道:“我上茅房摔了一跤你信吗?” 战千澈听着她拙劣的借口,一本正经的玩笑道:“摔茅坑里了?” “噗呲!咳咳!你才......” 白浅凝被这话弄得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扭头横了身旁笑得欢畅的小豆丁一眼,命令道:“不许笑。” 小豆丁立即听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没想到真正好笑的还在后面。 战千澈见白浅凝气急败坏又无语的样子,再次面无表情的将手伸向小豆丁说:“嫌臭就过来伯伯这里,省得还要捂着口鼻累得慌。” “哈哈哈哈......”这下小豆丁是彻底放飞自我了,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白浅凝气得咬牙切齿,却不知道怎么了,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发笑,只能用眼神回击了战千澈一记,败下阵来。 ...... 第二日一早,白浅凝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揉了揉酸痛的腰轻手轻脚的坐起身。昨夜睡得太晚,又憋着一口气,她根本没心思管身上的伤痕,现下,她得趁着战千澈睡醒之前给自己上上药。 想起战千澈她就来气,白天还斯斯文文,愣头愣脑的,一到了晚上就恶魔附体了,腹黑得她完全招架不住。 白浅凝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闷气,从袖袋里取出战千澈给她的药瓶,拔开瓶塞嗅了嗅。 “嗯,果然不能指望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药。”白浅凝暗自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身旁睡得正香的小豆丁,又立即禁了声。 将药瓶放到一旁,双手解开腰带,里衣顺着肩膀滑下半截,露出洁白莹润的肌肤,只是肩头上那条青紫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 白浅凝皱皱眉心,回忆着原主先前被赵家虐待的场面,按下决定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将药水沾在指尖,轻轻的掠过伤痕,除了背部以外,各处都抹了一遍。 只是对这药的药效她最清楚不过,便想着得找个机会让战千澈带自己上山去采点草药回来,这伤或许能好得更快些。 第三十七章 谢家人又来了 这么想着,白浅凝刚准备将衣服穿起来,大门便被推开了。 只见战千澈拿着弓箭走进来,目光直直的落在白浅凝胸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赶紧扭头出去合上了门。 白浅凝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捂胸口,待回过神来才发觉,她胸前还围着裹胸布,战千澈顶多也就看到个肩膀。她一个现代高知青年,平日里小短裙吊带衫的穿惯了,被人家看个肩膀算什么? 因此她只是将衣服拉起来,系上腰带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过去开门了,但又怕说话声吵醒小豆丁,白浅凝伸出一个脑袋往远处环伺一周,确定一时不会有人路过,才迈步走到檐台上,合上了门。 见战千澈站在檐台上,背着身子,白浅凝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算熟,却根本没发现战千澈何时出的门。 “我方才并非有意冒犯!” 战千澈依旧背对着白浅凝,答非所问,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窘。 “我知道,我刚是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浅凝根本没把方才的情形当回事,继续问道。 “辰时” 战千澈终于转过身来,将背后的竹篓放下,拎出里头新捕的小袍子问:“这个你会做吗?” “袍子?死了吗?” 白浅凝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小袍子,预备着是不是又得上演一出‘狸猫换袍子’然后深夜埋尸。 反正吃她是不可能吃的,傻狍子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呢?尽管在被现代网友按上蠢萌设定前,袍子本身就曾是人类餐桌上的美食。 战千澈望着白浅凝复杂的神情,将袍子扔回竹篓回答:“没死,追它时撞树上撞晕了。” 哈?白浅凝蹲下身摸摸狍子的脑袋,朝它嘀咕道:“果然是宇宙蠢萌第一物种。” “你说什么?”战千澈微微蹙眉,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这么喜欢瞎嘀咕些旁人不懂的话,村里的女人不是都有啥说啥,说不清就直接干仗的吗? “没什么!”白浅凝站起身提议道:“这袍子太大了,吃上几天都吃不完,还不如猎些小一点的动物回来,我每天还能换着法的给你们做好吃的,怎么样?” “如此说来,也有理。” 战千澈回忆着昨日的两顿饭,只觉得沉寂了许久的味蕾重新被吊起来了,便道:“那我将它拿到镇子上卖了,刚好换些粮食回来。” “娘亲的意思是将它放了!” 小豆丁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推开门揉着眼睛提醒道。现下她依稀能够判断娘亲的心思了,对于她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娘亲,不能听她说什么,只能看她做了什么。 白浅凝见小豆丁竟能说准她的心思,摸摸她的小脑袋,而后扬起头来说:“嗯,我想将它放了,可以吗?” 还不等战千澈回答,谢老太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过来,白浅凝脸色一变,牵着小豆丁一溜烟就跑进了屋,留下战千澈一个人和竹篓里的刚刚惊醒的傻狍子大眼瞪小眼。 谢老太再次带着一家老小赶到时,傻狍子正卖力的想从竹篓里跳出来,尖锐而自带喜感的叫声在院内回荡。 战千澈转身看向被堵在院门外叫嚣的谢家老小,面上的神色瞬间就冷凝下来,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带着寒气,直直的朝着院门的位置发射寒芒。 可谢老太一家压根就没有看人眼色的习惯,张口就开始叫嚣:“王七,你给我把门打开,欺负了我女儿还想赖账,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告诉你,我把你这房子都给你拆了。” 谢老太也是个有胆识的,话音刚落就开始动手拆门。 知道谢家人真敢拆门,战千澈黑沉着脸从地上捡了块碎石,指尖一用力石子便飞了过去,径直击打的木销子上,院门便顺势打开了。 谢家人看他扔石子这准头儿,被吓得不轻,本来就小的谢玉儿脸色更是瞬间就变得惨白,他们向来知道战千澈打猎是一把好手,射箭肯定没得说,但没想到随意扔个石子都能把门打开。 不过惊吓归惊吓,在谢老太的字典里可没有退缩二字,因此,她定了定神,又一把抓起谢玉儿的手直直的冲进了院子。 战千澈站在檐台上,望着谢家老老小小七口人冲进来,周身弥漫的冷意又重了几分,人跟人的区别似乎比人跟袍子的还大。 “你,你别以为身手好就能怎么着,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动粗,我明天就去报官。” 第三十八章 王七是我爹爹 谢老太想着拿官府来吓唬战千澈,却不想战千澈连眉毛都未动一下,唇角反而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叫人看了瘆得慌。 “报官?你们确定被抓走的不是自己?” 战千澈薄唇微启,干脆坐到檐台上,抚摸着竹篓里的小袍子道:“说吧,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又是为了何事?” 谢老太见他这么淡定,反而心里有些没底了,不过很快就又双手叉腰,叫嚣起来: “你昨夜将我家玉儿掳回家,可是全村人都看到的,我家玉儿说了,她当时否认只是为了颜面,现在没有别人,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既然欺负了我家玉儿,就要对她负责,你一个外乡人,没田没地的就直接入赘过来,到了我谢家,只要不懒怠,还是能给你口饭吃的。” 谢老太越说越起劲儿,末了还补充道:“不过这成婚的彩礼可是不能少的,你入赘到我家,吃我的,住我的,二十两银子总得出吧!另外,成婚时两头野猪,八只野兔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你若应下来,咱们这事儿就都好说,若是不应,日后便别想过安宁日子了。” 谢老太一番话说完,战千澈面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这个落难王爷遇上泼妇刁民,才是跟吞了苍蝇一般叫人难受。 讲道理肯定是不行的了,这一家子压根就不是讲道理的人,但要他放下身段跟这群人吵嚷,更是比刀架在脖子上还叫人难受。 战千澈正阴沉着脸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徐叔徐婶一家子便闻声赶来了。 徐婶子在村里风评一向不错,不过要论吵架也绝对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的。要不然就凭她那闷葫芦一样的老头子和犯了病的儿子,这一家老小不得被村里人欺负死才怪! 徐婶子猫着腰一路小跑过来,进了院子,指着谢老太鼻子就开骂:“我说你这死老太婆还要不要脸?还入赘你家,我呸!谁要是娶了你们家谢玉儿谁倒霉。大清早的在人家院子里闹什么?欺负人家家里没个能出气的?” 徐婶子这话说得爽脆利索,骂得谢老太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更是火大,转过身去就开始回击:“我闹我的,干你屁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臭婆娘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眼红王七看上我们家玉儿,你两闺女没得着落了吗?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王七从今天起就是我谢家的上门女婿,你这两闺女留着做老姑娘给你养老送终吧。” 这话听在耳朵了,别说战千澈,就连躲在家里的白浅凝和小豆丁都不淡定了。见过撒泼不要脸的,没见过撒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小豆丁双手扒在窗台上,鼓着腮帮子,扭头朝白浅凝问道:“娘亲,为何那么多丑八怪想嫁给王伯伯?分明只有娘亲才衬得上王伯伯。” 白浅凝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底愕然,捏捏她的小脸道:“你这豆大的娃娃知道什么衬不衬得上的,娘亲跟你说,这男女之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只要是真心喜欢,哪怕对方是聋子瞎子瘸子,便也是衬的。” “可是王伯伯根本就不喜欢他们啊!”小豆丁暗暗觉得自家娘亲一定是眼神不好,要不然昨日怎么会拒绝她让她们成亲的提议呢。 白浅凝见她嘟着小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明眸浅笑逗趣道:“是是是,王伯伯不喜欢他们,只喜欢咱们家小豆丁。” 听着娘亲这么说,小豆丁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翻翻白眼只觉得自家娘亲怕不是个傻子吧!难道她就不明白自己是在努力的撮合她跟王伯伯吗? 小豆丁暗暗叹了口气,听着外面越吵越激烈,细小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学着谢老太的样子,双手叉腰,小屁股一摇一晃的就跑过去开了门。 白浅凝刚准备问她去哪,小豆丁却是已经跑出去,站到了战千澈身旁,插着腰,用细嫩的嗓音制止道:“别吵啦!” 白浅凝不敢露面,只能透过窗缝看着一院子的人朝小豆丁看过来,脸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你们要嫁给我爹爹,我娘亲还没同意呢!”小豆丁将说话声音抬得老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谢老太上下打量了一遍小豆丁,指着她鼻子便开骂:“你爹爹,你娘亲?你哪来的野孩子跑这瞎嚷嚷?” “这是我家!王七是我爹爹,你们滚出去,不然我放狗咬你们。” 第三十九章 这回可认准了 小豆丁将战千澈昨晚的话活学活用,指着谢老太一家老小便威胁道。 “嘿!你这不知好歹的......”谢老太话说到一半,脑袋湾一转反应过来,忙问道:“你说什么?王七是你爹?” 听到小豆丁的话,谢家其他人也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谢玉儿更是又又急又燥,生怕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今天闹这出不就没着落了吗? 昨晚回去她被自家老娘打了个半死,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她娘的意思,昨夜的事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只怕十里八村的人都以为她丢了贞洁,没有人愿意娶她了。 所以她老娘是想将计就计,让她赖上她的王大哥,这么一来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她的王大哥家境虽差些,又没田没地,但架不住是一把打猎的好手啊!再加上她本身就对王大哥心仪已久,这事歪打正着还称了她的心意,因此听她娘这么一分析,她当即就答应下来。 可若真像这野孩子说的王大哥早有妻室,那她不是丢了清白还赔了丈夫吗? 因此,谢玉儿此刻看小豆丁的目光像是见了仇人一般,恨不能给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而站在一旁的徐家人是知道事情始末的,都明白小豆丁是瞎说,面上也没有多少变化,只站在一旁惬意的欣赏起谢家人一阵红,一阵青的扭曲嘴脸。 小豆丁见唬住了对方,仰着小脑袋满脸傲娇,回道:“你们若是不信,便问我爹爹。” 说完干脆一屁股坐到战千澈身旁,用小肩膀亲昵的蹭了蹭战千澈的胳膊。 而至始至终,战千澈都是面无表情,心里汹涌的波澜半分也未展露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小豆丁赶鸭子上架当爹了,是认呢?还是认呢?还是认呢? “咳......这孩子确是我的。” 战千澈清清嗓子,一句话答得不紧不慢,而后又低声在小豆丁耳际轻声问道:“这回可认准了?” 不等小豆丁回话,站在院中的谢家人却是已经炸毛。 谢玉儿哭丧着脸,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一双丹凤眼在自己老娘和战千澈脸上来回跳跃,半晌才带着哭腔憋出一句:“王大哥,你啥时候娶妻的啊?” 谢老太见战千澈承认了,本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又看自家闺女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挽起袖子就往谢玉儿胳膊上掐。 “你个赔钱货,贱丫头,你昨晚怎么不直接死这啊?我造的什么孽呀,生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蠢东西?” 谢老太掐得起劲儿,谢玉儿疼得嗷嗷直叫,陆陆续续的又有看热闹的村民围上来。 眼瞅着战千澈因为院子被闹得乌烟瘴气而面带薄怒,徐婶子心领神会的朝谢老太提醒道:“我说谢家的,眼下人可越来越多,你们昨晚闹那一出还嫌没出够洋相?自己女儿不检点半夜乱跑,还想赖上人家,再闹下去你老谢家还要不要在这十里八村做人了?不是我说,你那闺女隔三差五的往人家院里跑,人阿七压根没搭理过她,当我们这邻里邻居眼瞎啊?还想威胁人家做你上门女婿,还二十两彩礼,我呸,这赔钱货也配!要换了我,出门都得打个鸡蛋壳罩着,怕丢人。” “你......”谢老太被这番话噎得差点抽过去,眼看围观群众都站在栅栏外指指点点,一时也没了嚣张气焰,揪着谢玉儿的耳朵就往院外拖。 “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坯子!” 谢老太揪着谢玉儿的耳朵一路骂骂咧咧的出了院子,谢家其余几个人也灰溜溜的跟在后边走了,这一战算是在徐婶子的帮助下大获全胜了。 “好耶!”小豆丁看着人群远去,立即从檐台上弹起来,拍着手做了个鬼脸,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第四十章 日后的打算 躲在门后旁观全程的白浅凝见谢家人走了,外头围着的村民也都离开,才打开门将徐婶子一家迎进来。 石头至昨夜扎了针便没再犯过病,眼下精神十足,乍一看还是个挺俊俏的青年。 白浅凝端详着石头的脸,在心底暗暗腹黑着,要以后战千澈去做了哪里的头牌,这石头捯饬捯饬跟着去说不准也能混个第二第三的。 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狡黠又春情满满的笑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六七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盯着她看。 徐婶子见她这么盯着自家儿子,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心想着要是这么聪明水灵的女娃能看上自己儿子,做了自己的儿媳,那真是他们老徐家祖坟冒青烟了,只是她也知道白浅凝是被赵家买来的,按理说已经是赵家媳妇了。 即便她家不介意什么一手二手的,赵家人知道了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到时候还不闹上天去? 白浅凝自顾自的完成了日常腹黑遐想,全然不知道徐婶子已经在心底盘算完了一大圈。 最终的决定还是:算了,天下好姑娘多得是,犯不着让自己儿子落个夺人媳妇的罪名。现下她家石头的病可是快好了,到时候十里八村的姑娘还不上赶着排队做她儿媳? “那啥!白姑娘。” 徐婶子用手拐子碰了碰白浅凝,然后把揣在怀里的银针取出来递给她说:“针我都给带来了,劳烦你给石头扎针。” “哦!那坐下吧!”白浅凝回过心神,示意石头坐到条凳上便准备给针消毒。 徐婶子眼疾手快的从徐叔手里接过酒碗和点着的油灯递给白浅凝,一面帮着白浅凝消毒,一面试探着说: “眼下石头这病也快好了,我和他爹这多年的心病也好了,再过两月说不准就能给石头说上媳妇,听说旁边李家屯的李老四家闺女还不错,我一早就物色着了,先前怕她嫌弃石头的病,这下好了,这门婚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徐婶子这是在找借口断了白浅凝的念头,可他那早已把白浅凝当成仙女姐姐来垂涎的儿子却突然急了,忙埋怨道:“娘,你说啥呢?李老四家闺女我连面都没见着呢,你这说的哪跟哪儿啊?” 说完又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白浅凝脸上,盘算着啥时候得提醒提醒他娘,面前这个不是更好? 徐婶子年纪虽大,眼神却是毒辣,瞅着自家儿子的目光,一句话就堵了回去:“改明儿等你这病彻底好了,我就请媒人过去提亲,见不见面算啥?我跟你爹不是成婚当日才见的面?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娘!” 石头对自己老娘向来毫无对抗之力,只能哀怨的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而白浅凝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压根没发现自己正是两人争论的症结所在,只在心底暗自感慨,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连包办婚姻用的理由都是同一个。 不过她初来这个世界,要打算的事还多着呢,压根也不想掺和进去当什么自由恋爱主义的发起人,还是舒舒服服的过她的小日子的好。 银针消好了毒,还是上次那几个穴位,白浅凝轻车熟路的扎完了针,等待拔针的空档才发现战千澈和小豆丁不知道啥时候出门的,屋内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七哥哥和小豆丁呢?” 白浅凝扭头问站在一旁愣神的徐家姐妹,只是七哥哥那几个字里带着七八分的调侃,还有几分莫名的酸意,从喉咙一路泛到胸腔。 “七哥哥说他们去山上将袍子放了,再打些野味回来,小豆丁也一并去了。” 徐秀珠答得很快,徐秀梅想插嘴插不上,便只能跟着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七哥哥的行踪她也清楚。 “哦!” 白浅凝应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和徐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着家常。 从徐婶子口中,她对赵家村也有了些了解。 赵家村坐落在邺国蓟州城沙池县的最北端,距离皇都很近,却由于交通闭塞,几座大山将出村的路围得水泄不通,因此一直发展滞后。 而大山另一侧的沙驰县城却是繁荣昌盛的好地方,据说因为当今皇后出自那里,连带着那里的商业都发展得极好。 从赵家村到沙池县要翻过一整座山,山上还有盗匪横行,所以赵家村的人很少过去,互市通商都是去另一侧的村镇。 也因为这样,赵家村人口相对较少,只有一百来户人家,大半都是姓赵的,包括村长赵老根和赵铁柱一家。 要认真追溯起来,这两家祖辈上也算是亲戚,所以赵铁柱家在村里才敢如此横行霸道。 大概了解了赵家村的情况,白浅凝到是在心底有了打算。 她本就想着将来挣够了银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庄园,眼下赵家村到成了一个理想之地。 有山有水,相对独立静谧,又与最繁荣之地仅有一山之隔,将来只需将那山头买下来,建一条密道横穿两地,出则有繁荣市井,入则享山林秘境,岂不快哉? 第四十一章 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另一边,战千澈背着袍子爬上后山,而小豆丁抱着小胳膊走在前边,边走边碎碎念:“王伯伯,你若是再不出手,娘亲就要被人抢走了。” 方才白浅凝看石头的眼神她也是目睹了的,不由得在心底怀疑自家娘亲挑男人的品味是不是有问题,放着这么好的王伯伯不要,盯着个大字不识的粗汉子干啥? 而战千澈听她这么说,大手伸过去,揪着她后衣领将她小脑袋转过来问:“你方才叫我什么?” “伯伯呀!”小豆丁翻了翻白眼,一脸小大人的模样解释道:“我若再叫你爹爹,娘亲该不要我了,除非,你娶了我娘亲。” “那方才是谁说我是你爹爹的?” 战千澈气结,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不就是当爹嘛,当初在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给他生孩子,他都没多看一眼,现下竟然会因为这个才相识两天的小娃娃不肯叫自己爹爹而莫名的憋屈。 小豆丁哪能从他那张万年石化脸上看到什么波澜,边说边扯下战千澈拎着他衣襟的手,只道:“那又不是真的,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娘亲?”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战千澈愕然,将背在身后的竹篓放下来,抱出袍子放了,便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下。 “娘亲说了,喜欢就是无论对方是聋子瞎子瘸子,都还是想跟他在一块儿。” 小豆丁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而后坐到战千澈身边,继续补充道:“从前陈姑姑也说过,喜欢就是一个人种田,一个人纺布,然后再生几个俏皮可爱的娃娃,欢欢喜喜的过日子。” 这番话说完,小豆丁原本带笑的脸颊却沉了下来,眸子里噙了亮光,低声又嘟囔一句:“私塾里的孩子都有爹爹娘亲,就我没有,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听着她这样说,战千澈心底某个角落被拉扯了一下,莫名沉痛。 从前在宫里,这类侮辱的话他也听了不少,只因为他娘是庶民出身,连带着他也被人瞧不起,在宫里连宫女太监都敢不把他当回事。 所以十六岁起,他便入了军营,多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由他一手带出来的暗影铁军更是威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拥有着这么大的军事威望,即便是他贵为九五之尊的父皇都对他颇为忌惮,所以才在夺嫡之际用她母妃的性命作为威胁,收了他的兵权,还间接害死了他的母妃。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战千澈伸手在小豆丁的脑袋上摸了摸,沉声道:“往后娘亲不在时你便唤我爹爹,我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听着这话,小豆丁仰起头盯着战千澈看了半晌,见他神色笃定,才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的小手指说:“拉钩” “嗯”战千澈面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学着小豆丁的样子和她勾了勾手指。 想他战千澈戎马半生,又隐居三年,从未想过会与一个孩子立下这样的誓约。 两人在下山时,已经临近中午,战千澈砍了一颗四五米长,足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树扛在肩上,竹篓里还多了三只鹌鹑,而小豆丁揪着他的衣摆跟着下山。 战千澈惊讶于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能不哭不闹的随着他往返后山,而小豆丁更是在心底对这个刚确定了关系的爹爹投了一路崇拜的表情。 就她爹爹这力气,往后若是家里添了弟弟妹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冷待了。 ....... 两人回到家,白浅凝已经站在窗边等得有些不耐烦,方才徐婶子一家走了她就开始忙活着收拾屋子,连墙上挂着的动物皮毛都按深浅顺序排好了,百无聊赖之际还再空间抓了条鱼出来清蒸,连借口都想好了,要是战千澈问起来,就说是她偷偷跑去村里的小河里捞的。 “娘亲!”小豆丁看到白浅凝便晃着小屁股跑进了屋,吓得在窝里昏昏欲睡的汤圆险些炸毛,属于狐狸特有的尖锐叫声吱吱的就叫开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白浅凝忍不住抱怨一句,但看到战千澈放到院子里的那颗树时却又明白过来,只问:“这树便是用来做新床铺的?” “嗯!” 战千澈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僵硬的肩膀,冬日树木都比较潮湿,扛起来自然也重些,一趟下来说不累是假的。 将树搁到院子一角,战千澈才把竹篓放下来,拎起竹篓里的鹌鹑递给白浅凝说:“这个小些,你看能不能做什么菜。”末了又补充一句:“徒手抓的,都还活着,若想放了......” 第四十二章 这番话说完,小豆丁原本带笑的脸颊却沉了下来,眸子里噙了亮光,低声又嘟囔一句:“私塾里的孩子都有爹爹娘亲,就我没有,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听着她这样说,战千澈心底某个角落被拉扯了一下,莫名沉痛。从前在宫里,这类侮辱的话他也听了不少,只因为他娘是庶民出身,连带着他也被人瞧不起,在宫里连宫女太监都敢不把他当回事。 所以十六岁起他便入了军营,多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由他一手带出来的暗影铁军更是威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 只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拥有着这么大的军事威望,即便是他贵为九五之尊的父皇都对他颇为忌惮,所以才在夺嫡之际用她母妃的性命作为威胁,收了他的兵权,还间接害死了他的母妃。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战千澈伸手在小豆丁的脑袋上摸了摸,沉声道:“往后娘亲不在时你便唤我爹爹,我定不叫人再欺辱你。” 听着这话,小豆丁仰起头盯着战千澈看了半晌,见他神色笃定,才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的小手指说:“拉钩” “嗯”战千澈面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学着小豆丁的样子和她勾了勾手指。他戎马半生,又隐居三年,从未想过会与一个孩子立下这样的誓约。 两人在下山时,已经临近中午,战千澈砍了一颗四五米长,足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树扛在肩上,竹篓里还多了三只鹌鹑,而小豆丁揪着他的衣摆跟着下山。 战千澈惊讶于这个四五岁的孩子能跟不哭不闹的随着他往返后山,而小豆丁更是在心底对这个刚确定了关系的爹爹投了一路崇拜的表情。就她爹爹这力气,往后若是家里添了弟弟妹妹,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冷待了。 ....... 两人回到家,白浅凝已经站在窗边等得有些不赖烦了,方才徐婶子一家走了她就开始忙活着收拾屋子,连墙上挂着的动物皮毛都按深浅顺序排好了,百无聊赖之际还再空间抓了条鱼出来清蒸,她连理由都想好了,要是战千澈问起来,就说是她偷偷跑去村里的小河里捞的。 “娘亲!”小豆丁看到白浅凝便晃着小屁股跑进了屋,吓得在窝里昏昏欲睡的汤圆险些炸毛,属于狐狸特有的尖锐叫声吱吱的就叫开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白浅凝忍不住抱怨一句,但看到战千澈放到院子里的那颗树时却又明白过来,只问:“这树便是用来做新床铺的?” “嗯!”战千澈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僵硬的肩膀,冬日树木都比较潮湿,扛起来自然也重些,一趟下来说不累是假的。 将树搁到院子一角,战千澈才把竹篓放下来,拎起竹篓里的鹌鹑递给白浅凝说:“这个小些,你看能不能做什么菜。”末了又补充一句:“徒手抓的,都还活着,若想放了......” “不用,晚上我就把它们烤了。”白浅凝接过鹌鹑,脑海里已经在回味现代吃过的烤鹌鹑的味道了。 默默咽了咽口水,白浅凝转身进屋将它们扔进墙角的竹篓里,而后走到灶台边端出锅里温着的清蒸鱼放到桌上说:“今天午饭我们吃这个。” “鱼?娘亲,有鱼吃了!” 小豆丁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鱼,兴奋得喊着,小巴掌也拍得响亮。 白浅凝见她欢喜,便也觉着高兴,不等战千澈问出口,便递了一双筷子给他,说:“先尝尝,这是我刚才偷偷去小河边抓的。” “河边?” 战千澈迟疑的接过筷子,倒不是质疑她为什么敢出去,只是现在寒冬腊月的,河水里早就见不着什么鱼了,她哪来的运气还碰上这么大一条的鲤鱼。 只是心里这么怀疑着,倒也没问什么,只说:“那条河鱼少,下次若想吃便告诉我,我去山涧中间的湖里给你们抓。” “行!”白浅凝见他没有多问,倒也答得爽快,将煮熟的玉米饭添好递给他们,便张罗着一起开吃。 除了鱼,桌上还放着徐婶子送来的青菜,这是她家院子里自己种的,只是被霜雪冻熟了,吃着口感略差些。 就着青菜和鱼,战千澈胃口大动,拿起筷子就没停下过,小豆丁更是吃得腮帮子鼓囊囊的,一再抱怨她家娘亲挑鱼刺的速度太慢。 第四十三章 被发现了行踪 “随意而已”战千澈答了一句,并不打算多言。世间事,终归偶然比筹谋要多得多,隐居在此,是偶然,遇见,亦是偶然。 ....... 午后,日光从窗口斜射进屋内,白浅凝握着毛笔开始琢磨着写菜谱,做法和调料都是现成知道的,唯一拖后腿的就是她那跟鬼画符一般的字迹,实在别扭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终于,在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张金贵的纸张后,白浅凝终于完成了一张尚且还看得过去的菜谱,拿起来扇干了墨迹才准备叠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院中玩耍的小豆丁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亲,娘亲,汤圆不见了。” “汤圆不见了?”白浅凝跟复读机似的重复一句,才将菜谱搁好,站前身问:“怎么会不见呢?院门忘关了吗?” 白浅凝知道这院子的篱笆很密,高度也有半个成人的高度,按说那小狐狸该是出不去的,唯一能想到原因就是方才战千澈出门时忘关院门了。 因为要做床铺,吃完饭战千澈便去了周木匠家,说是借点家伙事儿回来,去了两刻钟都没见回来。 “你先去看看院门,若是开着的,只怕是偷偷跑出去了。” 白浅凝站在屋内,支使小豆丁去看。 小豆丁小跑着便过去了,小手拉着院门扯扯晃晃,见木销子好好的插在门上,才转身告诉自家娘亲:“院门关好的。” “那就奇怪了!”白浅凝嘀咕一句,又说:“眼下你王伯伯也还没回来,只能娘亲帮你找了,你看看附近可有人过来。” 小豆丁转着小脑袋四处瞅瞅,才跑回白浅凝跟前说:“没有,伯伯出门前说,今日是镇上赶集的日子,村民们都要去赶集的。” “对哦!”白浅凝终于放心大胆的迈步出了门槛,赶集可是村民们都很重视的大日子,尤其是物资匮乏的冬季,一家子的生计全指在赶集上了。 估摸着全村大半人都去了镇上,白浅凝终于也算是重见天日了,站在院子了活动了半晌身子,才想起出门的正事来。 “门若是关着的,小狐狸跑出去的几率就很小,说不准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娘亲陪你去找找。” 白浅凝说完便在院子里搜索起来,战千澈的房子是坐落在院子正中央的,前院搁了劈柴的桩子,旁边是一条石子路通到院门,角落里还有一口水井,看起来井井有条。屋后是两块年久未耕种的地,枯黄的杂草已经快有小豆丁高了。 白浅凝从地上捡了一根细长的柴火棍,一处处的扒开草堆翻找。 而小豆丁则跟在身后,“汤圆汤圆”的叫着,一张嫩白的小脸上满是焦急,这可是爹爹送给她的见面礼,今晨她才认了爹爹,怎么能将爹爹送的见面礼弄丢了呢?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遍,却连半根狐狸毛都没见着。 正要灰心之际,白浅凝却突然眼前一亮,只见水井边的木桶夹缝里有个白白的小身影在不停地抖动。 “在那!嘘......”白浅凝用手指着那处,又示意小豆丁动静小点,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水桶挪开,一把就把小狐狸抱住了。 只是当她直起腰时,却是吓得手一松,刚到手的小狐狸便又逃了。 “谢玉儿?” “你不是.......” 白浅凝和谢玉儿几乎同时出声,连脸上惊讶的神情都如出一辙。正在两人愣神之际,站在旁边的小豆丁却是一把抱住了刚从白浅凝怀里潜逃的小狐狸,站起身欢呼道:“娘亲,我抓到了。” “你是她娘亲?” 谢玉儿揉了揉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不是赵老三那个被买来的媳妇嘛?不是说逃跑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方才王大哥的女儿竟然还叫她娘亲?! “不是,我不是她娘亲!”白浅凝赶紧摇头否认,而后接了一句:“我只是路过,我这就走!” 虽然这理由牵强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白浅凝还是硬着头皮说完,转身就往院外跑。 “还想跑?” 谢玉儿原本还不敢确定,见她一跑便知道这个女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赵老三丢了的媳妇。三步并两步的,一溜烟儿跑到了院门口,将白浅凝死死的堵住。 “你给我站住!” 看着没有去路,白浅凝站定下来,气急败坏的问:“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堵着我做什么?” 心里却是慌得一批,心想这下完了,要是她回去告诉了赵家人,可有得折腾了。 第四十四章 我爹爹才不会娶你 “素不相识?别以为我不认得你,赵家将你买回来时,可是请了全村人吃酒的,我娘还随了礼金,这我还能忘了?” 谢玉儿上下打量了一遍白浅凝,心里更加确定。 忙又问道:“方才这小屁孩儿是不是叫你娘亲?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在王大哥家院子里?” 听着谢玉儿的连番拷问,白浅凝无奈的斜眼看向小狐狸,真想将今晚的主菜换成红烧狐狸肉。 要不是为了找这只小狐狸,自己怎么会被发现行踪。 不过眼下也不是气恼的时候,还是得先想办法蒙混过关才行。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赵家媳妇,更不是这孩子的娘亲,你看我这年纪像是能生这么大孩子的人吗?” 白浅凝说得大义凛然,俨然是一个受冤枉的路人。 但谢玉儿压根不信,不过听她否认和小豆丁的关系,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又问:“那你说,她为什么会叫你娘亲?” “我怎么知道!小孩子有奶就是娘的多了,你要愿意,她也可以叫你娘亲。” 白浅凝无奈的怼了一句,扭头看向身旁的小豆丁,暗示她配合自己。 可小豆丁压根就不打算配合,抱着小狐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她才不是我娘亲呢,丑八怪!” 嘿!你个颜控!白浅凝望着小豆丁努着小嘴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谢玉儿却是被气得不轻,那双丹凤眼里倪向小豆丁,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小豆丁大概早就被她眼底的怒火秒成灰烬了。 “你骂谁是丑八怪?别以为你是王大哥的孩子我就不敢打你,我告诉你,等以后我做了你后娘,有你好果子吃。” 谢玉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豆丁威胁道。 “后娘?”白浅凝愕然,在心底暗叹:这女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为了嫁给王七,给人当后娘都愿意了? 而小豆丁听她这样说,压根就不带怕的,一脸傲娇的说道:“我爹爹才不会娶你呢!爹爹有娘亲了!” 而后便腾出一只小手牵着白浅凝准备回屋。 白浅凝被小豆丁拽着往回走,扭头看着谢玉儿一阵红一阵黑的脸,心里盘算着这次估计跑不了了,却在这时看见战千澈拿着锯子凿子一类的工具出现在谢玉儿身后。 小豆丁自然也看见了战千澈,松开白浅凝的手,把小狐狸交到她手上,便晃着小屁股跑上前抱住战千澈的大腿,嘟囔道:“这个丑八怪说要做我后娘,爹爹,你快告诉她,你才不会娶她。” 战千澈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熊抱,虽是有些懵,却还是将右手里的工具并到左手,腾出一只手将小豆丁抱起来,错身走进了院子。 原本见到战千澈还有些欢喜的谢玉儿,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在院门口。 心想: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王大哥听到没有,若是听到了,他讨厌自己了怎么办? 谢玉儿有些担心,便想跟进去解释些什么,却是“王大哥”三个字刚喊出声,便被小豆丁喝止了。 “你不许进来!” 小豆丁趴在战千澈肩膀上,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模样。 “我......好,你,还有你,给我等着!”谢玉儿气急败坏的指着小豆丁和白浅凝跺了跺脚,转身便往赵铁柱家跑。 她心里断定,方才小豆丁喊的娘亲,一定就是赵家丢的媳妇。 即便不是,这个女人跟赵家媳妇长得这么像,若是被赵家人看到了,必定会来闹。 赵家那一家人她是知道的,给他根竹竿,天都能给你捅个窟窿。 到时候他们胡搅蛮缠起来,没日没夜的闹,看这个女人和那小屁孩还待不待得下去!只要她们被逼走,自己还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王大哥。 第四十五章 赵家人来了 见谢玉儿走了,白浅凝赶紧回屋准备跑路,东西是不用收拾的,她和小豆丁来的时候本就啥也没有,只是这寒冬腊月的,为了避免被冻死在路上,白浅凝决定向战千澈要一个火褶子,到时候若是能找到个歇脚地儿,捡了柴火还能点火取暖。 再有,自己对附近的村镇并不熟悉,还得问问逃跑路线,别绕来绕去迷了路,到时候天一黑,跑出个豹子老虎什么的,就她和小豆丁这小胳膊小腿的指不定会被撕成几半。 “那个,你常到处打猎,知不知道除了出村的大路,还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小路,可以去到附近的村子?” 白浅凝一面翻找着什么,一面问抱着小豆丁进门的战千澈。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焦急的模样,面上却是带上了一抹笑意,难得见这丫头这么焦急,平日里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优越感哪去了? “你想走吗?”战千澈坐到条凳上,将小豆丁放到自己腿上,头也不抬的问。 “你没见你那相好的什么嘴脸吗?眼下肯定是去赵家打报告了,现在不走,等赵家人来了抬我走吗?” 白浅凝没好气的答了一句,终于在柴堆了找到里火褶子,拿在手里打算带着小豆丁跑路。 被她一进屋就随手扔到角落里的小狐狸汤圆见势赶紧趴到她脚背上,一副认错加讨好的样子。 这两日白浅凝做的吃食可是将它的胃口养叼了,若是这时候她带着小豆丁走了,抛下它,它非得饿死不可。 白浅凝见状,拎着它的后脖颈将它一把提起来,扔到狐狸窝里道:“现在认错有用吗?今日这事是谁惹出来的?” 吱吱~~ 小汤圆趴在窝里再次讨好的叫了一声,眼底莫名的有些湿润,自己方才分明是去捉逃跑的鹌鹑,才不小心惹祸的,女主人可不能丢下它啊!否则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熟肉了。 白浅凝哪听得懂它的解释,上前拉着小豆丁的胳膊道:“快跟娘亲走,过会儿赵家人来了,该把你抓回去做童养媳了。” 小豆丁一手被白浅凝拽着,身子却还是窝在战千澈怀里,另一只小爪子抓住战千澈衣襟,小脑袋里却是比汤圆还着急。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娘亲,又认了爹爹,眼下若是跟娘亲走了,不就又成没爹的孩子了吗? 想了想,小豆丁窝在战千澈怀里没有动弹,反握住白浅凝的手问:“娘亲,可以不走吗?” 白浅凝听她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她不愿意跟自己走呢,再一想,这恶劣的天气带着一个孩子跑路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到时候伤着冻着,或是摔着哪里可不行。 再则赵家人的目标是自己,也只有自己的卖身契在他们手上,即便他们发现了小豆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么一想,白浅凝便干脆放开了小豆丁的胳膊说:“你要留下也行,说到底不用挨饿受冻,赵家人来了让伯伯将你塞米缸里都能躲过去,等娘亲在外面安顿下来,再来看你,到时候你若愿意跟着娘亲,娘亲再来带你走。” 这话说完,小豆丁却是急了,忙将小屁股从战千澈腿上滑下来,一把拉住白浅凝的胳膊道:“娘亲,不要丢下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说到底在她心里,娘亲的分量还是要比爹爹重些。 “都不许走!” 坐在条凳上沉默了半晌的战千澈终于开了腔,脸上是许久未出现过得王者之气。 从前他的一句不许,可以阻千军万马,灭硝烟于无形。 如今,他的不许,只希望如这两日这般有滋味的生活不会戛然而止。 见两个小身影停下来,愕然的望着他,战千澈才又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是说,都不用走。” “你不是说想留在这里吗?”战千澈伸手将小豆丁拉回怀里,看向白浅凝又补充一句。 “也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就赵家那一家子的德性,要是再落到他们手里,又得落个活埋的下场。” 白浅凝说着话,却又反应过来,忙问:“还是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放过我?” 战千澈却是根本没有回答她问话的意思,冷凝的眸子一沉,张口道:“活埋?他们竟敢做出这等事?” “嗯,他们还要将我也埋了。” 小豆丁窝在战千澈怀里抢话完,眼圈一阵泛红,倒不是害怕,只是想起娘亲带着她死里逃生的场景,就觉着定不能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战千澈听她这样说,却是怒火中烧,他原本以为只有在疆场,才能见到世间最残酷的生死搏杀,却不想,就在这样偏远寥落的村子,也有如此大奸大恶之人。 一掌拍在桌子上,哗塌一声,桌子应声炸开,木片四处飞溅,被吓得不轻的小豆丁却是窝在他怀里未伤分毫。只是眼底的惊恐久久未曾退去。 白浅凝早知战千澈武艺非凡,倒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可惜了这张桌子,这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件儿中的一个,一掌拍碎了,还拿什么吃饭啊! 而且就算他天生有江湖气性,想为她们鸣不平,也不用拿自家的桌子撒气啊,大可...... 唉!白浅凝眼珠一转,望向战千澈问:“王大哥身手不凡,若是赵家人找上门来,我们自是不用怕的,对吗?” 白浅凝断定战千澈不会放任不管,不都说江湖上的人最好锄强扶弱吗?赵家人再是阴邪黑心,也架不住战千澈这个练家子,到时候他们若真敢动手,还不得被战千澈一手一个的揪起来扔到山那头去啊! 白浅凝脑海里YY着赵家人被扔出去,滑过空中的抛物线,心里也不慌了,干脆从碎木块儿里拖出幸存的条凳,坐到了战千澈对面。 却不想等来的回答是:“我从未说过我会功夫,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花钱赎身。他赵家之所以不放过你,不过是因为那五两银子而已。你大可再添个五两,赵家人贪心,势必不会再为难你。” 战千澈面上波澜未起,心底却如翻江倒海,如果当真让他用武力解决,只怕,明日宫里那人的眼线就会将他的行踪上报,到时为了斩草除根,这整个村子都会被踏平,又何谈救她们! 白浅凝听他这意思,也明白他有所顾忌,只是赎身算什么好主意? “赎身?这两日你在我身上看到过一个铜板吗?还再添五两?我要有那十两银子,早就雇辆马车逃走了。” 白浅凝翻了翻白眼,又问:“还是说你肯拿出钱来帮我?” “咳......”战千澈被噎得轻咳一声,只道:“我怎么会有?” “那还废什么话?”白浅凝气急败坏的伸手去牵小豆丁,转身想走。 战千澈却是拽住了小豆丁的另一只手,着急之下随意寻了个理由道:“石头的病还未治好,你们还不能走。” “我说呢!你会这样好心留我!” 白浅凝一时气结,只道:“你放心,等我安顿好,自会让人带信回来,你让徐婶子带着石头去找我便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战千澈懊恼自己一个用兵如神的王爷怎么一碰到这个女人的事就脑袋空白,这都是什么烂理由啊! “你们且先留下,我保你们无事。” 狭长的眸子凝视着白浅凝,战千澈脸上是经久未见的果决与冷冽,看得人一阵哆嗦。 白浅凝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牵着小豆丁的手总算放开,但还是呛声问道:“你既说你没有功夫,拿什么保我们?别牛皮吹大了非但保不了我们,连屋子也得被人家拆了。” 说着这话,白浅凝其实已经有些动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赵家人,只是那法子用起来只怕整个赵家村的人都得把她当妖怪。 “你若是不信,试试便知。”战千澈眉目轻抬,只道:“再则,你能保证逃到另一个村子,不会又遇到赵家那样的人吗?眼下这时节,家家户户的存粮都见底了,就你这样的只怕逃离了赵家,转手又得被卖进张家,或是李家也说不定。出了问题不解决,只想着逃跑,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听着这话,白浅凝心下一怔,她之所以决定离开,原本想少些麻烦,依战千澈这样分析,跑到其他地方说不准更是麻烦。现下若是战千澈肯保自己和小豆丁,倒也没必要急着离开了,毕竟换一个村子,她可不敢保证还会有一个冤大头天天山珍海味的给她打回来尝鲜。 “好吧!不走了,不过刚才的话可是你说的,若是赵家人找上门来,将你这屋子给拆了也与我无关。” 白浅凝眼看着一地的桌子碎块儿,暗自咂舌!这下好了,刚伐回来那根木头也不知道够不够再做一张桌子。 这么想着,刘翠萍的声音却是已经从不远处传来,连带着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也跟了来。 白浅凝转身看向窗外,好家伙儿,乌泱泱一大片,要不是有院门挡着,白浅凝估计他们能把战千澈家房子给拆了。 “王七,你今天要是不把老三媳妇交出来,我刘翠萍跟你没完!” 刘翠萍在院外叫嚣着,院门已经被晃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率领大部队冲杀进来了。 第四十六章 赵家被群起控诉 “不是说今天赶集吗?哪冒出那么多人!” 白浅凝幽怨的看向战千澈,唯恐他说话不算话,放任自己被这群凶神恶煞的村民生吞活剥。 “你没看围着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吗?你待在屋里,我且先去和他们交涉,若是无用,你再从后门离开便是。” 战千澈站起身,从袖带里取了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便打算出门。 “你这屋子还有后门?”白浅凝愕然,忙跑到里屋看了看,借着斜射进去的光线,果然依稀能看到一个木门,门后边大概就是那片长满杂草的后院。 她今日为了找汤圆可是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遍,怎么就没发现后边还有道门呢? 不过眼下也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眼看刘翠萍的狮吼功都快把屋子震倒了,白浅凝也只能由着战千澈出门去交涉。 不过她先前是见过上次战千澈面对谢家时那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模样的,所以对他能不能解决今日的场面,也没抱太大希望。想着既然有后门,还不如先离开,等赵家人搜寻无果,再想回来也行。 因此,白浅凝干脆牵着小豆丁直接进了里屋,里屋看起来要比外间小一些,正中央放了一张床铺,床铺靠里的位置是一个半人高的小门,若是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嘘!娘亲先带你去外边躲一躲,等外头的人走了,咱们再回来。” 白浅凝示意小豆丁别说话,而后便松开了她的手,上前将锁着后门的木销子移开,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木门。 可映入眼帘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后院,而是另一堵更靠外的木墙,低头往下看,只见脚下一条长长的梯子直通地底,只是因为光线太暗,她根本看不清下头的情况。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为什么战千澈敢说保自己无事,原来这看似不起眼的屋子还另有乾坤,这不禁让白浅凝对战千澈的身份更多了几分揣测。 此时屋外的声音愈演愈烈,隐约可以听到徐婶子一家在外头帮腔的声音,但明显还是赵家人更胜一筹。 突然间,啪!的一声传来,白浅凝知道院门已经被破开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抱起小豆丁就钻进了小门下方的木梯,而后顺手将门合上。 因为辨不清下方的情况,白浅凝不敢继续往下,只能带着小豆丁趴在木梯上端,继续听着屋外的动静。 门外,气急败坏的赵家人已经冲进了院子,任凭战千澈和徐婶子一家如何阻拦,他们还是认定了自家儿媳被战千澈拐来了。 “把人给我交出来!要是不交,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屋子。” 刘翠萍俨然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手里拎着的大扫帚驻在地上,一副谁拦揍谁的架势。 身后围观的老人们议论纷纷,却又拉着各自的孙子孙女,不让他们靠近。热闹可以看,可别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刘翠萍在村里出了名的泼辣,他们惹不起,只能尽量避免冲突,现下看着战千澈家被这样围着,多半还是报以同情的心态。 “哎!你说这王七到咱们村住了得有三四年了吧,先前都相安无事,这两日怎么总是跟大姑娘小媳妇的扯上干系了?还专惹村里最不能惹的两户。” “谁说不是!我看啊,这王七怕是在村里呆不久了,说不准刘翠萍真敢放火烧了他的屋子。”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议论着,唯独站在檐台上的战千澈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沉着寒眸并不多言。 唯有徐婶子带着石头卖力辩驳: “我说你凭什么说你家老三媳妇在阿七家?一天天的换着法闹腾,欺负外乡人是不是?” 徐婶子指着刘翠萍的鼻子就骂,丝毫也不带怯场的,吵架这种事,她是自小就练会的,还能怕了谁不成。 刘翠萍被徐婶子这么指着鼻子骂,心底的火气更是烧得旺,扫帚一丢,朝着徐婶子扑上去就开打。 却不想人还没打着,自己左腿小腿肚就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右腿膝弯处也传来一阵痛感,刘翠萍啊啊的连叫了两声,顺势便跪到了徐婶子面前。 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谁也没有发现那两颗从战千澈手里飞出的石子,更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击打在刘翠萍腿上的。 “是谁?”刘翠萍吃痛的跪在地上,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战千澈依旧沉着眸子,一脸淡漠,想要发难,却根本没有证据。 正准备爬起来,徐婶子却是笑了:“哎哟!我说赵家的,怎么好好说着话,行这么大的礼啊?莫不是觉得自己理亏,想磕头认错?” 徐婶子的风凉话说完,旁边看热闹的老老少少算是彻底笑开了,却很快又被刘翠萍一个刀眼射过去,禁了声。 刘翠萍本就恼火,再一看自家两个女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没点眼力劲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吼道:“愣着干啥?两个白眼狼,快扶我起来。” 赵大妞和赵二妞这才连忙上前把跪在地上的自家老娘扶起来。 刘翠萍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直起身,忍痛继续朝战千澈嚷道:“谢家闺女可是亲眼看见我家老三媳妇在你院子里的,你别想抵赖。要是识相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等村长赶集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村长?” 战千澈薄唇轻启,眼中划过一抹鄙夷,只道:“你常日占着与村长的关系横行乡里,却不知公道自在人心,你且问问在场的乡邻,谁没受过你的欺压?今日我还就不信了,没凭没据,你当真能将我这屋子拆了。” 战千澈负手而立,墨色的衣诀迎风翩飞,言语里那股睥睨众生的气场令他不怒自威。 末了,见围在院外的人有了动摇,他才又和缓了语气,说道:“今日若有肯站出来披露赵家罪行的,我王七承诺,一人送一头野物过冬。” 听到这话,院外的村民们都纷纷响应起来,他们早就不满赵家的言行了,眼下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惩治了赵家,往后的日子倒也能安生了。 况且王七还承诺一人送一头野物,这大冬天的若是能吃上肉,一家老小不得乐晕过去。 “我先说,上个月刘翠萍撞倒了我家老婆子,还反咬一口,硬生生拿着村长的架子逼着我们给她赔了二十个铜板,若不是我家老二接济,只怕我和老婆子都得饿死。” 一个大约五十出头的老汉先开了口,边说边用手里拄着的拐杖戳着地上的土,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 战千澈见此,二话不说,拿出手上的竹笛吹了一声。很快,一只井口大的老鹰便叼着兔子出现在半空,老鹰一松口,兔子直直的落在老汉跟前的地上,砸晕了过去。 见这情形,村民们先是惊讶,待反应过来便争先恐后的陈述起赵家的罪状。 大到伤人夺财,小到侮辱谩骂,赵家一家八辈主宗犯下的罪孽都被村民们扯出来说了一遍。 起先刘翠萍还卖力的出声争辩,再到后来确实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站在一旁的赵铁柱和赵家姐妹更是被说得面色燥红,险些要急晕过去了。 战千澈原本还有些怀疑白浅凝和小豆丁口中得活埋是否确有其事,听着院外村民们乌泱泱的控诉之声,却是心底已经有数。 只道:“好了!劳烦徐叔和石头将方才披露过赵家罪行的人,和他们陈述的罪行一一记下来,我王七答应过诸位的,三日内必定兑现,眼下我这院子被闹得乌烟瘴气,还请各位先散了,他日若需各位到县衙作证,必另付报酬。” 战千澈这话一说完,院外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只有几个不放心的,又跑到徐叔跟前请他务必看清楚,证实自己是参与过的。 徐叔方才就照着战千澈的吩咐点了一遍人头,乡里乡邻的,谁来谁没来,扫一眼就记住了,便是点点头,央着相亲们先回家。 赵家人哪能想到战千澈会来这一出,再一琢磨他方才话里的意思,是要报官,心里那叫一个慌乱。 赵大妞赵二妞瞬间就统一了战线,直指自家老娘刻薄毒辣,得罪了那么多乡邻,害得他们都嫁不出去,现下照这情形还得被抓进衙门,若是受她老娘的拖累,被关个三年五年的,出来怕是连刘胡子那样的破烂货都不肯娶她们了。 想到这里,赵大妞更是心里不爽,朝自家老娘喊道:“娘,你快跟王七道个歉,让他别去报官。三弟媳妇本就是个不安生的,找回来也没用,依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此时的刘翠萍心理也犯了嘀咕,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么个外乡人能有的法子让村民们开口控诉自己,现下她是进也不是,退又不甘,当真犯了难。 “怎么?还嫌罪孽不够,想加一条虐打妇女,活埋幼童的罪?” 战千澈冷凝着院中的一家人,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暴露身份,这一家子就该照着军营里的规矩,捆起来鞭打致死。 第四十七章 两庄事一块儿查 只是战千澈也明白,他如今的情形,不宜闹出人命,方才那些报官、作证之类的话,也只是随口说说,吓唬赵家人罢了。他再是气愤赵家人的所作所为,也犯不着为了惩治他们而惊动官府,搅得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得安宁。 眼看着赵家一家人站在院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拿捏不定的样子。战千澈迈步下了檐台,朝他们走去过,浑身透着渗人的寒气,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又寒冷了几分。 被战千澈漆黑阴冷的眸子盯着,刘翠萍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赵铁柱和赵家姐妹更是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杀人啦!救命啊!” 赵大妞最先喊出了声,爬起来就往院外跑,怎知迎面就撞进了一个肥硕的胸膛,差点撞晕过去。 “瞎嚷嚷什么?” 村长赵老根一巴掌扣在赵大妞脑袋上,将她的大脑门从自己胸口扒开,眯着眼睛问道:“又出了什么事?赶个集的功夫都能闹出乱子。” 刘翠萍眼见着救星来了,麻溜的就跑到了赵老根身旁,原本湮灭的气势重新又上涨了起来,指着战千澈道:“就是他,是他拐走了我家老三媳妇,有人亲眼看见的。” “什么?” 赵老根脸上露出一抹狠厉,随即却又掩了下去,扭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谁亲眼看见了?” “是谢家丫头,谢玉儿。” “谢玉儿?她昨日不是才......”赵老根或说到一半,目光瞥向战千澈道:“你倒是个不安生的,接连两日有人指控你诱拐妻女,你可有什么解释啊?” “欲加之罪,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倒想问问村长,这两日三番两次有人到我院子里吵嚷,搅得我不得安宁,你可否给个说法?” 战千澈负手矗立在原地,牙雕玉琢般的下颌微微上抬,并不打算给这个善于徇私包庇的村长什么好脸色。 “我......!”赵老根听他这样的语气,一时气结,只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家冤枉你了?” 说完便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自家儿子赵来福:“去把谢家丫头找来。今天我们两庄事一块儿审,谁也别想躲过去。” “对!两庄事儿一块审,若是不肯,直接搜屋,我还就不信了,在我赵家人的地盘上还容得了他个外乡人撒野!” 刘翠萍插着腰说得口沫横飞,一脸的洋洋得意。 此时站在一旁的徐婶子一家有些慌了,他们是清楚赵老根的行事作风的,眼下嚷嚷着要搜屋,只怕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若是让他们发现了白浅凝的行踪,战千澈家会闹成什么样先不说,白浅凝必定是会被带回去的,她家石头的病还需再进行一次针灸才能痊愈,若是赵家人真的把白浅凝带回去,那自己儿子的病不就又没着落了吗? 想到这里,徐婶子忙上前说道:“村长,我说句公道话,王七在咱们村住了这么些年了,啥时候出过岔子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安上诱拐妻女的罪名,赵家儿媳咱先不说,就说说昨晚谢家丫头的事,你可以去周边打听打听,邻里邻居都可以作证,那谢玉儿本就是个不要脸的,三天两头在人家王七家院外转悠,自个儿身子不好晕倒了,还非得赖给王七这是什么道理?” “这话当真?” 赵老根眼角抽搐了两下,垂着眉眼,显然在掂量这事背后的干系和处理起来的影响。 “村长要是不信找人问问就是了” 徐婶子说着话,又突然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劝慰刘翠萍说:“翠萍妹子,不是我说,今日这事你怕是受了谢家丫头的挑拨了,谢家丫头那人你是知道的,去到哪都喜欢和稀泥。今日这事必定是她编出来诓你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徐婶子神情、语气,无一不是装出一副为刘翠萍考虑的好心模样,全然没有了方才吵架时的气焰。反倒看得赵家人一愣一愣的,捉摸不透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而刘翠萍向来都是这一家子中最精明的一个,虽然看不透其中的原由,却也知道徐婶子必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弄出这副嘴脸,便只挑了眉眼,冷声道:“这事真与不真,搜了屋子便知,何须你个破烂货在这里假好心。” “你骂谁破烂货呢?你个千人睡万人......” 徐婶子神情一转,指着刘翠萍鼻子就准备开骂。 站在一旁的徐叔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徐婶子这才意识到什么,生生将嘴里剩下半截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这话说了一半,院子里能猜出后半句的可不少,只见刘翠萍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盯着徐婶子,却是没有再出声骂回去。 刘翠萍一双眼睛在赵老根和赵铁柱脸上来回转了两趟,见赵铁柱并没有因为徐婶子的话产生怀疑,这才将提起的心脏落回到肚子里。 只是这样奇怪的场面却是躲不过战千澈的眸子,战千澈眼角睥睨着院中每一个人的神情,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就在这时赵来福已经把谢玉儿连拖带拽的带来了,谢玉儿望着院子里的老老少少,眼神有些闪烁,再一看战千澈眼底腾升的怒火,心底更是有些慌神。 要说自己方才也没有撒谎,她是真的看见了跟赵家媳妇长得相似的人,只是刚才跑得急,也顾不上找人看着,说不准那人早跑了。这要是赵家人搜寻无果,说自己是撒谎诓骗他们,不得扒了她的皮才怪。 再则,即便那人没跑,真的被赵家人搜出来,那不是害了自己的王大哥吗?拐骗妻女是重罪,弄不好要被抓进衙门的,到时候若是王大哥被关进牢房,那自己这辈子不是又没着落了吗? 怪只怪她方才太冲动,没想清楚就去了赵家,现在好了,承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她恨不能就地挖个洞逃跑得了。 “谢家丫头,方才可是你告诉你翠萍婶子你在王七家见着她儿媳妇了?” 赵老根威严沉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谢玉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是!是!”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不是,我只是见着跟赵老三媳妇长得很像的人,说不准,说不准是我看错了,对!我肯定是看错了。” 谢玉儿到底还是将自家王大哥的清白看得更重些,语无伦次的否认完,又伸手扶着脑袋佯装吃痛道:“我昨日撞鬼许是吓得不轻,眼神有些不好使了,我先回家歇着了。” 谢玉儿说完就打算往回走,却被赵铁柱沉声拦了下来。 “慢着!这样的事岂是你说有就有说无就无的?” “对!我看你就是吃撑了,耍着我爹玩呢!”赵来福也在一旁补了一句。 刘翠萍更是个不饶人的,用眼神示意赵大妞赵二妞拦住谢玉儿的去路,揪着她脖领子一把就拉了回来,甩到地上问:“你刚才说什么?看错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我把你这小贱蹄子皮剥了你信不信。” 好不容易听到了老三媳妇的消息,现在看还多半是假的,刘翠萍哪能不气,卷起袖子就准备开打。 谢玉儿哪见过这阵仗啊!被这么一吓,双手抱住脑袋就嚎了起来,边嚎边说:“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她就站在水井边上,抱了只狐狸,王大哥的女儿还管她叫娘亲。” 嗡~~的一声,在场的刘翠萍一家子和赵铁柱、赵来福脑袋里都跟打了声闷雷似的,久久才晃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王七的女儿管那人叫娘亲?”刘翠萍伸出两只大爪子揪住谢玉儿的衣领跟拖死狗一样的把她从地上提起来问道。 显然这里头的信息量已经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畴。 赵老根站在一旁眯着眼睛,见被刘翠萍折腾得披头散发的谢玉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假意干咳了两声劝道:“你先把人放开,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就是把她折腾死也找不到老三媳妇,眼下还需问问王七。” 赵老根一语中的,爬满眼纹的眸子再次倪向战千澈,仰头说道:“昨夜你承认过早有妻室,孩子我们是见过了,不知你那媳妇现下可在屋内,是不是能请出来大家看看。” 听着赵老根话里不容反驳的意思,战千澈横眉怒目,反问道:“三年前我用三十两银子买下这块地,又建了这间屋子,不是让人随随便便就进来吵嚷搜查的。我是否有妻室,妻子是谁,长什么样也不是诸位能干预的,哼!若是一定要看,大可报了官,拿到官府的搜查令再来说话,到时......我倒要看看官府的人怎么定论。” 战千澈说最后这句话时,眸光故意在刘翠萍等人的脸上掠过,暗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他们敢去报官,他就能拿出齐集了村里人控诉的状子丞给衙门,到时候衙门的人先抓谁就说不准了。 第四十八章 人工呼吸 刘翠萍是明白人,自然听得懂战千澈话里的意思,当下就软了几分,只道:“我也不是非要不讲道理,你若肯将你那媳妇带出来给我们见见,自然能还你清白。” “这哈说得是,谢玉儿都说亲眼看见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赵老根冷凝着目光接了一句,而后又威胁道:“可你若遮遮掩掩,不肯让人搜查,不是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了吗?” “哼!”战千澈眸光死沉,轻哼了一声,只道:“你们若要搜也可以,可我有言在先,你们若是搜不出人来,往后就再不可踏入这院子半步,否则,我不敢保证我养那几条狗会给你们留什么面子。到时候咬死咬伤与我无关。” 战千澈说完这话,便侧了侧身子,将路让出来,示意他们自己定夺。拖了这么久时间,他料定白浅凝定是带着小豆丁藏进地下室了,所以面上并未露出半分波澜。 而刘翠萍听了这话,虽是畏惧他口中咬人的大狗,但架不住找儿媳重要,便是一口答应下来,揪着赵铁柱的衣襟就将他推到了自己前边,示意他打头阵。 毕竟战千澈吹个竹笛都能招来老鹰,还说口口声声说养了几条狗,那这屋里还养了啥蛇虫鼠蚁的也说不定。 赵铁柱被刘翠萍推着一步步的往屋子的方向走,赵大妞和赵二妞跟两个哈巴狗一样的跟在后边,赵老根便也带着儿子跟上去查看。这可急坏了徐婶子一家。 徐婶子跑上前挤眉弄眼的冲战千澈一通比划,战千澈却只回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便没再说些什么,徐婶子哪能想到屋里还有乾坤,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倒还是石头反应快些,嘻嘻呵呵的就跑上前朝赵家一家胡抓乱咬,一副犯病了的模样。 “吃,好吃,娘,放狗咬我,我咬回去,呵呵呵呵......” 石头流着哈喇子,有意无意的想挡住赵家人的去路,赵家人哪是省油的灯,上手就对石头一顿撕打,刘翠萍胳膊被咬了一口,更是一边龇牙咧嘴的叫着一边狠狠的往石头身上捶打。 徐婶子一家自然明白自己儿子是装疯卖傻,可眼见着赵家人下手这么狠,哪能袖手旁观,撸起袖子就上去帮忙。表面上是要把犯病的石头拉来,实则暗里使着劲儿把赵家人也往后拽了几步,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赵老根和赵来福挤在中间,也没少挨拳头,两张脸青得跟鬼似的,往一旁撤退。 “都给我住手!” 赵老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撕打的两家人动作顿了顿,但伴随着石头再次的一口咬住赵二妞的肩膀,人群里发出杀猪般的声音,场面再次失控起来。 战千澈自然知道徐家一家这是在想办法搅乱场面,让赵家人搜不成屋,可眼见着他们一家在赵家人面前渐渐落了下风,他还是有些愧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地上抓起几粒小石子,暗暗施了力,往赵家人身上射去。 他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所以此番只用了两成力道,却是一颗颗的石子击打在赵家人身上,让赵家人疼得龇牙咧嘴。 此时被击中后腰的刘翠萍最先反应过来,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斜后方呵呵傻笑的石头,心下以为是石头在捣鬼,扯住石头的前襟就开始疯揍。 石头力气、个头虽然都比刘翠萍大,可架不住这女人常年在村子里打架练久了一番撕打撒泼的硬功夫。在被刘翠萍撕扯不放的情况下,又被应声赶来的赵大妞掐住了脖子。 都说女人疯起来根本没有理智,赵大妞本就生得肥壮,两只肥掌掐在石头脖颈处一会儿就掐出了淤痕。 石头根本不敌这两个疯女人的禁锢,几番挣扎过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石头,石头啊!” 徐婶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啪的一掌拍到赵二妞胸口将她推出老远,而后便趴在躺倒的石头跟前摇晃着石头哭嚎了起来。 徐叔和徐家两姐妹见这情形也不打了,慌忙爬到石头跟前一遍遍的喊着。 而赵大妞和刘翠萍见人从自己手中倒下也是慌了,愣了片刻后刘翠萍突然醒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指着赵老三道:“别以为你装死我们就能饶过你,你快点起来,要是再躺地上吓人,别怪我不客气。” 话说到这里,刘翠萍却被徐婶子一个刀眼横过来,吓得止住了声。她平日里怎么嚣张跋扈都不带心虚的,可现下这是要出人命了,那还能有先前那般底气。 而徐婶子顾着石头的姓名,根本无心跟她吵嚷,扭过头去,继续一遍遍的喊着石头的名字,婆娑的眼泪已经蔓延得整个脸都是,这可是她们老徐家唯一的儿子啊,好不容易病好了,如今却...... 而此时的战千澈也是面如死灰,紧握的拳头似要渗出血来,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若是石头就这么死了,他必定会拿赵家全家抵命。 往前走了几步战千澈才蹲下身将手指贴在石头颈部动脉和鼻翼处探了探,见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咬牙朝徐家姐妹喊道:“快去找大夫!” “大夫!,对!大夫!”徐秀珠和徐秀梅慌慌张张的便站前身准备往院外跑。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原本紧闭的木门被一掌推开,紧接着白浅凝便应声跑了出来,小豆丁也抱着汤圆紧随其后,迈出了门槛。 “稳住他们,我来救人!” 白浅凝说完便立即跑向了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石头。 “你!!!” 而院中的所有人都因为白浅凝的出现怔住了神,原本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正心慌意乱的刘翠萍看着白浅凝这张脸,顿时重新燃起了气焰,撸了袖子便要上前拉扯。 “好啊你!还说......” 刘翠萍话说到一半,步子也刚迈出去,整个人就被战千澈一只手拎着后衣领悬在了半空中。紧接着犹如鬼魅财狼的声音便回荡在耳际。 “你若再敢发难,下一个躺地上的便是你!” 战千澈讲话说完,大手一挥,直接将拼命咳嗽、挣扎的刘翠萍扔了出去,而后又朝着包括赵老根在内的其余几人怒吼道:“不想死就都给我让开。” 赵老根等人见战千澈如此暴怒的模样,哪还敢不听,颤颤巍巍的就缩到了院子角落里。 此时,白浅凝已经跑到了石头边上,俯下身替他查看起伤势。见石头呼吸越来越微弱,她只能先提醒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才扭头叫住了徐家姐妹,吩咐道:“你们先去帮我把银针取来。” “哦!哦!好!”赵家姐妹这才反应过来白浅凝精通医术,忙不迭的就往自己家跑。 见她们走了,白浅凝回过头将双手按在石头胸口,做起了心肺复苏。 像石头现在这种情况,最佳治疗期只有几分钟,若是错过了,纵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白浅凝在石头胸口按了几下,紧接着便用手扳开他紧闭的嘴巴,附身做起了人工呼吸。 一口口的气往石头胸腔里度,而后又是几组胸腔按压,反反复复多次,累得气喘吁吁。 虽然她有意的用手指挡着,避免了嘴唇的直接接触,可这现代屡见不鲜的急救手段,在院子里其他人眼中却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事。 赵家人包括赵老根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而才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刘翠萍眼见着自家老三媳妇光天化日的和别的男人做这种苟且之事,本想发难,却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战千澈眸中的一个寒光逼得咽了回去。 而战千澈虽然也觉得面前的场面无稽扎眼,有伤风化,可不知道为何,他信她,直觉告诉他,白浅凝是在救人,且除了这种法子,别无他法。 果然,就在白浅凝重复了许多次心肺复苏后,原本已经面色铁青呼吸微弱的石头终于有了动静。 “活了!”赵老根最先发了声,用手指着石头微微动着的手指,脸上依旧惊恐未定。 而半跪在一旁的徐婶子更是接连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之后再次老泪纵横,扶着石头的双肩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徐家姐妹的针也送来了,白浅凝接过针来对徐婶子劝慰道:“婶子别着急,眼下石头不会有大碍了,待我给他施过针,定了心神,便会醒来。你先别哭了,不然石头醒过来,看你这样又得急晕了。” 听着这话,徐婶子才松了口气,擦擦眼泪往后挪了挪,止住了哭声。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也自觉的禁了声,将目光齐齐的落在白浅凝手上。 而一旁的徐秀梅见她要施针,赶紧将手里撒了只剩半碗的酒递到白浅凝面前,徐秀珠也朝手里的火褶子吹了两口气,点燃了油灯护着,让白浅凝消毒。 白浅凝见她们一点就透,准备得这么齐全,到是省了些功夫,朝她们点点头便准备开始施针。 只是下针之前白浅凝特意给战千澈递过去一个眼神,随即又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众人,示意战千澈看好他们,扎银针最忌讳旁边有人打扰,尤其是站着这么一群破皮毒辣的人,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第四十九章 赎身 石头是已经有了意识的,只是尚未睁眼醒来,白浅凝将银针分别扎进他的水沟、中冲、涌泉、足三里四穴,过了不一会儿,石头的眼皮便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 徐家姐妹激动的叫着,溢出欣喜的眼泪,刘翠萍和赵家的其他几个人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照战千澈方才的样子,像是真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只是人治好了,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相十分相似的人,可扎针这样的医术却是骗不了人的,总不至于说战千澈的媳妇恰好也和她家老三媳妇一样会扎针吧。 想到了这里,刘翠萍似又有了几分底气,指着刚拔完针站起来的白浅凝问战千澈道:“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刘翠萍问话时姿势虽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妇样,颤抖的声音却是已经戳穿了她,显然她被方才战千澈气场全开的样子吓得不轻。 不等战千澈开口,白浅凝却是朝她迈了几步,走上前说道:“没错,我确实是在王公子家里借住了几日,怎么着?你还想再将我活埋一次不成?” “什么活埋,那时你分明已经断气了!” 赵大妞呛声回了一句,却被她老娘暗戳戳的扯着衣角拽到自己身后。 刘翠萍挤眉弄眼的,暗自懊恼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丫头,啥都能往外说! 可话已经说出口,哪还有往回收的机会,白浅凝逮着话题就质问一句:“断气?那我到是想问问了,我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断气?是自己不想活了跑去吃墙角的耗子药的?” “我......你.......” 刘翠萍被问得一阵心虚,你啊我啊的嘀咕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浅凝见她不吭声,便又扭头看向赵老根,转而用一种请教的姿态询问道:“我想请问一下村长,像我这样被人牙子拐骗,卖到赵家的,便可以随意毒死活埋吗?这邺国的律法何在?天下的公道何在?” 赵老根被这样的连声追问,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又拿出了村长该有的姿态,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草菅人命的罪可不小,你若是能拿出证据,我自然会替你做主。” 这话听起来虽然公道,可话里话外的都在暗示白浅凝信口雌黄没证据,显然是站在刘翠萍一边的。 证据你妹啊!白浅凝在心底咆哮,她哪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在这万恶的古代,一没摄像头,二没录音笔的,哪来的什么证据? 而站在一旁的赵家人经赵老根这么一提醒,也突然反应过来了,眼下白浅凝压根就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们下药活埋的罪行,后院那个大坑也早就被他们填起来了,白浅凝哪怕告到天王老子那儿,也拿他们没辙。 这么一来,赵家人的身板终于挺直了几分,赵二妞学他娘的样子叉着腰支,赶紧接话道:“就是,你说我们下药活埋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怎么?拿不出来了吧?小心我告你诬赖。” 我擦!还真他妈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啊!白浅凝气结,便又撸起袖子将胳膊上的伤痕露出来问道:“那莫非这伤也是我诬赖你们的吗?” “没有诬赖!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要将我和娘亲活埋了,后院里好大一个坑,足足有娘亲那么高。” 正在这时,站在门边呆愣愣看了许久的小豆丁终于抱着小狐狸开了口,娘亲方才出去时叮嘱过她,就藏在屋里别出来,可她后脚就跟了出来,这半天插不上话,现下也该刷刷存在感了。 小豆丁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到战千澈身旁,朝赵家人翻了个白眼,又接着道:“他们还说要养着我做童养媳,把我跟娘亲关柴房里。” “你......你胡说!” 刘翠萍被小豆丁这样揭老底,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装着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指着小豆丁道:“哪跑来的野孩子,乱说话,我压根就没见过你。” “没见过吗?” 白浅凝哑然失笑,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能有法子狡辩,果真是在村里撒泼撒惯了的。 “你的意思是这么小的孩子会编了谎话冤枉你?看来不报官这事还解决不了了?”白浅凝踱步到小豆丁身旁问道。 “报,报就报,我们还怕了你不成。” 赵大妞双手插着腰,完完全全遗传了她娘的斗鸡基因,却没遗传他娘的精明,上赶着往死路里跳。 白浅凝到是乐得接茬,上前两步揪着赵大妞的衣襟就喊道:“那走啊!报官去,我还就不信了,十大酷刑来一遍你还能不招?”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赵大妞本就没见过世面,被白浅凝口中得十大酷刑一吓,瞬间就蔫了,慌忙挣脱了她的手躲到刘翠萍身后。 “怎么?不敢了?”白浅凝冷笑一声质问,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刘翠萍见势,赶紧朝赵老根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帮忙解围。 赵老根会意,便又是轻咳了两声,说道:“咱自己村里的事,关起门来解决就是了,这动辄报官的传出去,附近村子还怎么看我们。依我看啊,这事儿也好解决,无论真真假假的,老三媳妇不是也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吗?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不如就息事宁人算了。回了家,和老三好好的过日子,我这边让铁柱家立一个状子,保证日后不会再动辄打骂就是了。” “你这意思是还要我回赵家?” 白浅凝看着赵老根这张假仁假义的老脸就来气,由他当村长,难怪赵家村站着风水宝地还穷得跟贫民窟似的,敢情都是现世报啊? “你的意思是不想回了?” 赵老根眯着眼睛,凝视着白浅凝问了一句,神情里有一丝看不透的阴险滑过。 而站在一旁的刘翠萍听着白浅凝不想回去,再是畏惧也绷不住了,暗戳戳的补了一句:“做梦,你那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卖身契?你不说我还忘了,把我的卖身契交出来。” 白浅凝作势便又要上前,却被战千澈拦了下来。 战千澈一手挡在白浅凝身前,狭长的眸光从赵家人脸上掠过,末了才问一句:“今日白姑娘既到了我的院子,我便不打算放她回去了,说吧,要怎么样才肯交出卖身契。” “你,你这是威胁,我,我可不怕你,村长还在这呢,要是闹出人命没你好果子吃。” 刘翠萍大抵是被战千澈方才的威严吓怕了,很自然的以为战千澈是想用武力将白浅凝强抢过去,一面往赵老根身后躲,一面颤颤巍巍的威胁道。 “你那贱命对我没用,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样肯交出卖,身契。” 战千澈灰暗的眸子沉沉,唇角却溢出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白浅凝买下的冲动。是因为这个女人做菜好吃吗?还是因为她眼底那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倔强令他着迷? “十两银子如何?” 战千澈仰头睨着赵家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而赵家人听着他竟然肯花十两银子为白浅凝赎身,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他们当时买白浅凝时只花了五两银子,眼下才过了三个月,这是翻了倍的回来了。要是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们这一家子两三年不用下地都够花了,还隔三差五的能吃上肉。 赵大妞和赵二妞更是盘算着自己的嫁妆有着落了,恨不能立刻就答应下来,便是一人一只胳膊的晃着刘翠萍,还不用战千澈动嘴,她们就将其中的好处分析了个遍。 “娘,你就答应吧,有了十两银子,你可以再找人牙子给弟弟重新买个媳妇不是?剩下的五两还能补贴家用,到时候好衣好裳金银首饰的打几套戴着,乖巧听话的儿媳妇伺候着,这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赵二妞这么哄着他娘,内里的小心思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赵大妞也在一旁附和着,眼瞅着要是她娘不答应,她就能跪死在这。 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嫁不出去,总归来说还是家里条件一般,这要是嫁妆到位了,哪能没有好郎君上赶着去她家求亲啊。 而刘翠萍被自家女儿这么哄着,也是颇为心动,只不过她向来是个精明的,眼下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是在质疑王七这么个破落猎户,怎么拿得出十两银子,而且她儿子的病还没治好呢,方才白浅凝给石头治病时的手段她是亲眼见着的,即便要让白浅凝赎身,也得等她治好了她儿子的病再说。 “好了,别摇了。” 刘翠萍突然不耐烦的挣开了两个女儿的手,拿捏了半晌说话的语调,才装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战千澈说道:“十两银子赎身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老三媳妇得先给我儿子的病治好,还有,你先把银子拿出来我看看,就你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来的十两银子替这个小蹄子赎身?” 第五十章 窝里斗 “银子.......”战千澈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末了才吐出一句:“暂时还没有,不过三日之内必定会给你。” 话音刚落,刘翠萍尖锐的吵嚷声便再次响起,戳得人耳膜直痛。 “没钱你赎什么身?还十两银子,依我看你连十个铜板都拿不出吧?” 刘翠萍又气又恼,虽然她早有预料,却还是觉得像是到手的十两银子不翼而飞了一般,对战千澈一通冷嘲热讽,要不是畏惧他长得壮实挺拔,她能将肚子里这些年积攒的脏话损话通通说一遍。 正在这时,站在旁边扶着石头的徐婶子却开了腔,只道:“阿七拿不出来,我们给他凑,就算把房子卖了也给他凑足。” “对,没错,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替浅姐姐赎身。” 旁边的徐秀珠跟着表态,徐家的其余几个人便也点头表了决心。 刘翠萍听着这话,到是乐了,只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村长可以作证,要是三日之内拿不出十两银子,到时我们来收房子撵人,可别怨我不顾乡邻之情。”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家把白姑娘的卖身契找出来,三日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徐婶子答得倒也爽快,心底却是把自家值钱的能卖的东西和她攒着准备给石头娶媳妇用的银子都清点了一遍,虽说要凑这十两银子不至于卖房,但却实实在在是倾其所有,让人肉疼的。 站在一旁的白浅凝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也不急着阻拦,战千澈和徐家人今日这样的举动实实在在的令他感动,她暗暗立誓日后必定十倍百倍的报答。 至于那十两银子,她却并不担心,空间里那么多种子和活物,只要有机会拿出些来卖,总归是能凑够的。 卖身契的事算是就这么商定下来了,只是还有一事刘翠萍断不会忘了提,那就是她宝贝儿子的病。 近几日他们一直用白浅凝教给他们的法子替赵老三扎针,眼见着赵老三的病确实得了控制,但是她也知道总那么扎针不是办法,还是得根治才行,因此,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道: “你们这钱要三天后才能凑齐,那这三天老三媳妇就还是老三媳妇,方才我也说了,赎身可以,但必须先把我家老三的病治好。” 还治病?你就不怕我一针下去,直接了结了你那宝贝儿子吗? 白浅凝暗自腹诽着,翻了翻白眼道:“你儿子那病我治不了,我既然出来了,更不可能再跟你回去。” “治不了?怎么会治不了?你先前不是还说山上有草药能治吗?” 刘翠萍听着她的话,险些炸毛,虽是有些不舍得那十两银子,却还是咬咬牙威胁道:“你个贱坯子要是治不了我家老三的病,你那卖身契就甭想要了。” “呵......”听着刘翠萍咬牙切齿的谩骂,白浅凝却是冷笑一声,只道:“我即便治得了,也不打算替他治。你要是识趣,就拿着十两银子去另请大夫,或许还有得治。可若是非要让我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手抖,用银针直接废了他的命根子。” “你......你......你敢!”刘翠萍被气得浑身颤抖,险些就要站不稳,赵老三可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要是断了,只怕老祖宗死了都得掀棺材板找她麻烦。 “你看我敢不敢?”白浅凝捏着手里的银针拨弄了两下,唇角故意露出一抹邪笑。吓人谁不会?难道她一个现代高知青年会怕这么一个泼皮妇人吗? 刘翠萍一家看着白浅凝脸上渗人的表情,无奈之下只能又将希望寄托在赵老根身上。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不是明摆着威胁人嘛!” 赵老根被赵家人拉扯着衣襟,沉着眸子思索了半晌,才又假意发火的板着一张脸甩开赵家人的手,正色道:“依我看,老三媳妇是铁了心要赎身了,就你们现下这怨结的,即便她愿意给老三治病你们还得防范着些,哪还能上赶着往针尖上撞啊?要我看不如让他们再多出几两银子,到时候拿着这钱,去县里请个厉害些的大夫过来,啥病治不好?” 这话听在耳朵里,白浅凝简直骂娘的心都有了,这赵老根果然是山里的老狐狸,他么都快修炼成精了吧,拐着弯的要他们加银子。 而战千澈和徐婶子一家自然也听出话里的味道了,正准备开口争辩,却被白浅凝打断了。 “我再多加十两,你们只有三个数的机会,若是还想换着法的加价,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跟你们回去了,反正我年轻,我先熬死你儿子,再熬死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霸占你们的房子,把你们这两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赶出家门,看谁比较吃亏!” “你敢?” 赵家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眼底那火苗眼看着都要把眉毛点着了。 而站在旁边的徐婶子一家关注点却在多加十两银子上,这眼瞅着一句话的功夫,不止要卖房了,只怕卖血也给不起啊! 战千澈听着白浅凝这么说,眼底也闪过一丝金芒,不止惊讶于她口中得十两银子,更是被她后半句话噎得差点咳出声。暗叹这女人还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话都敢说。 院子里的人脸上、心底各有各的震撼,还不待他们再说些什么,白浅凝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三、二.....” “成,成交!” “就这么定了!” 赵家在场的四个人都同一时间开了口,齐刷刷的体验了一回做金钱的主人的滋味。 二十两银子啊!眼瞅着小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哪还有迟疑的道理.。也不管白浅凝拿不拿得出这二十两银子,先答应了再说.。 白浅凝见赵家人识趣,将手里的银针递给徐婶子,暗暗挡下他们准备劝说的话,朝赵家人说道:“这二十两银子三日后我会如数拿给你们,只是有一点,日后若是再寻着理由来这里找麻烦,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报应.。” 白浅凝说完,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径直牵着小豆丁招呼着徐家人和战千澈转身进屋了,徒留赵家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进了屋,还不等白浅凝说些什么,徐婶子便是语重心长的开口了。 “浅丫头,你方才动辄就是再加十两银子,我跟你徐叔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啊!现下该怎么办?要不,要不,你趁着天黑跑吧。” “跑?我现在在赵家人眼里可是移动的雪花银,赵家人会放任我跑掉吗?看着吧,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将银子拿给他们,他们会一刻也不松懈的在王公子家院外看守。” 白浅凝边说边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赵家人看了一眼,脸上没有半分焦急,反而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浅笑,复又喃喃自语道:“这大冬天的夜里最冷了,也不知道刘翠萍那老胳膊老腿的抗不扛得住?” “咳咳......” 听着这话,矗立在一旁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战千澈却是突然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暗叹这小妮子也是个惹不得的人精,若是进了军营,凭着她的权谋哪还有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军师的位置。只是这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术实在不值得提倡! 这么想着,战千澈才又问道:“你早就料定他们贪财,才故意抬了身价引诱他们日夜看守的吗?这样确实能够小惩大诫,让他们尝点苦头,可这代价未免大了些,若是三日后你拿不出这二十两银子又该如何?” “谁说我拿不出银钱了,我不止拿得出来,还要完完整整的交到他们手上。” 白浅凝说着话,脸上再次滑过一抹狡黠,扭头问徐婶子:“照婶子对赵家人的了解,这二十两银子拿到手,他们可会愿意分一些给村长?” “这怎么可能,赵家人那视财如命的样儿,只有他们上别人家拿钱的,哪有他们会给别人的,即便是村长也不可能。” 徐婶子答了一句却又不解的问道:“浅丫头怎么会这样问呢?” 白浅凝却是不急着回答,又问了一句:“这多出来的十两银子是赵老根争取来的,若赵家人不肯吐出一些来做为答谢,那么你们猜猜看,刘翠萍一家和赵老根会不会生出嫌隙?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赵老根一句话就让他们多得了十两银子,我想即便再是沾亲带故,他们这窝里斗的戏码该是也小不了。” “嘿哟!不是我夸呢,这浅丫头脑子就是好使!” 徐婶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笑道:“你这是变着法的让赵老根和刘翠萍一家窝里斗呢,整整二十两银子,可不得斗上天去吗?保不齐这几天就有好戏看。” 可...... 徐婶子暗暗兴奋了半晌,才又将关注点落回到那二十两银子上,忙又问道:“可这二十两银子该怎么办?” “徐婶子不用担心,也无需你们掏钱,我自有办法。” 第五十一章 菜刀撵人 “这怎么可能,赵家人那视财如命的样儿,只有他们上别人家拿钱的,哪有他们会给别人的,即便是村长也不可能。” 徐婶子答了一句却又不解的问道:“浅丫头怎么会这样问呢?” 白浅凝却是不急着回答,又问了一句:“这多出来的十两银子是赵老根争取来的,若赵家人不肯吐出一些来做为答谢,那么你们猜猜看,刘翠萍一家和赵老根会不会生出嫌隙?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赵老根一句话就让他们多得了十两银子,我想即便再是沾亲带故,他们这窝里斗的戏码该是也小不了。” “嘿哟!不是我夸呢,这浅丫头脑子就是好使!” 徐婶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笑道:“你这是变着法的让赵老根和刘翠萍一家窝里斗呢,整整二十两银子,可不得斗上天去吗?保不齐这几天就有好戏看。” 可...... 徐婶子暗暗兴奋了半晌,才又将关注点落回到那二十两银子上,忙又问道:“可这二十两银子该怎么办?” “徐婶子不用担心,也无需你们掏钱,我自有办法。” 白浅凝说了一句,并不打算多言,唯恐她们再问下去自己没法编出借口,便赶紧换了话题道:“眼下日头都要落了,吵嚷了一天,我还是赶紧做晚饭了,至于赵家人只要不进屋,就由着他们折腾吧。” 白浅凝边说边走到米缸边准备舀点玉米面出来烙饼子,客套一句:“你们也留下一起吃吧,说起来这米面还是你们家里送来的。” “不用,我们回家做去,都现成的菜,做起来省事儿。” 徐婶子哪能不知道他们送来的粮食的量啊,要是他们一家子都留下来吃,不得掏空了才怪。所以说话间就给推辞了,看着天色渐渐黑下,便带着一家子人回家了。 徐家人走了,屋子里一下就空了许多,只是门外隐隐约约出现的赵家人的身影实实在在的有些扎眼。 白浅凝到是懒得理会,烧了些开水往装玉米面的盆里一倒,又舀了几小碗小麦粉进去,便开始和面。优哉游哉的还哼上了小曲儿。 小豆丁扒在门框边盯着赵家人看了半晌,见他们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才百无聊赖的转过身来,抄着一口小奶音问白浅凝“娘亲,他们不回家吃饭吗?” “谁知道呢” 白浅凝淡淡答了一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邪笑着说:“不用管他们,今晚娘亲给你们做一个香飘十里的美味,邻居小孩都馋哭了那种。” 白浅凝夸张的来了一句网络流行语,便又自顾自的哼起了小曲儿。 可站在一旁冷凝了半晌的战千澈却总觉得她这话里又藏着什么鬼主意,不免对这个女人多了一层探究,还有她口口声声说无需他们帮忙就能拿出二十两银子,必定也藏着什么他猜不透的门道。 战千澈正盯着白浅凝的背影暗自琢磨着,白浅凝却又突然停止哼唱,转过身来说道:“对了,劳烦王公子去把鹌鹑处理了吧,再在院子里架个柴火,过会儿我来烤鹌鹑。” “哦......嗯!” 战千澈赶紧将目光收回,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答了一字便站起身带着小豆丁去寻先前捉来的鹌鹑。可屋子里找遍了还是只找到两只,就在这时,小狐狸却突然挣脱了小豆丁的胳膊,拔腿就往院外跑。 “汤圆,你要去哪?” 小豆丁赶紧晃着小屁股追出去,先前跑出去就惹祸了,这要是再跑,自家娘亲不得给它炖了啊! 想想都可怕,小豆丁边追便在心底想象自家娘亲做串烤狐狸的模样,毕竟她是亲眼见过年轻躲灰鹤脑袋的,那场面简直血腥到少儿不宜。 战千澈眼见着小豆丁追出去,便将手里的鹌鹑往竹篓里一扔,也跟了上去。赵家人还在门外晃悠,小豆丁这样跑出去他实在不放心。 而原本还在和面的白浅凝见小狐狸跑了,这才想起算旧账,拿抹布擦了擦手,举着菜刀也怒气冲冲的跟了出去。 “还敢跑,我这就连你一起烤了!” 白浅凝话音刚落,就见战千澈和小豆丁站在水井边一人抱着狐狸,一人手里拽着只鹌鹑的转过身来。 “怎么回事?” “娘亲,小汤圆是帮我们捉鹌鹑呢。” 小豆丁连忙替小狐狸平反,生怕慢说一会儿,她娘就得举着菜刀把小狐狸剁了。 “捉鹌鹑?所以它今天中午也是跑出来捉鹌鹑的?”白浅凝见着小狐狸一脸无辜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想落跑的是这只鹌鹑,而不是小狐狸。 想着自己错怪小狐狸了,白浅凝便和缓了神情,走上前作势要将小狐狸接过来安抚下,却是手刚伸过去就吓得小狐狸白滚滚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 “娘亲,你,你,你要干嘛?不是小汤圆的错,你不能杀它。” 小豆丁眼见着白浅凝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朝小狐狸伸过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着将怀里的小狐狸受得更紧。 “谁要杀它了?” 白浅凝自顾自的回了一句,才发现自己手上举着的菜刀,立刻将手里的菜刀递到战千澈手上,尴尬的笑了笑,才伸手顺着小汤圆的狐狸毛哄道:“今天是我错怪你了,过会儿我就把这鹌鹑烤了,算是给你道歉可好?” 原本瑟缩在小豆丁怀里的小狐狸这才将小脑袋伸出来点点,又吱吱的叫了两声,算是同意了。 见小狐狸竟能听懂她的话,白浅凝心里一怔,想着老话里说狐狸都有灵性,保不齐还真有点意思,便暗自琢磨着哪天得跟这只小狐狸来次‘深刻的交流’。 这样想着,目光却被站在院子正中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的赵家人吸引了过去。白浅凝重新夺过战千澈手里的菜刀,朝着刘翠萍走过去就是一通乱舞。 “都给我后退,要看守也给我退道院子外面去,再敢私闯民宅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小白飞刀!” 白浅凝一面挥舞,一面向前。 赵家人哪经得住这么恐吓,吓得一连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赵大妞和赵二妞更是拔腿就跑出了院外。 直到将赵家人都赶出了院子,白浅凝才将握着菜刀的手放下,锁上院门,招呼着小豆丁回屋。 三人带着小狐狸回了屋,白浅凝继续和起了面,而战千澈则拎着三只鹌鹑在院子里处理起来。 白浅凝将玉米面和好,烧着了灶火,又在锅里倒了两勺水,又把面团捏成一个个的小圆球,拍扁了贴在锅子边缘。因为没有防止面饼下滑的竹圈,白浅凝特意将面和得干些,面饼贴上去倒也没有滑到水里。 将和好的面都贴完,白浅凝才拿了锅盖盖上去让它蒸。 做完这些,正好战千澈也将鹌鹑处理好端进来了,知道他要做烤鹌鹑,还顺手削了三根拇指粗的木棍递给白浅凝。 “院子里已经架好了柴火,只是外头风大,只怕不好烤。” 战千澈提醒一句,倒也没指望能让白浅凝改变主意,最重要的是不想错过她口中香飘十里的美味。不得不承认,他这原本五谷不辩,照单全收的胃,已经彻底被白浅凝的厨艺养得挑剔了。 “不好烤就把火往大了烧,要不然赵家人这么守着,不得冻坏了!” 白浅凝挑一挑眉,笑得春花灿烂。话里分明是为了赵家人考虑,可战千澈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若是没有方才举着菜刀撵人的壮举,或许他真要信了她的‘好心’。 “娘亲,他们都被你撵出去了,也烤不着火呀?” 小豆丁也适时的问了一句,却又好似在自己的问题里找到了答案,滴溜溜转了转小眼睛嬉笑着问:“娘亲是故意让他们看着火烤不着,闻着香味又吃不着?” “嘿!果然是个机灵鬼!” 白浅凝伸出手指在小豆丁鼻尖上轻点了一下,才喃喃问道:“现下该知道过会儿再院子里吃东西时该如何了吧?” “嗯!真香啊!” 小豆丁立即会意,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装得满脸享受。 白浅凝被这表情逗得好笑,只拍拍她的小肩膀道:“你先跟着伯伯搬条凳去院子里做着,把火烧得旺旺的,我腌制好了鹌鹑就出来。” “嗯!好。” 小豆丁点点头,便牵着战千澈的手要他带自己出去。 战千澈还在回味着她们方才的对话,唇角不自觉的溢出一抹笑意,将一张条凳拿起来摞在另一张上,手臂一弯,将条凳拿起来,牵着小豆丁迈出了门槛。 白浅凝见他们走了,赶紧操控意识进入空间去搜寻,方才差点忘了,烤鹌鹑调料可少不了,这家里除了油盐,根本就是一贫如洗,她再是厨神在世也做不出多好吃的食物,眼下只能寄希望于种子空间,或许运气好些能让她找到点能用的材料。 白浅凝的意识先进入了种子仓库,一通翻找之后还真让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第五十二章 养一堆肥肉干啥吃的 这么想着,她将意识收了回来,在屋里大致搜寻一圈,视线落在了战千澈经常打猎用的竹篓上,突然灵机一动。 自从发现了这个空间,她都只往外取过东西,却不知道能不能把物件或人放进去。 若是可以,那她想要取蜂蜜就不用徒手去拿了,只需将竹篓放在空间屋檐底下,自己再伸个长棍进去一敲,把蜂巢敲下来掉到竹篓里,然后等蜜蜂飞散些,再取出来就好。 想到就做,白浅凝走到墙角拿起竹篓,尝试着操控意识把竹篓放进去,果然,竹篓很快就进入了空间,这一点让白浅凝心底雀跃,这技能看着简单,日后也许会有大用。 将竹篓放在树下,白浅凝用方才想的法子,很快就取出了蜂蜜,顺带着还带出了几只紧咬不放的蜜蜂。 为了不露出痕迹,白浅凝只取了一小勺蜂蜜,剩下的又用意识放回到了之前的树丫上,现下树边仍旧还围绕着不少蜜蜂,见蜂巢回来了,很快又聚集过来。 白浅凝放稳了蜂巢,便赶紧缩手,收回了意识。 从窗外看出去,眼见战千澈和小豆丁已经将火烧得很旺,两旁还用木棍和铁钉各钉了一个支架,白浅凝迅速的处理好姜蒜,为了不露痕迹,直接剁碎了和盐一起抹在鹌鹑肚子里,然后又倒了小半碗徐秀梅送来的菜油,将蜂蜜放进去搅化。 所有的工序都准备好了,白浅凝才把鹌鹑串到战千澈削好的粗竹签上,端着搅好的蜂蜜菜油出门。 现下天已经擦黑,院子里的火光在村里显得尤为耀眼。周围的气温降得很快,白浅凝刚走出门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加快了步子朝火堆走过去。 “娘亲,看,这火旺不旺?” 小豆丁望着白浅凝走来,从战千澈怀里伸出小脑袋,笑得暖阳四溢。 白浅凝见她这模样,脸上也溢出清朗的笑意,将油碗搁到另一张条凳上,边把鹌鹑搁到架子上边问:“等久了吧?饿不饿?” “饿!”小豆丁嘟了嘟嘴,摸摸小肚子盯着面前的鹌鹑咽了咽口水答道。 “等会,玉米饼应该熟了,我去端出来。” 白浅凝说完,将最后一根鹌鹑签儿搭好,便掐了下她的小脸转身进了屋。 揭开锅盖,玉米饼的浓香扑面而来,白浅凝找了个大瓷碗用筷子一个个的夹起来放好,又舀了小半碗盐出来准备一起端出去。 看着轻易就被舀得见了底的盐罐,白浅凝摇头浅笑,看来明天不止要进城挣钱赎身,需要采买的东西也不少。 端着玉米饼和盐出了门,小豆丁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白浅凝想着她饿坏了,微微弯下腰将装了玉米饼的碗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先拿一个吃,没想到整个碗都被小豆丁接了过去,还不待她反应,小豆丁就抱着碗跑向了战千澈。 “伯伯,吃饼!” “你先吃!” 战千澈弯了弯食指,在小豆丁脑袋上敲了一下,又将她捞回怀里。 看着面前“伯慈侄孝”的场面,白浅凝楞了一下,心里腹诽道:“这小屁孩儿什么时候跟王七这么好了?口口声声叫她娘亲,拿了饼子却往别人面前送!还有这个王七,不是都说古人最避讳男女之嫌吗?就算小豆丁只是个孩子,他也不能动辄就是搂搂抱抱的啊!” 白浅凝心里酸着,不自觉的就往歪了想,甚至有些怀疑战千澈是不是有恋童癖,暗自盘算着以后不能再让小豆丁跟她单独出去了,要不然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虽是这样想着,白浅凝脸上倒也未露分毫,走过去坐到放了蜂蜜菜油的条凳上,又将盐也搁在一旁,才环顾了一周问:“赵家人呢?” “唔唔唔.......唔唔.......” 小豆丁嘴里嚼着玉米饼,唔唔唔的指着一个地方,半句话也没说清。 白浅凝感觉自己理解无能,只能站起身,根据小豆丁指的方向,越过火光望向恰好与自己坐的位子相对的地方。 只见篱笆外面,赵家的几个人就蹲在那里,或许是因为太冷,一家子人挤在一处缩成团。 刘翠萍身上像是加了一件衣服,赵大妞和赵二妞正啃着馒头,赵大妞晃着一身肥肉往嘴里塞下最后一口馒头,抱怨道:“娘,咱就不能轮流守吗?你看人家在院子里烤着火,我们挤在这受冻,我都快冷死了。” “就你事儿多!养这么一堆肥肉干什么吃的,我告诉你,除了二妞回去做饭的时间,这三天咱这一家必须齐齐整整的在这守着,上次就让这死丫头跑了,眼下要是再把人放跑,我就把你们姐两儿卖了给你弟治病。”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赵大妞还想争辩什么,话却被赵二妞打断了。 “你们看,他们这是在烤什么?我好像闻到了包谷味儿。” “那哪是包谷,那分明是肉,鸽子还是啥其他的鸟。” 蹲在一旁的赵铁柱冷不丁来了一句,咂咂嘴,已经垂涎欲滴。 “咋地!平时没给你们吃饱还是啥?看你们一个个馋那样儿!” 刘翠萍气不过骂了一句,顺手在赵铁柱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他‘哎哟!’一身就叫了出来。 白浅凝本就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好笑,再被赵铁柱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一激,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方才脑袋里YY的战千澈恋童癖的事瞬间就抛诸脑后,只坐回到凳子上,从小豆丁捧着的碗里拿了一个饼咬了一口,故意将声线提高,摸摸小豆丁的脑袋问:“香吗?” “香,好香!” 小豆丁大声叫嚷着,举着手里的饼子埋头又啃了一嘴。 “是不错!” 少言寡语的战千澈也补了一句,火光映在脸上,原本因为常年的习惯而有些死沉的脸也添了几分暖意。 看着他的脸,白浅凝有一瞬间的恍然,心底像是有口钟,轻敲了一下,久久的回荡起来。 这个男人的秘密似乎并不比自己少,那个密道低下到底是什么也尚且还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对他生不出半分畏惧,甚至不想去过问太多。 如果他曾经真的是个什么仇家遍地的江湖杀手,或许做个简简单单的猎户,便是余生最幸福欢愉的事了吧。就像她,等赎了身,挣点钱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个庄园,终日游山玩水,与鸟兽为伍,便是天下最快乐的事了。 “娘亲,你盯得伯伯脸红了!”小豆丁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白浅凝的思绪。 回过神来,白浅凝赶紧岔了话题道:“这架子搭得不错,这样的高度恰好最适合烤鹌鹑的火候,过会儿香味出来了肯定很好吃。” 听着自己娘亲这样说,小豆丁将目光斜向战千澈,与他对望一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机灵模样,继续啃饼。 见小豆丁没有多说什么,白浅凝才继续翻烤着鹌鹑,不时的用竹片往上边抹油。 这火本就烧得旺,没一会儿的功夫,鹌鹑皮肉的焦香便渐渐弥漫开来,滋滋的往外面冒油, 就连战千澈也不自己的喉结微动,咽了口口水。末了才盯着被吃空了的瓷碗道:“这饼子不错,就是少了些。” “哦!那过会儿鹌鹑烤好了你吃完若还觉得饿,我再给你蒸些,左右徐婶子家送来的玉米面还剩点儿!等明日我去县里挣了银钱,再买些好酒好菜回来,给你们多做些,全当感谢你今日为我解围了。” 白浅凝一面翻烤着鹌鹑,一面说道。 她向来不善于表达感谢,想着这古代不是“下辈子做牛做马,就是小女子以身相许的”,她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第五十三章 密室 “你明日要去县里?”战千澈面露狐疑却不惊讶。 “要不然怎么凭空变出二十两银子赎身?只是赵家人肯定不会放心我出去,身后长尾巴是免不了的了。” 白浅凝说着话望向篱笆外的赵家人,面上有一丝无奈,天知道明天她挣钱时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要是这一家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还怎么从空间取东西出来? 越想越郁闷,白浅凝一手转着烤签儿,一手拿着抹油的竹片猛戳,俨然是把面前的鹌鹑当成赵家人了。 小豆丁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忙提醒道:“娘亲,鹌鹑都被扎出洞了。” “哦!”白浅凝这才回过神来,答了一字,神情不自然的继续抹油,空气瞬间凝固。 “那你可想好挣钱的法子了?还有,孩子你可要带着去?” 战千澈适时的问话打破了沉寂,声音低沉得好似一阵夜风刮过。 这话听得白浅凝心下一惊,又想起自己方才YY的事,如果战千澈真的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癖好,那她还真不放心小豆丁独自跟他待在一块儿。 可眼下她是要去挣钱的,带个孩子又始终不方便。 白浅凝正为难着,小豆丁却是突然开口了,伸着小手拽住战千澈的衣袖说:“明日我要跟着王伯伯上山打猎,伯伯说要抓只老虎给我骑。” 老虎?白浅凝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还抓只老虎骑!酒还没喝呢,就把自己当武松了? 心底腹诽着,白浅凝脸上却未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伸出手在小豆丁的小脸上捏了捏,只道:“老虎可是吃人的东西,你这豆大的小娃娃还嚷嚷着要骑老虎,可是小小年纪就活腻啦?” “伯伯答应我的定不会食言。” 小豆丁努着小嘴,满脸的坚定神色,俨然对战千澈带着几分崇拜的情绪。 白浅凝暗叹着自己这个半路娘亲在小豆丁心底的位置怕是不保了,也不知道战千澈这么个闷葫芦怎么哄得小豆丁与他如此亲昵。 只正色道:“娘亲自然相信伯伯说过的话,不会食言。可明日伯伯要去给村子里的人抓猎物,依我看,你还是去徐婶子家待一天吧,等娘亲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吃可好?” 说完这话,白浅凝压根就不给小豆丁反驳的机会,翻转着烤架上的鹌鹑说:“好了,你可是忘了汤圆还在屋子里,快去将她抱出来,马上就可以吃鹌鹑了。” “哦” 小豆丁答了一字,将方才的事瞬间就抛诸脑后,小屁股从条凳上滑下来,转身便往屋子的方向跑。 见她进了屋白浅凝才将目光转向战千澈,压低了声音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会将地下密室的事透露半分,至于我要如何挣钱,你也无需过问,这几日能住在这里承蒙帮助,但我白浅凝也不是不知报恩的人,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大可以提出来,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你方才进去了?” 战千澈直接忽视了她后边信誓旦旦的承诺,狭长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一抹金芒,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只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那你可看到了什么?” “啊?没......” 听着战千澈话里的意思,密室下边说不准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白浅凝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赶着找死!她现下可是手无寸铁,战千澈若想灭口,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吗? 想到这里,白浅凝赶紧挥手解释着:“里面太黑,我连梯子都未下,饶是下边有什么秘密,也未曾见到,关于这一点你可以问问小豆丁,这孩子不会对你撒谎。” 话是这么说着,白浅凝心底却暗自腹诽:不是你说的可以往后门躲藏吗? 战千澈哪里能知道她心里琢磨的这些话,见她神色有些畏惧,便知道是真话,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个“哦”字,又道:“下去了也无妨,不过是些游魂罢了,伤不了人。” “呃......啊?” 白浅凝突然觉得后背一凉,颤颤巍巍的问道:“游、游魂?” 一张本就营养不良的脸上瞬间半分血色都没了,要别人说冤魂她肯定不信,还能上赶着去组团去探个险,可这话从万年冷脸的战千澈口中说出来却带了十足的寒意。 别说游魂野鬼了,就算他说下边就是阎罗殿她也信,毕竟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一切都还有待探索。 “娘亲,鹌鹑烤好了吗?。” 小豆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小狐狸站到了她身旁,一句话将白浅凝本就惊魂未定的又是三魂去了两魂半,隔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正要说话,耳旁却响起了战千澈的声音。 “难得见你如此畏惧,我不过玩笑一句而已。” 战千澈本就不善于与女子沟通,眼下这话里是是带了几分的歉意在解释。可奈何他眼底自带阎罗一般的阴冷气场,听在耳边却让人辨不清真假。 白浅凝望着他深入寒潭的眸光,心底却是不自觉的暗骂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余光撇着屋子的方向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随后又很快的收回目光,拿起烤架上的鹌鹑往战千澈和小豆丁手里一人塞了一串,将剩下那串往自己嘴里送,借着啃鹌鹑来回避心中的恐惧。 而战千澈见她这样的神情,脸上却是浮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指的游魂是密室内躺着的那把赤焰剑所杀过的刀下亡魂,算一算在战场那十年,死在他剑下的敌军不说上万,也有七八千了。 这世间若真有鬼神,只怕那足足有半亩田地大小的密室也是装不下的。 这间密室是初来村子时他费了三个月的功夫才赶出来的,屋后连着山,密室大半也埋在山下,密道四通八达宛若迷宫一般,出口也有三个,其中一个就通往山那头的车池县。 他当时之所以如此费心的挖掘密道,不过是为了危急关头能够保命,只是自密室建成,三年来日子都过得相安无事,所以他几乎未下过密道,就连那把他曾经从不离身的赤焰剑也已经多年未见过天日了。 他方才之所以面露异样,是担心白浅凝会将事情抖出去,不过眼下看见这女人对密室如此恐惧的模样,他却是可以放心了。 望着白浅凝埋头啃鹌鹑的模样,战千澈收回神色,撕下一只鹌鹑腿塞进嘴里。舌尖刚刚触碰到肉时,一股独特的焦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正在这时,同样啃了一口鹌鹑的小豆丁却是突然含着肉含含糊糊的大喊了一声:“好香啊!” 说完还顺带举着签子上的鹌鹑绕院一周,小汤圆跟在她后面跑着,馋得哈喇子流了一地,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院子外裹着棉被,原本因为太冷而昏昏欲睡的赵家人被这声吵醒了过来。 刚一睁眼便闻到了满院子飘着的烤肉香,一个个的翻身爬起来就往院里瞅。 “娘,好香啊!” 赵大妞果然不负村里馋嘴妇的称号,感叹完便咽口水拼命的吮吸着院里飘出来的香味,就好似吸慢了香味就被自家爹娘和妹妹抢走了一样。 “娘,我也想吃!今日那馒头拿到这里来都冷了,我都没吃两口全让大妞抢了。” 赵二妞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清晰可辨。 可这话听在赵大妞耳朵里却是跟骂她肥猪、馋婆一个意思。 她赵大妞的人生向来只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她吃是要吃,胖也很胖,可就是不让别人说。谁要是在她面前提个胖字,她就能一屁股坐死他! 可这全村上下谁都知道赵大妞惹不得,她那亲妹妹赵二妞却是最不知死活的,次次都往枪口上撞,现在好了,一顿拳头又免不了了。 “啥叫都让我抢了?自己嫌冷吃得慢还赖别人了!” 赵大妞肥硕的拳头往赵二妞身上打,打得身子本就不够结实的赵二妞骨头都快散架了,若不是刘翠萍在旁边拉着,只怕赵大妞一屁股就能让她当场断气。 第五十四章 要娶白姑娘为妻 带着小狐狸在院子里瞎跑的小豆丁到是乐得看热闹,泼妇打架什么的最有趣了。 小豆丁停在了距离赵家人两米左右的栅栏内,撕了一只鹌鹑腿喂到小狐狸嘴巴里,然后自顾自的含着嘴里的鹌鹑肉咯咯咯的笑开了。 “哦哦哦!胖子打瘦子,打成傻瘸子!” 小豆丁一面笑着一面拍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顺口溜就这么响亮的在赵家人身上对号入座了。 本就饥寒交迫的赵家人被这么个小娃娃嘲笑,哪还沉得住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作势要闯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副要把小豆丁吃了的样子。 白浅凝看着这情形,怕小豆丁吃亏,刚打算将她拉回来,眨眼的功夫战千澈就已经闪身到了小豆丁身后,一只胳膊轻易将她捞到自己怀里,一双阴沉的眸子往赵家人脸上一扫,原本还满脸叫嚣的一家子瞬间就软了下去。 只有刘翠萍泼妇做惯了,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数落着难听话。 战千澈听得脸色更加阴沉,抱着小豆丁怒目威胁道:“你若是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我不保证你们还活不活得过明日。” “你,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怕了你!我刘翠萍在村里还没怕过谁。我就不信你还敢杀人了你!” 刘翠萍原本没有多少底气,这话说完到是胸脯挺得高高的,那下垂严重的二两肉晃了晃,脸上添了几分傲气。 是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她就不相信面前这个外乡人还能拿她怎么样! “我爹爹不杀你是怕脏了家里的刀!” 小豆丁赖在战千澈怀里,被护着更加有恃无恐了,说完一句又朝赵家人吐了吐舌头,气人的技术可见一斑。 “你!” 刘翠萍被这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若不是有栅栏挡着,她怕是早就冲进院子大展拳脚了。活了几十年了都没这么憋屈过。可眼下她是压根就没那胆量撕破脸,撇开二十两银子不说,他真怕王七发起火来能把她打残了。 而战千澈眼瞅着面前这个女人气得青紫的脸,也无心再与她纠缠,只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坐回到火堆旁,继续烤火吃鹌鹑。 而白浅凝也无心去管被晾在院外气得发抖的赵家人,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方才战千澈脸上流露出的宠溺。 她有些失神,不知道在这么一张冷清寡淡的脸上怎么会流露出这样温暖的神情,关键是看起来还毫无违和。 这种感觉很微妙,甚至让她心口都跳漏了一拍。她从来不知道火红的光亮和墨色的天空、墨色的衣诀会如此相配。 可就在她即将为这种感觉下定义时,思绪却被战千澈打断了。 “快吃,吃饱了我们进屋。” 战千澈将自己手里的烤鹌鹑搭在架子上回了回温,递给小豆丁说道。眸光里人就流淌着让白浅凝沉迷的光华。 小豆丁接过战千澈递来的鹌鹑,却又喂到了战千澈嘴边,很自然的说了声:“爹爹吃”,然后学着战千澈的样子把自己那串儿吃剩的鹌鹑也放到火上烤着。 或许是人到了夜晚,就容易思绪翩飞,白浅凝看着面前这幅场景,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将来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一个精灵古怪的孩子,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每一样都不可或缺。 “你来到这个村子前可有娶妻生子!” 白浅凝不知怎的就问出了这突兀的话题,那双原本还闪着光亮的眸子却又在战千澈和小豆丁双双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不自然的避开,慌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待小豆丁极好,很像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爹爹自然待我好!” 不待战千澈开口,小豆丁连忙抢话,话毕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在娘亲面前称呼伯伯了,赶紧弱弱的补充一声:“伯伯待我极好。” 白浅凝见她这模样到是哑然失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道:“你若想叫王公子爹爹便叫吧,反正我这半路娘亲也管不了这些事,你只要不有了爹爹忘记娘亲就好了。” “自然不会。” 小豆丁得了娘亲的允准,心满意足的拍手道:“现下我有娘亲,也有爹爹了,谁也不能欺负我了。” “谁敢欺负你?依我看你不欺负别人便是好的了!” 白浅凝将一直在脚边打转的小狐狸抱到怀里才又问道:“我到好奇你那姑姑是个什么人物,能教得你小小年纪就这般机灵古怪。还有你从家里跑出来,怎么也没听说她来找你。” “姑姑许是知道我找到爹爹娘亲了,自然就不用找我了。” 小豆丁往嘴巴里塞了一块鹌鹑肉,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张小嘴油腻腻的泛着光。 “你那就不想念姑姑?你个小白眼狼!” 白浅凝再次发问。 “想,可姑姑只是姑姑,爹爹娘亲才是最亲的人。” “这是哪来的谬论?娘亲告诉你,谁抚养你长大,谁才是最亲近的人。你这样跑出来姑姑肯定急了,等娘亲挣钱赎了身,就送你回去,至少要让姑姑知道你平安。” 白浅凝将手里的小狐狸放回地上,又把小豆丁揽到自己怀里神情认真的跟她说道。 小豆丁见自家娘亲头一次露出这样神情,到是没有争辩,只弱弱的仰头问道:“那娘亲会不会把我送回去就不要我了?见了姑姑我还要回来和爹爹娘亲一起住。” 白浅凝见她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本还想跟她普及一下她和战千澈的关系,以及她往后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来这事儿解释起来实在麻烦,二来她心底涌现了一抹不宜察觉的情绪,浅浅淡淡的,却昭示着她对战千澈有了某种复杂的感情。 “不会的,娘亲不会不要你,到时若是姑姑肯让你跟着我,我便到哪儿都带着你,可好?” 白浅凝伸手抚摸着小豆丁的小脸,头一次不敢去看战千澈的脸,这种情绪就像上一世看过的那句电影台词一般——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一样,从来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隔了许久,直到各自手里的鹌鹑吃得差不多了,白浅凝才抱着赖在她怀里快要睡着的小豆丁说:“这孩子许是困了,我先抱她回屋吧。” “嗯!” 战千澈答了一字,眸光只在白浅凝身上落了一瞬,见她们起身,他便也走到水井边提了桶水过来将火浇灭。 冬日里最是天干物燥,稍微一点火星子都能酿成大祸,他用旁边备用的柴火棍扒开了火堆,确定火星子全部灭了,才转身跟进了屋。 ...... 翌日 天刚蒙蒙亮,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白浅凝一面穿着外衫,一面走过去开门。 现代人没有古代那些封建思想,扣子刚扣了一半,白浅凝就将门打开了。 只见石头一个人站在门外,目光落在白浅凝半敞着的外衫上,呆愣了片刻便又赶紧移开,脸色瞬间臊红起来。 昨日他躺在地上昏迷了不知道,可回到家他娘是跟他说过的,白姑娘昨天和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就等于是他的人了。 先前他本来就心仪白姑娘,只是顾虑着赵家人才没有道破,眼下白姑娘也要赎身了,那这门婚事便是铁打的定了,他才不管什么一手二手的,左右他在村子里被骂疯子也骂惯了,只要能娶到白姑娘,再让村里人骂一次又何妨? 想到这里,石头到是对方才不小心看到白浅凝內裳的事少了几分羞臊,多了几分理所当然。 见白浅凝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扣扣子时,赶紧说道:“没,没事的,只要不是被其他男人看见就成。” “啊?” 白浅凝愕然,转过身来就见石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这样子像极了发春的驴子。 第五十五章 搬到我家去住 “昨、昨天,谢谢你!” 石头话说得磕磕巴巴,见白浅凝盯着自己看,脸色瞬间又绯红起来。 “哦!不用客气,进来吧,今日再扎一次针,你这病就能痊愈了。” 白浅凝随意的答了一句,见小豆丁也翻身坐起来,便侧身让石头先进屋,作为新时代女青年,要不是石头提起,她早就将昨天人工呼吸的事抛到脑后了。 待石头进了屋,白浅凝伸出头去望望了望门外的赵家人,见他们一个个蔫了吧唧的趴在篱笆上眺望,白浅凝淡淡一笑,进屋合上了门。 小豆丁坐在地铺上揉着眼睛,显然还有些懵,将身旁的小狐狸抱到怀里才软绵绵的唤了声“娘亲” “嗯,可睡好了?” 白浅凝问着话,扭头朝石头盈盈一笑说道:“你先稍等片刻,我将床褥收好便来替你扎针。” “哦,哦,好,不急!” 石头连忙回答,满脸都写着尴尬与局促不安。 白浅凝倒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蹲下身将被褥叠好,又把席子卷起来搁在床边,便支使小豆丁说:“你去敲敲房门,看爹爹醒了没。” “哦!” 小豆丁乖巧应下,走到里屋门口,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小手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娘亲,爹爹不在屋里。” 小豆丁扭头告诉白浅凝。 “不在?难道又是一大早就出去打猎了?” 白浅凝喃喃嘀咕一句,便见怪不怪的抱着被子进了里屋。这是她第二次进这间屋子,想起昨夜战千澈说的那些话,她并没有多待,甚至连目光也刻意避开了小门的位置,把被褥放好便出来了。 “好了,我先替你施针吧,施完针我还得赶着去县里。银针和酒你可带了?” 白浅凝自顾自的走到桌子旁问石头。 “哦,带了!” 石头从怀里取出一包银针,又指了指方才一进屋就放到桌上的酒碗说:“劳烦了” 而后便坐到了条凳上,见白浅凝开始给银针消毒,他欲言又止的憋了半晌才开口道:“白、白姑娘,你们夜里睡地上容易生病,若是你不嫌弃,不如,不如搬到我家住吧,昨夜我就让我娘给你把柴房腾出来了,等,等以后我们......再搬到我的屋子。” 石头的话说得不清不楚,见白浅凝微微皱眉,又赶紧说道:“若、若是你不喜欢,我睡柴房就成,你睡我那屋。” “啊?” 白浅凝握着针,脑子跟进了浆糊似的听得云里雾里,一双柳叶眉微微蹙着回味了半晌,才捡了听懂的部分回绝道:“不用了,这几日受了你们这么多照顾,怎好再麻烦你们,我们就住这挺好的。” “可,可是......” 石头一张晒得黑黄的脸上生生急得泛起了青色,都没能将心底的那句:“我们都有了肌肤之亲了,你住在别的男人家不合适。”给说出来。 白浅凝见他磕磕巴巴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道:“真的不用麻烦了,等我想法子挣了钱,便自己建间房,眼下我还是先给你扎针吧。” 一句话说完,也不等石头答话,她的左手便已经扶在了石头的脑袋上。 因为扎银针最忌讳旁边有孩子或小动物,否则会很危险,白浅凝在刚要施针时停下动作,朝站在一旁的小豆丁说道:“你先带着汤圆去院子里玩,别跑远了,娘亲扎完针便来叫你。” “哦!” 小豆丁倒也听话,抱着小狐狸便出了门。 小豆丁出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石头和白浅凝两个人,石头感受着白浅凝按在额头上的手心的温度,突然觉得面红耳赤,再是有千百句话想说,也没了声,只安安静静的坐在条凳上,等着白浅凝施针。 白浅凝轻车熟路的替她针灸,待拔完最后一根针便轻呼了一口气说:“好了,扎完今日,你只要按时喝完药,往后这病都不会再犯了。” “哦,好,谢谢。” 石头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脸上的潮红许久都未褪去,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娘已经将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清点好了。连着先前攒着给我娶媳妇的银子,一共十两六钱。我已经想好了,这几日我陪你一起去县里挣钱,我啥苦都能吃,想来三天的时间也能挣个几钱银子,剩下不够的就把田地都卖了,总能凑够的。” 白浅凝听着这话,心底到是十分感动,却是浅笑问道:“昨日不是跟你们说过了,我自己会想法子,你们将家里的田地、物件儿都卖了,将来要拿什么过日子?你回去告诉徐婶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往后我必定记着这份情谊,不过真的不用你们凑钱,我有法子挣到二十两,甚至更多。” “可是......那可是二十两,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挣得?你莫不是......” 石头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村里的说书先生提到的花楼,据说有姿色的女子卖身到花楼里,要是被哪位大官老爷看上,陪着饮酒作乐,甚至还有行房事的,一晚上就能挣到不少银子。 想想这普天之下除了这事,哪还有这么容易的挣钱门路?石头心底一惊,连忙规劝道:“白姑娘,你这,万万使不得啊!姑娘家若是没了清誉,哪还有人肯娶?就连我.......就连我......” “就连你什么?”白浅凝是越听越糊涂,想到他口中得清誉,才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只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可能拿自己的清誉去换钱,我挣钱的门路必定是清清白白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那......万一......” 石头怎么可能放心,纠结了半晌才赶紧说道:“那我跟你一块儿去,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你一个弱女子,又生得这样美貌,若是自己一个人去县里,我,我实在不放心。” 白浅凝听着这话,越发觉得石头今日有些奇怪,联想起昨天的人工呼吸,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赶紧解释道:“石头,你莫不是因为昨天我给你治病的事,所以有了些什么想法吧?你放心,当时情况紧急,那只是一种治疗呼吸骤停的法子,我身为行医者不会在意,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这话说完,原本还绯红着脸,小鹿乱撞的石头,脑子突然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心也凉了半截。 只慌忙道:“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便是碰下手都要负责的,何况我们还......白姑娘是不是想着自己已经嫁过人了,才这样说的,没关系的,我不在意,况且,我都听说了,你嫁到赵家三个月,还没,还没圆过房呢。” “不是!这跟圆没圆过房无关,人工呼吸本就是救人的,你见过哪个大夫给人接生了就要把别人媳妇娶回家的?” 白浅凝差点脾气都上来了,跟古人聊这些还真是头疼,他们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只怕是说个三天三夜也扭转不过来。 眼下她还要赶着去县里挣银子,实在没工夫跟他普及现代性别革命思想。 因此,她又接了一句:“你只需记得,我无需你对我负责,我赎完身或许还不住在这里,流言蜚语也黏不到我身上。现下时候不早了,我得洗把脸出发去县里了,你快回去吧,过会儿我出发之前会将小豆丁送到你们家,还麻烦你们替我照顾一天。”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脚步身,不用开门,白浅凝便猜到了是战千澈,赶忙转身开了门。 第五十六章 碧玉扳指 门一开,小豆丁便先跑了进来,兴奋的喊着:“娘亲,爹爹抓了好多野鸡野兔。” “哦!” 白浅凝回应一声便跟着出门去看,只见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木笼子,足足有一米高、两米宽的样子,战千澈正往里头塞抓回来的野物。 “你何时出的门,怎么抓了这么多了?” 白浅凝愕然,要说战千澈精于狩猎她是不会怀疑的,只是现下是大冬天,要抓这么些野物回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听白浅凝这样问,战千澈将最后一只野兔塞进笼子,才转过身回答:“夜里便出门了,我将这些放下,过会让徐叔通知部分乡邻先来领取,随后还需再上几次山。” 这是打算一日之内就全部抓完吗?白浅凝轻声嘀咕一句,心底却莫名的有些感动,昨晚冒出的那股暖流又在心底乱窜起来了。 只道:“你其实不用这样辛苦打猎,我去县里挣了银钱,可以直接换算银钱给乡邻,这比野物实用得多。” 还不待战千澈回话,一旁当了半晌空气的石头将话头抢了过去,只道:“什么银钱野物的,村民们都是受赵家人的气,凭啥要让你们补偿,依我看这事儿谁也别提,左右都是一句话的事,村里人又没有损失,哪用得着真的给?” “答应村民的事岂可抵赖,何况......” 战千澈话说到一半,白浅凝便已经了然于心,接了话解释道:“我猜王公子并不只是单纯的想要遵守承诺,最重要的是他想借着这个由头为村民们做些事。” 白浅凝说完,扭头看向战千澈,清澈的眸光里多了意思问询。 “不错”战千澈惊讶于白浅凝能明白他的心思,点了点头转而问白浅凝:“你昨夜说今日要去县里,不知你想用什么法子挣钱,你写那几张菜谱我看了,虽说烹饪方式别出心裁,但若想换二十两银子,只怕困难。还有那字......” “那字......我还没写完呢,你看那几张只是草稿,草稿......” 白浅凝想起自己小鸡啄米般的字迹,怕丢颜面,赶紧岔了话题道:“不过谁说我是要卖菜谱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家在县里有个有钱的亲戚,我去找他先借个几十两银子回来,往后再慢慢还就是了。” “哦?” 战千澈狐疑一句,张张嘴却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对白浅凝的话却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一个自称被扫地出门,连家都回不去的的小丫头,会突然冒出个县里的有钱亲戚? 白浅凝见战千澈脸上意味深长的淡笑,有些心虚,连忙把小豆丁往他跟前一推,说道:“我这就准备出发了,这孩子跟你亲,交给你了,若要上山就把她送到徐婶子家。” 白浅凝说完就打算跑路,却被石头挡住了去路。 “白姑娘,你还是让我跟着你吧,你一个姑娘家去县里,总是不安全。” 石头满脸的着急和担忧,显然已经把白浅凝当成自家媳妇了。 白浅凝望着他这压根就说不通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刚推到战千澈跟前的小豆丁拉过来推到了石头跟前,佯装答应道:“好吧!不过你先帮我把这孩子送去你家,请你娘帮忙照看着,等你回来我们再去。” 白浅凝边说边拼命的朝小豆丁使眼色,暗暗期许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哦,好,好!” 石头见白浅凝答应了,二话不说就欢喜着一把扛起小豆丁往家里跑。 小豆丁暗暗接了自家娘亲抛来的好几个暗示的眼神,到是老实的由着他将自己驮回家。哼!让你陪娘亲去县里,那我爹爹怎么办?小豆丁趴在石头肩上腹诽着,露出一抹狡黠。 见人终于支走了,白浅凝暗暗吁了一口气,扭头拔腿又要跑。 “站住!” 战千澈的声音的身后响起,紧接着白浅凝的手便被一只大掌握住。 “怎,怎么了?” 白浅凝莫名觉得面颊滚烫,但只是一瞬间就又将心底的情愫压了下去。朝远处看了看,见石头还没出来,便无奈的挣扎道:“我不方便带着他去,你先放开我,等他来了我就走不了了。” 白浅凝正要挣脱出来,手心里却多了一枚通体碧色的扳指。刚准备发问,战千澈的声音便又穿透了耳膜。 “这个拿着,若是没有借到银钱,便拿去当铺将它当了。” “这是......?” 白浅凝正想问些什么,却从余光里看见了趴在栅栏上的赵家一家人,这才想起最难缠的还在外面,不过她本就没打算不让赵家人跟着,所以倒也坦然。 在确定石头还没回来之前,白浅凝干脆收下了战千澈手里的扳指,说道:“算了,我知道了,先走一步。” 握着手心里的碧玉扳指,白浅凝大摇大摆的走到院门边,打开院门,一瞬间的功夫赵家人就围了上来,只是或许因为昨夜折腾得太惨,一个个的都没精打采,只是用四双熊猫眼齐刷刷的瞪着白浅凝。 “还想跑?” 刘翠萍尖锐的声音刚响起,白浅凝便打断了她的话,忙道:“谁说我想跑了,我现在要去县里取银子,你们若是不放心便跟着,只是一点,不能干扰我的行动。” 白浅凝说完,也不等赵家人答不答应,便径直往出村的小路跑去。 赵家人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着急着白浅凝这是想跑,再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疼,立刻便追了上去。 这一跑一追倒是好,等石头那边好不容易摆脱了小豆丁的纠缠,再回到院子里时早没了白浅凝的影子,连战千澈也已经上了山。 原本开着的院门紧锁,院内外半个人影都没有。石头只能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暗自出神。 另一边,白浅凝被赵家人一路追着到了村口,却又被迫停了下来。倒不是她跑不过赵家人,而是自从被骗来这个村子,她从没出去过,更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去县里,眼下面前有三条路,到底该走哪一条,白浅凝犯了难。 “终于追上你了!” 刘翠萍大口喘着粗气,却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赵大妞和赵二妞跟在后边,一个没刹住脚,直接冲到她们老娘身上,三个人七倒八歪的躺了一地。 “哎哟!疼死老娘了!” 刘翠萍被压在最下边,一把老骨头都差点散架了,哀嚎着就开始大骂:“两个没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正在这时,在半路就摔了个狗吃屎的赵铁柱才迟迟赶来,气还没来得及喘顺了,就赶紧把赵大妞和赵二妞从刘翠萍身上拎起来,破口又是一阵骂:“两个蠢货,养你们干啥用的,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哦!哦!” 赵大妞赵二妞忙应两身,这才扶起了刘翠萍。 白浅凝无奈的看着这一家子的闹剧,白白眼,若不是她觉得赵家村是块盖庄园的风水宝地,想定居就得先赎身,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住下。不然就方才他们吵架的功夫,她早跑没影了,哪还用得着大老远跑县里挣钱便宜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行了,闹够了没?赶紧给我指条路,去车池县往哪里走?” 白浅凝没好气的问一句,悄默声把手里的碧玉扳指藏进了袖袋,战千澈给她时她虽来不及多看,但先前她就猜测战千澈是隐居身上的武林人士,会藏着几个值钱的物件也不奇怪,这扳指触手生凉,通体透亮,便可知道这扳指绝不是什么便宜货,若是落到赵家人手里那还得了? 第五十七章 进城 再说了,即便这只是一块木头疙瘩,只要是战千澈给的,她也不可能再让别人拿走了。 放好了扳指,见赵家人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白浅凝清了清嗓子又问一句:“哑巴了吗?说话呀!” “你,你真的不是想跑?” 刘翠萍一面扶着老腰,一面喘着粗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浅凝问道。 “我要想跑还用站这儿跟你废什么话,我现在要去县里挣银子,你们谁给我带路?” 白浅凝双手抱在胸前,望着面前仍旧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家人问道。 听她这么说,最熟悉周边情况的赵铁柱连忙抢话道:“去,去县里?光走路一来一回就得一整天,剩下的时间还能挣几个银子?” “胡说!”白浅凝打断他的话,只道:“王公子说过,要去车池县只需翻过一座山,哪就需要这么久时间了?” “翻山?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赵铁柱言语里显得有些激动,站在旁边的其他三个人也是满脸的诧异,只觉得这丫头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上赶着想送死。 “你不知道北山连着山匪窝吗?这些年上了北山的人就没有活着回来的。要去车池县除非顺着山涧绕路。” 赵铁柱一面揉着摔疼的膝盖,一面解释。 倒不是他有多好心,只是白浅凝若出了什么事,他的二十两银子就没找落了。 听他这样说,白浅凝也才想起战千澈先前提过一句,北山山匪横行之事。思量了片刻才问:“那村里有车把式吗?牛车马车都成,我们坐车绕路走。” “有是有,不过你有银子付车钱吗?可别指着我们替你付钱。” 赵铁柱赶紧表明态度,对于白浅凝三天之内能不能拿出二十两银子他尚且还表示怀疑,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倒贴钱进去。 白浅凝本就没打算从这一家黄鼠狼身上占半分便宜,只道:“你放心,用不着你出银子,你去帮我找来,就说我会用猎物抵银子,王七作保。” “你说这话算数?” 赵铁柱有些怀疑,但想起战千澈昨天站出来帮白浅凝说话,还承诺给村民猎物的事,倒也打消了几分疑虑,没等白浅凝答话,便点了点头道:“行吧,我去叫,你们在这等着。” 很快的,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伯赶着马车朝这边疾驰而来,赵铁柱就坐在老伯边上。这马车并不是有车厢后辇的那种,而是平日里拉秸秆货物的马车,车上没有任何遮挡,人只能坐在后槽里。 停下马车,白浅凝再三承诺会用两只鸡作为路费,还借着衣服的掩护,从空间摘了两个桃子递给老伯,他才答应送他们去县里。 白浅凝上了马车,见刘翠萍母女三人也要上来,便从怀里拿出桃子来,咬了一口,慢条理斯的说道:“这马车是我叫的,你们可以跟着,但只能走路。” “你,你想累死我们啊?” 赵大妞第一个发声,开玩笑,她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闺女,能受这罪? “就是,你分明就是想甩掉我们,不成,你必须让我们上车。” 赵二妞也气急败坏的补充了一句。 “好啊!要坐车也行,不过你们人也太多了,都坐上来这一匹马不得被压得比走路还慢吗?你们一定要去就只许两个人跟着,至于哪两个,你们自己决定。” 白浅凝说话间,一个桃子已经啃去了大半,故意咂这嘴巴挑眉把问题抛给了赵家人。 赵铁柱听她这样说,虽然心有顾虑,但转念一想,有两个人看着难道还怕她跑吗?便只能答应道:“也行,二妞跟着我进城,大妞跟你娘回去,看好那个小的。” 后半句话赵铁柱将声音压得极低,眼神瞥向刘翠萍,给了她一记提醒。 刘翠萍本不放心,不过经赵铁柱这么一提醒,想起村里还有个小的拽在手里,不怕白浅凝不回来,便答应下来,拉着赵大妞转身回去了。 就这样,马车上就只剩下了赶车的老伯,白浅凝、赵铁柱和赵二妞四个人。 赶车的老伯姓秦,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户有马车的,掌握着村民们进出村子采购物资的重要交通工具,平日里村民们也会请他帮着采购点物资什么的,他都会义不容辞的当中间商,悄悄赚差价,所以家里条件不说多好,也还算过得去的。 白浅凝不想搭理赵家父女两,便有一茬没一茬的跟秦老伯聊了一路,顺便从怀里掏了不少瓜子水果的递给秦老伯,哄得秦老伯高兴的笑得满脸褶子,差点要认她当干闺女了。 反观赵铁柱父女两,平白被晾了一路,插不上话不说,口水都快被勾出来了。 白浅凝从空间摘的果子都是又甜又脆,新鲜多汁的,那瓜子花生本就是种子仓库里取出来的,自然颗颗都是个儿大饱满的。 赵二妞听了一路嗑瓜子的声音,好几次都想伸手去跟白浅凝要一点,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只能死命的往喉咙里咽口水。 白浅凝自然是故意勾起他们馋虫的,见赵家父女二人脸色越来越憋屈,白浅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眼看马上就要进县城了,白浅凝将手里最后一粒瓜子剥了扔嘴里,扭头看向赵大妞,装作一副恍然想起什么的模样,忙道:“瞧我,跟秦老伯聊得太尽兴了,忘了给你们也递点吃的了。” 说着就把手伸进怀里,左掏右掏。 赵二妞见她肯给自己拿吃的,赶紧满脸期待的把手伸到白浅凝面前,做好了接受投喂的准备。 白浅凝面色从轻松到凝重,随后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一只手在胸前探索的半晌才抬头头来说道:“不好意思,东西都吃光了,下次吧,若还有再给你。” 这话说完,秦老伯的马车也停住了。白浅凝脸上滑过一抹笑意,双脚轻快的往旁边一跃,便下了马车。 徒留伸长了双手却连颗瓜子也没等到的赵二妞坐在马车上气得牙痒痒。而赵铁柱虽然不像赵大妞似的气急败坏,脸色也是黑得跟碳似的。 “愣着干嘛呀,还不快下来。”白浅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喊了一声,又将头转向秦老伯道:“谢谢秦老伯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亲自把鸡送去你家。” “成!那我就先回了。” 秦老伯答得很爽快,等赵家父女下了车,便赶着马车掉头回去了。 见人走了,白浅凝便自顾自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赵家父女虽是心里不舒坦,但也只能赶紧跟上。 眼下白浅凝就是移动的雪花银,要是放跑了,他们能撞死在城门口。 白浅凝走到城门口,车池县三个金色大字就挂在城墙上,叫人觉得十分气派。 要说赚钱,她其实可以选择附近更近的几个镇子,之所以一定要来车池县,就是为了一睹战千澈口中描述的繁荣景象,也好为日后做打算。 城门口有二三十个守卫,不过看样子就只是起到震慑作用,并没有对进出的百姓进行盘查,白浅凝和赵家父女两很快就进了城门。 看着满大街穿着绫罗绸缎或黄布缎衫的人群,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白浅凝心底突然横生出一种沿街乞讨的感觉,这未免也太寒碜了,或者说是这县城实在太过繁荣了。 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两到三层的雕花阁楼,街面上随处可见做生意的小贩和采买物资的人群,满目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就像是不小心闯入了清民上河图中的街市一般。 这让在现代大都市生活惯了的白浅凝都为之震惊,她由此便判断这个国家的皇帝把天下治理得很好,是个贤明的君主,却不知若是这样的判断听在战千澈耳边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五十八章 言陌泽 白浅凝带着赵铁柱父女两人在街市上闲逛了一圈,一边寻找做买卖的门路,一边思索怎么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空间里取东西出来,而不被赵家人发现。 想了一路,原本井井有条的街市却突然混乱起来。不远处可以看到一辆疾驰的马车正要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而马车所到之处都有两列士兵护送开路。 不少搭在街边的商贩摊子都被掀了,百姓们也开始慌乱的四散开来。 就在马车即将驶到面前,白浅凝瞅准了机会,趁赵家父女不备,从侧边一蹿,便蹿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跑了一会儿,见赵家父女没有追来,白浅凝干脆沿着巷子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从巷子的另一头穿出来,又到了另一条繁荣的主道上。 逃脱了赵家父女的监视,想着要尽快挣到银子,白浅凝只能先从空间里的鸡鸭鱼虾下手,肉类本就金贵,尤其是在没有催长剂,纯天然养殖的古代,鸡鸭鱼肉一类的肉菜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日日上桌的。 不过她来之前跟徐婶子闲聊时就了解过,一只鸡在市场上顶多也就卖个三十文钱,要挣到二十两银子得卖出去好几百只鸡。在街边一只只卖显然有些不理想,要大批量出货才行。 打定了主意,白浅凝决定先找个酒楼试试看。便又折回了方才的小巷子。 她跑出来时曾看到过墙边有一个挺大的破旧竹篓子,正好能装鸡鸭拿去卖,也不容易惹人怀疑。 拿到了竹篓子,白浅凝操控意识进入空间,一会儿的功夫就抓了四五只鸡鸭出来。 这篓子够大,她本想多抓些一起卖,奈何这小身板根本不听使唤,装了四五只鸡的竹篓便是在地上拖着走,都显得有些费力。 白浅凝只能又收了两只回去,背着两只鸡、一只鸭上了街。 这条街市看起来比方才的还要繁荣,就连走在路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 白浅凝身上穿的是赵大妞和赵二妞穿烂了的麻布粗衣,而她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套素锦棉料罗裙早在进门的第一天就被这两姐妹扒拉下来,瓜分干净了。 再加上现下背着的破竹篓,白浅凝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跟这条街上所有人和事物都格格不入,而迎面走来的许多路人也不时的会朝她露出鄙夷的神情。 甚至有些矫情的妇人还会刻意绕开了走,顺便用手里的手绢在鼻翼前扇扇,就跟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白浅凝也跟也没打算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一路上都在搜寻大些的酒楼,很快,一个巨大的匾额进入了她的视野。 只见路边耸立着一座三百平见方的酒楼,进进出出的宾客络绎不绝,透过二楼和三楼的几道开着的窗户,能看到连上边都是满客状态。 “就是它了。” 白浅凝背着竹篓便朝这座叫香满楼的酒楼走去,可刚走到门边就被负责迎来送往的店小二拦了下来。 “哎哎哎!干嘛呢?说你呢,快给我出去,酒楼内禁止乞讨。” 店小二压根没打算给白浅凝什么好脸色,挥着手便要撵人。 白浅凝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倒也不恼,只道:“我是来做生意的,劳烦你通知你们掌柜的出来面谈。” “你,你能跟我们做什么生意,别站这儿拦着我们做生意到是真,快走吧,我们掌柜的可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 店小二压根不买账,在他看来,像白浅凝穿得这么寒酸的,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值得掌柜出马的生意去谈。 白浅凝见小二如此势力,却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拿不出好东西?你今日若是将我赶走,我把这些东西卖到其他酒楼,到时你们酒楼的生意可就凉了......” “好大的口气!” 白浅凝话还未说完,便被迈步出来的一个俊秀公子打断了。只见这位公子身着一件白衫,背后还披着一条银灰色的披风,稍微懂点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用上好的银狐皮缝制的,价格必定不菲。 再一看这位公子的容颜,白浅凝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便是古诗里形容的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绝世好容颜了,只是这样绝美的面孔长在男人身上却平白多了几分阴柔,与战千澈那样的刚毅面孔相比,恰巧是两种极端。 灰袍公子见白浅凝面容呆滞的望着他,将原本想要问出的话咽了回去,只道:“本公子自知容色天下无双,但也不至于迷得姑娘形同痴呆吧?” 听着这话,陷入沉思的白浅凝这才回过神来,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 天知道脑洞奇大的她方才又在心里YY了一副怎样的场景。 战千澈与面前的男人,一刚一柔,若是放在一处,不是一副现成的攻受春宫图吗? 晃了晃脑袋,白浅凝正打算说话,灰袍公子却是再次开口了,殷红的薄唇轻启,只道:“姑娘方才口出狂言,我倒想听听看你有什么样的生意要与我们酒楼做。” “你是这酒楼的掌柜?” 白浅凝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胡乱说句话就能把掌柜的激出来,便问。 可这时,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却是再次叫嚣起来:“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少东家,言陌泽言公子。” “少东家?” 白浅凝眸光轻转,落在言陌泽脸上,很快眸子里又添了几分怒意,看向店小二,只道:“既是少东家便该顾好自家的门面,怎可由着这样口出污语的狗站在门口乱吠,平白丢了酒楼的名声?” “姑娘说得是!”言陌泽脸上划过一抹笑意,眼底清澈如溪流,这样一张脸无论落在谁的眼里都会觉得干净无瑕,人畜无害。 可当他看向店小二的下一秒,脸上便冰冷如寒潭。 一个凌厉的眼神从店小二脸上掠过,话还未出口,小二便已经瘫软着坐到了地上。 此时站在他身后瑟缩了半晌的钱掌柜才赶紧上前拖着店小二往一侧的墙根走去,边走边道:“少东家放心,往后他都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言陌泽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多余的表情,但当目光再次投向白浅凝时却又带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好似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你要杀了他?” 白浅凝暗暗觉得头皮发麻,日后再也不会出现,不就代表着死亡吗? “呵呲!” 这话却换来言陌泽一声忍俊不禁的嗖笑,他凝神望着白浅凝,像是望着一个好玩的小丑,张了张唇问道:“你这丫头还真有趣,杀人可是犯法的,我言家虽家大业大,却不至于能让叶国国君替我改了国法吧?你放心,他不过是被辞退了而已。”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他方才的神情就跟见了阎罗王一样? 白浅凝暗自腹诽着,面上却没有多言,只点点头,背着竹篓便打算离开。 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尚且还不清楚,眼下还是少惹麻烦的好,做买卖上哪不是做,没必要跟这么个怪异邪门的人有什么交集。 可言陌泽像是算准了她心里的想法一般,开口便将她叫住了。 “慢着,你这是想走?不是说有生意要做吗?” 白浅凝听着这话,只能硬着头皮的转过身去,勉强的露出一抹笑意道:“其实就是乡里人的小买卖,入不得少东家的眼,我还是去卖给旁人吧。” “卖给旁人?你不是说若是卖给旁人,会是我这酒楼的损失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言陌泽压根就不打算让白浅凝蒙混过关,伸手便要去掀盖在竹篓上的稻草。 其实不用掀开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竹篓里都是活物,会动会叫的早就露出了马脚。 第五十九章 卖菜谱 “慢着,谁说我要卖的东西在竹篓里了?” 白浅凝说这话,身子一侧,轻易的便避开了。突然灵机一动,伸出食指在自己脑袋上轻叩了一下说,我要卖的东西在这里,至于竹篓里的东西,不过是赠品。 “哦?” 言陌泽哑然失笑,看着白浅凝昂首挺胸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的身子,只道:“姑娘若要卖身,确实不适合来我香满楼,我给姑娘指条明路,你向那处走大约三百米,再左转进去,那巷子里有不少花楼,不过依我看姑娘这身材,怕是只能分去做粗使丫鬟。” 言陌泽连介绍带指引的说得起劲儿,白浅凝却是气得想打人,她自然看得出言陌泽是故意逗她,却又碍于自己细胳膊细腿又孤身一人,就算想撒气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尽力压下心底的火气,将刚抬起来指着言陌泽的手放下道:“谁说我是要去......我是来卖菜谱的,我这里有你没见过的菜谱,而且保证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呵......本公子没见过的菜谱?这普天之下,上到皇宫御膳,下到乞丐碗里的,就没有本公子未见过的。你到是说说看,若当真如你所说,价格随你开。” “当真?” 白浅凝心底窃喜,便道:“那便请公子准备笔墨纸砚吧,我这就将菜谱写给你,我要的也不多,五十两银子便可。” “五十两银子?” 言陌泽面上有些讶异,他言家富可敌国,区区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不食五谷的纨绔公子哥儿,自然知道五十两银子够普通农家大半辈子的生计了,而面前这个身着麻布粗衫的丫头开口便是五十两,他不禁疑惑是谁给她的底气。 白浅凝见言陌泽面有惊色,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报价太高,便又赶紧补充道:“五十两银子买的不止是一张菜谱,我方才说了,我是带着赠品来的。” 白浅凝说着将竹篓放下来,扯开上面的遮挡露出里面的鸡鸭,才又道:“我这菜谱必须用我自己养得鸡鸭才行,所以我还会另外附赠二百只鸡鸭,这竹篓里的就是让你先看看品质,之后的会陆续送来。” “二百只?莫非姑娘家是开农庄的?” 言陌泽这才开始认真的打量面前的女子,细细看来,这个女人虽粗布麻衫,干瘪瘦小,面上却是农家人少有的淡然与骄傲。与他说话时也不似旁人那般卑躬屈膝,看来确实不是寻常农户家的女子。 白浅凝听着她的问话,想着自己若是寻常农女,自然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鸡鸭,便顺着话匣点点头道:“不错,我家确实是有个农庄,眼下鸡鸭有些滞销,所以你只要买下我的菜谱,二百只鸡鸭必定奉上。” 白浅凝这样解释着,眼角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言陌泽的表情,其实买菜谱送鸡鸭的点子是她方才临时想到的。 上一世她就曾听过一个经商故事,一个养鸡户养的鸡滞销,卖不出去,他便想了个法子,在养鸡场里挖了个鱼塘,打出98元钓鱼的广告,若是钓到了鱼,钓了多少便可带走多少,若是钓不到便可以送一只鸡作为补偿。 许多钓鱼爱好者听到这个消息,自然觉得划算,钓得到钓不到都不亏,便纷纷赶来这个一条鱼都没有的鱼塘垂钓,这样一来,养鸡场老板便借着钓鱼的幌子,轻轻松松就以98元每只的价格把滞销的几百只鸡卖出去了。 白浅凝眼下也是用的这个法子,明里是在卖菜谱,其实是变相的在卖鸡鸭,只是转了一个弯,这生意看起来便划算得多。 果然,言陌泽听着她这样解释,转身便招呼店里的小厮道:“带这位姑娘去客房,再给她准备好笔墨纸砚。” 随后转回头来道:“姑娘这菜谱即便写好了,也无法证明是否如你所言那般味美......” “我会亲自到厨房做一次,你也可吩咐厨子从旁学习,若是做出的菜不合公子的意,我一个铜板都不会要,这两只鸡一只鸭便当做赔偿如何?” 白浅凝赶紧接话,待言陌泽点点头,她便将竹篓递给另一个小厮,而后随着言陌泽招呼来的小厮上了楼。 小厮将白浅凝带到了二楼的客房,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紫檀家具,大到床板桌椅,小到茶杯茶盏无一不透露着昂贵二字。 白浅凝这才真正的了解了言陌泽的财力,不过一间客房就能如此豪华,那自己要那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亏她还以为自己叫高了,想给个讲价空间呢,方材真该叫个几百两才对。 这样想着,小厮已经取来了笔墨纸砚,恭恭敬敬的铺在桌子上,伸手道:“姑娘,请,纸笔已经替你摆好了,你若还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就成。” “哦,没什么事了,你先忙去吧。” 白浅凝说完便坐到了桌案旁,只是才提起笔,却又仰头将刚迈步到门口的小厮叫住了。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小厮恭敬地转回头来问道。 “那个......你会写字吗?”白浅凝轻咳了两声,不禁想起自己如狗刨般的毛笔字,当下决定还是找个人代笔的好,毕竟就她那样的字迹写出菜谱来,只怕卖一个铜板都没人要的。 小厮听她这样问,面上露出一抹狐疑,却又很快的点了点头道:“会是会,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听小厮这样说,白浅凝心下一惊,还真会?她不过随口问问,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却不想这个酒楼连小厮都会写字,看来车池县果真名不虚传,往后若要赚银子,来这里便再好不过了。 想着这些,白浅凝便起身将位置让出来,说道:“我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手,现下还写不了字,不如你替我代笔好了,我来念,你来写。” “哦,是!” 小厮虽面有疑色,却也不敢多问,这姑娘可是少东家请进来的,要是招待不周,自己丢了饭碗是小,若是像其他惹到少东家的小厮一样直接人间蒸发了,自己一家老小不是要喝西北风吗? 小厮走到桌子旁,却也不敢坐下,站着躬下身拿起笔便道:“姑娘你念,我写就是了。” “站着怎么写,你坐下呀!” 白浅凝见他满脸比自己还拘谨的样子,便招呼他一声,自己随即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小厮见白浅凝坐下了,却还是迟迟不敢坐,只道:“我站着便好,姑娘念就是了。” “好吧!”白浅凝在心底暗叹这酒楼里的下人人品性格两极分化未免也太严重了些,却也没工夫理会,自顾自的拎起水壶倒了杯水饮下,便开始念菜谱。 “上好的土鸡一只,放血洗净,焯水去沫后备用......” 白浅凝轻易便将现代时常做的茄汁鸡的做法信手拈来,小厮的字也写得很快,字迹工整,文笔俊秀。 白浅凝拿着写好的菜谱端详了半晌,暗自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有多英明,要不然就她那字写出来,还不得让这酒楼里的人笑掉大牙。 “好了,带我去见你们少东家吧。” 白浅凝吹了吹菜谱上的墨迹,便朝小厮招呼一句,率先迈出了门。 小厮便也赶紧手脚麻利的跟上去,指引着白浅凝往客房走廊的最里间走去。 白浅凝之所以能够猜到是要去最里头那间屋子,是因为远远地她便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是方才在酒楼门口言陌泽身上闻到过的,这香味十分幽微,像是某种花香与檀香混合产生的,淡淡的,却令人闻到便难以忘记。 第六十章 术业有专攻 到了门前,小厮刚想叩门,便听到门内传来一声:“进来” 小厮随即回了一身,推开门又侧了侧身请白浅凝进去。 白浅凝点了点头便拿着菜谱进了屋,可紧接着小厮便从外面合上了门,白浅凝本想发问,却在抬头的一瞬,被屋内不断冒着白雾的屏风吸引住了。 只见屋子正中央矗立着一扇檀木屏风,上边勾勒的都是以竹子为主的四季图,六扇画页将竹子一年四季的变迁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袅袅白雾,更是衬得竹叶翩飞,栩栩如生。 白浅凝朝屏风那面探了探,却并未上前,只开口道:“言公子,菜谱我已经写好了,请你过目。” “拿进来吧!” 屏风背后再次传来一声清朗异常的声音,如清风拂过,好似带了笑意,又好似全无情绪。 “哦!” 白浅凝迟疑着回了一声,慢慢的朝屏风走去,她深刻的知道自己撞上一个大金主了,要是能搭上这根线,日后再要做生意便会容易很多,所以即便此刻的情景有些怪异,但她还是选择试探着往前。 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刚从屏风背后探出头去,便看到了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美男沐浴图。 只见屏风背后是一个偌大的木桶,言陌泽披散着头发背着身就坐在桶内,更奇葩的是水面上还飘着许多蔷薇花瓣,混着桌案上的堂香徐徐的盈入鼻腔。 白浅凝先是因为惊讶而愣住了神色,但很快便又回过了神,捂住自己刚要叫出声的嘴巴,嗖的一声转过了身。 “去哪?将菜谱递过来。” 言陌泽的身影再次响起,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无孔不入。 白浅凝听着声儿,默默地伸出手指在鼻翼下方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鼻血横流,才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说:“我,我看我还是等公子沐浴过后再拿给您吧。” “这样的机会竟也不抓住吗?若换了一般女子,爬也早就爬过来了。” 言陌泽说话间已经转过身来,皙白结实的肩膀就露在水面,而唇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浮现。 白浅凝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了片刻才回过心神,暗暗咽了口口水,回道:“你都说了是一般人了,我可不是那样肤浅之人。” “哦?”言陌泽眉目间的笑意更甚,在缭绕的水雾中魅惑尽显。 白浅凝只觉得若是将他换成个女子,必定会让天下男人俯首裙下。 “啧啧......可惜了!” 白浅凝暗自替天下好男儿惋惜,却压根没注意到言陌泽正万般狐疑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拉过去扒光了研究一番似的。 “你在嘀咕什么?” 知道言陌泽的问话再次响起,白浅凝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了目光,低着头道:“没,没什么,公子先行沐浴,我在外面候着就是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过来替本公子擦背!若是擦好了,赏白银千两!” 言陌泽的声音温润寻常,这样的话说起来却只像是一句寻常的问候一般。而白浅凝心底却是翻江倒海起来。 这什么情况?这死娘炮看上我了? 白浅凝头顶黑线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瘦小的身形,瞬间打消了疑虑,人家坐拥万贯家财,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么个发育不良的野丫头? 再说了,若是言陌泽真敢对自己用强,她也可拔下头上的木簪子,一针下去,保证替他干净利索的换了性别。 这样想着,白浅凝倒也消除了顾虑,一步步朝言陌泽走了过去,倒不是真的要替他擦背,只是菜谱还是要递过去的。 走到木桶边,言陌泽早已转过身去,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与花瓣混为一体。 白浅凝走到木桶边将菜谱递给他道:“公子先看看这菜谱,若是觉得可行,我便去厨房亲手烹出一道来让公子品尝。” “嗯!” 言陌泽接过菜谱,却并未转身,之后许久也未说话。 白浅凝站定等了片刻,见他不吱声,还以为菜谱有何问题,毕竟她初来这个世界,并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菜式,说不准在这酒楼里已经有了类似的菜了也不一定。 “有什么问题吗?” 白浅凝站在边上试探着问道。 言陌泽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一般,问道:“站着做什么?怎么还不替本公子擦背。” “小女子厨艺不错,但擦背的功夫就差得很,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看我还是不抢奴才们的饭碗了吧。要不我替公子去唤一个丫头进来?” 白浅凝说完便打算转身,却再次被言陌泽叫住。 “等一下,不必了,你将架子上的浴袍取来给本公子便可。” “哦!好嘞!” 白浅凝长吁了一口气,小跑着便朝旁边挂衣物的架子走了过去,扯下上面一条印着竹叶的外袍递给言陌泽。 却不想言陌泽压根就没有伸手接的意思,整个人哗啦一身从水中钻出来,赤条条的背影就暴露在白浅凝面前,除了下身的一条亵裤,身上未着片缕。 白浅凝赶紧用袍子挡住自己的眼睛,心想着若不是她来自现代,学中医时又不可避免的看了不少男人身体,换成这个时代的女子,怕是早就羞得寻死觅活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公子哥怎么会如此不避讳,即便平日里烟花巷柳去得多,也不至于毫无避讳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浅凝只感觉手上的袍子被人突然夺了过去,紧接着看到的便是已经穿戴整齐的言陌泽站到了她的面前。 “不错!如此沉得住气,是做买卖的料子。你若是愿意,往后便跟着本公子吧。” 言陌泽的话说得淡然笃定,好似不论谁听了都不会拒绝一般,只是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是个意外。 白浅凝随着言陌泽走到屏风外的座椅旁,开口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多写公子抬爱,倘若公子方才的举动是为了试探于我,便也该知道我并非甘于做池中之物的人。公子若觉得菜谱不错,那便收下,待我们钱货两清之后,公子再要与我有什么生意往来后续还可详谈。” “这话的意思便是你不愿?” 言陌泽显然有些诧异,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他言家的商业手段,哪怕是一个小小杂役,只要进了言家的产业工作,将来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更遑论是能跟着他这位言家下一任准家主了。若说面前的女人痴傻倒也罢了,可她分明一脸的精明相。 白浅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只回话道:“不错,经商不过是生存的手段,小女子更渴望的山间田园的一蔬一饭,寻常日子的相夫教子,若是跟着公子,银子自然不用愁,可什么时候脱身便由不得我了。” “山间田园?相夫教子?看来本公子还真是高看你了,这样没出息的想法倒是与寻常农家儿女别无二致了。” 言陌泽眉目间滑过一抹失望,随手将菜谱往白浅凝面前一扔,便道:“去找账房领五十两银子,带着你的菜谱走吧。”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的菜谱?” 白浅凝忙接下他扔过来的菜谱,问道。 可言陌泽像是兴致全无的样子,又说了一句:“出去”,便转身进了内间。 白浅凝看着言陌泽离开的背影和他垂在身后挂着水珠的墨发,张张嘴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拿着菜谱转身出门,下了楼。 小厮已经候在了楼梯口,满脸都写着问询,好似想从白浅凝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端倪。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少东家他......” “你们公子答应借给我五十两银子,这个菜谱作为抵押,日后我会来奉还,还有,麻烦你带我去厨房,稍后我将菜做出来,劳烦你给你们少东家送去,就说请他务必品尝。” 第六十一章 先发制人 白浅凝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因为白拿五十两银子,让言陌泽轻看了她。她看得出来言陌泽方才的话是认了真的,如他这般有呼风唤雨的出身,还能全无纨绔之态,知人善用的男子值得她白浅凝尊重。 小厮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多想,接过菜谱,忙不迭的便带着白浅凝去了柜台处,让账房结了五十两给白浅凝。 他家少东家这样打发人的时候多了,他们做下人的也不会多问。 白浅凝拿到银子往怀里一揣,便跟着小厮进了后厨。 不愧是车池县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单单是这个厨房都比战千澈的整间屋子大。 想起战千澈,白浅凝伸手摸摸怀里的那枚碧玉戒指,心底有一抹暖流滑过,等回了村子,或许她该好好想想将来的打算了,而她的将来里很自然的规划上了战千澈的位置。 一面想着,白浅凝已经开始了茄汁鸡的烹制,她先让小厮把竹篓里的两只鸡杀了,拔毛洗净备用,因为没有榨汁机,她又让厨子找来了木臼将番茄捣碎成汁,把小葱、蒜叶、干椒切成长段,所有材料备齐了,便依照先前的约定招呼厨子们过来学习步骤。 其实不用她招呼,厨子们单看她精湛的刀工和别出心裁的做法便被吸引过了目光,团团的将白浅凝围在了中央。 鸡肉切块焯水去沫备用,白浅凝轻车熟路的舀了一勺热油下锅,而后将辅料爆香,鸡肉下锅翻炒几下,便立即将番茄汁倒了进去,待茄汁烧开了又和了小半碗淀粉水倒进去,然后是一大碗开水下锅,搁了调味料盖上盖让它烹煮。 紧接着白浅凝又另起了一个炉灶,同样的一勺油倒进锅中,待油温暴热,一把青花椒,小半碗干辣椒同时下锅,锅里瞬间焦香扑鼻。 为了防止油温过热将辣椒炸糊,几乎是才下锅的功夫,白浅凝便端起了油锅,旁边有眼力劲儿的厨子赶紧配合着把烹煮着鸡肉的锅盖掀开,随即油锅里的油和辣椒花椒浇上了茄汁鸡,瞬间整个厨房都弥漫起了浓浓的鲜香。 “好香啊!怎么会这么香。” “是啊!我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旁边的厨子小厮,连同洗碗配菜的杂役,无不是赞不绝口。 白浅凝听着身后的赞许,心里自然高兴,能在这样大的酒楼做厨子的必定也不是泛泛之辈,能得到他们的赞许,说明这道菜做成了。 “好了,这道菜这样便算完成了,我做了两只鸡的量,过会儿大家都可以尝尝,我先盛起一碗来劳烦你送去给你们少东家。” 白浅凝说着便取了个深口的大瓷碗,舀了一碗出来,递给方才带她进来的小厮。 小厮正看着锅里的茄汁鸡垂涎欲滴,忙不迭的接过瓷碗,出去时还不忘转头提醒其他人:“给我留点儿。” “知道了,快去吧!” 为首的胖厨子挥挥手,然后便开始挥动大勺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紧接着其余的人也开始一拥而上。 白浅凝见着这场面,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转身出了厨房。 跟账房打了招呼,白浅凝便独自出了酒楼,出门时还听到外头有客户寻着味在问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与此同时,坐在天字一号房的言陌泽也见到了小厮端上楼的美味,听了小厮的禀报,他才知道白浅凝不仅按照约定教授厨子做了菜,就连拿走的五十两银子也承诺了要还,不禁对这个女子再次生了好奇。 一块儿鸡肉入口,浓郁的鲜味瞬间在味蕾间绽开,番茄汁混着肉香在口中弥漫。他自诩吃遍了世间美食,却从未像现在这般青睐一道菜品。 一块儿接一块儿的吃下半碗,若不是这些年养成食不过半饱的习惯,他甚至连汤汁也不想放过。 “去将人请上来,记住,是请!” 言陌泽放下筷子,擦擦嘴吩咐道。 “是!” 小厮应下一声,而后又颇为为难的说道:“只是现下过了多时,只怕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我先去看看再来回话。” “走了?” 言陌泽眉心微微一皱,片刻之后又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是!” 小厮回了一声便准备将吃剩下的半碗茄汁鸡撤下去,才刚要伸手便被言陌泽制止了。 “这菜先留下,你出去吧!” “是,是!” 小厮赶紧后退了几步,麻利的出去合上了门。 门刚刚被合上,言陌泽便扭头看向房檐的方向,闷声一句:“魏骑,出来吧!” 紧着着一个黑影便从房檐上跃了下来,走到言陌泽跟前拱手道:“少主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那个女子的情况,不要惊扰了她,查清便立即回来禀报,还有,去告诉楼下的厨子,三天之内若是做不出同样的菜品,便都给我卷铺盖走人。一个个的号称名厨,却连一个乡野丫头都不如,本公子要他们何用?” “是!属下这就去办!只是......这东西当真这么味美?” 魏骑应下一声,他在屋檐上就闻到了香味,只是再怎么好吃也不至于让他家公子如此大动干戈。要知道这酒楼里的厨子可有不少是从御膳房里请出来的,那都是给皇上做过吃食的人,公子说开就开了,皇上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言陌泽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做他手下的人,必得是全天下最好的,当日他能想法子从皇帝嘴边抢厨子,今日就能堂而皇之的将厨子送走。 因此,他也没打算顾忌什么,一个刀眼横到魏骑脸上,只道:“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若是找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 魏骑自小跟着主子长大,哪还不清楚主子的脾气,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明面上他从来都不敢冲撞,即便有什么也只能侧面提点,只是十次有十一次他家主子都是不听的。 魏骑说完搜的一声便从窗户跃了出去,很快刚走到城门口的白浅凝身后便多了双眼睛,要说寻人的本事,他魏骑称第二,这邺国上下便每人敢称第一。 白浅凝得了银子,心情大好,一路走着还一路哼着小调,也不知道赵家人见她失踪了会急成什么德行。 在赵家人眼里,她可是行走的雪花银,这要是放跑了,刘翠萍能把赵铁柱父女两的皮给剥了。 眼看日头快要落了,寻思着等一等,看赵家人会不会找不到她又回到城门口,白浅凝便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城内就近的地方逛了逛,买了些油盐酱醋、米面蔬果什么的,又顺带买了个竹篮子背在身后。 寻思着小豆丁爱吃糖葫芦,便又买了两串搁进竹篓里,还顺手买了两根弓弦儿。她看得出来战千澈用的那副弓箭是顶好的材料,只是弓弦已经十分旧了,边角处还能见到一个明显断裂后打上的结,所以她准备买两条新的去给他更换。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买弓箭,是因为那东西太大,她一个柔弱女子背着弓箭未免太过招摇,而战千澈本就有意隐藏行踪,她可不想平白给他招惹麻烦。 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白浅凝捧着一袋儿瓜子坐在刚租来的马车上悠闲的磕着,预备再等上一刻钟,赵家人若是还未找来,她便直接回村了。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灌入了耳膜,紧接着便看到赵铁柱和赵大妞互相指责着朝城门口走来。兴许是没想到白浅凝能有钱租马车,所以父女两都快走出城门了也没看见白浅凝的身影。 白浅凝见这一对骂骂咧咧,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的父女,眼底闪过一丝无语。将手里的瓜子倒回袋儿中,便招呼车夫跟出了城门。 马车使出城门口,白浅凝坐在车前的台子上扯了嗓子便气急败坏的喊道:“赵大妞,你跟你爹跑哪儿去了,这一整天,让我好找!” 赵大妞听了声,转头东南西北四处转了一圈,嫩是没注意到坐在马车上的白浅凝,还是赵铁柱最先瞄上了这架城里人才坐得起的“豪华马车”,一巴掌拍在赵大妞脑袋上,便朝白浅凝跑过来。 白浅凝见这一对凶神恶煞的父女,唯恐他们发难,干脆让车夫停下车,先发制人。 白浅凝跳下马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铁柱父女两便开骂:“我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欺负我没进过城是不是?故意将我丢下,是不是想让人牙子再将我骗去卖一次?知不知道我找你们找得快把整个县城翻过来了?” 第六十二章 回村 看白浅凝这么恼火的样子,原本以为她跑了而翻遍整个县城的父女两却突然有些发懵。 “你没跑?”赵二妞跑到白浅凝跟前质问道。 “你说谁跑了?马车一过,转个弯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还说我跑?我要是想跑还在这里等你们干啥?” 白浅凝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只道:“行了,快上车吧,天都快黑了,要是再不回去,你娘怕是以为出事了。” “这马车你雇的?” 赵二妞站在马车前一脸的不敢置信,忙问道。 “不是我雇的,难道还会是我抢的啊?” 白浅凝怼了一句,便自顾自的爬上了马车,坐进车厢,脸上滑过一抹窃喜,却又在赵二妞跟上马车时敛了神色。 紧跟在后面的赵铁柱本也想钻进车厢,却被白浅凝以车厢太挤,喝了出去跟车夫一起坐在外边的台子上。 赵铁柱看着白浅凝雇得起这么好的马车,想着定是挣到银子了,原本还想发难的神情又软了几分。 车夫才刚刚赶着马车出发,坐在外边的赵铁柱就忙不迭的掀开帘子问:“白姑娘,你今日挣了多少银子?竟舍得雇这样好的马车,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三日之内若是拿不出二十两,你该回我家待着还是得回。把银子拿出来我先数数。” 嘿!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白浅凝再次在心底翻翻白眼,明面上却也不恼,只将手伸进袖袋取出早就分好的十两银子递给赵铁柱说:“今日挣的都在这里了,你点点看,剩下十两明日就能给你。” 之所以只先给了十两,一来是因为一天之内挣二十两银子确实不太可能,二来,还有十两银子欠着,她若想要反过来牵着他们鼻子走也容易得多。 而赵铁柱哪知道这些,眼看着白浅凝递过来的银子,嘴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馒头,像是生怕银子飞了一样的,一把夺了过去,又是掂重量又是用牙咬的,细细检验起来,脸上那叫一个喜滋滋。 坐在一旁的赵二妞也是摩拳擦掌的蹲在帘子边,想伸手去抢,又被她老爹一个刀眼吓得缩回了手。 “爹,这银子是真的吧!?” 赵二妞问。 “真的真的” 赵铁柱答了一句,又警惕性的看了一眼车夫,生怕人家抢他银子似的,一把将银子塞到了怀里,两只手跟宝贝似的捂着。 白浅凝见这父女两财奴般的模样,冷笑一声,而后优哉游哉的把方才收起来的半包瓜子拿出来继续嗑。不得不说这没电没网没手机的古代是真的无聊,嗑瓜子勉强还能算是个打发时间的业余消遣。 还沉浸在得了银子的喜悦中的赵铁柱听着嗑瓜子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你是不是挣了还不止这些银子?雇马车和买瓜子的钱哪来的?” 听着这话,白浅凝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里的意思是她今日不论挣了多少,都得原原本本的上缴咯? “呵......”白浅凝翻了翻白眼,将嘴巴里的瓜子壳吐到预先准备的垃圾纸袋中,才抬起头来道:“我说你们急什么?我既然一天之内能给你们挣到十两银子,明日便也还能挣十两,我若是不留个几钱银子,你们还能坐着这样好的马车回家?要不然我把银子都给你们,一会儿车钱你们来付?对了,还有来时欠秦老伯的银子你们也一并给了。” “凭,凭什么?这马车是你自个儿叫的。” 赵二妞立即反驳一句,生怕自家刚到手的银子长腿飞走了。 白浅凝见她这样,竟莫名的想发笑,边嗑着瓜子边说:“所以咯,不想花银子就给我闭嘴,说好了三天之内付清,你们急什么?” 白浅凝说完便又开始自顾自的把瓜子嗑得嘎嘣响,压根也不想搭理这无耻的父女两。心底却是暗暗庆幸,还好她长了个心眼,提前把竹篓塞进了空间,要不然刚买那些米啊面啊的,还不得都被这父女两搜刮了去。 磕了一路的瓜子,白浅凝都没再说一句话,眼见着天完全黑下,马车才驶进村口。 白浅凝伸手掀开帘子往窗外看了看,叫停了车夫,而后扭头看向父女两道: “行了,你们下车吧!怎么?难不成还要我让车夫送你们到家门口?” 说完,白浅凝鄙夷的睨了一眼赵铁柱,这一路上也不知道看他几次掏出银子来数了,看得实在扎眼睛。 听着白浅凝这么说,赵铁柱也是心急如焚的想回家,揣着这么些银子,要是弄丢了他不得心疼死。只是...... 这丫头还欠着他十两银子呢,若是趁着他回家的功夫跑了可怎么办,想了想,赵铁柱跳下马车后又赶紧制止了要跟着回家的赵二妞,低声提醒她说:“你先跟着她回去,守住了,别让人跑了。” 赵二妞立即会意道:“知道了,爹,你放心,她还欠着我们十两银子呢,哪能让她跑了!” 呵!白浅凝冷笑,果然还是不相信她。 想了想,她装着一副恼怒的样子,质问道:“我若是想跑早就跑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你若不放心要跟着也行,不过这马车是我自个儿出的银子,你要跟也给我滚下马车去跟。” “你怎么说话呢?” 赵二妞气愤之下本想挺直身板,却是一脑袋撞到了车顶上,疼得嗷嗷直叫。 站在马车外归心似箭的赵铁柱哪有心思管这个,吩咐一句:“她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别把人放跑了就成。” 说完便自顾自的往自家方向跑去。 赵二妞听自家老爹都这么说了,也懒得在争辩,恶狠狠的瞪了白浅凝一眼,便跳下了马车。 见人下去了,白浅凝便一边指挥车夫驾着马车缓慢的往战千澈家驶去,一边将竹篓从空间里取出来,还顺带从空间摘了些水果,抓了几把生姜大蒜出来搁进篮子。到时候战千澈若是问起来只说是用挣的银子买的就成,也不会惹人怀疑。 马车刚刚驶到小院门口,白浅凝便听到了小豆丁的声音。 “爹爹,是娘亲回来了吗?” 小豆丁问着话,拽起战千澈的手便往院子里跑。 战千澈看着赵二妞已经站在车旁,便点了点头一手抱起小豆丁出了院门。 此时,白浅凝也已经下了马车,开始给车夫算钱,原本商量好的二十五钱银子,白浅凝干脆的给了三十钱,还顺手递了个苹果给车夫,客套了一番,然后才将竹篓背在身后朝小豆丁走去。 赵二妞眼见着白浅凝背上莫名冒出来的竹篓,面上有些疑惑,却也只当是自己粗心没注意,况且方才白浅凝已经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明日会全部结清,她也没理由在说什么,只自顾自的抱着手臂在寒风冷得跺脚。 白浅凝压根也没心思搭理她,从战千澈怀里接过小豆丁,便在她脸上啵儿了一口,亲昵的问:“这一日不见,可有想娘亲了?” “想!娘亲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娘亲不要我了。” 小豆丁倚在白浅凝怀里一会儿努着嘴,一会又笑得灿烂,一双小胳膊将白浅凝的脖颈菇得紧紧的,许久都不舍得放开。 白浅凝见她这样,心底越发绵软,浅笑着抬起头便撞上了战千澈的眸子。 战千澈眸光漆黑,在夜色下却好似含了几分柔情与关心,薄唇微张,望着白浅凝问道:“此去可还顺利?赵家父女没有为难你吧?” 听着这声儿,白浅凝只觉得心脏跳漏了一拍。他是在关心我吗?他心底是否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第六十三章 空间新发现 虽是心底有万千波澜,白浅凝却还是没敢露出半分,只沉声回了一句“此去都好,我们先进屋吧。” 然后便抱着小豆丁迈步往屋里走。 小豆丁趴在白浅凝肩头,朝跟在身后的战千澈眨眨眼睛。她年纪虽小,却也浅显的能看出两人的变化,眼睛都笑得快眯成缝了。 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白浅凝将小豆丁放下,战千澈便顺势接过白浅凝背着的竹篓问:“怎么这样沉,你买了些什么?” “自然是吃的用的,这个家里要啥啥没有,好不容易能进城一次,我不得想着给家里添一点。” 白浅凝说着便自顾自的拿出竹篓里的东西往桌上放,又顺手把糖葫芦递给小豆丁笑盈盈的问:“看娘亲给你买了什么?” “糖葫芦,有糖葫芦吃了!” 小豆丁看是糖葫芦,赶紧欣喜的伸手接过来,只是刚准备下口却又停了下来,随机委屈巴巴的看向白浅凝说:“姑姑说了,小孩子吃多了糖葫芦会变傻,我若是变傻了便不讨娘亲喜欢了。” “这是什么话?”白浅凝搁下手里的面粉,在小豆丁脸颊上掐了掐说:“那是姑姑骗你的,吃糖葫芦不会变傻,再说了,哪有娘亲因为孩子傻便不喜欢了,做娘亲的孩子不需要多聪明,也不需要读书识字,你只要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便好。” “读书识字还是要的。” 站在一边上旁观了半天的战千澈突兀的接了一句,却又在白浅凝和小豆丁齐刷刷看向他时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扳指换的银子可够抵给赵家?若是不够明日我再想法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浅凝才忙将怀里的扳指取出来,递还给战千澈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扳指看着成色不错,你自己留着吧,我今日跟亲戚借了二十多两银子,先给了赵家十两,我想着一次都给了不好,明日再把另外十两给他们,我这里还余下些银子,到时候我请徐叔送去给村民们抵猎物,你就不用去辛苦打猎了。” 白浅凝若说借了五十两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便随意说了个数儿。现下她算是认识到了为什么有人说撒一个慌要用一百个慌来圆了,她如今就是这样的处境,心思若不缜密些就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事实上听着白浅凝这样说,战千澈本就一个字也不信,伸手接过扳指把玩着了几下,而后用一脸探究的神情盯着白浅凝看了半晌。 白浅凝本就心虚,被这眸光盯得有些紧张,慌忙避开战千澈的凝视,继续从篮子里往外取东西。 看到竹篓里的弓弦,白浅凝灵机一动,再次岔开话题,一面说着一面吧竹篓里的弓弦递给战千澈说:“对了,王公子,我今日在集市上看到有卖弓弦的,想着你那根有些旧了,便给你买了两根,你看看可还能用。” 战千澈接过弓弦,面上显然有些错愕,虽知道白浅凝是有意岔开话题,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将弓弦往角落里一放便道:“我那根还能用,这些先放着。” “哦,也行,你自己决定就好。” 见他这样淡然,白浅凝脸上划过一抹失落,收了收心神又道:“我这一整天都没吃饭,快饿死了,我先去做饭,你们可吃过了?” 一边问着,白浅凝一边把桌上的东西一样样的归置好,米面也都放进了米缸。 正在这时站在一旁和小汤圆分享糖葫芦的小豆丁陡然的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插话道:“吃.......吃了......没吃饱!娘亲,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什么叫吃了,没吃饱?你们今日不是去徐婶子家吃的?” 白浅凝不相信徐婶子还能让这孩子吃不饱,便扭头看向战千澈寻求答案。 “咳咳......” 战千澈没来由的轻咳了两声,解释道:“这孩子闹着饭食没你做的好吃,吃了两口便放着了。” “哦!”白浅凝了然,转身在小豆丁小脸上掐了掐,笑问道:“你这才吃了几顿我做的饭就学会挑食了?等着,娘亲给你做。” 说完又抬头看向战千澈问:“那你可吃饱了?” 战千澈喉结微动,末了才吐出一句:“还可再吃些。” 噗呲......白浅凝见他这样别扭的样子,不由得在心底发笑。腹诽道:承认我做的饭菜好吃有那么难吗?还可再吃些?也亏他说得出来。 这么想着,白浅凝却只是点点头,想着今日做的茄汁鸡他们也还未吃过,便问:“你今日打猎可还剩什么野物?” “到是还剩一只鸡,两只斑鸠。”战千澈回着话,神色突然又暗了几分,只道:“对了,今日我已经将野物全数猎给乡邻们了,你方才说要给银子的事不必了,待明日赎了身你便自由了,往后不论去到哪里,需要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自己留着用吧。还有这个,你也一并收着。” 战千澈将手里的扳指再次递给白浅凝,便自顾自的出门取笼子里的野物去了。 一日之内便猎了那么多猎物吗?白浅凝不免有些震惊,这么多猎物只怕扛也要扛上半天。可听了后面的话,白浅凝眸光却不自觉暗了几分,盯着手里的碧玉扳指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 是啊!明日之后她便自由了,银子也挣够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赖在这里不走呢? “那个......” 白浅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领着鸡走进来的战千澈打断了。 “这鸡有些小,若是觉得不够我再将斑鸠也一并杀了。” 战千澈拎着鸡翅膀一面说着,一边走到墙边从墙上取下弯刀,面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哦!”白浅凝这才收回神来,将扳指收进怀里,道:“有鸡便够了,我再给你们蒸几个馒头。” 白浅凝说完便开始自顾自的准备起食材。 一顿饭做得心不在焉,也吃得食之无味,到是小豆丁一手糖葫芦,一手鸡肉块儿的将小肚子填得饱饱的。 或许是这一日奔波有些累,白浅凝收洗完碗筷便睡下了,意识也很快进入了空间。 先前几次进空间她就发现了,无论她夜里在空间待多久,第二日都不会有疲倦之感,起先她还以为是因为进入空间的只是意识,身体本身是进入睡眠状态的,所以才不会感觉睡不饱。 可这一次,她却完全否定了先前的猜测,因为她发现只要她进入空间,身上所有的疲累酸胀感都会一点点的消散,而且先前身上留下的伤疤也以超出寻常的速度在复原。 她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这个现象,或许是空间里24小时都不会消失的日光,也或许是无所不在的空气,总之,这一发现让白浅凝欣喜不已。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能将患病或受伤的人送进空间,这个人的病痛也能不药而愈? 想到了这一点,白浅凝收回意识,坐起身来看了看躺在身旁睡得香甜的小豆丁和她怀里的小狐狸。 物品能进出空间她是知道的,或许该试试活物了,只是为了避免出什么问题,她决定先拿小狐狸做实验品。 嘿嘿......吃了我这么多好吃的,现下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白浅凝嘴角露出一抹斜斜的笑意,将手伸向小狐狸,控制意识,很快便将小狐狸送进了空间。只是小狐狸很警觉,才刚进去就睁开了眼。 或许是见到了陌生的环境,小狐狸迅速的爬起身,滴溜着一双眼睛四处查看,偶然瞅见了山坡上撒着欢儿乱跑的鸡鸭羊群,眼睛都瞪直了。 白浅凝见它口水直流的样子,生怕它乱来赶紧又控制意识将它收了回来。 小狐狸原本在空间草地上正跑得欢,乍然被收了回来,四条腿一个没收住,直接撞到了墙上,紧接着一声尖锐的狐狸从屋子里一直回荡到屋外。 第六十四章 赵家人的算盘 白浅凝见状,赶紧到墙角把小狐狸抱了回来,看它一脸惊恐的模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顺着它的毛,又侧头看了看依旧睡得香甜的小豆丁和战千澈紧闭的房门,终是松了口气。 此刻月明星稀,白浅凝安抚着小狐狸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只见屋外万籁俱寂,就连窝在篱笆外的赵家人也好似睡得很熟。 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天了,对于未来也有了些希冀。她向来不是有远大抱负的人,否则上一世也不会放弃父母的企业和爷爷的医馆,选择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农学院。 在现代钢筋混泥土的时代,生活节奏早就超负荷了,每个人都处于极度焦虑,早就丧失了对生活最原始的追求和认知。 一朝魂穿,或许到成全了她一生的宁静朴实。想着这些,白浅凝仰头望着皓月,梨涡浅笑,却不知,每一个历史的闯入者都注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而这场巨浪正是源于她此刻心底对战千澈不断升腾起的爱意。 她并不知道,那个叫王七的男人不是农夫猎户,更不是江湖匪盗,而是覆手之间便可倾一朝江山的七王爷战千澈。 “你在做什么?” 兀然的,一个声音打断了白浅凝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千澈已经站到了白浅凝身后。 白浅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转过身便对上了战千澈漆黑的瞳孔,赶紧敛了神色,低声答道:“方才汤圆惊醒大叫了一声,我怕它乱叫吵醒你们,便抱着它安抚。” 被禁锢在白浅凝怀里的小狐狸莫名其妙背了锅,一双碧色的眸子聚了聚焦,挣扎着便要下地。 “听话!” 白浅凝顺势将它抱得更紧,一面笑盈盈的假装继续安抚,脸上是这辈子都未出现过的温柔。 不得不说但凡是女子,不论从前是什么性子,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都会自动化为一滩水,只是她这样的神情看在战千澈眼底,却有些莫名。 战千澈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白浅凝脸上划过,借着月色,她那清瘦莹润的肌肤越发的显得娇嫩,只是这样的情景似乎与初见之时那个满脸奸猾相的女子大相径庭,竟让他忍不住越看越深。 这样暧昧尴尬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战千澈才突然醒过神来,将目光陡然的收回,薄唇微动,说了句:“早些睡,时候不早了。”便迈步进了里屋。 直到他合上了门,白浅凝才后知后觉的答了声“哦!” 辰时,日头刚刚从远山升起,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刘翠萍鸭嗓似的叫声。 “老三媳妇,快开门,该进城挣钱了。” 原本还在空间清点种子库存的白浅凝被吵醒过来,掀开被子便打开了门。 “叫叫叫,叫什么叫?大清早的你急什么?” “不是,老三媳妇,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十两银子呢,今日要是挣不来就别想赎身了,那已经付了的银子也别想要回去。” 刘翠萍双手插着腰,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好似连阎王老爷也不放在眼里了。 白浅凝见她这模样,也懒得跟她争辩,只道:“谁让你进院子的?给我出去,我洗个脸就来。”说完便合上了门。 此时小豆丁也已经醒了,而战千澈半夜就下了密室,并不在屋内。 白浅凝穿好外衫,透过窗户见刘翠萍已经回到院外,才打开门拿着脸盆出去打水洗漱。 昨日挣的五十两,除去要给赵家的二十两和买物资花掉的几百钱,还余下不少银子。她原本不需要再去县里,只是昨日在香满楼耽误了一整天,对于车池县的了解程度依旧等于零,她还是决定再去一次,顺便圆了一天只挣到十两银子的慌,省得日后扯出什么麻烦。 出门前,白浅凝确认了战千澈不在,便先把小豆丁送去了徐家,昨日买的糖葫芦还剩下一串,小豆丁拿着糖葫芦便也没有哭闹,只央着娘亲再给她买些好吃的回来。 白浅凝自然答应得爽快,出徐家之前还特意在徐婶子手里塞了一两银子作为这几日的答谢,徐婶子推脱不过便也只能收下。 安排好了孩子,白浅凝又回屋清点了一遍家里还需要买的物件,准备一并买回来,又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数了十二两带在身上,其余的都放进了米缸,而后才背上竹篓出门。 赵家人见白浅凝背着竹篓,便赶紧蜂拥过来,一路跟着白浅凝去秦老伯家。 连着昨日的车钱,白浅凝一并递了一百文钱给秦老伯,只道:“老伯,今日还麻烦你再跟我们跑一趟,这些钱你拿着。” 秦老伯见状赶紧推让道:“我赶一趟车来回不过二十文,用不了这么多。” “老伯,你拿着,今日还得麻烦你呢,我要买的东西太多,到了县里又没有个歇脚的地方,我想着您今日要是没什么事便在城里等着我,到时我若买了什么大件儿,就先送到你马车里放着,这样也方便些。” “可是......”秦老伯还是觉得这银子太多了,本还想推脱,但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爽快的点了点头,只道:“也罢,今日这银子我便手下,往后要是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姑娘尽管开口。” “嗯,我记下了。”白浅凝也赶紧回了一句,和秦老伯一起出门系马车,只是没想到一直等在院中的赵家四口人,已经齐刷刷的爬上了马车。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到现在还怕我跑了不认账吗?” 白浅凝翻了翻白眼,对这一家人实在没有耐性。 刘翠萍见白浅凝黑了脸,难得的挤出一抹笑意,讨好道:“那倒不是,今日赶巧我们要去县里买粮食,正好一趟去了。” 哦?原来是想搭顺风车?白浅凝在心底腹诽着,却压根也不想让这一家吸血蚂蟥占半分便宜,一只手扯着赵二妞的衣袖便把她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说道:“这马车是我花钱雇的,凭什么就让你们白坐了,要么下去,要么按人头出钱,秦老伯出一趟车二十文,我们一共五个人,每人四文,要坐车就拿钱来,不然就都给我下去。” 白浅凝料定这一家嗜钱如命的财奴不会愿意出钱,这样说也算是故意刺激他们。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刘翠萍竟真的掏了十六文递给她,还十分爽快的说:“不就是银子嘛,给你就是了。” ??? 白浅凝只觉得头顶冒出三个问号,这什么情况?这一家人一夜之间转性了?不,绝对不可能,经验告诉她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莫非......白浅凝突然之间明白过来,唇角滑过一抹邪笑,将刘翠萍递来的银子收到怀里,便招呼秦老伯赶车出发了。 这一路上白浅凝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是如何如何轻松便挣到的银子,却只字不提具体的方式,绕得原本就打了这个算盘的赵家人晕头转向,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只觉得县里面挣银子就跟拿麻袋捡钱一样容易。 这一路走得还算顺畅,赵家人听着白浅凝跟传销洗脑般的宣讲,眼睛也差不多直了。 与此同时,香满楼天字一号房里,名满江湖的头号暗卫魏骑正跟言陌泽汇报着探查来的情况。 “主子,白姑娘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随行的还有四人。” “哦?是什么人?” 言陌泽问。 “都是三月前将她买下来的那户人家的人。”魏骑回道。 第六十五章 挣银子的方法 “那些人跟来干嘛?” 言陌泽昨夜就听魏骑禀报,白浅凝在赵家吃了不少苦头,对赵家一家的恶劣行径也是恨之入骨,他虽出生于财倾天下,雄霸邺国的言家,却向来最痛横欺压霸凌之徒,更不愿与家族势力为伍。 更遑论赵家人动的,是他十分欣赏的女子。 魏骑看着自家主子眉目间有些薄怒,躬了躬身回道:“据查,白姑娘原本答应出二十两银子赎身,但不知为何,昨夜回去只付了十两,今日赵家人都跟来或许是担心......” “担心她跑了?”言陌泽笑问,心底却已经了然,薄唇微动,只道:“这小丫头如此精明,若当真想跑只怕那家人这辈子也寻不着她,呵,有意思,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去,你亲自去盯着,若是小丫头遇到什么麻烦,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 魏骑答了一句,脚尖轻点便纵身越出了窗口。 ...... 马车进了城,白浅凝便让秦老伯在城门边等着,自己和赵家人下了马车在县城里兜起了圈子。 一路上白浅凝都在思考怎么甩开这家人,亦或是想个什么法子捉弄一下他们,突然之间,白浅凝灵机一动,想起了言陌泽说过的话,在距离香满楼不远处的巷子有不少青楼,他们既然想赚快钱,那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定了主意,白浅凝便循着昨日的记忆带着赵家人往香满楼的方向走去,赵家人窃喜能挣到银子,那步伐走得跟抢钱一般。 而魏骑一路顺着屋檐紧随其后,发觉白浅凝的目的地竟是香满楼后,赶紧加快了步子,眨眼的功夫便又进了言陌泽的屋子。 “主子,白姑娘朝香满楼的方向来了。” 魏骑禀报着,另一旁的屏风后却水汽缭绕,突然间哗啦的一阵水声传出来,紧接着穿戴整齐的言陌泽才从屏风背后走出来,唯有身后不断滴水的墨发能证明他方才沐浴过。 “她要来这?” 言陌泽问着话,兀自走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魏骑见势赶紧打开了那扇窗户,回道:“现下还不能肯定,不过想来她们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言陌泽果然看到白浅凝带着赵家人往香满楼的方向走来,那瘦小干瘪的身子在赵家人身旁显得尤为出众。 可令言陌泽没想到的是,白浅凝一行人路过香满楼却并未进来,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怎么回事?赶快去查!” “是。” 同样一头雾水的魏骑赶紧领命,随即又消失在了屋内。 白浅凝带着赵家人行至路口,还不用走进去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这味道像是许多种香味混合的,却让人觉得有些刺鼻,与昨日在香满楼闻到的完全是天壤之别。 白浅凝下意识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赵家人平日里大多喜欢去村子另一侧的镇上赶集,来车池县也是第一次,哪见过什么烟花巷柳。 赵大妞被这香味吸引着一阵猛嗅,嚷嚷着:“不愧是县城,这味道好香啊,一会儿我要是挣了银子,也要去买一盒顶号的香粉。” 赵二妞不服气自己想说的话被赵大妞抢先了,便翻了翻白眼道:“就你这张脸,买一盒怕是不够吧!” “你说什么?你这死丫头反了你了。” 赵大妞本就最讨厌别人拿她胖来说事儿,赵二妞这是彻底把她气着了,上手就开干。 肥大的拳头打在赵二妞肩膀上,差点把赵二妞骨头拆了。 而赵二妞疼得嗷嗷嗷的惨叫,手脚并用的在赵大妞身上乱踢乱打,战局到是十分热闹,就连赶着去各大窑子寻花问柳的不少公子哥儿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 白浅凝就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她今日除了采购物资,倒也没有多少安排,时间有得事,赵家两姐妹若要打要闹她就当看个热闹了。 只是赵铁柱和刘翠萍可不这么想,这两个女儿平日里就惹人烦,这会儿丢人还丢到县城里了,他们这两张老脸早就挂不住了。 “行了,别闹了,再闹下去今晚就不用回家了,爱上哪上哪去。”赵铁柱怒目圆睁,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 “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赔钱货,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挣不到十两银子,我打断你们的腿。” 刘翠萍更是疾言厉色,一对下垂的胸脯起起伏伏,骂声迭起。 这下好了,原本两个姑娘打架变成了私人群战,旁观的不少好事之徒还上赶着火上浇油,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赵家人围了个严实。 车池县本着是全国第一富硕的县城,县里人平日里也都十分注意言行,这样的场面可以说十年难得一见,可不得招人围观吗? 白浅凝站在人群中沉眉冷笑,还不等她动手,赵家人就自己把脸丢干净了,还真是令人心情舒畅啊! 争吵声持续了好大一会儿,战局才在刘翠萍一手拎了一个女儿耳朵,把她们揪得嗷嗷求饶中结束。觉得丢了面子的刘翠萍一面揪着赵大妞赵二妞的耳朵,还一面冲围观的人吼:“看什么看?都给老娘走开。” 围观的人要么直接走了,要么反驳几句也跟着离开了,很快就只剩下了白浅凝还站在原地。 “娘,娘你放开我,把我扯聋了谁给你挣银子。” 赵二妞在自家老娘手底下挣扎着,一句话就把刘翠萍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挣钱上来,刘翠萍这才放开手,朝白浅凝道:“你说吧,你昨天怎么挣的银子。” “终于肯说实话了?我这挣银子的法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和你男人都不行,大妞和二妞嘛,勉勉强强。” 白浅凝抱着手臂,唇角夹杂着一丝斜斜的笑意,仰头说道。 刘翠萍一听就急了,少了两个人就意味着少挣二十两,一想就觉得心肝疼。忙问白浅凝:“怎么我和他爹就做不得了?你只管说,能不能做我说了算。” “那我可说了?”白浅凝挑挑眉,指着巷子里魅声招客的姑娘们说道:“看到没,学他们那样,只要把有钱的公子哥招进去,再给唱个小曲,逗个乐,哄开心了自然就有银子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这不是去......” 赵二妞听懂了白浅凝的话,这不是要把她们往窑子里送嘛?她们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刘翠萍也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变得燥红,指着白浅凝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丫头,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挣钱?” 白浅凝现下还没有赎身,这不是给她家赵老三戴绿帽吗?这要是传到赵家祖宗那儿去,她死了也就没脸见他们了。 “你骂谁呢?二十两银子我就算去偷去抢也不可能拿的出来啊,再说了,谁说去里头挣银子就是卖身了,我不过唱个小曲儿,陪那公子下了几盘棋,人家一高兴就给了十两,这样好的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们,眼下告诉了,你们还偏往歪了想,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你当真只是唱曲儿下期?没有干那档子事儿?”刘翠萍有些不相信,但因为银子的诱惑,她不禁到盼着白浅凝说的是真的了。 这要是随随便便唱个曲儿就能挣这么多银子,那她算是豁出去了,这两个赔钱货嫁出去,也不过能收到几两银子的聘礼,还不如让她们在这里挣银子,每人一天十两,一个月就是六百两,想想那雪花花的银子像下雨似的落到自己跟前,她往后不就能跟县里的夫人们一样吃穿不愁,荣华不尽了吗? 第六十六章 卖药 白浅凝见刘翠萍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就料定她心动了,只道:“这我敢对天起誓,我昨日挣的银子绝对是干干净净的。不过你们可别指望我能给你们引荐,要挣银子自己想法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也怪不得我。” 白浅凝说完,便转身朝着巷子走去,还不等赵家人反应就随意拐进了一家花楼。 花楼门口还站着好几个揽客的姑娘,正跟这些姑娘调笑的公子哥们见白浅凝进去,不禁都停下了动作,朝里头官望。 倒不是被白浅凝的容貌吸引,毕竟回来这些地方寻花问柳的都喜欢体态丰盈、婀娜多姿的,断不会被白浅凝这样干瘪瘦弱丫头吸引。 只是这花楼向来都是男人来的地方,她一个女子,还穿着如此寒碜,自然惹人好奇。 而白浅凝也深知自己这样贸然进去,很快就得被赶出来,所以进去后赶紧借着袖口的掩护,从空间里取了一小瓶仙灵脾种子出来。 此时,花楼里养着的打手都围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白浅凝的身子,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样主动上门的必定是来卖的,只是看着白浅凝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心底习惯性估出的价格都是降了又降。 其中一个带头的到是看着白浅凝一脸的机灵相,和长得还不错的五官问出了声:“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便不来了,麻烦你们去将你们这的妈妈叫出来,就说我有生意要跟她谈。” 白浅凝说话时注意到赵家人已经站在门口偷偷张望了,便将想要从袖袋取出的东西又塞了回去,话语间也说得十分隐、晦。 她说得隐、晦,面前的打手们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到我们这来的姑娘哪个不是来做生意的,只是你这几两肉能卖到多少银子便不好说了。” 为首的打手斜笑着打趣道,惹得周围的姑娘宾客都捧腹大笑。 白浅凝心底窝火,却不好发,只道:“我昨日在另一家花楼可卖了不少银子,再说了,能我这生意能挣多少银子,又能让你们妈妈挣多少也不是你们几个能说了算了。若是不想错失机会,叫别人抢了先,你们便这样站着好了。” “哟呵......这妞是个倔的,我喜欢,今晚大爷包了。” 也不知怎的,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个身着华服锦缎的公子哥,一面说话,一面摇着扇子走了出来。 “这么冷的天扇扇子,你倒也不怕冻着?” 白浅凝瞪了这个男人一眼,却丝毫也不将他放在眼里,敢包她一夜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如此口出狂言,也不怕她一针下去扎得他半身不遂,断子绝孙。 她这样想着,那锦缎男子却是个没眼力劲儿的,脸上的斜笑又深了几分,调笑道:“姑娘若是担心本公子冻着,夜里好好给我暖暖就是了。” 一句话说完,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哄笑,就在白浅凝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教训这群狂徒时,楼梯上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大堂内的人都收住了笑声,转而变成了一声声惊叹。 打手和姑娘们见女子下楼,赶紧齐声喊道:“韩妈妈” “都散了吧!” 被称作韩妈妈的女子粉黛朱唇,眉目如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碧色锦缎摇曳生辉,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白猫,宛然如摘仙,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白浅凝知道,这个女人便是这座花楼的妈妈桑了。 “你,跟我上来!” 韩妈妈指着白浅凝,一句话说完便转身有上了二楼。 白浅凝见此,便也清了清心底的震撼,赶紧跟了上去。什么叫高颜值高气质高气场,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竟然从这个妈妈桑身上看到了主角光环。倒不是说主角就一定会长这样,至少这些日子的种种遭遇让她十分怀疑自己可能就是系统漏洞放进来的小配角而已,不然怎么会穿越到原主这么倒霉的人身上。 这样想着,白浅凝不知不觉就已经跟着韩妈妈进了屋,这屋子虽说不像言陌泽那般华贵宽敞,却给人一种清爽雅致的感觉,很难想象这样的屋子竟是在一间花楼里。 “坐吧!桌上有茶,自己倒便是了,我叫韩紫嫣,是这里的妈妈,她们都唤我一声韩妈妈,你若是愿意便也这么叫我。” 韩紫嫣自顾自的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说话间边拿起剪刀修剪着旁边小桌上的一束红梅。看桌上掉落的枝叶,看样子方才白浅凝进来时她便已经在修剪了。 “韩姑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毕竟......” “毕竟很难相信我这样的人会是名满车迟的妈妈桑吗?这样的话我听了数千便,也问了自己数千遍,只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罢了。” 韩紫嫣说话间好似已经修建好了花枝,放下了剪刀问道:“方才你说要与我做生意,说吧,是什么样的生意。” “你真相信我是来做生意的,而不是他们口中那样......” 白浅凝面上有些讶异,这个女人总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她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或王后,而并非妈妈桑。 韩紫嫣或是看出了白浅凝心中的疑惑,只答道:“我在这天香楼数年,怎样的姑娘没见过,你这样的不会是甘于出卖、身子的。若要问我如何看出的,我便回答你两个词——眼神、语气。” 听她这样说,白浅凝对这个女人更是好奇,只是也没多问,她今日误打误撞进来,不过是为了引赵家人上钩,自食恶果。眼下她只要在这里待一会儿,然后再出门递给刘翠萍十两银子,剩下的便不干她的事的。 这到并非她狠心,赵家姐妹在村子里造下的孽,就是直接杀了,也不为过。况且眼下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但凡她们那老爹老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也不会让他们到这种地方挣银子,要知道在女德森严的古代,但凡是好人家的女子,连这巷子也不会踏进半步的,赵家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眼下她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来做生意的,那这戏也还是要演的。 白浅凝想了想,将袖带里的仙灵脾取了出来搁在桌上说道:“你们既是开门做生意的,银子便是挣得越多越好。我这里有一物可以壮阳延时,补肾固元,但凡男子只要就了酒水付下,必定生龙活虎,得享极乐。到时你这天香楼的生意可就不需我多言了。” 韩紫嫣听着白浅凝的话,倒也没有急着问价,只是薄唇含笑,说道:“你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懂得到多。” “我祖上本是江湖名医,无奈家道中落,急需银两度日,否则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会抛头露面的来卖这欢好之药了。韩姑娘若是不信,大可随意找个人试试,我可担保,除了我方才说的功效,绝无任何副作用,只不过最多每两日服一次,若是多服也是不宜的。” 韩紫嫣听着白浅凝的话,盈盈站起身从白浅凝跟前的药瓶内倒了几粒种子出来,而后又转头朝门外喊道:“寒梅,倒一杯久进来。” “是!”门外的人回了一声,很快便端了一杯酒进来递到了韩紫嫣跟前。 韩紫嫣将手中的仙灵脾放了进去,晃了晃酒杯说道:“去给杨公子送去,就说是我送给他的,让他今日玩痛快些。” “是!”寒梅回了一句,便端着和了仙灵脾的酒杯出去了。 见门重新合上,韩紫嫣才转过头来问道:“说吧,这东西怎么卖,有多少?” “不等这看结果吗?”白浅凝问。 “男人办这事儿哪有个准的,我既肯让你进这间屋子,便信你,你那有多少,我都买了便是。” 韩紫嫣说话间已经从妆匣子里取出了一定金子放在了白浅凝面前的桌上。 白浅凝自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子,不自觉的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却并未将金子收下,而是站起身说道:“这药还有得是,你若信我,这一瓶便先留在这里,待我取来了足量的药姑娘再付银子也不迟。” 第六十七章 换回自由 “也好!外面那些人看着来着不善,需要我帮忙处理吗?”韩紫嫣透过窗户看着朝着天香楼张望的赵家人,问道。 白浅凝惊讶于她敏锐的洞察力,却也只是笑了笑,摇头说:“不用,他们过会儿若是要进来做生意,你让人将她们迎进来就是了,若是她们要银子.......” “威胁她们拿身子换?” 韩紫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碧波流转般清澈的眼睛了却带上了一丝冷笑,反复这样逼良为娼的事她已经早就做得麻木了。 “你......有些让人害怕!” 白浅凝直言不讳,虽这样说着,却是对面前这个女子好奇多过恐惧。 “无需大惊小怪,我本就是烟花女子,察言观色,分析时局是我的本分,我若连这点事都猜不明白,怎么能在这花楼遍地的车池县站稳脚跟呢。” 韩紫嫣如画的眉目轻轻上挑,唯有唇角却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苦涩。 白浅凝看着她,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荒凉之感,她敢肯定,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好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韩紫嫣的话刚说完,她人便已经走到了塌前,旁若无人的躺了上去,那只绣着鸳鸯的金丝云萝枕与她荒凉的背影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是这个画面,突然让白浅凝动了恻隐之心,这个时代的女子最重贞洁,赵家姐妹若是当真为了银钱而失了身,只怕这辈子都毁了。 她虽再是厌恶鄙夷她们横行乡里的恶行,却也不忍心让她们受这样的惩罚了,思索了半晌,临出门前还是差韩紫嫣开口了。 “如果可以,请保住她们的身子。” “嗯!” 侧身背对着白浅凝躺在塌上的韩紫嫣,低低地回应了一字,若不仔细听,还以为她已经睡熟了,在呓 语呢。 听到她回答,白浅凝才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下了一楼,白浅凝径直走出了天香楼,赵家人见她出来了,赶忙围上来问:“这就算完了?银子呢?” “急什么?在这儿,不多不少,刚好十两,我的卖、身契呢?可别跟我说你们没带。” 白浅凝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两银子,却又在赵家人伸手来拿时收回了手。 “带了,拿出来给她!” 刘翠萍看着白浅凝手里雪花花的银两,赶紧支使赵铁柱把卖、身契拿出来递给白浅凝,一手交钱,一手交钱契也算是两清了。 白浅凝拿着手里的卖、身契,再三确认了真伪之后直接撕了个粉碎。 老娘今天开始就算是自由了!白浅凝暗自在心底欢呼一声,往后天高海阔,她必得让这次穿越之旅过得值回票价才行,毕竟这场穿越的成本便是此生都可能再也回不去。 想到这里,白浅凝不禁有些想念爷爷和爸爸妈妈了,可赵家人压根没打算给她煽情的机会。 刘翠萍握着手里的雪花银点了四五遍才肯收起来,而摸都没能摸一下的赵铁柱和赵家姐妹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不是顾着自己的名声,她们早冲进去抢银子了。 “娘!” 赵大妞扯了扯自家老娘的衣摆,提醒她此番来的正事,刘翠萍这才晃过神来,忙问白浅凝:“你这银子当真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挣回来的?” “你们不是都看着呢吗?还怕我骗你们不成?再说了,我就算在缺银子,也不会拿自己名声开玩笑吧。” 白浅凝说完便自顾自的转生要走,刘翠萍赶紧将她叫住。 “你去哪儿?” “我现在可是自由之身,去哪你们管得着吗?莫非还想赖着我不放,也行,二十两银子,全还给我。” 白浅凝说完便朝刘翠萍伸出了手。 赵家人立即跟护宝贝似的护着刚得的十两银子,赵大妞生怕自己的嫁妆又要被人拿回去,张口便嚷道:“凭什么还你,你那卖、身契都被你撕了,要走快走,这银子我们自己也能挣,谁要你帮忙了?” “求之不得!那我走了。” 白浅凝把话说完,便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别的不说,这巷子里的脂粉气未免也太浓了,叫人呛得慌。 出了巷子,白浅凝只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一面想着一会儿要采买的物资,一面打算着将来,还有......她心底那份好似已经无法消弭的感情。 只是没想到才出了巷子不久,她就被拦了下来。 “白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魏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白浅凝身前,墨色的袍子漂浮在身后,若不是大白青天,白浅凝还以为自己看到幽灵了。 她先前并未见过魏骑,所以对于他口中的公子还有些不知所以,只道顺着魏骑的目光看到了魏然于身侧的香满楼,这才明白过来。 想着自己还欠人家五十两银子,时候也还早,白浅凝倒也没有推脱,径直跟着魏骑进了香满楼。 只是白浅凝随着魏骑进了天字一号房,却并未见到言陌泽,便饶有意味的问道:“你家公子该不会又在洗澡吧?” 这时本该跟在身后的魏骑却并未啃声,转而是一声咳嗽从身后传来。 “看姑娘有些失望,莫非姑娘还想伺候本公子沐浴?” 言陌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白浅凝身后,而房间的门也在这时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了。 “你......”白浅凝面对这个邪、魅无耻的男人实在有些无力招架,只赶紧插了话题道:“公子若要我还钱只怕还得过几日,现下没有。” “没有吗?能轻易推拒天香楼韩妈妈一锭金子的人,会像是缺银两的吗?” 言陌泽好似故意找茬,薄唇浅笑间带了几分得意。 白浅凝不敢相信刚刚才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他此刻就已经知晓,甚至怀疑当时这个人是不是躲在了韩紫嫣的柜子里当了隔壁老王。 不过对于言陌泽的挑衅她也没在怕的,转而反问道:“言公子开了这么大的酒楼,怕是更没有理由向我这样的小女子催债了吧。” “谁说本公子是来催银子的,昨日姑娘说过五十两银子买菜谱,另送两百只鸡鸭,可我这等了半天连一只鸡鸭也未见到,敢问姑娘,可是想赖账啊?”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白浅凝暗自懊恼自己穿个越像是把脑子给落现代了,赶紧讪笑道:“公子莫急嘛,两百只鸡鸭可不是小数目,晚些时候我先雇人给你运五十只过来,余下的再慢慢运可行?” “这样也行,不过本公子自昨日吃了你做的菜,便食不知味,今日怕是要劳烦姑娘再去做一份上来。” “做菜本也不是难事,不过我今日进城一只鸡鸭也没带,公子有所不知,我那菜谱只能用我养的鸡鸭做出来,才能算得上美味,还请公子见谅,待晚间鸡鸭运来,公子可以吩咐后厨的厨子们做,做法昨日我已经交给他们了。” 白浅凝赶紧找了理由推脱,虽说现在才正午,但做菜也是极费工夫的,要是再耽搁下去一会儿她还哪有时间去采买物资啊?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太阳下山了,街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还别说买东西了。 听她这样说,言陌泽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又在白浅凝被看得浑身发毛差点骂娘时收回了目光。 “也好,那你先去准备运鸡鸭吧,他日若是还需银子,只管拿了菜谱来换。” 言陌泽的语气,像极了大、发慈悲的如来佛,却总给白浅凝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过眼下她也没工夫多想,只赶紧应下来,告了辞。 这一次有了秦老伯的马车,白浅凝总算是放开了的采购起来。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零嘴瓜果买了满满一马车,见车子被堆得满满的,日头也渐渐西斜,白浅凝才琢磨起运鸡鸭的事来。 五十只鸡鸭要凭空出现,必得先租下个合适的院子,还得雇几个有力气的工人才行。 第六十八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幸好有秦老伯在,秦老伯是赵家村唯一的车把式,车池县这地方他也来过两次,白浅凝才刚开口,他便干脆的应了下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把人给找来了。 秦老伯告诉白浅凝,车池县里有不少没人住的院子,都是战乱过后留下来的,一直空着,虽说常住不行,但偶尔用个两三天的也没人会过问。 再加上有工人的指引,白浅凝很快便找到了一处空院。 “就这吧,过会儿有人会运大批量的鸡鸭过来,劳烦你们先去找些竹筐和驼运用的木车,这些银两应该够了。” 白浅凝说着取出二百文银子递给为首的工人,其余的四五个人便也跟着他去了集市。 待支走了人,白浅凝才推开半掩着的门进了院子,这院子十分破败,却能看出从前并非小门小户,院子里水井、石磨一应俱全,甚至还停着一辆残破的马车。 白浅凝有些惊讶,却并不是因为这样好的屋院会无人居住,而是感叹这车池县的治安未免太过好了些,若这院子是在赵家村,只怕早就屋里屋外的被人洗劫一空。 不过眼下也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两百只鸡鸭空间里到是足够,不过一只只的从空间里抓出来也是很费劲儿的,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白浅凝只能加快了速度,很快院子里便多出了五十多只鸡鸭,这些鸡鸭乍然到了新环境,很快就开始满屋子飞窜起来,叫声更是连绵起伏,喊得人心慌。 白浅凝本想一次性把两百只都抓出来,然后让工人们慢慢送,可直到门外响起了叩门声,白浅凝也累得气喘吁吁,也才抓了大约一百只左右。 为了避免暴露,白浅凝只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院门打开,这时推着木辇子的工人们便进来了。 看着满院子的鸡鸭,工人们先是惊讶,转而又看向白浅凝问道:“这都是要送去的?” “哦!今日送去五十只便好,余下的明日再送,还有今夜和明晚我需要两个人替我看守余下的鸡鸭,每人一百文,不知道可有人愿意?” 工人们听着白浅凝出手这么大方,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抢活儿。 “白姑娘,我来,这看家护院的本事我最在行。”一个长得十分壮实的工人上前一步,说话间还顺带扎了个马步。 “我来,我最懂养鸡养鸭了,明日白姑娘若是不来我还可以叫上我那婆娘搅了鸡食来喂,保准不让这些鸡鸭掉半两肉。”另一个工人也抢着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浅凝才想起来喂食这事儿,犹豫了片刻便点头道:“嗯,这样吧,你们都来给我守着,这两日就辛苦一点,你们有五个人,连着运送的工钱,我每人给你们二百两,今日先结一半,待两日之后我再来付另一半。” “成!姑娘放心,我们肯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工人们连声应下,接过白浅凝递过来的五百文银钱,眼睛里都泛起了光,他们平日里做活儿,累死累活一整天也不过挣个三四十文,今日遇上这么个阔气的财主,也算是走了大运了。 “那你们就开始运吧,运到香满楼,可别走错了。” 白浅凝一面指挥者,一面帮着往竹筐里仍鸡鸭。 为首的工人见此便赶紧回话道:“放心吧,运哪儿都能错,运香满楼肯定不会,兄弟们,赶紧动起来。” “好嘞!” 其余的工人应了一声,便也迅速的满院子抓鸡鸭往框子里装。 待装好了车,工人们跟白浅凝招呼了一声便推着木辇往香满楼去了。而白浅凝留在院子里看着余下的鸡鸭,直到他们转回来。 照理说白浅凝也不该这么轻易的相信这些工人,不过本着车池县这样好的治安,她倒是选择相信一次。况且,即便自己前脚一走,这些人后脚就将这些鸡鸭卖了,她也不会觉得如何,空间里的东西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了她再抓些出来便好。 况且她给的银子也不算小数目,这些工人想来也不至于为了蝇头小利去冒这个危险,这可是送去香满楼的东西,他们即便不畏惧自己,也该顾着香满楼的势力。 而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各天作各天的抓出来给他们运,是因为明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总不能为了这些鸡啊鸭啊的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吧。 眼下第一批已经送去,白浅凝交代了工人们明日交货的时间,便兀自走出了院门。 秦老伯还守着马车里的物资在城门口等候,白浅凝又顺路买了些碗筷茶盏什么的才赶着过去会和。 因为你马车后辇已经被塞得满满的,白浅凝一路上都只能和秦老伯并排坐在前面的木台上赶着回家。 一路上也还顺畅,只是没想到还没到村口,就隐隐约约看到赵家一家四口跟四尊大佛似的杵在路中央,白浅凝心底瞬间凉了半截。 这莫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她从天香楼出来时跟韩紫嫣说过只要小惩便可,却不知道韩紫嫣有没有跟底下的人打招呼。这要是赵家两个闺女真的为了银子去花楼做了那档子事,他们回过神来可不得把账算到她头上吗? 白浅凝也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又颠簸忙碌了一整日,实在没有精力再跟他们废话了。 可就在她拍着脑袋欲哭无泪时,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声。 “娘亲!” 紧接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可以看到战千澈结实的身影从逐渐暗下的月色中慢慢走近,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知道为何,见了这样的场景,她竟莫名的眼眶湿润。她特意安排好时间,明日好送小豆丁回去,可是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她真的会舍得吗? “你来接娘亲吗?”白浅凝将小豆丁从战千澈怀里接过来问道。 “嗯,谢谢说有坏人要来打娘亲的主意,我便跟着爹爹一起来保护娘亲。” 小豆丁扑扇着一双大眼睛,亲昵的把小脸贴在白浅凝肩头,说完隔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娘亲今日可有给小豆丁买糖葫芦?” “噗呲!”白浅凝哑然失笑,捏捏她的小鼻子说道:“你这小吃货,能不给你买吗?娘亲今日买了一马车的物件,吃的玩的一应俱全,我们先回家,娘亲给你拿。” “嗯!” 小豆丁乖巧应下,赶忙伸出一只手招呼战千澈道:“爹爹,快坐上来,娘亲给我们买了好吃的。” “我走着去便好,再有......”战千澈回了一句,漆黑的目光又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赵家人,像是在提醒白浅凝。 而原本还在担忧的白浅凝因为战千澈的出现,突然觉得底气十足,轻蔑的看了一眼赵家人的方向,故意提高了嗓音秦老伯道:“老伯,劳烦你将我们送回去,那家人,不必理会,他们若敢上来拦车,就赶着马匹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当然,这话是白浅凝故意说来吓唬赵家人的,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赵家人压根就没有拦车的意思,他秦老伯赶着马车从他们旁边绕过,赵家人便一声不吭的跟在了马车后边,直到马车驶进战千澈的小院,白浅凝才隐隐约约听到刘翠萍招呼赵大妞和赵二妞道:“去啊!快上去帮忙去!” 白浅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没想到她才刚跳下马车,赵大妞便一脸谄媚的走过来说:“我看瞧着白姑娘买了不少东西,这搬起来肯定很费劲儿,我们来帮你吧!” “对,我们来一起搬!” 赵二妞也在一旁附和着,作势就要去抱马车上的布匹。 “别!你们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啊?” 白浅凝赶紧出声制止,心底却一点也弄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赵家人突然这么殷勤,肯定没好事。 弟六十九章 送小豆丁回家 站在车后的刘翠萍见两个女儿吃了瘪,赶紧绕上前来,说道:“看你这话说得,我们就是过来帮个忙,先前那些事是我们不对,这往后啊,我刘翠萍保证,不会再来找白姑娘你的麻烦了。” “嗯?” 白浅凝柳眉微皱,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溢满了疑惑,这赵家人去了一趟天香楼,怎么就转了性子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应该呀!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想要我帮你们做什么事。”白浅凝将小豆丁从马车上抱下来后问道。 果不其然,原本还吞吞吐吐,装得大义凛然的刘翠萍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谄媚的开口道:“也没啥事儿,就是天香楼的人说你跟他们老板是旧识,大妞二妞想进去里头做事需要你给关照光照,否则啊,人家压根就不理我们。” “哦?这样啊!” 白浅凝轻轻挑了挑眉,她没想到韩紫嫣竟然会这么给面子,三言两语的就让这一家人吃了闭门羹,还上赶着来求她了。看来是她给的那瓶药的药效还不错,客人必定也十分受用了。想着这些,白浅凝按下决心凭着这情分下次再去车池县,得给她多送些去。 而站在一旁的赵家人看着白浅凝不断变化的神色,唯恐说错了话,屁都不敢再放一个,毕竟只要白浅凝一句话,她赵家往后就能挣到源源不断的雪花银,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白浅凝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转,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可是我明日不去车池县了,你们说这事等我回来再考虑吧!” 说完便朝立在一旁的战千澈招呼道:“愣着干嘛?这些东西这么重,难道要我一个小女子搬吗?” 战千澈本就因为她和赵家人的对话心存疑虑,现下再一听白浅凝这颐指气使的声音,眉心不自觉的微皱,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扒拉开最上层的零食布匹,两手一拉就将埋了半截的木床扯了出来。 因为黑灯瞎火,直到战千澈抬着它进了屋,他才看清了自己扛进来的是张床,再一看屋内已经架起来的一张床铺,魁梧的身子直接愣在了门口。 正在这时刚打发走了赵家人的白浅凝,抱着两批布料跟了进来,目光落在了屋内放着的木床.上,这木床虽说比自己买的小了些,做工却更要细致,最重要的是那床榻上连被褥枕头都已经铺好了。 “这是你做的?” 白浅凝清澈的眸子里泛起了亮光,战千澈竟真的给她做了床铺,她还以为赎回了卖.身契他便要赶她走了。 战千澈缓过心神,却仍旧背对着白浅凝,干咳了两声说道:“是,是那孩子说睡地上凉,左右今日也没事,我就做了一张。” “娘亲,我没说过地上凉!” 小豆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伸.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句话就把自家爹爹给出卖了。 白浅凝听着这话,又看着战千澈愈发不自然的神色,心底却如暖流滑过,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小豆丁的小脑袋,低语一句:“娘亲知道。” 而后才抬起头来用无比认真的神情对战千澈说了句:“谢谢!” “无需客气,你既新买了床铺,那我将里头的抬出来,改日托徐叔问问,谁家若是缺了,便给他们拿去。” 战千澈这样说着,便将肩上扛着的木床立在了门边的墙根处,作势便要去抬自己做的床。 白浅凝赶紧跑过去,把手上的布匹往床.上一放,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而后朝小豆丁使了个眼色,一只手在床铺上拍了拍。 小豆丁立刻会意,跑到白浅凝旁边,干脆把小鞋子一蹬直接倒在了床.上,打了个哈欠说:“啊~我好困啊!娘亲,我想睡觉了。” “小孩子的瞌睡果真是说来就来,那你先睡,娘亲把东西都搬进来就来陪你。” 白浅凝冲小豆丁眨眨眼,说完麻利的扯了被子替小豆丁盖上,便转身朝战千澈说:“看来这孩子更喜欢你亲手做的床铺,我们先去把其余的东西搬进来吧,别让秦老伯等急了。” 白浅凝一本正经的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出了门,转身之际,面上已经换上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心底那股暖意也汹涌起来。 这一天,她重获了自由,更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她上一世求的天高海阔,一心之人,今日好似已经都得偿所愿。 与此同时,香满楼天字一号房内。 魏骑正跟言陌泽禀报着今日的所闻所见,别说言陌泽,即便是他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白浅凝从虚无的空气里拿出一只只鸡鸭,直到填满整个院子。 若说是变戏法,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的也不少,可如白浅凝这般动辄就变出上百只鸡鸭的还是头一回见,可若不是变戏法...... “你当真没有看错?” 言陌泽面上的惊恐不亚于魏骑,他有多信任魏骑,心底对白浅凝就有多惊奇。这个女人,看来秘密还真是不少。 “千真万确,公子,属下当时就站在房檐上,眼睁睁看着那些鸡鸭从虚无中现出身形,否则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可能一天之内就交得出五十只鸡鸭,更何况公子别忘了,她先前可是被卖到赵家的,今日才刚赎了身,这就证明从前她所说的身世都是假的,而她真正的身份根本没那么简单。” “听你这么说难道她还是妖怪不成?” 言陌泽清澈的眸子沉了沉,心底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世人多言鬼怪,可又有几个人真的见过呢。 魏骑自然十分了解自家公子,便也摇了摇头说道:“这世间哪有妖怪,依属下看或许白姑娘真是什么技法高超的江湖术士。” “嗯!眼下这事还不可妄下定论,也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待下次她若再来我们试他一试便可。”言陌泽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魏骑退下,可正当魏骑要纵身一跃时他却又开了口。 “慢着,她让人送来的鸡鸭你可有查看过,有什么异样吗?” “并无什么不妥,若一定要比较些什么,便是那些鸡鸭几乎每只都有三四斤重,但肉质却比平日里一两斤重的雉鸡还要嫩上几分。方才后厨的人已经杀了两只,这会儿趁着打烊,厨子们正学着白姑娘给的菜谱烧制呢。” “哦?”言陌泽不自觉喉结微动,舌尖似乎已经回味起了昨日吃过的那道茄汁鸡,轻咳了两声吩咐道:“过会儿若是做出来了,让人端一碗上来,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这菜谱的问题,还是那丫头真的厨艺了得。” “是!”魏骑连忙应下,却又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公子这些年不都是到了酉时便不再进食吗?” “嗯?” 言陌泽一个刀眼朝魏骑射过去,吓得魏骑嗖的一声就退出了房门。 次日辰时 白浅凝一大早便起来了,今日她决定带小豆丁回家一次,这孩子就这样跑出来,只怕她的父母得了消息必定是心急如焚,即便她真的没有父母,养育她的那位姑姑肯定也是十分着急的。 先不论她心中有多不舍,但毕竟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眼下她得了自由之身,自然该带着孩子回去一趟,至少该让小豆丁的家人知道她是平安的,至于往后何去何从,那是后话了。 看着小豆丁熟睡的小脸,白浅凝头一次觉得母爱爆棚,很难想象她一个现代母胎单身狗,一朝穿越竟会这样享受做人娘亲的感觉。 第七十章 真傻还是装傻 趁着小豆丁还在熟睡,战千澈的屋子也没什么动静,白浅凝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在水井边打水洗漱过后,顺手便从空间里摘了个苹果出来啃着,然后把昨天买回来的辣椒和小板凳拿出来,坐在屋外墙根处用针线一个个的穿成串儿,准备挂在房檐上晾晒。 昨日逛街她大概了解了这里的物资情况,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瓜果蔬菜还挺全的,只是调料少了些,所以做的饭食也难免寡淡。 昨天买辣椒的时候她有意问了一下做法,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把辣椒当蔬菜煮着吃,不过因为这辣椒太辣,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吃,只有那些没粮食过冬的贫农会吃,一来果腹,二来也可以暖身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人们也会用清水多次煮沸,尽量把里面的辣味逼出来再吃,至于小孩子是根本不碰的。 因此,白浅凝心中到是有了些盘算,等过段日子闲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调味料,说不准还能成为一个挣钱的营生。 这样想着,手中的辣椒也串好了,白浅凝站起身试了试,手根本够不着屋檐,她只能去墙角捡了一片废弃木板搁在小板凳上,这才勉强触碰到了房檐。 房檐都是用柱子搭起来的,柱子与柱子之间又衔接了不少横梁,白浅凝摇摇晃晃的拎着辣椒串往房檐上绑,就在绑到最后一串儿时脚下的木板却从侧边滑了下去,连带着她的脚也一并滑下了凳子。 啊~~ 白浅凝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可意料之外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双结实的臂膀稳稳的扶住了她。 是他?!白浅凝脸颊绯红,却并未马上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战千澈神出鬼没她是早就习惯了的,眼下他这样搂着自己,不如...... 白浅凝灵机一动,干脆将脚下的凳子往前一蹬,原本已经站稳了的身子整个向后倒去,战千澈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即便后面是台阶,他也能抱着她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然后稳稳的落到地上。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和身后的人齐齐往后倒去的同时,面前的屋门打开了,与此同时,战千澈那张千年寒冰的脸出现在白浅凝眼眸,而被她踢出去的凳子,正好砸在战千澈小腿上。 “白姑娘,当心!” 原本还只是用双手撑着白浅凝后背的石头已经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并把手移到了白浅凝腰部,就这样抱着白浅凝一起掉下了檐台。 因为是倒着倒下去的,两人落地时石头的脑袋直接砸在了地上,而白浅凝至始至终都被石头抱在怀里,倒也没伤着哪里,只是闷哼一声,然后扒开抱着自己的手,一咕噜的滚到了侧边。 “石头?”白浅凝先是惊讶,让后才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石头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说完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却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疼得龇牙咧嘴。 “嘶~~啊!” “还说没事,我看看!” 白浅凝轻轻的转过他的头,只见石头的脑后已经肿起老大一个包,不禁皱起眉头,嘀咕道:“叫你石头你还真当自己是石头做的了?这下好了,要是再摔傻了看你爹娘不得急死!” “没事儿,只要白姑娘不嫌弃我就成!” 石头见白浅凝这样关心自己,挠了挠头发傻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白浅凝才意识到这丫大概还陷在先前的人工呼吸上出不来,还想着要娶她当媳妇呢,再一看负手站在檐台上的战千澈脸色已经黑成了碳,嗖的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清了清嗓子,学着大夫的模样说道:“没事儿就好,看你神志清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至于脑后的包大概是淤血汇聚的结果,过会我开个方子你拿去药铺抓点药回来,午饭以后服食,喝个三五天就好了,先前那个药还是照着老样子,早晚服食。” “哦!成!那个,白姑娘,我娘让我来问问你若是成婚,要什么聘礼?他们也好提前准备着。” 石头这话说得吞吞吐吐,听在白浅凝耳边却如惊天闷雷。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战千澈,只见他眸中滑过一抹灰暗,而后便转身进了屋。 “哎!” 白浅凝唯恐战千澈生气,扭头迅速的跟石头推辞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上次那事只是为了救你,我不在意的,你也不必一直记着,你回去更你娘说让她好好的给你说门亲事,不要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了。方才的事谢谢你,一会我拟好方子让王大哥送去给你,我先进去了。” 听着白浅凝跟倒豆子似的语速,石头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女子已经回了屋,他站在门口缓了半晌,也未将口中那句喜欢说出口。 他不知道白浅凝是因为觉得他想报恩才拒绝,还是因为本就不喜欢他。可眼下门已经关了,他只能颓然的转身出了院子。 白浅凝透过窗户看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了战千澈漆黑的眸光。 而早已经被关门声吵醒的小豆丁正抱着小狐狸坐在床角,一声不吭的当看客。跟爹爹娘亲相处这些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何当个小透明,如何适时的做神助攻了,也因为这样,她也不禁感叹自己这对爹爹娘亲未免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为什么不答应?” 战千澈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语气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让人觉得飘忽又琢磨不透。 我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你不知道吗? 白浅凝在心底暗自腹诽一句,句子穿过喉咙时却变成了:“那日我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救人之举,从没想过要他报恩,再说了,我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再要嫁给谁都会坏了人家的名声,石头这人还不错,没必要为了所谓的报恩让人家说三道四。” “你当真觉得石头不错?” 战千澈完全忽略了白浅凝话里的主旨,张口便是这样一句酸不溜丢的话。 白浅凝听在耳边却是噗呲一声笑了,心中一阵清甜,只道:“石头确实不错,不过我更喜欢能文能武的,管他是江湖侠客,还是土匪强盗,男人嘛,总得有些血性才好。” 白浅凝说完,眼神不自觉的瞟向战千澈,却见他面色人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木讷的嗯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就完了? 白浅凝满脸黑线,自己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难道这个木头还没听出来吗? 算了,正事要紧!白浅凝实在无语,也懒得再跟战千澈说话,心底堵着口气走到床边去给小豆丁穿衣服。 毕竟上一世她还没当过娘亲,在她眼里小豆丁应该是看不懂情爱之事的,所以每次她跟战千澈说什么的时候都不会刻意的避开小豆丁,却不知道这个半路女儿却是个十分机灵早熟的主儿,早就把她和战千澈心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了,在某些层面甚至比他们自己还了解。 正当白浅凝替小豆丁整理衣服时,这孩子却是突然伏在她的耳旁,小声说奥:“娘亲,你往后少让爹爹去林子里伐木头了。” “嗯?” 白浅凝惊讶的盯着小豆丁,不明所以。 小豆丁却是咯咯一笑,对着刚走出门的战千澈的背影喃喃道:“木头伐多了,爹爹也快变成木头了。” “你这机灵鬼!又知道什么了?嗯?”白浅凝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下小豆丁的额头,替她系好腰带才摇摇头暗叹道:“王七啊,王七,连孩子都能看出我对你有情,我却不知你是真看不出,还是装傻。” 第七十一章 被战千澈赶走 因为要赶着出门,白浅凝早饭也做得比较随意,她将昨日买的甜糕放在灶火上蒸热了,又煮了几个鸡蛋端上桌,便叫了小豆丁和战千澈进屋吃饭。 “你今日怎么没上山?” 饭桌上,白浅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然后拿起一个鸡蛋,两头在桌子上敲了下,又在桌面上滚了滚,轻易剥下了鸡蛋壳,递给小豆丁,目光却始终落在战千澈脸上。 “今日无事,你既赎回了卖身契,我想着带你在村子里转转,也好熟悉熟悉。” 战千澈一面往嘴里塞着鸡蛋,一面说道。这话本该是带了几分情意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是充斥着老学究的一本正经。 白浅凝到是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表达方式,眼下见他这样替自己着想,心底也是十分高兴,只是想起原本的打算,便道:“今日怕是不行,这孩子出来这么久了,不论如何我得送她回去一次,至少该让她家人知道她平安。” “嗯,也好!” 战千澈了然,点了点头,眸间却滑过一抹暗色。 “不如你同我们一块儿去吧!老实说我对附近的村子也很陌生,若是王公子愿一起去,我们也可安心些。” 白浅凝提议道。 话音刚落,只听屋后的方向传来一阵老鹰的叫声,随即,战千澈便立即进了里屋,而屋门也被紧紧的锁上。 白浅凝一直知道战千澈身上有秘密,见他这样焦急的起身离开,便知道是跟那个秘密有关的事,看来她的提议算是落空了,至于那个秘密,战千澈只要不愿说,她便不会过问。 而坐在一旁的小豆丁原本还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捧着甜糕的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却在战千澈关门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家娘亲刚才说的话。 娘亲这是要将她送走啊!那她往后是不是又要没有爹爹娘亲了! 想到这里,小豆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因为嘴巴里还塞着食物,口水眼泪一起往外流。 原本还沉浸在战千澈的事情里的白浅凝听到哭声,这才忙着安抚起小豆丁:“你别哭啊!乖!娘亲不是要送你回去就不要你了,实在是你出来久了姑姑肯定很着急,我们至少得去报个平安是不是?” “嗝~~”小豆丁听着自家娘亲的话,怔了一下,却压根没打算信,把嘴巴里的甜糕咽下去,继续呜咽着说:“娘亲骗人,娘亲就是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 “谁告诉你的这话?”白浅凝无语,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却也接收了太多负面讯息了,压根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我听隔壁徐奶奶跟石头叔说的,娘亲带了拖油瓶,就没有好人家会要了。” 小豆丁回了一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道:“石头叔说要娶娘亲,徐奶奶都犹豫了。” “往后别听这样的话,再说了,娘亲不会嫁给你石头叔。”白浅凝说着,目光随即瞥向里屋的方向,压低了身声音说道:“你既叫我娘亲,叫王公子爹爹,那娘亲自然是要嫁给爹爹的,是不是?那你说你爹爹会不会嫌弃你是拖油瓶啊?” “嗯......不会!”小豆丁摇摇头说道。 “那不就得了,你放心,娘亲不会不要你的,有你这小机灵鬼在,你那榆木脑袋的爹爹才不会把娘亲撵出去呀!” 白浅凝边说边替小豆丁擦干了眼泪,然后将她搂紧了怀里,回想当日若不是有小豆丁在,说不准战千澈真的不会带她下山,也不会留她住在这里。毕竟在这样的时代,男女共处一室是大忌,换了谁也不会惹这个麻烦事儿。 小豆丁窝在白浅凝怀里,终是信了娘亲的话,而后脑回路一转,小嘴巴凑到白浅凝耳畔,说道:“那往后爹爹和娘亲生了弟弟妹妹也不许不要我。” 白浅凝被这话彻底逗笑了,伸出小手说道:“好!不会不要!拉钩!” “拉钩!” 小豆丁也伸出肉乎乎的小指勾住了白浅凝的小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白浅凝本以为战千澈进去一会儿就会出来,可隔了许久都不见里屋有动静,便起身去敲了敲房门,可里头依旧没有回应。 想起那个地下密室,她心底也有了判断,或许方才的声音根本不是从屋后传来的,而是密室,而战千澈此刻肯定也不会在屋内的。 有了这样的判断,白浅凝便也没有再等,将桌上的碗筷收了,又简单的收了些干粮,用昨日买的羊皮袋装了一袋水,搁在包袱里,学着古人的样子系起来背在身后,便牵着小豆丁准备出门。开刚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战千澈。 与方才不同的事,战千澈发髻凌乱,面目青筋暴露,眼神好似掉入了冰窖。只觉告诉白浅凝方才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就在她准备发问时,却看到了地上滴落的几滴血,眸光顺着血滴的方向上移,便看到了战千澈紧握的拳头骨节处已经血肉模糊。 “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白浅凝伸手拉起战千澈的手问道,可她的手却被战千澈狠狠的甩开,砸在了门框上。 “啊~嘶!”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感,白浅凝低低的叫了一声,眉头微皱,下一秒却又顾不得疼痛,赶紧转身跟着战千澈重新进了屋。 “出去!” 战千澈的声音近乎咆哮,手上的鲜血仍旧不断的往下滴。 白浅凝无端被驱赶,有些错愕,伸手将同样被吓得不轻的小豆丁揽到怀里,才又试探着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手还在流血。” 或许是情绪发泄到了一定程度,战千澈的声音终于平缓了几分,却仍旧是冷血无情的说道:“无需你管,你今日将孩子送回去,便也不要再回来了,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外人! 这两个字重重的击打在白浅凝心底,在他眼里我还是外人吗?呵......虽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白浅凝已经无心再去过问。 在战千澈面前,她始终是个卑微不起眼的角色,她不配知道他的秘密,也不配赖在这里不走,甚至连多几个字的话都极少听到,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好!我走!” 白浅凝走到墙角,将小狐狸也一并抱起,然后牵着小豆丁出了门。 “娘亲,爹爹怎么了?我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小豆丁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小脑袋一直往屋内的方向看去。 “娘亲也不知道,没事,我先带你回家,往后......往后我们还可以回来的是不是?” 白浅凝压抑住心底的酸楚,安慰着小豆丁,话是这么说,可若是战千澈不欢迎他们回来,这个村子对于她来说便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因为昨日就已经跟秦老伯说好了今日还要用马车,秦老伯也是很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根据小豆丁的描述,她原来和姑姑就住在赵家村西面的村子,但秦老伯却告诉白浅凝西面紧邻的是一个镇子,叫洛河镇。 这洛河镇原本确实是一个村子,但据说多年前村子里出了个女将军,当时的七王爷为了嘉奖她的功绩,赏赐她黄金万两,或许是觉得自己杀戮太多,女将军将整整一万两黄金全数捐给了方圆百里的寺庙和村里的百姓,这个村子也因此升级成了镇,据说这名字也是女将军取的。 “当真有这么厉害的女将军吗?” 白浅凝惊讶于这样男女等级森严的时代,竟还会有这样的奇女子,还是个将军。 “只可惜呀,据说七王爷死后,那女将军便也消失了,有人说那女将军是为七王爷殉情了。” 第七十二章 神秘女子 秦老伯一面赶着马车,一面将从县里的说书先生口中听来的故事讲给白浅凝听,面上也是唏嘘不已。 白浅凝听着这样的故事,却也不自觉流露了几分浅淡的笑意,看来不论到了哪里,真挚的感情都是存在的,区别只在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而已。 洛河县距离赵家村并不远,三人聊着天,马车很快便驶进了镇子。 “你看看这里可是你住过的地方?”白浅凝一面抚着小汤圆的狐狸毛一面问道。 小豆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嗯~~不是,不过我记得姑姑带我来过这里。” 嗯?不是吗?白浅凝这下犯了难,又问:“那你记不记得姑姑带你来时是坐马车还是走路,你们住的地方都有些什么?” “嗯......”小豆丁挠了挠头,只道:“我们住的地方都是林子,顾不到马车,所以姑姑养了匹马。” “啊?林子?”白浅凝不禁愕然,难怪这孩子说自己住在村子里,看来他们先前的住处是在镇子外面的郊区。 想到这里,白浅凝又问:“那你先前从家里跑到赵家村用了多久?”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小豆丁这么个孩子要徒步去到赵家村,那势必住的地方不会离赵家村太远,眼下既然知道是郊区,大方向就很有可能在他们来的方向。 “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趁着姑姑睡下便偷偷跑出来了,林子里有条小路,我一直跑一直跑,听到后面有狼叫,我害怕极了,就不停的往前跑,后来就跑进了赵家村,路上遇到一个阿婆,是她告诉我你在哪儿的。” 小豆丁眨巴着眼睛回忆起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抱住白浅凝的胳膊,就跟生怕她跑了一样。 听她这么说,白浅凝不禁有些心疼了,这么小的孩子,当日若是真的遇上豺狼虎豹,只怕早就没命了。 因此她忍不住捧着小豆丁的小脸说道:“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乱跑了,知道吗?夜里林子里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了!” 小豆丁乖巧应下,小脑袋倚在白浅凝胳膊上亲昵的蹭了蹭。虽然爹爹不要她了,但她还有娘亲啊!她知道娘亲不会不要她的。 根据小豆丁方才的描述,白浅凝让秦老伯先停下了马车,将小豆丁和小狐狸留在车内,自己就近去找人询问。 “大叔,请问这镇子东面还有没有什么农家,四面都是林子的那种。” 白浅凝拉住一个卖菜的商贩询问道。 “农家?不知道,不知道!”商贩赶紧摇头,驱赶道:“赶紧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白浅凝只能又换了一个人问,如此问了好些人,都是摇头。她只能怪又换了一种问法。 “大婶,你知不知道要去村子东面的赵家村除了大路还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小路?” “赵家村?”被询问的大婶想了半晌,这才突然想起来,指着出镇的方向说道:“我记着以前就在那牌坊后面是有条小路,不过现在已经荒僻了,据说那林子里有个专吃小孩儿的妖怪,平日里镇上的人根本不会往那走,我也奉劝姑娘,若是要去赵家村还是走大路的好,否则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呢!” “哦!好,谢谢婶子了!” 白浅凝被这话说得有些发懵,专吃小孩儿的妖怪?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怪? 可眼下问来问去的也就只问出这一条路,走还是不走呢? 若说走呢,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他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保不齐真会遇到危险,可若不走,只怕她们走一整天也不见得能找到小豆丁的家。 盘算了许久,白浅凝才本着新时代唯物主义接班人的精神决定进去找找看,为了防止真的会有危险,出发之前她特地去铁匠铺买了把称手的弯刀随身带着,这才指挥着秦老伯把马车往牌坊后边的小路赶去。 却没想到马车才刚刚进了林子,小豆丁便嚷嚷起来:“娘亲,娘亲,这就是姑姑从前带我回家的路,那树上还有姑姑做的标记。” “啊?你真的住这里面?”白浅凝心下十分诧异,又赶忙问道:“那你们可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林子里有野兽吗?” “嗯......没有”小豆丁摇了摇头,说:“姑姑只说不许我乱跑,除了上私塾她极少带我出林子。” “姑姑不喜欢你跑到外面来玩吗?” “不喜欢。”小豆丁努着小嘴,摇摇头。 听着小豆丁的描述,白浅凝心底对她的姑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甘于住在林子里,刻意躲避外面的世界呢? 白浅凝甚至怀疑方才那位婶子口中说的妖怪就是小豆丁的姑姑,而这一整个故事都是她姑姑为了不让人进入林子刻意散布的。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马车行了一路,周遭都很平静,只有偶尔的一两声鸟叫打破沉寂。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隐隐约约的便看到了远处的竹林里矗立着两间茅屋,小豆丁本还安安分分的坐在马车上,看见远处的屋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指着那个方向说道:“娘亲,就是那儿,我们到家了。” “就是那?” 白浅凝看着眼前的茅屋,心底到是安稳了不少,照着先前对小豆丁那位孙姑姑的想象,她还以为他们住在山洞里呢。 秦老伯见找对了地方,便挥着皮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不一会儿三人便抵达了茅屋所在的位置。 只见两间一大一小的茅屋矗立在竹林的正中央,旁边茂密的竹竿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整片竹林只有半米宽的孔隙可供人进出小院。 白浅凝下了马车,将小豆丁也抱了下来,牵着她缓步走向小院。 “有人吗?” 白浅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姑姑!” 小豆丁也朝着茅屋喊了一声,见屋内一直没有动静,她便兀自跑了进去。 “哎!慢点!” 白浅凝赶紧追了上去,小狐狸也跟着跑上前,只有秦老伯继续坐在马车上等待,并未跟进去。 白浅凝和小豆丁走到门边,小豆丁伸出小手拍了拍木门,继续喊道:“姑姑,姑姑,开门,我和娘亲回来了。” 可不论小豆丁怎么喊,屋内依旧寂静无声,像是根本无人居住的样子。 而且自打进入院子白浅凝便有所察觉,檐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竹叶,显然已经好些日子无人打扫了。 “姑姑会不会跟出去找你了,还没回来?” 白浅凝猜测问道。 “我不知道!娘亲,你说姑姑会不会迷路了。”小豆丁努着小嘴巴问道,眼睛里也慢慢溢起了水雾。 白浅凝知道这孩子跟她姑姑感情极深,便蹲下身抚着她的额发宽慰道:“姑姑是大人了,不会迷路的,或许是出去了一会儿,晚些时候就回来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等她。” “嗯!”小豆丁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侧的窗口垫着脚往里看。 白浅凝见此,便也跟着透过窗口往屋内看了看,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还摆放着一张木桌,就连半点生活的气息都见不到。 这让白浅凝更是怀疑了,若是这位姑姑因为小豆丁走了便去寻她,断不会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带走,可眼下这屋内的情形就跟被人洗劫了一样。 可显然这门锁窗户都完好无埙,不可能是进了山匪强盗,除非那位姑姑已经决定离开便不再回来了。 虽是这样想着,白浅凝却也不敢轻易下定论,走出去跟秦老伯打了声招呼,便牵着小豆丁坐到檐台前打算等等看。所幸此行干粮是带够了的,多等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与此同时 叶国边境军营内,一个身穿麻布素衣的妇人越下战马,冲进营帐。 “将军!”妇人拱手朝营帐内的身影躬了躬身。 被称作将军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清丽明亮的凤眸微怔,墨色如瀑的长发顺着战袍倾泻而下,衬得那张如脂如玉的美人面孔带上了几分刚毅的神采。 “孙姑姑,你怎么回来,孩......”话说到一半,被称作将军的女子眼眸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营帐内的其他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第七十三章 回与不回 “是!” 一声令下,营帐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女将军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孩子呢?出了什么事?” “将军放心,孩子没事,只是......前几日她嚷着要找娘亲,夜里便偷跑了出去。” “那可找到了!”女将军焦急的问。 “找到了,只是......属下没想到这孩子阴差阳错,竟去了七王爷那里。” “她去了赵家村?那七王爷可知道她就是......” 女将军说话间已经激动得泪眼婆娑,从前的种种记忆在眼前不断的浮现。转而她又兀自摇头道:“不,他不可能知道。” “没错,王爷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却亲耳听到那孩子唤七王爷爹爹,七王爷也待她极好,所以属下并未将孩子带回来。” 孙姑姑最清楚五年前的种种纠葛,也深知这样阴差阳错的情形,多少能给将军些安慰。 “那孩子唤王爷爹爹?”女子眼底含着泪,唇角却溢出了笑意,只道:“他本就说过愿做我孩子的爹爹,如今这样也好,我最放不下的两个人能彼此陪伴,往后在战场厮杀,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可是将军,当年景妃的死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王爷吗?” “不,我宁愿他此生都不知晓,若是知道了,只怕这天下又要乱了。我们现下的实力虽有所充实,可狗皇帝这些年也没少招兵买马,我不希望他再打没把握的战了。” 女将军暗自摇着头,一双凤眸再次溢满了水雾,这么多年了,即便在战场上受了再大的伤,她也不曾落过一滴眼泪。 孙姑姑见此,却还是有些担忧,只道:“可是这些年七王爷自己也在查探这件事,只怕将军有意隐瞒却瞒不住啊!” “能瞒一日便有一日的平安,我白芍躲在这边疆厉兵粟马,不求复仇,求的只是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罢了。可若战争终有一日会爆发,我也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眼下那孩子既跟着他,你便不用再管了,留下来帮我吧!” 自称白芍的女将军上前牵住孙姑姑的手,言辞恳求道。 “好!我这条命都是将军给的,往后便留在此处与将军并肩作战。” 孙姑姑点了点头,脸上那属于农间妇人的神态散尽,一瞬间便恢复了往日战场上的气魄。 ...... 另一边,白浅凝带着小豆丁在茅屋外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才起身说道:“天快黑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先回去,娘亲给姑姑留封信,要是姑姑回来看到,就会来找我们了,可好?。” “嗯!” 小豆丁犹豫了片刻,只能点了点头。 见这孩子答应了,白浅凝便回马车上拿了纸笔,用蹩脚的字体写了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才带着小豆丁和小狐狸出了小院。 坐上马车,一阵阵的凉风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袭来,这架农用马车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白浅凝只能将小豆丁紧紧的裹在怀里,避免她会受凉。 “白姑娘,我们现在走哪条路?” 秦老伯拉扯着缰绳问道。 这话到是提醒了白浅凝,她现在该抉择的不是选哪条路回村,而是还要不要回去。 今日战千澈已经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让她们别再回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赖在那里不走呢? 回忆着战千澈冰冷的眸光和冷漠的面孔,白浅凝只觉得那是一头受伤舔血的豹子,都说野兽不通人情,她头一次觉得挫败与无力。 可就在她刚要开口让秦老伯送他们去洛河县找旅店的一瞬,眼前却又浮现了从战千澈手上滴落下来的血迹,白浅凝只觉得心底那根紧绷的弦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 就这一下,她便决定不顾一切的回到那里,那个有战千澈的地方。 “秦伯,麻烦你了,沿着面前的小路继续往前走,应该很快就能回村。” 白浅凝笃定的目光看向远方,她告诉自己,即便自己爱上的是一头豹子,只要是这豹子受伤了,她就要回去守着他。 马车走得很快,仅仅过了一刻钟不到,便穿出了林子,此时已经能看到赵家村的零星灯火。 麻烦了秦老伯一整天,白浅凝照例多给了他十钱银子,便让他直接赶着马车回家了。而自己则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牵着小豆丁漫步在村子的小路上。 冬日的月光总是显得格外明亮,这是白浅凝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这样悠闲的走在路上,只是她的心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繁杂。 好不容易,走到了战千澈的小院外,望着没有半点光亮的屋子,白浅凝却驻足了。 战千澈的那句话始终回响在她的脑海,她甚至不知道若是进去了会不会被直接赶出来。 “娘亲,我们不进去吗?” 小豆丁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们......我们今夜去徐婶子家里借住吧,你看,爹爹家的灯已经灭了,我们不要吵他睡觉了,可好?” 白浅凝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意和小豆丁商量道。 小豆丁虽年纪小,却是能感觉出娘亲情绪不好,便顺着娘亲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那好,明日我们再来找爹爹。” “嗯!” 白浅凝应了一声便带着小豆丁朝徐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战千澈就站在屋子里,眸光望着窗外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纵使昨日他还幻想过一个和乐安宁的三口之家,此刻却再也不敢奢望。 这三年,他过得形同枯槁,活着也等同死去。可是此刻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灵魂注定要为了仇恨而觉醒,那些曾经心向往之的安宁岁月,不会再安宁。 那么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也都不该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 徐家的窗户还亮着烛光,白浅凝带着小豆丁在院外喊了两声,徐婶子一家便赶紧出来迎接。 “快进来,快进来,大晚上的冻坏了吧?” 徐婶子一面招呼着白浅凝,一面牵着小豆丁的手往屋内走。 因着心绪低落,白浅凝并未多说什么,在一家人的簇拥下便进了屋。 “秀梅,快去将火上温着的热菜端来,秀珠,去给她们倒两杯热水来。” 徐婶子像是已经知道了她们要借住在这里似的,招呼着两个女儿去端水端菜,就跟生怕白浅凝会拘束似的。 “婶子,今日我们回来得有些晚了,看王大哥家里灯已经灭了,就想着来您家里借住一宿,不知道......” 白浅凝有些难为情的说着,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徐婶子打断了。 “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别说今日,你就是一直住着都成。你也别拘束,就把这当自个儿家。” 徐婶子说完又赶紧吩咐站在旁边满脸局促的石头道:“你快去烧两壶热水倒进羊皮袋里,拿到被窝里给白姑娘暖暖床,这大冬天的睡觉最容易冻着了。” 白浅凝听着这话,差点跳起来,这意思是要让她跟石头睡一屋? 可正当她想要问些什么,徐婶子也好似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赶紧解释道:“今天晌午,阿七就扛了一张床铺过来,还说如果你兴许会过来借宿,这不,午间我就张罗着秀珠秀梅在偏房给你铺好了床,婶子家啥也没有,空房子还是有的,你就安心住下,千万别跟婶子客气,这要不是有你,石头也不可能会有今天。” 徐婶子自顾自的说着,白浅凝却是已经愣住了神。 他已经猜到我们还会回来了吗?原来他并非真的绝情,白浅凝只觉得原本冰凉的心重新燃起了火光,烘得人暖洋洋的。 第七十四章 打起来了 因为战千澈的这份用心,白浅凝也算是一夜无梦的睡了个好觉,只是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外头传来的声音吵醒了。 因为是住别人家,听到外头有动静她也不好继续睡懒觉,伸手替小豆丁掖掖被角便起身穿上衣服出门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浅凝动了动酸胀的胳膊问徐秀珠。 徐秀珠这会儿正站在院中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跟大家说着什么,见白浅凝出来了,赶紧上前汇报道:“浅姐姐,赵铁柱跟村长打起来了,打得那叫一个凶,村长脑袋都被打破了。” “哦?” 白浅凝眉头微动,却也不意外,她给赵铁柱家那二十两银子本就是个燃着的炮仗,早就该炸了,只是赵家人敢动手她倒是挺意外的。 “是刘翠萍打的?”白浅凝问徐秀珠。 “哪啊!刘翠萍就站那干着急,是大妞他爹把人给打了,拿锄头打的,那血流了一地,这会儿大妞二妞忙着去请郎中呢,这不,我赶紧跑回来叫上你们一块去看热闹。” 徐秀珠说得口沫横飞,脸上那神情比过年还高兴。 白浅凝却是难得来了兴致,拉着徐梅秀珠两姐妹就往院外走。 “走,看看去!” 刚出了院门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朝徐婶子交代一句:“婶子,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孩子,我看看就回。” “哎!”徐婶子本想说些什么,却是看着三个人已经走远,值得朝着石头使眼色说:“快跟去看看,吵架的场面乱着呢,可别让人欺负了她们。” “哦,行!我这就去!” 石头应下话,随即也跟了出去。 赵铁柱家住在城西,四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此时赵家院里院外依旧站满了看热闹的乡民,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过年似的喜悦。 这么多年受着村长和赵铁柱一家人的欺压,这会儿难得看见狗咬狗了,可不得带点瓜子蚕豆的磕着好好看场戏吗? 白浅凝和徐家三兄妹找了个空位挤进去,就听到人群里议论纷纷的,只是乍一听着他们打架的原因压根就不是为了银子。 “我说呢,这么些年村长凭啥就护着刘翠萍,感情这表子早就跟他有一腿。” “这就叫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不是嘛,这要是我辛辛苦苦这么大个儿子,到头来发现是别人的种,不得直接拿把刀捅死他丫的。”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那叫一个欢畅,白浅凝却是越听越迷糊。 谁跟谁有一腿?谁又是谁的种啊? “哎!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啊?”白浅凝拍了拍旁边一个胖大婶儿的肩膀问。 “哟!这不是赵家那个跑了的媳妇嘛!”胖大婶完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嗓子喊出来,整个院子的人都齐齐的看向白浅凝。 白浅凝只能幽怨的解释了一句:“我昨天已经赎回卖身契了,往后不要叫我赵家媳妇,我有名有姓,叫白浅凝。” “哦!”众人半懂不懂的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继续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只有刚才用大嗓门坑了白浅凝的胖婶子还继续用一用饶有意味的眼神看着白浅凝,用手示意白浅凝凑近一点,才开口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刘翠萍和村长干那档子事被赵铁柱撞见了,这不一大早就闹开了。” “啊?” 白浅凝听着这话,不由得想起刘翠萍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和干瘪下垂的身子,暗自腹诽这赵老根儿未免也太饥不择食了吧,从前只听过黄昏恋,没想到这两人大把年纪了还出个黄昏轨。 胖大婶像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意味,又凑过来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两人年轻时候就搞到一起了,要不然这些年村长凭啥就偏袒刘翠萍,听说就连赵老三都是刘翠萍跟村长的种,这不,赵铁柱一把老骨头差点气抽过去。赵老三的身子你应该最清楚,生了这么多年的病,赵铁柱把屎把尿的养着,到头来却是再替别人养,可不得气抽过去吗?” “那赵铁柱和赵老根儿人呢?” 白浅凝见院子里只有刘翠萍一个人蹲在墙角,便好奇问道。 “刚才打得太激烈,村长脑袋被打破了,就让他儿子给送去包扎了,紧接着赵铁柱就急火攻心的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这会儿也被赵大妞和赵二妞扛进屋了。” 胖大婶越说越觉得解气,说完便跟其他村民一样继续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白浅凝默默消化着听来的一切,第一次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是真的精辟,这下好了,不用她动手了。 白浅凝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堵在心口的闷气也总算出了,正打算带着徐家兄妹打道回府,却看到赵家院子里又多了个身影。 “赵奶奶!” 白浅凝望着面前的老人低低的叫了一声,就见到刘翠萍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赵奶奶就开骂。 “你个老不死的出来干啥?给我滚回圈里待着......” 兴许是出了这样的事觉得丢了脸面,刘翠萍把气全撒在了赵奶奶身上,嘴里的话也骂得十分难听。 赵奶奶蹒跚着步子本还想走过去问些什么,却被刘翠萍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愣在了原地,一双低垂的眼睛里更是没了半点光亮。 围观的人开始纷纷指责起来,或许是觉得脸面已经丢光了,刘翠萍突然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走上前边挽边冲着院外看热闹的人嚷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娘滚回去,再回说八道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说完这话,刘翠萍杀鸡儆猴似的想拿赵奶奶开刀,赵奶奶被吓得条件反射的抱着头蹲下身去。 同样的场景在白浅凝脑海中回放起来,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差点忘了将赵奶奶接出去的事了,从前赵奶奶在赵家挨了多少打她是知道的,现下得了自由之身,不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赵奶奶留在这里挨打挨骂了。 “你给我住手!” 白浅凝扒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顺着院门走进了院子里,咬牙制止道。 刘翠萍看是白浅凝,到是出乎意料的停了手。或许是还想从她这里得到去天香楼挣钱的门路,脸上狰狞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只问:“你想做什么?” 白浅凝懒得搭理她,俯下身去拉蹲在地上的赵奶奶。 或许是因为害怕,赵奶奶半晌才肯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是白浅凝,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眼角噙着泪说:“大妞,你回来了大妞,给,奶奶这里有好吃的。” 赵奶奶像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说完便伸手去掏怀里的东西。 只见一条又破又旧的手帕中间裹着一个外皮已经黑透了的香蕉,白浅凝认得这个香蕉,这正是她离开的头一夜从空间里摘的,没想到赵奶奶竟一口没吃,留到了现在。 接过赵奶奶手里的香蕉白浅凝只觉得鼻尖发酸,眼睛也不自觉湿润了。这样好的老人家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罪? 她白浅凝发誓,从今往后,绝不让赵奶奶再受半分苦。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转向刘翠萍,咬牙说道:“你们不是嫌弃奶奶年迈体弱吗?今天我就将她带走,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亲奶奶,与你们赵家再无瓜葛。” 被白浅凝这样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刘翠萍愣了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插着腰质问道:“凭什么?这么大个活人说带走就带走,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第七十五章 赎回赵家奶奶 “你!” 白浅凝气得咬牙切齿,一双清冷的眸子泛起了血丝,神情冰冷的看向刘翠萍。 正想发问,就看到赵大妞和赵二妞急急忙忙的从屋里跑出来,看她们的样子,白浅凝还以为他们还有些良知,舍不得奶奶离开,却不想这两姐妹完全是她娘翻本。 赵大妞用手插着水桶腰,晃动着满脸的肥肉走向白浅凝开口道:“十两太少了,除非你亲自带我们去天香楼挣银子,要不然别想带走我奶奶。” “就是!奶奶在家还能帮着干活,不能让你白带走。” 赵二妞也跟着附和,心里早就因为即将到手的雪花银而美滋滋了,仿佛将自己家方才闹的大笑话完全抛诸脑后了。 “她可是你们的亲奶奶!在你们眼底就只把她当做换钱的货物吗?” 白浅凝只觉得上次让韩紫嫣放过她们实在是太仁慈了, 好啊!你们不是想去哪挣银子吗?那我便成全你们。 白浅凝在心底做了决定,唇角微微上扬,又接着方才的问话说道:“行,我答应你们,不过当着乡邻们的面我可得把丑话说前头,那地方不是谁去了都能挣到银子的,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像赖在我身上。” “你,你别想吓唬我们!” 赵二妞听着白浅凝的话,到是有了几分顾虑,即便她再是井底之蛙,也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只是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却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便又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独占了那样好的财路,你只管带我们去,到时候不赖你就是了。” “呵!”白浅凝嗖笑一声,她也看得出赵二妞的心虚,暗叹这人要是贪婪起来,连自己都骗。 看着赵大妞也点了点头,白浅凝才转过身朝着院外的人说道:“乡亲们可得给我作证啊!赵家姐妹要我介绍他们去车池县的天香楼挣银子,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你们或许不知道,只要记着今日这事是赵家姐妹自己愿意的,往后出了事与我无关。” 院外看热闹的乡邻们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有不少真的以为是什么好买卖的人,盘算着过会儿单独问问白浅凝。 可大部分人不知,不代表全都不知。 这时村里几个时常跑出去做工的年轻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他们大概也听过一些关于天香楼的传闻,有了他们做解说,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嘀咕了一阵之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赵家姐妹上赶着要去卖了。 赵大妞和赵二妞见一院子的人议论纷纷的,却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忙着催促道:“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将奶奶关回圈里去了。” “好!我答应!” 白浅凝唇角带着一抹邪笑,果断的答应下来,只道:“明天一早你们来找我,我亲自带你们进城,但是赵奶奶,我现在就要带走。” “你说真的?” 站在一旁半晌没吱声的刘翠萍听着这话,巴不得把头顶的太阳扔下上再提起来,直接穿越到明天早上。 赶忙替两个女儿回应道:“好,要带走也可以,你得先给十两银子,要不然你带着人跑了,我不是血本无归吗?” 白浅凝见刘翠萍又一次狮子大开口,却出乎意料的没跟她讨价还价,从袖带里爽快的掏了十两银子递给刘翠萍,然后在刘翠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搀扶着赵奶奶往院外走。 此时不止刘翠萍一家人觉得惊讶,围在院外的乡亲们也是目瞪口呆,十两银子说给就给,这丫头的银子大风刮来的吧! 而徐家三兄妹见白浅凝搀着赵奶奶出来,赶忙迎上去。 徐秀梅眼见着那白花花的几锭银子就这样进了赵家人的口袋,不服气的劝道:“浅姐姐,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那可是十两银子,都够盖间房的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继续搀着赵奶奶说:“奶奶,我带你回家,往后你就跟我一起住。” “哎!哎!” 赵奶奶眉开眼笑的答应着,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继续走着,白浅凝才开始向徐家兄妹解释道:“十两银子虽多,但能换到奶奶脱离那家白眼狼的控制,便是值得的。银子嘛,挣了就是要花的,往后你们跟着我,我保证能让你们不再为银子发愁。” “啊?”徐秀珠好似并没有因为这个承诺而感到高兴,反而饶有顾虑的说道:“不过......你这银子的来路......若是去那种地方挣银子,只怕往后都嫁不出去了。” “你们想哪去了?” 白浅凝暗觉好笑,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秀珠的脑袋说道:“方才赵家姐妹说的地方不过是我忽悠他们的罢了,你们放心,我这银子挣得干干净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有了自由身,还把赵奶奶也接出来了,总不能一直借住,也该张罗张罗盖房子的事了。” “白姑娘,你要建房子?” 石头好似有些失落,吞吞吐吐半天才又说道:“其实你就在我家住下也成,赵家奶奶要去住我就把柴房收出来,把我的屋子换给她,我去住柴房。” “那哪行,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好了,你们要真想帮我,就去村里替我找些木匠和泥瓦匠。” 白浅凝说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对了,村里的土地归谁管?我的去选块见房子的地才行。” “泥瓦匠和木匠倒是好找,交给我就成。只是这地就不好说了,大权都在村长掌控着,你要想买地,只怕又要被讹上一大笔银子。” 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清楚村长的脾性,石头不由得有些担忧。 听着这话,白浅凝到是没有当回事,对她这个手握空间的人来说,能用银子来解决的事就都不算是事儿。 一路上,白浅凝又询问了许多关于村里地势湖泊的讯息,她向来喜欢有水的地方,盖房子自然是要选在水边的,难得村里人用水都是靠水井,她挑个湖边盖房子也不会影响到村民们的生活。 几个人边走边讨论着,很快便又回到了徐家,只是路过战千澈的院子时,白浅凝忍不住朝院内看去,却依旧只能看到紧闭的房门,只是现下要忙着安顿赵奶奶,白浅凝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找他,便只能和徐家姐妹一起回了家。 徐家和赵家虽然有仇,却知道赵奶奶平日里在赵家受的苦,所以听说白浅凝要把赵奶奶接过来自己照顾,徐婶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张罗着让徐秀梅去多拿副碗筷过来,一起吃早饭。 只是一顿饭下来,徐婶子都没怎么动筷子,就连徐叔想要再去添饭都被徐婶子制止了,徐婶子用眼神提醒了徐叔些什么,然后又接过赵奶奶的碗预备去给她添饭。 白浅凝看得出来,怕是徐家的米缸已经弹尽粮绝了。 对于徐家人,白浅凝是感恩的,快速的吃完了碗里的饭,白浅凝拉住正准备收拾碗筷的徐婶子,从袖带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她说:“婶子,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们的感激,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补贴家用,我已经跟大妞二妞和石头哥说好了,以后去城里挣银子就带上他们,我敢保证,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不不!我哪能要你的银子。你快收着,婶子.....婶子这还有,还有!” 徐婶子赶忙推让,穷了一辈子了,除了上次给白浅凝凑赎身的钱,她就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银子。 “婶子,你就拿着吧!”白浅凝根本不给她退回的机会,一把将银子塞进她怀里,故意说道:“你不拿着,我有事还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第七十六章 你可曾喜欢过我? “那,那成,我就先收着,你要有啥事儿只管和婶子说,别跟婶子客气。” “嗯”白浅凝见徐婶子收下了银子,才开口道:“这事儿啊,还真只能麻烦婶子,你也知道我是被拐卖的,打小就没学过针线活。眼看就要开春了,我想给小豆丁做身衣裳,还有,还有王大哥,他帮了我不少,我得谢谢他。” “这有什么难的,你这孩子想得周到,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你只管挑了好看的布,拿来婶子给你做就是了。” 徐婶子抓着白浅凝的两只手,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心里盘算着不能再为了白浅凝嫁过人的事纠结了,得尽快把她和石头的婚事定下来。 白浅凝哪知道徐婶子心里的打算,望着坐在一旁笑得满脸慈祥的赵奶奶,又道:“那就谢谢婶子了,对了,上次我去县里不是买了些布匹嘛,过会儿吃完饭我去王大哥家里拿来,劳烦婶子给赵奶奶先做一身儿,她这衣服破得厉害,只怕是根本不御寒。” “成,只是做衣裳费时,我看我还是先去给她找一套来,你烧了热水帮她洗洗先将就着换上。” “我也正有此意呢,那就麻烦婶子了,我先带奶奶回房,这两日就让她跟我们睡一屋。” 白浅凝说完便带着赵奶奶回了偏房,有徐家姐妹帮着烧水,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大半缸的热水。 白浅凝替赵奶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找来剪刀将她打了结的头发修剪了一番,再换上徐婶子送来的衣裳,赵奶奶完全换了一副模样,连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打整好了一切,也已经快到午时了。会许是因为洗了澡容易犯困,前一秒还跟看花儿似的盯着白浅凝看的赵奶奶,后一秒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白浅凝只能替她盖好被子,然后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坐在一旁的小豆丁不要说话,然后才带着她走出门去。 在赵家那晚小豆丁睡熟了,并未见过赵奶奶,所以很奇怪自家娘亲为什么要将人带回来,所以两人才刚走出门,她便问道:“娘亲,这个老奶奶是谁?” “她是赵大妞的奶奶!” 白浅凝拉着她坐到院子里的小凳上,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听着这话,小豆丁不禁有些疑惑,忙问:“赵家的都是坏人,娘亲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赵家两姐妹和他们爹娘坏并不代表赵家所有人都坏,是不是?你想想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叔叔坏不坏呀?” 白浅凝解释着,她指的自然是赵老三。 小豆丁听着她的话,想了想,摇头道:“那个叔叔没有欺负过我们。” “所以呀,那个叔叔不是坏人,这个老奶奶也不是坏人。你想想我们才在赵家待了几天而已,就被那样虐待,而这个老奶奶在赵家被欺负了很多很多年了,娘亲将她接出来就是不想再让她仔被欺负了,知道吗?还有啊,论辈分,你得叫她祖奶奶,知道吗?” “嗯!知道了!往后我有好吃的也分给祖奶奶!” 小豆丁乖巧的应下,然后抱着怀里的小狐狸,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教导它说:“你以后也不许欺负祖奶奶,知道不?” 吱吱!小狐狸叫了一声像是赞同的样子。 白浅凝看着她们可爱的模样,也不禁梨涡浅笑。人活在这世间艰难万分,唯有孩子的世界最是美好单纯。 只是她看着小豆丁,却不知道自己美好的笑颜,也落在了站在墙角的石头眼中。这份情根算是种得深了,往后还有得头疼。 ...... 想着去找战千澈谈谈昨日的事,白浅凝吃过午饭就找了个理由独自出门了,而赵奶奶有小豆丁陪着逗乐,愣是把这些年失去的笑容都补了回来。 白浅凝出了徐家院子,又径直走到了战千澈的院子里,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回应,她便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这一推还真让她给推开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多出来的那张木质小床,仿佛又回到了初来时的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王大哥!你在吗?” 白浅凝试探着朝里屋的方向问道,可是里头却依旧寂静无声。 但不知为何,白浅凝总觉得战千澈离自己很近,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这屋子里。一步步朝里屋走近,虽然知道战千澈忌讳旁人进入,她还是选择了靠近。 可正当她刚刚踏进里屋是时,面前的小门却打开了,而后便看到了战千澈从地下的木梯走上来。 他的样子很憔悴,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点生气,健硕的身子也好像多了几分颓唐,目光再往下看,还能看到他右手关节处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腔,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白浅凝刚想解释,却又被战千澈冰冷的声音打断。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了吗?” “我,我,为什么?难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可以随意删除丢弃的吗?” 白浅凝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睛里已经蒙上了雾气,她能感觉到战千澈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怎样的事能让他们的感情变得一文不值。 “是!若是对我的回答满意,就请你出去!” 战千澈的声音仍旧冰冷,如刚出冰窖里出来一般,直直的戳入心肺。 “我不满意!我一点也不满意!” 不知道为何,白浅凝突然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原本该忍住心中的委屈扭头就走,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会这么想哭。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曾经无助过,失落过,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对未来的希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份爱才刚刚萌芽的时候,他就要无情的将这份爱收走。 “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 白浅凝问出这话,才察觉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战千澈或许没有想到白浅凝会又这么大的反应,紧锁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缓和了语气道:“你不要这样,我不知道你......” “不知道我已经爱你这样深了吗?” 白浅凝冷笑着问道。 “对不起,只是我真的无法回应你。” 战千澈望着白浅凝哭红的眼眸,抬了抬手想替她擦去眼泪,最终却还是放下了。 “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白浅凝走上前去,一双滚烫的眸子望向战千澈,她告诉自己,只要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她绝不再逼他。 战千澈回望着白浅凝,张张嘴,在心底问自己,喜欢吗?或许吧,可是那又怎样,母亲的仇还未报,他又凭什么儿女情长。 两人对峙了许久,战千澈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直到白浅凝红着眼眶转身离开。 回到徐家,白浅凝脸上已经觉察不出半分哭过的痕迹,只是一整日脸上都再未出现过什么笑容。 ...... 入夜, 赵奶奶已经睡熟,白浅凝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此时小豆丁却突然起身了。 原本想问她要去哪,却看她蹑手蹑脚一副要偷跑出去的样子。 白浅凝又假装合上了眼,待小豆丁出了门,她才披上外衫跟了出去。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是要去找战千澈,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阻拦,只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以防会遇到什么危险。 小豆丁就这样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战千澈家,自从她们离开后,院门好像就没上过锁,或者说是只有她们住在那里的时候战千澈才会有意识的锁上院门。 小豆丁径直走上了檐台,肥嘟嘟的小手扣了扣门,小声的喊了两声爹爹,屋门便应声打开了。 第七十七章 带赵家人去天香楼 白浅凝站在院外,并未进去,今日战千澈的话还在脑中回放,她不知道将来的路要怎么打算,却也明白有些人或许真的强求不来。 当下万籁俱寂,除了战千澈屋里还燃着油灯,村子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亮了,她就这样矗立在篱笆外,没过多久,屋门就被打开了,战千澈抱着小豆丁走出来,她下意识的就要转身逃走,却被小豆丁叫住了。 “娘亲!” 白浅凝只能转过身去,而后就看到战千澈已经抱着小豆丁走出了院门。 她站在那里望着战千澈,许久之后才下意识的解释道:“我,我方才见孩子不在,就想着或许是到你这来了,我,我抱她回去吧。” “嗯!” 战千澈回了一声,也未再多说什么,将怀里的小豆丁递到了白浅凝怀里。 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白浅凝只能伸手捏捏小豆丁的脸颊道:“这么晚了还跑出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却没想到小豆丁压根没打算配合她,反而嘟起小嘴说:“娘亲不回家陪爹爹,我只能自己回来了,哼!” 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白浅凝只觉得满心委屈,眸光望向战千澈,一字一句的道:“你只当是娘亲不想回来吗?分明是......” “那就是娘亲想回来咯?”小豆丁欢喜的插话问道。 “我.......!”白浅凝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我们明日一早就搬回来可好?娘亲若是不肯搬我现下就不回去了。” 小豆丁洋洋自得的努着小嘴,威胁这件事自打第一次遇见娘亲时她就做过,自然知道娘亲最是心软了。 望着战千澈缄默不语的样子,白浅凝很想告诉小豆丁是她的爹爹不要她们了,而不是她不想回来,只是这样的话,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只能模糊的“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们先去徐婶子家,明日你若是想爹爹了再过来。” 小豆丁听着这话,以为娘亲答应了,便欢呼起来:“哦!我们要回家咯!” 看着小豆丁这样高兴,白浅凝却是庆幸有黑夜的掩盖,才不至于让人发现她早已湿润的眼角。就这样,她抱着小豆丁回来徐家,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起,白浅凝盯着两个黑眼圈和通红的眼睛出了门,简单的洗漱完徐婶子也起来了,想着今日要去车池县把余下的一百只鸡鸭送去香满楼,还要带着赵家人去找韩紫嫣,所以她只能将小豆丁和赵奶奶都交给徐婶子帮忙照看,然后随意收拾了些水和干粮便去了秦老伯家。 赵家人到是聪明,早算准了她去县里必定会先到秦老伯家,所以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去战千澈家院外蹲守,而是直接守在了秦家。 赵铁柱和刘翠萍好像已经达成了某个共识,对于昨天的事也没有再提,只是两人别别扭扭的极少说话。 白浅凝到秦老伯家时,秦家的两个儿媳正坐在檐台上绣着针线,两人嘀嘀咕咕的明显是在讨论赵家的丑事,但赵家人却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没有发难,又或许是即将得到的财富太具有诱惑力,让他们已经顾不得脸面尊严了。 而秦老伯此刻正在修马车后辇,这辇子年份久了,铁皮已经生锈,还破了好些洞,大大小小的都被补起来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等车辇彻底修好,一群人才坐上马车启程。 经过昨日的事,白浅凝已经彻底对这一家人失望了,所以在马车上也未搭理他们,只是承诺一定会将他们引荐给天香楼的老板,然后就坐到前面和秦老伯聊起了天。 聊天中白浅凝知道了像现在坐着的这种农用马车大概要三两多银子,而一辆有后箱的马车最次也要六七两,秦老伯虽然早就想换一辆,但家里人口多,三个儿子又相继成亲,家里也没留下什么余钱,所以一直也没买上。 白浅凝想着自己往后进出村子都要靠秦老伯赶马车,便提议过几日由她出资给秦老伯买一辆带后箱的马车,条件是往后白浅凝若要出村,便要秦老伯优先送她。 这样好的事,秦老伯怎么可能不答应,当即就感恩戴德的同意下来,就连在一旁的赵家人都听得眼红。 就这样,一行人赶着马车再次进了车池县,刚下了马车,白浅凝就带着赵家人往天香楼的方向去了。引荐他们并不是白浅凝今日的首要任务,往后建房、过日子都需要大把的银子,她得先把这几个尾巴安排好了,才能去香满楼谈今后合作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进城,言陌泽就已经得了消息,魏骑也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这会儿还不到巳时两刻,天香楼的姑娘们也都还没开始营业,请里头的小厮通传后,白浅凝便被带上了二楼。 事实上她上次带来的药已经在天香楼传遍了,好几个小厮早就认出了她,对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赵家人也十分客气。 韩紫嫣仍旧坐在床边修剪着梅花花枝,只是这一次的梅花,花朵显得更少了,想来也是,马上就要开春,能找到梅花都已经不是易事。 见白浅凝进来了,韩紫嫣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朱唇浅笑,白皙细嫩的手指朝身旁挥了挥示意她坐下。 白浅凝便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韩紫嫣身旁,像上次一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然后将进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满满一布袋仙灵脾从怀里掏了出来搁在桌案上说:“上次用过的公子们应该很受用吧?” “姑娘就这么肯定?”韩紫嫣低垂着眸子望了望面前分量十足的药,虽是这样问着,脸上的神情却已经表达了她的认可。 白浅凝便也没有跟她客气,只道:“韩姑娘是聪明人,更是商人,若是我那药无效,只怕今日要见姑娘一面就难了。” 韩紫嫣见她这样直白,便也不饶弯子,聪明人只见的对话,向来最是直接。 “开个价吧!我尽量满足!” “这些药足足够三百个人的药量,来这里消费的必定也都是出手阔绰的公子,拿到了这些药天香楼少说也能多赚上千辆,我拿走一成不过分吧?” 白浅凝眉目清澈如溪,说这话时却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越是跟赵家那样的人相处久了,她就越明白银子的用处,要照顾好小豆丁和赵奶奶,就必须挣到足够多的银子。 韩紫嫣听着她的话,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兀自走到妆台前,从妆匣里取出两锭金子放在白浅凝面前说:“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姑娘的东西好,我韩紫嫣必定不会让姑娘吃亏,这是一百两金子,你先拿去,下次你那药有多少,我还按这个价收。” “金子!?”白浅凝差点被亮瞎了眼,这一百两银子和一百两金子相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动辄就拿人家这么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况且她还有事相求呢。 想了想,白浅凝推回了一锭金子,只留下一锭揣到怀里说这就足够了,我还想请韩姑娘帮个忙。 “哦?你只管说就是了,在这车池县还没有我韩紫嫣联系不到的人,办不了的事。” 韩紫嫣眉目流转间,将这样原本该算作轻狂的话说得平常无奇,就好似连皇帝都能不放在眼里一般。 白浅凝听她这样说,只道:“这事说来也不算什么,只是有人一直从村里跟我跟到了这,非要让我给他们在天香楼寻一份日入十两的活儿,我估摸着这些人人心不足,总该有些教训才好。” “就这事儿啊?你放心,我保证让她们在这里待得舒坦,贪心之人其实是这世上最好掌控的人,把人留在我天香楼,我必定会好好的给他们张张记性。” 韩紫嫣说话间眉眼里已经寻不到半分的娇媚之色,模糊间有一股狠绝浮上眉间。 白浅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睛,却又见面前的美人已经再次换上了一副温柔婉转的神色。 第七十八章 暴发户 安排好了赵家人的事,还顺便挣了五十两金子,白浅凝独自出了天香楼,朝巷子外面的香满楼走去。 一直在屋檐上表演飞檐走壁的魏骑见白浅凝自己找上门来,嗖的一声便跃上了二楼。 “公子,白姑娘来了。”魏骑赶紧禀报。 “一个人?” 言陌泽突兀的睁开眼睛,眼底分明多了几分喜色,将手上刚得的狐皮领子往旁边一扔便下了软塌。 “赵家人留在了天香楼。” 魏骑照实回答。 “你去查查原因,我先下楼。”言陌泽吩咐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快步走到了楼下。 小厮正打算上去禀报,见他已经下来了,便纷纷躬了身子行礼道:“少主!” “嗯!都下去吧!” 言陌泽吩咐了一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又迅速换上一副沉稳阴鸷的神情走向白浅凝,问道:“姑娘是来交付余下的一百只鸡鸭吗?” “鸡鸭晚些时候我自会让人送来,现下是来找言公子谈生意的。” 白浅凝唇角含笑,眉眼顾盼生辉,作为身家五十两黄金的暴发户,她头一次觉得浑身都自带背景音乐。 言陌泽见她喜形于色,竟莫名的觉得自己心绪也舒畅了不少,带着白浅凝进了一楼的客房,这客房一看就是用来招待有生意往来的客商的,书案笔墨一应俱全,桌子上还放着一樽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麒麟大印。 “说吧,姑娘有什么生意要与我合作?” 言陌泽招呼着白浅凝坐下问道。 白浅凝便也不客气的坐到了言陌泽对面,回道:“自然是能挣银子的大生意,不过谈之前我得先问问公子,先前我留下的菜谱用得如何?食客的反响可还好?” “菜谱不错,不过有一点我十分好奇,为何只有用姑娘送来的鸡鸭烹制,才能有八九分姑娘先前烹制的味道,而换了寻常集市买来的鸡鸭却总缺了几分滋味。我这开酒楼的,挣银子是第二位,保证食客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姑娘若是说不出个门道,再好的菜谱本公子用着也不安心。” 言陌泽问这话便是想从她口中探出这些鸡鸭的来路,白浅凝大抵也听出来了,可关于家禽养殖技巧与杂交这些农学院基本知识对于白浅凝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她先是借机拍了拍马屁,然后就半真半假的忽悠起来。 “公子不愧是车池县最大酒楼的老板,这样严谨的行商态度实在令小女子佩服。不过关于我送来这些鸡鸭,公子只管放心,绝对没有任何毒副作用。要说我这些鸡鸭的养殖可是废了不少心力,从配种到孵蛋,从孵蛋到出笼,每一只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人吃什么就给它们喂什么,这才养得每一只都汁肥肉嫩.......” 白浅凝深知空间里的鸡鸭其实都是现代科技选育的新品种,但怕讲得太高深了,言陌泽听不懂,所以直接过滤掉了技术层面的解读,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个目不识丁的村姑,用俗言讲得津津有味。 言陌泽听着这些解读,只觉得甚是枯燥无趣,便出声打断道:“好了,那我便相信姑娘,只是近来点这道菜的食客越来越多,你送来那些鸡鸭只怕不过五六日就会耗尽,往后若是断了供给,只怕食客们会有怨言。” “这正是我今日想与公子商谈的事了,要有源源不断的供给,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除非直接办个养殖场,到时候不仅能满足酒楼的需求,即便是想销往外地也是绰绰有余的。公子是商人,这里头的利益想必算的比我更清楚。” 白浅凝一面小口的抿着下人端进来的茶水,一面提议道。 言陌泽听她这样说,倒也眼前一亮,只道:“姑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白浅凝看言陌泽被勾起了兴趣,便也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提议由公子出资,我出技术、管理,在赵家村开办养殖场,召集村民们参与养殖,我敢担保,不出四月便可以见到第一笔收成。” “四月?要知道寻常鸡鸭需得养上大半年才能有三四斤,四月如何能出收益?”言陌泽不免觉得白浅凝有些夸大了。 “我说四月便是四月,公子若信我,肯投钱进来,我必定不让公子失望。” 白浅凝言语里仍旧信誓旦旦,或许是担心言陌泽有所顾虑,便又加上一句:“另外,四月之内我每月会附赠一个新的菜谱和一百只鸡鸭,而且养殖场我只要三七分即可。” 言陌泽听着这话,饶有意味的思索了许久,倒不是怕投了银子打水漂,而是他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套了。 这小丫头分明是用一张菜谱将他这个店都捆绑起来了,说是卖菜谱,还顺便送鸡鸭,可那菜谱还非得用她送来的鸡鸭不可,但这鸡鸭又是有限的,这会儿又引诱他办什么养殖场,这发家致富的小心思到是巧妙得连他这个商贾首富家的少主都中了圈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上当了,却也不生气,抿唇邪笑间便答应下来,只道:“那就照姑娘所说,要投多少银子,姑娘说就是了。” 白浅凝见他答应了,小心脏都开始雀跃起来。这下不仅她自己的房子有着落了,以后徐叔一家的生计还有村子了许多人的生计也都有着落了。 估了估,一个中等规模的养殖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白浅凝伸出三个指头在言陌泽面前比划道:“这个数便可。” “嗯,那我现在便去拟协议,签了字过会儿你去账房取就是了,为保安全,拿银票最好,回去时我命人送你。” 言陌泽说完便绕到身后的书案前坐下,开始亲自拟起了协议。 不一会,两张协议和印尼便放到了白浅凝跟前。 白浅凝大致的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便在两张协议上都签了字,并按上手印。 可就在她按第二章协议手印时才发现,自己原本打算要的只是三百两银子,可纸上赫然写着的是整整三千两。 白浅凝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人一有钱还真是心大,也不问清楚,三千两雪花银说给就给。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白浅凝就这样压抑着心底的狂喜,郑重的将手印按了上去,等言陌泽拿着属于香满楼的大印过来盖完之后,白浅凝便赶紧拿起属于自己的一张,吹干了墨迹往怀里塞。 言陌泽哪知道自己就这样多出了两千多两的冤枉钱,只是看白浅凝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只是莫名有些疑惑。 就这样才短短半天时间,白浅凝就拿到了三千两银票和五十两黄金,她找账房取银票时特地问过,按照目前的汇率,五十两黄金等于四百两银子,所以加起来,她现在一共有三千四百多两银子了。 出了香满楼,白浅凝先是找了个钱庄,把那锭金子换成了三百两银票和一百两碎银,然后特地找了个茶肆坐着喝了杯茶,凝神静气间将在身上的银票和碎银都放进了空间木屋内,身上就只留了先前剩下的十多两银子。 秦老伯一直守在马车旁,白浅凝买了些吃的给他送去,然后询问了哪里有卖马车的地方。 她原本想过几天再购置马车的,没想到银钱来得这样快,就干脆让秦老伯带着她去了趟专门制作车辇的工匠铺。 挑了辆结实宽敞的马车,又想着秦老伯肯定不舍得将原先的农用马车扔了,所以白浅凝也没让他卸了后辇用先前的马匹,而是直接又新买了一匹马来拉新的马车。 好在店家承诺可以让人给他们把旧的马车送回村子,倒也省事不少。 就这样,白浅凝付了五两四钱银子,又花三两买了马匹,替秦老伯换了一辆新马车。然后给了地址让小厮将他们原来的马车先送回村子。 想着还有一百只鸡鸭要送去,另外,还得给赵奶奶买些适合她的花色的布匹做衣裳,白浅凝让秦老伯先赶着马车到城外熟悉一下马性,自己则去了上次寻到的荒僻宅院。 原本还想着怎么再去找人运送鸡鸭,却不想上次那几个人还守在那里,见到白浅凝一来,那群人便赶紧围了上来。 第七十九章 办养殖场 “白姑娘,是不是又要送鸡鸭了?我们兄弟也没接别的活儿,都等着呢。” 为首的青年上前谄媚道。 白浅凝到是颇有些意外,只问:“你们怎么断定我今日会来?” “昨天送去的时候我们问过了,香满楼的人说你还得再送一百只过去。”另一个青年挠着头傻乎乎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倒是机灵,我也省事了。”白浅凝笑了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早已伏在屋檐上的言陌泽和魏骑主仆二人。 言陌泽身着墨色长衫,身形完全隐匿在两棵盘踞于瓦砾之间的柏树后,一双探究的眸光直直的落在白浅凝身上。 亲眼看着她将院里的劳工支到了院外,然后徒手变了一院子鸡鸭出来。别说是初次得见的言陌泽,就连魏骑也再次被震撼到了,显然白浅凝这一次的速度完全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亲眼见了这样的异象,言陌泽并未选择揭穿然后刨根问底,而是站起身朝身后的魏骑吩咐道:“走吧,回去,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晓,即便是家主。” “是!”魏骑连忙应下,而后足尖轻点,和自家主子一起消失在屋檐之上。 白浅凝将从空间取出的鸡鸭大致清点了一下,特意隔了好一会儿,才开门将外头的工人迎进来,这院子有后门,上次工人们就听白浅凝说过这鸡鸭是从后门运来的,所以也没有生疑。干他们这行的,尸体都运过,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了。 白浅凝付了银两,还特地多给了两成,然后交代了几句,他们便千恩万谢的送货去了。 想着还得去买布匹物资,白浅凝也快步出了院子,顺着最繁华的街道一直往城门口逛过去,米面粮食,锅碗瓢盆,棉鞋布匹还有各种瓜果零食买了一堆。 她给钱给得爽快,店里的掌柜便也服务周到,派小厮一路跟着她将货品送到城门口新买的马车上。安置好了东西,白浅凝才和秦老伯一路赶着马车回村。 秦老伯知道赵家人是奔着挣银子来的,所以见她们没有跟着一块回来,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一路上还是忍不住感叹道:“白姑娘,这赵家一家当真去了那种地方挣银子?要说刘翠萍本就是个破烂货,咋整都不觉得过分,她家大妞二妞可是俩黄花大闺女,去了那种地方还怎么嫁人啊!” “听秦老伯的意思,那刘翠萍本就是个不安分的?” 白浅凝好像从秦老伯的话里品出了些什么,只问。 秦老伯开了话匣子,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道:“她刘翠萍是个啥样的人全村人心里都有数,就他赵铁柱不知道,这么些年了,白白给人养了这么大个儿子,还日日当宝贝似的疼着,要换了别人,只怕早就一头扎冰窟窿里淹死算了。” “这么说赵老三不是赵铁柱的儿子,而是村长赵老根的?” 白浅凝惊讶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馒头,虽然昨日赵家干仗的时候她听了那么一嘴儿,不过眼下从秦老伯口中听到,可信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老伯见她这样惊讶,便又笑了笑说:“索性你是赎了身的,不然赵家这脏水说不准还能染你身上,其实何止赵老三,你只看看赵家两闺女有哪一个长得像老铁柱的,心里便都有数了。她刘翠萍嫁给赵铁柱这些年,上到村长,下到流浪汉,但凡有点贼心的哪个没被她勾搭过。” 听着这话,白浅凝回忆起赵家父女的三张脸,只觉得一阵恶寒,感情这赵铁柱头上不是一顶绿帽子,而是整个赵家村的青青草原啊! 一路上白浅凝和秦老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不少赵家村的陈年轶事,不知不觉便回到了村子。 石头和徐家姐妹两见白浅凝回来了,赶紧上前来帮着抬东西。眼见着大堆大堆稀罕的白面粮食和花布被搬下车,兄妹三人眼睛都看直了。 “浅姐姐,你买这么多料子是要做什么?我看着这花色像是县里富贵人家的小姐常穿的款式,得不少银子吧?” 徐秀珠跟看花儿似的抱着手里的浅粉色绣花布问。 白浅凝看她那样就知道自己选对了,将眼睛弯成月牙调笑道:“这些布匹都是我买回来给大伙儿做春衣的,眼下你手里那个就是给你买的,改明儿做好了穿身上,可要迷倒十里八村的不少俊俏小伙儿。” “浅姐姐说什么呢!没个正型。”徐秀珠不好意思的娇嗔一句,又慌忙抱了布匹红着脸往屋子里跑了。 白浅凝见她这样娇羞的样子,到是难得会心一笑,将手里的另一匹鹅黄色的布料递给徐秀梅说:“我瞧着你平日里总穿那双黄色的布鞋,估摸着这布料你也喜欢,做出来恰好能跟鞋子配一套,赶快拿进去放着,过几日就有新衣裳穿了。” “我也有吗?” 徐秀梅欢喜的接过布匹,用农家女儿特有的略微粗糙发黄的手指摸了摸料子上的纹样,然后便重重的点了点头,抱着布匹也进屋了。 见他们都这样喜欢,白浅凝顺手又扯出三匹深色棉料布匹朝刚搬了一转粮食回来的石头说:“这是给你和你爹你娘的,马车里还剩下三匹就抱到我屋里,改明儿得空我也跟你徐婶子学学针线,给赵奶奶他们做两身。” “哦!成!白姑娘,你歇着,我来搬就成。” 石头绕有心事却又显得愣头愣脑的回了一句,一手拦过白浅凝手边的三匹布,连同马车里还剩的布料,一起扛着进了屋。 原本在里头忙着做饭的徐婶子听徐秀珠两姐妹说白浅凝给她们都买了布料,拉起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边和徐叔一块儿迎了出来。 “浅丫头,怎么又买这么些东西,这,这也太破费了。” 徐婶子忍不住念叨起来,要说白浅凝做事大手笔她是知道的,不过总是白领人家的恩情,白拿人家的东西,他们心里总归还是有些过不去。 “婶子哪里的话,银子挣了就是拿来花的,再说了,我这东西可不是白买的,这不,现在就有事要麻烦徐叔的。” 白浅凝说着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徐叔。 徐叔听着这话,十分爽快的说道:“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有啥事你就说,你徐叔大本事没有,粗活跑腿的都能干。” “就等徐叔这句话呢!”白浅凝笑盈盈的说了一句,又扭头看向秦老伯说:“这事只怕秦老伯也得帮帮忙。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一趟去车池县,结交了香满楼的少东家,少东家也是个心善的,知道我们这村子生计全靠农田,村民们过得挺不容易的,这不,少东家决定在村里办一个养殖场,让村民们在厂里做工,一个月每人给二两银子。” “一个月二两?我这,我没听错吧?” 徐婶子用手揪了揪自己耳垂,生怕自己听错了,忙追问道。 “没错,为了表示诚意,少东家先给了我一百两定金。”白浅凝说着伸手借着袖袋的掩盖,从空间里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才又说道:“只不过这养殖场要办起来也是十分费功夫的,首要的就是间厂房和招募人手,我对这村子人生地不熟的,恐怕要请叙述和秦老伯去给问问,就先定二十人吧,把你们各自家里能干活儿都叫上,其余的就去村里找,干活怎么样先不论,首先得老实靠谱,虚心肯学。”、 听着白浅凝这样说,秦老伯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连忙打包票道:“这事儿没问题,我家老二老三都能来,等月底老大从县里回来,我也让他辞了工,过来跟着干。李家两个儿子也不错,过会儿我就去问问。” 第八十章 非去不可 “对,这可是带着乡亲们过上好日子的好事,我看也别耽搁了,我这就和老秦一块儿去问。” 徐叔也赶紧响应,作势就要拉着秦老伯离开。 白浅凝见他们这样积极,倒也没有阻挠,见人走远了,便拎着马车上的两坛酒进了屋,徐婶子也提着两袋米面跟在后面。” “婶子,小豆丁呢?” 白浅凝见屋里只有赵奶奶在剥豆角儿,便问。 “嗨!这孩子哪是个闲得住的,你一走她就跑阿七那去了,要我说这孩子跟阿七还真亲,就跟亲生的一样,你仔细看吧,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 徐婶子一面收拾着提进来的物什,一面絮叨着,心情看起来极好。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也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唇角微微挤出一抹笑意。有时候,她还真的挺羡慕小豆丁的,喜欢不喜欢都可以直接摆在脸上,想念爹爹了,便一溜烟的跑去见。可她呢,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底气去见。 正这样想着,屋外却是响起了小豆丁的声音。 “娘亲,娘亲,徐奶奶,可是我娘亲回来了?” 还不待白浅凝和徐婶子回答,小豆丁便已经晃着小屁,股跑了进来,进门看见白浅凝就拖着她往外走。 “哎哎哎!去哪呀?” 白浅凝莫名被拉出了门,忙问。 小豆丁这才站定了,解释道:“爹爹说让我来叫你过去,爹爹说有话要跟娘亲说。” “你爹爹叫你来找我的?” 白浅凝只觉得心微微抽动了一下,竟有一丝雀跃的心情从眼角眉梢绽放出来。 还站在院中给秦老伯的马喂草料的石头听着小豆丁的话,也是面容抽动,只不过心绪却恰好与白浅凝截然相反。 小豆丁哪知道这些大人们的心思,只点了点头便又拉着白浅凝往院外走。 “娘亲,快走嘛,说不准爹爹是要叫我们回去住呢!” “什么回去住!” 白浅凝迟疑的呢喃一句,却又怀着期待,不由自主的跟着小豆丁往战千澈家方向走去。 石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只能呆愣愣的立在原地,直到马嚼着草料差点连他的手一块儿嚼进去,他才缓过神来,赶紧收回了手。 到了战千澈院门前,白浅凝却又停下了脚步,先前战千澈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像是一盆盆冷水提醒着她不要抱有奢望,战千澈怎么可能会让她回来住。 这样想着,战千澈却是已经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来了?进来吧。” 战千澈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漆黑的瞳孔透露着他心底的阴郁。 白浅凝原本还想过或许是小豆丁诓她过来的,可眼下看着战千澈的模样,像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便蹲下身摸摸小豆丁的小脑袋道:“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你先回徐奶奶家玩,过会儿等娘亲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小豆丁听着这话,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转,便点了点头,往回跑了。 白浅凝远看着小豆丁进了徐家院门,才转身进了战千澈的院子,和他一起进了屋。 “我要离开这里了。” 白浅凝没想到战千澈进门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便只僵硬着身子背对着战千澈立在原地。 战千澈见她没有说话,便又接着说道:“此去大抵是不会回来了,你们总是住在徐家也有些叨扰,我走后这屋子就留给你们,该是也够住了,倘若往后要建新房,这屋子也能做过渡之用。” 听着这些话,白浅凝深吸了一口气,将本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转过身来问道:“你要去哪?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至于去哪,我无可奉告。” 战千澈答着话,他能看出白浅凝眼底氤氲着雾水,却还是只能选择用这种冰冷的方式跟她告别。 “好!你既要走是你的自由,我本就与你毫无瓜葛不是吗?” 白浅凝说话间仰头环视了一周屋内的物什,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开始在眼前回荡,可目光再次落在战千澈冰冷的面孔上时却觉得心底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窖,只冷冷的道:“至于这屋子......你烧掉也好,拆了也罢,我是不会住的。” “你别这样。” 战千澈语气温和了许多,看着白浅凝此刻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自己身负血仇,倘若行踪暴露,时刻会有性命之忧,如果让白浅凝和孩子待在身边,只怕也会凶多吉少,所以,对他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复仇,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暂且割下,哪怕这样做,会被白浅凝误会,怨恨,甚至遗忘。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直到白浅凝清晰的感觉到一滴忍了许久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开口道:“我若是等你,你愿意回来吗?五年,十年,二十年?” “我不会回来了!” 战千澈的声音重回冰冷,尽管他心底也万分期盼白浅凝等等他归来,他也知道他的仇家并非寻常之人,他这一去或许就回不来了,又怎么可能忍心让白浅凝痴痴地等呢。 听着他这样果决的话,白浅凝只觉得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愣愣的点头道:“罢了,我本就不该有期许的,什么时候启程?” “今夜” “这么着急吗?” “嗯!” 两人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窒息,可却没有了冰冷和尖锐。 白浅凝淡淡的挤出一丝笑意,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那......那我再给你做顿饭吧,全当送行可好?” “好!此去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食,倒也是件憾事。” 战千澈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每一个字里都带着真诚和坦然。 可他虽是这样说,白浅凝却也没有再向先前一样借着话头儿就央着他留下,只是牵了牵唇角说:“那我先烧火,你去徐婶子家将孩子接过来,顺道也该跟徐叔徐婶道个别,别忘了将我今日买回来的酒拎一坛过来。送行嘛,总少不了好酒陪衬,不是吗?” “嗯” 看着白浅凝脸上牵强的笑意,战千澈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透过窗户望着战千澈远去的背影,白浅凝眸中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在这暮冬时节,泪水才刚出眼眶就冷得像是要凝结成冰一般。 ...... 战千澈带着小豆丁回来时,白浅凝脸上早已没了哭过的痕迹,火已经生好了,米缸里所剩无几的小麦面都被白浅凝拿出来揉成了面团,搁在碗里醒着,准备做手擀面。 小豆丁听爹爹说娘亲要给他们做吃的,高兴得就差原地打滚了。毕竟这代表着爹爹娘亲不吵架了,往后她和娘亲就能搬回来住了。 战千澈跟徐家人告别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撵着小狐狸到处跑呢,压根不知道这或许是她与爹爹最后一次相见了。 白浅凝见小豆丁这样高兴,心里再是难受,脸上也还是挤出了几分笑意,扭头见战千澈手里拎着好些菜,又将酒坛子搁到了桌上,便跟没事人一样的,笑着说道:“我还想着家里就这点面粉了,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想到你还知道一起带些菜过来,这下好了,今日这餐倒也还算丰盛。” “哦,徐婶子听说你今日要在这边做饭,便捡着好的让我拿些来。” 战千澈答了一句,将手里的菜篮递给白浅凝,又道:“笼子里还有只鸡,我先去处理了。” “嗯,好!” 白浅凝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眼泪又会止不住,便仓促回了一句,带着小豆丁坐下开始摘菜。 第八十一章 赵老三死了 半个时辰后,饭菜终于上桌了,黄焖鸡的味道满屋飘香,白浅凝用勺子舀了鸡汤淋在刚煮好的三碗手擀面上,又搁了些简单的调料进去,单看卖相就已经让小豆丁馋得不行了。 “娘亲,可以开饭了吗?” “嗯,你爹爹呢?怎么不在?” 白浅凝透过窗户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正打算出门去找找,却是远远的就看到背着竹篓,一手拎着一只野兔的战千澈正往回赶。 白浅凝擦擦手上的水迹才迎上去,忙问道:“怎么又去打猎了?” 听着这话,战千澈将手里的野兔塞进笼子里,又把竹篓里的几只鸽子和一头小羊羔拿出来也塞了进去,才开口道:“这些该是够你们吃一阵子了,往后我走了,再想吃野味就让石头去山里打,这副弓箭便留给他。” 他竟是怕自己走了她们吃不到野物,便赶着去打了这么些回来。 白浅凝微微一怔,片刻后才醒过神来,点了点头说:“谢谢!进,进来吃饭吧,一会儿面都凉了。” 说完,白浅凝便迅速转身进了屋,生怕她方才眼底的感动与慌乱会被人看出来。 战千澈将笼子关上,紧跟着也进了屋,小豆丁早就馋得快流口水了,见他们进来,赶紧去灶台上拿了筷子来分发。 白浅凝见她这样馋嘴的模样,便收回了神色,夹了块儿鸡肉搁她碗里,又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好了,快吃吧。” “嗯嗯” 小豆丁自顾自的点点头,便开始朝着面前的美食扫荡起来。算起来她娘亲已经好几日没给她做过饭了,她都怀疑自己快被饿瘦了,得赶紧趁机会多补补才是。 战千澈看这孩子这么贪吃,唇角也不自觉浮出一抹笑意,拿起筷子夹了块肉鬼使神差的放进了白浅凝碗里。 “多吃些,长得跟这孩子一样圆滚些才好。” 他想说白浅凝太过消瘦了,却是一句玩笑开出来,平白带了几分苦意。 白浅凝或许没想到他说这样的话,便是连忙将旁边的酒坛子拿过来,打开倒了两碗,递了一碗到战千澈面前说:“这酒是我今日刚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日会突然买酒回来,这还恰好用上了。我不会挑酒,你喝喝看,可还入得了口。” “嗯!” 战千澈接过酒碗,十分爽快的一饮而尽,品出了酒的出处,紧接着又拿过酒坛来给自己续了一碗,才介绍道:“这是车池县上好的十里醉,算是上等酒了,不过这酒后劲儿太大,往后还是少喝些好。”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白浅凝兀自呢喃一句,声音极低,几不可闻。 战千澈大抵是猜到了她问什么,却只是装聋作哑的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吃菜,别光喝酒。” 白浅凝有些不自然的回了一句,自己却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口。 一顿饭,三个人,却只有小豆丁是真的在享受美食的滋味,战千澈和白浅凝都是各怀心事,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所幸这才只是半斤的酒坛子,喝到快见底了,也只有白浅凝脸上浮现了几分潮,红。 杯盏交错间,两人都默契的选择暂且忘记分别的事,浅浅淡淡的聊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入了夜,小豆丁吃饱喝足,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双藕节般的小胳膊垫在脑袋下,显得圆滚可爱。 战千澈看着小豆丁熟睡的模样,提议道:“你们今夜便住这吧,外头凉,若是再折腾着把孩子叫醒,只怕会着凉。” “嗯,也好!那我先把她抱到床、上睡下。” 白浅凝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说着便起身打算去抱小豆丁,却被战千澈拦住了。 “还是我来吧。” 战千澈说着便轻轻的将小豆丁抱起来,放在先前给她们做的小床、上,盖好了被子,才又走回来坐下。 白浅凝见他对孩子这样温柔妥帖,脸上不自觉的又浮现出笑意,眼底的星芒在烛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温润清透。 “明日这孩子醒来,见不到爹爹,不知会如何哭闹,就冲这个,这最后一碗酒,得归我。” 白浅凝说着,便又要拎起酒坛给自己倒酒,却被战千澈夺了过去。 “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醉了有什么不好,醉了就什么都忘了,不会心痛,不会难受,不会舍不得你走。” 白浅凝借着醉意将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却只有她知道这不是醉话,因为心里难受,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战千澈听着这些话,又看着白浅凝迷离的眼神,强撑的所有冷漠都荡然无存,眸光里开始不断涌出心疼和不舍。他战千澈戎马半生,到底还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了,可他也知道,相忘于天涯,才是他们的宿命。 白浅凝假装没有看出战千澈眼底的变化,只迷蒙着眼睛趴在桌上,像是要睡熟了一般。她在期待,期待战千澈会否趁着她睡着跟她说些什么,她告诉自己,只要战千澈肯说一句不舍,她便是五花大绑也要将他留下。 可是她最终也没能等到战千澈的话,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如此,能用一个字表达的绝不说两个,能不说话,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愿多说一字。 见白浅凝醉了,战千澈便只是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打算放到床上,可望了一眼小豆丁“大”字型的睡相,便是摇了摇头,将白浅凝抱进了里屋,躺在自己的床上。 替她盖上被子,战千澈坐到了床边,忍不住想摸摸她泛红的脸颊,却又收回了手。却在心底默默做出决定,若是此去能活着回来,他绝不会再这样轻易的放手。 白浅凝闭着眼睛,感受着战千澈在她床前呆坐了许久,她有无数次想爬起来抱住他,可直到战千澈站起身,从小门离开,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来,眼前已经空空荡荡,她分明已经感受到了战千澈对她有情,却也明白强留不得,只是朝着小门的方向说了句:“放心,我会替你守住这里,和这里的秘密,等着你归来。” 第二日一早,听着外间有动静,失眠了一整夜的白浅凝才赶紧起身走出去。 小豆丁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见自家娘亲跑出来,便脆生生的唤了句:“娘亲”,然后又四处看了看问道:“爹爹呢?又去打猎了吗?” 白浅凝不忍告诉孩子实情,便点了点头说:“嗯,爹爹去打猎了,只是这一次要去的地方有些远,只怕要过好些日子才回来。” “真的很远吗?其实我可以少吃些,不让爹爹总是去打猎。” 小豆丁似是发问又似是呢喃的说了一句,不等白浅凝回话,外头便传来了徐秀梅的声音。 “浅姐姐,你在吗?” “哎!在,我这就出来。” 白浅凝冲窗外回了一句,便赶紧跑过去打开了门,问道:“怎么了,可是婶子有啥事儿找我?” “哎呀!不是!”徐秀梅说着从院门外跑上前来,才喘着粗气说道:“是赵家,赵老三死了,听说尸体都硬了,这会儿赵家院里又热闹了。” “啊?那刘翠萍他们都回来了?” 白浅凝虽早知道赵老三命不长了,但这好歹也是条人命,听着这消息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她知道赵奶奶最疼这个孙子了,虽说不是亲孙子,但毕竟老人家一直把赵老三捧在手心里照看了二十多年,要是听了这个消息,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第八十二章 决定建庄园 想到这里,白浅凝赶紧又问:“赵奶奶知道了吗?她现在在哪?” “刘翠萍和赵铁柱回来了,到是没见赵家两姐妹,赵奶奶那边你放心,我娘没跟她说呢,这会儿她还不知道。” “那就行,你们就先瞒着,等我得空了再想想怎么告诉她。” 白浅凝心里总算踏实了。然后才带着小豆丁简单的洗漱过后一起去了徐婶子家。 昨日她很清楚的知道战千澈是从密室离开的,说明密室里肯定还有进出的密道,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给战千澈惹来什么祸端。想到这里,昨夜那些让他烧房子的气话白浅凝也只当没说过了,要守住这个秘密,她必须要搬回来住。 到徐家简单的收拾了行礼,白浅凝便又带着小豆丁和赵奶奶回来了,石头自打知道战千澈走了,心里也不别扭了,虽然舍不得白浅凝从自个家里搬走,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住在一处也确实不好,所以他也就依着白浅凝替他们将行礼搬了过来。 先前顾着男女授受不亲,战千澈替她们做的小床一直放在外间,但眼下就她们祖孙三人,白浅凝就让石头帮她们把外间的床也一并搬到了里屋,又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重新布置了一遍。 赵奶奶虽然记性不行,但手脚还挺利索的,非要跟着忙活,白浅凝也只能由着她进进出出的忙活。 屋子收拾妥了,屋外也连着打扫了一遍,整个居住环境都焕然一新了。徐婶子也拿准了她们缺盐少米的,赶在白浅凝做午饭之前就让徐叔把她昨天从县里买回来的食材送过来大半,还另外弄了两坛子自家淹的咸菜过来。 “农家过冬没什么吃的,这咸菜是你婶子自个儿腌的,往后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叔和婶子说,我让石头给你送过来。” 白浅凝拿着手里的咸菜坛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这异世能遇上这么一户好人家,实在是一大幸事。因此,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往后必定要带着赵家人一起努力挣钱,让他们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徐叔,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照顾了,你放心,往后养殖场办起来,我肯定会带着大伙儿一起过上好日子。” “看你这孩子说得,哦!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昨晚我跟你秦伯伯去问过了,大概找到了十几个人愿意来做的,本来还不止这些,只是好几户人家都说得见着现钱才来干。说什么你一个外乡人,又是被拐来的,说话不可信,都怕干了活拿不到银子。” 徐叔一面说,一面叹气。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到也不生气,这样的事本就在意料之内,无论在哪个时代,多的都是想着先拿钱后办事的,都说见钱才眼开,没见着钱,有几个愿意来干的。 想着这些,白浅凝便是宽慰道:“没事,徐叔,刚开始做,这么些人也够了,其余不愿来的咱也不勉强,我这里先拿五十两银子给你,愿意来的这些人你先每人给他们付一两银子,就说往后都这样,月初结一半,月末结一半。然后剩下的用来建厂房和找工人,应该够了,不够您再跟我说,至于厂房建在哪我午间吃完饭在村里溜达溜达,再去找村长买地。” 白浅凝说着,便从怀里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递给徐叔,这下可把徐叔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他虽然昨晚就听白浅凝说县里的酒楼少东家给了一百两定钱,但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银子,还是让他有些惊愕。 “这,这,这么些银子,我老汉这辈子也没见过啊!” 白浅凝笑了笑,将银子拍在他手心里,笑了笑说:“您先拿着,这往后啊!多的是银子给您见。” 心里却是不由得感慨,现下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这么点银子对于言陌泽那样的商人来说直接扔了也不会心疼一下,可对贫苦农家来说,却是一辈子也挣不来的。果然,贫富差距,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能消除的。 徐叔走后,白浅凝把昨天做的黄焖鸡热了下,又炒了两个小菜,和赵奶奶,小豆丁一起吃过之后便出门了。 她本想带着她们一起出门走走,但又怕赵奶奶听说孙子没了的消息会难过,便留着小豆丁在家陪着她。 村子不大,前前后后绕了一圈也才花了不到两刻钟,这么一趟走下来,她才发现,原来战千澈所住的位置能算作是村子里最好的地方了,依山伴水不说,照着阴阳五行计算,屋子东三百米的湖边就是整个村的龙首所在。 关于风水这事儿,她一个现在青年,本应该是不信的,但架不住他爷爷是这方面的行家,除了医术意外,最爱钻研的就是阴阳五行八卦。 先前她住在爷爷家的时候见爷爷摆弄这些就曾经表示过一万分的怀疑,也曾问过爷爷怎么他一个学医术的人会鼓捣这些东西,爷爷便捋着胡须告诉过她:“这人啊,活得越久,见得越多,就会明白这个世界玄妙的东西太多了,许多事情都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而阴阳五行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并非迷信,这里头的真理多着呢!” 因此,她就在爷爷的熏陶下,对风水也稍稍有了研究。所谓龙首,大多在村子的低洼位置,靠近溪流湖泊,在村子里的人应该是不懂风水,所以那地方到现在也还只是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 想着这地依山伴水,又离住的地方很近,白浅凝当即就决定把养殖场办在这里,只是这么好的地方单办一个养殖场似乎有些太浪费了。 灵机一动,她决定直接建座山庄好了,反正言陌泽给了这么多银子,不用白不用,这往后山庄建好了,果园、池塘、农家乐,把修身养性的理念往外一宣传,再修几条路,引流富贾豪绅、官家子弟过来消费,雪花银还不大把大把的挣? 毕竟在现代看了这么多开发商,眼下自己也得当上一回才是。 做下决定,白浅凝当即就去了村长家,不论先前有啥瓜葛,要买地办厂,还是得找村长批。 所幸她知道村长刘老根的脾性,欺善怕恶,爱钱如命。这块地虽说是村里共有的,他分不到多少,但大不了划完地,再私下给他一二十两算是打发要饭的了。 村长家距离赵铁柱家没多远,在村子的另一头,白浅凝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却是老远的就听到刘翠萍扯着嗓子的哭嚎声。 白浅凝这才想起来赵老三是村长儿子的事,虽说顾着面子,赵老根不会承认,也不会按照儿子死了的规矩给他操办丧失,但起码也是自己的种,只怕这会儿心里也难受着呢! 这么想着,白浅凝到是有些迟疑了,看来这会儿还不是来谈买地皮的好时候,弄不好撞枪口上还得干一仗。 如此,白浅凝便决定转身离开,可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后面的尖嗓门叫住了。 “你个天杀的小贱人啊!害死我儿子,我跟你拼了我!” 白浅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暗叹不妙,可眼看刘翠品已经婆娑着眼泪跑过来了,她只能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将手臂抱在胸前,用一副睥睨众生的目光瞪着刘翠萍。 刘翠萍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喊,街坊四邻全出来了。眼见着人群中就有人讨论开了。 “哎哟!这不是赵老三那个买来的媳妇嘛,怎么这时候跑来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第八十三章 拐个保镖 “谁说不是,这两口子自打发现儿子死了,天都快被他们闹阴了,这时候谁撞上谁倒霉。” 乡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白浅凝也听得有些心虚,先前赵家人闹腾,有战千澈撑腰,徐家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眼下自己一个人跑到人家的地盘,这要是真的打起来,怕是这副骨架子都得被刘翠萍给拆了。 想了想,不能硬碰硬,白浅凝便想先稳住刘翠萍的情绪,只一脸茫然的问道:“你说谁害死你儿子?你家赵老三死了?” 刘翠萍见她一副还不知道的模样,便是站定了下来,指着她的鼻子嚷着嚷着又拍起了大腿。 “你害死我儿子还想抵赖,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段时间可没上过你们家,怎么会害死你儿子。”白浅凝说着,又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昨天一早我送你们进城挣钱,你们是不是就把给赵老三扎针的事儿给忘了?不是我说,这扎针不能断,你们不能为了多挣银子就连亲儿子的命也不要了。” 白浅凝说着,又故意将目光转向刚跟着跑过来的赵铁柱,问道:“你说是吧,赵老三他爹?” 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看戏的街坊四邻都忍不住噗呲的笑了出来,赵老三是谁的亲儿子大伙儿心里都清楚,眼下白浅凝这么一问,还不就等于把赵铁柱的老脸按在地上摩擦吗? 他赵铁柱这些年为了这个儿子不辞辛劳、殚精竭虑,眼下听着这话,脸都差点憋绿了,要不是碍于村长的权势,他早就拿刀把刘翠萍这个贱货砍了喂狗了。 白浅凝见他急火攻心,想想从前这副身体原主人被虐打的事就觉得解气,唇角一牵,又赶紧假意宽慰道: “哎!看把你们伤心得,人死不能复生,这儿子死了,不还有两个女儿呢嘛,对了,大妞二妞昨天去了天香楼还习惯吗?听说那里的有钱公子多着呢,这要是被看上了,以后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不准你们也能跟着沾光了。” “你,你别给我提那两个小贱、种,要不是受你诱惑,她们怎么可能自个儿进了天香楼就让人把我们给撵出来了?” 赵老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脸上青筋暴起,看样子昨天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一定很精彩。 白浅凝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很显然韩紫嫣必定是使了些手段的。 想着这些,她便借着话茬推诿道:“你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前日街坊四邻可都听着的,是你们非要求着我推荐你们去天香楼挣银子,眼下怎么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呢。 我虽是个外乡人,但往后也是要长久住在村里的,我今日就把话先放这,这日后要是还有谁平白无故给我泼脏水,我必定求县里香满楼的少东家去报官,抓他进去坐牢。” “你,你敢!” 刘翠萍突然像只涨红眼的斗鸡,伸手指了一下白浅凝,食指差点戳到白浅凝脑门上。 白浅凝往后退了一步,皱皱眉,恼怒道:“你看我敢不敢!” 双方眼看就要剑拔弩张,村长的声音突然从侧边的院子里传了出来: “吵什么?吵什么?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听着这话,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但白浅凝却知道,这样乌泱泱一群人在他家门前吵嚷了这么半天,他不可能现在才听到,因此,白浅凝断定这赵老根肯定是想等事态严重了再出面,好树立官威。 因此,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话激赵铁柱和刘翠萍,只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站在原地等赵老根发话。 “怎么回事?大中午的不去地里准备春耕用的农具,跑这来捣什么乱?都给我散了。” 赵铁柱板着一张老脸冲围观群众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那些人自然也都识趣,抱起孩子,扛着锄头就各自回家了。 白浅凝眼看人散了,没人替她说公道话,便想趁机先走为妙。至于买地的事改天再来商议,可谁曾想赵老根压根就不打算让她就这么回去。 白浅凝刚准备转身,阴沉的声音就将他拦住了。 “想去哪呢?国有国法,村有村规,你间接害死了我、咳......刘翠萍的儿子,怎么?就想这么走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只觉得想捏死面前这三个老不死的,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心其人来真是不相上下,跟三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死赵老三了?他赵老三摊上这么一对作孽的人渣爹妈,要换了我,不生病也得自个儿一脑袋撞死。” “你骂谁你?”赵老根被气得脸红,什么人渣爹妈?这不是连他一起骂了吗? 白浅凝这会儿被气极了,压根也没什么忌讳了,接了话茬就回了一句:“骂谁谁清楚,平日里做这么多孽,只怕死一个儿子还偿还不了,当心其他的儿女也得跟着遭报应!” “你,你,你,你个死丫头,你成心的是不是?” 赵老根被气得捶胸顿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刘翠萍站在一旁,也是气得七窍生烟,眼看就要朝白浅凝扑过去开打了。 白浅凝到底是个年轻人,眼明心快,见这局势,拔腿就往后跑。 倒不是她胆小,只是疯狗咬起人来往往难以控制,她犯不着挨这顿打。 不过眼下这情形到是提醒她了,在这天高皇帝远、国法靠边站的古代,要想平安无事,身边必须有保命的家伙,研制枪械是暂时来不及了,雇保镖却是刚需,等再去车池县的时候,得向言陌泽打听打听,买两个保镖回来才行。 这样边跑边想,白浅凝很快就甩开了追在后边的赵老根和刘翠萍。 可是他们也不傻,白浅凝现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回家,赵老根也饶不了她,虽说真出了什么事,徐叔徐婶也会尽力帮衬,不过这些日子麻烦他们的事也太多了,实在不好再给他们添麻烦。 这样想着白浅凝直接跑进了距离村口更近的秦老伯家院子,把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便让秦老伯带她出村,去了车池县。 临走之前还特意托秦大妈去徐家报个信,如果赵老根找过去就说压根没见着她人,只是让他们帮忙照看赵奶奶和小豆丁,自己进城办点事,晚上就回。 去车池县的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走惯了就觉得也不算远。两人赶着马车在日落前到了车池县。白浅凝还是照样把秦老伯留在城门口,自己一个人进了城。 只是没想到才刚进城门就恰好碰到了言陌泽。 言陌泽骑着一匹白马,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却平白添了一分喜感。 白浅凝原本因为差点被“疯狗”乱咬的事憋着一股气,看着此刻的言陌泽却是难得有了好心情,上前两步占到言陌泽跟前问道:“不装逼行不行?”画外音是:大冬天的扇扇子,皮厚啊? 可言陌泽一个古代人,那明白这些调侃的话,一双俊秀的眉毛拧了拧,只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 白浅凝赶紧岔开话题。 “等你!” 言陌泽也不纠结,回了两个字便将手伸向白浅凝说:“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行啊!” 白浅凝明眸微转,爽快答应下来,她这时候来车池县本就没地方去,现下正好跟着言陌泽打发时间,顺带蹭饭了,管他要带自己去哪,只要不是龙潭虎穴,都比见着刘翠萍那三条疯狗要安全,说不准聊开心了,还可以从他身边拐个身手好的保镖回去。 第八十四章 巧遇言陌泽 打定了主意,白浅凝唇角牵了牵,便将手伸了过去。 可当她把手伸向言陌泽时才突然意识到不妥,在这男女规矩森严的时代,哪容得了她跟言陌泽大摇大摆的骑着同一匹马招摇过市。 不说这个时代奉行的纲常问题,就冲言陌泽的身份和他这张妩媚阴柔、迷倒众生的脸,都不容许白浅凝这么众目睽睽的靠近。 毕竟她已经能感受到四周好几记刀眼朝她射过来了,很显然,凭着言陌泽的家世相貌,想做言家少奶奶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她今日若是敢跟言陌泽同骑一匹马,说不准晚上回家连全尸都保不住。 这样想着,白浅凝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将手缩了回来,然后依着这个时代小女儿的模样,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要是不远的话,我还是走路好了,你的随从们不也是走路吗?” “你想做我的随从?” 言陌泽邪魅一笑,不等白浅凝回话,便是足尖轻点,一个旋身就飞下了马背,而后朝魏骑递了一个眼神。 魏骑便立刻会意,吩咐身后的随从道:“去找辆马车来,少主要出城。” “马车?那就不必了,我城门口正好有一辆!” 白浅凝提议完,才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立即补充道:“算了,还是你们去找吧,我那马车只怕言老板坐不惯。” “哦?既然白姑娘有,那就不必去寻了,今日我也沾沾白姑娘的光,走吧!” 言陌泽说着便兀自朝城门外走了出去。 白浅凝看着言陌泽白衣飘飘的背影,差点将他看成了一个刚下凡的美人仙子,不禁一阵恶寒,但还是立即跟了上去。 由于快到晚饭时间了,此行白浅凝并没有再麻烦秦老伯,而是付了他二十钱银子,叫他先进城吃点东西,由言陌泽的手下赶着马车带他们出的城。 出城后一路走的都是最宽敞的官道,大约过了一刻钟,马车并停在了一座院落门前。 看样子是魏骑先过来打点过的,见马车停下,一群奴才扮相的人便赶紧迎了上来。 “少主!” “嗯” 原本一直端坐在马车内的言陌泽睁开眼睛,朝窗外应了一声,便和白浅凝一起下了马车。 一路上都有管家引着他们,进入庭院,穿过回廊,绕到一座假山后才见到一间独立的宅子,宅子仿佛漂浮在湖面上,轻灵而颇具格调。 白浅凝环顾着面前的景致,只觉得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只怕都能多活几岁。 只是她也明白,要建这么大个庄园,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说造价和设计成本,在这全靠人力的古代,光是建造时间就可能要搭进去三五年,甚至更久。 “白姑娘,白姑娘!” 正愣着神,便听到言陌泽在旁边唤她,白浅凝这才缓过神来,咽回了即将流出来的哈喇子,转头问道:“这宅子是你的?建了多久?” 听她这样问,言陌泽清澈的眉眼仿佛含上了几分笑意,只道:“头一次听人提起这宅子问的是时间。” “不然呢?该问什么?造价吗?我早知造价不菲,且很有可能是我一辈子也挣不来的数目,那我打听了又有何用呢?” 白浅凝红唇浅笑,说话间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这庭院,心里盘算着建不起大的,回到赵家村可以试着建个缩小版的出来,往后住着怡情养性,也还是不错的。 听着白浅凝这样说,言陌泽更是觉得这女子颇为特别,或许是看出她喜欢这里,便伸手示意她说:“白姑娘先进屋,我命人准备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关于这宅院的由来,我们边吃便说。” “嗯,好啊!” 白浅凝爽快的答应下来,便跟着他一块儿进屋了。 如果说屋外是亭台楼阁,湖光山色,那屋内就是华木素锦,别出心裁,里面的格局和装饰让白浅凝对这地方的喜欢更甚了几分。 随着言陌泽的指引,两人坐到内间的餐桌旁,下人们便端着热腾腾的饭食上桌了。 一道炙羊肉,一道清蒸鲈鱼,两碟清炒小菜,再加上一锅正在小炉上翻滚着的汤,细看之下,确实挺精致的。 “这小炉做得不错,冬日里用着汤食也不容易凉,看来言老板是真的在花心思做餐饮,难怪能做到车池县第一大酒楼。” 白浅凝不忘跟来的目的,借着机会就开始奉承起来,她今晚的目的就是把言陌泽哄高兴了,借着建养殖场的由头弄两个保镖回去,到时候看刘翠萍还敢不敢在她面前撒泼。 只是没想到这话没让言陌泽有什么反应,站在旁边一副狗腿模样的张管家却是开口了:“我们少主的产业岂止那一间酒楼,这车池县叫得上名号的粮铺、布行、当铺、钱庄,哪一个不是少主经营的产业。” “嗯?” 张管家正滔滔不绝,言陌泽却是面色一变,一个斜眼瞪过去,差点当场将他吓尿。 还不待白浅凝追问什么,张管家就已经面如死灰的闭紧了嘴。分明还是末东时节,他脸上却溢出了细密的汗水。 想起初见言陌泽时他发落那个说错话的小厮的场面,白浅凝立即明白了过来,都说伴君如伴虎,只怕这个管家今日没有好果子吃了,不然也不会吓成这样。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白浅凝决定替他说句好话,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自顾自的尝了一口,而后十分激动的咂咂嘴,夸赞道:“这鱼做得不错,这时候吃刚刚好,果真是言老板手下的人,即便是管家小厮,办事都这么妥帖。” 听着她这么说,言陌泽好似立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却也不拆穿,只顺手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尝尝,然后吩咐道:“张管家,带着人下去领赏银吧。” “哦,哦,是!谢少主赏赐。” 张管家松了一口气。立即带着奴才们跪了一地。 “谢少主!” “你该谢的是白姑娘。” 言陌泽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便又自顾自的起身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汤递到白浅凝面前。 张管家从余光里见到自家少主居然会给一个女子盛汤,也不管懂没懂言陌泽话里的意思,当即就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答谢起来:“奴才谢谢白姑娘,谢谢白姑娘。” “嗯,都出去吧!” 言陌泽摆了摆手,张管家便立即带着奴才们退了出去。 见魏骑还愣在原地不动,言陌泽轻轻哼了一声,才又吩咐道:“你也出去吧,在自己的地方就放松些,不必时时守着了。” 魏骑像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碍于主仆身份,答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白浅凝看着这场面,却是没有被吓住,只故意用一只手拄着下巴开始端详言陌泽,时不时的还露出狐疑的神色,看得言陌泽一脸的莫名其妙。 “白姑娘怎么这样看着本公子。” 言陌泽发问。 白浅凝见他被自己勾起来好奇心,便唇角一牵,笑言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这绝美无双的皮囊背后会不会是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虎豹什么的,不然为什么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如此惧怕于你。” “野兽虎豹?本公子有那么恐怖吗?” 言陌泽不怒反笑,毕竟凶猛野兽的前缀是“绝世无双”,虽然知道是恭维,但听在耳边就是莫名的顺耳。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浅凝坦诚告知,而后又补了一句:“让人闻风丧胆。” “哦?那我怎么见你没有半分惧怕我的意思?” 言陌泽边问着话,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 “我与他们不同,我知道一个道理,妖魔鬼怪,豺狼虎豹,有的时候都不如人可怕,豺狼虎豹伤人,要么为了自卫,要么为了果腹,你之所以对下人如此严厉,只怕是一朝被蛇咬,留下的后遗症吧。” 白浅凝一句话命中要害。 第八十五章 月圆之夜 白浅凝毫不忌惮的将她的分析脱口而出,丝毫也不怕会惹怒言陌泽,因为她明白想与言陌泽这样的人真正交心,就得将他所有想掩饰的都放于台面,一个懂他且足够聪明的人,才够格做他的朋友。 言陌泽许是从未听到有人这样说中自己的心思,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汤汁差点撒了出去。 事实上,他对白浅凝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寻常商人间的利益往来,就如同今日,他才刚听说白浅凝在村里发生的事,并且要进城,他就推了手里所有的事骑马赶到城门边等着。 他自负相貌、家世、才学,样样皆是天下女子所追求的如意郎君才有的特质,所以自打记事以来便再难看上什么女子,即便是相府千金、皇帝亲妹,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没想到他如今竟会为了一个乡野丫头茶饭不思,到是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白姑娘这话说岔了,我身为言家少主,又有谁人敢不长眼冒犯于我。” 言陌泽下意识的否认一句,表面上是在说是否有人暗害之事,可心底想否认的是他竟然动心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中惶恐,却又更多的是欢喜,只是这份欢喜从刚刚升腾起来那一刻,就被他刻意埋藏起来了。 他身为言家少主,可以戏玩天下美人,却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因为任何人,一但有了情,就有了弱点。 白浅凝听着言陌泽明显是不愿承认的意思,倒也不再辩驳,只继续吃着桌上的饭食,琢磨着该怎么跟言陌泽开口要人。 “言老板!” “白姑娘请说。” 言陌泽转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回道。 白浅凝顺着他的动作便也看到了那枚扳指,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枚相似的扳指——战千澈给她的那枚碧玉扳指。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戴扳指,往往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甚至有许多还是祖传之物,白浅凝想着说不定可以透过那枚扳指查到战千澈的身份。 想到这里,她将讨要保镖的事直接忘到了九霄云外,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哦,也没什么,我看言老板这枚扳指挺特别的,红得像血一样。” “哦,这个,这是用上好的血玉制成的,成色还算不错,姑娘若是喜欢,我将她赠与你可好?” 言陌泽到是难得大方。 “哦,不必了,这扳指本就是男儿戴的,你若送给我我还真不知道放哪,保不齐哪天缺银子了,就将它卖了也说不准。” 白浅凝赶紧推辞,傻子都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她哪里敢接受这么大的馈赠。只是借着话头继续试探道:“而且我听说男人带着扳指都是身份的象征,血玉的,碧玉的,白玉的,什么人戴什么样的都有考究,我一个乡野丫头带这个没用。” “你这左一个乡野丫头,又一个乡野丫头的,知道的事到是不少。” 言陌泽见她难得说这么多话,便也决定陪她好好聊聊,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介绍道:“姑娘说得没错,商人用血玉、文人墨客用白玉,这些都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碧玉呢?” 白浅凝连忙追问。 “碧玉......那是皇族亦或是在沙场中有显赫战功的武将才可用的。”言陌泽漫步尽心的解释着,并亲自为白浅凝斟了一杯酒。 可这句话却让白浅凝心中一震,皇族和功臣?不可能,战千澈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两种身份中的一种,白浅凝在心中做了判断,心想果然还是被自己猜中了,战千澈从前一定是哪个山上的山匪,而那枚扳指一定是他从某个途经的皇族之人或武将手里抢来的。 可这么一想,她却更加担忧了,如果说战千澈连皇族和武将都敢碰,那实在也太过大胆了,这要是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难怪他会一直隐居在赵家村。 想通了这一点,白浅凝只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战千澈的离开,一定是被迫的,或许是朝廷之人查到他头上,他怕连累她和小豆丁,所以才一定要走的。 “白姑娘,白姑娘......” 不只隔了多久,言陌泽的声音打断了白浅凝的思绪,白浅你个缓过心神时,便看到言陌泽正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她。 “白姑娘,你好像有心事?” 言陌泽试探着问道。 “哦,没事,都是些村子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了,还没问言老板今日怎么会在城门口,我这样叨扰,不知道有没有耽误您的事。” “闲暇无事,四处逛逛罢了,恰巧遇到白姑娘,也是突然起意,才邀姑娘过来小坐的。明日就是十五了,今日的月色也还算得圆满。过会儿吃完饭,不如我邀姑娘去湖心亭赏月吧。” 言陌泽偏头看着窗外的月色,提议道。 白浅凝眼看天色晚了,担心小豆丁和徐家人会着急,便一口饮下杯中的酒,只道:“言老板当真有雅兴,不过今日才十四,月色不够圆满,况且现下也晚了,我想,我该回去了。至于月色,每月都会圆一回,下次若是闲来无事,我必定好好陪言老板共赏一番。” “哦,如此......也好,那我命人送姑娘出门。” 言陌泽知道深夜相邀,多少有些唐突,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招呼门外的人进来,吩咐他们务必将白浅凝平安的送回村子。 白浅凝拒绝了他的提议,便也不好意思再提保镖的事了,便只能由着言陌泽的手下将自己送回赵家村。 至于秦老伯,她出门时才知道,言陌泽已经命人送去消息,让他先回村了。 言陌泽看着白浅凝离开,可她方才不经意间说的那句话却在他心底久久不散。是啊!月亮每个月都会圆一次,可二十多年来,他从不记得十五的月亮,甚至连每月十五那天发生了什么都会忘记,别人眼中的良辰美景于他而言全然是空白一片。 二十多年来,他想过许多方法,让自己在月圆之日保持清醒,可过后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仿佛他眼睛一睁,便直接从每月十四过到了十六日。 而且最让他不解的事,就连他身边的随从,最亲近的手下,都对此事三缄其口,无论他怎么盘问,都只说他在宅院里待了一整日,什么也没做,只是他都忘了。 即便是他最信任的魏骑,都是与旁人口径相同,所以他不信也只能信了。只是此刻望着窗外的圆月,他却觉得心里莫名空空荡荡,冰冷异常。 “来人!关窗。” 言陌泽吩咐完便朝内室走去,准备入寝。 却不知怎么了,隔了好一会儿屋外才传来一声带着颤抖的回话,紧接着魏骑才端着热水走进屋内,只是进门时,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屋外颤抖的两人。 “少主,您先洗漱吧!” “怎么又是你?下人们都死绝了吗?” 言陌泽莫名的发起火来,二十多年了,每到月圆前夜,都只有魏骑服侍他入寝,屋内屋外,半个奴才的影子都见不着。 “少主息怒,言家的下人都照着规矩去祭祖了,您忘了?” 魏骑劝慰着,言陌泽的脾气他最是清楚,只能顺,不能逆。 “祭祖,祭祖,二十年了,我若是个孩童,还真信了这鬼话,魏骑,你今日若是不肯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明日便给我滚去家主身边,不必在这里碍眼了。” 言陌泽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第八十六章 赵老根被抓 “少主,您知道我不可能回去的,您洗漱完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魏骑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出了门。 哗啦! 一阵茶杯的脆响过后,只留下眸光变得越来越深沉的言陌泽站在原地。 ...... 赵家村 月亮高挂在云端,白浅凝乘坐的马车才刚刚走到村口,便听到村子里吵吵嚷嚷,十分热闹的样子。 紧接着便看到六七个人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从村子疾驰出来。 村口的路本就狭窄,两辆马车相交,便死死的堵住了道路。 白浅凝透过车窗,见马上坐着的都是身着官差衣服的人,心中虽是疑惑,但也不敢冒犯,正打算让送她回来的人让路,却听见对面为首的官差下令为她们让行。 送她回来的人也好似没有忌惮,直接从官差们让出来的道进了村。 这么晚了官府的人来做什么?还有为什么言陌泽的人面对官府之人竟没有半分畏惧?如果说她今日坐的是言陌泽的马车,那还想得通,可来之前她怕太华丽的马车有些招摇,便让人换了普通马车,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等级是十分森严的,哪有官差给他们让路的道理。 白浅凝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眨眼的功夫,马车便停到了徐家门口。 “白姑娘,到了。” 车外的人提醒道。 “嗯” 白浅凝缓过神来,回了一句,便下了马车。 “待我谢谢你们少主,夜深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是,那白姑娘早些休息,我们告辞了。”为首的侍从回了一句,便朝其余两人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等一下!”白浅凝突然,将他们叫住,疑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哪里,我记得方才进村后并没有给过你们指引。” “这......”侍从们显然有些心虚,互相望了一眼,总不至于说自家少主一直派他们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吧? “好了!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白浅凝料定他们不肯说实话,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她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猜测了。言陌泽竟然派人暗中调查她,难道是合作的事他还不能完全的信任自己? 白浅凝心生怀疑,却根本无法断定言陌泽的用意,这事也只能暂时在心中存疑。 收回思绪,白浅凝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屋子,沉沉的叹了口气,便准备先去徐家接回小豆丁和赵奶奶,脚还没迈开步子,便听到身后传来小豆丁的声音。 “娘亲,娘亲!” 白浅凝转过身去,就见徐叔和徐家兄妹带着小豆丁一起从另一头的小路走过来了。 “这么晚了你们这事去哪?” 白浅凝忍不住发问,便蹲下身将跑到自己跟前的小豆丁抱到了怀里。 徐叔打量着她满脸疑惑的样子,便赶紧解释道:“你这时候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吧?赵老根被抓了,刚才官差才来过,说是有人告他欺压乡邻、草菅人命,将他抓回去审问呢。” “村长被抓了?” 白浅凝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一队官差,这才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他已经不是村长了,方才官差来抓人的时候说了,赵老根被抓回去是要坐牢的,他还说县老爷下的令,让我爹接任新的村长。” 徐秀珠最是嘴快,还不等她爹张口,就将今日的事说了个干净。 这下白浅凝更是奇怪了,她才敢离开半天,村长就被抓了,县老爷竟还指定徐叔做新任村长,这未免也太扯了些。 眼眸转了转,白浅凝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让徐家人先进屋,再具体问清情况。 事实上,不止她有疑惑,才一回到屋内,石头便拉着她问道:“白姑娘,你去县里做什么?今日这事是不是你去报的官?” “为什么这么说?” 白浅凝问。 石头见她并不打算承认,便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全村就只有秦老伯一个车夫,晚饭后秦老伯告诉我们他送你去了县里,能报官的也只有你一个人。而且村里比我爹资历更老的人还有好几位,这村长怎么也轮不到我爹头上。” 这话恰好正是白浅凝的疑惑之处,她刚想出言否认,就见石头被刚从两个女儿那听来好消息的徐婶子扯着耳朵教训道:“嘿!怎么说你爹的?你爹就这么不如别人吗?” “不是,娘,说正事呢,放心吧,你那村长夫人的头衔跑不了。” 石头赶紧揉着被扯疼的耳朵,讨好道。 徐叔也赶紧出来劝和:“好了,石头说的也没错。”转而又询问白浅凝道:“今日这事难道真是你......” “不是我,我今日不过是去县里和一个相熟的朋友小聚,报官的事与我无关,况且我无凭无据又无权无势的,即使去报官,县老爷也不会相信我,更不可能指明了要让徐叔接任村长的位置。关于这一点,我也想不通。” 白浅凝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徐家人这样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不过说来这也是件大好事,一家人很快便不再纠结了,尤其是徐婶子,受了这么多年窝囊气,一朝成了村长夫人,把她高兴得都开始张罗着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去参加新村长上任大会了。 白浅凝见天色晚了,便也没有再多加打扰,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小豆丁和赵奶奶回去了。 摸黑点着了油灯,白浅凝替已经昏昏欲睡的赵奶奶和小豆丁洗漱完,便安排她们先睡下了。 战千澈先前的床铺大些,白浅凝便让赵奶奶和小豆丁睡到了那张床上,而自己仍旧睡在之前做的小床上。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纷繁复杂,她却什么也不想去想。 就这样躺在床上,将碧玉扳指拿出来握在手上,一双眼睛望着小门的方向,她只期盼着某一刻,门会突然打开,然后战千澈会走出来,告诉她他会留下,亦或是要带她一起离开。 这样望着望着,目光渐渐迷离,白浅凝的意识进入了种子空间。 自从知道种子空间的存在,除了用它来储存贵重物品以及往外抓取鸡鸭,连里面的半粒种子都还没用过。 她还不知道空间里这些种子是什么品种呢,眼下马上就要开春了,也是时候拿出一部分来耕种了。 这屋子后面就有一小片荒地,若是开垦出来,种点粮食蔬菜,往后就不用为了掩人耳目,时常大费周章的去县里买了来吃了。 这样想着,白浅凝便进了仓库。 眼下小麦稻谷是不可能种的了,要快些吃到自己的劳动果实,就必须选些生长期较短的蔬菜,比如小白菜,空心菜,几乎都是二十多天就能成熟,照顾起来也容易。 在仓库里挑选了一圈,白浅凝大致选择了四五种蔬菜种子,用小布袋装好了便准备等明日醒来,抽时间将它种下。 ...... 翌日一早 白浅凝才刚刚睁开眼睛,村子里便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想起昨夜的事,白浅凝想着或许是村民们来给新任村长贺喜,却没想到紧接着自己家的门却被敲响了。 担心会吵到小豆丁和赵奶奶睡觉,白浅凝便立即披了外衫跑出去。只见院子里围了老老少少一大群人,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锣鼓,有的抱着米面瓜果,眼巴巴望着白浅凝。 白浅凝这才想起昨夜忘记关院门了。 “乡亲们,你们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呢?” 第八十七章 乡亲们都来了 见白浅凝出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便抱着一篮子鸡蛋走上前来,爬满皱纹的眼角里满是激动之情。 “白姑娘,我带着乡亲们过来谢谢你,你这是替我们除了一大害虫啊!” 旁边的乡亲们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这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吧。” 一位大婶说着走上前将手里的一袋玉米面粉递到白浅凝手里后,乡亲们也纷纷送上从家里带来的粮食蔬菜,一个劲的往她手里塞。 白浅凝看着这场面,当真吓了一跳。没想到不止徐家人认为此事与她有关,这全村的老老少少都认定了是她去报的官。 可就在她想要撇清关系时,却想起了昨夜言陌泽的人送她回来时面对她的询问支支吾吾的情形,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不用问,这件事必定是言陌泽做的,只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浅凝在开始在心底盘算起来,先是到官府检举赵老根,又指明让徐叔接任村长的位置,难道说此事和建养殖场的事有关? 他既然在白浅凝身边安插了眼线,势必就知道了昨日的事,赵老根将白浅凝视为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那么只要他还在村长的位置上待着,白浅凝就不可能拿到地契,养殖场的事也会受到阻挠。 这么一想,白浅凝好似突然就都想通了,既然言陌泽愿意卖她这么大个人情,她还真没有不领的道理。 望着此刻蜂拥而上的村民们,白浅凝回过心神,唇角微微曳起一抹弧线,只道:“乡亲们,此次赵老根被官府的人抓走,那都是他咎由自取,功劳不在我。至于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大伙儿都不容易。等以后咱们村的养殖场办成了,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到时我再挨家挨户的去蹭饭吃。现在正是春耕的好时候,你们先回去准备翻地播种,可别耽误了地里的大事。” 这句话既没有直接承认这事是她做的,也没有撇清关系,白浅凝自是有她的打算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借这件事聚拢人心人力,再好不过。 而乡亲们听她这样说,对她更是感激了,其中一个答应过要做养殖场帮工的年轻人也是心潮澎湃,只道:“白姑娘说得没错,咱们往后跟着白姑娘干,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 “哎!李老四,你说的跟着白姑娘干的是啥事?” 一位不明原由的青年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 白浅凝家已经有人发问,便立即抢话道:“啥事?当然是带领相亲们致富的好事,我先前已经托徐叔和秦老伯去问过好些家了,但还是有一部分乡亲没来得及通知,我在此就再跟大家说一便。我们村......撞上大好运了。” “这怎么说?” “我前些日子进城,碰见了香满楼的言老板,有幸和他结识,言老板听我说咱们村普遍都过得比较困难,眼看冬天还没过完家里存粮都快见底了。这严老板听完以后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拿回来在村里建养殖场,她还说村子勤劳能干的年轻人都可以招进来,每人每个月给二两银子。” 白浅凝这话一说完,院中就是一阵低呼。 “二两银子?” 许多村民眼睛都直了,还有几个已经拿到钱的青年站在底下替白浅凝证实。乡亲们这样一听,有人还没开始干活就先得了一两银子,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因此,紧接着马上就有走上前询问道: “那个,白姑娘,我家二虎子别的没有,一身力气,你看看他能不能进厂子做事?” “还有我家大力,我家大力干活也是一把能手,白姑娘,你给问问言老板,能不能让大力进厂。” “还有我!” “还有我!”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院子,突然又热闹了许多。 白浅凝自知用人在精不在多,银子虽然有的是,但也不可能什么人都招进来,便摆了摆手安抚道:“乡亲们先静一静,这事啊还真有点为难,我先前请徐叔去问的时候,有好些家里都不愿意来,我这是担心一部分乡亲对在村里办养殖场的事有意见,又不好直接说,所以昨天我才去县里回了言老板的话,这养殖厂的人手啊,只能按先前的先定下了。” “啊?” 听着这话,好几家曾经不愿意干的人都面面相觑,而大多的数的村民都是为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而明显感到失望。 白浅凝见此,唇角微微一动,便趁热打铁道:“不过办养殖场需要的可不止是进厂的工人。这要办厂就得先建房,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村里有没有人能建房的人,要是有,可以先找我报名,等统计完人数,我再去县里争取争取,让言老板也拨点银子来给你们。虽然不能保证跟养殖产的一个价钱,但每月一两银子总会有的。” 听白浅凝这么说,人群中许多人都站不住了,纷纷决定上前报名。 这么一来建房的和养殖的都解决了,可还有一件事还没做。白浅凝灵机一动,拍了下脑袋,假意急切的说道:“哎呀,你们看我这个脑子,怎么把最要紧的事都忘了。要是这件事办不成,那别说建房工人的钱了,就连养殖工人的钱都得收回来。” 乡亲们听着这话,就像到嘴的肥肉要飞走了似的,赶紧问道:“什么事啊?” “哎!这办厂就要建房,建房首先还得买块地,眼下赵老根被抓走了,新村长也还没上任这地一天批不下来,这建厂的事就一天提不上日程,到时候言老板要是觉得我们办事效率低,只怕......” 白浅凝话才说到一办,最为首的那位老人便赶紧说道:“这还不简单!县老爷都说了,要让老徐来接替村长之位,我们几个老家伙,赶紧的,去把新村长上任的事办了,别耽误了村里挣银子的大事。” 这话一说,原本还有几个早就觊觎村长位置的人也没理由再唱反调了,便互相望了一眼,便跟着那位老人朝徐家去了。 见人走了,白浅凝便知道这事妥了,望着余下还站在院中的等着报名的村民说:“这样吧,大伙锣鼓都带来了,不如先去把村长上任的事办了,弄得热热闹闹的,办完了,直接去找村长报名,到时候我拿着名单去找言老板就行。” “这样也行!走吧,咱们去给新村长贺喜去!” 一个青年招呼一声,紧接着院子里所有的老老少少都开始往徐家的方向走,锣鼓声也继续响彻起来。 院子终于重获清净,白浅凝长吁一口气,正打算转身回屋,就看到门框两边露着一老一小两双眼睛,差点被吓一跳。 等缓过劲儿来,白浅凝才便往屋里走,边问:“奶奶,小豆丁,你们都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吃的。” 小豆丁这个小馋猫听到有好吃的了,立刻就啥都忘了,连忙拉着白浅凝的衣角,笑盈盈的说道:“娘亲,我要吃肉肉,还有鱼,还有炒鸡蛋。” “娘亲上哪去给你们......”白浅凝本想反驳,这家里一穷二白的近况,突然想起战千澈已经走了,剩下这一老一小的,一个不懂事儿,一个不记事儿,即便她明目张胆的从空间取东西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这往后啊,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一反常态的一口答应下来,只默默小豆丁的小脑袋说道:“好,娘亲给你做,那你现在先带着祖奶奶去院子里洗漱吧。” 第八十八章 提亲 这话一说,原本还有几个早就觊觎村长位置的人也没理由再唱反调了,便互相望了一眼,便跟着那位老人朝徐家去了。 见人走了,白浅凝便知道这事妥了,望着余下还站在院中的等着报名的村民说:“这样吧,大伙锣鼓都带来了,不如先去把村长上任的事办了,弄得热热闹闹的,办完了,直接去找村长报名,到时候我拿着名单去找言老板就行。” “这样也行!走吧,咱们去给新村长贺喜去!” 一个青年招呼一声,紧接着院子里所有的老老少少都开始往徐家的方向走,锣鼓声也继续响彻起来。 院子终于重获清净,白浅凝长吁一口气,正打算转身回屋,就看到门框两边露着一老一小两双眼睛,差点被吓一跳。 等缓过劲儿来,白浅凝才便往屋里走,边问:“奶奶,小豆丁,你们都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吃的。” 小豆丁这个小馋猫听到有好吃的了,立刻就啥都忘了,连忙拉着白浅凝的衣角,笑盈盈的说道:“娘亲,我要吃肉肉,还有鱼,还有炒鸡蛋。” “娘亲上哪去给你们......”白浅凝本想反驳,这家里一穷二白的近况,突然想起战千澈已经走了,剩下这一老一小的,一个不懂事儿,一个不记事儿,即便她明目张胆的从空间取东西出来,也不会惹人怀疑,这往后啊,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一反常态的一口答应下来,只默默小豆丁的小脑袋说道:“好,娘亲给你做,那你现在先带着祖奶奶去院子里洗漱吧。” 把人支走,白浅凝便开始从空间往外取食材,不一会儿,四个鸡蛋、一条鲈鱼、一只鸭子,便出现在了屋子里,想了想,白浅凝又控制意识在空间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半盆小龙虾也出现在了眼前。 在现代时她就特别喜欢小龙虾,可以说小龙虾也是她最拿手的一道菜,先前她在空间里瞎转悠的时候就见到湖边的浅水区有许多小龙虾,早就想做来吃,但因为害怕遭到战千澈怀疑,只能一直忍着,眼下终于有机会解解馋了。 空间里八角、砂仁、花椒、姜、蒜这些调料都是应有尽有的,白浅凝趁着小豆丁和赵奶奶还在屋外的空档,便把小龙虾去壳去虾线,处理好放在锅里腌制了,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什么肉。紧接着她又将鸭子和鲈鱼处理好,同样放了调料腌制。 等她也出去洗漱完,食材都腌制得差不多了,该烤的烤,该蒸的蒸,该炒的炒,一个时辰后,饭桌上边出现了香碰碰的四道菜,简直吧小豆丁和赵奶奶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白浅凝给她们添好饭,想着徐家今日必定是门庭若市,只怕徐婶子还顾不上做早饭,她便除了小龙虾以外,每样菜都盛了一份,用篮子装了打算给他们送去。 “你们先吃饭,我把这些菜送去徐家,很快就回来。” “哎哎!”赵奶奶答应着,一双慈祥的目光里暖洋洋的,带着笑意,自打她被白浅凝接出来,便时常都是满面笑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高兴。 而小豆丁看着满桌的美食,哪还管自家娘亲去给谁送吃的,只夹了一块鸡蛋塞进嘴里,便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是在回答娘亲的话,还是在身体力行的表达对这菜的喜爱之情。 白浅凝见此,无奈的笑笑便出门了。 到了徐家,果不其然,徐家屋里屋外都站了好些人,都在想尽办法跟徐家人套近乎。 “秀梅啊,按说咱两同龄,是最有共同话题的了,以后你要是成了我嫂子,那咱两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啊?谁要成你嫂子?”徐秀梅被拉着自己强行套近乎的女子弄得云里雾里,只能赶紧撇清。 另一头,徐秀珠也没能幸免,被一群大婶大娘拉着品头论足。 “啧啧,你看秀珠这丫头,长得多水灵,屁股大,以后嫁来我们家肯定能给我家强子生个大胖小子。” 一个大婶盯着徐秀珠的屁股凝视了半晌,一句话说出来不止徐秀珠不乐意,旁边其余的大婶大娘都不高兴了。 “哎哎哎!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你那儿子也想娶秀珠?别痴心妄想了。” “就是,就是,秀珠这么水灵的姑娘哪能住你家那破房子,我家老三可是刚建了新房的,往后秀珠嫁去我家,吃的是高粱面,住的是大瓦房,谁要嫁你家呀!” “不对,刘婶子,你又凭什么这样说,人家秀珠稀罕你家达瓦房了吗?” “......” 屋内屋外充斥着各种争吵和各种拉关系的声音,白浅凝看看就觉得头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本还纷乱的村民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白姑娘来了。” 徐婶子连忙上前相迎,可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白浅凝见徐家被搅得乌烟瘴气,觉得自己欠考虑,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便将篮子递给徐婶子说:“婶子,这是我做的几个小菜,想着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就送点过来,你们也别忙活了,吃了饭再说。” 这话说完,又转向其余的村民们说:“大家也先回家吃饭吧,再要紧的事也抵不过吃饭重要不是?去吧,还是说你们想留下来和徐家人一起吃?” 村民们听着这话,再是不识趣也明白白浅凝并不想让他们留下来,而且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是口粮紧张,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巴巴的留在人家蹭饭,会被戳脊梁骨的。 因此,村民们只能回了句:“不,不用了,我们先回,有空再过来。”便陆续离开了徐家。 “还是浅姐姐有法子,这一大早上这些人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个个的来提亲,把门槛都快踏破了。” 徐秀珠边整理着被人弄皱了的衣服,边嘟囔一句,言语里满是无奈。 对此,白浅凝却觉得十分好奇,只问:“提亲?你是说这些人全都是来提亲的?不是报名建房和开办养殖场的?” “报名的都去找我爹了,这些人全都是来提亲的。” 徐秀珠也在一旁解释道,不过很显然,她面颊通红,必定是在这些提亲人中间见到自己心仪的对象的家人了。 白浅凝看破也不说破,只道:“也难怪了,这些人都是人精啊,还知道兵分两路,两头讨好!单去徐叔那报名不一定能讨到好处,就想着干脆来攀亲,啧啧,这样精明的一群人,留在村子里太可惜了。” 徐家人听她这么说,却都是一知半解的,想发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白浅凝便只是笑了笑说:“等徐叔回来,你们帮我转告他,方才来提亲的人都留下,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先各自把地里的活做了,等养殖场办起来,言老板会有活儿安排他们做,肯定能挣不少银子。” “啊?都要吗?” 徐秀梅显然有些讶异,要知道这样一来,除了老人小孩,几乎全村的人都得来了,到时哪来的银子给他们发工钱啊? 白浅凝却是压根就不担心这事,只点了点头说:“都要,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去办,往后我给你们三兄妹都分配任务,专门管理这些人,工钱给你们算三倍。” “三,三倍?” 徐家每一个人都做出了迷之一至的表情,眼睛瞪得老大。 “没错,徐婶子和徐叔也有份,好了,多余的我也不说了,这些菜是我今早刚做的,赶紧趁热吃,日后忙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吃到了。” 第八十九章 空间妙用 望着面前的一大片杂草,白浅凝骂娘的心都有了,她虽然报的是农学院,但除草耕地这事压根也没自己动过手。 即便教授布置了什么任务,她要么就收买学长学弟来给她弄,要么就干脆弄台机器回来,因此,要论起专业知识她是很扎实,下地这事儿还真是头一遭。 “算了,重生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该认命还是得认。” 白浅凝独自一个人站在地里嘀咕了两句,挽了袖子扛起锄头就开干。 除草、翻地,研究土质,所幸没吃过猪肉,但猪跑见得多,她也干得像模像样的。 小豆丁听娘亲说要种地,到是觉得十分新鲜,先前跟姑姑住一块儿时从未下过地,现下跟在白浅凝屁、股后边捡杂草,压根没觉得是在干活。 只是依着娘亲的指示,把翻出来的杂草抱着一遍遍的运到角落去,忙活得开心着呢。 赵奶奶原本也想来帮忙,不过白浅凝担心她的身子,也怕她累着,便让她去照顾先前战千澈猎回来的野物了。 白浅凝根本不舍得杀这些战千澈亲手打回来的野物,这些日她不在的时候,便会让徐婶子来帮着照看着,眼见着那只小羊比刚抓回来那会儿还壮实了。 而且自从野物被猎回来,小狐狸汤圆也很少围着她和小豆丁转了,更多时候都是待在笼子边跑跑跳跳,或是睡懒觉。索性家里吃食管够,它虽身为狐狸,却也没打过笼子里鸡鸭的主意,到像是牧羊犬一样的守着这些野物。 ...... 眼看着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地里的土也被翻得差不多了,白浅凝直起身伸了伸懒腰,便准备去水井边提桶水来润润土。 冬天刚过,雪已经化了很长时间了,土壤空气都比较干燥,播种前泼点水,更利于种子发芽。 白浅凝走到水井边,轻车熟路的把掉在井口的水桶放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了一桶水上来。 要说这古代最不方便的东西就是两样,一个电,一个水,没有电天一黑就啥也干不了了,只能睡大觉。而水呢,家里有口井也还算好,没有井就得去很远的地方挑,麻烦不说,没点力气还真干不了。 这么想着,白浅凝到是突然找到了这趟穿越,自己的价值所在了。想着过段时间得研究些什么东西出来,才不负她做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好青年的伟大使命。也不枉费爱迪生、爱因斯坦几位老先生在科研上的默默奉献啊! 不过这事也不是马上就能干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浇完后院这一大片地!白浅凝想想就觉得腿软。 要是能...... 她暗自琢磨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空间里的那片湖泊,如果说她能用意识将空间内的动物、种子取出来,那是不是水也能直接输送出来? 想到这里,白浅凝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心下一喜,便朝小豆丁招了招手:“豆丁,去给娘亲倒杯水好不好?娘亲好渴。” “嗯嗯!娘亲你等着,我这就去倒。” 小豆丁哪知道自家娘亲是打算把她支开,十分爽快的便答应了,放下手里的草堆子便往屋里跑。 见她进了屋,白浅凝放下刚打上来的一桶水,立即跑去了后院。 望着面前一大片刚翻好的土地,白浅凝直接控制意识进入了空间,很快空间的湖面就鼓起了一个水柱,湖水不断上涌,却又在半米不到的地方凭空消失,紧接着白浅凝的手心里就赫然出现了一股水柱,水流不断流向地里。 成了!白浅凝心底滑过几分雀跃,望了望周围没什么人,又趁着小豆丁还没过来,便抬高了手臂,朝着地里各个角落喷洒。 只不过还没喷多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白浅凝赶紧收回意识,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湖水,转过身去。 “娘亲,下雨了吗?” 小豆丁端着茶碗,莫名的望着面前湿漉漉的土地,好奇的问道。 白浅凝见是小豆丁,这才松了口气,神情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说:“哦,是,刚才下雨了,还好娘亲站到屋檐底下,才没淋湿。” 所幸小豆丁还是个孩子,说什么她都不会怀疑。只是她骗过了孩子,却没瞒过盘踞在屋顶上的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被这样的场面惊得险些滚落下来,还好他反应迅速,立即稳住了身体,才不至于坠落。 而对此浑然不觉的白浅凝想着地虽然没浇完,但实验算是成功了,便心满意足的伸展了两下酸疼的腰肢和胳膊,喝完小豆丁送来的水,便一手拿着锄头,一手牵着小豆丁回到了前院。 烧了热水,给自己和小豆丁好好的清洗了一番,白浅凝又开始忙活起晚饭来,早上做的饭菜都还剩下很多,所以她也没再烧新菜,只是从空间里摘了一串葡萄,几个柿子出来,算是给赵奶奶和小豆丁做餐后甜点了。 干活干累了,吃什么都觉得可口,这顿饭三个人都吃撑了。 都说饭饱神息好睡觉,刚吃完饭不到一会儿小豆丁就嚷嚷着困了,很快就睡熟了。 白浅凝坐在床边望着这孩子清甜无邪的睡颜,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开挡在她额前的碎发,很难现象这段日子要是没有这个小娃娃作为牵绊,她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也许她能更自由的去看这片广袤的新天地,但更多的也会是寂寥与空洞吧。 还有赵奶奶,这个总是带着暖洋洋的笑容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些,夜里总是起身给她和小豆丁盖被子的老人家,也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最珍贵的牵绊。 这样想着,白浅凝用手轻轻的拍着小豆丁的身子,确定她已经睡得十分安稳了,才站起身去了外间。 赵奶奶已经把碗筷都收拾好了,见白浅凝出来,便赶紧拿了个洗好的柿子递给她说:“大妞,吃。” “奶奶!” 白浅凝鼻头一酸,便想起了当初被关在赵家柴房,赵奶奶来给她送吃的的场面。 当初那个瘦弱不堪、衣着凌乱,被赵家人关在鸡圈里受尽苦楚的老人家,如今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就连身子都比先前硬朗了不少,或许因为养胖了些,就连脸上的褶子都被撑得不那么明显了。 接过赵奶奶递来的柿子,白浅凝突然觉得这趟穿越真的值了,虽然再也见不到父母和爷爷,但这个世界,她也有了至亲的奶奶和一个暖萌暖萌的小女娃。 她告诉自己,自此,孙女和娘亲这两个身份,她哪一个都不愿再抛下了。 ...... 第二天一早,白浅凝还在准备早饭,徐叔便带着石头过来了。 他们将昨日统计过的各项人员名单,包括先前确定下来的十几个办养殖场的工人的名单都一并递到了白浅凝手里。 白浅凝做了粗略的统计,建房要快,人手一定不能少,她便干脆将名单上所有的男人都摘了出来,让石头去通知他们,全都准备好参与建房。 “全部?” 石头和徐叔都十分惊讶,要知道这名单上的壮劳力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建个房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况且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上哪去弄那么多银子啊? 想着这些,徐叔忍不住提醒道:“白姑娘,这人是不是太多了些,言老板给那点银子只怕......” 白浅凝听出了他的顾虑,只是淡淡一笑,宽慰道:“村长放心,银子不是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赶紧将厂子建起来,不然时间拖久了,言老板那边更不好交代。” 徐叔想了想,便点点头:“这样说也对,白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我们都听你的。” “嗯!谢谢徐叔信任,不过还有一件事得您尽快帮忙办下来,建厂子得有地,我已经在村子里四处考察过了,湖边空着那块最适合不过......” 白浅凝话说到一半,徐叔便一口答应下来:“这你放心,我和石头这就回去起草地契,再通知人手准备建房。”, 第九十章 赵奶奶失忆是装的 “嗯,那就麻烦徐叔了,至于房子的结构我明日会画好图纸交给你们,你们让村里建房的行家算算要多少材料,我给你们准备银子,等木材,泥瓦都运回来就可以开工了。” “成,那我们先走了。” 徐叔说完便带着石头离开了。 吃过早饭,白浅凝便让小豆丁带着赵奶奶去了徐家。一来是看看前些日子麻烦徐婶子做的衣裳做的怎么样了,二来,她是记挂着昨晚浇了一半的地。 幸好这屋子本就背靠着大山,周围除了徐家离得还算近,别的人家都在一二百米以外,所以只要稍微注意着点,浇个水也不易被人发现端倪。 掐准了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吃早饭,白浅凝便又一个人绕到了后院。 趁着没人,她迅速的催动意识,引空间之水出来将整片地都灌溉了一遍,便将昨日准备好的蔬菜种子取了出来。 这地是典型的黄土地,土质一般,因此,对于种出的瓜果蔬菜的品质她也没抱太大希望,心想着就全当做试验了。 白浅凝将一整片地大致分为六小块,分别撒上了大白菜、空心菜、土豆和南瓜的种子,余下两块又别出心裁的拿了些草莓和西瓜的种子出来撒上。 这水果虽然不像蔬菜那样成熟期短,但既然要种就最好都来点,大不了等上几个月再看情况。 撒完了种子,白浅凝便回屋了,厂子的设计图纸必须得尽快完成。回想起前日在言陌泽的宅院见到的屋子,她心中便有了大概的构思。 白浅凝深知自己要做的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养殖场,而是整个生态庄园,在这个庄园里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态链,农田、湖泊和背靠的山都得用上。 因此设计图纸她整整画了六张,其中只有一张描绘的是养殖场,另外几张有果园规划图、鱼池规划图、农家庄园、山顶的观景亭和蜿蜒在湖水之上的走廊木屋。 六张纸合起来便是一个大型的农家山庄,不过她也知道这么大的规划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十分庞大,所以她白浅凝并不准备将所有的规划都一起和盘托出,而是选择先从养殖场做起。 画好了图纸,又逐一的进行了调整和修改,力求做到最完美又别具特色的设计。 在本就山清水秀的地方建庄园并非多此一举,她想借此来赚钱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古代虽然不像现代那样充斥着雾霾雾气、人们迫切的期盼回归绿色与健康,但这里的人比现代人却多了一份对于阶级和身份的追求。可以说她的庄园虽然以绿色天然为主,但其真正的内核并非健康,而是给这样的人提供证明自己超然品格和高级审美的机会。 在这个时代,有权势的官员或文人雅士会用诗词歌赋描绘三山五岳,他们中的许多人并非真正瞻仰泰山的挺拔,华山的巍峨,而是想要借助刻画名山来证明自己的文学造诣。 就好比某些德行出众的人喜欢兰草,世人便都知君子爱兰,那么后人为了证明自己是君子,就会身体力行的表达自己对兰草的喜爱之情。白浅凝建这个庄园就是要营造一种兰草效应。 毕竟有钱人的银子可比普通人的好挣的多,要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单靠几亩薄田,一间养殖场是远远不够的。 将养殖场的图纸叠好揣在怀里,白浅凝便将另外的几张图纸随手放进了空间里,又取出十两银子拿在手里,才出门去了徐家。 徐秀珠在家门口捡准备耕种的豆子,见白浅凝来了,赶紧迎上去。她先前因为战千澈,心底对白浅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但现在算是彻底放下来,挽着白浅凝的手就浅姐姐、浅姐姐的叫个不停,毕竟要不是白浅凝,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做上村长闺女。 要知道他爹当了村长,这全村上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看不起她了,现下走到村子里谁见着了,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还有不少套近乎的往她手里塞饼子鸡蛋啥的,可有面子了。 白浅凝见她高兴,便也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进了屋。 小豆丁坐在屋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徐婶子和赵奶奶做针线活,看那花色,白浅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给小豆丁选的料子。 “看样子某些人是恨不得马上将新衣裳穿身上了。” 白浅凝调侃一句,小豆丁这才发现她的身影,赶紧站起身在白浅凝面前转了好几圈,大概是用力过猛,差点没站稳,还好白浅凝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可小豆丁压根就没当回事,刚站稳脚,便笑嘻嘻的问白浅凝:“娘亲,你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徐奶奶给我做的。” 听着这话,白浅凝这才看清,原来这小娃娃身上已经穿的是新衣裳了。只是小豆丁原本那身衣裳料子就极好,现下这一件的花色又比较素,她这才一时没看出来。 “好看,真好看,你这胖嘟嘟圆滚滚的,活像个福娃。” 白浅凝笑盈盈的将眼睛弯沉月牙,用手捏了捏小豆丁的小脸。 小豆丁却是不解的问:“娘亲,福娃是什么?” “福娃呀,就是像你这般可爱的孩子,娘亲跟你在一块儿,日日都很开心。”白浅凝解释完便拉着她坐到了徐婶子和赵奶奶身边。 “徐婶子,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这笨手笨脚的,针线活是一点都不会,又整日忙里忙外的,这几件衣裳还是只能麻烦婶子帮忙做下了。” 白浅凝说着牵过徐婶子的手,将手里的银子放到她手里又道:“这些银子您收着,啥时候缺钱了只管跟我说。” 徐婶子见此赶紧推辞道:“你这孩子,怎么又给我拿银子,你这段时间给我的银子都够用几年的了,快收回去,你叔当上村长,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快把银子收回去,要不婶子要不高兴了。” “婶子,这银子哪有嫌多的,给你你就收着,我这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和赵奶奶,往后再要去个哪里,还不得麻烦婶子替我照顾她们。” 白浅凝说完将银子一把推到徐婶子怀里,便带着小豆丁和赵奶奶回家了。 徐婶子见推脱不掉,便也只能收下,然后突然想起赵奶奶和小豆丁换下的衣裳还留在她家,赶紧让徐秀梅给她们送了过去。 原本买的布料是要做六套衣服,她忙活了这些日子也就做好了三套,第四套还在手里做着,只能过些日子做好了,再给她们送去了。 ...... 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服,白浅凝怎么看怎么觉得高兴,赵奶奶也是穷了一辈子没穿过几次新衣裳,摸着衣服的料子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白浅凝见赵奶奶有些伤感,便赶紧安慰道:“奶奶,这往后啊,大妞会请人给你做很多很多新衣裳,我们一家人年年都穿新衣裳。” “丫头啊!你不必装作大妞的样子跟奶奶说话,往后在奶奶面前就做你自己。” 赵奶奶的一句话让白浅凝完全愣住了,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唤出一声:“奶奶,你......” 赵奶奶见她不解,便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哎!我那儿子儿媳不将我当人看,我却始终不愿意接受现实,日日装着不记事的样子继续与他们相处,这些年受了多少虐打辱骂,奶奶心里都有数,我只是如今才醒悟过来,我倾我所有,生他养他,可他却不如你这孩子待我半分的好。” 第九十一章 今天种下明天收 白浅凝完全没想到赵奶奶、的失忆竟是装的,母爱竟真的能伟大到这个份上吗? 你日日打我骂我,我情愿睡一觉就忘了,也不想因为日积月累的仇恨而断了母子关系! 想着这些,白浅凝只觉得鼻梁发酸,一把握着赵奶奶、的手,半跪在她跟前,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奶奶,你这是何苦呢!” 赵奶奶赶紧扶住她,怅然道:“奶奶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想得也通透,忘记一些事能让人心里舒畅些,那便都忘了。我自己生了这样的儿子,又娶回那样的儿媳,那便是我种下的因,这果啊,也得自己受着。” “不,不是的,奶奶这样心善,不该受这些苦。” 白浅凝摇摇头,目光凝视着赵奶奶,十分笃定的说:“往后您就是我亲奶奶,我们三个相依为命,日子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赵奶奶听着这些话,伸手轻抚着白浅凝的额发,将小豆丁也拉到跟前,释然一笑,说道:“你这孩子,别日日琢磨着挣银子苦着自己,奶奶活到这把年纪了,一把糠、一把米,吃啥不是吃。” 见赵奶奶笑了,白浅凝便也试了试眼泪,起身坐到她旁边,一个劲儿的保证:“奶奶,从前吃糠咽菜那是没办法,往后啊!奶奶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保准让你享清福。” “好,好,奶奶信你,哎!这往后啊,我全当没那儿子,你这丫头就是奶奶、的亲孙女。” 赵奶奶拉着白浅凝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伤道:“只是我那孙子......不论他是谁的种,他终归是个苦命的好孩子,等他下葬时,你陪奶奶去送送他吧。” “嗯,好!” 白浅凝点点头,丝毫不诧异赵奶奶怎么知道的赵老三的死讯。这些日子为了不让老人家伤心,她刻意隐瞒了许多事,可赵奶奶这样耳清目明的老人,必定是早都已经知道了的。 望着此刻握着她手的赵奶奶,白浅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亲爷爷,记忆中,爷爷是世界上活的最通透的人,他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 若是这些事无伤大雅,爷爷便会帮着她隐瞒父母,若是她做了错事,爷爷也总是能不动声色的提点,丝毫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都说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大抵人活久了,就会练出爷爷和赵奶奶这样的心境。又或者只活在小豆丁这样的年纪,永远都不用长大,这两种心境便是面对人生甘苦最好的状态。 而处在这两者之间,知世故,却又不通透的人,往往才是活得最累的。 ...... 翌日,天才刚刚亮起,床边便传来了一阵吱吱吱的叫唤,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小汤圆。 这几日小汤圆都一直守在鸡圈旁边,不知道在忙活啥,白浅凝也没空管它,只是怕夜里下雨便都会给它在窗口留个小缝,方便进出。 白浅凝眯着眼睛静静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也没见有下雨的动静。 难道家里进贼了? 这么一想,白浅凝立刻警觉起来,睁开眼睛,翻身、下床。 与此同时,还在墙边徘徊的小汤圆也立即跑到她跟前,用、嘴巴扯着白浅凝的衣摆像是要带她出去。 看来真的有事,白浅凝赶紧起身随着她往外走! 眼下村子还十分静谧,只有偶尔的鸡鸣声打破沉寂,跟着小汤圆一路出了门,见它直接跑向了后院新耕的地里,白浅凝也赶紧追了过去。 到了地里定睛一看,她彻底傻眼了! 昨天刚种下的瓜果蔬菜,怎么全都成熟了? 关键个儿顶个儿的都是优良品种,红彤彤的草、莓娇艳欲、滴,西瓜和南瓜的个头一个比一个大,其他的几种绿色蔬菜也是翠绿翠绿的挂着露水。 白浅凝难以置信的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却犯了难! 这要是被村民们发现了,那还得了? 村民们可都是昨天刚来过的,从屋子侧边可以看到光秃秃的土地,这才过去一天,就长满了新鲜瓜果,这事儿任谁都不会相信。 在这样的年代,常识解释的不了的东西,要么被的奉为神明之作,要么就被当成邪魔妖物,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白浅凝想看到的。 因为一旦她隐藏的秘密被发现,往后就不会再有安生日子了。 这片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要短时间内收割进屋也不容易。所幸还有空间的存在,暂时都弄进空间或许会快一些。 抬头望了望,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阳光正经过树梢不断的照射到村子的各个角落,白浅凝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便挽起袖子立刻行动起来。 除了草、莓,其余的都是这个世界常有的蔬果,因此她选择先将那些蔬果收进空间。 白浅凝蹲下、身,一手摸着一个硕、大的西瓜,催动意识,只在一瞬间,两颗西瓜便连着藤蔓消失在眼前。 如此这样重复了好一会儿,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白浅凝才将这些蔬果收得差不多,只留下草、莓依然长在地里。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它们。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草、莓这种水果,那么就当它的生长期只有一天又何尝不可? 不止草、莓,所有这个世界没有的物种,只要她想种出来,就都可以当它们生长期只有一天。这样才不枉费这空间给她带来的这份惊喜。 今天种下明天收,这样奇异的事情能落到她头上,她必定不能浪费了。 至于其他常规已经有了的物种,大不了在空间里开片地,种好了再偷偷拿出来也未尝不可。 做了决定,想着还没尝过这些蔬果的口感如何,白浅凝便俯身摘了颗草、莓塞嘴里,一瞬间属于草、莓特有的酸甜清香便在口齿间弥漫开来。 嗯!好吃! 白浅凝欢喜的咂咂嘴,完全沉浸在了这份美味里。 一抬头却看见了小汤圆正独自缩在墙根处,眼神惊恐的看着她。 怎么把这小东西忘记了!她方才只记着不能让村民看到,却忘记了这还有个最先发现的“目击者”,而且方才这些东西从自己手里凭空消失的画面,小汤圆必定也看见了,不把它吓着才怪。 这样想着,白浅凝讪讪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示意小汤圆过来。 小汤圆像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吱吱...... “好了,不害怕。” 白浅凝将它搂紧怀里,轻轻的顺着毛安抚道。 今日要不是小汤圆提前叫醒了她,这地里的东西被人发现了,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伸手摘下一颗草、莓喂到小汤圆嘴边,继续道:“你这小东西今日可是帮了我个大忙了,来,吃颗草、莓吧,过会儿我再奖励你一只鸡。” 小汤圆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小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张开嘴巴便咬了一口草、莓,品出了味道后,又一口将余下的半颗收进嘴里。 吱吱...... 咽下去后,小汤圆兴奋的叫了两声,然后便挣扎着要下地。 白浅凝看出它还想继续吃,便也由着它从怀里挣脱了。 望着面前一片红彤彤的草、莓,小汤圆又吱吱吱吱的连叫了四声,转回头看向白浅凝,像是在寻求同意。 “吃吧” 白浅凝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接着提醒道:“只是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拉肚子的,这地方可没药给你治哦。” 说完便站起身,回屋拿了个竹篮子出来。 然后一面欣赏小汤圆的吃货本性,一面摘了满满一篮子拎着,盘算着过会儿给徐家送去。 第九十二章 给草莓去籽 吃过午饭,估摸着徐叔应该在家,白浅凝洗了一碗草、莓给小豆丁和赵奶奶尝鲜,然后便独自拎着篮子去了徐家。 刚走到院子前,便看到徐叔和徐家三兄妹坐在檐台上聊天,而徐婶子在里屋收拾碗筷。 徐秀珠正绘声绘色的站在正中央手舞足蹈,像是在演示什么,惹得其他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聊天呢?正好,我给你们带了点果子来,就当零嘴儿了。” 白浅凝朝他们走过去,将手里的篮子递给徐秀珠问道。 与此同时,石头早已眼疾手快的从墙角拿了一个凳子递到白浅凝跟前,白浅凝也不客套,接过小板凳便坐到了徐叔边上。凑热闹话家常这件事讲究的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碰上了,就没有不听的道理。 而徐秀珠接过白浅凝递来的篮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躺着的都是以前从来没见过小果子。 “浅姐姐,这是啥呀?长得怪好看的。” 徐秀珠拿起一个草、莓对这太阳望了望,笑嘻嘻的问道。 而徐叔他们也赶紧凑近了往篮子里瞧,稀罕物件他们见得少,但总也是听过一些的,可面前这个红彤彤、浑身长满小芝麻的果子,他们却是闻所未闻。 白浅凝眼看他们好奇,便随手从篮子里拿起一个,介绍道:“这果子叫草、莓,酸甜可口,味道营养都没得说,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果子种在地里,只要一天就可以成熟采摘,我也是前些日子去县里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外邦商人叫卖,便买了些回来试试,没想到啊,还真是那么回事。” “一、一天就能成熟?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果子?” 徐秀珠更是不敢相信了,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来了兴趣,纷纷瞪大眼睛,这要是种下一日就能成熟,那不是怎么吃都出不完了吗?。 “没错,只要一天,那外邦商人说的时候我也不信,不过想着也不贵便都买下了,还有其他的一些种子,说是都只要一天就能长成,这草、莓就是我昨日才种下的,今日一早就见后院长出了许多。” 白浅凝装着一副茫然的样子顺嘴胡邹,把一切不合理的原委指向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外邦商人,是解决疑问最好的法子,扯别的幌子,只会将谎言的口子越扯越大。 徐秀珠听着这话,连忙朝身后自家喊道:“娘,娘你快来看呀,浅姐姐给我们送草、莓来了,这草、莓一天就能熟。” “啥?这孩子说啥呢?大喊大叫的。” 徐婶子听得不真切,顺手扯起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迹,边擦边往外走。 当她看见徐秀珠递过去的草、莓时,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哟!这是啥呀?红彤彤的,长得怪好看的。” “噗呲......”白浅凝忍不住笑出声,只道:“婶子,你跟秀珠不愧是母女,讲的话都是一样的。这东西啊叫草、莓,跟苹果、西瓜一样都属于水果。依我看啊,也别在这里干解释了,先洗一写来吃吃看。” “我来,我来。” 徐秀珠自告奋勇。 “好,那你去洗吧!” 白浅凝点点头,将手里捏着那个也扔回篮子,又忍不住提醒道:“别都洗,这东西泡过水容易坏,吃多少洗多少。” “好,我知道了。” 徐秀珠说完,一溜烟就拎着篮子跑向了水井边。 趁着徐秀珠洗草、莓的空档,白浅凝将怀里的养殖场图纸拿出来递给徐叔说: “对了,这是我绘制好的图纸,那块地若是批下来,便可以找人来计算用料,早一日买好运回来,也能早一日开工。” 徐叔赶紧接过图纸,展开看了看,微微颔首道:“地没问题,地契已经写好了,我和村子里几个老人商量了,这地本就是村里共有的,你在村里办厂子是好事,就不用你再花银子买了。” “那可不行!”白浅凝立即推辞道:“这既是村子里共有的,我就更要花银子买了,总不能让乡亲们吃亏,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没有意见,今日我若不给银子就买地建房,明日赵家那边想起来,哪还能放过我?徐叔要是真为我打算,那便将实价告诉我,我依样用银子买,谁都没有话说。” 徐叔听着这话,虽然还是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这话也有理,赵家现在整日鸡飞狗跳的,这要哪天真想起来,再借着这事儿来闹,只怕是你也得不了安生。也罢,那你便照着市价买吧。至于......怎么分给村民,我再跟村里的老人商量。你等着,我进去给你拿地契。” “行!” 不一会儿,徐叔便拿着地契出来了,不同的是上面关于位置和划分区域的部分是空着的,恰好满足了白浅凝的需要。 村子里认字儿的人不多,这地契也写得十分简单,白浅凝看了看,便将右手伸、进左手的袖袋里,借着袖袋的遮挡从袖口里摸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徐叔说:“我想连着那片湖和后山一块儿买下,这些银子应该够了。” “一块儿买下?” 徐叔拿着手里的三百两银票手都有些颤抖,忙问:“你买下后山和湖做什么?而且即便要买也用不了这么些银子。” “后续的事情还说不定,但我买下必定是有用的,这银子的数儿你也不必纠结,多出的就当是给乡邻们的见面礼了。上面空出来的部分我自己补上,除了后山和那片湖,左不过再要三亩地,到时你去给乡邻们分钱的时候也记得跟她们说明一下。” 白浅凝说完便将地契叠好塞进袖袋里,然后扭头看向蹲在水井边清洗草、莓的徐秀珠,扯着嗓子玩笑道:“秀珠,你这是要给草、莓剥皮呀还是抽筋呀?咋能怎么慢?” 而徐秀珠听着这话,扭过头来,颇为无语的回道:“不是我慢,这草、莓上的小芝麻太多了,我半天才洗好五六个。” 说完还不禁叹了口气,嘀咕道:“哎!早知道这么难洗,就让秀梅来洗了,这哪是我这性子的人能干的事儿啊!” 而听了她话的白浅凝噗呲一声,感情这丫头这么半天是在给草、莓去籽!该说她天真呢,还是傻! 望着此刻徐秀珠蹲在水井边倔强的背影,白浅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解释道:“这草、莓不用去籽,你就看看有没有泥和虫子,没有的话,淘两遍就能吃了!” “啊?” 徐秀珠脑袋上飘过三根黑线,手上的动作一窒,骂娘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她老娘此刻就站在院子里,笑得比白浅凝还欢畅! ...... 从徐家回来,白浅凝凭着记忆,将地契补充完整便顺手放进了空间。 然后开始计划明日去车池县的事,此去不止要买生活物资,还得顺道定些建房子的基础木料和砖石,以及制作孵化箱需要的材料。 所幸徐叔也怕出错,特地跟负责建房的木匠和泥瓦匠都商量好了,明日一早跟他们一块儿进城。 眼下白浅凝要琢磨的就是孵化箱的材料,保温箱是用来孵蛋的,眼下这个年代鸡鸭之所以不能量产,就是因为孵小鸡全靠老母鸡,耗时耗力不说,产量也上不来。 若是能将现代化的孵化箱研制出来,便能成几何倍数的培育小鸡仔了。这样一来,别说吃货的胃口得到解放,连老母鸡都实现减负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全天下的爱鸡人士没有鸡吃了! 正这样想着,屋外却传来了一阵阵喊叫,且声音也莫名的熟悉。 “救命是!杀人啦!” 第九十三章 遇到熟人 在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刘翠萍时,白浅凝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赶紧跑出去将还在院子里追着小汤圆疯跑的小豆丁抱了回来。 “你在家待着,不准出来听到没?” 交代了一声,白浅凝才走到门边借着门缝查看情形。 今日在徐家话家常的时候,她就听说了赵家现在的情形。自从赵老根被抓,刘翠萍唯一的靠山算是倒了,再加上前几日赵老三一死,刘翠萍整个人都彻底垮了,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而赵铁柱先前知道自己戴绿帽子却碍于村长的势力只能憋着,现在好了,心里一不爽就和刘翠萍干仗,赵家院子每天鸡飞狗跳。又因为这两口子从前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街坊四邻见了也只当是看热闹,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至于赵家姐妹,从上次进了天香楼就一直没回来过。 听着此刻外面的动静,白浅凝扯了扯唇角,看来徐秀珠今天绘声绘色的演绎并没有夸张的成分,赵家这一次,只怕是真完了。 合上门,白浅凝不想再牵扯进去,只是一转身却看到刚从房里走出来的赵奶奶,矗立在窗前。 “奶奶!” 白浅凝低低的唤了一声,她知道赵铁柱再是无情,也毕竟是赵奶奶的儿子,没有哪个当娘的见到自己孩子追着儿媳满村喊打喊杀会无所动容的。 赵奶奶没有回应,只是目视着窗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刘翠萍,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作孽呀!” “奶奶,要不我......”白浅凝看着赵奶奶这样,有些不忍。 赵奶奶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必,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而后便转身又进了里屋。 白浅凝见此,便也没再干预,只盘算着明日去县里只怕天香楼也得去一趟,不论如何,她得知道赵大妞和赵二妞的近况,自己家成了这样,断没有不回来看看的道理。 ...... 翌日,一大早白浅凝便和徐叔一块儿去了秦老伯家,照着约定好的时间,辰时两刻木匠林师傅和泥瓦匠贺大哥也到了秦家。 因为要运木材和砖瓦,秦老伯独自赶着从前的旧马车,而白浅凝和林师傅、贺大哥坐在新买的那辆马车上,由徐叔赶着。徐叔赶马车的技术不怎么样,但好在学东西快,有后辇马车也稳当些,一路上也还相安无事。 白浅凝坐在车厢里和林师傅、贺大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聊两句就将面前两人的性子摸透了。 林师傅本名林大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师傅,听说就连周围几个镇上都时常有人来请他去建房,或是做家具。而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口回绝的,原因只有一个,离家太远,建房子这事儿动辄几个月,他怕顾不到家里的老婆孩子,便只结附近的活来做,远的就只做些方便搬运的家居,让人量了尺寸将木头送来,他做好了再让人家来拉走。 也因为这样,他虽有技术在手,也勤勤恳恳多年,至多也就混个温饱,再加上家里媳妇身子不好,几个孩子又都还小,年节差的时候日子也时常过得紧巴巴的。 白浅凝见林师傅年纪轻轻却总是愁眉紧锁,老态龙钟的样子,便忍不住发问:“不知道林大嫂得的是什么病,实不相瞒,我自小跟着爷爷学过些医理,或许能帮上忙。” 只见林师傅叹了叹气,摇摇头道:“哎!我见你年纪尚轻,只怕要治好她的病也难啊!前些年我还能挣到些银子,镇上县里的大夫都看了个遍,但大多都说是月子里得的顽疾,跟治不了,只是开了药让带回来喝,不夸张的说,这几年,几十副药都吃下去了,半点好的迹象都没有。” 林师傅说话间,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看来为了媳妇这病也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难得见到这样估价会懂得疼人的男人,白浅凝又岂有不管的道理,下定决心林大嫂这病,她治定了。 但她此刻也不好打包票,只是安慰道:“林师傅你放心,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能遇上治得好嫂子的人,晚些时候回村,我跟着你去给嫂子看看,不管怎么样,多看看总会有希望。” “嗯,那就谢谢白姑娘了。” 林师傅朝白浅凝拱了拱手,心里却仍旧是没底的,不过对于白浅凝的感激之情却是十分真切,毕竟这一次建养殖场的事,木工活是交给他来主管的,工钱整整是别人的三倍,而且银子还可以提前支付一半,这是换了任何地方都没有的好事。 作为泥瓦匠的贺大哥也是一样,对白浅凝十分感激,他们生在这样荒僻的村子,又是外姓,平日里任谁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即便是有事要请他帮忙,也只是看在他长得壮实,说白了把他当劳力使唤,又因为他三十出头了还没娶上媳妇,更是平白被人在私底下说了不少闲话。 再加上他名字叫贺双根,村里的小孩直接给他改了诨名,平日里见着了都是贺单根贺单根的叫。他有事也生气,但也不可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只能装作没听到,赶着快步离开。 当然,这些事都是白浅凝先前跟徐婶子话家常时听说的,所以白浅凝打心眼里觉得徐叔给自己找的这两个人都很靠谱,眼下聊了一路,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定论。 到了县里,为了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白浅凝让秦老伯和徐叔在城外守着马车,自己则跟着林师傅和贺大哥去了专营木料和砖石泥料的店铺,这些店铺都开在比较偏的位置,生意却是实打实的好。 白浅凝在这方面完全属于外行,本就只是负责来挑款式和付银子的,根据林师傅和贺大哥的介绍,这第一批料子是用来打地基的,必须用顶好的木桩和石楞子,白浅凝便都交给他们去跟老板交涉谈价,自己就在一边走走看看,挑挑拣拣。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眼就见到了放在最高处的琉璃瓦片,这瓦片分明跟记忆中言陌泽那间别院用的一模一样。 “老板,那琉璃瓦是个什么价?” 白浅凝知道这东西必定价值不菲,便有意先问问看。 店老板见她发问,上下打量了一遍她穿着的衣裳,而后刚准备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告诉她价格,却只听店铺内间传来一声咳嗽,让他生生将即将脱口而出的“一两银子一片”又咽了回去,然后小跑着进了内间。 再回来时却已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朝白浅凝点头哈腰的问道:“姑娘是要那上面的琉璃瓦?我叫人取下来您看看。” 而后便转手朝店里的活计招招手,让他们快点去拿。 琉璃瓦拿到手了,店老板像是怕弄脏了白浅凝的手,一直自己捧在手里凑近了给白浅凝介绍:“姑娘看上这琉璃瓦就算是选对了,实不相瞒,这瓦乃晋城里最顶级的匠人打造的,在夜里,借着月光的照射能发出一片幽蓝的光,别提多好看了。” “哦?”白浅凝这样一听,到来了兴致,回忆起那日在言陌泽的别院,好像确实是看到了屋顶又一层薄薄的蓝色光亮。便又忍不住问道:“那这瓦一定很贵吧?” “贵是贵......不,不,不贵,这一片也就一钱银子......” 店老板说着话,屋内却又是传来一阵咳嗽,他像是吓坏了,打了个激灵又赶紧改口道:“哦,不是,我这说岔了,最近这琉璃瓦也不值什么钱了,一钱银子能买十片。” “是吗?”白浅凝问着话,目光却不由得看向内间的方向。唇角扯起一抹淡笑,故意抬高了声音道:“这位朋友卖出这样的价钱,也不怕我买得多,把酒楼都给赔进去吗?” 第九十四章 如花似玉 这话一出,屋子里咳嗽声更是剧烈了,片刻之后,穿着白衫,身披狐裘的言陌泽走了出来。 他面色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么巧,白姑娘也来购置木料砖瓦?” “你别告诉我你也只是买家。” 白浅凝笑了笑,坚持看破就一定要说破的原则,只道:“早知言老板产业不少,却不想我这随意进一间铺子都是你言家的,看来今日挑东西可以打折了?” 言陌泽本还想装装样子,见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便也不再狡辩,只道:“既然是朋友,九五折自然是要打的。” “这么抠?那我还是换一家吧。” 白浅凝明知言陌泽是玩笑,却也装着信了,回怼一句,转身要走。 言陌泽赶紧出言叫住,上前几步说道:“这方才的琉璃瓦我打的可不止九五折,你要是错过了,可再也没有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便是笑了笑转过身道:“这琉璃瓦我自然知道价值不菲,方才说的价格等同于白送了。不过我也只是问问,眼下建养殖场还用不上这么好的瓦,改日需要了我再来拿。只是其余的东西,言老板可得给个实价,这毕竟是用在“您”办养殖场上,这要是再挣银子可就说不过去了。” 听着白浅凝这话,言陌泽也是聪明人,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林师傅和贺大哥,便道:“这事好说,看上什么让掌柜照成本价给你拿就是了,旁边还有几家店都是我的,这里挑不着就让掌柜的带你再去看看。” “嗯” 平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白浅凝便也赶紧识趣的舔着脸朝言陌泽拱手道:“那就谢谢言老板大方了。” 说完便转身示意林师傅和贺大哥跟着掌柜的去挑,而自己则又朝言陌泽颔首道:“我今日事情太多,就不多留了,改日得空再去拜访,还有答应附赠的鸡鸭,过几天我再请人送去。” “这就要走了?” 言陌泽心里莫名不爽,可他总不能告诉白浅凝自己是听说他要来,眼巴巴特地赶过来就是为了见她。便也只能拱了拱手道:“那白姑娘慢走,下次我备下好酒好菜,还望姑娘赏脸。” “嗯,一定。”白浅凝答应下来,又走过去跟林师傅和贺大哥交代了两句,让他们选完了直接通知秦老伯赶着马车进城来拉,而后便独自出了店门。 至于徐叔,照着来之前说好的,赶着带后辇的马车,等着她购置好粮油米面再一起回村。 ...... 白浅凝出了门直接去了天香楼,进门前特地找了个没人的巷子,装了一袋仙灵脾拿在手里。 门口的小厮都是认得她的,见人来了,一个留着带路,另一个便上去通报了,不一会儿楼上的小厮朝着楼下的摆摆手,她便被带着上楼了。 同样是那间精致典雅的屋子,同样的梅香四溢,白浅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桌案上的那瓶梅花,不同的是,原本的红梅中间竟多出了一只墨色的梅花,这花开得妖冶异常,花瓣虽是墨色,却薄而透光,只怕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要知道在现代那样农业技术发达的时代,要培育这么一颗墨色的梅花都要花费很大的心力,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而在这样的地方能见到,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韩姑娘这瓶里的墨梅到是少见。” 白浅凝踱步到韩紫嫣旁边的矮榻上坐下,寒暄道。 却不想一向神情淡漠的韩紫嫣却变得有些紧张,伸手将瓶子挪到更往里的位置,才缓缓开口道:“这花是少见,不过黑色的总是不吉利。” “是吗?我不这样认为啊,这花瓣隐隐透光,像极了墨水刚滴到池子里时晕开的样子,我倒是挺喜欢的。” 白浅凝本想伸手去摸摸花枝,却见韩紫嫣的手一直有意无意的挡在前边,便只能放弃了。 “是吗?你......喜欢。” 韩紫嫣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总让人觉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浅凝见此,便也知道不能多问,只是点点头又顺手把准备好的仙灵脾搁到桌案上才道:“对了,好些日子没来,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 “哦?”见她没有再纠结于墨梅的事,韩紫嫣像是松了口气,伸手接过仙灵脾掂了掂,又放回桌上,笑颜道:“分量挺足,那就谢谢姑娘了,不知道姑娘此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打听打听赵大妞赵二妞的情形,不知道她们这些日子有没有给韩姑娘惹麻烦。”白浅凝客套的问道。 当日她将人送来便仓促的走了,对于这姐妹两后来的境遇,心底确实没什么底。 直觉告诉她这韩紫嫣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无害,相反,这个女人必定是个十分有手段的人。 只是没想到韩紫嫣听她问起,却是收回手掩唇笑道:“你是说如花、似玉两姐妹啊?她们好着呢,不是我说,你找来这两个人比我费心费力培养的姑娘们都要尽心,任凭哪位公子爬上了她们的床,不到脚软了都下不来。” 韩紫嫣这话说得没羞没臊的,白浅凝听在耳边却是又好笑又觉得一阵恶寒。虽然进了窑子都是要取花名的,但叫什么如花、似玉,总让人听了觉得莫名的喜感,尤其是如花,这不是星爷电影里挖鼻孔的胡茬大叔吗? 白浅凝忍不住一阵腹诽,忙问道:“这么说这二人对这里的生活还挺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那种事,尝过甜头都断不掉了,她们这样需求大的,不留在我这,哪还有人能满足得了的,再说了,在我这还有银子挣。” “咳咳” 白浅凝被惊得忍不住一阵咳嗽,只觉得自己莫不是方才被言陌泽那家伙传染了吧?出来混果真是要还的。 不过眼下不论这姐妹两是不是真的很享受这花楼里的生活,她来都来了,总该把赵家如今的情形告诉这姐两,也算是对赵奶奶有个交代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又抬眸笑道:“不知我今日能不能见到她们,我有几句话得告诉她们。” “这有什么不能的?”韩紫嫣说着朝门外喊道:“来人,去请如花、似玉过来见客。” “是!” 只听门外的小厮应了一声,便照着吩咐叫人去了。 没过一会儿,正端着茶准备入口的白浅凝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如花、似玉两姐妹,茶杯都险些吓掉了。 只见这两人进来时衣裳都已经褪去大半,腮红涂得跟猴子屁股有一拼,再加上身上浓重的香粉味,熏得白浅凝差点吐出来。 可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听到如花,也就是赵大妞细着嗓子发问:“今日又是哪位公子翻我的牌啊?让奴家好生看看......” 话音落了,赵大妞才从她自我陶醉的情景中醒过神来,一张红扑扑的大脸庞瞬间僵在了当场。而赵二妞也在这时看到了白浅凝的存在,与她姐姐不同的事,她好像更加淡定。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二妞首先发问。 “我?不能来吗?” 白浅凝伸手在鼻翼前扇了扇,笑颜道:“看来你们短短几日在这天香楼待得还挺适应的,怎么?不想回去了?难道村里的事你们还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赵老三又不是我们的亲弟弟,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赵二妞好像压根就不在意,站在门边对这路过走廊的客人搔首弄姿,继续卖弄风情。 “杨公子,又来玩了?玩尽兴了。” 白浅凝见她这样,只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这丫头跟她娘压根就是一个货色,是个男人就能下口。 看赵二妞是已经中毒太深,白浅凝便只能转头看向赵大妞问:“如花姑娘,你怎么说?你娘可被你爹日日追着打呢,当真不回去劝劝?” “回去?回去天天吃糠咽菜,挨打挨骂吗?倒不如在这里快活,吃穿不愁,还有大把的赏钱。你要是回去就告诉那两个老不死的,往后别来找我,平白搅了我生意。” 第九十五章 妖魔杀人 嘿!这俩有娘生没娘养的! 白浅凝在心底忍不住暗骂一句,便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话带到了,也算是替赵奶奶尽了份心,既然赵大妞赵二妞不识好歹,要继续留在这花楼卖弄身姿,那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直接冷了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们逍遥快活了,只是我听说生在花柳间,就容易染那花柳病,如果我没看错,如花姑娘,你的身子只怕已经有了病症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 赵大妞听着这话突然急了,花柳病这个词她确实听说过,更可怕的是前几日她就亲眼见到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姑娘被打手们拉去了后院的狗舍,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得了这种病,只怕她也会是同一个下场,所以此刻当着韩紫嫣的面,不论白浅凝怎么说,她都必须反驳。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是看在赵奶女乃的面子上才肯在这里跟你废话,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看着办。” 白浅凝望着她那一张病相明显的脸说完,而后又错开眸子,懒得再污了自己的眼睛,才来这地方几天,就能染上这种病,也不知成了多少人的月夸下玩物。 事实上,赵大妞这两日就已经发现自己身子的异常,只是她压根没在意,但此刻听着白浅凝这么肯定的话,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但仍旧继续狡辩道:“看着办什么呀?我告诉你,我身子好得很,脉都没把,凭什么说我有病?我看你才有病!” 啪! 白浅凝起身一巴掌就拍在了桌案上,咬牙切齿,恨不能抓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韩紫嫣这时候才终于开口劝道:“白姑娘息怒,犯不着为了这两个丫头气着自己。” 然后又转头挥挥手,示意赵大妞和赵二妞赶紧下去。 等人走了,她才又拉拉白浅凝的衣袖让她坐下,继续安抚道:“如花这姑娘嘴贱,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她嘴巴不舒服我找人给她治治嘴不就好了?” “怎么治?” 白浅凝也会被气急了,随口便问。 “这里是花楼,你说怎么治?当然是用男人那东西治了。白姑娘放心,保管给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韩紫嫣这话说得遮掩,白浅凝却不知怎么,直接秒懂了。原来“口”不是现代才有的? 只不过这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辣眼睛了?咦~~白浅凝只觉得浑身的节操都快碎干净了。 韩紫嫣见她面色好似有些发红,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可能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想着毕竟白浅凝做事虽老成,但看这模样分明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便又牵了牵唇角,故意调笑道:“白姑娘别介意,这等污、秽银巧的事我也只是让人悄悄去办了,不会带着姑娘去观摩的。不过若是姑娘想......” “不必了,不必了!” 白浅凝像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般,站起身便道:“这些事韩姑娘自己看着办便是了,我看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白浅凝说完,不等韩紫嫣发话,便立即开门离开了。 韩紫嫣看着白浅凝落欢而逃的羞窘样子,血色的红唇微微扯起一抹妖异的笑,将方才挪进去的花瓶又移了出来,指尖在墨梅花瓣上轻轻掠过,唇瓣微微动了动,自言自语道:“澈哥哥,这便是你喜欢的女子吗?这么些年,我以为我就已经足够了解你,却没想到......罢了,眼下,只希望你平安归来便好。” ...... 白浅凝逃也似的从天香楼走出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身为一个受过中西方、现代化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没想到会在这思想保守的古代被羞得直接逃出来,看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母胎单身果然是硬伤啊!谈点啥都能脸红。 白浅凝一面感慨,一面朝闹市走。这路,她也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哪有间包子铺,油条店她都清楚。 看着日头已经高挂,摸摸已经饿得开始抗议的肚皮,白浅凝径直拐进了一家小吃店。 “小二,来两个包子、一碟小菜、一壶龙井。” 白浅凝坐下便开始招呼。 小二也答得很快,记下她要的东西便小跑着去了厨房。 想着还有一会儿才能吃上东西,白浅凝正觉得无聊。正在此时,耳边传来的几句话却让她来了兴致。 “听说没,南面那地儿又死人了。”一个灰袍壮汉低声道。 另一个长了满脸麻子的瘦弱男子又接着问:“这次又是几个?” “有说三四个的,也有说五六个的,都是被啃了脖颈放血的。官府的人一直压着不让扩散,可尸体堆在那,好些人都看见了,那还能瞒得住。” “那这......查出来是什么东西作祟了吗?该不会,该不会真有妖魔出没吧?这儿都多少次了,我这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瘦弱男人说话间缩了缩脖子,生怕什么时候也会有个东西突然跑出来冲着他就嘎嘣一口,那他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灰袍壮汉见他怂了,却是一巴掌直接呼到他肩上说:“看把你怂得,那东西只有夜里出没,而且每次都是在月圆之夜,现在啊!没事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白浅凝到是好奇起来,刚想发问,小二便将包子和菜端上了桌。 图个新鲜解闷,她直接将刚上桌的菜端到了那两人的桌上,自己也坐了过去,顺便招呼小二:“再来一只烧鸡、半斤卤肉,两坛上好的女儿红,送到这桌。” 小二答了一句,也没多问,便进去了。 而灰袍壮汉和瘦弱男人见她此举,却是不明白了,互相看了一眼,在确认对方都不认识这位自来熟的漂亮姑娘后,灰袍壮汉先开口了。 “这位姑娘,你这是......” “哦,没啥,就是听二位聊得尽兴,我心里也生了好奇,你们给我也讲讲,我全当听故事了。对了,今天这桌我请,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点。” “嘿!你这姑娘到是有趣儿。” 灰袍男子笑了笑,转头看向瘦弱男人,见他没有异议,便算是默许了白浅凝过来同坐。 只是见她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上赶着要听着妖魔杀人的血腥故事,唯恐会吓着她,便好意提醒道:“我方才说的姑娘若是听了,便该知道这事十分恐怖,不是我吓唬姑娘,近几年同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数十次,死伤的人也有好几百了,有好些忌讳的人是连听都不敢听,你别说是像你这样上赶着问了。” “我不问清楚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门,什么时候该躲起来呀?这位大哥你说呢?” 白浅凝牵了牵唇角,丝毫也没有惧意。要说方才在天香楼落荒而逃是因为她怕污了眼睛,而此刻讨论这事说的却是妖魔,她才不会被吓到。 这世上要是真有妖魔,那才叫怪了。 这事儿她一听就觉得要么是官差无能,拿这些妖邪当借口,要么就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压根就没那么夸张的事儿,否则几年之内,以杀人放血的方式,一连死了数百号人,这车池县还不早就翻了天了,怎还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白浅凝有自己的判断,而灰袍男子却是亲眼见过两次尸身的,见她好似不害怕,便也不再避忌,只道:“姑娘说的也有理,那我便说了。这事儿要从四年前说起,第一起命案就发生在北城城门那,当时是夜里,打更的更夫路过城门就遇害了,同时死了的还有三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和一个丫头,五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口咬开了脖颈,流血而亡的。” “你方才不是说南城吗?这会儿怎么又扯到北城去了?” 白浅凝试图找到这里头的线索或漏洞。 第九十六章 比常人出众 “妖魔出没,哪分什么东南西北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北城先出的事,从去年开始就改成南城了。” 灰袍男子夹了粒花生米,边嚼边说。 白浅凝听着这话,更是心生疑惑,便问:“我听你们这半天左一句妖魔,右一句妖魔的,就这么肯定吗? “这不是妖魔还能是什么?”瘦弱男人抢话道:“有好些见过尸体的都说尸体脖颈上的牙印跟人牙是一样的,可是人总不会吸人血吧?” “人牙印?” 那这还真是怪了,白浅凝原本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这下好了,她也开始迟疑了。 不过这事儿再是稀奇,也不是她一介农家女该管的,随意的啃了一口包子,见天色不早,白浅凝便起身告辞了,她还得赶在日落之前将家里需要的粮油米面都置办好,还有研究孵化箱需要的材料也要一并买了。 买那些生活用品到是简单,不过孵化箱却不是个容易制作的东西,首先让箱子自动发热就是个难事,—38度之间,必须保证箱内恒温才行,不然好好的孵化就变成了烤鸡蛋了。 要做到恒温恒湿又通风,必要条件有三个,第一是发电,第二要绝缘的镀铬铜件作为发热供体,第三还必须得制作反翅式风机来保证恒温,这些东西在大学实验室里都见过,也一一拆解过,所以要制作出来,对白浅凝来说也不算难事,最难的是怎么凑齐零部件。 一家一家去找,实在太慢,效率有限,几番权衡下,白浅凝又调头去了香满楼,言陌泽既然开了那么多种类的店,找他置办这些东西应该才是最快又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想着自己方才狮子大开口,在建房材料上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她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 因此,白浅凝进了香满楼在确定言陌泽在楼上后,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跟着熟识的厨子进了后厨。 柠檬鱼、花椒鸡、土豆烧牛肉、醋溜土豆丝、水果椒炒玉米、西红柿蛋花汤,白浅凝让人找来纸笔,列下需要的食材,准备亲自下厨,给言陌泽好好做一桌子好菜,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到时候酒足饭饱了再提条件,想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是当厨子拿着菜谱时却犯了难:“白姑娘,这柠檬是什么?还有水果椒,我只听过辣椒、花椒,从没听过水果椒。” 听着这话,白浅凝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却也不慌,将右手伸、进左手袖袋里,借着袖子的掩盖,意识一转,手上便多了两个黄柠檬和两根红彤彤的水果椒。 “给,这就是柠檬和水果椒,柠檬的特质是酸,可以当醋用,却比醋多了几分水果特有的清香,而水果椒跟你平日见的辣椒比起来水分外形都比较饱满,它的特质就是不辣,还有点偏甜,是最适合炒玉米的食材。” 白浅凝耐心的跟他们讲解着,也不忘再将手伸、进袖袋,又取出两小袋种子来递给厨子道:“这是它们的种子,我前几日跟一个外邦商人买的,这种子奇就奇在种下去一日就能发芽成熟,我今日出门带得少,一会做菜的时候你们学学,到时候要用就先拿着这些种子去种了用,若是还要,我再想办法。” “哦,是,是!” 胖厨子听了白浅凝的介绍,捧着手里的种子别提有多稀罕了,一天就能长成的种子,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啊! 好好的将种子收好,胖厨子便带着其余的一干人开始给白浅凝配菜打下手,这会儿离吃完饭还早,店里客人也没几个,手里没事儿的便都围在白浅凝旁边学习做菜。 ...... 楼上,天字一号雅间 “你说她在后厨教厨子们做菜?” 言陌泽听了魏骑的禀报,眉眼间已经喜出望外,却又顾着不能让魏骑看笑话,刚准备起身去看,却又坐回到椅子上,佯装一脸淡漠的问道:“她有没有说为什么?” 魏骑看着自家少主这般猴急却隐忍的模样,憋着笑摇摇头说:“这到没有,要不属下去问问?” “不必了,先让她折腾着吧,这丫头行事这么精明,既然主动来教厨子做菜,那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是她办不了的。” 言陌泽沉沉眸子,唇角却带上了几分戏谑的笑意:“等着吧,过会儿就又要有美食珍馐上桌了。” “少主是说白姑娘那菜是特意给您做的?” “不然呢?” 言陌泽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却是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今日她去天香楼,你可有探听到原由了。” 魏骑点点头,回道:“听我们的人回话,白姑娘每次进天香楼都是单独跟‘那位尊驾’见面,大多谈的都是赵家的事,赵家那两个女儿不是进去做了女支吗?白姑娘心善,想为了赵家那位老人,将她的两个孙女捞出来,却没想到人家压根不领情,还把白姑娘给气着了。” “真有此事?” 言陌泽眉心一皱,眸子沉得极深,片刻之后才一掌拍在桌案上,吩咐道:“去找几个人到天香楼,给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点教训,至于方式方法嘛,不用我教你吧?” “不,不用,我这就去。” 魏骑看自家少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说完赶紧溜了。 而另一边,白浅凝将备好的菜该煮的煮,该炒的炒,一道道的烹制出来,香满楼的后厨已经清香四溢,厨子和小厮们就差要用碗来接口水了。 好在白浅凝知道他们馋嘴,每道菜都做了两份,盛了一份出来,另一份便留给了他们。 “好了,帮我把其他的菜端到楼上去吧,今晚我就在这陪言老板用饭。”白浅凝说着,便亲自端了一口砂锅走在前边,砂锅里是满满的一锅柠檬鱼,柠檬鱼的香味飘出来,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知道言陌泽必定已经知道她来了,便也不客气,推开门便直接进去了,然后招呼着身后的小厮说:“来来来,将饭菜都摆好,我今日陪着言老板好好吃一顿。” 早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的言陌泽坐在软榻上却只是抬了抬眉眼,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他倒要看看这小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菜都上齐了,白浅凝便让小厮们都退下,而自己瞥了一眼佯装镇定的言陌泽,笑嘻嘻的跑过去讨好道:“言老板在忙着看书呢?‘业商典木’,这是什么书呀?教人卖木头的?” “噗呲!”言陌泽还没吃呢就差点喷饭,将书转过来看了看封面上偌大的《邺商典集》,又抬眼看了看白浅凝装着一脸懵懂却又带了几分压抑的表情,瞬间明白这丫头是在逗自己,便轻哼一声,将书扔到一边兀自走到餐桌前坐下。 白浅凝见此,便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为他斟酒。 “言老板,你尝尝这些菜,都是我亲手做的。” 言陌泽嗅着菜香,暗自咽了咽口水,面上却依旧淡漠,只道:“说吧,又向占我什么便宜?” “占言老板便宜,我哪敢呀!上次你沐浴的时候我真不是有意要看的。” 白浅凝见被识破,故意答非所问,东拉西扯。 言陌泽却是觉得胸口一紧,仿佛受了内伤。什么叫他沐浴的时候她不是有意要看的,难道自己这雄壮挺拔的身子还不值得她有意去看? 言陌泽默默黑了脸,白浅凝却也注意到了,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言老板不愧是人中龙凤,‘人中’的地方却是比常人出众。” 白浅凝想着男人必定都喜欢被夸那方面的能力,便隐隐郁郁的表达了一下,其实她那日压根没敢看,就见到个肩膀和胸口。 却不想此话一出,言陌泽的脸色更黑了,眼睛都懒得抬起的问道:“这么说白姑娘见到的不少?” 第九十七章 为母鸡减负 咳咳...... 这下白浅凝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一张原本白嫩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脑子开始急速运转,这会儿要是不想出个说得过去的法子搪塞过去,只怕往后她再见到言陌泽都没法抬头了。 白浅凝正满脸窘迫的思索着,却看到言陌泽早已换了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开口了:“白姑娘这脸怎么突然红了?莫不是见了我的人中,被我的美貌叹服了?” “谁见过......你的......” 白浅凝感觉言陌泽在调戏她,正气急败坏的打算怼回去,却在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生生将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于是,她话锋一转,便又讪讪的道:“是,言老板的人中细短,长在唇鼻之间却相得益彰,实在是世间少见的绝世容颜啊!” “你这话说得中听,坐下用饭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言陌泽好像是真的只读懂了字面上的意思般,脸上里并未再透露半分多余的神色,可放在膝上的手却偷偷握上了拳。 这小妮子也太不识抬举了,自己辛辛苦苦装无知给她台阶下,她倒好,竟然暗讽她‘人中’细短,想着哪日真要叫她见见才好。 而白浅凝看他神色如常,便也没想那么多,兀自坐到凳子上琢磨着怎么跟他开口要东西。 “那个,言老板,你知道小鸡是怎么孵出来的吗?” “嗯?”言陌泽眉心一拧,不明白这算是什么问题啊? 白浅凝见他不说话,便又自顾自的给他讲解起来:“通常呢,小鸡是母鸡孵出来的,一只母鸡蹲在一窝蛋上面一待就是二十多天,然后小鸡就破壳而出,但你有没有想过母鸡为什么能孵出小鸡?” “咳......本公子不需要想这些。” 言陌泽略显尴尬的夹了一块鸡肉放嘴里,才又含糊说道:“本公子只需要想着怎么吃鸡就好了。” 毕竟他这样的身份生来就带着偶像包袱,谈这些问题似乎不在他的涉猎范围之内。 而白浅凝压根也没在意这些,又接着道:“那你替母鸡想想嘛,她日日蹲在窝上有多累。” “母鸡” 言陌泽听着白浅凝语出惊人,用一副仿佛看傻子似的的表情看着她,满脸震惊,这丫头爱管闲事她知道,现在连母鸡的心都要操吗? 白浅凝见言陌泽愣在那里,却以为他只是不懂,便又接着解释道:“为了给母鸡减负,我特意研究了一种能代替母鸡孵蛋的孵化箱,用它来孵蛋不仅效率高,而且还安全卫生。” “孵化箱?” 言陌泽听着这陌生怪异的词汇,虽是满脸写着狐疑,却又十分配合的问道:“那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嗯,图纸我已经画好了,可是材料十分难找,我想着言老板店铺众多,这些东西找起来应该会更快些。不知道......” 白浅凝原本还觉得很难开口,言陌泽却是十分爽快,一口便答应下来:“嗯,你列下清单,我让人去找,找好直接送到赵家村去。” “真的吗?”白浅凝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立刻拿起筷子给言陌泽夹了好几块肉,才又感谢道:“那就拜托言老板了。” 言陌泽难得见白浅凝这么兴奋的样子,唇角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他已经开始察觉自己对这个小妮子动了真情了。 ...... 从香满楼出来,日头已经落到山涧了,白浅凝一路小跑着往市集赶,生怕铺子关了门就啥也买不到了。 所幸她跑得快,一通忙活下来还是买到了不少东西,想着自己答应要给林师傅的老婆治病,她还顺带去了趟药铺,根据她的初步判断,买了些对症的药,然后才拎着大堆东西紧赶慢赶的出了城门。 徐叔在城门口等了许久,正打算进城去找,就见到白浅凝出来了,便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上马车。 “怎么去到现在?” “遇到香满楼的言老板了,陪他吃完饭才来的。”白浅凝一面解释着一面钻进了马车里。 听到是言老板,徐叔便没再多问,迅速坐上马车,赶着往村子的方向行去。 ...... 进了村子,白浅凝向徐叔打听了林师傅家的方向,便让徐叔先驾着马车把东西送回去,而自己拿着药去了林师傅家。 这会儿天色已经慢慢变黑了,村里好些人家都亮起了灯,借着光亮走了没多远,白浅凝便看到了林师傅家的院子,这院子不大,屋子也只有两间,却拾到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持家有方的。 白浅凝站在院门口,正准备敲门,就看到一个妇人端着盆从屋里走出来。 借着光亮,她看到了白浅凝,便放下了手里的盆子问道:“谁呀!” “是我,我姓白,你是林大嫂吧?” 白浅凝问道。 林大嫂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知道了,连忙跛着一只脚跑过来开门。 白浅凝这才发现这位林大嫂不止身子不好,腿脚也不利索,就连样貌都有些渗人。倒也不是说有多丑,只是她左半边脸长了一个不小的青紫胎记,从额头一路长到了颧骨下方,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白浅凝知道林大嫂这样必定是十分在意旁人的目光的,因此她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只是依着她的指引往屋里走。 “白姑娘你先进屋,孩子他爹上山砍树去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哦,无妨,我今天本就是想着来看看大嫂和孩子们的。” 白浅凝说着话便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墙角处缩着两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都长得瘦弱不堪,见她进来,仿佛都受了惊吓一般,一声不吭。 “大双、小双,快过来,叫人。” 林大嫂朝孩子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两个孩子倒也乖巧,虽是怕生,却也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白浅凝见他们虽是长得瘦弱,却是难得的清秀模样,便借着袖袋的遮掩,从空间里拿了几颗草莓出来,递给她们,笑盈盈的问:“你们叫大双,小双?这是给你们的,吃吧。” 大双、小双捧着手里的红果子,两双眼睛眨呀眨,却是始终迟疑着,不敢入口。 白浅凝见此,便又从袖带里拿出一颗,当着他们的面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说道:“嗯,甜的,真好吃。” 大双小双见此,便也忍不住长虫,纷纷将草、莓塞进了嘴里。 这草、莓本就是难得一见的优质品种,口感自然没得说,两个孩子咬完一口,相互看了一眼,便大吃特吃起来。 白浅凝见此,便也会心的笑笑说:“我今日出门带得少,明日我再给你们送些来,我那种了一整片,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让爹爹娘亲带你们去地里自己摘,我家里还有个比你们小些的小妹妹哦,到时候你们可以和她一起玩。” 听着这话,大双小双滴溜溜的小眼睛转了转,扭头看了对方一眼,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自己去玩吧,姨娘和娘亲聊会天。” 白浅凝说着便摸摸他们的小脸,等他们走了猜扭过头来问道:“林大哥今日陪着跑了一天,必定累了,怎么不休息,还又上山去砍树呢?” “哎!孩他爹呀,闲不住,这不,马上就要准备春耕了,村里不少人来找他定锄头、铲子这些工具,他想着坎两棵树回来,好做把手。” 第九十八章 给林大嫂治病 听着这话,白浅凝沉了沉眸,看来林大哥家是真的缺钱缺得紧了,正准备给他们出出主意,刚要张口就听到林大嫂又带着紧张的口吻说道:“那啥,白姑娘,孩儿他爹一定不会耽误给您办事的,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叫他别去干了,您给的银子本就已经不少了。” 原来她是担心自家男人这样拿着一份活儿的钱,又去做别的营生,白浅凝会不高兴。 听着这话,白浅凝便是拉过她的手笑盈盈的宽慰道:“嫂子哪里的话,林大哥是用回家的时间去干活,跟我那活儿半点都不耽误,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太辛苦了,我摸估摸着得给你们找个其他更稳定也更挣钱的营生才好呢。” “白姑娘这意思是有主意了?” 林大嫂喜出望外,脸上那狰狞的胎记也跟着皱成一团。 虽是这样,白浅凝却也不觉得有多难看,相反,她在这位年近三十的女人脸上似乎见到了十七八岁少女才有的鲜活,或许这就是遇到对的男人,才能始终保持着的吧。 白浅凝这样想着,便点了点头,只道:“这事啊,等过会儿林大哥回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眼下我是来替你看病的,林大哥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早点将你的身子治好吗?若是你身子好了,林大哥又是个勤奋的手艺人,你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听着白浅凝这样说,林大嫂脸上好似也看到了曙光,转头望望挤在墙角玩石子的两个儿子,才又扭头问道:“白姑娘会治病吗?只是我这病许多大夫都治不好,只怕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浅凝笑笑,顺势将她握着的手翻过来开始把脉。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你这脸上的胎记是不是也是生完孩子以后才长出来的?” “嗯,对,没错,从前啊,我这脸......”林大嫂的神情从欣喜,又陷入了深沉的回忆,将手抚上自己的脸,但又很快收回了神:“算了,不提从前了,总之自从生了这两个孩子,这幅身子骨和这张脸算是彻底毁了。” 听她这样说,白浅凝一直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轮廓和五官,只怕从前的她不止不丑,还能算得上十里八村的大美人了。 也不怪先前听徐婶子说她如今总是不爱出门了,若是生来就丑,这么些年大抵也习惯了,可若从前是个大美人,如今变成这样,那才真的是最痛的打击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用右手在她的手心上轻拍了两下,安抚道:“嫂子先别那么快下定论,你这病别的大夫治不好,可不代表我也治不好,我祖上可是著名的神医,你这身子和脸上的淤青都交给我了。” “当真?” 林大嫂有些不敢置信。 “放心,并且我今日就可以先让你见到疗效,只是你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白浅凝用坚定的眼神朝她点点头,说道。 “吃苦头不怕,多苦的药我都能吃。” 徐婶子就跟生怕白浅凝会反悔似的拉着她的手,十分激动。 白浅凝见此,便是笑笑,又道:“药要吃,但只能是辅助,不知道嫂子从前可有听过针灸?你这病是月子里寒毒侵体,生完孩子又精气耗尽,导致静脉堵塞,血毒上涌引起的,单纯的药物治疗只能做一定的抑制,我必须用银针将你体内的经脉穴位打通,等寒毒尽数褪了,你这身子还有脸上的淤青才能彻底治愈。” 林嫂子听着这话,虽是半知不解,却只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道:“我治,就是刮骨疗毒我也治,我再不想让孩子爹这样辛苦了。” 见她有这份决心,白浅凝便也露出坚定的眼神,宽慰道:“你放心,这针灸也没那么恐怖,只有个别穴位有些酸麻胀,只是你这病拖得太久了,只怕要扎上半个月,再配合服药才能彻底根治。” “嗯,成,只是要麻烦白姑娘一遍遍的跑,实在有些......” 林大嫂有些难为情,在她眼里白浅凝那是有本事有见识的能人,大把的时间都耗在她这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 白浅凝明白她的顾虑,便又接话道:“无妨,这你不用担心,总归住在一个村子,也没几步路,我每天吃过晚饭就过来,全当消食了。对了,家里有没有酒?往后治起来每日都要备着一碗酒,给银针消毒用的。” “有,有,在院子里埋着呢,我这就去挖。” 林大嫂说完,便立即起身,拿起墙角的锄头出去了。 白浅凝本想告诉她黑灯瞎火的要不就明天再开始治,可又见她这么急切的样子,只能由着她去了。 可她刚出去没一会,白浅凝就听到了屋外传来林大哥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外边,别冻着了,快进屋。” “我没事儿,白姑娘在屋里呢,她给我治病要用酒,我准备把去年酿的酒给挖出来。”林大嫂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他说你这病能治?” 林大哥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比林大嫂更多的欣喜,或许是看到她点头了,赶紧接过锄头说:“那你先进去,我来挖。” 听着这充满爱意的对话,白浅凝不禁在心底感慨,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很突然的,她就想到了战千澈。这些日子她故意让自己那么忙,就是为了缓解她心底对于战千澈离开的伤痛,可也只有她知道,一个人一旦住进了心底,就很难再忘记了。 “王七啊!王七!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白浅凝不禁开始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了的忧伤。 “白姑娘,孩儿他爹回来了!” 是林大嫂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白浅凝才立刻收回了心神,不经意的将面上的伤感抹去,脸上滢着笑意说道:“嫂子,林大哥待你真好。” “嗨!他这人呀就是老实心善,你别看他平日里木木呐呐的,是挺会疼人的。” 林大嫂说着,或许是想起了白浅凝先前被拐卖做了赵老三媳妇的事,怕她伤怀,便又赶紧宽慰道:“白姑娘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心善,这往后啊,指不定会嫁一个多好的男人呢。” 她的话说完,就见林大哥已经抱着一坛子酒进来了,白浅凝便只是笑了笑,没再回话。 只是伸手借着袖子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先前帮石头治病时用的银针,她便开始张罗着给林大嫂治病的事了。 怕孩子见了害怕,白浅凝特地让林大哥带着他们在外间玩,而自己则跟着林大嫂去了房里。林大哥听说要脱衣裳,还特意烧了个炭火盆端进来,怕林大嫂再冷着。 等他出去了,白浅凝才开始扎针,十几个穴位她都烂熟于心,不一会儿,林大嫂的胯骨、后背、头上便多了许多银针,起初林大嫂还以为有多疼,早早的咬上了牙,这会儿却是完全放松了,舒服的趴在床上跟白浅凝聊天。 聊天中白浅凝才知道,她这病是因为怀孕时冬日里去河边洗衣裳,不慎掉进河里,被人救上来后产婆大夫都说孩子保不住了,是她硬着头皮将孩子生下来的,因为怀着双生子,生产时精力耗尽又大出血,险些要了她的命。 而当时林大哥就是去镇子上给人建房子去了,就因为这事,林大哥再也不肯再出远门去建房,但凡能守在他们母子身边,就绝不会走远。 听完这故事,针也差不多该拔了,白浅凝一面拔针,一面抹去眼底不经意溢出的眼泪,这眼泪里有感动,也有心酸。或许这世上只有这样真正能为对方倾覆所有的夫妻,才能获得这般幸福吧! 而她呢?与战千澈那短暂的情意,或许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否则,他又怎么会说走就走。 等林大嫂起身穿上衣服,白浅凝脸上已经看不到半分伤感,她仔细看了看林大嫂的脸,在确定已经生了些效果后便转身去妆台边取了铜镜递给她。 第九十九章 密室里有人 “嫂子你看看,现在还不是太明显,但多多少少有些退了,你明日一早起来再看效果会更明显些,还有你可感觉身子舒服些了?” 白浅凝这么问着,林大嫂却是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盯着铜镜里的脸,满面欣喜的就跑出了房门。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快来看呀!” 林大哥听到声音,赶紧就带着孩子跑了进来,生怕是出了什么事。 “你瞧,我这脸是不是好了些,刚才扎针前还到这呢,现在已经褪到这了。” 林大嫂用手指在脸上比划着,分明才消退了两毫米的位置,她却欣喜得差点泪流满面。 而林大哥听着这话,便也仔细的在她脸上观察起来,待发现真的有起色后,抱起林大嫂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白浅凝望着这样幸福的场景,也是真心的替他们感到高兴,只是看这夫妻俩这样欣喜的样子,只怕也没心思谈挣银子的事了,她便趁着两人心情稍微平复了几分,寒暄了几句准备起身告辞了。 林大哥和林大嫂硬生生拉着她千恩万谢了半刻钟才肯放她走。 回去后,待白浅凝将小豆丁和赵奶奶从徐家接回来,又把今日买的米面粮食都归置好,夜已经很深了。 小豆丁抱着她买的糖葫芦坐在墙边的凳子上眼皮耷拉着,将睡未睡。白浅凝也不忍叫醒她,朝同样走上前来的赵奶奶嘘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她才伸手轻轻的抽出小豆丁手里的糖葫芦,将她抱上了床。 等赵奶奶和小豆丁都睡下了,白浅凝却毫无睡意。她干脆找来纸笔,开始绘制一些简单的家具结构图,想着要切实的帮到林大哥一家,办家具厂、生产新式家具会是个不错的法子。 现代家具最有特色的就是沙发了,既大气舒适,又符合人体工程,若是批量做出来,势必能引起一波不小的浪潮。 白浅凝根据记忆,绘制了几款现代常见的沙发款式,单人、双人、三人,以及贵妃椅各画了一个,还做了相应的注解,至于结构和榫卯,她相信林大哥那样的木匠,看几眼就能知道,也不需要她再班门弄斧了,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 第四张图纸画完,已经到了子时,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几声狗叫显得有些突兀。 白浅凝站起身动了动酸麻的手臂,将图纸叠起来收进空间,刚准备去洗漱,就听到里屋传来了一些异声,戚戚簇簇,像是有老鼠的样子。 白浅凝轻手轻脚的走进里屋,那声音也越来越近,仔细一听,竟是从那扇小门传出来的。 直觉告诉她,战千澈回来了。 白浅凝望着小门的方向,捂着嘴激动得险些哭出声来,慌忙走到了小门边。 因为赵奶奶和小豆丁已经睡熟了,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便是轻手轻脚的将小门的门板打开。 门才刚打开,她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木梯底下隐隐约约像是有光透出来。 白浅凝轻手轻脚的顺着木梯往下走,底下的光正好给她引了路。 只是她才刚下了木梯,一抬头,就感觉脖颈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正是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了她的脖颈处。 她心下一惊,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片刻之后才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是谁?” “你又是什么人?”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这声音虽是雄浑,却与战千澈的相差甚远。 在确定这人不是战千澈之后,白浅凝的心已经凉了半截,还不等她回答那人的话,她却又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个女声,却也带着几分男儿的豪气。 “跟她费什么话?直接灭口!” “不,不要!” 白浅凝听着女人竟要直接杀了她,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只能试探着找些话题,打消两人要杀她的念头。 “你们知道这密道,一定认识这密道的主人吧?”白浅凝问。 “你也认识七皇......你也认识王七?” 身后的男人听她这样说,显然有些震惊,就连拿剑的手都抖了一下。 那剑本就削铁如泥,轻易就在白浅凝的脖颈上割除了一道伤口,伤口不算深,但任然有暗红的血流出来,顺着脖颈埋入衣襟。白浅凝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但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紧接着她就感觉到那个男人将剑从她肩上移开了。 男人把剑插回剑鞘,转而朝她质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与他有什么关联?” “我是他孩子的娘亲。” 白浅凝轻轻的睁开眼睛,转过身目光笃定。 “你胡说” 站在墙角,身穿夜行衣的女人像是对这话有着超乎讶异的反应,扬起剑作势就要朝白浅凝刺过来。 幸好旁边同样身穿夜行衣的男人及时将剑挑了开。 “慕岩,你干什么?她分明就是在撒谎,眼下主子危在旦夕,你不赶紧救治主子,却还要在这听这个女人的废话?主子怎么可能与她有什么干系,还有孩子?” 那女人说得十分激动,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扑上来将白浅凝生吞活剥一般。 而白浅凝见此,却没有了半点恐惧,反而径直朝她跑过去,揪着她的衣襟质问道:“你说王七怎么了?怎么会危在旦夕,他在哪?你快说他在哪?” 白浅凝眼眶,疯了一样的摇晃着面前的女人。 这么一来,那个女人反而蒙了,挣扎着将她的手掰开,问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干什么?” “我问你他在哪?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浅凝已经泪眼婆娑,她一直在等战千澈的消息,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这个。 看着她神情这么激动,站在一旁被唤做慕岩的男人便是确认了一点,至少这个女人是认识他的主子的,并且绝不可能伤害到主子。 这么一想,慕岩上前拉开了一直在纠缠着的两人,说道:“先救人,这里如今还算安全,你们若是再吵下去,引来了不该来的人,主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了这话,白浅凝终于松开了那个女人的衣襟,转身跑向慕岩,急切哀求道:“那你带我去见他,我不管他是受伤了还是如何,我能救他,我一定会救活他。” “你会医术?” 慕岩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面前的女子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会,我会!” 白浅凝一个劲儿的点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她反手指着旁边的女人说:“我方才拉扯间替她把了脉,她腰间受了伤,伤口颇深,还有,你应该也伤了,伤在右肩。” “你......” 两人见她都说准了,互相看了一眼,下一刻白浅您便被那女人拉住胳膊,朝着一侧的石壁跑去。 “跟我来!”女人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而慕岩则是自动留下善后,将方才被白浅凝打开的小门关上,才回到了密室。 白浅凝眼看着那女人按了下岩石背后的某个地方,石壁就被轻易打开了,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更大更复杂的密室,密室里陈列着许多盔甲和兵器,再往里走便见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白浅凝被带着走进去,就见房间内的软塌上躺着一个满身是伤,已经全无知觉的男人。 男人同样穿着夜行衣,却有着天生的王者之气,紧蹙的眉宇间多了一条狰狞的剑痕,那剑痕但凡只要再往下几毫米,他的右眼只怕就要废了。 第一百章 带他们进空间疗伤 “王七!” 望着面前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白浅凝不管不顾的朝他扑过去。但看见他此刻遍布全身的伤口,却根本不敢伸手触碰,那一双本就哭得红肿的眸子,像是要溢出血来。 刀伤、剑伤、淤青、在他健硕的身子上显得格外扎眼,血迹像是已经干涸,但有几处极深的伤口皮肉都往外翻着,深可见骨。 “你赶紧给他治呀!主子要是死了,我立刻杀了你!” 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急切与威胁。 慕岩将她拦住,唤了声:“叶檀”,示意她不许上前。 直觉告诉慕岩,眼下唯有这个伏在床前的这个女人,才能救活自家主子。 而白浅凝也在叶檀的催促下缓过了心神,慌忙将指尖放在战千澈的手腕处,开始替他把脉。 可这脉象越把,她的柳眉就蹙得越深,战千澈现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重度昏迷,她心里清楚,若是再不快些救治,只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望着此刻战千澈紧闭的双眼,白浅凝扭头问道:“你们可带了刀伤药和纱布?我必须赶快给他消毒、缝合伤口。” 可身后的两人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看两人急切又无奈的神情,白浅凝心下一紧,面上已经有了薄怒,质问道:“什么都没有吗?那若是我今日不下来,你们打算如何给他治?就这样看着他流血致死吗?” 她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不等二人回话,便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想要保住战千澈的命,她必须带他进空间,空间内灵气环聚,她先前在赵家留下的伤痕,便都是在空间内慢慢痊愈的。 打定了主意,又担心身后的两人突然见了如此奇异的事,惊疑之下会坏事耽误时间,她意念一转,指尖便多出了一颗银针。 “过来帮忙。” 白浅凝沉沉眸,朝身后的两人招呼了一声,慕岩和叶檀便赶紧走上前来,与此同时,她手上的银针径直朝着叶檀的哑门穴扎了过去。 叶檀中了银针,嘭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银针极细,由于这密室的光线也比较昏暗,慕岩并未看到白浅凝动手,见叶檀如此突然地倒地,以为她受伤过重,撑不住了,便下意识的俯下身查看。 但紧接着,白浅凝的银针便径直朝着他刺了过去。 或许是习武之人多年的警觉,就在银针刚要触碰到慕岩的哑门穴时,他一个闪身躲开,紧接着白浅凝的手腕便被他紧紧的握住。 “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岩不敢置信的望着白浅凝,眸光里寒意渐渐凝聚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将她的脖颈拧断一般。 而白浅凝见被他发现,想着救人要紧,便干脆也不打算再隐瞒了,意念一动,便当着慕岩的面将银子收回了空间。 慕岩眼看着她手中的银针凭空消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捏着白浅凝手腕的手握得更紧了。 白浅凝疼得额间冒汗,一度怀疑只要慕岩稍微再用点力,自己的手连皮带骨都要被捏碎了。 但为了尽快将战千澈送进空间,白浅凝只能强忍着手上的剧痛,再次控制意识,将从前战千澈给她的那枚碧玉扳指拿了出来,而后咬牙艰难的说道:“你若想救活他,就信我,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眼下这里没有药,什么都没有,再这样拖下去你就只能亲眼看着他去死了。” 白浅凝眼眸通红,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岩,那里面带着笃定,带着痛苦,更带着恳求。 慕岩看着那枚扳指,眸子里有奇异的光亮一闪而过,像是对她的话又信了几分。 虽是仍旧有些担忧,但慕岩手上的力道显然轻了些,担忧道:“你要带他去哪?他的身子现在不宜搬动。” 白浅凝听着这话,并未回答,只是挣脱了被他抓着的手,留下一句:“无需搬动”便整个人再次扑到了战千澈床前。 伸手握住战千澈的掌心,白浅凝催动意识,一瞬间的功夫,战千澈便从矮榻上凭空消失了。 慕岩惊得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像拎小鸡一样的将白浅凝从地上拎起来,质问道:“你将主子带去了哪里,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你。” 被这样扯着衣襟,白浅凝却变得异常淡然,只反手抓住慕岩的手臂,说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而后便将慕岩也送进了空间。 看最麻烦的人解决了,她松了口气,顺手将早就昏死过去的叶檀也送了进去,然后才独自出了密室,爬上木梯,回到自己床上。 合上眼,白浅凝很快便进入了空间。 慕岩正守在战千澈床前,对于周遭所有的改变瞠目结舌,他来时正是深夜,可眼下这地方分明是白昼,从木屋的窗户望出去,还能见到生机勃勃的青草地,和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正愣神之际,白浅凝便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慕岩下意识的护主战千澈,待看清来人后便想发问、可还不等他开口,话头儿却被白浅凝抢了去。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先听我说,这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并且绝对安全,我现在需要马上回去准备治伤的器具,还要上山采药,你如果愿意就跟我一块去,若是不放心,你留在这守着他也行。” “我跟你去!” 慕岩几乎没有半分迟疑,在他看来,这里所有的震撼都不及自家主子的性命重要,既然主子连那么重要的扳指都给了面前的女人,那么她就必定值得信赖。 白浅凝见他爽快答应,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迅速的便将他带出了空间。 担心惊扰到小豆丁和赵奶奶,白浅凝几乎一睁眼,便抓着慕岩的衣袖跑到了外间,从墙角拿了一把药锄,背上竹篓便出了门。 眼下更深露重,白浅凝刚出门就打了个寒颤,可这点寒冷跟她心底对战千澈病情的担忧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一路小跑着上了后山,慕岩就跟在后边。看着白浅凝在夜色里四处翻找着草药,虽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保证周围有野兽豺狼出门时自己能第一时间护住她的安全。毕竟眼下眼下,除了她,只怕也没人能救自家主子了。 这上山草药不多,且几乎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白浅凝也不指望能找到什么灵芝人参,挖了些能够止血的仙鹤草和白茅根便准备下山了。 这一路都还算顺利,但很突然的,她看到了一只毛发雪白的动物从远处跑来,慕岩警觉之下正想拔剑,却被白浅凝制止了。 “别动它!” 白浅凝说完,便朝着那一团雪白跑过去。 定睛一看,只见浑身沾满露水的小汤圆嘴里叼着一枝人参站在地上,眼睛里泛着幽蓝的光亮。 “这是你找到的?” 白浅凝喜出望外,从它口中接过人参,仔细一看,心底更生欢喜,这虽说不是什么千年人参,但少说也有上百年了,依稀还能看出人形。 若是用这人参辅以治疗,战千澈的伤必定也能好得快些。 白浅凝不知道这小东西是怎么知道自己要采药的,也没时间细想,把人参丢进竹篓,又轻轻地将小汤圆抱起来,便招呼慕岩下山了。 下了山,白浅凝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将小汤圆和竹篓交给慕岩,自己独自一个人去敲了徐家的大门。 她知道这深更半夜的将徐家人叫醒是不太好,但此刻十万火急,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 情分是真的 她家里既没有消毒用的酒,也没有纱布,就连上次买的针线都和布匹都一起放在了徐家。 听到敲门声,是徐叔爬起来开的门,见到是白浅凝站在门外,赶紧将她迎了进去。 也不等他开口询问,白浅凝便满脸着急的问:“徐叔,家里酒还有吗?能不能给我倒一碗,还有纱布和针,有的话,多给我拿些。” 徐叔本还睡得迷迷糊糊,听她要这些东西,瞌睡也醒了大半。 “这深更半夜的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嗯......这不,我上山挖草药,遇见一只小鹿,见它受伤了,便把它带回来救治,可家里啥也没有,只能半夜来敲您的门了。” 白浅凝随意扯了个借口,努力的扯出一个笑脸。 徐叔听她这样说,便也点点头,道:“哦,是这样啊!你这孩子真是心善,等着,叔去给你拿。” 徐叔说着,便转身进了灶间,很快又拎着新装的一坛子酒走出来,然后又回房里拿了针线和棉纱,才一起递给白浅凝。 白浅凝拿到了东西,道了声谢,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转身便往回跑。 徐叔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笑了笑,喃喃道:“多好的孩子,改明儿得赶紧让老婆子张罗着替石头提亲的事了。” 白浅凝回到院中,先将东西都送进了空间,又催动意识把慕岩也送了进去,然后自己才进屋锁上了门。 意识进入空间 白浅凝再次替战千澈把了脉,见他的脉象趋于平稳,伤势也没有加重,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准备着给针线消毒。 战千澈左胸、腹部各有一处足以致命的刀伤,另外右腿膝弯处筋脉断裂,膝盖骨也有碎裂的痕迹。 白浅凝替他褪去满是血污的衣裤,只留下一条亵、裤。 站在旁边的慕岩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忍住了,为了让主子尽快得到医治,他只能暂且将面前的女子当成一位普通医士来看待了。 什么男女有别、什么纲常人伦,在主子的性命面前都是狗屁。 白浅凝给针具消好了毒,先用银针封住战千澈的心脉,又顺手在他哑门穴也扎了一针,以防救治过程中,他突然醒转,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受不住乱动。 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伤对于从前的战千澈来说可以算是家常便饭了,比这更严重的时候,几乎只有一口气吊着,可为了打赢胜战,守住一方国土,他都咬牙坚持过来了。 看着战千澈血肉模糊的伤口,白浅凝先替他缝合了胸口和腹部的伤,然后才细细的开始检查他的膝盖。 这膝盖骨显然是被像锤子一样的重物击中的,小半片骨头都碎成块儿了,还有不少侵到了肉里。 像这样的伤若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重新制作一片人工膝盖换上便好了,大不了往后走路瘸些,可在这要啥没啥的古代,就等于对这条腿判了死刑。 白浅凝知道,只怕战千澈这辈子都用不上这条腿了。望着战千澈膝盖处扎进肉里的碎骨,她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滴到了榻上。 她虽是一直低着头,慕岩却从她轻颤的背部看出了什么,只问:“这伤很重吗?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这条腿,这腿可能废了。” 白浅凝哽咽着回答,眼前不断浮现从前战千澈每每站在她身前,那高大健硕的身子和睥睨众生的气场。可若是让他就此缺了这条腿,等他醒来还不止该如何承受。 这一点慕岩也是知道的,他家主子天生便是王者,在战场所向披靡,受尽万人敬仰,可一朝落了残疾,只怕...... 他不敢再想,只是一拳击打在墙壁上,恨自己昨夜没有跑上前替主子挡下这些刀剑。 昨夜他们三人夜袭皇宫,却不想那狗皇帝身边的暗卫早有准备,他们才刚刚冲进寝殿,就被团团围住。 上百个顶级暗卫、近三个时辰的殊死血战,他们几乎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才从皇宫逃了出来。 那些人像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一般,无论是剑尖斧戟都目标一致的朝着战千澈砍去,因此战千澈受的伤最重。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慕岩握拳的手背青筋暴露,面上也多了一份杀意。 白浅凝听着墙壁的闷响,也不回头,继续一颗颗的将战千澈膝盖处卡在肉里的碎骨一点点取出来。 待确定碎骨已经全部取出,她才把断裂的经脉和皮肉也缝合好,此时额头上已经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的伤口缝合完了,她又沾了酒一点点的替战千澈清洗其余的伤处,然后再敷上碾碎的草药。 大大小小二十八道伤痕,每一道都落在了她心里。 处理完这一切,白浅凝用棉纱细细的替他包扎好伤口,又盖上了毯子,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床前的地上。 “好了吗?”慕岩问, “嗯!”白浅凝点点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说完,她又赶紧起身,转头看向躺在墙角昏睡的叶檀说:“我先替她看看伤口,她的伤好像也挺重的,过会儿我再替你包扎。” “嗯!我无妨,还请姑娘替叶檀救治,她方才一时情急,不是有意冒犯姑娘。”慕岩有意替叶檀道歉。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担心王七罢了。” 白浅凝说着便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此刻她才得以好好的看清这位女子的容貌,这叶檀虽性子急躁、却长了张清丽脱俗的脸,纤长的睫毛随着眸子微微颤动,虽是面色惨白,却也难掩姿色。 白浅凝替她解了腰带,露出一节皙白的纤腰,若不是被那血渍沾染,任谁见了都要赞叹。白浅凝不自觉的看看自己这还未长成的小身板,暗暗自叹不如,也不知这副身子要再长几年才能长大。 白浅凝一面想着,一面替她清理伤口,她这伤口虽深,但好在不及要害,消完毒,细细的缝合好,便上药包扎了。 只是跪在地上缝针,精神高度集中不说,膝盖也疼得厉害,再加上方才替战千澈治伤时消耗的心力,白浅凝站起身时差点眩晕过去。 等站稳了身子,她缓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战千澈床边。 慕岩在她方才替叶檀解腰带时就避嫌出门了,想着他身上也有伤,没休息一会儿,白浅凝便又忍着疲累出门去找慕岩。 慕岩正在屋外的草坪练剑,虽是伤了一只手臂,但单手挥舞起来也仍旧行云流水,剑法超绝。 在看到白浅凝出来后,慕岩才收了势,走回来问:“叶檀怎么样了。” “放心,她没事,你手上还有伤,就别再练剑了,进来我替你包扎。” “哦,不必了,我的伤并无大碍,依我看你还是尽快去给主子熬药吧,这点小伤我自己包扎就好。” 慕岩好像心有顾忌,并不打算让白浅凝替他治伤。 白浅凝知道他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好在他的伤确实不算太重,便干脆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在这守着他吧,我回去把人参熬了给他服下。” “嗯!今日,谢谢!” 慕岩望着面前的女子,昨夜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徘徊,他不知道她的话真与不真,却已经确信,她对自家主子的情分必定是真的。 白浅凝睁眼醒来,天已经蒙蒙亮,方才在空间里的忙碌好像只是做了场梦,因为此刻她身上感受不到半分疲累。 望了一眼仍旧在熟睡的小豆丁和赵奶奶,白浅凝起身下床,洗漱完便开始忙活着煎药和做饭了。 眼下空间里多了三个病患,这饭食也要多做一些,好在昨日她去县里买了不少米面,也不至于会让这么些人饿着。 第一百零二章 他是我孩子的爹爹 因为熬药需要不少时间,她只能单独烧了个小炉子搁在墙角,将人参洗净切片,又从空间里弄了只乌鸡出来,拔毛去内脏,砍下一半剁成小块和人参一块儿熬煮。 这样不仅能去除人参的一部分苦味,还能增强药效,迅速的为患者补充气血。 小火炖着人参乌鸡汤,白浅凝又将剩下的半只乌鸡去骨,剁成肉沫,熬了满满的一锅乌鸡粥。 小豆丁和赵奶奶几乎是被肉粥的香味给诱醒的,一老一小两个人从内间跑出来,又一左一右的出现在白浅凝身旁,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 “娘亲,好香啊!” 小豆丁一面咽着口水一面说,小脚轻轻的垫起来,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饿了吧?”白浅凝目不转睛的搅拌着面前的粥,笑笑说:“想吃就快和祖奶奶一起去洗脸。” “嗯!”小豆丁点点头,绕到白浅凝右侧牵起赵奶、奶的手便往院子里跑。 见两人出去了,面前的粥也差不多熟了,白浅凝把粥端下来,重新架起一口炒锅,没过一会儿,一盘炖豆腐、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清炒虾仁便也出了锅。 只是这分量明显是平时的两倍,她还另外从空间里拿了十个鸭蛋出来,又去地里摘了几个新鲜的草、莓,混合在一起,手动榨成了汁,预备着过会儿给慕岩他们送去。 吃过饭,等寻了理由把赵奶奶和小豆丁支去了徐家,她才将锅里温着的粥菜、熬好的人参乌鸡汤和草、莓鸡蛋饮一并带进了空间。 叶檀已经醒了,或许是听慕岩说了昨夜的事,她再看到白浅凝出现时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气焰,只是对白浅凝仍旧不冷不热,有些别扭。 白浅凝一心都在战千澈的病情上,也没空跟她多言,将饭菜摆在桌上便兀自走到了战千澈的床前。 “你们先吃饭吧,我来守着他。” 白浅凝说着,舀了一碗人参乌鸡汤放到矮榻旁,便又开始替战千澈诊脉。 相较昨夜,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身上的热度也退了,脉搏心跳都很稳定。 白浅凝暗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昨夜将他带进来了,若是留在密室里,安全与否先不说,即便是伤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稳定下来。 她先前虽然知道空间有治伤的奇效,却一直没有机会做太多尝试,所以对于空间的功效也还知之甚少,眼下到是真的大开眼界了。 看着仍旧还在沉睡的战千澈,白浅凝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在心底喃喃道:“幸好、幸好他们将你带回了这里,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身上背负着什么,往后我再也不许你离开。” “喂!你昨夜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失着神,叶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浅凝回过神来,将战千澈的手放回被褥,才站起身转过去说道:“我不知道姑娘指的是哪句话。” “你明知故问。”叶檀好似又寻到了吵架的理由,声音也大了几分。 “你吃着我的饭,站着我的地,却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白浅凝已经决定不再跟她客气了,她想自私的斩断跟战千澈的从前有关的所有人和事,哪怕是把他留在空间一辈子,她也绝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听着白浅凝的话,叶檀心里更是不爽,将喝了一半的草、莓鸡蛋饮放到桌上,舔、舔嘴唇说:“这饭是你叫我吃的,这地儿是你将我扎晕了带来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开始说起我来了。” “说你又如何?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送你出去,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白浅凝也仰着头,丝毫不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 “你......好啊!你放我们出去,你以为我们愿意待在这种地方吗?真是邪了门了!这该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巫术吧?” 叶檀到此刻都仍旧不敢相信从慕岩那听到的事情经过,她宁可当成自己被连夜搬到另一个地方,也不敢相信这么邪门的事。 而白浅凝听着这话却是冷笑一声,只道:“你才邪门歪道,想出去是吧?好啊,你们可以出去,但王七得留下。” “凭什么?”叶檀急了。 “就凭我是这的主人,他是我孩子的爹爹。” 白浅凝说得理直气壮,言语铿锵有力,却把叶檀气得够呛。 “你胡说,主子不可能娶妻,要去也不可能娶你这样的山野村妇。”叶檀插着腰肢,活像只炸了毛的斗鸡。 “呵......” 听她话里的意思,白浅凝反倒乐了,转而反问道:“你家主子不可能娶我,那你的意思是他能娶你了?” “你......你胡说什么?” 叶檀看着白浅凝满脸的狡黠,知道心思被猜透了,却只能辩解道:“反正主子绝不会对你这样的山野粗妇动心,等主子醒了我倒是要问问看,到时候看谁没脸。” “哟哟哟......等主子醒了?你这意思是不走了?”白浅凝挑着眉反问一句,脸上故意带上了几分嘲弄和疑惑。 那叶檀虽然直率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拌嘴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便干脆耍赖道:“主子在哪我就在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把我和慕岩气走,你好对主子下毒手。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恶妇。” 当然,这后半句叶檀没有真的说出口,一来自己刚刚经历了这么邪门的事,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把白浅凝惹怒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而来人家昨夜确实顶着疲倦替自己治伤了,多多少少也算半个恩人,骂恩人骂得这样难听好像也不太好。 白浅凝看着她满脸怒气却无处施展的样子,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问道:“说够了没?说够了过来替我把他扶起来,我给他喂参汤。” “哦!” 叶檀好像没有想到白浅凝会让她帮忙,呆愣愣的回了一句,待反应过来后才小跑着过去,坐到了榻上。 她小心翼翼的将战千澈扶起来,用肩膀撑着他,好让白浅凝喂汤。 看着白浅凝细心的把热汤吹凉了,再一口一口的喂到战千澈嘴边,又用手帕替他擦干溢出的汤汁。有一瞬间让她有些恍然。 叶檀不禁在心底喃喃道:其实这个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愣什么神呢?喂完了。” 白浅凝端着汤碗,用勺子在她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前晃了晃,才起身将碗搁回桌上。 叶檀回过神来,慢慢让战千澈躺回床、上,用明显温和了不少的语气问道:“你说主子什么时候才能醒?” “最快明天一早,晚的话难说。” 白浅凝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已经累得睡着了的慕岩,将声音压低了不少,才又说到:“你们待在这里,伤会好得快些,我外头还有不少事,王七还得你们轮流着照看,等我交代完外头的事,再给你们送饭进来。还有药,你们这伤只用我昨夜采的那几味药肯定是不行的,我得找人去县里给你们抓药。” “哦,那你......我是说谢了。” 叶檀听着白浅凝的话,虽觉得抹不开面子,但还是装着云淡风轻的道了声谢。 “这声谢我收下了,旁边还有间屋子,慕岩昨日也受守了一夜,你将他叫醒去旁边睡吧。” 白浅凝说完,便带着收拾好的碗筷回去了。 将碗筷洗完,白浅凝径直去了林家,才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到抬着铜镜坐在檐台上的林大嫂正目不转睛的端详着自己的脸。 咳咳...... 白浅凝轻咳了两声,待林大嫂抬起头来,才迈步走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当今皇后的亲妹妹 “白姑娘,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看我这脸,今早醒来的时候那乌青还小了一圈,可从早上到现在,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你说是不是扎针失效了?你快继续给我扎呀。” 林大嫂见了白浅凝,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恨不能给她跪下。 事实上,要不是林大哥拦着,她一大早就跑去找白浅凝了。 这小半天,她饭也不做了,孩子也不管了,就拿着一个铜镜不停地照,恨不能照出朵花来。 白浅凝望着她这样着急的样子,便也只是笑了笑说:“嫂子别急嘛,你这一直盯着,怎么看得出来它的变化,先把镜子放下,我有事要麻烦你。” “啥事呀,你只管说。” 林大嫂和在屋子里忙活着给孩子们做饭的林大哥异口同声的问。 “林大哥你在啊?” 白浅凝这才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大山,和两个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着她的双胞胎。 “在呢,你大嫂这一整天光顾着看脸了,哎,这不,我和孩子做手擀面吃呢。” 林大哥的语气里分明是无奈,看向林大嫂的眼底却充斥着宠溺和笑意,好像是在说,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好。 白浅凝不小心又被狠狠的塞了一口狗粮,走进了摸摸两个小娃娃的小脸打趣道:“等嫂子脸彻底治好了,只怕林大哥也要整日盯着看了。” 这话说出来,林大哥和林大嫂都是脸上一红,迎着白浅凝便进了屋。 三个人坐下来,白浅凝才又开了腔:“是这样的,过些日子等时间空下来了,我想开个医馆,乡亲们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也方便些。我寻思着嫂子这病不是得去县里抓药嘛,我这两天抽不开身,想麻烦嫂子和林大哥顺便替我置办些药材回来。” 开医馆自然是后话了,白浅凝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找个由头,毕竟一次性买这么大量的刀伤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现下虽然还不知道战千澈的真实身份,却十分肯定他们很危险,断不能再因为买药的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林大嫂一听她要开医馆,立刻就满口答应下来:“看你说的,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只管把单子开好了,我们替你去置办就是了。” 林大哥也立即附和道:“对,我去给你拿纸笔,你写好了我们这就去秦家,让秦伯送我们去县里。” 说着,林大哥便取来了纸笔递给白浅凝。 说起来,这大字不识的木匠家里通常是不会有纸笔的,只因为先前镇子上时常有人来找他定木件儿,要记尺寸、数量,他便特意去买了些纸笔回来,大多时候都是找隔壁的程秀才代笔记录,左不过隔三差五用剩下的边角料给程秀才做个板凳木盆啥的,程秀才倒也还挺乐意帮忙的。 白浅凝接过纸笔,各类药材和给林大嫂调理身子的药列了一大堆出来,这其中包含了不少治疗外伤的药。 白浅凝将列好的药单交给林大哥,又给他们拿了二十两银子,约定好晚些时候来给林大嫂扎针再顺带取药,她才兀自走出了林家。 回到家,白浅凝便又立即进了空间。 战千澈仍旧还在昏迷,不过好在他身上有些细小的伤口已经悄悄的开始愈合了,白浅凝知道他这条命算是能保住了,只是这腿...... 白浅凝望着面前双眸紧闭的战千澈,沉沉的叹了口气,替他扯了扯被角,才站起身走出木屋。 叶檀矗立在门外的一棵柏树下,满眼皆是肃杀之气。 白浅凝朝她走过去,望着她鬓边随风摆动的发丝,淡淡的开了口:“你们的对手很强大么?” “强大?呵......”叶檀冷笑一声,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她实在不愿用强大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人,却又不得不承认。 “是很强大,强大到杀兄弑母,强大到借此做了这一国......” 叶檀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突然出现的慕岩出声制止了,慕岩睡了这一会儿像是有了些精神,说话声音也浑厚了几分。 “叶檀,主子还没清醒吗?” 他边问边朝叶檀使了个眼色,叶檀便只能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点了点头。 白浅凝知道慕岩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便也干脆不问了,只道:“你们若是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但我看得出来你们待王七十分忠心,你们也该知道他这次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若是真为他好,我想请你们跟我一起将他留下。继续住在这里也好,或是隐居外边的山林村落,总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浅凝说得诚恳,听了这话,叶檀像是有些动摇了,可慕岩却意外的摇了摇头,十分笃定的说:“他不可能会留下的。” “为什么?” 白浅凝看慕岩这么肯定,便知道战千澈与那仇家必定有着十分深重的恩怨,否则,她不相信向王七这样做惯了闲云野鹤的人,会突然不管不顾的离开,还带了这样重的伤回来。 慕岩知道白浅凝是聪明人,便干脆直接挑明了,道:“白姑娘,对于主子来说,有些事确实比性命重要。此去我们是受了伏击,这就说明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依我看,你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只是还有一事我想向你证实一下。” 慕岩说话间眉宇间分明多了几分风霜,几天未刮的胡茬将这张也显得更加老成了。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也只能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确实是他孩子的娘亲,不过......” “不过什么?” 站在一旁半天没有啃声的叶檀突然开了腔。 “不过我与他并非夫妻,大概一月以前,是他救下了我与一个小女娃,那小女娃将我错认成娘亲,又喜欢唤王七爹爹,昨夜我那样说不过是一时情急,顾着早点见到他而已。” 白浅凝也不打算隐瞒。 “当真?” 叶檀的问话里分明带着几分欣喜。她一直钦慕战千澈,却碍于主仆身份并不敢表露心思,眼下知道白浅凝不是战千澈归隐时娶的妻子,她心底突然又升腾起些许希望了。 白浅凝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点点头故意说道:“不过,我对他确实有情,你若是也心仪王七,我们公平竞争如何?” “凭什么?谁要与你公平竞争?我自十二岁起便一直跟着主子,而你不过才与他相识一个月。” 叶檀丝毫没有发现这是白浅凝给她下的套,嘴巴跟倒豆子一样迅速的开始向白浅凝宣示自己的主权。 白浅凝却是挑挑眉,和慕岩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才又问道:“这么说你认为你更适合做王七的女人?” “什......什么女人......”叶檀好似明白了什么,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忙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主子,我不过是奴婢罢了......” 难得见她如此娇羞又怅然的样子,大抵也确定了她对战千澈的心意,白浅凝脸上虽然带着调侃的笑意,心底却莫名翻了坛醋,酸得心里不是滋味。 白浅凝早知战千澈并非寻常之人,却在心底一直将他当做山野莽汉来看,从未想过在这样阶级分明的时代,他们在身份上是否对等。 想着这些,白浅凝又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家主子。” “那必得是这世间最美貌贤淑,最有才情的女子。” 叶檀答着话,仿佛陷入了一阵漫长的回忆,从她的眼神里,白浅凝几乎可以断定,她说的这样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还与战千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虽觉得酸楚,却仍旧想刨根问底。 白浅凝敛去心底的苦意,又扯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子?” “谁说没有,她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叶檀口直心快,还不等慕岩阻拦,就已经将底透了个干净,只是这话确实给白浅凝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第一百零四章 我想念爹爹了 当今皇后的亲姐姐?王七心中之人竟是那样身份尊贵的女子吗? 白浅凝在心底呢喃,又问:“那她......喜欢王七吗?” 听着她的问话,叶檀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讪讪的笑道:“我不过打个比方,听说当今皇后的亲姐姐容色才情极佳,又生得一副冰肌玉骨,曾一舞动晋城。只是她那样的身份必定不是主子能碰上的。” “没错,主子虽文武双全,但到底也只是一介江湖人士,又怎么会与皇室官宦的女子相识呢,你呀!别总是说话不经思虑。” 慕岩有意解围,干笑两声便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关于我们所处这地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还不甚明白,不知道白姑娘可愿意解释一二。” 白浅凝自然能看出他们话里的掩饰,却也知道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便没再继续追问,只解释道:“这地方是重叠于你们从前所处的那个世界的,也就是说在同一片土地上存在着两个不同的空间,这两个空间虽相互叠加,却又彼此独立,这里的人看不到那里的人,那里的人也无法听到和触碰这里的人。不论如何,你们只需知道,待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其余的,我也无法再做过多的解释。” 白浅凝尽量想用通俗易懂的话跟他们解释,却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听懂,事实上,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是不可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空间的存在的。 听了她的话,慕岩眸间闪过了一丝金芒,只道:“这世间事还真是玄妙无比,若不是亲身经历,我必定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也庆幸有这地方,才能让主子安心治伤,想必等主子醒来,定然也会十分惊讶。” “他会觉得惊讶吗?他向来不都是一副生人勿近、泰山压顶也泰然处之的模样吗?” 白浅凝问着话,却又更多的像是喃喃自语,而后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不提了,你们身上都还有伤,去休息吧,我守着他。” 说完,白浅凝便又折回了木屋。 待再次确认了战千澈的脉搏,见他气息稳定、脉搏也有力了些,白浅凝便松了口气,继续守在床边。 这个空间只有白昼,没有黑夜,常常导致她估算不准时间。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她微微觉得有些饿,才知道是时候回去做饭了。 白浅凝收回意识睁眼醒来,从床上坐起走到外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边逐渐泛着橙黄的晚霞,便开始张罗着晚饭。 饭菜刚刚上桌,秦家的马车便赶到了院外。 “白姑娘,药我们给你买回来了。” 林大嫂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白浅凝立刻擦擦身上的水迹,迎了出去。 “这一趟真是麻烦你们了,饭刚做好,快进屋一块儿吃饭吧。” 白浅凝一面张罗着搬药材,一面招呼他们。今日的饭菜做得很多,足够他们吃的了。 林大嫂却是赶紧回话道:“看你说的哪里话,饭就不吃了,让你大哥把药材给你搬进去,我们得先回去了,两个孩子还在隔壁程秀才家呢。” “那有什么?你们过会儿去把孩子接过来,饭菜我做得多,秦伯也留下一块吃,我还指望着大哥大嫂的孩子能过来陪陪我家小豆丁呢,那孩子啥都好,就是缺两个玩伴儿。” “哦,那这样......也行,让孩子们一块玩,也热闹些,那我这就去接他们过来。” 林大嫂满口答应下来,将手里的药材搬进屋,便出了院子,往自己家赶去。 林大哥和秦老伯把药材搬完,白浅凝又给他们烧了壶热水,让他们在院子里洗手。 趁着这会儿子功夫,白浅凝又把锅里剩下的饭菜盛盘,催动意识送进空间,然后才将碗筷摆上桌,去徐家接回赵奶奶和小豆丁。 没一会儿功夫,林大嫂便一左一右的牵着她的两个双胞胎儿子进了院门。 “小豆丁,快看,这是林婶子家的两个小哥哥,你陪你玩可好?” 白浅凝说着,便牵着小豆丁迎上去。 小豆丁被牵着走到门口,望着面前两个长得一样、穿得也一样的小男孩儿,揉揉眼睛,仰头疑惑问道:“娘亲,我眼睛是不是快瞎了?我看到了两个一样的人。” 听着这话,一屋子的人都笑开了。 白浅凝便也笑着蹲下、身解释道:“他们是双胞胎,就是长得一样的,快叫哥哥。” 听着这话,小豆丁暗自庆幸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却仍旧满脸疑惑的挠挠小脑袋问道:“双胞胎?双胞胎是什么?” “双胞胎呀就是两个小哥哥一块儿待在林婶子的肚子里,十个月以后又一起被生出来的。” “哦!那......那为什么我只有一个人。还有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小豆丁完全变成一个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 白浅凝只能摸摸她的小脑袋说:“这些问题啊,娘亲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咱们先招呼小哥哥们吃饭吧,过会儿饭菜该凉了。” “哦哦” 小豆丁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扭着小屁、股跑上前去,对着林家两兄弟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笑盈盈的将小脑袋转向左边的林大双道:“小哥哥,我们去吃饭吧。”紧接着又扭头看向林小双,重复了一句:“小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白浅凝看着小豆丁一副小主人的样子,毫不偏颇的对待两个小客人,心底暖意升腾。 这些日子自己太忙,本说好要好好陪伴和照顾他们的,却又压根没有做到,几乎让小豆丁变成了现代农村常有的留守儿童一般。 想着这些,白浅凝心下决定,往后必定要多陪陪他们,等过几日再去县里,就带着他们一起好好的四处转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饭桌上有了三个小孩子助兴,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白浅凝顺带把开办新式家具厂的事和林大哥商量了,林大哥自然十分乐意,接下图纸说必定拿回家好好研究,等养殖产建好了,他就马上将这事提上日程,争取各式的都先做出一个来,让白浅凝看看。 至于建养殖厂的事,材料人手都已经到位,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吃完饭,秦老伯先赶着马车回去了。 白浅凝让林大哥带着小豆丁、赵奶奶和双胞胎兄弟两去后院的地里摘草、莓,而她则留在屋里替林大嫂扎针。 扎完针,林大哥才拎着摘得满满的两筐草、莓,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去。 看着一家四口出门的背影,小豆丁原本还满面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转回头问白浅凝:“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爹爹。” 听着问话,白浅凝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望着小豆丁泪眼汪汪的模样,心中一疼。 这孩子与战千澈本就亲如父女,会想念是必然的。这些日子孩子不提,只怕是不想勾起她的伤心罢了。 眼下小豆丁心心念念的爹爹分明就在空间里,自己又凭什么不让他们相见呢? 至于空间、那里常年温暖光明,植物繁茂,宛然一个世外桃源。上天赐给她那样一个温暖美好的独、立地方,她却顾这顾那儿的,还非得动辄将他们送去徐家,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样想着,白浅凝干脆蹲下、身,将小豆丁抱起,说道:“爹爹回来了,只是打猎时受了伤,在另一个地方养伤呢,你今晚乖乖睡觉,娘亲保证,明日一早,你睁眼醒来就能见到爹爹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官府来人了 入夜,四下静谧,却能感觉到夜风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寒冷了。 白浅凝关上窗户,望着已经睡熟的赵奶奶和小豆丁,端着煮好的汤药和研磨成粉的外伤药,走上前催动意识,将他们都带进了空间。 木屋偏房的床铺已经空下来了,所以白浅凝并没有第一时间叫醒她们,而是让他们继续睡在此处。 替她们盖上毯子,白浅凝才端着药碗和研磨好的药粉轻手轻脚的去了战千澈所在的屋子。 慕岩和叶檀已经吃过饭了,碗筷被简单的收拾过,摆在矮桌上,看样子他们对今晚的菜色很满意,每道菜都吃了个精光。 见白浅凝进来,两人很自然的侧身到一旁。许是怕扰了战千澈休息,慕岩说话声压得极低。 “主子方才迷迷糊糊的动了下,许是快醒了。” “嗯”听了这话,白浅凝并不觉得意外,将手里的药和药碗递给叶檀,才走上前去查看。 这空间像是汇聚了大量灵气,治伤养病的功效确实不容小觑。 “慕岩,你来帮我扶起他,我给他喂药。” 白浅凝示意道。 “是!” 慕岩对待白浅凝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言语间更像是面对主子的夫人一般。 白浅凝自然也感觉到了这里头的变化,却也没说什么,只接过叶檀手里的药碗,一口一口的给还在昏睡的战千澈喂药。 喂完药,她又替他重新上了药粉。 先前那草药只有止血消炎的功效,不及现在她新配这药粉,更具愈合伤口、止痛祛瘀的效用。 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十几个伤口都重新上药包扎好,白浅凝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可望着面前战千澈剑眉紧锁的睡颜她却好似察觉不到疲惫,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想要替他抚平焦灼的心绪。 慕岩见此,强行拉着叶檀出了屋子,而叶檀虽有不甘和挣扎,心底却已经开始退缩。 她知道白浅凝必定不是寻常农女,她有着这样高超的医术,还能轻易将他们带到这样闻所未闻的地方,这样的女子不是妖,便是仙。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心底已经认定,白浅凝,不会配不上自家主子,而自己,才是最不配的那一个。 叶檀鼻尖胃酸,正要嘴硬的质问慕岩为什么要拉她出来,却感觉腰间多了一只小手,低头一看,便见到了一个圆滚滚,白嫩嫩的小女娃,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你见过我娘亲吗?还有我爹爹。” 小豆丁晃着她腰间的衣服问。 叶檀望着面前从未见过,可眉宇间分明十分熟悉的小女娃,蹲下、身子问:“你娘亲是谁?你爹爹又是谁?” “我娘亲姓白,是个大美儿,我爹爹叫王七,有那......么高。” 小豆丁说着踮起脚尖,尽力把小胳膊往上伸,想身体力行的告诉面前的女人,爹爹在自己心底的伟岸,尽管用她那小胳膊小腿比划出来的身高只能赶超武大郎。 叶檀和慕岩看着她这讨喜的模样,又听她自称主子的孩子,心下便也了然。 只是...... “慕岩,你觉不觉得这孩子长得很面熟,但具体像谁我也说不上来。” 叶檀端详着小豆丁的小脸,扭头说道。 小豆丁却是突然抢话,抱着小胳膊说:“我是爹爹娘亲的孩子,自然长得像爹爹娘亲。” 经她这么一提醒,又或许是心理暗示,叶檀竟真的觉得这小女娃和自家主子长得有几分相似,可白姑娘分明说过他们三人先前都互不相识啊! 正思量着,小豆丁却是又仰着小脑袋质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我爹爹娘亲呀?” “哦,见过,他们在屋里呢,不过你.......小声点。” 慕岩有意提醒,怕这孩子惊扰了主子,可小豆丁一溜烟就跑了,后半句话他只能说给自己和叶檀听了。 望着小豆丁远远地跑去,叶檀才缓缓的开口:“你也觉得像吗?” “嗯!可若说像,她好像更像是......” 慕岩顿了顿,却又摇头道:“不可能,他早就死了,就连白芍也音讯全无,依我看,该是我们想多了。” 听着这话,叶檀便也没再吭声,转过头,看着远方,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而另一头,小豆丁扭着小屁、股跑过去,嘭的一声将木屋推开,大喊着:“娘亲,爹爹”跑进了屋子。 白浅凝扭头看向她,却也没法责怪,只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禁声,然后才招招手让她走过去。 “爹爹受伤了,在休息呢,咱们不能吵到他。” 白浅凝压低了声音说完,便伸手将小豆丁揽到怀里。 小豆丁点点头,看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战千澈,小鼻子抽了抽,轻声问道:“爹爹很疼吧?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快了,这两日你就在这里陪着爹爹吧,外面那两位叔叔姨娘都是爹爹的熟识,你若有事就叫他们,娘亲得回去给爹爹熬药,我每日做好饭都会给你们送来。” 白浅凝原本只是怕自己不在时小豆丁找不到自己会着急,才想着提前交代几句,却不想话音刚落,她便突然从小豆丁面前消失了。 “娘亲、娘亲。” 小豆丁见娘亲不见了,哭喊着四处张望,将站在门外的慕岩和叶檀都招了进来。 “怎么了?” “我娘亲不见了,呜呜......” 小豆丁着急忙慌的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翻找起来,想着会不会是娘亲跟她玩捉迷藏,故意躲起来了。 而慕岩和叶檀见她这样的反应便知道小豆丁定是还不知道她娘亲身有异能的事,也明白这样的事小孩子大抵是听不明白的,便也不打算跟她解释,只说她娘亲去给爹爹熬药了,过会儿就会回来。 另一边,白浅凝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过来,便听到屋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浅姐姐,浅姐姐,你在家吗?” 白浅凝听出来人的声音是徐秀珠的,见她好似十分着急,便赶紧翻身下床去开了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爹让我来告诉你,官府来人了,说是怀疑有人窝藏朝廷钦犯,还把林大嫂给拘在家里了,这会儿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呢。” “什么?林大嫂被抓了?” 白浅凝虽想好了用开医馆的由头来以防万一,却不想官府的人还是生了怀疑,竟还牵连了林大嫂。 心下着急,她又赶紧问道:“那她人现在在哪里? 看出白浅凝着急,徐秀珠又继续说道:“人还在村子里,我爹知道你近日常去林家,想必那药材定是你让林大嫂买的,就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不论这事与你有没有干系,你知道了也好有个应对。” “哦,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徐叔。” 白浅凝很清楚,既然林大嫂落在了官府的人手里,这件事躲是没用的两人,她只能另想对策。 徐秀珠说官府的人没有直接找过来,而是挨家挨户的搜查,便可以推断出林大嫂还没招出她来。 她必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把这事儿圆过去才行,所幸的是战千澈此刻身处空间,即便官府的人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他,只要没找到人,那就是死无对证。 思量了片刻,白浅凝才打定主意,说道:“秀珠,只怕你得帮我个忙了。” “什么忙浅姐姐你说就是了。”徐秀珠答得十分爽快。 见此,白浅凝便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她,说道:“你现在替我去找林大嫂,然后把这些银子当着官府人的面递给她,就说是我谢她替我买药的酬金。” 第一百零六章 药材被查 “啊?那官府的人不就知道是你买的药了吗?听说买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窝藏逃犯的人。” 徐秀珠担心白浅凝吃亏,便赶紧提醒。 “我知道,可我要开医馆,买药是正常的,他们若要搜查逃犯,让他们来搜就是了。” “哦!那......行,那我这就去。” 徐秀珠听她这样说,虽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照着她的话立即跑去了林家。 徐秀珠一走,白浅凝就立刻进了里屋,将原本放在房间内侧的床铺推到外侧,挡住小门的位置,她知道,要是这密室若是被发现,就算官兵没搜到战千澈,必定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整理好床铺,确定不会有人发现端倪后,白浅凝才走出屋子。 可屋里一屋子药味和明显减少了的药又让她犯了难。 她让林大嫂去买药,掌柜那里肯定有清单,这要是官府的人来了,算着数量不对,却没见到半个病人,到那时她同样百口莫辩。 正思量着,就听着远处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白浅凝干脆心一横,跑到灶台旁拿起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又迅速抓了些药粉撒上去。 一群官兵推门进来时,白浅凝正在给伤口包扎,旁边放着一条刚换下来的纱布,还有一碗喝剩了的药渣。 院子里里外外也围上了不少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干着急的,幸灾乐祸的全都有。 “怎,怎么了?” 白浅凝看着一拥而入的官兵,犹如小鹿受惊一般,扭头看向他们,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副不知情、不了解、不关我事,我好害怕的惊恐模样。 “你就是白浅凝啊?” 为首的官差手里握着剑柄,凌厉的目光在屋子里扫射,最后落在墙角的一堆药材上。 “是,民女白浅凝,家,家住赵家村,家里半亩地......” 白浅凝哆哆嗦嗦的望着面前气势嚣张的官差们,嘴里更倒豆子似的往外交代自己的情况。 那些军官见她这副胆小如鼠模样,瞬间就笑开了。 很显然,就她这样的哪能窝藏逃犯,她见了逃犯不被直接吓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那为首的军爷好像心里也有了定论,不过人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搜寻查问肯定是必要的。 他走上前一步,问道:“是你找林氏买的药材?” “是,是!” 白浅凝捂着手上包扎了一半的伤口,站起来哆哆嗦嗦的点头。 “你买那么多药材来做什么?”那军爷问着话,兀自拉开一张条凳坐下。 “回,回大人的话,民女祖上世代行医,民女流落到此,想,想开家医馆谋生。”白浅凝后知后觉似的,噌的站了起来。 “哦?”军爷听了她的话沉沉眸子,脸上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转头命令道:“来人,把林家人带上来。” “是” 官兵们领命,随后便将被捆在院外的林大哥和林大嫂一起带进了屋内。 白浅凝见此,又是装着满脸惊恐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林大哥两口子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犯了什么事?哼!那不得问你吗?” 军爷说话间,一掌拍在木桌上,又道:“你方才说买药材是为了开医馆,可为何我问话时林家人却吞吞吐吐不肯将你招出来,快说,你们到底是不是窝藏了逃犯。” “逃、逃犯?我哪敢呀,大人!” 白浅凝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赶紧交代道:“林大哥和林大嫂不肯说,那都是民女的错啊!是民女怕开医馆的事被村里的赵大夫知道了,会觉得我抢他生意,从中阻挠,我这才拜托林大哥他们先替我瞒住此事,寻思着等医馆都办好了再说。” 白浅凝越说越着急,见军爷好似还有疑虑,便干脆扑通一声跪下继续道:“大人明查,民女要是知道这事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我哪还敢让他们隐瞒啊,我连这医馆,我也不开了我。” 许是见白浅凝说得这么真切,那为首的军爷阴沉的眸子好似缓和了几分,只道:“要还你清白也容易,我让人进去搜查便是了。来人,给我搜!” 一声令下,官兵们一拥而入,将这本就狭小的屋子挤得更加捉襟见肘。 官兵们里里外外的用刀剑敲打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大人,没有。” “没有?” 为首的军爷用右手握着剑柄,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正所谓官不走空,他们大费周章的从车池县赶来,没查到逃犯不说,总得带些东西离开,才不算白跑一趟。 所幸这个道理白浅凝是懂的。 因此,就在为首的军爷将目光落在那一摞摞的药材上时,白浅凝立刻一拍脑袋走上前说道:“看我这脑子,都忘了给军爷们奉茶了,我这茶叶是香满楼掌柜给的,上好的云罗锦,他给得多,过会儿你们也带些回去尝尝鲜。” “嗯!” 那军爷听着这话,眉心一跳,喉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不到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还能有这么好的茶叶,他倒是在县太爷那里见过几回,可从未尝过味道。 不过他此刻再是兴奋,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一板一眼的坐在条凳上等着白浅凝给他奉茶。 这茶叶实际上是从言陌泽那里要来的,所幸白浅凝也不会品茶,这一次啊,就全当喂了狗了,大不了过两日再晃悠去香满楼,寻个机会多要些回来,毕竟她不会品茶,空间里那三位还得喝呢。 给他们倒了茶,满屋子军爷士兵都砸着嘴连连赞叹:“嗯,好茶,这云罗锦果然名不虚传。” 可白浅凝知道,他们大多也都不懂品茶,跟风装样子罢了。不过只要把人哄好了,他们爱怎么装逼都跟她没关系。 白浅凝见那军爷喝完碗里的茶,又替他续上,可很显然他的目光里却好似透露着仍不满足。 只见军爷将茶碗搁在桌上,又道:“这人是没搜到,不过你动辄买这么大量的药材委实可疑,况且这药材的数量好像对不上吧,依我看这样吧,这些药材我们先带回去,等清点了数量再说。” 那军爷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白浅凝却是气得要死。在心底暗骂道:王八蛋!贪心不足也不怕被撑死。 她知道这些药材要是被官兵带走了,再要想托人去买外伤药可就难了。所以不论如何,她都必须把药材留下。 想到这里,白浅凝只能又赔笑道:“军爷,我这药材怎么会对不上数量呢,昨晚刚运回来的,这不,我伤了手,才用了一点点。要是可以的话,劳烦军爷在这里清点了,这点银子就当幸苦费了,否则这么些药材运来运去的也麻烦不是?我这里医馆还等着开张呢。” 白浅凝说着,从袖带取出二十两银子递到军爷手里。脸上陪着笑,心里妈卖批。 那军爷拿着银子,掂了掂,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干咳了两声,打着官腔道:“我们这做官军的本就事事都要为百姓考虑,你也有你的难处,这样吧,就在这里清点了。” 军爷说完,便假装不经意的将银子收进怀里,朝旁边的官兵挥挥手,示意他们核对。 白浅凝见此,终是松了口气,继续赔笑道:“大人英明,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实乃官爷们的楷模。” 好几顶高帽子连连砸在那军爷的头顶,乐得他眉开眼笑,直夸白浅凝懂事。 官兵们应声开始核查,经过一番比对,禀报道:“大人,大部分药材数量都对,只是有几味常见的刀伤药少了几钱。” 第一百零七章 你在威胁我 “嗯,那便不用再查了。” 那为首的军爷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不仅没继续发难,还反过来替白浅凝解释道:“没看人家伤了手正包扎呢嘛,把那两个人也人放了,赶紧走吧,要是再耽误下去,把逃犯放跑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那些官兵应了一声便将林大山和林大嫂解绑后,退到了门外。 “谢大人英明。” 白浅凝说完,赶紧又递上两包茶叶,这才目送着一群官兵骑马离开。 终于松了口气,白浅凝握着受伤的手臂暗自抽痛。 为求真实,她方才下刀时不小心割深了,眼下她算是有得疼了。 “白姑娘,你没事吧?” 林大嫂望着那殷红一片的棉纱,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谢谢嫂子,谢谢林大哥,你们没事吧?” 白浅凝摇摇头,反问道。 “我们能有啥事儿。哎!都怨我没注意,引来了那么多官兵,平白让你损失了这么些银两。” 林大嫂想想那些银子就觉得肉疼,二十两啊,都够他们一家花三五年的了。 白浅凝见她懊恼,便赶紧宽慰道:“无妨,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好好的就成,我还得谢谢你们替我隐瞒这事儿呢。对了,县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买了药材就会被怀疑是逃犯呢?” “哎!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县里的人都在传,说是皇上遇刺了。那几个刺客身受重伤逃到了车池县,这不,闹得满城风雨的。听那几位官爷说,刺客想要治伤就必定会去县里买药,眼下但凡是买了外伤药的都要受盘查,这不,我们恰好赶上了。” 林大嫂解释着,白浅凝却对后面的话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明白了一点,让战千澈非杀不可的仇人竟然是当今皇上,再一联想到叶檀说过战千澈心仪之人是皇后的亲姐姐,她心底对于战千澈的身份便更多了几分怀疑。看来他并非什么强盗匪寇,而是朝廷众人。 一切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可却又散发着重重危险,让白浅凝突然有一种身处刀光剑影的感觉。 替自己包扎好伤口,又送走了林家人,白浅凝才开始准备熬药。 此时,战千澈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听着慕岩跟他禀报这几日发生的奇事。 诸如白浅凝是如何将他们凭空带到这世外桃源的,又是如何在两个空间只见来回穿梭的。 战千澈听着这些事,虽是觉得难以置信,但联想起从前在白浅凝身上发生的事,他却不得不信。 这个女人是个谜,这是他从前就十分肯定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战千澈并未对于这些事多做论断,他此刻思绪万千,只想静下来,好好的理清思路。 听到吩咐,叶檀和慕岩互相看了一眼,便转身出了屋子。 白浅凝再出现时,只看到战千澈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她坐到床边伸手在他的额间探了探温度,见他剑眉微蹙,便试探着问:“你醒了。” 战千澈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睁开眼睛,用一种探究的神情望着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浅凝知道他必定已经从慕岩和叶檀口中知道了这两日发生的事,便干脆伸手整理了两下膝上的褶皱,慢条斯理的说:“人?不,我是狐妖,修炼了数百年才成人形的狐妖。” “狐妖?”战千澈怅然一笑,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压根就不信, 片刻之后,他才又接着道:“这说法到新奇,与你这精明瘦削的形象也相似。” “你说谁精明瘦削了?我这身上肉......也不少。” 白浅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叶檀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度觉得战千澈是在挖苦她发育不良。 战千澈虽刚刚醒转,看着白浅凝此刻叉腰挺胸的模样,倒也有了几分精神,又笑道:“是不少,只是没长对地方。” 白浅凝听出他的嘲弄之意,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疼得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来精神了是吧?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去而复返的事呢。怎么?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莫非你是后悔将那房子给我了?想要回去,我告诉你,没门!” 白浅凝故意寻着由头跟他斗嘴,却只字不敢提思念之情,害怕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心绪,又会轰然崩塌。 战千澈怎会看不出她一直强忍的泪水,可他却更不敢戳破,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要那房子作甚?你好好住着便是,等我伤养好了......” “养好了你就怎样?继续去报仇吗?” 白浅凝打断他的话,问他:“你还有几条命可以送?这一次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还有你这腿,你就真的一点也知道惜命吗?” 白浅凝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方才那份强忍的倔强瞬间便荡然无存。 见她这样,战千澈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抹苦笑,只道:“我的命三年前就该没了,可这仇若是不报,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战千澈说话间眼神变得空洞而狠绝。 听着这话,白浅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她知道他心底有秘密,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可若是只有报仇这一种法子,她情愿将战千澈幽禁在空间里一世,也不会再让他去送死,毕竟他那仇人是当今皇上,一个权倾天下,手握重兵之人。 “是怎样的仇恨,值得你拼了命也要去报?” 白浅凝很突兀的问出这话,战千澈却是迟疑着许久都未回答。 “这也不能告诉我吗?”白浅凝问他。 “你不必再问了,关于我的仇恨,我的仇家,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你最好。” 战千澈说完,便侧过脸去,合上了眼。 可白浅凝压根不打算让他就这样搪塞过去,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还没说话,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对我好?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王七,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能耐就该明白我能保护好自己。你知不知道现在皇上遇刺的消息已经弄得满城风雨,官兵们四处抓捕逃犯,就这样,你还要去送死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可好好活着不好吗?” 白浅凝不死心的劝着他,战千澈眼底那一滩寒潭仿佛氤氲起了雾气,面色却显得有些讶异,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还用告诉吗?你才刚刚遍体鳞伤的逃回来,外面就传来皇上遇刺的消息,你当我傻吗?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非要杀皇帝不可。你若是不肯说,我就将你永远禁锢在这空间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更遑论报仇。” 白浅凝伸手抓住战千澈的胳膊,眸光里带着坚定与威胁。 听她这样说,战千澈便干脆伸手反制住她的手臂,薄唇微动:“你在威胁我?” 话音刚落,却听到白浅凝一阵难掩的吃痛低喊,紧接着便看到有大片的血迹从她鹅黄色的衣袖内蔓延出来。 见此,战千澈赶紧松开手掌,白浅凝已经疼得额间冒出了细汗。 他这力道用得太实,将白浅凝本就还在渗血的伤口又撕裂了几分。 “你手臂怎么了?” 战千澈重新拉过白浅凝受伤的手臂,只是这一次却轻柔了许多。 “不用你管!” 白浅凝想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却是一动便钻心的疼,疼得她忍了许久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第一百零八章 他不走了 战千澈见她疼得哭了,只觉得心底一阵绞痛,轻轻地掀起她的衣袖,就看到一条已经被染得血红的棉纱绑在手臂上,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然后顺着手臂滴到被褥上。 “你这丫头手上有伤怎么也不说。” 战千澈轻轻地替她扯下棉纱,只见一道拇指长的伤口深深的浸在白浅凝白如素稿的手臂上,看得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把自己方才弄伤她的那只手给砍了。 “疼吗?” 他第一次那样温柔的问她,声音像是一湾清潭遇上了晚风,让白浅凝愣住了神,忘了疼痛。 他见白浅凝不吭声,便要下床去拿药粉和药棉,可身上、腿上传来的痛感却让他闷哼一声,坐回床上。 直到此刻他这才发现自己左腿除了痛感,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但现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再次挣扎着要下床,白浅凝立即将他拦下,赶紧说道:“我没事,你给我好好躺着,我自己会包扎。” 说完她便起身去矮桌上拿了药棉和药粉过来。 她先咬牙用白酒给伤口消了毒,疼得不住的颤抖。可她并没有避开战千澈,而是将此刻的疼痛尽数展露在他眼中。 因为她知道,只要战千澈心里有她,这伤就足以让他长些教训。 消毒、上药、包扎,每一步都让白浅凝疼得抽痛低叫,也让战千澈心疼的渗血。 待包扎完毕,战千澈替她扯下掀起的衣袖,才敢重新拉过她的手臂,细细的望着伤处询问:“这伤怎么弄的?怎么会弄得这么深?” 听他发问,白浅凝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方才的情景告诉他,末了还补充一句:“你若还想让我身上多几道伤口,就尽管出去。” 听着这傻姑娘竟不惜自伤手臂来帮自己,战千澈坚硬的心渐渐变得柔软,那寒潭般的目光里也尽是疼惜。他没忍住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收入怀中,紧紧抱住。 白浅凝显然没想到,整个人僵在他怀里,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他的胸口,呜咽道:“你这混蛋,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一心只想报仇吗?你抱着我做什么?” “浅凝,乖,别乱动。” 战千澈按住她乱动的手臂,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一阵风从耳畔吹过。 白浅凝害怕是错觉,从他怀里直起身来,红着眼眶问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乖一点,往后你要我叫你什么,我便叫你什么。” 战千澈伸手轻抚着白浅凝的额发,他心疼她为了自己这样犯傻,更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即便自己终有一日会伤、会死、会一败涂地,可有面前这个傻姑娘陪着,活着的每一刻都可算是幸事了吧。 弑母之仇,他不得不报,可这一次的经验也提醒了他不能再莽撞行事。皇帝的眼线和势力都不是他此刻能够估量的,与其冒死拼命,倒不如从长计议。 这样想着,他眉心里不断涌出的阴鸷与仇恨便渐渐冲淡,伸手替白浅凝逝去脸上的泪痕,笑得坦然。 见他第一次这样对自己笑,白浅凝只觉得恍恍惚惚,心底却温软一片,将头重新倚在他怀里,问道:“那你,还走吗?” 战千澈摇摇头:“暂且不走了,在能保证取胜之前,我不会再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白浅凝知道让他直接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她已经很满足了,便是甜甜一笑,仰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又迅速的逃离,回到他怀里。 战千澈微怔,却是笑得坦然,顺势将下巴埋入她的额发,依样轻轻吻上。 吱呀! 木门不合时宜的被一双小手推开,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两人尴尬的直起身来,就见到小豆丁站在门口,捂着眼睛的手留下两条指缝,偷窥着面前的一切。 谁说她爹爹不要娘亲了?这不,两人都亲上了。 哼!改明儿她非得抓着叶檀来现场观摩才行,省得她张着嘴乱说话。 “咳咳!小豆丁,过来!” 战千澈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朝她招招手,小豆丁便欢喜的跑了过去。 “爹爹你醒了?还疼吗?娘亲这些日子可想念你了,日日夜夜都睡不着,饭也吃得极少。” 小豆丁晃着战千澈的手臂,一张嘴就将自家娘亲的心思卖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她娘亲此刻也懒得跟她计较,毕竟她说得每一句都是彻头彻尾的大实话。 战千澈听着她这样说,扭头看向白浅凝,见她脸颊变得微红,面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 一转眼战千澈已经醒了多日,伤口也在慢慢愈合,白浅凝每日除了熬药做饭和给林大嫂扎针,大多时候都守在空间里。 养殖场已经建起了地基,发电机和孵化箱也研究了个七七八八,眼看就要成功了。 这一日,白浅凝坐在院子里鼓捣着恒温器,一不小心内胆炸了,将院里的土都炸得翻飞起来。 白浅凝吓得尖叫着连连往后退,就见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那滚烫的热水愣是半滴也未落在她身上。 “言老板!你怎么来了?” 待站定之后,白浅凝有些惊讶,问完话,赶紧查看言陌泽的后背。所幸他披着袍子,也没有受伤。 言陌泽并未回答,只是扇着扇子,笑问道:“见到本公子来,就这么高兴吗?” 哪有?我高兴分明是因为今日是王七生日,白浅凝在心底喃喃自语,一张口,那话就变成了:“言老板大驾光临,我自然是高兴的。” “当真?” 言陌泽笑问,却也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只又接着说道:“你知道我要来,也不必弄这么大阵仗吧,你这是新式的爆竹?” 他指着碎了一地的恒温箱内胆,笑得清朗。 “这就是个小玩意,孵鸡蛋用的,先不用管,不知道言老板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白浅凝一面说这话,一面将言陌泽引进屋子。 言陌泽这第一次到她住的地方,望着虽整洁干净却十分简陋的屋子,漫不经心的回答:“本公子是来游山玩水的!” “哦?我这山也有,水也有,不过专程来玩的话只怕是要让言老板失望了。” 白浅凝说着给他倒了一杯白水,又道:“上次你给的茶叶被人拿走了,你将就着喝点‘白茶’吧。” “嗯!”言陌泽接过杯子,饮一口,品了品,才十分配合的玩笑道:“这‘白茶’果然清冽可口,实乃茶中珍品。我今日来,其实就是想看看那养殖场的进度,顺便看看白姑娘究竟有多忙,竟这么些日子不曾去我那香满楼小坐了。” 言陌泽很想告诉白浅凝他想她,日日夜夜的想,所以今日才会忍不住来找她。可他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养殖场这样拙劣的理由来当借口。 白浅凝听着他的话,也没有多想,故意说道:“依我看言公子是担心我拿了银子不办事吧,你放心,养殖场的事有工匠负责呢,预计下月底就能建成,要不我陪着言老板去现场看看?” “也好,走吧!” 言陌泽爽快应下,便站起身来,随着白浅凝的指引去了正在建着的养殖场处。 整个场房的布局都是依照白浅凝的意思建的,除了养殖场,不远处的湖边还有三间湖景瓦房,由几道弯曲的回廊相连,房前屋后都留有种植果树竹子的地方,远远望去,到是十分别致。 第一百零九章 不速之客 言陌泽一眼便看出来那房子用了自己南郊外那套宅院的元素,心底不禁有些雀跃,至少他的东西,白浅凝是喜欢的。 观摩了养殖场和新建的房子,白浅凝又带着他顺后山走了一圈,大致的将自己将来的构想说了一遍。 她本只是随意一说,言陌泽却暗自记下,盘算将来必定要助她达成。 至于自己对她的心意,言陌泽心底很清楚,并且不打算再回避了。 “白姑娘。”言陌泽突然站定下来,神情异常认真。 “怎么了?”白浅凝并未察觉他的踌躇的心绪,语笑嫣然的望着他,等他开口。 “不知这些日子,在姑娘眼中,我是怎样的人?” 言陌泽尝试开口,鬓角的发丝随着春日的暖风肆意的翻飞起来,俨然一个绝色少年遗世独立。 白浅凝看着这景象,不禁掩唇一笑,只道:“言老板容色倾城,行事磊落,自然是世间难得的绝世好男儿,想必哪日谁家姑娘嫁进言家,也可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你真这样想?” 言陌泽只觉得心下欢喜,动情时伸手一把抓住白浅凝的手臂,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高兴。 直到双手被抓去,白浅凝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莫非言陌泽是看上了我了?可是...... 白浅凝暗自懊恼自己太过迟钝,赶紧将被他握住的手收了回来,只道:“言老板家世不俗,想必愿意嫁到言家的名门闺秀不少吧,你若是哪日看上了谁家姑娘,成婚时可别忘了请我吃酒。” 白浅凝说得语笑嫣嫣,言陌泽却是突然变了神色,急忙想要表明心迹,可还未开口便被白浅凝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今日还有事,得赶着去林家给林婶子扎针,我看我们还是早些下山,过几日我再亲自去香满楼与言公子叙旧。” “哦,哦,也好。” 言陌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到了也没机会说出口,只能点点头,和白浅凝一起下了山。 送走了言陌泽,白浅凝便去了林家,今日是战千澈生辰,她需要提前把针扎完,才好多留些时间去空间了给战千澈庆生。 林大嫂的脸已经好了大半,身子也比以前好多了。 这不,才远远地看到白浅凝走来,她便赶紧出去相迎,要换了从前,她是不可能大白天出院门的。 “哟!大妹子,你这脸上的胎记,我瞧着又小了不少。” 路过的大婶冲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得出这个结论。 听了这话,林大嫂更是高兴了,朝大婶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小跑着到院外去接白浅凝了。 “浅妹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晚些时候我有事,先来给你把针扎了。” 白浅凝照实相告,说完熟门熟路的跟着她进屋去了。 可才刚一进屋,她就愣住了。 “这,这是......” “这是孩他爹刚做好的沙发,双人的,准备明天一早给你送过去。” 林大嫂解释着,便顺势拉着她过去沙发上坐下。 还别说,这沙发坐起来又软和又舒服,丝毫不必现代机器生产的沙发逊色。 “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白浅凝观察着沙发上的雕花扶手,再一看那坐垫和靠垫上的刺绣,整个人都兴奋到不行。 精品!这简直是人间精品! 这纯手工雕花和纯手工刺绣,要是拿到现代,少说也得卖个万八千的。 林大嫂看出她喜欢,心里便有数了,只道:“这些手艺都是孩子他爹平日里就时常摆弄的,做得自然顺手,只是我那刺绣相比起来就有些逊色了。不过那坐垫上的布套都是照着你的意思留了口子的,可以更换,改明儿请了县里的绣娘绣出来,那肯定要好看上百倍。” “不用请绣娘,我瞧着这就已经够好的了,林大嫂你这是谦虚了。” 白浅凝仔仔细细的抚摸着靠垫上的每一寸刺绣,她是想过可以做出些花样来,却没想到林大嫂能有这样别出心裁的好手艺,这上边的凤凰花刺得跟真的一样,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摇曳盛开。 “对了!”白浅凝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村里还有多少像你这样有好手艺的妇人姑娘,你明日一早统统替我叫到我家,就说我有顶好的赚钱营生要给她们介绍,这事儿要是成了,往后你家男人管木架木雕,你就管着这些软包刺绣,我同样多给你两倍的银子如何?” “哎哟!浅妹子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家也能有法子自己挣钱了?” 林大嫂一听,嘴都快合不拢了,赶紧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保准把她们召集好,一块儿去你那,张老三家媳妇,刘大柱他闺女都是做刺绣的好手,我全叫上。” “嗯!成!” 白浅凝点点头,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生在这异世,不弄出点新鲜玩意儿,那才真是白来一遭了。 陪着林大嫂闲聊了一会儿,又替她扎完针,白浅凝便赶着回家了。 她今日可是要给战千澈准备一份生日大礼的,保证好看又好吃,而且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生日蛋糕。 家里没有烤箱,但好在她可以想法子DIY。 白浅凝昨日就去陈铁匠家打了一个大铁框子,框子恰好罩在灶台上,三面和顶部都围得密不透风,只留了底部受热,剩下一面做了个可以开关的小铁门,以便观察火候。 回到家,白浅凝准备好了柴火和烤箱,先打了十个鸡蛋,将蛋黄蛋清分离,而后用蛋黄、白糖和了面粉,又加了少量的小苏打搅匀后盖起来备用,然后去后院弄了一把竹子的细枝回来,清洗干净捆好了做搅拌器。 三大勺白糖倒入鸡蛋清,又加了小半碗羊奶进去,白浅凝拿起自制的竹枝搅拌器整整搅了半个时辰,才将蛋清打成绵密的奶油状。 弄好奶油,烧火蒸蛋糕,待蛋糕蒸熟了,她细致的用刀将它修成正圆,然后才开始抹奶油。 抹好奶油,将前两日自制的水果罐头拿出来,她又开始一块块的摆放,草莓在最外圈,然后是西瓜,最里边是蓝莓,当然,这蓝莓种子是前几日她偷偷撒在后院的,一直挂在树上,今日才舍得摘下,十分新鲜。 铺好了水果,属于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水果蛋糕便做好了,白浅凝将蛋糕放在桌上,又把上午熬好的鸡捞出来,炒了几个小菜,便忍不住想象起了战千澈过会儿的惊喜模样。 她边想着,边擦干了手上的水迹,正准备过去关门,却突然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双阴沉的眸子。 那眸子的主人手里抱着一把宝剑,目光自带杀意,可身上却是一副妇人打扮。 “那孩子呢?” 女人开口,声音不冷不热,却让白浅凝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你是谁?” 白浅凝往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她此刻是害怕的,面前的女人好似并非可以谈判的主儿,或许她只要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那孩子呢?还有,这里的主人在哪里?” 那女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她恍惚间只偶尔在战千澈身上看见过。 可白浅凝知道她的目标是小豆丁和战千澈,即便是一死,她也不可能随意告诉她他们的行踪。 虽是害怕,白浅凝也只能强撑着抬起头来,与面前的女人对视,说道:“我要说我不知道呢?” 第一百一十章 你是孙姑姑 “不知道?” 那女人眸子微眯,刷~的一声,手里的剑便直直的落在了白浅凝肩上,就在白浅凝吓得闭上眼睛准备躲避时,却又听到另一柄宝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等她慢慢睁开眼睛时,便看到那女人和魏骑打斗着飞出了屋子,她这才知道原来言陌泽一直派魏骑守在这里。 看着两人打得激烈,她连忙跑到门前。 但刚打了一个回合,两人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攻势,转而四目相对,仿佛早就相识。 “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是魏骑先开了口。 “是你?” 那女人有些惊讶,将本还指着魏骑的剑收了回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骑也同样收回手里的剑,插入剑鞘,负手道:“奉命行事。” “你在这多久了?可见过一个孩子?” 那女人沉了沉眸,快步走向魏骑追问道。 “见过,只是这几日并未见到,不过白姑娘待那孩子极好,你不必动辄就要她的命。只是不知你与那孩子有什么干系。” 魏骑侧头看向站在门边的白浅凝,这话是替她问的。 白浅凝也来不及理清思路,见没有危险了便快步走上前去,确定方才的打斗并未引来旁人围观,她才接着魏骑的话开口道:“莫非你是小豆丁的姑姑?” “小豆丁?” 那女子柳眉微蹙,仍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白浅凝也没敢走得太近,只是耐心解释道:“小豆丁是我给那孩子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叫我孙姑姑便好。” “你当真是孙姑姑?” 白浅凝有些不敢置信,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你若真是那孩子的姑姑,那便请进屋坐,这外边不是闲聊的地方。” “不必了,我只想见见孩子,还有,七......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在哪?” 孙姑姑好像并不想买白浅凝的账,站在原地,恁是本分也没挪动。 白浅凝见她一副阎罗王的架势,便也没有继续邀她进门,只是迟疑着问道:“你认识王七。” “嗯”孙姑姑点点头:“认得,他若在这,你告诉他,我有要事与他详谈,还请他出来见上一面。” “要见小豆丁可以,要见王七嘛,你得等我跟他说一声,你既不进屋那就站这,哪也别去,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白浅凝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就往屋里跑。 回屋后,虽确定孙姑姑没有跟进来,但她还是不放心,并未直接进入空间,而是催动意识把小豆丁带了出来。 正在空间草地上扑蝴蝶的小豆丁很突然的回到了屋里,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也来不及喊疼,抬起头左看右看,这才发现自家娘亲正讪讪的看着自己,满脸都写着抱歉。 “摔疼了吗?” “娘亲,我怎么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下一秒小豆丁便被白浅凝抱了起来。 时间紧迫,白浅凝也来不及解释太多,只笑盈盈的问:“娘亲跟你变戏法呢,好玩吧?” “好是好玩,就是有点疼。” 小豆丁一脸懵逼的揉了揉肉膝盖,还不等她再问什么,小身子便被白浅凝扶正了,站得笔直。 “你听好了,外面有个人说是你姑姑,你去看看是不是,如果是,你就赖着她,让她陪你玩,娘亲有事要去找你爹爹,一会儿就回来,千万别让她进屋。” 白浅凝说着便推着小豆丁的身子往门那边走,透过门缝正好能看到一脸不耐烦的孙姑姑站在院里。 “姑姑!” 小豆丁叫了一声,作势就要跑出去,刚迈了一条腿就被白浅凝拉了回来。 “她真是你姑姑?”白浅凝再次确认。 “真是。”小豆丁点点头。 “那就行,记住我刚才跟你讲的了吗?” “记住了。” 小豆丁点点头,白浅凝这才放心的让她跑出去。等人出去了,她才立刻进了里屋。 担心他们随时会进屋,她也不敢躺在里屋让意识进入空间,否者动辄被叫醒,什么事也说不清楚。 斟酌片刻,白浅凝干脆打开小门,下了密室,然后才催动意识进入了空间。 战千澈正搭着一条腿坐在床榻上看白浅凝从空间仓库给他找来的《三国演义》,就见身侧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几日他早就见惯了白浅凝来去无踪的本事,倒也没有多惊讶。 “你来了。” 战千澈语气淡然,说话时手里的书仍旧挡在面前。 可白浅凝却没有他这淡定的性子,走上前将他的书抽走,急切道:“哎呀,别看了,你可认识小豆丁常提到的孙姑姑?她来了,说要见你,有要事详谈。” “孙姑姑” 战千澈这才坐直了身子,仔细的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狐疑道:“我并不认识此人,她怎么会有事要与我谈?” “我怎么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那杀气比叶檀还厉害,你说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豆丁的姑姑呢?” 白浅凝在屋子里来来去去的踱步,暗自庆幸她方才没有直接说出战千澈的下落,这要是孙姑姑是皇帝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眼下人就守在门外,躲也不是个办法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她要是见不到你就不肯走又该如何?” 白浅凝说着便坐到战千澈床边,扯过他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她不希望这几日来之不易的安宁时光就此被打破。 战千澈见她如此,便是抽出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淡笑道:“先别急,我让慕岩去会会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空间里还藏着两个高手呢!” 白浅凝跳动的小心脏终于有了着落,站起身便往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开饭了,有好吃的!” 白浅凝一句话刚喊完,面前就突然出现两个笔直的“嗷嗷待哺”的身影。 这些日子她将他们的嘴养得极刁,只要到了饭点,不用叫,这两人就会自动跑来等着白浅凝的大餐。 “还是吃的有诱惑力。” 白浅凝朝战千澈眨眨眼睛,然后笑着敞开门往里走。 战千澈见她这样灵动调皮的模样,便也忍不住笑了笑,唤那两人:“进来吧。” “是!” 叶檀和慕岩行了礼,一进屋子就四下张望,搜寻晚饭的踪迹,可环伺了一周,却连半碗米饭也没见着。 “不用看了,做好的饭菜还在空间外面呢,要是想早点吃上饭就赶紧跟我出去见一个人。” 白浅凝努努嘴,坐回到战千澈床榻上。 “什么人?” 慕岩发问。 “现下还不清楚,她指名要见我,你们去看看,若是朋友,便想法子带进来,若是敌人......罢了,她既是那孩子的教养姑姑,那便留着活口扔远些,至多在我痊愈之前你们轮流出去保护浅凝。” “是!” 慕岩和叶檀齐声领命,白浅凝便带着他们出了空间。 从密室上来,屋子里仍旧空无一人,看样子小豆丁任务完成得不错。 叶檀和慕岩站在里屋,并未直接现身。 而白浅凝打开门也没走出去,只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小豆丁,带着姑姑进屋来坐。” “嗯!”小豆丁点点头,这才停止了‘小鸡挡老鹰’的游戏。 许是见白浅凝没有危险,魏骑不知何时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白浅凝也懒得再管,只想着哪日去县里再好好找言陌泽讨个说法。 竟敢监视她,给他脸了还! 小豆丁拉着孙姑姑进了屋,满屋的蛋糕香味在屋里弥漫。 方才她还没来得及闻清楚,这下可是真的馋了, 小豆丁嗅着香味一把铺到白浅凝怀里问道:“娘亲,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还不等白浅凝回答,孙姑姑却是突然沉下脸来呵斥道:“她不是你娘,你怎可乱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若要知道我便告诉你 小豆丁许是见惯了她这严厉模样,压根就不买账,仍旧躲在白浅凝怀里,冲她吐吐舌头道:“她就是我娘亲,我娘亲姓白,她也姓白。” “你......” 孙姑姑一时气结,或许是觉得和小孩子争辩太耗时间,她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白浅凝,问道:“我要见的人呢?” 白浅凝正犹豫着怎么回话,便看到慕岩从里屋走了出来。 “公孙琦,没想到你还活着。” 慕岩双臂抱剑,脸上竟意料之外的带了几分惊喜。 而孙姑姑那百年寒冰的脸上也好似露出了欣喜之色。 “慕岩?七......你家主子呢?还安好吧?听说此次他受了重伤。” “主子已经无碍,只是不知道你此番来是因为什么。” 慕岩说话间声音压得极低,末了又看向小豆丁,扭头问她:“还有,这孩子是......” “此事说来话长,先让我见见你家主子。” 孙姑姑说着便打算往里屋走,她很自然的觉得战千澈必定在屋内。 “哎哎!” 白浅凝正想上前阻拦,慕岩却给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紧接着,双脚才刚刚踏进里屋的孙姑姑便被敲晕了过去。 下一秒便看到,慕岩已经眼疾手快地接住孙姑姑摇摇欲坠的身子。 白浅凝跑上前去,就看到叶檀满脸讪笑的站在里屋墙边,挠着头发解释道:“呵呵......那个......下手重了些。” 叶檀和慕岩都知道不能随便让人见识白浅凝的秘术,所以要带孙姑姑去见战千澈,直接敲晕了能免去许多麻烦。大不了等人醒了,就说给她挪了地儿,也省得惹她怀疑。 白浅凝自然也能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难免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也只是笑了笑,拉过孙姑姑的手替她搭了脉,确定人已经晕了过去,才冲叶檀发问:“看来你们早就相识,对熟人下手是不是格外顺手?” 叶檀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边比划着从方才就一直保持着的手刀姿势,仿佛在无声的问白浅凝‘你想不想试试。’ 白浅凝给她回了个我好怕怕的表情,便转过身问慕岩:“她到底是谁?怎么会是小豆丁的姑姑?”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她是主子从前部下的手下,有过几面之缘,具体的还是得等她醒了,见了主子才好定论。” “你主子的部下的手下?” 白浅凝还没理清其中的关系,就见慕岩已经将晕过去的孙姑姑顺手扶到里屋的床上躺下了。 与此同时,眼看着自家姑姑被敲晕,站在一旁愣了半晌的小豆丁这才跑到床边发问:“娘亲,姑姑没事吧?” 显然她与孙姑姑是真的有感情的。 “你姑姑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我们先带她去见你爹爹。” 白浅凝安抚完,抬头看了眼房梁,担心魏骑还守在上边,便给慕岩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们懂得分辨气息,看一看此刻屋外可有人盯着。” 慕岩听此,便也静气凝神,片刻之后才回话道:“没有。” “没有?” 白浅凝喃喃疑惑,但想着这么些日子,自己屡次催动意识运人运物,若要发现,早该被发现了,她便也不再顾忌。 让小豆丁闭上眼睛,一次性连同孙姑姑一起送进了偏房。毕竟这小娃娃的嘴透风,变戏法这由头弄得玄乎些好,否则传到外边去,村里人听了也很容易生疑。 就这样,白浅凝分着几次的将一屋子人全数送进了空间。 想着叶檀那一记手刀打得重,孙姑姑要醒来也是明天的事了,她便照着原本的打算,把做好的饭菜和生日蛋糕也一起带了进去。 赵奶奶自打进空间,就喜欢去鼓捣空间里的几片地,白浅凝这些日子动辄‘大变活人’的情形她恁是一次都未得见。所以呀,她赶着饭点儿回到屋里,见床榻上多了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还乐呵呵的说家里来客人了,要把院子里摘的香蕉给她吃。 “奶奶,她长途赶路睡着了,咱们先让她休息,等明日您再好好招待她,我们先去吃饭。” 白浅凝边说边牵着赵奶奶走出屋子,还一个劲儿的给慕岩和叶檀使眼色。 战千澈因为腿伤,也没直接见到孙姑姑,听着慕岩禀报完,却是欣喜万分,撑着身子要往床下走。 “哎哎哎!怎么着?她是你旧相好啊,这么着急,我说呢怎么这孩子长得像你,依我看小豆丁就是你跟那个孙姑姑生的,还故意让我当接盘侠!” 白浅凝看着战千澈脸上从未有过的喜色,也不知怎的就生出了这样的猜测。可她就是看不得战千澈对别的女人这样着急上火、欣喜若狂。 “浅凝,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是接盘侠?” 战千澈面上有些薄怒,倒不是觉得白浅凝因为白浅凝冤枉他,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被这位醋坛子草木皆兵的脾性弄怕了,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脑回路,什么不着边际的瞎话都敢胡说。 白浅凝见他沉了脸,面上更是不服气了,一插腰,一努嘴,直接问道:“那你说,这女人到底是谁?你们分明认识,那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装着不认识?王七,你到底瞒了我多少秘密你心里清楚,别总想着把我当孩子耍。” “浅凝!”战千澈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轻叹一声,朝慕岩和叶檀摆摆手:“你们先带孩子和赵奶奶出去,把门关上。” 很显然,战千澈是准备和白浅凝好好谈一次了,可小豆丁不懂呀,关门?独处?不让人见?难道是...... 小豆丁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耳融目染了她娘亲的脑回路,站在原地十分不怕死的问了一句:“爹爹,你和娘亲是要给我造小弟弟吗?” 噗呲!白浅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造小弟弟......我是要揍得你爹爹半身不遂,生不了小弟弟! 当然,这话白浅凝只敢在心底歇斯底里,面上却半个字也未敢说出口。 而还躺在榻上养病的战千澈被这小娃娃这么一说,只觉得胸口的火气似乎转移了地方,顿时黑下脸来,又吩咐了一句:“带出去!往后不许让她看那些个杂书。” “是!” 慕岩嫩是憋着笑将小豆丁和赵奶奶带了出去,合上了门。而叶檀这些日子虽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也像是已经认命,不再敢苛求主子能垂青自己,便也跟着出了门。 等人走了,瞥见面前仍旧气鼓鼓的白浅凝,战千澈瞬间软下阵来,朝她招了招手,温润出声:“浅凝,过来。” 白浅凝白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床边坐下,懒懒的抬起头来,开口道:“说吧,又打算拿什么关关紧要的事来搪塞我,如果是,那便不用了,你那些故事戏本里多得是,我要听也不用找你。” 她这话里带着怨气,战千澈养伤这七八天,他们几乎日夜相见,可战千澈却仍旧未向她透露半点有关自己身份和仇恨的事。 她心里觉得委屈,事实上,战千澈虽向她表露过心迹,可白浅凝仍然觉得那是被她逼急了才说的,在他心底,自己仍旧算不是最亲近的人,否则,他又为何对她多番隐瞒,半句实话也不肯跟她说。 战千澈清楚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公孙绮突然出现,他的身份大抵也瞒不了多久了,因此终是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抓进怀里,认真道:“你若要知道我便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是战神七王爷 “我要知道”白浅凝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坚定,与方才撒泼耍赖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反握住他的手继续道:“即便有一日你还要离开,你也该让我知道是什么让你如此不顾一切,拼死前往。” “浅凝” 战千澈心底触动,轻唤了她一声,才缓缓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三年前,天玺国皇帝耶律尘至邺国朝拜,当时先皇还在位,为了接待贵宾,他下令罢朝三日,阖宫同庆。 你生在民间,或许不知,这天玺国与邺国世代不睦,历朝历代都是战火不断,但那一年不知为何,耶律尘竟亲自来朝求和,还带了数十车国宝金银进献。 先皇虽无治国之才,却也是全心想趁此机会与天玺国讲和,因此这三日,他陪着耶律尘在宫里饮酒赋诗、游园听曲,又几乎拿出国库中大半金银和良驹好马作为国礼回赠。 可他令他想不到的是,对于好马金银,那耶律尘分文不要,却独独指明了要他后宫中一位妃子作为国礼,还说要在邺国举办婚典。 那位妃子便是因一舞倾国,被册为景妃的百里霜华。当时她已年近四十,在宫中陪伴了先皇二十余年,谁曾想,会被自己钟情一生的夫君亲手送给他人。” “那她不能反抗吗?” 听到此处,白浅凝忍不住打断。即便她早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有许多无可奈何,可仍旧忍不住愤愤不平。 听她发问,战千澈却只是摇摇头,继续道:“她不是不能,是根本无力改变。试想,对于一国之君而言,仅送出一位妃子就能换来两国世代交好,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先皇终究是忘了景妃这一生如何数次救他于危难,又如何拼死为他诞下当日还在疆场替他守护江上拼死卖命的七皇子的。当日听到耶律尘表明所愿后,先皇几乎想也未想便直接允诺下来。 一道圣旨就这样送入凤羽宫,不仅断送了景妃半世的痴情,更断送了她生在后宫漩涡、生不如死却仍旧苟活着的最后念想。 她虽绝望,却也决心为了两国和平,甘心再嫁。 谁曾想大婚当日,宫中突逢大乱,原本只带了少数禁军的耶律尘转眼之间便集结了上万将士,在宫中大肆杀戮。 与此同时,听了母妃再嫁消息的七皇子也赶回宫中,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赶到凤羽宫时,受尽折辱的景妃已经提前饮下毒酒,最终倒在他怀里含恨而终。 见宫中形式大乱,七皇子本想带兵抵抗,却听说宫中侍卫已全数被太子调遣前去,还不到半刻钟,又传来先皇被杀,太子战千启为保大局,割地求和的消息。 当时,七皇子身边仅有十几名亲卫,他本决定不顾一切,拼死杀出去替母妃报仇,却在最后一刻想起母妃临终时要他好好活下去的遗言,又想着父皇绝情,太子割地卖国,而自己戎马半生却终究护不住至亲,绝望之下干脆一把火烧了凤羽宫,借着假死之名,带着母妃的尸身离开了皇宫。 紧接着耶律尘的大军离开邺国,一切尘埃落定,太子战千启继位,距离天玺国最近的北撩、木克努两座城池被割让。 而七皇子与景妃命丧火海的消息也传遍皇都,自此,世间再无七皇子。” 三年前的每一分痛楚都实实在在的在心底重新上演了一遍,战千澈眸光已经变得火热。 坐在床沿的白浅凝听着这故事,心中震撼万千,将握着战千澈的手微微收紧,才心疼的问他:“所以这位七皇子并没有死,他出宫后一直守着母妃的坟冢,照着母妃的遗愿做了山野猎户?” “嗯” 战千澈点点头,望着窗外碧色的湖泊,却觉得尽是阴霾。 “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继续遵照你母妃的遗愿,平安度日,却又要拼死去报仇呢?” 白浅凝心中的不解与担忧,远远大过对于他身份的震撼。 看着白浅凝微红的眸子,战千澈轻轻伸手将她收进怀里,才又开口:“因为我太过愚蠢,直到半月前才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从前的太子、当今皇帝战千启一手策划的。我和母妃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两枚早就看不顺眼的弃子,而当年耶律尘朝拜也是早有预谋。 当时我久经沙场,战功卓著,深受战千启忌惮,他唯恐长此以往,他太子之位不保,便干脆勾结外敌,先以朝拜为由令朝廷放松戒备,又以联姻为由,拖延时间集结敌军进城,然后伪造成天玺国攻陷皇城,他无奈割地保国的假象。 但实际上凭当日耶律尘的实力,即便带了上万军队攻入,也不可能致使邺国无力抵抗。 战千启这么做只是是为了营造灭国假象,好弑君篡位,而我母妃不过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他料定我听说母妃再嫁,必定会赶回宫中,这样一来,宫中大乱之时,援军没了主帅就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回,就这样他阴谋得逞。母妃成了红颜祸国之人,我即便当日没有离宫,也会成为擅自离军酿下大错的罪人。” 说到此处,战千澈握在白浅凝背后的拳头收得更紧,指甲几乎要浸进肉里。 白浅凝终于明白了他心中的阴霾与痛楚,却不知该怎样为他减轻,只能伸手回抱住他,轻声安慰:“当日,你受了奸人蒙蔽,可终究是保住了性命,想来你母妃在天有灵也会心存安慰。” “母妃临终之言,我此生不敢稍忘”战千澈说着,将白浅凝从怀中扶起,认真道:“但浅凝,这是弑母之仇,若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可是仅凭你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白浅凝再次一语中的。 一时间,战千澈也颓然的不再做声。经过这三年的隐居,从前他身上那份所向披靡的血性,仿佛随着时间都被一一消解了。眼下他又废了一条腿,报仇似乎真的成了一种奢望,让他仿佛变成一头失落的困兽,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无力感。 见战千澈眼底满是失落与挣扎,白浅凝心中不忍,只能软下声音安抚道:“好了,这事先不提了,你先养好伤,我们再从长计议。” 将心绪整理好,白浅凝又试了试饭菜的温度,所幸这空间常年温度适宜,饭菜也未冷得太快,她将碗碟摆好,又把精心制作的生日蛋糕摆上了桌,才打开门。 末了,她又转身走到床边,言笑晏晏,满脸释然般的伸手在战千澈脸上揉捏:“好了,过去的事,何必弄得如此沉重,你的心事你的仇恨我都知道了,可你别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别哭丧着一张脸,笑一笑。” “你怎会......” 对于她知晓今日是自己生辰的事,战千澈显然有些意外。虽还有话要问她,却也不忍心扰了她此刻她脸上强撑的笑意,即便他能看出这笑里杂了多少苦涩和勉强。 “我自然有法子知道。”白浅凝答了一句,又问:“你是要和大家一起吃,还是要我舀好给你送过来。” 她语气突然变得云淡风轻,仿佛方才听到的所有惊涛骇浪都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都过去了。 战千澈便也受了影响,回了一句:“和大家一起吃。”而后便作势要下床。 他伤的是左腿,眼下、身子恢复了许多,用右腿撑着还勉强能走,只是左腿膝盖处钻心的疼痛仍旧还是会随着皮骨的摩擦四处蔓延。 战千澈咬牙撑着身子站起,头上便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刚毅俊郎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令人胆寒的气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成了她的软肋 白浅凝故意没有扶他,就这样由着他一步步的挪到餐桌旁。 此时叶檀、慕岩、小豆丁和赵奶奶也站在门前,纷纷屏住呼吸,看着他的每一步艰难与疼痛,却都选择了不去打断。 等到目睹了战千澈坐到餐椅上,他们才各自进屋坐下。 “娘亲,爹爹的腿还能治好吗?” 小豆丁第一个忍不住发问。 对于这个问题,白浅凝不知该怎样回答,其实战千澈这腿也不是全无办法,只要她沉下心来,花上数月研制膝骨假体给他换上,或许还能助他恢复如初。 可她也犹豫着,以战千澈的性子伤好后必定会拼死复仇,而当今皇帝战千启势力有多庞大她早有耳闻,单靠他带着慕岩和叶檀,想要报仇等同于自寻死路。 她白浅凝可以在任何事情上深明大义,但唯独这件事,她想自私些。 这腿可以治,但她希望尽可能往后拖延,或许有一天,战千澈心中的仇恨抹平了些,亦或是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复仇,她再替他医治。 故此,她才犹豫着开口道:“你爹爹的腿......娘亲现下治不了,但或许几年以后......可以。” “几年以后?” 战千澈将白浅凝脸上那几分未能掩盖的心虚收进了眼底,可他却并未当场点破。 一顿饭,两人各怀心事,小豆丁照着白浅凝前两日教她的,给战千澈唱了生日歌,唱完了歌,还满怀期待的央着战千澈:“爹爹,许愿,许愿。” 战千澈虽是心中沉闷,面对孩子天真的笑容,却也不好总是板着个脸,便扯出一抹淡笑,说道:“爹爹的心愿只怕难以实现,这样吧,这个愿望,你替爹爹来许。” “真的吗?” 小豆丁天真的小脸上满是欢喜,认真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用战千澈的口吻喃喃道:“我希望早日给小豆丁生个弟弟,陪她玩,不,生两个,因为小豆丁还想要个妹妹。送子娘娘,你一定要听清楚咯,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是能再生个哥哥便最好了。” 她许愿许得一脸认真,旁边的一桌子人却是笑得前仰后合,生弟弟妹妹就罢了,这哥哥要怎么生才好? “哎!小胖妞,你这愿望许得难度可比你爹爹的大多了。” 慕岩难得没了往日的木头脸,捏着小豆丁的小脸玩笑道。 虽说他知道这娃不是主子亲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却早已经把她看成主子的孩子了。 “那我不管,娘亲屁股大,好生养。” 小豆丁再次语出惊人。 弄得战千澈和白浅凝两个人都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他们望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只想掐着她的小脸好好问问她,这些话是谁教她的。 就这样,一人一只手又十分默契的同时朝着小豆丁伸了过去。 小豆丁立刻警觉的用两只小爪子捂着脑袋,无奈道:“你们都不许再捏我脸了,若不是娘亲做饭好吃,我也不会吃得这样圆滚。” “嘿!这还怪我了?那依我看,今日这生日蛋糕你就免了吧,我带出去喂小汤圆去,它可比你安分得多。” 白浅凝说完,作势就要将蛋糕端走,小豆丁赶紧拦下:“你们不可欺负小孩儿。” 然后从小凳子上滑下去,直接扑到赵奶奶怀里,撒娇道:“祖奶奶,娘亲不让我吃蛋糕,呜呜......” “你这小丫头......” 白浅凝看着她鬼机灵的样子,差点气笑,不过也算她看人准,知道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赵奶奶能管得了自家娘亲。 赵奶奶怀里突然钻进个圆滚滚的小肉球,便也依着她发话了:“好了,这孩子爱吃,你让她吃就是了,养得圆滚滚的到年节里才好卖钱。” “就是!” 小豆丁撇撇嘴表示赞同,待品出赵奶奶话里的意思后,便又气鼓鼓的说道:“祖奶奶也欺负我,把我当小猪仔吗?” 哈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这下算是彻底笑开了,方才还氤氲在屋里的沉重分为瞬间烟消云散。 饭后,白浅凝本打算离开空间,却被战千澈拦住了。 “你把慕岩送出去,让他保护你本体的安全,我还有话要问你。” “哦” 白浅凝乖乖应下,催动意识将慕岩送了出去,然后还不忘把碗筷也一并让他带出去洗了。 叶檀正因为方才慕岩消失时生无可恋的表情而忍俊不禁,便被战千澈一声令下,支去看守公孙琦了。 与他们不同,小豆丁就十分自觉了,还不等爹爹发话,便以扑蝴蝶为由牵着赵奶奶跑了出去。她心想着造小弟弟这事不是一会半会儿能成的,还得吃饱了饭,让爹爹娘亲多番独处才行的。 “把人都支走了,想问什么?” 白浅凝也不傻,干脆走到他跟前,抱着双臂看着他。 “你这样聪明应该知道方才的话骗不了我。浅凝,你能治好我的腿是不是?” 战千澈原本还板着的脸变得温和了许多,他伸手去牵白浅凝的手,却被她轻易躲开。 看着她的反应,战千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撑着身子站起来,忍着腿上的疼痛,朝白浅凝挪了一步,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强迫她看向自己。 “浅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仇我不得不报,我答应你,我必定会小心筹划,绝不让自己再陷于危险的境地。” “小心筹划?”白浅凝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望着战千澈额头上仍旧扎眼的伤疤,伸手抚上,质问道:“你的小心筹划能以一己之力抗衡邺国十万大军吗?你的小心筹划能让你母妃死而复生吗?王七,不,或许我该唤你一声七王爷,我知道你是血性男儿,也为你的仇恨感同身受,可是你可替慕岩叶檀想过,他们没有父母吗?你可为我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样?忘了你,还是拿起刀剑,再去替你报仇?我承认在这事上我是自私的,可是好好活着不好吗?” 白浅凝说完已经泪如雨下,她上前一步,倚在战千澈怀里,伸手捶打着他的胸膛。 上一世的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日这样没出息的时候,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成了她的软肋。 见她这样,战千澈心痛刺痛,就这样任她倚在怀里,只是悄然的将双手收紧,将心底准备了一肚子要说服她的话咽了回去。 哭闹够了,白浅凝便出了空间,每日替林大嫂扎针的事不能停,还有建养殖产和研制孵化箱的事要做,所幸身边跟了慕岩这样的保镖,去到哪都比从前安心得多。 关于慕岩的功夫她虽没有亲眼瞧见,却能知道他内力深厚,丝毫不逊于战千澈。 她白日里带着慕岩出去巡查工期,对外都说他是自己的远房表情,再加上白浅凝如今在村里已经有了些威信,倒也没人会多做怀疑。 建厂房人手多,材料也充足,打好地基以后建房速度也提起来了,这才过了一天,砖墙就已经砌起了半米,照这速度,竣工可期。 村长徐叔带着石头和贺双根在边上做指挥,见白浅凝来了,便都围了过来。 “浅丫头来了?” 徐叔如今当了村长,对白浅凝的称呼都亲昵了不少,再加上他有意让石头取白浅凝进门,更是见了她满面带笑。 “嗯!徐叔,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我就是得空来顺便看看。” 白浅凝也笑盈盈的回了话,从袖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递给徐叔说:“这是这个月的月钱,劳烦徐叔得空去银庄换成碎银子给大伙儿发一下,要是谁家困难,需要提前预支的,也可以打了条让他们先来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鬼面双刀白将军 “哎,成!”徐叔接过银票,仔细的叠好揣进怀里,虽仍旧小心翼翼,却也不似从前那般见了大数额的银子就诚惶诚恐了。 贺双根听着方才白浅凝这般爽利的话,不由得也拍着胸脯,感慨起来:“还是白姑娘想得周到,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给你干活,我贺双根啥也没有,就是一身的腱子肉,力气管够。” “我自然相信贺大哥。” 白浅凝回了他一个清朗的笑脸,刚准备告辞离开,却听到徐秀梅的身影从身后传来。 “浅姐姐来了?正好,我娘让我煮了茶叶蛋,还热乎着呢,拿一个尝尝。” 白浅凝转过身去,手里便多了个温热的茶叶蛋。 紧接着,徐叔,石头手里也一人拿上了几个,就连慕岩也得了两个。 令白浅凝意外的是,给大伙发完了,贺双根却是被徐秀梅单独拉到一旁去了。只见她悄悄地塞给贺双好几个茶叶蛋,还连带着几个疑似鸽子蛋或是鹌鹑蛋之类小些的蛋。 白浅凝眼瞅着徐秀梅低眉顺眼,满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下便有数了,用眼睛瞟瞟两人站的方向,问石头:“哎!什么情况?” “女大不中留咯!” 石头欣喜于白浅凝主动问他问题,握着手里数量明显比贺双根少的茶叶蛋,感叹完一句,目光便一直停留在白浅凝脸上,未再离开。 白浅凝却是压根没注意到,一心盯着不远处郎情妾意的贺双根和徐秀梅两人,而后又转头问徐叔:“徐叔,你怎么看?” “我这......也不好说,小贺这人勤快老实,人也不错,就是这年纪......” 徐叔显然对此事持犹豫态度,毕竟贺双根和徐秀梅差了十来岁,这样的差距在村子里都快跨辈分了,即便自己愿意接受,村里人只怕也会指指点点。 白浅凝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便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只想着改明儿找个机会得单独跟徐秀梅贺双根谈谈,若是两人真是情投意合,那她便出面说服徐叔徐婶,也算是成全了这对有缘人。 ...... 空间里 公孙琦从昏睡中慢慢睁开眼睛,就见到了一片木质的天花板。周遭的家具陈设,和此刻躺着的床铺都是从未见过的式样,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国度。 她晃了晃依旧晕沉沉的脑袋,回忆着昨日的一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暗算了。 掀开被褥坐起身来,她便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然而扑面而来的绿色却让她怔住了。 眼下不是才初春吗?怎么这地方和风暖阳、绿草茵茵,像极了盛夏的景象,最奇特的是面前随处可见鸡鸭牛羊等动物在草地上奔跑,却不见有栅栏挡着。 她朝前走了几步,环顾着周遭几座木屋和最中间的一幢平顶的大房子,只觉得定是深处梦境。正迟疑着,却见到小豆丁和赵奶奶提着一篮子水果和两条草鱼缓缓的从远处走来。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确定不是梦境,才足尖轻点,施着轻功朝她们飞去。 “姑姑,你醒啦?” 小豆丁领着手里用草绳拴着的鱼,朝她摆摆手笑得灿烂。 公孙琦仍旧有些发懵,蹲下身忙问:“这里是哪里?我又是怎么来的这里?” “这里是娘亲的秘密基地!” 小豆丁努努嘴,她自己搞不清楚的东西,实在无法做太细致的解释。她只继续牵着赵奶奶的手一面往木屋走,一面继续道:“你不是想找我爹爹吗?走吧,我带你去。” “你爹爹?哦,好。” 公孙琦看她唤爹爹唤得那么自然,险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跟在她后边,进了战千澈在的主屋。 战千澈见她进来,却未见到叶檀的身影,便知道这丫头定是又跑到屋顶偷懒去了。只是眼下正事重要,他也无心追究。 而公孙琦看到身负重伤的战千澈,只待他将紧跟在后边的小豆丁和赵奶奶支走后,便立即跪下,拱手行了个大礼:“卑职拜见七王爷,七王爷这伤可还好?” “公孙参将快起身吧,我早已不是什么王爷了,你昨日突然现身,可是有了你家将军的消息?” 战千澈端坐在床上,但显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回王爷的话,这些年我与将军虽不在一处,却一直都有联系。当日情况紧急,白将军将孩子交给我便仓皇离开,直到她在边陲有了落脚之处才与我联络,收到消息我本想跟去,但白将军交代我务必护住孩子,为保万一我只能留在洛河县隐居了五年。” 公孙琦答着话,却并未起身。只是她这番话却让战千澈忍不住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你说的孩子可是小豆丁?她竟是白芍和叶统领的孩子?” 战千澈心中欣喜、惊讶与不敢置信,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阴郁了许久的心终于明朗了许多。 待见到公孙琦点头后,他更是突然开怀大笑起来,这爽朗的笑将他多年深埋心中的遗憾瞬间消解殆尽。 这些年,他始终自责于没能救下白芍母女,却不想,她们一直活着,而小豆丁还误打误撞的出现在他身边,日日唤着他爹爹! 他的笑声传到在屋顶烤太阳的叶檀耳中,不明就里的叶檀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咕噜跳下屋顶,嘭的一声将门推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主子,怎么了?” 叶檀话音刚落便见到了立在一旁的公孙琦,又被他们齐齐盯上,自知偷懒的事暴露了,又想起昨夜击晕公孙琦的事,她心虚之余,拔腿便要跑路, “站住!多年不见,也不打声招呼吗?” 公孙琦好似已经明白了什么,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叶檀无奈驻足,转过身去陪笑道:“你们不是有正事要谈吗?我去给你们把风。”说完又打算脚底抹油。 公孙琦却是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将她拦在了门边,一手搭在她肩上笑道:“怎么?昨日击晕我的事不打算解释了?” “误会,误会!我这不是没看清人,以为进了什么流氓匪盗,这才出手的。” 叶檀陪着笑,瞅准了公孙琦放松警惕之际,一溜烟儿就转身跑出了门。从前在军中她谁也不怕,最怕的就是白芍身边的那群娘子军,而这位公孙参将绝对可以算做是那些娘子军中最泼辣不讲理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小命玩完儿。 公孙琦本想去追,却又顾着正事还没跟战千澈禀报,便也只能暂且收了脾气,转身走回去,继续道:“先前这孩子跑出来,我查到了她来了这里,便去禀报了白将军,白将军说王爷定会善待这孩子,命我不用再管了,我便留在了军中继续替将军效力。” “你是说白芍仍旧还在军中,那不是很危险吗?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被发现,只怕战千启还会赶尽杀绝。” 战千澈原本才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赶紧问道。 公孙琦却是早就猜到他会担忧,便赶紧解释道:“王爷放心,白将军去药王谷换了脸,又化离粟,这世间不会再有人认出她来。将军这些年一直留在边境军营,如今已经从无名小卒再次坐上了将军之位,且深受朝廷重用。” 听此,战千澈心下了然,漆黑的眸子泛起光亮,淡笑道:“最危险的地方便也是最安全的,五年了,她仍旧还是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鬼面双刀白将军。” “嗯,将军这些年一直借着身在军营的便利培植自己的势力,同时也与王爷从前的旧部保持着秘密联络。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终有一日替叶统领报仇,二来也为了等王爷东山再起,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空间发现灵芝 “没错,将军本想等时机再成熟些,再与王爷联络,但前几日探子来报,说王爷带着慕岩叶檀潜入宫中复仇,身受重伤,她便再也坐不住了,特命我立刻前来与王爷联络。将军的意思是,无论王爷作何打算,都可全力襄助王爷,助王爷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战千澈面对这沉甸甸的四个字,眸子微微眯起,一段灰暗的过往从眼前闪过。 十年前的一场战役,他偶然救下了被敌军掳走做泄欲工具的白芍,又替她治好了伤。 白芍感念恩情,又因家中已经被灭门,请愿要参军复仇。 当时女子从军还从未有过先例,战千澈一口拒绝。 可为了留下,白芍当众拔刀断发,恳求她让自己以男子的身份从军。在白芍苦苦哀求下,战千澈只能应下,并且严令禁止知晓此事的人泄露半分。 就这样白芍做了战千澈手下的一名守将,她潜心习武,熟悉兵书战术,不到两年时间就做上了将军之位。就这样过了四年,她与同在战千澈麾下的叶统领生了情意,并怀上孩子。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做为女儿身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为了保住她和孩子,战千澈带着手下上万名将士联名请愿,列举了四年以来白芍在战场上的累累战功力求保她一命,因为当时大战在即,为了稳定军心,皇帝默许了女子参军,白芍也得以保住性命,转移到后方待产。 数月后,她诞下一名女婴,得知战事吃紧,仅休养了十几日便又跨马上了战场。这一战又是一连打了小半年,她不仅战功更甚,还组建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娘子军,这支军队集结了一大批身负血仇、有勇有谋的女将,丝毫不输男儿。 就这样,直到五年前的一天,战局有变,白芍率领仅百人的娘子军与三千敌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最终痛失一座城池。 为了重新夺回城池,白芍厉兵粟马,正当她准备率兵攻入时却接到了朝廷传来的圣旨,圣旨以女军祸国,致使城池失守为由,要处决白芍及她手下的百名娘子军。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当日的默许不过是为了稳定战局的缓兵之计,朝廷历来不愿接受女子从军,军队的颜面也绝不允许有丝毫玷污,为保皇家颜面,她只要战败,朝廷随时能够以此为由将她们彻底铲除。 那一晚,望着麾下这上百名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士,白芍心彻底凉透了。 她本想带着娘子军直接造反,却又不想连累战千澈,因此,她只是杀了来下旨行刑的官差,又下令娘子军就此解散,要她们趁乱逃命,而后自己一人守在营帐中等待该来的刑罚。 得到消息的战千澈率兵从前线赶来,见到的便是已经烧得焦黑的营帐和满地面目全非的尸体。 他在身穿女军铠甲的一具尸体中见到了白芍随身携带的柳叶双刀,也认出了旁边那具还依稀能够辨认身份的男尸,以此确定叶统领和白芍均已丧生于大火。 此后,为了能替他们保住一丝血脉,战千澈曾悄悄派人去寄养孩子的农家暗访过,却听说那孩子已经在一场大病后死了,为此,他悲痛万分,多年来都一直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 从回忆中收回心神,听着公孙琦将白芍这些年的种种谋划娓娓道来,战千澈沉寂已久的心仿佛又有了微小的火光乍现。 生在帝王家,他自小就受母妃教诲,收敛锋芒、安然度日,若不是边境战事吃紧,朝中又无可用之人,他绝不会十六岁便从军上战场。 所以,就连那日知晓了当年之事,他第一反应也只是杀了战千启为母妃报仇,从未有过替父皇夺回天下的想法。但此刻,他心中终是起了波澜。 自战千启登基以来,他贪图享乐、失德暴虐,每逢敌国进攻,只知割地求和。三年来,已经让出大大小小十几座城池了,以至于边境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从前他战千澈管不了,也无力去管,可眼下白芍替他争得一方兵权,为了邺国百姓,他自知责无旁贷。 想及此处,战千澈目光灼灼,开口道:“公孙参将,白将军那里可集结多少兵力?” “回王爷,加上您从前的旧部,共有三万将士可随时领命出征。” 公孙琦拱手回话,她知道战千澈有此一问,必定是心中有了定论,因此,眉眼间也不由得舒展开来。 “三万?” 战千澈有些讶异,又问:“可信吗?他们本属官军,若是跟着我们,那便没有退路了,谋反的罪名加身,只怕家中亲眷也会被牵连。” “王爷放心,这三万人都是被强行征兵或流放的人,且大多数都没有收编在册,王爷多年从军,应该知道,战场风云诡谲,一场战役下来,多死百十来人是很正常的,这三年来,将军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掘并收拢这些死士的。” 因此,战千澈心下震动,三万死士,不知白芍此举耗费了多少心力。看来这一战,势必要发生了。 “你回去告诉白将军,待我治好了腿伤,便亲赴军营,与她共谋复仇大计,此番我先让叶檀与你回去复命。” “卑职领命!那我现在就立刻赶回军营,将军若知晓王爷无碍,必定心宽。” 公孙琦说完便转身要走,战千澈将她叫住:“且慢!公孙参将只怕一时走不出这里。”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投在窗户上的半截人影,吩咐道:“叶檀,你先带公孙参将下去休息。” “哦,是!” 守在窗外许久的叶檀一面答着话,一面迅速窜进屋里等着战千澈继续吩咐。 战千澈早习惯了她这样的性子,只撑着身子站起来吩咐道:“今夜我会让浅凝送你们出去,你将此番探查到的宫中消息禀报给白将军,配合她再与几处秘密旧部联络。” “是!”叶檀应下,又迟疑着问道:“王爷,药王府那边可要联络?” “药王府......先不必惊动,你们都先退下吧。”战千澈说完,便背过身去,思绪渐渐飘远。 白浅凝回来时,小豆丁和赵奶奶已经将湖里钓的鱼虾处理好了,还到树林子里摘了些野蘑菇回来,这空间里的蘑菇不仅质量上乘,且半个带毒的都见不到,用来煲汤正好。 小豆丁一手拎着一筐蘑菇放在地上,才又将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伸到白浅凝跟前,只见她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上拿着一朵足有成年人巴掌大的‘蘑菇’,这‘蘑菇’根茎蜿蜒,形态也与常见的蘑菇不同,绝对难得一见。 “娘亲,拿这个给爹爹炖汤。” 白浅凝接过她手里的‘蘑菇’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灵芝?你这是上哪摘的?”敢情这空间里还产灵芝?她不由得又惊又喜。 小豆丁见她高兴,伸手指了指屋后那座小山,嘟嘟嘴巴:“诺,就是那片林子里。” 白浅凝望着不远处的密林,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空间或许真的还知之甚少,哪日要好好的抽时间研究研究才是。 带着鱼虾、蘑菇和那根灵芝出了空间,白浅凝走出里屋,险些被冲进来的小汤圆撞倒。 “吱吱吱吱......” 小汤圆嗅着她手中篮子里传来的味道,表现得异常兴奋。 白浅凝站稳后,一手叉腰看着那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以为它是嗅到鱼腥味了,故意将篮子拎高,喃喃道:“你这小东西鼻子到尖,多日不露面,有好吃的就扑上来了?放心,等鱼做好了,第一个让你尝。”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龙虾 白浅凝说完便走到桌案边将篮子里的鱼虾拿出来,又随手将盛着灵芝和蘑菇的篮子搁到身后的桌子上。 正琢磨着这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就听到耳后传来一阵戚戚簇簇的咀嚼声,她心想不妙,转过头去,就见到巴掌大的灵芝已经被啃去了大半。 “你这小东西......” 白浅凝气急败坏的一把将小汤圆从桌上拎起来,指着它的小鼻子教训道:“你还真会挑,什么珍贵吃什么是吧?” 她一面拎着小汤圆的后勃颈,一面在屋子里找称手的棍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许是察觉到自己要遭殃了,小汤圆开始奋力的挣扎,还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白浅凝猝不及防松了手,小汤圆便挣脱了跳到地上,然后拔腿就要往外跑。可门是关着的,它迈着小短腿一头就撞了上去,门嘭~~的一声低响过后,小汤圆直接四脚朝天躺倒了。 白浅凝赶紧跑上前查看,原本还有些自责的担忧的她蹲下身子就发现小汤圆眼皮闭得过紧,明显是装的。 小样儿,还敢装死!白浅凝在心底暗暗腹诽,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一排莹白的贝齿透露着狡黠的神色。 她缓缓的伸出手,在触碰到小豆丁的一瞬间,催动意识将她直接扔进了空间。 做完这一切,白浅凝拍拍手掌站起身来,悠然自得的又回到灶台边开始准备熬药做饭。只是可惜了那根被啃得只剩残根的灵芝,要入药是不可能的了。 红烧鱼、小鸡炖蘑菇,油焖小龙虾、青椒土豆丝......一个时辰的功夫,她便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把饭菜送进空间,白浅凝又打开门,在门边开始四处张望。 慕岩受命出来保护她,可自打把人送出来白浅凝就压根没见着他人影。 可白浅凝明显感觉得到他在暗中保护,只是碍于青天白日,她不能明目张胆的喊他名字,只能靠眼力搜寻了。 所幸她眼力一般,慕岩却是时刻注意她的动向的,见她打开门张望,便知道午饭时间到了,自个儿就现了身。 白浅凝看着他走出来的方向摇晃的树枝,头顶飘过三根黑线。 “在屋里待着不好吗?非得去树上蹲着,你莫不是夜莺?”白浅凝一面说一面带着他进屋。 慕岩跟在身后,感觉到白浅凝话里浓浓的调侃,面露尴尬解释道:“我方才不过是与这些日子一直守在这的那位仁兄谈些话而已。” “你是说魏骑?” 经他这么一提醒,白浅凝才想起言陌泽的杰作,明日她非得去县里好好质问下他才行。只是想起那日他在后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白浅凝却又有些迟疑了。 难道言陌泽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所以派人来保护她?不应该呀!她暗自腹诽。 慕岩见她失神,点了点头说:“他身手不错,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那你与他谈了些什么?” 白浅凝试探着问,不知怎的,她竟有些莫名的心虚,魏骑既是言陌泽的人,那必定对言陌泽的心思也十分清楚,若是言陌泽真的看上了自己,而慕岩又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必定会一字不漏的告诉战千澈,到那时...... 对啊!她还真不知道战千澈听到有情敌的消息会不会吃醋呢!白浅凝十分不怕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慕岩哪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一本正经的回话道:“我问他受命于谁,他不肯说,但见他并无恶意,也未和他动手。” “然后呢?有没有谈其他的?” “没有,不过今日过后他大概不会继续守在这了。” “为什么?他就这么听话?”白浅凝追问。 见她这样,慕岩不免生疑,只问:“你好像认识他?” “算是吧,前些日子我去县里结识了一位酒楼老板,那老板出资让我建养殖场,我想他之所以派魏骑来看着我,是担心我会携款潜逃吧。” 慕岩听了她的解释,张张嘴想问什么,却好似又有顾虑,只提醒道:“他眼下应该回去复命了,能动辄派出这样的高手,他那主子必定不是寻常人物,与这样的人往来,白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嗯,我知道了!” 白浅凝答了一句,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慕岩好像猜出了言陌泽的身份,却也不好多问。 想起叫他吃饭才是正事,她便带着慕岩进了空间。 两人出现时,战千澈正端坐在榻上,盯着桌上凭空出现的饭菜,试图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关于白浅凝的身份,他一直没有追问,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至于白浅凝是妖是仙,有何背景,他都不在乎。 白浅凝见他神游,凝神望着他许久,刚要开口,便被战千澈抢了先。 “我知道你来了”战千澈转过头看向白浅凝,又问:“你怎么吧慕岩也带来了,若是......” 白浅凝自然知道他担心自己,便走过去搀着她往餐桌旁走,边走边解释道:“他总得吃饭吧,吃完饭再出去,再说了,若是真的有恶人闯进屋里,我出其不意的将慕岩带出去,都不用动手,吓都能吓死他。” 看她做着鬼脸,战千澈莫名戳中笑点,万年寒冰般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这女人处事成熟稳妥,言语间却又充斥着孩童的天真和傲娇,真不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坐到椅子上,慕岩便已经将叶檀、赵奶奶、小豆丁和公孙琦叫了来。 公孙琦仍旧是昨日那身打扮,脸上的戾气却已经寻不到半分,乍一看,俨然是个朴实憨厚的农村妇人。 或许是察觉到白浅凝眸光里的探究,公孙琦神情不自然的坐到对面,想伸手去牵小豆丁,却是手还没伸出去,便见到小豆丁亲昵的扑向了白浅凝。 “娘亲,娘亲,给我剥小龙虾。” “好!”白浅凝将她抱起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替她调整好位置,便招呼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然后开始兢兢业业的给小豆丁剥起了龙虾。 一桌子人就这样盯着她给小龙虾‘剥皮抽筋’,手段之‘残忍’,动作之迅速,令人咂舌。 “看着我做什么?吃呀!” 白浅凝将手里剥好了皮、剔完虾线的小龙虾递给小豆丁,又抓了一个来继续剥着。 叶檀惊恐的看着小豆丁将小龙虾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这才忍不住问道:“这大夹虫能吃?” “大夹虫?”白浅凝乐了,这名字取得一点都不可爱。 她望着连同战千澈在内的几人,将手里剥好的龙虾塞进嘴里,才一脸满足的解释道:“这东西叫小龙虾,肉质鲜嫩,最是好吃,只是模样长得确实有些吓人,不过你们只要吃上一口,就不会在意它的模样了。” “小龙虾?” 战千澈听着这陌生的词汇,却也十分给面子的伸手从碗里拿了一只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儿才道:“龙须虾尾,小龙虾这名字倒还称得了它。” 说完便也学着白浅凝的样子剥了起来,其余的几人见了便也跟着人手一个,只是剥出来的成品却是惨不忍睹。 “这东西吃起来也太麻烦了!倒不如蝎子蜈蚣好入口。” 叶檀将手里剥得残破不堪的小龙虾扔到桌上,好似是为了不丢颜面,直接拿蝎子蜈蚣来做比较。她们从前身在战场,缺衣少粮是常有的事,吃蝎子蜈蚣这事也确实不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蜈蚣的笑话 小豆丁却是一脸惊恐,抬起小脑袋望着叶檀,说话时眸子一眨不眨。 “叶檀姨母,你吃过蝎子蜈蚣?” “那有什么?我们从前跟着你爹爹在边关,没粮食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了不少,有蝎子蜈蚣便算是难得的肉菜了。” 叶檀故意逗她,说得一脸得意。 小豆丁却是险些将吃进去的龙虾吐了出来,显然这孩子对蝎子蜈蚣有着极大的恐惧。 “不吃了!” 她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摆,抱着小胳膊赌气起来。 公孙琦见她这样,将自己的筷子也往桌上一放,照着从前惯常的模样厉色道:“不可任性,快吃!” 小豆丁瑟缩一下,像是又想起从前被姑姑教训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看姑姑,只将小手伸向桌面,拿起筷子抽噎起来。 白浅凝看着这场面,便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小豆丁跟公孙琦生活了几年,却好似并没有太多感情,先前偷跑出来这么久,也没听她说过想念姑姑。 这大抵是因为公孙琦顾着主仆身份,只将自己当做小豆丁的教养姑姑,平日里管束多过感情,才会如此。 望着小豆丁此刻满脸委屈的模样,白浅凝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儿,小孩子偶尔是可以任性的,但姑姑管束你也是为你好是不是?” “嗯!”小豆丁抬起头看看白浅凝,答了一字又迅速低下头去。 白浅凝便又继续耐心道:“其实呢蜈蚣蝎子娘亲也怕,特别是蜈蚣,娘亲小的时候被娘亲的爷爷逼着晒药材,满满一筐的蜈蚣端在手里,都吓哭了。可是后来呀娘亲的爷爷就给娘亲讲了个笑话,娘亲就不再害怕蜈蚣了。” “什么笑话?” 小豆丁好奇的扬起头来问。 而其余的一桌子人也因为白浅凝讲起小时候的事,而忍不住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战千澈一直知道白浅凝医术不错,但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学医的事,他一直以为白浅凝口中所说的自己祖上是医药世家的事是假的,却不想竟真有此事。 白浅凝见大家这么有兴致,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清清嗓子开了腔: “有一天呀,蛇、蚂蚁、蜘蛛、蜈蚣几个人商量让谁去买吃的。蛇就说了:我没脚,我不去,让蚂蚁去。 蚂蚁就说:蜘蛛八只脚,比我的多,让蜘蛛去。 这时候蜘蛛不高兴了,嚷嚷着:我的脚再多也比不过蜈蚣大哥呀,让蜈蚣去吧。” 听到这里,小豆丁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住了,望着自己娘亲挠挠小脑袋问:“那它去了吗?” 白浅凝笑了笑,饶有意味的点点头,接续说道:“蜈蚣心里虽是不情愿,但一想也没办法,谁让它脚多呢?于是蜈蚣就出门了…… 但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蜈蚣回来,又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蜈蚣回来。于是大家决定让蜘蛛出去看看,蜘蛛一出门就看见蜈蚣在门口坐着。 “蜈蚣怎么没去?”小豆丁好奇问道。 “对呀!蜘蛛也想知道,它很生气,问蜈蚣:你怎么还不去呀?大家等着呢。” 只见这时候蜈蚣也急了,说道:你们废什么话,总得等我穿好鞋吧!!!” 听到这里,空气突然莫名的静了一秒,随即便是一怔哄堂大笑,一桌子人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公孙琦像是还端着架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白浅凝注意到她的神色,故意打趣道:“孙姑姑笑点挺高呀!” “笑点?” 战千澈听着这又不知出自那个世界的陌生词汇,看向白浅凝是面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白浅凝听他发问,便也没再顾忌什么,耐心解释道:“笑点就是对于笑话好笑程度的承受力,就像孙姑姑这样,听了好笑的笑话也能忍住不笑出声的,便可以说笑点高,若是随便开个玩笑都能笑半天的便是笑点低。” “哦!那娘亲,你还有别的笑话吗?” 小豆丁适时的岔开了话题,也免去了白浅凝被继续追问这词的来历。 白浅凝十分满意她的神助攻,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说:“有,娘亲还知道许多笑话,我们边吃边说......” 一顿饭吃到尾声,木屋内的人都是笑声连连,就连公孙琦也放开了许多,看着白浅凝的眸光也从几分敌意,变成了探究和欣赏。 公孙琦做为小豆丁的教养姑姑,虽一直受命不能将小豆丁的身世告诉她,也无法让小豆丁去见自己的生母,可听着她称呼别的女子为娘亲,多少也会替自家主子不值。 不过眼下看着白浅凝的谈吐、姿容与才情,以及她对待小豆丁的好,却不得不否认,这是个丝毫不逊色于自家主子的女子。 一屋子人说笑着,突然间一团雪白跃上了窗台,眼尖的小豆丁一眼便看到了它。 “娘亲,你把小汤圆也带来了?” 白浅凝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小汤圆站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被挡住了,而挡住它的是一支足有三十公分的伞状植物。 “灵芝?” 这么大一朵!白浅凝眼睛都直了,看着小汤圆被那重量压得摇摇欲坠的模样,赶紧站起身去,将灵芝拿了过来。 细看之下她更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只见这灵芝的成色、品相都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上一世在爷爷的药房里她曾见过不少名贵灵芝,有一支三百年的被爷爷束之高阁,可那品相和大小都无法跟这根相比。 经验告诉她,手里这根灵芝,没有千年,也得有七八百年了,要知道这灵芝岁数越大便越是珍贵,没想到小汤圆今日吃了她一根小的,还能给她找回来这么大一棵。 其余的人也跟着围了过来,细细端详着,他们虽是不懂医术,却也知道这东西十分珍贵,不禁对此刻所处的空间有了更深的好奇。 白浅凝却是来不及想太多,拿着手里的灵芝,忙问小汤圆:“这是你从哪儿找的?” 小汤圆,吱吱吱的叫了几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山林,算是给白浅凝指了方向。 “那还有吗?比这更大的有吗?” 白浅凝突然冒出一个十分不切实际的想法,她想会不会这灵芝在空间里就跟大白菜似的,满地长,要是这样,她还建什么养殖场啊,挖了灵芝出去卖就好了,分分钟赶超首富。 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小汤圆迟疑了片刻,紧接着便开始摇头,然后吱吱吱的跃进屋子,蹿进小豆丁怀里。 它再次看向白浅凝时那目光里好像是在吐槽她贪心不足。 白浅凝便只能朝它吐吐,抱着手里的灵芝,盘算着有空再亲自去林子里转转,说不准真会有什么新发现。到时候再碰上个千年人参什么的,给战千澈养身子是最好的。 ...... 再次带着慕岩出了空间,白浅凝将灵芝匀匀的分成六块,先取了一块,配上其他几味药材搁在火上熬着,其余的便用篮子装好了,束之高阁。 今天林大哥一家要送家具过来,她得跟慕岩一起将家里位置腾挪一下,否者这巴掌大的屋子,摆上沙发茶几,还真可能有点挤。 好在慕岩身强力壮,力气活儿压根不用她动手,白浅凝在一旁指挥着,没一会儿,家里便腾挪出了一块儿合适的地方。 说来这也只是暂时放放,等养殖场那边的屋子建成了,搬到那去,就会宽敞得多。 收拾得差不多了,秦老伯的马车便驶到了院门口,这些沙发都比较沉,所以,林大哥特地向秦老伯借了先前那张旧马车拉来的。 白浅凝迎上去,将院门的销子取了,让他们把马车赶进院子,待停住了马车,林大嫂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还未见过慕岩,看着白浅凝家里莫名多了个男人,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将白浅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浅凝妹子,这是你新处的对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脸没皮的潜质 “哪呀!这是我远方表哥,这两日走亲戚来了。” 白浅凝照着先前跟村里其他人说的一样介绍完便开始张罗着和他们一起搬家具。不过这也让她再次对村里人强悍的八卦心理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自从她从赵家逃出来,住到战千澈家里,村里人明面上未议论什么,私底下只怕舌根都要嚼烂了。 在这样的时代,未婚男女同处一屋,往轻了说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往严重了说,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也就是因为白浅凝和战千澈都不是这个村土生土长的人,村民们不好发作,再加上白浅凝给他们找了这么个挣钱的营生,他们再是如何,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因此才没有多少难听的话传到白浅凝耳朵里。 不过白浅凝也清楚,她既然重生到这个世界,就得顺时代而行,移风易俗,改变天地,都不是她的志愿,如若可以,她只要求得一心人,与他耕田种地,长相厮守。 只是不凑巧,她的一心人却偏偏生在帝王家,有着最复杂诡谲的人生,和难以磨灭的仇恨。 搬完了家具,又替林大嫂扎上银针,看着林大哥此刻对林大嫂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样子,白浅凝只觉得这些日子纷乱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了。 她一直坚持的想法开始有些动摇,她想,若是这仇战千澈一定要报,那么自己除了阻止他,是否还能有另一种选择?比如竭尽全力与他并肩作战。自己有空间在手,或许真能助他一臂之力。 做下决定,她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再次进入空间,白浅凝将熬好的灵芝汤药递给战千澈,并说了自己的想法。 战千澈药才喝了一半,却是瞬间黑下了脸。 “这事不可儿戏,你只管守在这里便好,我答应你,必定平安归来。” 他话语里充斥着不可辩驳的语气,眼底的神色却因为面前这个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小女子渐渐变得柔软。 白浅凝见他不允,便将被他握住的手抽了出来,努嘴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去?你别忘了我有空间在手,逼急了我就将那狗皇帝扔进空间,锁到仓库里把门焊死,到时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浅凝!” 战千澈软下声来,重新将她的手握住,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语气温软如清风拂面。 “你先听我说,我之所以定要复仇,不仅仅只是为了母后,更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我隐居村子多年,只知周围民生尚可,便以为战千启虽处事鲁莽,却也还算做了个好皇帝,可现下才知道眼见未必为实,叶国边境早已民不聊生,短短三年时间,二十几座城池被占,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可他战千启,只知玩弄权谋,不安时政,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这邺国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这消息是孙姑姑与你说的?是否可靠?”白浅凝听着这番话,有些疑惑。 公孙琦向战千澈禀报那日,白浅凝并不在,之后也一直未问清这位号称小豆丁姑姑的人的底细,所以眼下对于这个人说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 战千澈知道必定不会轻易相信,便没有立刻回话,只解释道:“你口中的孙姑姑并不姓孙,她本名公孙琦,是小豆丁娘亲的下属,受命抚养那孩子长大。” “小豆丁娘亲的下属?” 白浅凝有些不敢置信:“照你这么说,这孩子的娘亲还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错,小豆丁的娘亲名唤白芍。” “白芍?”这名字十分耳熟,白浅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这才想起先前送小豆丁回姚安县时,从秦老伯口中听到过一位女将军,那将军的名字便叫白芍。 “她娘亲莫不就是威名远播的白将军?” 白浅凝只想扶额感叹。自己穿越一遭,不仅爱上了假死隐居的七王爷,还给女将军的孩子当了娘亲。 果然,她就知道老天爷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她安排这么个无厘头的农女穿越剧,照着众多穿越前辈的经验看,紧接着她很有可能会和战千澈一起杀了狗皇帝,夺回皇位,这样一来,她不就能登上皇后的宝座了吗? 只要当上了皇后,她就能无所顾忌的将空间里的种子拿出来分发给百姓们耕种,这样一来,邺国很快就会成为威震天下的经济强国,百姓们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浅凝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长串的笑声,那带有无限遐想的神情也落入了战千澈眼中。 战千澈本还想与她讲讲白芍当年在边关的事,以及小豆丁的生父,可看着白浅凝此刻花痴一般的笑容,竟莫名的也跟着淡淡一笑,捏捏她的脸,故意问她:“你在想些什么?知道小豆丁娘亲的身份竟让你这么高兴吗?” “啊?” 白浅凝这才晃过神来,将一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别到一边,整理好了才又转过头来,解释道:“我只是想着小豆丁若是找到自家娘亲,必定会十分高兴!” “是吗?” 战千澈表示一百二十分的怀疑,却也没再多问什么,只又认真的看向白浅凝,继续道:“白芍让公孙琦传来消息,这些年她一直隐藏在边境军营,厉兵粟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助我复仇,夺回天下。” 说到这里,战千澈本还担心白浅凝仍旧会借口阻止他,却见白浅凝嗖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满脸激动的问他:“你们真的有军队?有多少?” 看来她方才的猜测不会错,连军队都有了,那不是就差进攻了吗? 不对,要打仗,还得先把战千澈的腿治好,然后再研制些枪械大炮,以保无隅。 战千澈见她突然转了态度,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将她拉回到自己身侧,试探着问:“若是将士众多,你便不会极力反对我出征吗?” “反对你干嘛?我现在正式宣布,我全力支持你。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带上我。” 白浅凝知道战千澈定是不放心她跟去的,所以预先便附上了条件。 战千澈沉着眉心,思索了良久,他虽不知是什么让白浅凝突然改变了主意,却也明白她能应下这事便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到时是否带她前去,就由不得她了。 “嗯!我答应你!” 战千澈爽快应下,心底却另有主意。他断然是不会放心白浅凝与自己同去的,这丫头虽颇有些小聪明,却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还是暂且答应下来,到时再想办法将她留下。 白浅凝哪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答应了,激动得两只手拦过战千澈的脸便亲了上去。 么么么~~ 特属于小女儿的柔、软唇、瓣触碰到战千澈的唇角时,他不禁愣住了神,整个身子僵在那里,半分也动弹不得。 白浅凝猛亲了几口后才将战千澈的脸松开,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只是红了几分脸,然后看着战千澈那张明显更要红上几分的脸,不禁笑了起来。 “哎哎哎!干嘛呢?没被人亲过啊?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怎么,亲你几下不行啊?” 作为现代新时代高知女青年,白浅凝完全发挥了自己没脸没皮的潜质,故意调侃者问他。 战千澈不知为何,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神情好似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俨然没了平日里的严肃模样。 白浅凝见他这样,心中更是雀跃,这些日子,对于战千澈对自己的心意,她总是心存怀疑,极度的不自信,但眼下,她却是坚信了一点,在战千澈心底,是有她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多些实践便好 战千澈没有回话,只是用他深邃的眸子凝望着白浅凝。他十二岁上战场,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场面,也见过横尸遍野、生离死别,他本以为早已练就绝对冷情的性子,可所有被岁月凝结成的坚毅、淡漠,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白浅凝从来就不是他认知里那些名门闺秀、翩翩佳人,但却能用她的机敏跳脱、善良真诚带他进入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白浅凝不拘一格、善良果敢、敢爱敢恨,却也能将仇恨大而化之。活得没有半分羁绊与包袱,好似永远都只活成她自己。 战千澈凝望着白浅凝,这些日子被他刻意压制和避忌的情感全然倾泻出来,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或许有朝一日功成身退,他会带着白浅凝重新回归山野,煮酒烹茶、打猎种花,过一种全然没有羁绊的生活。 白浅凝被他看得久了,见他也不搭话,身子不自然的往后挪了挪,故意轻咳两声打破沉默。 “你既一定要复仇,那我重新好好给你看看腿吧!” “重新?好好?这么说我的浅凝先前是故意没好好替我治疗?” 战千澈回过神来,说话间惩罚的意味十足。他将身子慢慢朝白浅凝倾斜过去,结实健硕的臂膀将她牢牢禁锢,让她逃无可逃。 白浅凝仰着身子,双手撑在床上,心虚的辩驳道:“我,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或许你这腿还有法子可治,重新诊断了才好定夺。” 话音落了,她的脸也因为身子被战千澈禁锢着而越发红了起来,再一品方才战千澈话里对她的称呼,只觉得像是听错了,便又忙问:“你方才说什么?我的......什么?” 战千澈难得见她露出这副小女儿的娇态,伸出食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下,重复一句:“我的浅凝。” “你、你、你.......你莫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白浅凝无法将面前这个男人与从前那个冷面淡漠的猎户王七重叠,她腾出一只手在战千澈额间试了试,细嫩如春笋出芽的手便被战千澈一把抓住,紧接着,她又察觉到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掌,撑着他不断靠向面前的男人。 见她如此慌乱,战千澈却是唇角浮起一抹淡笑,下一刻便要吻上。 白浅凝只觉得心跳加速,被搂住的腰月支近乎痉挛。 她想,这莫不是梦?可若是梦,怎么连、战千澈潮热的呼吸她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若不是梦,此刻这个男人又真的是战千澈吗?她疑惑着,面前的男人已经吻了上来。 世界静得出奇,窗外连虫鸣鸟叫也听不见了,她耳边只有战千澈的呼吸声,和唇、瓣上预见浓烈的触感在提醒着她什么。 原来被自己深爱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白浅凝想,这即便只是场梦,她也该认真的去享受才是。 因此,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她,在脑海中全力搜寻了一遍上一世看过的言情剧,然后按照记忆里的模样闭上眼睛生涩的开始回应。 可正在她唇、瓣刚刚动了动的同时,那份从唇、瓣传至全身的酥麻感却突然抽离开来,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察觉到有人要进来的战千澈已经岿然不动的侧对着她端坐在床上了。 白浅凝面颊滚、烫的面对的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方才的一切莫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吗?一时间她恨不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看着战千澈此刻面无表情的模样,白浅凝迅速的转过身子,和他并排端坐,心中却有几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她断定是自己的臆想症又严重了,想着改明儿必须得配几服药治治,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臆想那些情节时有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这要是被战千澈看到......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那个,你.......” 白浅凝张口,想试探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门被小豆丁推开了。 “爹爹,娘亲。” 只见小豆丁抱着小汤圆和一根儿大萝卜站在门口,想说些什么,却又看着屋里红着脸的两人抿紧了嘴巴。 她像是小大人一般审视了一遍战千澈,又望向白浅凝,脸上突然露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自觉打扰了爹爹娘亲好事的她,一面拉上门,一面朝小汤圆喃喃自语起来。 “走吧,我们别处玩去!看来爹爹娘亲造小弟、弟还需要不少时间,你找来的大萝卜我还是拿去给祖奶奶炖汤吧。”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白浅凝也没听清后边的话,见门又关上了,战千澈却还是没有说话。 她一时忍不住站起身来,试探着问:“那个,我方才,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 “动作?” 战千澈还回味着方才她唇、瓣上的清甜,沉默了片刻,回道:“甚是木讷,不过无妨,多些实践便好。” “啊?” 白浅凝头顶飘过三个问号?什么木讷?什么实践? 可她还没想透这些问题,便再次被战千澈拉回床上坐下,紧接着熟悉的温热再次靠了过来。 不,不是梦? 白浅凝心中凌乱,再一回想战千澈方才的话,才终是确定下来。 而后,唇、瓣便再次传来绵长而炙、热的温度,灼烧着满室的浓情与旖旎。 ...... 车池县,香满楼内 言陌泽今日心底始终惴惴不安,根据魏骑禀报,白浅凝身边莫名多了不少高手,而这些人都与同一个人有关,直觉告诉他,相传已故的七王爷战千澈的某股势力仍旧还在密谋着什么,又或者说,昔日战神,压根就没死。 他言家历代经商,这些朝廷恩怨他本不想过问,可与白浅凝有关的事他却不能不管。 “你不是去查过她的来历吗?她又怎么会和慕岩、公孙琦有交集?” 言陌泽问话间将手中的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却仍旧觉得心神不宁。 魏骑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拱了拱手,也颇感疑惑:“白姑娘确实只是出自白家镇的一户普通人家,被牙婆变卖到赵家后,才留在了赵家村的,照理说,根本不可能会认识战神身边的人。” 听他这样说,言陌泽将折扇拍到矮桌上,一张阴柔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再去给我查!还有,你继续派人去那盯着,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回来禀报,不论如何,不能让那丫头身涉险境。” “是!” 魏骑应下,但又突然想到什么,拱手提议道:“少主,此事我们即便查清了也不好插手,依属下看,不如将消息透露给天香楼那位,那位若是得了消息......” 听着这话,言陌泽眸中闪过一抹光华,却又不免有些担忧的问:“她韩紫嫣这些年性子多变,手段狠辣,我担心弄巧成拙,反而会让白姑娘陷入危险。” “这一点少主放心,韩紫嫣对白姑娘并无反感,若是得知白姑娘与战神的人结识,必定也会以礼相待。” “嗯!也只能如此了。” 言陌泽轻叹一声,朝魏骑摆摆手交代道:“此事断不能让家主知道,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 翌日,为了方便,白浅凝将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带进了空间,又将偏房单独辟出一个角落来搭了个简易的灶台。 赵奶奶拿着昨日小汤圆从林子里找来的大萝卜炖了满满的一锅汤。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一片林子,长灵芝,也长大萝卜,这大概就是老话常说的同人不同命了吧! 白浅凝望着锅里让她以为是人参而空欢喜一场的大萝卜默默地感慨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秀色可餐 一口锅里炖着萝卜,另一边火上熬着灵芝汤,萝卜的清香混着药香在空气中弥漫,锅里的汤汁也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叫人食欲大作。 赵奶奶虽是年迈,但有白浅凝这些日子给她做的食补汤药悉心养着,身子骨硬朗了不少。 她此刻一面剁着虾泥,一面看着白浅凝唉声叹气的样子,故意调笑道:“这地方虽好,但也不能想要啥就长啥呀?知道你想找人参给王七调理身体,一会儿吃完饭你去忙你的,奶奶带着小豆丁去林子里转转,指不定能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来。” 白浅凝听着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娇嗔的唤了声:“奶奶”,而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你们要去把叶檀也叫上,要是挖到野菜蘑菇大萝卜的,也好有人搭把手,你年纪大了,别累着自己。” “奶奶知道了,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也不知是怎么长的这七窍玲珑心,大妞二妞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就不至于会......” 赵奶奶说到这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喃喃一句:“罢了!不提了。” 白浅凝这些日子已经很少听到赵奶奶提及赵家人了,但心里也明白她虽是不提,赵老三毕竟是她亲儿子,当日赵老三和刘翠萍虽待她不好,但眼下见他们家破人亡,她心中不可能不难受。 这段日子白浅凝也没再见过赵老三和刘翠萍来闹事儿了,只依稀从林大嫂和徐婶子口中听得一些事情,刘翠萍内里就是个那方面需求旺盛的女人,这段日子受尽了赵老三的打骂,更是不安分起来,听说前几日又跑到刘旺财的床上,被赵老三当场捉奸,之后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呀!听说已经三天没下床了。 这几日赵奶奶一直住在空间里,白浅凝也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事儿,所以一直没提。 白浅凝一直信奉一点,人可以保持善良,但不能愚善,赵家人自己种下的祸事,总得自己承受,至于赵奶奶,这辈子受的苦楚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让她去味那些事伤心。 看赵奶奶把剁好的虾泥搁到大碗里,转眼已经跟没事人儿一样哼起了小曲儿,白浅凝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碗来开始调馅儿,今天包水晶鲜虾饺,上次吃小龙西她就看出来了,这一屋子人都是虾肉的忠实爱好者。 包好了虾肉饺子下锅煮着,白浅凝又调了几碗蘸料,待饺子煮好了,她舀了一大碗萝卜汤,又把熬好的灵芝汤药也一并盛了一碗,才和赵奶奶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了正屋。 紧接着一群人连带狐狸都嗅着味道从屋外赶来,七手八脚的接过白浅凝和赵奶奶的托盘,一脸殷勤的开始摆放碗筷。 白浅凝瞥了他们一眼,呢喃道:“也不见做饭的时候有人来帮个忙,这一吃饭怎么就这么自觉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将正要起身走向餐桌的战千澈按回到床上:“先把药喝了!” 说完她便将手里的灵芝汤递到了战千澈手里。 战千澈看着这小妮子颐指气使、不容辩驳的样子,倒也十分习惯的没有说话,伸手将药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药,白浅凝把碗放回桌上,才扶着他慢慢走到餐桌旁。 一桌子人看着两人神情的变化,大抵也明白了什么,互相递了一个眼神,迅速的各抢了一碗饺子抱着碗就打算跑路。 士可杀,不可辱,单身狗可以做,狗粮绝对不能吃。 “哎!刚来跑什么呀!” 白浅凝话音刚落,餐桌前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两盘饺子和几蝶倒空了的蘸料碗孤零零的留在桌上。 事实上公孙琦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跑出来,只是看大家都在抢饺子就跟着一起抢,毕竟白浅凝做的饭菜算是一绝,又见他们抢完了饺子就往外跑,她便也跟着跑了出来。 此刻望着大家站在院外埋头苦吃的样子,只觉有些发懵。 “你们方才跑什么?”他问。 小豆丁见她一脸茫然,塞了一个饺子在嘴巴里,含含糊糊的说:“姑姑你真笨,爹爹娘亲呜呜呜呜......” 后半句话她压根没说明,公孙琦自然也没听清,不过看着此刻叶檀和慕岩的神情,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她端着手里的饺子,看向屋内的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落寞。 她当日查出小豆丁阴差阳错遇到了战千澈,又口口声声唤他爹爹,就想着或许有一天,他真的能成为这孩子的爹爹,与自家主子续一段良缘。 这些年自从叶统领死了,她家主子的心便也死了,她知道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人能唤醒主子的心,只怕也只有战千澈了,不论他二人是否有这心思,那么多年的生生死死总能让他们对彼此有几分情分吧。 只是公孙琦这样兀自替主子打着盘算,此刻亲眼见到战千澈身边却已经有了红袖添香,且这“红袖”绝非等闲之辈,她心中不免枉然。 屋内 白浅凝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蘸料,无奈的瞪了门外的几人一眼,嘟囔着什么,声音几不可闻。 而后才看向战千澈说:“我再去调两个蘸料过来,这饺子没蘸料吃起来不香。” 战千澈却是将她的手牵住,拉着她坐到餐椅上,给她夹了一个饺子搁碗里说:“不必了,就这样吃吧,再好的蘸料哪有你秀色可餐?” 这一句话撩得白浅凝一阵脸红,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一地了。 “你,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那些书里!” 战千澈指了指枕头边的一摞书,饶有意趣的继续道:“尤其是那位蒲先生,他的书读来甚是有趣。” “蒲先生?” 白浅凝蹙眉,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他说的蒲先生是谁,她便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饺子塞在嘴里又问:“他写的什么?” “《聊斋志异》” 战千澈回话间,明显带了几番试探。 与先前白浅凝给他找来的《水浒传》不同,这书是叶檀趁白浅凝不在时从仓库暗角里翻出来的,而这样好的书为什么会被放在那样隐蔽的角落,战千澈猜测,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书,记录着白浅凝的秘密,又或者白浅凝便是书里提到过的某个精灵鬼神,例如聂小倩、鲁飞飞、十四娘。 这样一来,一切便都能说通了,白浅凝之所以能穿梭空间又医术超绝,是因为她并非人类。 并且战千澈严重怀疑,他们所处的地方或许就是聊斋里提到过的青丘。 而白浅凝压根就不知道在战千澈心中自己已经变成狐狸精,千年女鬼了,听他提起《聊斋志异》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口中的蒲先生是蒲松龄啊! 她问他:“你这书是哪里找来的?我上次去仓库怎么没发现?这确实是本好书,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多看些《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书好些,这本.......不适合你!” 白浅凝在心底暗自嘀咕,这《聊斋志异》再好,也不该是你一代战神的风格啊!怎么不止看还活学活用起来了,害得她老脸一红,差点沦陷。 而战千澈听她好似不愿让自己看这书,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确信了几分,却也不拆穿,只是笑着点点头,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个饺子。 吃完了饭,白浅凝照例给战千澈的伤处换药,眼下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疤,大多数淤青也消退了,唯有膝盖处的伤是白浅凝最担心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着他上战场 因为先前的膝盖碎了大半,此刻战千澈膝盖处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前面和后湾两道伤疤虽是愈合了,却也还是触目惊心。 白浅凝想着她既然已经决定助战千澈复仇,治好这腿便是关键,否则纵使战千澈用兵如神,瘸着一条腿也无法指挥作战。 替战千澈拆下膝盖上的纱布,白浅凝莹白的指节隔着皮肉轻轻触碰着那处凹陷。 虽是拿定了主意,她心中仍旧有顾虑,可每每回忆起从前战千澈背着弓弩,拎着刚猎回来的野物站在院中的样子,她便又不忍让他这一生都做个瘸子。他战千澈生来便是蛟龙,若是要他一辈子沉潜于此,想必他是不会甘心的。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盯着自己的伤处愣神,一张白皙且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几许担忧,伸手轻轻将她细碎的额发顺到耳后,调笑道:“我这腿若是好不了了也无妨,大不了后半生让你这小丫头给我做拐杖,若是上了战场,敌军追来,你便背着我跑好了。” “你想得到美!” 白浅凝被他逗笑,狠狠的瞥了他一眼说:“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背着你跑,你确定不是上赶着被俘虏吗?放心,你这腿我肯定能给你治好,不过我得先替你制出一片新的膝盖骨来。” 制新骨?战千澈心中愕然,看来这小丫头当真不是凡夫俗子,若是给她足够多的时日,只怕连活生生的人也能造出来。 他张张嘴,本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却又顾忌在书里看到过的一些话。无论是神仙还是妖精,来到凡间都必须守住人间的规矩,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轻则要离开人界,重则很有可能受天雷之刑。 往日他虽最不愿相信鬼神,但此刻不论书里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再冒任何风险。只要面前这个小丫头能留在他身边,他情愿一辈子都不过问她的来历。 想着这些,战千澈握住她的手回道:“不急,现下并不是交战的最佳时机,这腿一月能治好我便等上一月,一年能治好我便等上一年。只是有件事还需与你商量,你这些日子日日往返两处多有不便,依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住吧。” 战千澈实际上是觉得白浅凝每次往返必定要耗费灵力,日积月累下来只怕她的修为会受损,所以想着还是回去的好。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也没多想,只是担忧的问:“回去自然是方便些,可若是官兵再来搜寻呢?让他们发现了你怎么办?” “无妨,当日我们入宫行刺始终蒙着面,想来他们也不能确认是我,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再说,你不是轻易就能将我们送到此处吗?若是有官兵搜查,你就如法炮制。” 战千澈将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白浅凝便也打消了顾虑,值点点头答应道:“也好,只是现下人多,你那房子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前些日子你不在不知道,我请人在湖边建了两间屋子,如今已经快封顶了,等屋子彻底建好了我便带你们回去,我们搬到那去住。至于那密道始终是个隐患,过两日我想法子将它暂且封了吧。” 听着白浅凝的提议,战千澈却是摇摇头,开口道:“那密道大有用处,暂且不能封。搬家之事也可以日后再做打算,白芍还在军中等着公孙琦回去复命,我已经交代过了,今夜就让叶檀和公孙琦快马加鞭赶回去,至于慕岩我已经吩咐过他去四处联络从前的旧部,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必要之时,他都不会回来。” “你都安排好了还与我商量什么?” 听着这话,白浅凝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也算是明白了一点,即便她能限制战千澈的行动,却根本管不住他的心思。哪怕是她始终坚持不许他复仇,这战该打还是会打。 白浅凝不禁有些鼻酸,或许始终还是她更爱战千澈一些吧,而战千澈对自己,大抵只谈得上喜欢罢了。 她眸子沉下了几分,却只能将满腔的委屈化作一阵几不可闻的嘀咕。 战千澈看出她生气,却只当是自己安排这些事没有提前与她商量,便伸手摸摸她的脸讨好的笑笑说:“好了,往后再有什么事,我必定先问过你,可好?” 他声音里含着只对白浅凝才有的温柔,白浅凝抬起头瞪着他,没有说话,心底却忍不住发问:你当真爱我吗?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你? ...... 傍晚,白浅凝做了一桌子好菜,替慕岩、叶檀和公孙琦送行,小豆丁难得坐到了自己姑姑身旁,拿起白浅凝刚给她夹的鸡腿喂到公孙琦嘴边: “姑姑,给你吃!” 公孙琦看着面前的小白眼儿狼终于知道给自己喂鸡腿了,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说:“最后一本了,背会了姑姑回来给你买一百根糖葫芦。” 她本以为这条件够诱人的了,没想到小豆丁吃惯了自家娘亲做的饭菜后,早就对糖葫芦失去了往日的热忱了,接过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十分无奈的嘟起嘴巴吐槽道:“日日背,月月背,若要背书,这鸡腿便不给姑姑了!” “嘿!你这孩子!” 公孙琦有些愕然,伸出指节在她小脑袋上扣了一下,说:“这可是你娘亲让我给你的,必须给我背下。” 小豆丁听她这样说,小屁、股从餐椅上滑下来,跑到白浅凝身旁叉着腰反驳道:“你骗人,我娘亲才不会逼着我背书呢,这书分明是你让我背的,我都背了五本了,还要我背,哼!不理你了!” “你!” 公孙琦气极,把书摔在桌上道:“我告诉你,这书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白浅凝见此,赶紧打圆场。她知道小豆丁没有反应过来自家姑姑说的话,不知道公孙琦口中的娘亲是她生母白芍,所以才不肯相信,便起身将公孙琦面前的书拿过来看了一眼,搂过小豆丁说:“背,往后娘亲陪着你背可好?” 说完她又朝着公孙琦使了个眼色,关于小豆丁生母白芍的存在白浅凝并不打算此时说出来。 她知道这孩子对娘亲两个字有着深深的执念,数月前小豆丁能置身跑到这里来寻娘亲,保不齐哪日知道了白芍的身份,还能自己跑战场上去。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跑来赵家村遇上她只是万幸,再要偷偷跑到别出去会遇到什么事可就说不准了。 好在公孙琦好似也明白现下不是让她认亲的最佳时机,会意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顿饭吃完,白浅凝便将慕岩、叶檀和公孙琦都送出了空间,将中午替他们做好的压缩饼干、烙饼和羊皮水袋都一人给他们带了一份,然后请秦老伯架马车送他们离开。 叶檀和公孙琦都没露过面,所以跟秦老伯介绍时白浅凝只说他们是慕岩的媳妇和姐姐,见他来走亲戚好几日也不见回家,他老娘不放心,就让儿媳和女儿过来寻了。 秦老伯对白浅凝的话向来是不会怀疑的,接下白浅凝给的车费便哼着小曲儿送他们出了村子。 见他们都走了,白浅凝转身端详着面前的屋子,这里有着她与战千澈太多的回忆,真要搬走,她还真有些不舍。 正愣着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去就见徐秀梅独自一个人站在栅栏外,四处张望着,好似怕被什么人发现,叫她时的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浅姐姐,浅姐姐!” “秀梅,你怎么来了?” 白浅凝走过去将她迎进院子,就见徐秀梅往自家方向张望了几眼,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说全呼儿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保媒 见她好似颇有顾虑,白浅凝只能先将她迎进屋子,关上门,给她倒了杯水才问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秀梅接过茶杯,坐到林大山前两日才送来的沙发上,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张脸就已经涨得通红。 看她这样,再一联想到几天前去养殖场见到的场面,白浅凝当即明白过来,想必这丫头是为了她和贺双根的事来的。 徐家的两个丫头性子本就温软,秀珠因为年纪小还算活泼些,秀梅却是个十分懂事又内敛的主儿。 白浅凝既然猜到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现下这一脸娇羞的小媳妇样儿,估摸着再给一刻钟她也说不明白,便干脆引着她问:“对了,这几日我没空去养殖场,一切都好吧?” “好!挺好的!” 徐秀梅答话,声音突兀的大了几分,末了又垂下头去,大抵是怕白浅凝看出她脸红。 白浅凝听此,便起身将桌上放着的果盘端了过来,用自制的竹签插了块儿西瓜递给她,才又问:“嗯,我还总担心我不在,每人管着那些人,他们会不会不好好干活,偷懒呢!” “不会,怎么会?” 徐秀梅接过西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漫过舌/尖,这让她原本紧张且不知所措的情绪稍稍有了些缓解。 白浅凝干脆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像姐妹话家常一般的跟她聊了起来:“说的也是,有贺大哥和林大哥,还有你爹你哥看着,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着她又试探着道:“哎!秀梅,你跟贺大哥比较熟,改明儿再去养殖场,替我跟他说一声,等建好了房儿,我想法子给他找个长久的活儿做。” “当真?” 徐秀梅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过了,便不自觉的垂下了头,又品出白浅凝口中‘你跟贺大哥比较熟’这几个字里的意思后,又红着脸辩驳道:“我,我其实和双根哥也不是很熟。” “哦!这样啊?” 白浅凝意味深长的笑笑,又说:“上次见你们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你们比较熟络呢,算了,改天我自己去说吧,顺便把给他说亲的事跟他提一下,他为人老实勤奋,和隔壁村陈家妹子挺登对的。” “说,说亲?” 听着白浅凝的话,徐秀梅瞬间急了,一张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脸,都快赶上寿桃了。 “那个,浅姐姐,我今日来,是,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 “终于肯说了?” 白浅凝把果盘放到一边,拉过她的手说道:“放心,只要他贺双根心里有你,这庄亲事,我保下了。” “啊?啊?” 徐秀梅见白浅凝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又轻易便答应要帮她,便也不再心存顾忌,咬了咬唇,低声道:“双根哥说了,他只要我,若是爹爹不肯让我嫁给他,他便终身不娶!” 看着她满脸坚定的样子,白浅凝柳眉弯弯,笑道:“他这样说你便信?你可别忘了他比你整整年长十几岁,见过的姑娘可不少,你怎么能保证他这话不是见一个姑娘便说一遍?” 白浅凝本是调侃,徐秀梅却当了真,绕有所思的垂下头想了半晌才又道:“我相信双根哥,他不会骗我。” “若他就是那样的人呢?”白浅凝又问。 “不会!”徐秀梅坚定的摇头,又道:“我爹和浅姐姐想的一样,但我相信双根哥,他为人老实仗义,处处为旁人找想,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丫头明显已经陷进去了,白浅凝便也不再故意试探了,拿过她手里的哈密瓜又给她扎了一块儿说:“好好好,不是,不过你说了不算,等改天你让他来我这,我要听他当面说。” 听着白浅凝这样说,徐秀梅才松了口气,小口的啃着手里的哈密瓜,低声道:“其实,双根哥就在外面,他跟我约好了来的” 这下轮到白浅凝惊讶了,她心想,人来了你倒是说呀!让人家在外面站这么久,也算是服了她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看着你进来的?” “嗯!”徐秀梅点点头。 “那你出去把人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哦,好,好!” 徐秀梅应着话,便跑去了门边。只见她并未出去,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偷偷摸摸的四处探了探,然后朝着远处招招手,很快,贺双根便进来了。 只见贺双根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脸上也带了几分小媳妇才有的紧张慌乱,白浅凝故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也不请他坐下,只是转头看向徐秀梅说:“秀梅,你先回家去,这么晚了不回家,当心你爹娘罚你。” 听着这话,徐秀梅也好似想起自己这么晚偷跑出来家里人肯定会担心,要是知道她是出来见贺双根的只怕更不许她出门了,因此,虽是心中顾虑着白浅凝会为难自己的双根哥,她还是只能点点头,然后朝贺双根递了个眼神,便走了出去。 人是出去了,没走两步却又后悔了,便转回来趴在门边偷听。 白浅凝看着床边依稀可以辨认的人影,心中也是了然,但也没管,只是转回头招呼贺双根:“贺大哥先坐吧!” “嗯,哦!” 贺双根点点头,大概是顾忌男女之嫌,坐到了距离白浅凝足足有两米远的条凳上。 白浅凝见此,便只是抿了抿唇道:“你们的事秀梅都跟我说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我喜欢秀梅!” 贺双根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健壮的身子瞬间将燃着的烛火挡住了大半。 白浅凝见他这样,调笑道:“好啦,你挡着我的光了,我家凳子上也没长钉子,先坐下吧。” 贺双根哦了一声,便又老实坐下。他到底是年岁大的,虽是紧张,但说话也还算沉稳。他看着白浅凝开口道:“这几日我想过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娶秀梅进门,我会对她好的。” “他爹可是村长?你呢?啥都没有,光有一身力气,又比她年长那么多,再过个一二十年,你没了这身力气,还怎么给她好日子?” 白浅凝故意问出这话,虽是难听,却也是赤果果的现实。 贺双根被她问得沉下了眉眼,就在白浅凝以为他因此便要放弃时,他才终于开了口: “我会努力干活,多给她攒下些银子。” “这便是你想到的法子?” 白浅凝不禁有些感慨,作为农村人,老实本分的干了一辈子农活,要他们真的想出什么挣大钱的营生也不太可能。当然,挣钱是次要的,她这样问也只是想听贺双根表表决心,眼下听着他这句话,倒也不觉得意外。 白浅凝顿了顿,见贺双根满脸急促的模样,也无益再逼问他,只又说道:“其实呢我并不十分愿意你娶秀梅,实话跟你说吧,上次来我家探亲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吧?他是我表哥,他回去时跟我说了,他也看上秀梅那丫头了,准备下个月就来提亲,我呢,一直很喜欢秀梅,自然是愿意她做我表嫂的。” 白浅凝谎话张口就来,急得贺双根噌的又站了起来,再次挡住了大半光线。 “我,我跟秀梅是真心喜欢的,秀梅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贺双根说话间,双手急促的握拳松开又握拳,却又碍于白浅凝的恩情不好发作只能站在原地涨红了眼。 而站在窗外的人影也好似动了动,但好在她沉住了气,并未冲进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相好 白浅凝用余光瞥了一眼窗外,才站起身从袖袋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贺双根道:“这样吧,我也不让你白损失,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有了银子,要什么媳妇没有?只要你答应往后不再纠缠秀梅,等她做了我表嫂,我还可以给你指一个挣钱的营生,每月总不会少于十两,怎么样?你如果应下了,这一百两银子,现在就可以拿走。” 听着白浅凝的话,又看着她手里的银子,贺双根沉默了许久,末了,才突兀的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在烛光下泛着明明灭灭的光。 “这银子我不要,养殖场的活儿我也不做了,至于您那位远亲要娶秀梅的事......我听她的,你说得对,秀梅能嫁个更好的,若是她答应,我绝不耽误她。太晚了,我......我先走了!” 他说完,神态满是失落,原本高大的身子也显得颓唐了几分,转身时忍了许久的眼泪已经滑落下来。 徐秀梅再也忍不住,嘭的一声将门推开,整个人仰头站在贺双根面前,相顾无言,眼泪却好似潮水泛滥了一般。 白浅凝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面,看着自己这番试探,将两人都给弄哭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去道:“你们先别着急,都进来。” 贺双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徐秀梅,转过身和她并排站着,用通红的眸子凝视着白浅凝道:“我看不必了,我还是先送秀梅回去吧。” 说完便要带着徐秀梅离开,白浅凝只怕不解释清楚放这两人出去没准会弄出什么殉情私奔之类的事来,赶紧上前,关上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方才的话都是假的,故意激你们的,都给我回来好好坐着听我说。” 白浅凝说着,将徐秀梅拉回到沙发上坐下,又看向还站在原处没恍过神的贺双根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这边坐。” 两人这才确信了白浅凝的话,贺双根也赶紧走过去,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行不行?” 白浅凝边拿出手帕替徐秀梅擦着眼泪,边解释道:“我方才就是想试试你们两的决心,要成亲没有点魄力和真心是不行的,尤其是秀梅,你年纪小,我也是担心你,而且单靠我一个人去劝你爹,即便他答应下来也是碍于情面,你们若想真的得到爹娘的应允和祝福,还得靠自己,往后你们要是能把日子过红火了,他们才不至于后悔没拦着你,是不?” 听着这话,徐秀梅和贺双根才明白白浅凝的用心。 徐秀梅懊恼着方才自己误会她的事,便是点点头,说了句:“对不起,浅姐姐,我方才......” “要说对不起哪轮的上你啊?” 白浅凝笑笑,转头看向满脸窘迫却又万分高兴的贺双根问:“你方才态度挺硬啊?前边我说要让秀梅做我表嫂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强硬?” 贺双根听着这话,还以为自己的退缩态度让白浅凝不满意了,便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想耽误秀梅,若是......” “若是什么呀若是?我且告诉你,两个真心喜欢的人,就该拼尽全力在一起,别说什么配不上。什么成全对方的话,那都是说给鬼听的。你要是真喜欢秀梅,就努力争取,明日就让你爹娘带着聘礼上秀梅家提亲去。” 说到此处,白浅凝不禁怅然,甚至还有些羡慕这两人,他们对对方的情意都写在眼睛里,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清。可战千澈呢?他眼底,向来都是万年寒冰,即便口中说着十分的爱意,白浅凝却顶只敢确认一分。 贺双根见她神情变了,却也不知道她在思量什么,只是兀自点了点头说:“我明日就去提亲,只是我爹娘......二十年前我爹另娶,便把我跟我娘赶了出来,后来我娘也死了,要提亲只怕只有我自己了。” 白浅凝听此,才知道原来贺双根还有这样一段身世,便是赶紧说道:“对不起,这事儿我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明天提亲先来我这,到时候我陪你去。” 听着这话,贺双根还没说什么,徐秀梅却是安耐不住激动起来:“真的吗?浅姐姐,你真的会替我们做主?我爹最听你的话了。” 白浅凝看她这样,忍不住笑道:“真是不害臊,明日在你爹面前可不许这样。” “哦,我知道!” 徐秀梅赶紧一脸娇嗔的晃着白浅凝的手讨好道:“那明日就拜托浅姐姐了。” “嗯!” 白浅凝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手里的银票递到贺双根手里说:“这银子你先拿着,明日下聘用得上。” 贺双根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能行?我......我有银子。” 白浅凝见他这样,也不给他退回的机会,将银票塞到他手里又道:“就当我借给你的,拿着这些银票去下聘,村里人才不会看轻你,你总不希望被人指指点点,说秀梅的难听话吧?” 白浅凝在村子里久了,十分清楚人言可畏。而贺双根更是因为多年未娶亲不知被明里暗里诋毁了多少难听话,当下也明白了白浅凝的用意,握着手里的银票站起身,十分郑重的朝白浅凝鞠了一躬,道:“白姑娘的恩情我贺双根记着,哪日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好啦!你放心,过些日子就有你忙的了。” 白浅凝赶紧打断他的话,站起身说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秀梅我送她回去,就说我留她陪我说话,一时没注意时间耽搁了,她爹娘也不会起疑。” “哦,这样好,这样好!”贺双根连声说好,又千恩万谢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白浅凝便也照着方才说的将徐秀梅送了回去。 人送回了家,白浅凝便独自朝自己家走去。 眼下夜已经很深了,村子万籁俱寂,只偶尔有几声狗吠传来。 好在路不远,哼着小调壮着胆,很快她便进了院子。 就在她准备插上院门的销子回屋时,却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下意识的扭头便看到了一柄利剑直直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不会吧!又来? 白浅凝不禁暗自叫屈,才送走了公孙琦,怎么又杀出个爱拿刀剑指着别人脖子的牛鬼蛇神? 但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也没有多慌乱,只是慢慢直起身来,才朝身后的人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令人奇怪的事,身后静得出奇,如果不是那柄宝剑还悬在肩上,白浅凝都以为人已经走了。 “哎!这位仁兄?你......你劫财还是劫色?” 白浅凝再次试探着问他,身后却仍旧还是一片寂静,很快,就连肩上那柄剑也没了存在感。 “喂!我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相好,你有什么仇怨跟我说,千万别动手!” 白浅凝问着话,慢慢转过头去,就见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是细嗅之下,有一阵梅香因为人影的离去而随着卷动的风飘进白浅凝鼻腔里。 白浅凝嗅着熟悉的梅香,莫名其妙的转了一周,也没再看到半个人影,她只能先回了屋,点着灯,坐下思索了良久。 照理说战千澈负伤回来便没有人见到过,方才那人应该不是狗皇帝派来的,而白芍那边有公孙琦在中间联络,自然也不可能再派人前来,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正思量着,白浅凝便看到了灶台上留下的半个脚印。因为她方才洗了水果,灶台上还留有水迹,所以那个脚印证明了方才她不在时,必定有人进来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现在便带我回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绪紧张起来,随手从墙角拎起把扫帚,便往里屋走。 屋子里烛火昏暗,白浅凝借着微弱的光线大着胆子一步步挪到门口,待环顾了一周发现里屋空空荡荡,她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 看来,方才用剑指着她的那个人是一个人来的,那人多半是悄悄潜入搜查,要走时又恰巧碰见她回来,情急之下才挟持住她的。 但一想也不对呀!凭方才那人的身手,即便见有人回来,想逃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何必多此一举。 还有方才那人身上的香味,白浅凝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一时间,许多种情绪涌上心头,白浅凝在脑海中构现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能说得通的,只是心底那种慌乱与担忧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 这一夜无眠,在燃尽了家里仅剩的六根蜡烛后,天总算是亮了。 门外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准备去地里干活的村民们谈话的声音。 白浅凝知道,这一夜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里间,一倒头就睡了过去。 自从有了空间,她所谓的睡眠时间也都是深处另一个世界的继续忙碌。 但好在空间灵气养人,她每每来到空间再回去,不止不会觉得疲惫,反而是精神百倍。 但白浅凝不知道的是这一夜她没有出现在空间,战千澈也担心得一夜未眠。 战千澈忍着腿上的剧痛四处寻找,尽管他知道,白浅凝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进入空间。 因此,白浅凝出现在屋里时,才会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再跑到另一间屋子和仓库都找了一圈,却连他们的影子也未见到。 只是这空间与外面不同,这里有着绝对的安全性,因此白浅凝只想着定是战千澈坐不住了,便趁着自己不在,跟着赵奶奶和小豆丁去林子里挖野菜去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只是暗自生着气,然后带着一身的疲倦倒在床榻上睡着了,睡熟前还不忘婴宁一句:“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觉睡得不算太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便随着身上的疲惫感消失而逐渐醒了过来。 就在白浅凝刚刚睁开眼时,外边便有一声声微重的脚步身伴随着棍子敲击地面的声音传进来。 她迅速的从床榻上做起来,便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男人不听劝告敢乱跑,她就得让他知道乱跑的后果。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他一抬眼便见到了那个她前一秒还准备批斗的男人顶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胡茬,又拄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站在了门口。 “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 “你昨夜去哪了?”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下一秒,白浅凝却是彻底安静了。 她不知道深处这样灵气充盈的空间,战千澈是如何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但仅仅从他严厉的话语里便已经感受到了战千澈压抑了许久的担忧。 战千澈看着面前精神抖擞,一副刚睡醒模样的小丫头,先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又很快沉下了眸子,他一手扶着门框支撑身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手里的木棍敲击了一下地面,声音里带着疲倦与沙哑。 “浅凝,过来!” 白浅凝莫名其妙一个激灵,看着战千澈手里的棍子,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屁、股,觉得这屁、股很可能要遭受无妄之灾了,赶紧讨好的问他:“怎,怎么了嘛?跟要吃人似的。” “过来!” 战千澈也不给她争辩的机会,转身关上的门,然后将身子倚在门上,面色仍旧阴沉。 白浅凝虽是担心自己的屁、股,但也只能一步步的挪到他面前站好,在战千澈面前,她始终有着做小学生的自觉。 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小丫头,战千澈随手将木棍倚在门框上靠好,然后好似把这一夜所有的担忧都凝结成一个拥抱,双手将白浅凝揽进了怀里。 他的胸膛很硬,带着常年征战沙场历练出来的气魄。 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战千澈是在担心自己。 自从将他们送进空间,白浅凝除了处理些养殖场的事,或者做饭熬药才会待在外面,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留在空间里的。 战千澈对于她几时离开,多久回来都已经熟稔于心了,但白浅凝昨夜送走慕岩和叶檀他们,却一整夜未来,他自然免不了担忧。 白浅凝此刻被禁锢在战千澈怀里,分明因为他力道太大而吃痛不已,心底却是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她终于确信了,战千澈是爱她的,只是他从不善于表达而已! 想着这些,白浅凝忍不住回抱住战千澈,眼底有滚、烫的泪水顺着战千澈的外衫氤氲开来。 而战千澈也好似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经过这一整夜,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白浅凝在他心中已经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了。 他声音沙哑,问她:“你昨夜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白浅凝从他怀里钻出个脑袋,望着战千澈此刻猩红的眸子,鼻梁发酸,绵软的回了一句:“我一夜未睡,我不敢睡。” 方才小憩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昨夜的事告诉战千澈,因为害怕他会沉不住气担心自己,但此刻白浅凝却又想通了,既要相守一生,那便要无所顾虑,大不了风雨来了,一起拼死抵抗。 战千澈听她这样说,便知道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将白浅凝从怀里松开,由她搀扶着自己走到桌子旁坐下,才又赶紧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慕岩叶檀和公孙琦呢?” “他们没事,我已经让秦伯送他们走了。” 白浅凝说着,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昨夜我送秀梅回家,回来时被一个人用剑挟制住了。” “什么人?” 听着这话,战千澈脸上刚刚褪去的担忧变得更加浓烈。 “不知道!”白浅凝摇摇头:“他站在我身后,我根本没办法看清他的样子,只是那人很奇怪,我问他为什么而来,他却不肯开口,我再想问他什么时,他便消失了。等我回了屋子,又见到屋里灶台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我担心那人还会回来,所以这一夜都没敢睡觉。” 白浅凝一口气将昨夜的情形说了一遍,战千澈越听越是愁眉紧锁,很突然的,他握住白浅凝的手,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不容辩驳的口吻。 “浅凝,现在便带我出去,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白浅凝自然知道他担心自己,可很明显,如果让他出去,他必定更加危险。所以,白浅凝当即便站了起来,反对道:“不行,眼下我更不能让你出去了。” “浅凝!” 战千澈站起身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十分意料之外的威胁她:“你若是不肯,我便一直这样抱着你,如果我没看错,你每次离开时身子触碰到什么,什么便会被你带回去。” 这样的事战千澈亲眼目睹过许多次了,有时白浅凝正在插花,好似突然被空间以外的什么动静惊醒,便会连同手里的剪刀和花一并带走。 白浅凝听着战千澈好似小孩子一般耍赖的话,心中无奈却又温暖。这个男人好似真的慢慢在学着用一种不再冰冷的方式与她相处,或许她也发现了白浅凝面对这段感情时时常会表现出来的不自信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给秀梅下聘 想到这里,白浅凝终是释然,大不了就像战千澈说的,有危险时,她再迅速的将他送回空间便好了。 因此,白浅凝倚在他怀里点点头:“好,我带你回去,只是赵奶奶和小豆丁我却还是不放心,我看他们在这里住得十分习惯,就先让他们留下吧!” “嗯!好!” 战千澈答着话,唇瓣凑近了白浅凝的耳朵,说话时炙热的温度将她耳朵烫得通红。 他说:“浅凝,我爱你!” 这一句话,像是冰封了许久的河流瞬间便汹涌起来,将白浅凝心底所有的委屈与不安统统冲刷殆尽。 白浅凝含着泪将双手挂住战千澈的脖颈,梨涡浅笑,踮起脚尖便吻了上去。 这一个吻,深沉而炙热,带着两人所有深埋心底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化作满室旖旎。 小豆丁和赵奶奶回来时各拎着一个竹篓,待看到白浅凝好好的坐在院子里陪战千澈晒太阳时,也好似没有多惊讶,仿佛压根就不曾担心过她会如何。 小豆丁在心底一直觉得自家娘亲是下凡而来的仙女姐姐,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是自家爹爹太过神经过敏了瞎担心。不过为了让自家爹爹不瘸着一条腿满山跑,她才自动请缨带着赵奶奶去山上和林子里找。 很显然,娘亲没找着,找回了不少萝卜野菜。 不过为了体现出自己对娘亲深切的担忧和思念,她拎着手里的篮子跑向白浅凝,吸了吸鼻子不带半滴眼泪的呜咽起来:“娘亲,你去哪了?我和祖奶奶四处去找也没找到你。” 白浅凝见她边眯着眼哭边偷看的样子,便是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嗯嗯嗯,让我瞧瞧你找娘亲都找了些什么回来。” 她低下头扒拉了一遍篮子,然后拿了一根最大的萝卜问小豆丁:“这便是你找回来的娘亲?” 小豆丁见自己被娘亲识破了,便是呵呵的笑了两声说:“娘亲是天上来的,我自然不担心娘亲会有事,是爹爹太多担忧四处寻找,我和祖奶奶都拉不住。” 听着这话,白浅凝瞥了一眼战千澈,心中虽是甜腻,却又忍不住对他吐槽一句:“看,这孩子都比你沉得住气。” 说完,她便站起身扶着他,又招呼着赵奶奶和小豆丁一起回屋了。 想着贺双根估计很快便会来找她,他们便也没有多待,跟赵奶奶和小豆丁交代了几句,白浅凝便带着战千澈出了空间。 战千澈自上次离开,这还是第一次回到这屋里,此刻看着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屋子和从未见过的沙发茶几,不免又是一番感慨,这个小丫头总能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刷新他的认知。 战千澈坐在沙发上,听白浅凝跟他提起昨夜徐秀梅和贺双根来找她的事,倒也难得的来了兴致。 他感叹道:“秀梅这丫头性子软些,为了逼她说出那番话,你没少花心思吧?不过她能遇上自己喜欢的男子,也是桩美事。”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却又反问道:“你都没见过贺双根,怎么知道是美事了?万一是她一厢情愿,或是那男人油腔滑调骗她呢?” “不会!” 战千澈十分笃定的回了一句,伸手将白浅凝搭在沙发上的手握住,戏弄道:“有她浅姐姐把关,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我家浅凝看男人的眼光一向都不错。” “那我倒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了!” 白浅凝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便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他站起身去开了门,就看到贺双根背着个篓子站在门口,旁边还放着个大箱子。 “先进来说!” 白浅凝往边上退了两步,贺双根才将竹篓放下来倚在门框边,走进了屋。 “王兄弟回来了?” 贺双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战千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先前他们听白浅凝说战千澈有事出远门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回来。 从前徐秀梅对战千澈有过心思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战千澈是否也对徐秀梅有意思,想到这里,贺双根心底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想,战千澈会不会就是听说了他要向秀梅提亲的事,才着急赶回来的,如若是这样,他也喜欢徐秀梅,今日提亲这事,只怕就难了。 仅仅几步路的时间,贺双根心底已经纷乱如麻。到是战千澈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一阵后,冲他薄笑,点了点头。 白浅凝先引着他坐到沙发上,而自己坐到了战千澈身旁,才笑盈盈的开口问:“贺大哥,聘礼可都置办好了?” “哦,我是问了隔壁李大婶,她说要带两个猪腿肉、两只鸡、一匹碎花布,还有些瓜果点心。哦,对了,我还给秀梅买了两只银手镯、一枚银簪子,这旁的什么就不清楚了,你帮我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抓紧去弄。” 贺双根答着话,有意无意的看向战千澈,留意到他面上并无不喜后才稍稍送了口气。 白浅凝听着他一大早就能备齐这么多东西,也明白了他的用心,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了笑:“我看啊,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别耽搁了,现在就去吧。” 说着她便看向战千澈,挑了挑眉说:“一起去看看?” “嗯!” 战千澈应下,便站起身来。 白浅凝连忙伸手将他扶住,然后朝贺双根解释道:“门口的东西只能贺大哥自己拿了,王七他前两日回来的路上摔伤了脚,我得搀着点他。” “嗨!没事,那些东西不沉。” 贺双根说着,便走到门边背起篮子,然后又弯下腰轻易将箱子也抬在手里,才问:“王七兄弟这伤不重吧?” “不重,就是伤到筋骨了,得养一段时间。” 白浅凝随意的答了一句,然后才搀着战千澈跟在贺双根后面出了门。 三人刚走到徐家院子,徐秀珠便迎了上来,她手里拎着大扫帚,脑袋上还插着根稻草,见战千澈竟然也在,便赶紧把扫把一扔,笑盈盈的问道:“七哥哥,你回来了?” “嗯!” 战千澈朝她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继续随着白浅凝的搀扶走进了院子。 三人刚进去,徐家一大家子人便都迎了出来,说起来他们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战千澈了,一家人无不是表现得十分高兴,纷纷围着战千澈问东问西,反倒显得站在一旁抱着大箱子的贺双根有些尴尬。 一群人热热络络的聊了一会儿,在听说战千澈伤了脚以后,徐婶子赶紧把他们都请进了屋,贺双根也跟在后边将手上的箱子和身后的篮子都卸下来才抬脚走进去。 深怕他们将话题一直围绕在战千澈身上,白浅凝一进屋便打开了话匣:“徐叔,徐婶,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徐叔徐婶都是热心肠,听白浅凝有事自然是满嘴的答应: “什么事,你说,叔叔婶子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听他们这样说,白浅凝笑了笑,坐到徐婶子旁边,才开了口:“这事儿吧跟我无关,是你家秀梅的事儿。秀梅呢?怎么没见她人?” 白浅凝问着话,便转着脑袋四处搜寻,终于,在里屋的布帘后边看见了满脸娇怯的徐秀梅。 见被发现了,徐秀梅才通红着脸从里屋走出来,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贺双根。 徐婶子上一秒还疑惑着白浅凝话里的意思,此刻看着自家闺女这娇娇怯怯的模样,和贺双根放在门口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白浅凝此来是准备给自家闺女做媒来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终于答应了 徐叔徐婶他们不是没看出徐秀梅对贺双根的意思,即便没看出,也早就被村里的长舌妇传遍了。 他们之所以不做声就是并不赞同这门亲事,就别说秀梅现在是村长闺女了,即便还是他们从前那条件,徐秀梅两姐妹也是十里八村小伙子盯着的香饽饽,这两年虽说还没有人来提过亲,但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媒婆来打听消息,秀梅要想嫁个好的,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再说说贺双根,年纪一大把,又是被亲爹赶出家门,断绝往来的,虽说小伙子勤奋,也能吃苦,但要配上秀梅,实在有些牵强。 而且他们还听说,贺双根他爹虽放话把他和她娘赶出家门,但逢年过节都得到他家里搜刮一便,所以纵使贺双根干活得力,这么多年了嫩是没剩下几个银子,他们别的不怕,就怕秀梅嫁过去,还得受他爹的窝囊气,到时候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呀! 当然这些话,徐婶子也不好当着贺双根的面说,便只是顺嘴打哈哈的问:“你这是要给秀梅找婆家?秀梅还小,我跟你叔都还想再留她两年。” 白浅凝一早便想到了她会这样说,只伸手将秀梅拉到自己身边说:“我看秀梅也不小了,若是遇着自己喜欢的,早日成亲,你们不也能早日抱上外孙吗?你们想想这村里跟你们年纪相当的,哪个不是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是不是?” 白浅凝将从现代学来的三姑六婆逢年过节逼婚那套信手拈来,一句话便让徐叔徐婶陷入了沉思。 照理说他们早该抱上孙子了,只是前些年石头病着,一直没娶上媳妇,所以啊,他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连孙子孙女的影儿都没见着。 大抵是被白浅凝的话戳中了心思,徐婶子又缓缓的开了口:“这事儿吧,也不是我跟你叔故意拦着,实在是......” 徐婶子说到一半,却又顾忌贺双根在场,止住了话匣。 白浅凝见她顾虑颇深,便干脆转身握了握徐秀梅的手道:“秀梅,你先和贺大哥出去,这事儿我跟你爹娘谈。” “哎!” 徐秀梅也明白他们不适合在场,站起身便偷偷朝贺双根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走出去了。 见门合上,白浅凝才又接着问徐婶子:“婶子有什么顾虑,都跟我说,我待秀梅像亲妹子一般,自是希望她嫁个好郎君的,只是这好与好,因人而异,我今日之所以回来,便是觉得贺大哥这人不错,秀梅若是嫁给他大富大贵不敢说,至少也能和乐安稳,女人嫁人,求的不都是这个吗?。” 白浅凝说这话时,战千澈也坐在一旁听着,自是明白她话里说的便也是她心里想的,顿时觉得心中愧疚,他不知道她要的,自己何时才能给她。 而徐叔徐婶听着白浅凝这样说,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叔才开了腔:“小贺这人是不错,可年纪相比秀梅也大得太多了些,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不是叔说话难听,这往后老了,叔叔怕秀梅一个人日子不好过啊!”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也是点了点头道:“徐叔这话在理,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男人年纪大些才会疼人,这要是嫁个年纪相仿的,保不齐要当儿子养,更是烦累。” 白浅凝说出这话,坐在一旁的战千澈险些没憋住笑出来,他不知这小妮子脑袋里到底是哪来的这些论调,虽是话糙,说的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或许是察觉到了战千澈拼命忍笑的神情,白浅凝横了他一眼,才又继续道:“况且我看贺大哥身体底子不错,保不齐能活个百来岁的,又不像那些文弱书生或是病秧子,她就是嫁个比自己小的,说不准也得守寡几十年。” 徐叔徐婶听着白浅凝的分析,倒也好似有了几分动摇,只是他们心底最大的顾忌还未说出来。 徐婶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继续道:“那这年纪的事我们便不谈了,只是浅丫头,你不是这村的不知道,贺双根他虽常年一个人住着,但实际上在隔壁村他还有个十分不省事的爹。不是婶子我背后议论人,他那爹当真不是人。” 这么一听,白浅凝便也打起了精神,看来贺双根家里的事她还远没有了解清楚。 白浅凝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徐婶子再开口。 “小贺呀严格说来也不算咱们村的,他早先住在贺家村,我听人说是因为十几年他爹去县里认识了个窑子里的姑娘,回来后就跟被勾了魂似的,不止散尽了大半家产替那姑娘赎了身,还将贺双根和他亲娘都给赶出家门,他们母子无路可走才搬到咱们村来的,刚搬来的时候也没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住进了村里没人要的老房,你现在见到的那房子,是他头两年攒了点银子新建的,虽是新建的,但也小得可怜。 说句私心里的话,婶子历来都是把秀梅秀珠当宝贝似的养着,自小虽没什么好衣好裳,但是再难也没让她们饿着,这要让我把他嫁去那样一户人家,婶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即便我往后可以贴补他们吧,但你不知道,小贺他爹那就是个无底洞,每逢年节就要去小贺家里搜刮一次,秀梅要是真嫁过去了,那还得了?” 徐婶子这话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白浅凝听了便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只是在心底对于贺双根更是同情了。 一个幼年时便和娘亲一起被扫地出门,之后又目睹了娘亲去世,独身一人面对亲爹一次次毫无人性的搜刮,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原因,他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没取上媳妇,这在这个时代是要被笑掉大牙的了。 思量了良久,白浅凝最终还是决定要保下这门婚事。并不是她不在意徐婶子方才所列出的种种担忧,而是她明白,只要两个人有情,所有问题都是能够解决的。 虽是不好开口,白浅凝最终还是重新开了口,她说:“徐叔,婶子,你们方才说的这些事,我若都能妥善解决,并保证不让秀梅受到半点委屈,你们可还会反对这门亲事?我知道我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但我看得出来,贺大哥和秀梅只怕已经情根深种,勉强让两人分开也不是办法。至于旁的什么,都交给我。” “这......” 徐叔徐婶听着白浅凝这样坚持,显然还是有些顾虑,但他们也知道,既然白浅凝答应了会妥善解决,那必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自家女儿的心思他们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强行将她们拆开,只怕她会伤心死的。 而坐在一旁听了半晌的石头和徐秀珠也都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帮秀梅的,见自家爹娘有些动摇了,便赶紧劝道:“爹,娘,浅姐姐都说会替他们想法子了,你们就别操心了。” “是啊,爹,这些日子我和贺兄弟也处过,他的人品我信得过,秀梅交给他你们就放心吧。” 石头的话音落了,徐叔才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既愿意嫁,我便也不拦着了,只是浅丫头,贺双根他爹那......” “放心,我自有办法!”白浅凝见他们终于松了口,便是笑了笑,朝秀珠道:“去将你姐和未来姐夫叫进来。” “好嘞!” 秀珠满口应下,站起来便往外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神还会吃飞醋 等将人叫进来,这事便也算定下了。 白浅凝看着徐秀梅和贺双根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干脆借着机会让徐叔徐婶瞧了日子,月底便让他们定亲,至于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只能定在五月初。 想着许久没有去县里了,白浅凝便和徐秀梅商量明日一起进城,此去一来置办订婚要用的物什,二来,她答应要给香满楼定期送的鸡鸭已经拖了许久未送,这次送去,得顺便也把言陌泽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账跟他算一算。 而徐秀梅自是十分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白浅凝想着到时自己去香满楼谈事怕她无聊,便也叫着贺双根一起同去。 三人商量好了时间,白浅凝便搀着战千澈打算告辞了。 她这动作做得十分自然,叫不认识的人看了,必定还以为他们已经是成婚数年的夫妻了。 徐婶子本就一直打算要让石头娶白浅凝,此时见白浅凝和战千澈举止如此亲密,又看着自家儿子跟个木头似的站在一旁干看着,她便赶紧用手肘拐了下石头,然后朝他使了使眼色,又对白浅凝道:“浅丫头,让石头扶着阿七,你这身子骨哪扶得住,别给摔了。” “哦,没事儿!” 白浅凝不以为然,答完话便准备搀着战千澈继续往外走。与此同时石头也被自家老娘支使着扶住了战千澈另一只胳膊。 “什么没事啊!村子人多口杂,你们男未婚,女未嫁,这样搀着搂着的,只怕会被人说闲话。婶子也是为了你们的名誉着想,我看这样吧,既然阿七回来了,打今天起,浅丫头还是带着赵家奶奶和小豆丁过来住,这床铺都给你们留着呢。” 徐婶子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门边,将白浅凝的手从战千澈胳膊上拉下来,顺势窝在手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浅凝自然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笑盈盈的回话道:“婶子,没事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旁人要说就让他说去吧。况且,王大哥他也不经常在,我且先住着,等养殖场那边的房子建好了,我便可以搬过去那住了,不碍事的。” “可是......” 徐婶子又朝石头使了个眼色,见石头也不吭个声,一时没办法,吞吞吐吐半晌才继续开口道:“那啥,浅丫头呀,你看,你今日替秀梅定下了这亲事,我跟你叔也答应了,不过还有件事婶子有些犯难。我这也是刚想起来,自古就有的规矩,长兄未娶,小妹便不宜出嫁,我合计着石头病也好了,是不是先把他的亲事给办了,要不两个一块儿办也行。” 听着这话,莫说白浅凝,就连.战千澈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一想起先前石头晕厥时白浅凝嘴对嘴给他治病的场景,战千澈一张脸便已经黑下了大半。只是碍于情面,他并未做任何反应,毕竟这小妮子容易招桃花,又从不顾及男女之嫌的事,他早就深有体会。 而白浅凝此刻忙着应对徐婶子,也没时间去关注他那别扭而难看的神情。 石头对自己有情,白浅凝早就了然于心,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好的来替别人提亲,怎么也被绕进去了。 此刻为了不弗徐叔徐婶的面子,白浅凝只能先打着太极,佯装压根没听懂的样子对徐婶子问道: “婶子这话是要托我给石头说亲?” 说完还不等徐婶子继续再做回应,她便赶紧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石头哥是该娶亲了,只是咱们村的姑娘我也都不怎么相熟,不知道石头看上了哪家的,没事儿,你们先访着,访着合适的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们去下聘。” “不是,我的意思是.......” 徐婶子见她没明白,还想解释,却又被白浅凝止住了话匣。 “我明白婶子的意思,放心,我保准在离开赵家村之前帮石头哥娶上媳妇。” “什么?浅丫头你要走?” 徐婶子听她说完,便是懵了。而站在一旁的徐家姐妹听她竟然准备离开赵家村,也赶紧上前问道:“浅姐姐,你要去哪?” “我本就不是这个村的,自是要回我自己家去,放心,我即便回去了,也会常来看你们的,再说了,养殖场的事都还没办好,我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会走。” 白浅凝答着话,面上还十分戏精的带上了几分不舍的神情,这样一来,赵家人便知道她没开玩笑,是真的准备离开赵家村。 其实,白浅凝说要离开这事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待过些日子战千澈腿治好了,她确实要与他一起离开去复仇,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还回不回来,都不好说。 而徐家人见她此刻,满脸认真的神情,大抵也明白这庄婚事怕是没指望了。 徐婶子和徐叔对视了一眼,又一同看向呆愣在一旁,眸子渐渐变得灰暗无光的石头,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这要回去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就留在村子里不也挺好的吗?” “我想着等养殖场办好了,再告诉你们,到时候我若不在,养殖场的事便都交给石头哥了,言老板说了,到时候挣了多少银子,都五五分成。” 事实上,对于养殖场和自己从前的所有规划,她心底都有不舍,只是要想陪着战千澈一起复仇,这些东西统统都得抛下。眼下承诺把这厂子交给石头,也算是给他些力所能及的弥补。 而石头自打听了白浅凝说要走,便始终低垂着头,神情落寞,此刻再听着白浅凝的话,他才稍稍抬起头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半个字也未说出口。 对石头而言,白浅凝一直都只是他眼中的白月光,虽时时都能看见,却根本不可能属于自己。 此刻,面对这个既定的事实,他不禁在心底冷笑,说到底,都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而白浅凝不是看不出他的失落,但不过感情之事向来便要两情相悦,她若不乘着这次机会断了石头的念想,只怕来日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搀着战千澈从赵家走出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屋,关上门,白浅凝搀着战千澈坐到沙发上,屋子里一时变得寂静无声。 白浅凝因为一路上都在神游,压根没发现屋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待将这事在心底盘算了个七七八八,她才终于打开了话匣。 白浅凝用胳膊碰了碰战千澈的手臂,问他:“哎!你在村里待得久,可知道谁家有不错的姑娘?” 战千澈也不知为何,此刻心底变得异常的烦闷。白浅凝先前帮石头人工呼吸的场景一直在他脑海回旋,到了此刻,他才终于尝到了什么是醋意。 “不知!” 他压抑着心口的烦闷,答了两字,语气却有些发酸。 白浅凝这才注意到战千澈已经黑得跟碳似的神情,再加上他昨夜为了找自己,满脸的胡茬都熬长了,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严肃阴沉。 “哎!你干嘛板着一张脸?”白浅凝问他。 战千澈缄默。 见他不吭声,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白浅才又推推他的胳膊道:“说话呀!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战千澈继续缄默。 见这醋坛子好像真的翻了,白浅凝只能无奈的将他的脸扳过来,强迫他看向自己,经过几秒的对视后,白浅凝没忍住,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 “哈哈.......你一代战神还会吃这种飞醋啊?我这还没跟石头有什么呢?要是真的谈婚论嫁,你莫不是要被醋淹死.......” 白浅凝边笑边打趣着,压根没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已经完全黑下的脸。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重重的压倒在沙发上,斜躺着不能动弹。 而战千澈一手拄着沙发,一手扶着靠背,牢牢的将白浅凝圈在身下,说话的口吻满是威胁:“往后少与石头往来,不,是任何雄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己太嫩了 “咳!”白浅凝险些被这话噎死。奈何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白了他一眼,无语道:“哎!徐家人可是你先结交的?” “那又如何?”战千澈压根不给她争辩的机会,将身子压得更低了,而后便有炙、热的气体喷到白浅凝脸上,让她整张脸直接红到了耳后。 很突然的,战千澈栖下、身贴上她的唇,潮热的吻由浅到深,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带着惩罚性的啃咬。 “呜~~~呜~~” 白浅凝先是一怔,而后便吃痛的挣扎起来,却无奈这副小身板面对战千澈根本无计可施。 不知过了过久,直到她已经有些窒息,身子彻底软下,战千澈才满意的将唇从她唇、瓣上移开。紧接着密集的吻又落在了她的脸颊,脖颈和耳后。 “你,你怎么了?” 白浅凝红肿着唇瓣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眸光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慌乱,战千澈才终于停下了动作,不舍的将她放开,而后直起身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那日石头晕厥,你便是这样替他治疗的。” “什,什么?” 白浅凝头顶瞬间飘过三根黑线,伸手摸摸红月中的嘴唇,万分无奈的呐喊起来:“我那是人工呼吸!救人性命的法子,你这混蛋方才险些让我窒息。” 她说完,便伸出拳头在战千澈肩上砸了一下,努着嘴又生气又羞窘。 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永远猜不到他哪一个神逻辑会给你当头一击。 战千澈看白浅凝嘟着的小嘴明显红月中了些,却因为她白皙柔嫩的皮肤衬托得犹如新摘的樱、桃,一起觉得小、腹燥、热,便又要吻上。 就在他刚刚俯身之际,门却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林大嫂的声音:“白姑娘,你在吗?” “哎!在呢!” 白浅凝赶紧答话,借此机会从战千澈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她走到门边,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裳和头发,深吸两口,待平和了心绪才打开门。 “白姑娘,我今天得回一趟娘家,估计明日才回来,想着不能耽误扎针,就先跑来让你替我扎完再走。” 林大嫂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笑盈盈的看着白浅凝,末了才又补充一句:“是我娘家小弟娶妻,等回来给你带喜饼。” “那感情好啊!” 白浅凝想着怎么今天喜事都弄一块了,便也笑着将他们母子三人迎进了屋。 林大嫂这针也扎了大半个月了,脸上的胎记已经变得越来越小,颜色也淡了许多,眼看便又要重回巅峰颜值了。 白浅凝一面替林大嫂扎针,一面打趣她:“嫂子这皮肤是越来越好了,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是十六岁的豆蔻少女呢,哪像两个孩子的妈呀!” 听了这话,林大嫂更是高兴了,只是脸上有银针,不能做太多表情,让她憋笑憋得难受。 她的两个孩子或许是受了自家娘亲的影响,也比以前活泼得多了,满院子疯跑,摘了草、莓回来,还踮着脚往战千澈嘴里喂。 战千澈好似格外有孩子缘,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装个木头人都把两个孩子逗得大笑。 替林大嫂扎完了针,白浅凝又重新开了一剂调理的药给她带回去。所幸上次那些药材没被官兵查收,现下要治些小病,调理身子什么的,都不用再往县里跑了。 林大嫂拿着药,又是一阵感谢,正要走时,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头来低声问白浅凝:“我见你医术这样好,男疾可能治?” 她问这话时,也是顾忌着战千澈在一旁,有意压低了声音。 奈何人家战神自小耳力便天赋异禀,一字不差的全盘接收了。连同她说自家姐夫如何‘无能’,如何生不出孩子,害得她姐姐被夫家辱骂不会下蛋的事也一并听了个齐全。 只是他都听得脸红,却见白浅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提问病情,大致做了论断后还让林大嫂从娘家回来时把她姐和姐夫也一并叫来,再替他们好好诊治诊治。 这下好了,战神大人好不容易通过‘现学现卖的人工呼吸’抑制住了心底的酸味,此刻又重新泛了起来,脸黑得比之前更难看了。 还给人治男疾?她知道男疾是什么吗就给人治? 等徐婶子带着孩子走了,战千澈便再也忍不住了,趁着白浅凝给自己递茶水的空档,右手接下她的茶杯,左手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入怀中。 待放稳了茶杯,战千澈才在白浅凝的尖叫声中,略带惩罚性的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记。 “疼!” 白浅凝低叫了一声,只觉得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今日的种种,都实在让她无法将这个人与从前的战千澈重叠。 这样想着,她甚至还开始怀疑莫不是战千澈此次受伤,昏迷时也有个什么人重生到他身体里了,否则,好好的闷马騷男青年,怎么就变成明騒了? 而战千澈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这样的形容词,见白浅凝已经无力反抗,便又凑到她耳边威胁道:“疼些才好长记性,不然你是要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什么长记性?战千澈,我又不是你的奴婢,又不是你的仆从,凭什么什么事都要听你的?” 白浅凝也不是个会服软的,转过脸就在他下唇上狠咬了一记,不一会,就见到有腥甜的血从唇、瓣渗了出来。 战千澈感觉到了一阵痛感,却是眉毛都未皱下,用舌头添了下嘴唇,笑得邪魅。 白浅凝这才发现自己太嫩了,看男人果然不能看表面,不关起门来,永远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一头什么样的野兽。 ...... 因为战千澈腿脚不方便,吃过午饭,白浅凝便没再去养殖场巡视,而是扶着他去后院参观自己辟出来的菜地。 说起来这地自打上次种过一批果蔬后,便没有再种过其他的东西了,眼下地里只有草/莓还生机盎然的生长着。 战千澈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浅凝挥着锄头,重新翻了地,又种下了蓝莓、车厘子和生菜这些他从未听过的水果蔬菜,他仗着腿伤,俨然一副地主老财剥削劳工的模样,满脸的惬意和享受。 这三年来他背负了太多东西,让他从未有时间静下来感受过活着的滋味。可眼下,望着面前的小丫头,他头一次庆幸自己还活着,头一次开始对将来有了零零星星的构想。 战千澈忍不住想,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便可以如现在这般,找个风景绝美的地方,耕田狩猎,耳鬓厮磨,过过逍遥日子。 “大婶,请问白姑娘是住这里吗?” 一声问话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外头的男子朝院中张望着,却因为离得太远,白浅凝又恰巧穿了一件麻布素衣,他便错将白浅凝认成了耕地的妇人。 白浅凝正想着自己家里哪来的大婶,一转头才发现院外那人叫的是自己,而战千澈却是看她吃瘪,坐在椅子上满脸堆笑。 “还笑!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白浅凝横了一眼战千澈,将锄头一扔便嘀咕着走到了前院。 再一看来人,她不免惊讶起来,面前这人不是赵家村的村民,也不是言陌泽或白芍的人,而是天香楼带头的打手,张大彪。 张大彪见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叫了人家白姑娘大婶,赶紧赔不是道:“哟,白姑娘怎么这身打扮呀?怪朴素的。也是小的我眼拙,错把仙娥当丑妇,该打,该打!” “行了!别贫了!该打你倒是打呀!” 白浅凝没好气的笑笑,却也不是真生气,随口开了个玩笑便又问:“不知道你家韩老板有什么指教,还是上次给的药用完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韩语冰 “姑娘一猜一个准。”张大彪拍了下巴掌,舔着脸将他狗腿子的形象彰显得相当透彻。 “好吧,等着我去给你拿。” 白浅凝说着便准备转身回屋,却又被张大彪叫住了。 “白姑娘且慢,我家妈妈的意思是让白姑娘亲自去一趟,妈妈还有些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白浅凝听他一口一个妈妈的,心中一阵恶寒,就连他叫自己姑娘,都好似有些怪怪的意味。 张大彪却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称呼,舔着脸笑了笑,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这韩妈妈的心思我可猜不到,总之她老人家就是邀请你去一趟,马车就在那停着,随时可以出发。” 白浅凝随着他的指引,朝前面一看,不远处确实停了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看样子造价不菲。马车旁边还一左一右各站了三个打手模样的汉子。 这就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自己对于韩紫嫣来说,不过是一个贩药的商人,若是只想谈生意,大可不必摆这样大的排场来请她,命人传句话,再约定好时间不就完了。 想着这些,白浅凝便不自觉有了些顾虑,看这情形,躲是躲不掉的了,她便只能上前一步,笑笑说:“我原本明日也打算要去县里的,去了县里自然要拜会韩老板。只是今日还有些事没办完,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日一早我自己去,烦请你们跟韩老板说一声。” 听白浅凝这样说,张大彪便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只说:“姑娘有事便先办你的事,我们今晚就在村里住下,明日再一起出发。” “哦,也好!” 白浅凝听此,也不好推脱,只又礼节性的问了一句:“那你们晚上住哪儿?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旅店。” “无妨,只要有银子,住哪不行啊!行了,那我先带着兄弟们去找地方歇脚,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接白姑娘。” 张大彪本就是粗人,言语动作都十分豪迈,说完话便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白浅凝远看着他们赶着马车走远,也无心思索这一群人会去哪里借宿,只是赶紧转身回到后院,将战千澈搀进了屋。 战千澈见她好似面露愁容,便又恢复了平日一脸严肃的神情,坐到沙发上问她:“方才那人是谁?” “是车池县有名的花楼的打手,叫张大彪。”白浅凝无奈的答了一句。也不欲隐瞒什么。 “花楼?” 战千澈愕然,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什么时候和花楼的人打上交道的。他眸子微眯,用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看向白浅凝,不想漏掉她眼中的半分犹豫。 只是白浅凝早就有了‘坦白从宽,抗拒扑倒’的觉悟,稍稍组织了语言后便将自己如何将赵家姐妹送进天香楼,又是如何通过卖药与天香楼妈妈桑达成合作的事一次不漏的说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战千澈定要说她作风不正,胡乱结交商友,却不想,战千澈听完后好似陷入了一阵沉思,隔了许久才喃喃的吐出一个名字:“韩语冰” “韩语冰?” 直觉告诉白浅凝,战千澈一定知道些什么,她狐疑着看向战千澈,还未发问,他便自己开口了。 “往后改一改你自来熟的毛病,否则哪日遇上你不该遇的人,便不好收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韩紫嫣?” “韩紫嫣?没错,冰儿自小就喜欢紫色。” 战千澈喃喃一句,却好似并不是回答白浅凝的问题,他说话间,面色变得有些复杂,陷入了一段冗长的回忆,末了才又开口:“你口中的花楼老板原名韩语冰,乃是已故丞相的长女,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什么?” 这一句话给白浅凝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她刚知道战千澈身份时的惊讶。 白浅凝努力的调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将韩紫嫣与她每次交谈时的言谈举止都回忆了一遍,韩紫嫣虽是花楼老板,却从未流露过半分妈妈桑该有的气质,到更像是一个教养有方的大家闺秀。 想及此处,韩紫嫣摆弄梅花的场景又在白浅凝眼前浮现,她突然联想到了昨日用剑指着她的那人离开时她嗅到的那阵清幽的梅花香气,一个大胆的猜想渐渐浮现出来。 “你说的韩语冰可会武功?” 白浅凝试探着问战千澈。 战千澈一面回忆着幼年时的种种,一面缓缓的开口道:“冰儿自小就被丞相送到了太傅府,与我和诸位皇子一起习文弄武,说起来,她武功可算上乘。” “青梅竹马?” 白浅凝听着战千澈这样说,又见他一口一个冰儿的叫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酸。但她也未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追问道:“那她既有那样好的出身,怎么会沦落到做了花楼老板。” “这事说来话长了!” 战千澈轻叹一声,沉着眸子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当年冰儿之所以能够进入太傅府,是因为父皇一早便为她和当时的太子指了婚,她做为准太子妃的人选入府侍读,一起进来的还有她的庶出妹妹韩若言。冰儿生性清冷,不爱与人亲近,但韩若言却是位惯会左右逢源的。” “所以韩若言鸠占鹊巢,取代了自己的亲姐姐,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白浅凝几乎不假思索的将上一世从言情剧里看来的套路脱口而出。 但很显然,事情远不像她想象的这般简单,战千澈接下来的话,让她对深宫险恶这四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当年老皇帝安排丞相两女一起进太傅府侍读,是听信了皇后的建议。 当年除了英年早薨的大皇子和因为犯了事而被发配边关的四皇子以外,太傅府共有八位皇子在读,这些皇子虽天资各有不同,才学上却都不输太子。 皇后作为太子生母,自然要为子筹谋,看着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手握战功,就连年岁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也都逐渐展露锋芒。她唯恐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会有动摇,便想出了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 为了计谋成功,皇后开始物色人选,而嫉妒心极强,却机敏讨喜的丞相府韩若言就此进入了皇后的视野。 皇后将韩若言召进宫中,与她达成协定,承诺只要她能施展美人计,引诱诸位皇子反目,替太子扫清障碍,便可承诺将太子妃的位子留给她。 韩若言听了皇后的计谋和承诺,自然欣喜,当即便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一道圣旨便传入了丞相府。也皇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说服了皇上,下令命丞相的女儿进入太傅府为太子侍读。 只是令韩若言没想到的是,圣旨上除了她的名字,竟还有韩语冰的,且字里行间也好似已经表明了皇上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韩语冰,而她只是作为随侍一同前往。 韩若言自小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书刺绣,样样逊色于韩语冰,本就对韩语冰一直心存嫉妒,当下又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自是沉不住气了。 她是聪明人,断不会以为这是皇后的权宜之计,很显然她庶出身份根本入不得皇后的眼,皇后又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青眼有加,让太子娶一个庶出的女子为太子妃呢? 很显然,皇后只是想拿她当枪使,若是她真的听信了皇后的话,用美人计去诱惑皇子们,引得诸位皇子反目成仇,不止皇子会受到惩罚,就连她也会被冠上行为不检的罪名赶出太傅府,在这之后,她最增恨的嫡姐便可以凭着皇后的喜爱,坐享其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了。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成婚吧 而对于皇后而言,自己的儿子娶了丞相的嫡女,便也等同于获得了丞相一派的支持,如此一来,太子登基便指日可待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韩若言便知道对皇后而言,她不过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但她到底还是聪明的,并未就此事与皇后撕破脸,而是默许了这样的安排,而后将计就计,随韩语冰一同进了太傅府。 不同的是,进入太傅府之后,她便开始步步为营,精心算计,一方面想法子获取太子对她的好感,一方面寻找机会构现韩语冰与诸位皇子有染,挑拨皇子们的感情,最终导致几位皇子兵戎相见。 蛰伏在太傅府七年,韩若言真的仅凭一己之力,替太子扫清了障碍,还让韩语冰背负了勾引皇子、霍乱内宫的罪名,而她自己凭着太子的力保,成功嫁进了太子府。 韩语冰直到获罪才知道自己平白做了别人夺权的牺牲品,又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再加上韩若言的挑拨,那些不明真相又受到牵连的皇子便纷纷与韩语冰反目,将她视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欲意杀之而后快。 事情持续发酵,被越闹越大。那为了保住皇家颜面,绝大部分罪名都被安插在了韩语冰身上。 那一晚,还被拘押在大牢中的韩语冰突然被下令发配,只是令她怎么样都想不到是,韩若言连让她被发配去苦寒之地的机会都不给。 韩若言命人买通了狱卒,将她敲晕后直接送进了窑子。 当韩语冰睁眼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粉碎,身上未着片缕。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骑在他身上驰骋,身边还有几个男人光子身子面容猥琐的yin笑着。 韩语冰终是被激怒了,她拼尽全身力气挣脱出来,随手拿起被砸碎的花瓶碎片,将所有对她施暴的男人统统杀光,又割下他们的‘男.根’扔到后院喂了狗。 当然,这一点,战千澈并未对白浅凝提及。 实际上,只听到韩语冰被送进窑子,她的内心就已经百转千回,她向来不喜欢面对人心险恶,自是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在天香楼里插着梅花,容色倾城、恬淡如水的女子,曾有过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遭遇。 “那你呢?你那时在哪儿?还是说你也是那些受牵连的皇子之一?” 白浅凝忍不住发问,她想,若是当日有人能相信韩语冰,帮她一把,或许就不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战千澈听了她的问话,沉沉的叹了口气,才继续道:“韩语冰进太傅府的七年里,边境战乱不断,我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边关驻守,偶尔回来述职时才会与她有些交集,也是因此,那次的事并未牵连到我。她出事那一夜,雷雨倾盆,我恰巧回京述职,出了宫门回王府的路上,才发现了她。 她浑身的血迹已经被暴雨冲刷到地面,整个人哭哭笑笑,好似已经失去了心智。我命人将她带回王府,又严令禁止手下将此事传扬出去。就这样,韩语冰在我王府的别院里住了大半个月,直到我接到紧急军情,父皇命我前往北撩平息战乱,我匆忙带兵离开,再回来时,她已经没了踪迹。” “所以,她是那时离开都城,只身一人来到了车池县。” 白浅凝接着他的话呢喃一句,却更像是感叹。她终于理解了上一世常听到的一个浅显却从未真正思考过的词汇,红颜薄命。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时代,女子的容色、身子、甚至灵魂都不过是男人的的附属品,她们的命运从来就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出生清贫的,便是嫁一山野莽夫,洗衣耕田,伺候公婆,生儿育女,劳苦一生。出生高贵的,便会成为男人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嫁与不嫁,全无自由。 想着这些,白浅凝突然抬起头来,凝望着战千澈,她问他:“妻子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问题来得突然,战千澈好似有一瞬间的惊诧,转而又是长久的沉默。 末了,他才握住白浅凝的手,认真道:“我自知杀戮太重,又在深宫中长大,从不敢奢望平常夫妻的情意。离宫三年来,见得倒也不少,却从未有过成婚的念头,哪怕是此刻,我也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浅凝,大仇未报,我不敢给你任何承诺。” 说及此处,战千澈原本就沉重的神情,变得越发幽深。 白浅凝却是早料到了一般,装着一副淡然的模样,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沉声问道:“那你可有想过我也许并不在乎生死?王七,或许我该叫你千澈。我,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早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白浅凝要的,从来不是长命百岁,富贵荣华,我要的是甘苦与共,死生契阔。” 她说这话时,仰着头,眸光里一直有晶莹的水雾闪烁。 这场穿越将给她带来什么她并不关心,唯独害怕风雨来了,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在这之后,她将自己无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事,都对战千澈和盘托出。包括现代世界的一些规则和情况,以及她穿越之后发现空间的种种奇遇。 战千澈听着她的描述,终是明白了为何白浅凝会有这样独立的思维和行事方法,却也心疼她独自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世界时的勇敢与艰难。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动摇了。对于弑母之仇,他终是不敢稍忘,却也明白即便他将战千启杀上千遍万便,也无法换回母妃的性命。而为了复仇,或许还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他不禁问自己,这样的是否值得?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自私一点,守着面前这个小丫头,不问世事,逍遥度日。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知道,即便弑母之仇他可以不报,边关几十座城池的百姓的性命他却不能不管。战千启失德暴虐,天下不安,他一人如何得安。 故而,他只是对白浅凝方才的话做了妥协,承诺她,往后,不论去到哪里,必定带着她一起,生死不离。 白浅凝早就明白战千澈不可能会放下仇恨,能听到他这样的承诺,白浅凝便也满足了。 眸中忍了许久的眼泪夺框而出,她直接扑到战千澈怀里,像个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浅凝,我们成婚吧!” 战千澈回抱住他,突兀的一句话,让白浅凝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来望着战千澈,有些发懵。 战千澈见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便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认真道:“我想过了,若是我们必定要携手一生,那何不让那一天来得早一些。浅凝,我是个粗人,不懂如何哄你开心,却可以保证,此生,唯你一人。” 听此,白浅凝终是破涕为笑,只觉阴郁的天空都开始变得晴朗。 她声音里仍旧带着哽咽,却也温暖异常。问他:“你这算是求婚吗?在我们那里,求婚是要有鲜花钻戒的。” 战千澈见这小丫头努着嘴,却是一脸发懵:“鲜花容易,钻戒是何物?” “钻戒就是定情戒指,在我们那儿,男人已经不戴扳指了,都是戴戒指,戴在第四指上,因为第四指有一根血管连通着心脏,这代表着心意相通,此生不变。” 白浅凝如待嫁的小女儿一般跟战千澈耐心细致的解释着戒指为何物。 战千澈听来,也已经大致明白了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前来道:“你坐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嗯?” 白浅凝刚想问些什么,就见战千澈已经起身进了里屋,紧接着便听到了密室小门被打开的声音,待他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木质盒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永远是你的妻子 ”那是什么?” ”这是母妃生前佩戴之物,产自波兰国,大致与你所述之物相似“ 战千澈答着话,重新坐回到白浅凝身旁,将木盒打开,只见一枚戒指安静的躺在盒中,戒指上有一颗偌大的水滴形透明石头,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钻石是什么?白浅凝取出戒指,用手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现代的钻石都是经过切割的,多成锥形,但眼下这枚钻石却是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打磨成了光.滑.圆.润的水滴形。虽说这样一来光泽度大减,却无形中增添了几分高雅精巧。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阳光透过钻石,投射在手心,竟印出一枚霜花型的图案。这该是要多厉害的能工巧匠,经过怎样精密的计算才能完成的设计? 白浅凝望着投射在手心的霜花,想到了战千澈母妃的名字,百里霜华,这枚戒指分明就是为她母妃定制的,除了她,没有人配得上佩戴。 想到这里,白浅凝将戒指放回戒盒,仰头看向战千澈,轻声发问:"你知道这戒指是什么人为你母妃做的吗?" 战千澈摇头,在他的记忆里,母妃好似一直都佩戴着这枚戒指,却从不愿跟他提起戒指的来历。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是母妃嫁到邺国之前就已经佩戴的了。 如此,白浅凝便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把戒盒重新递还到他手里,清甜一笑,只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但这枚戒指只怕还有更深的含义,我不能接受,方才我也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往后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妻子。“ 这话白浅凝说得真诚,战千澈听来心底顿时温软异常。二十多年来,他见惯了尔虞我诈,生死无常,却在这一刻开始期盼岁月漫长。 ...... 这一夜,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所幸天气已经回暖,除了偶尔有风吹过,会惊扰燃着的烛火,一切都显得温暖静谧。 白浅凝脱了鞋和战千澈依偎在沙发上,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白浅凝跟战千澈谈现代的科技,医疗,文化,战千澈与白浅凝谈他从前在战场的厮杀与博弈。 没有了往日的纠葛与误会,也没有了对过去的缅怀和对未来的恐惧,有的,只是享受岁月静好的两个普通恋人。 听着战千澈给她说起身上的每一处伤疤的由来,白浅凝听的惊心动魄却也心生崇敬。 他爱的男人,有着世间最幽深的眸子,仿佛在黑夜里浸泡太久,常日暗淡无光,却又独独在看向她时眼中充满了风华与柔情。细腻得好似春雨浸润山丘,每一寸的饱含深情。 她依偎在战千澈怀里,环抱着他健壮的腰,像极了柔顺和婉的猫咪。她问他:”你想什么时候成婚?“ ”都好,明日我陪你去县里,好置办些你喜欢的物什。“ 战千澈搂着她,用手指摩挲着她鬓边的碎发提议。他知道,婚礼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但怀里这小丫头必定十分期盼,即便他不懂这些,却也要陪着她一起筹划。 白浅凝听战千澈这样说,心中更是温软,却也不放心他露面,便道:”明日你还是先待在空间吧,等到了天香楼,视情况你再出来,我总觉得韩语冰这样大费周章的派人前来,或许和你有关。 “嗯!也好,不过你务必小心为上,若是遇到危险,不可自己强撑,定要将我带出空间.我现下虽是行走艰难,但内功还在,杀个一般的小喽罗不在话下。" 战千澈扶着白浅凝的肩,不放心的交代着,这个小妮子虽行事妥帖,却唯独脾气执拗,若不交代清楚,他还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白浅凝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转头望着窗外仍旧下个不停的雨,站起身去取了药回来。 “我给你换药,换完早些睡。” 她边说,边掀起战千澈的裤腿,细致的替他将缠着的纱布一圈圈的扯下。 眼下伤处边缘已经开始慢慢掉疤了,唯有那处凹陷还十分扎眼。 白浅凝将指尖慢慢的触上战千澈的皮肤,刚想告诉他无需担心,她必定会早知研制出人造膝骨替他换上。却又在指尖流转了一遍战千澈的膝盖时怔住了神。 “怎么了?” 战千澈感觉到了她的停顿和惊愕。 可白浅凝来不及解释,细长的指尖再次隔着皮肉摸索了几遍战千澈的膝骨,紧接着她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丝欣喜。 莫非? 白浅凝笑着扬起头来,眼底已经有激动的泪水不断溢出。 “千澈,你的腿......你的膝盖骨好像在自己生长。我......怎么会这样?” 白浅凝断断续续的说着,战千澈听着这话,便是迅速的直起身来,将手伸到膝盖处探了探,眸中同样有光华乍现。 “好像,是比先前长出了些。” 战千澈有些迟疑,眼底夹着欣喜,与白浅凝对视着,又问:“是那空间的效用,还是那根千年灵芝?”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白浅凝心中也满是震撼,她一早便知道空间灵气充裕,有控制病情,愈合伤口之效,却不想还能造骨生肌。 这意味着,战千澈的腿,很快便能痊愈如初了。 先前她虽然想到了更换人造膝骨的法子,但人造膝骨毕竟不是天然的,即使装上也不可能让战千澈如往日那般行动自如,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弊病。但眼下他的膝盖骨竟自己开始慢慢生长愈合,这不比几百个人造膝骨更好吗? 想及此处,白浅凝便迫不及待的道:“夜里我将你送回去吧,不管是灵芝的功效还是空间的功效,往后你就住在空间里,我也每日熬了灵芝给你送去,你这腿必定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 说着,白浅凝替战千澈将卷起的裤腿放下,作势就要将他送回空间。 战千澈却是将她的手拉过来反握住,而后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鼻尖上刮了刮,只道:“往后夜里我留下陪你,白天有人时我再进去,否则,我到底还是不放心。” “可是.....我想早日将你治好。.” “我到情愿慢一些。” 战千澈言语里满是温柔,往日为了复仇,他恨不能立刻跨马上战场,此刻却只想拥着面前的小丫头,细水长流的过一段平静日子。 “好了,夜深了,去睡觉吧。” 战千澈说完,撑着身子站起来,尝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膝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似已经不似往日那般钻心的疼了。 白浅凝搀着他一步步的走进里屋,又端了洗.脚水和他一起泡了脚。 两人一人坐在一张床上,木盆恰好放在中央。只是盆子有些小,白浅凝细嫩的小脚丫只能叠在战千澈脚上,这一对比,显得越发精巧。 战千澈低头望着,突然便笑了。 “你笑什么呀?” 白浅凝有些羞窘,想将双脚伸出来,却又被他一只脚便轻轻的按了回去。 “别乱动!” 战千澈说完,眸光便恰巧对上了白浅凝羞红的脸,她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娇嫩可人。令人一不小心便泥足深陷。 “你怎么生得这样小的一双脚?”战千澈故意调笑。 “是你脚太大。” 白浅凝努着嘴回怼一句,却是便战千澈炙热的眸光看得脸越发红了,再加上此刻暧昧的气氛,她竟莫名的有些紧张。 说好的现代新时代女青年呢?说好的没羞没臊钓相公呢? 白浅凝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鄙视自己,怎么才一起洗个脚,就脸红成这样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足的腹黑男 为了避免继续被战千澈取笑,白浅凝轻轻用脚碰碰战千澈的脚踝,问他:“洗好了没?洗好了我去倒水。” 战千澈看她脸红,便伸出脚扯过毛巾擦了擦,由着她端着水去走出去。 白浅凝倒完水回屋,关门插上销子,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踌躇了半天也未挪步子。 先前他们虽住在一起,却是战千澈在里屋,而她带着小豆丁在外边睡的,现下外面的床也被挪进了里屋,那今夜,她们不是要......虽说可以各睡一张床,可未免还是有些怪异。 尤其是在这样的年代,他们也还未成婚,即便她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却也担心战千澈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不自重。 “浅凝!” 战千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人正不怕相公坏’的原则,白浅凝低低的应了一声:“哎!就来!” 而后,嗖的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里屋,又在战千澈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之际,一头钻进了被子,将身子和脑袋都裹得严严实实。 “晚安,我......睡了!” 直到白浅凝闷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战千澈才明白原来这小丫头是因为要与自己同住一屋,害羞了。 望着对面裹成蝉蛹一般,微微起伏的被褥,战千澈唇间浮起一抹淡笑,微微往后欠了欠身子便也躺下了。 隔了许久,一直未再听到什么动静的白浅凝才慢慢钻出个脑袋来,扭头偷偷往对面看了一眼,只见战千澈闭着眸子,胸口均匀的起伏着,好似已经睡着了。 哼!禽.兽不如的家伙! 白浅凝想起从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莫名觉得用来形容此刻十分贴切。只是下一秒她却又为自己竟然生出这样羞耻的想法红了脸。 她翻了个身,脸朝向战千澈的方向,烛火仍旧燃着,窗外的雨却已经停了。 她借着烛火的光凝望着战千澈如刀削斧凿般坚毅俊朗的脸,右手食指悄悄伸出被褥,隔空描摹这他的眉眼,鼻梁,而后忍不住清甜一笑。 对她这个颜控来说,战千澈这张脸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她就这样一直盯着战千澈看,还不是傻笑。却不知道的是,战千澈有着习武之人天生的敏锐,对于她的目光,即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 因此,就在白浅凝一脸陶醉的望着战千澈傻笑时,战千澈却是突然睁开眼睛,眸子里分明还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我自知容色无双,却不知我的浅凝竟能被迷得觉也不睡了!” 战千澈一句话便将白浅凝的所有掩饰都戳穿了,言语里满是戏谑和挑弄。 白浅凝被抓个现行,本就窘迫,再一听战千澈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叫‘她被迷得觉也不睡了’?这丫的竟然敢装睡逗她,十足的腹黑男有木有? “你,你少臭美了,我不过是恰巧看着那个方向想事情罢了。” 白浅凝狡辩一句,也不管这话在战千澈听来有多幼稚好笑! “哦?想事情?那怎么想得一脸春.色?难道,我的浅凝在想些让人不好言说之事?” 战千澈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继续挑弄。 白浅凝听得更是一口老血瘀在胸口,掀开被褥站起身便坐到了战千澈床.上,双手按住他的双肩,说话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说什么?” 战千澈感受着她柔嫩的小手按在自己肩上,却是双唇紧闭,仍旧用一副好笑的神情望着她,气氛一时凝滞。 伴随着一阵夜风从窗边呼啸而过,屋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却又缄默不语。 直到白浅凝察觉到手臂上的酸麻,她才羞窘着作势要抽身离开,却不想双臂却被战千澈紧紧扣住,稍一用力。她便整个身子扑倒在战千澈身上。 ”啊~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白浅凝本就嫣红的双颊更是红透了。她趴在战千澈怀里,听着他清晰的心跳,想挣脱却根本动弹不得。 战千澈见她如此,便是往里侧挪了挪身子,而后,拉着被褥翻身一裹,将白浅凝塞进了自己被窝里。 “啊!!!” 白浅凝吓得低低的叫了一声,双眼紧闭,可意料之中的压迫感并未传来。 只是感觉到战千澈将左手伸到了她脖颈下,又用另一只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便没了动静。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感受着被子里属于战千澈的温暖,和他独有的气息,见他合着眼,便只能在被子下用手扯了扯战千澈的衣襟,用略带羞涩的声音问他:”喂!你......“ ”怕你冷,快睡吧!“ 战千澈打断了她的问话,又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而后在她额间落上一吻,便又自顾自的闭上了眼。 ”哦“白浅凝只能软糯的答了一句,小心脏仍旧扑通扑通的跳着,心底竟十分没羞没臊的划过了一抹失落。 就这样了?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这男人不行? 白浅凝趴在战千澈胸口,咬了咬唇不禁调皮的腹诽一句。却又觉得这胸怀万般温暖,她唇角浮上一抹清甜的笑意,便也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静谧安然。 翌日一大早,白浅凝刚睁开眼,就见战千澈正一只手拄着脑袋,望着她。 她揉.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尴尬的笑笑,而后脸一红迅速坐了起来。 ”那个......今日还得去县里,我先去弄早饭。“ 白浅凝说着,也不等战千澈答话,便逃也似的穿上鞋出了里屋。 这一顿饭做得简单,小米粥加窝窝头,另有两个小菜,和一道臊子肉沫,白浅凝把菜都分了两份,送了一份进空间,然后才和战千澈一起开吃。 臊子肉浓香扑鼻,舀一勺搁到窝窝头里,吃起来格外鲜香。 吃过饭,趁着韩语冰的人没来,白浅凝先将战千澈送进了空间,然后又去了徐家,告诉徐秀梅自己有事不能与他们一道走了,等事情办完了,再到车迟县城门口和他们会合。 徐秀梅有贺双根陪着,自是没什么,爽快的点点头,答应下来:”哎哎!浅姐姐,那我先和双根去买些大件儿,等你办完事,咱们一起去买胭脂布料。“ 白浅凝看提起贺双根时含羞带臊的样子,便是故意调侃道:”哟,这么快就连称呼都变了?不叫双根哥了?“ ”浅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徐秀梅说着,一张脸又是红了几分。 白浅凝便笑笑,只道:”好了,不说你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哎!那咱们城门口见。“ 两人道过别,白浅凝才回到自家院子里。 没过一会儿昨晚那辆马车便又停到了院门口。 ”白姑娘,事情可办妥了?“ 张大彪见白浅凝出来,上前客套的和她套着近乎。 白浅凝心情好,便也回了一句:”都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坐上了马车。 这不愧是天香楼的马车,里里外外的装饰都好得令人乍舌,让她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韩语冰那清雅脱俗的美人面。 不得不说,那是一张让她每每看了都觉得自惭形秽的脸。 至于她现在这副身子的原主,虽说也长得清婉可人,却到底还没长开,多少失了点丰.腴之色。 马车缓缓的朝前驶着,想着还得好一会儿才到,白浅凝便干脆合上眸子,进了空间。 小豆丁刚吃过饭,蹲在门前和赵奶奶争着洗碗,啪嗒一声脆响,一个碗光荣牺牲了。 小豆丁压根没发觉自家娘亲已经站在了身后,她望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学者小大人的模样,啧啧的叹了口气:”哎!屁.股又该疼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要有小哥哥了 “在你眼中,娘亲就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 白浅凝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小豆丁吓了一跳,差点一脑袋扎进面前的洗碗水中。 她扭过头来,看着自家娘亲正弯着腰一脸凝重的看着她,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站起身,猛地一头扎进战千澈怀里,然后扭头朝白浅凝吐了吐舌头,满脸傲娇。 “嘿!小样儿!” 白浅凝无奈的笑笑,一面蹲下.身和赵奶奶一块儿洗着碗,一面喃喃道:“看来某些人是不想吃糖葫芦、绿豆糕、杏仁酥了。” “糖葫芦?杏仁酥?” 小豆丁听得嗖的一声扭过头来,忙问:“娘亲,你今日要进城?” 白浅凝瞥见她满脸期待的模样,便是继续装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我本来啊,还想着这两日有人表现得不错,想带着她一起进县城的,看来呀......” “娘亲~~~” 白浅凝话还没说完,小豆丁便已经亲昵着唤了一声娘亲,而后跑到了她跟前,背过身去,撅着小屁.股,一副要认打认罚的表情。 白浅凝瞥眼看着她,将手里最后一个碗递给赵奶奶,然后站起身抬手作势要开打。 小豆丁吓得身子一抖,赶紧闭上了眼睛,意料之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来,等她再睁开眼时,就见周围萦绕着许多透明的泡泡。 “哇~~” 这个时代的孩子压根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小豆丁望着天空的泡泡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才发现自家娘亲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铁丝围成的圈,铁丝圈上还沾着一个偌大的泡泡。 “娘亲!娘亲!” 小豆丁将方才的糖葫芦、杏仁酥完全抛到脑后,伸出一只手便要去抓那泡泡,很突然的,泡泡无声的炸了,她便是一怔,又噤若寒蝉的站着,生怕自己又闯什么祸。 白浅凝这才察觉这孩子好似和从前不同了,往日她虽是懂事,但调皮时也是十分放得开的,现下不知怎么,总让人觉得她有所顾虑,好似特别害怕白浅凝生气。所以她一面忍不住释放着天性,却又每每想起什么时,便又会突然的停下来。 “给!拿去玩吧!不过你要告诉娘亲是不是姑姑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白浅凝蹲下身,将手里的铁丝圈递到小豆丁手里,她唯一能想到会让小豆丁心生顾忌的人便是公孙琦了。 小豆丁站在原处,见自家娘亲好似已经猜到了,便是迟疑着鼓了鼓嘴巴,才开口道:“姑姑说要带我去找娘亲,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娘亲。” 白浅凝听此,便也大致明白了,站起身拉着她走到战千澈身旁坐下,才认真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纵是你一直说我就是你娘亲,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很清楚,我并不会是你真正的娘亲,爹爹也不是你亲生爹爹。” 她这样说着,小豆丁却是已经瘪着嘴巴,眼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别哭啊!” 白浅凝摸摸她的小脸,见她急了,便又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一样疼你,至于你姑姑要带你去找的那位,才是你真正的娘亲,往后你见了她也不能这样别扭着不肯认她,知道吗?” “可是......”小豆丁哄着眼眶,抽泣两声,才又继续呜咽道:“姑姑说我只有一个娘亲,等过些时候她再来,就要把我带走。呜呜~~娘亲,我很乖的,你不要让姑姑把我带走好不好,我往后再也不打碎碗了。” 小豆丁说着,便一把抱着白浅凝的脖子,趴在她肩头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浅凝这才明白,原来这孩子是希望通过自己听话乖巧,不惹她生气这些良好的表现,能让白浅凝将她一直留下。 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欢脱机灵,内心世界却十分细腻敏.感。 感受着小豆丁此刻在自己怀里抽泣的小身子,白浅凝心中突然变得万分温软。 她将小豆丁的小身子慢慢从自己肩上扶起来,眉眼间含着十二分的笑意,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听好,爹爹娘亲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你尽管的做一个可爱调皮的机灵鬼,爹爹和娘亲疼你还来不及呢,至于你亲生娘亲,往后她若是想来接你走,还得问问爹爹娘亲允不允呢,是不是?” “嗯!” 小豆丁听着这话,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十分不放心的伸出一个小指头。 “拉钩钩。” “好!拉钩!”白浅凝十分配合的也伸出小指,和她勾勾手指,小豆丁这才止住了哭声,看向放好碗筷走出来的赵奶奶道:“那今日你还带我们进城吗?” “带!都带,祖奶奶和爹爹也一起去。不过啊,秦爷爷的马车被你秀梅姑姑借走了,娘亲要带你们走啊,还得变戏法。你现在先和爹爹、祖奶奶待着,娘亲过会就来接你们。” 白浅凝说着,摸摸她的脑袋,便从空间消失了。 对于娘亲时常‘消失’的戏法,小豆丁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想着往后再也不用担心娘亲会不要她,小豆丁脸上的笑便又回来了,她拿起白浅凝方才放在一旁的铁丝圈,便又就着洗碗水吹起了泡泡。 这洗碗水里有娘亲用柠檬和好几种东西配制而成的清洁剂,就连吹得泡泡都闻起来香香的。 赵奶奶见她玩得开心,便也不急着倒水了,只重新走进屋拿了针线出来做绣活儿。 这些日子赵奶奶闲着没事就是抱着针线筐绣鞋垫,白浅凝原本怕她伤了眼睛还想劝她,但一想着老人家做这些东西做了一辈子,别的也不会什么,只是想着要为这一家子人做些什么,若是不让她做反而怕她会觉得自己没用,像是累赘一般,所以白浅凝便还是由着她了。 赵奶奶手里拿着给白浅凝绣的不知道第几双鞋垫,若有所思的扯了话题和战千澈闲聊起来。 而战千澈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但对她却是十分恭敬礼待的,所以白浅凝不在时,他们也时常会像现在这样闲聊几句。 “阿七,浅丫头怎么突然想着要带我们一起进城了?”赵奶奶问道。 “哦,她大抵是想着一直没能带你们去走走,趁着今日得空,便让你们出门转转。” 战千澈答着话,眼前好似浮现了白浅凝恬静的笑脸,眸中也带上了几分暖意,自从昨日与白浅凝决定下成婚的事,他面上便始终都带着和暖的神情,与往日那个冰上一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奶奶虽年纪大了,却最是耳清目明的。一早便看出了他和白浅凝两人的变化,便又点了点头,试探着道:“你和浅丫头......咳!奶奶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若是真有情分在,就早日把婚事办了,家里人不在,奶奶给你们操持。” 一句话说得战千澈莫名尴尬,再一看原本还玩泡泡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豆丁竟然也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他才轻咳了两声,不尴不尬的道:“我与浅凝昨日商量过了,近期便选个日子成婚,她大抵是脸皮薄,还没想好怎么跟您说。” 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样的话题,若是换了从前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战神七王爷,纵是打死他也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可眼下,战千澈只觉得自己是个寻常的山野猎户,终于遇见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说出这话时,只觉得胸口暖意升腾。 只是他这样一句话听在小豆丁和赵奶奶耳中,却好似爆炸新闻一般,赵奶奶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互诉了情意,却不想,他们竟已经决定要成婚了。 而小豆丁本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娘亲和爹爹成婚,眼下更是直接扔了手里的铁丝圈,扭着小屁.股跑到战千澈怀里,激动的问他:“那我岂不是要有小哥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威胁 这边空间里的战千澈和赵奶奶被小豆丁的脑回路雷得外焦里嫩,另一头白浅凝已经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里仍旧客满盈门,她进去时甚至还看到了正在接客的赵二妞。 赵二妞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轻纱薄衫,胸脯半遮半露,脸上涂着厚重的粉,头上两朵大红色的牡丹格外醒目。 “沈老板,您今日是想听曲啊还是直接骑马呀?” 她扭着腰肢,话说得格外暧昧,若不是白浅凝这样在现代被各类段子熏陶过的,换了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直接骑马’是个什么鬼。 白浅凝看着她被勒得快爆出来的双乳,不禁打了个寒颤,便径直扭头跟着张大彪上了二楼。 一进屋,那熟悉的梅花香气便闯入鼻腔,紧接着她便被屋里扑面而来的冷气,吹得不禁打了个抖。 白浅凝定睛一看,便见到了一整颗梅花树立在房间正中央,而边上的十几个瓮子里都装着满满的冰块,韩语冰正披着白色狐裘,仰头望着花枝愣神。 大抵是察觉到她进来了,才装过头来,原本还满是神伤的脸上瞬间便堆满了笑意。 “白姑娘来了?” “嗯!” 白浅凝感受着屋内冰窖般的温度,站在门边应了一句,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来吧,你左手边有新制的狐皮袄子,穿上能暖和些。” 韩语冰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到矮榻上坐下,吹了火褶子引燃桌案上的小火炉,开始烧水。 白浅凝见此,便也只能进屋,照着她方才的指引取了狐皮袄子穿上,才走过去坐到她对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梅花?竟不惜在天气回暖之后还舍得用那么多藏冰养着。” 白浅凝知道在这样没有任何冷冻器械的年代,冰块都是冬天预先从结冰的湖面取了之后埋入地下特制的寒室里面养着的,因为储藏起来十分不易,所以通常这些冰块也只有皇亲贵胄能用上,且大多都是到了酷暑难耐的时节,才舍得拿出来用的。 可眼下才不过初春,只为了这一株梅花,韩语冰便已经一次性取出了这么大批量的冰块来,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而韩语冰像是早就料到了白浅凝会发问,便是一面给她泡茶,一面轻声道:“有需要便不会在乎值不值得,我精心养着这株梅花,不过也是为了想喝梅花茶时,能现摘几朵来泡罢了。” “哦?” 白浅凝明知这不可能是真正的理由,却也点了点头未再追问,只是接下她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 梅花的香气瞬间便浸入鼻腔,叫人闻着心旷神怡。 韩语冰也同样饮了一口茶水,才幽幽的开口:“如花姑娘前两日病逝了,我本想着既是白姑娘送来的人,怎么着也得通知你来收尸的,都怪下面的人没看好,前日夜里不知怎么,她的尸体竟被后院的狗给啃了。” 韩语冰这话说得不急不慢,将原本血腥味十足的话,说得犹如闲话家常一般。 白浅凝听在耳边,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周身的空气好似也冷了几分。说起来赵大妞虽又懒又贪,又学得她娘的泼辣性子,但到底也不曾真的得罪过白浅凝,此刻听着她的死讯,白浅凝心中也不禁有些怅然。 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上,白浅凝才勉强收拾好心绪,抬眸淡淡一笑:“无妨,说来如花姑娘也与我没什么干系,只是方才我进来时看到了似玉姑娘,亲姐姐死了她竟还照常接客吗?” “嗨!别说都过了好几天了,就是死的当天,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说来呀这似玉姑娘更有姿色些,也讨男人们喜欢,这会儿啊,她正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进沈老板家做六夫人呢,哪管得了她姐姐的死活呀!” 韩语冰说着这话,分明是笑着的,却总让人觉得她眼底带着浓浓的仇恨与狠辣。 看着她此刻的神情,白浅凝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惧意,对于赵大妞的死,她并不意外,毕竟在这样的年代,患了花柳病不及时治便等同于绝症,可是尸体被狗啃这事儿却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凡是青楼女子,大多都是被变卖来的,不论白天怎么佯装,夜里总会有想逃出去的,所以这类地方通常都会养着一些像张大彪那样的打手,日夜轮番值守。 尤其是像天香楼这样的地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打手们的眼睛。那么赵大妞的尸体又怎么会平白落入了后院养的柴狗口中呢?或许答案只有一个,一直以来韩语冰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处理尸体的。 想到这里,白浅凝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才继续装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回了一句:“哦,说得也是”,然后才又问道:“韩老板这次这么急着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吗?” 听着白浅凝主动问起,又见她神情十分不自然,韩语冰唇角不禁滑过一抹邪媚的笑,冷得犹如高山碎裂的冰锥,朝着山下的猎物,直插而下。 白浅凝被这惊悚的神情吓得搭在桌案上的指尖都忍不住轻抖,紧接着才听到韩语冰慢条理斯的开了口:“我请白姑娘来,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只是偶然听闻白姑娘所住的赵家村从前有一名猎户,身手极好,我想请他替我打几张墨狐皮来做袄子,不知白浅凝可否引荐。” 听她提起猎户,白浅凝心底便已经有了警觉,再一听她接下来的话,几乎可以确信她已经发现战千澈的行踪了,只是眼下她还根本不敢断定韩语冰下一步想要如何,所以也不敢轻易就说出战千澈的下落。 思量再三,白浅凝才又开了口:“赵家村从前是有这么一个人,不瞒韩老板,我如今住那屋子就是他留下的,不过此人性子冷淡,行踪不定,自从数月前离开村子,便没了消息。韩姑娘若是想要墨狐皮,只怕得再想想其他门路。” “哦?是吗?” 韩语冰寒着眸子与白浅凝对视,见她放在桌案上的手虽紧张得握了拳,眼底却仍旧带着十足的胆色和魄力,好似并未被自己吓倒。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低估了白浅凝,这个女人看来并非从前看着那样简单。 “白姑娘当真不曾再见过他?” 韩语冰又问了一遍,眸子中的凌厉之色已经完全展露了出来。 白浅凝见她好似已经失去了耐心,想起来时战千澈的叮嘱,真盘算着是否要让他们见上一面,却不想,刷~~的一声响起,白浅凝下颌处不知何时已经顶上了一把匕首。 冰凉的刀尖触碰到她的皮肤,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抬眸便对上了韩语冰阴冷孤傲的眸子。 “说,他在哪?” 韩语冰的话里带着不容迟疑的狠厉,全然没了方才的淡然与沉静,反倒像极了一只发狂的野兽,随时准备割开猎物的喉管。 看着韩语冰此刻的神色,白浅凝不禁有些慌了,她知道恐.怖分子尚且还能谈判,但面前的女人俨然已经患了失心疯了,而疯子杀起人来从来不需要理由。 “我......你先将匕首放下,我就告诉你。” 白浅凝将态度软了下来,却觉得脖颈处一痛,便有鲜血顺着脖颈流入衣襟。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你若识相就说出七王爷的下落,若是不说......” “呃~~嘶~~” 又是一阵痛感传来,白浅凝只觉得脖颈上的伤口又被割深了几分,她便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皮面具 “我说,我说!” 白浅凝咽了咽口水,却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我现在就让你见他,可你若敢伤他半分,我必定饶不了你。” 听着她的话,韩语冰却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在笑一个无知的小丑。 她将匕首从白浅凝脖颈上移开,一把将匕首拍到桌案上,然后俯下身去对白浅凝低语道:“这世间除了我,没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听着她话里的威胁意味,白浅凝只觉得莫不是这女人将自己当成情敌了,唯恐她下一秒就又要拿起匕首捅自己一刀泄愤,白浅凝便是一凝神赶紧催动意识,将战千澈带出了空间。 战千澈原本在空间里坐立不安,很突然的被带出空间,他一眼便看到了白浅凝脖颈上多了一道拇指长的伤口,且仍旧在不断的往外渗血。 “浅凝,你怎么了?” 战千澈问话间还来不及站稳身子,却又被韩语冰稳稳的扶住了。 “七王爷,真的是你?” 韩语冰眼底氤氲着雾气,眉心凝成一团,带着激动与欣喜。 “冰儿!” 战千澈望着面前的女人,又看向白浅凝脖颈上的伤口,对于这伤口的来历已经了然于心。 “药箱,去拿药箱来。” 战千澈强忍着腿上的痛,躬身站在白浅凝面前,望着她已经被血浸透的衣襟,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跟来。 “疼吗?你这丫头怎么还是如此不知道保护自己,非得要不可收拾了才让我出来吗?” 听着战千澈话里的担忧和心疼,白浅凝只觉得脖颈处的伤好似半点都察觉不到疼了,她唇角不禁扯起一抹暖笑,淡淡回话道:“我没事。” 而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凭空出现的战千澈,又听着他们的对话的韩语冰心中好似有惊雷响起,她愣在原地半晌,才又近乎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兀自进了里间取药箱去了。 直到她将药箱拎来,战千澈也替白浅凝包扎好了伤口,韩语冰才总算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底的疑问:“你,七王爷,你怎么进来的?”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战千澈轻功过人,竟快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步了,却也忍不住问上一问,毕竟她也是习武之人,这么快的速度已经完全超出常理了。 而战千澈记着她伤白浅凝的事,面上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道:“我如何出现的你不必知道,只是你这脾性也该改改了。” 听着战千澈略带训斥的话语,韩语冰神色竟十分意外的蔫了下去,全然没了往日的凌人之气。 白浅凝不禁在心底暗暗腹诽,早知道韩语冰这么怕战千澈,她哪里还用平白挨一刀啊?直接一进门就把战千澈带出来不就好了! 想着这些,白浅凝伸手摸摸脖颈上的纱布,又望着战千澈铁青的脸和韩语冰一副见了偶像的小迷妹般的神情,心中一时凌乱,朝韩语冰问道:“哎,大姐,你方才要问他消息时可是一脸杀人相,京剧变脸也没你这么变得快吧。” 听着白浅凝这话,韩语冰却好似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突然将桌案上的匕首拿起来,刷~~的一声插到了白浅凝一侧的桌案上,眸子亦正亦邪,极尽挑衅。 白浅凝平白又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战千澈身后挪了挪。 直至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大抵是因为往日受过太多刺激致使韩语冰心性大变,她好像能同时变换出恐惧、沉静、邪恶、淡漠等多种意识,却又无法自我控制。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具有多重人格,受心魔控制的傀儡了。 而战千澈应该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虽是知道韩语冰记着他的恩情,却也仍旧忍不住会担心白浅凝此行的安危。 看着韩语冰此刻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战千澈下意识的将白浅凝拉到自己左侧护着,才撑着身子坐到矮踏上,而他腿上的伤自然也没逃过韩语冰的眼睛。 上一秒还腥红着眼的韩语冰盯着战千澈的腿看了半晌,好似又恢复了那个最沉静淡然的她,她低下头来关切的问战千澈:“七王爷,你的腿......” “无妨,有浅凝在,快好了。” 战千澈答了一句,一声浅凝便已经昭示了两人的关系。 韩语冰听在耳边,却是又变了神色,只道:“原来七王爷要娶的是这样的女子。”她说着,目光不自觉的上下打量起白浅凝来,从她并不算太有姿色的脸,到她还未发育完全的身材,而后眼神渐渐带上了奚落和鄙夷,仿佛在轻佻的问:她何德何能? 而白浅凝被韩语冰平白这样盯了许久,怎会看不穿她心底的意思,张张口刚想怼她两句,却又想起她从前的遭遇,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因为白浅凝知道她的任何一句玩笑,在韩语冰听来却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嘲讽。尤其是在这样的年代,痛失所爱,又被送进窑子,还受尽了侮辱凌虐。这样的事,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辈子难以磨灭的伤痛,能如她这般好好活下去的只怕都算是极少数了。 因此,面对韩语冰不善的眸光,白浅凝只能选择完全漠视,只专心的当好她的木头人,继续听着韩语冰与战千澈接下来的谈话。 原来那一夜韩语冰之所以会急着去赵家村寻找战千澈,是因为听到手下传来消息,说又在赵家村发现了战千澈的行踪,她多日前便听说了战千澈身受重伤的事,所以担心他会有危险,才趁夜亲自找过去的。 至于拿刀架着白浅凝这事纯属偶然,韩语冰虽一直觉得白浅凝必定不简单,却是从未想过她竟然就住在战千澈家里, 那日韩语冰搜寻无果,想走时恰巧碰上白浅凝回来,为了避免麻烦,本想灭口,却发现被自己挟持的女子竟然是一直以来给天香楼提供情药的小丫头,鬼使神差的,她最终还是决定放过白浅凝。 但一心想查出战千澈下落的韩语冰自是不肯就此罢休,故而才有了张大彪去接人的那一幕。 白浅凝听着韩语冰喋喋不休的叙述着自己为了寻找战千澈的下落如何如何的费尽心力,好似突然明白了战千澈在韩语冰眼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于韩语冰而言,战千澈是天神,受万众敬仰,纵使优秀如从前的她,也仍旧没敢期盼过与战千澈会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瓜葛。 韩语冰对他是爱慕,爱他高高在上,所以甘为尘埃,因为在韩语冰心底,没有人配得上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 可是现在,当韩语冰发现战千澈竟心有所爱了,还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还做过许多出格行为的女子时,她在心底建设的所有高楼都轰然崩塌了。 而白浅凝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从前的战千澈是怎样的存在,除了战千澈那足以睥睨众生的气场外,甚至觉得他与寻常男人并无太大区别。所以直到此刻,白浅凝才依稀从韩语冰眼中看到了零星的战千澈从前的影子。 看来,这个男人的过往,她还是知之甚少。 从天香楼出来时,战千澈脸上多了一副面具,以其说是面具,倒不如说是换了一张脸。 白浅凝站在天香楼门口,看着坐在软轿上由两个壮汉抬着的男人,一度怀疑真正的战千澈是不是被韩语冰掉包了。 因此,她便是带着怀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哎!这面具未免做得太真了,怎么跟活人脸上扯下来的一样?” 软塌上的男人却是笑笑,而后用她十分熟悉的声音回了一句:“不错,聪明!” “聪......聪明?你是说......这......真的是人皮做的?” 白浅凝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战千澈却是看着她惊慌恐惧的模样,抽了抽唇角,故意凑近她想要说些什么。 白浅凝却是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指着他道:“你,你,你别靠近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是我相公 战千澈见此,却是难得的露出了清朗的笑意,只是这笑容安在另一张脸上,却让白浅凝喜欢不起来,尽管这面具的相貌容色也算得上上品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和这张‘死人脸’接触,白浅凝往旁边缩了缩,赶紧招呼着抬软轿的两个壮汉道:“走吧,去仓平巷。” “是!白姑娘” 两个壮汉应了一声,便立即抬着软轿朝目的地出发了。 到了仓平巷,白浅凝带着他们直接拐进了先前那间没人住的小院,此次除了见韩语冰,她还得去一次香满楼,除了质问言陌泽为何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事,答应好的鸡鸭也得尽快找人送一份过去。 想着要平白弄出那么多鸡鸭来,怕抬软轿的两人看到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等他们将软轿歇下,白浅凝便又吩咐道:“好了,还得劳烦你们二人替我跑一趟,给韩老板传个话,就说这位王公子看上这个院子了,让她想法子尽快买下,往后到了县里我们就在这里歇脚。” 这两人本就是奉命来侍奉和保护战千澈的,故而得了命令,便又赶紧照着吩咐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战千澈就坐在软塌上看着白浅凝表演‘大变活禽’,院子里也逐渐开始拥挤起来,简直可以用鸡飞鸭跳来形容。 白浅凝每每从空间里抓出一只鸡鸭,便刻意往战千澈的方向扔,气得战千澈满脸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咚咚! 院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了,白浅凝便将手里的最后一只鸡扔到地上,然后拍拍手上的羽毛和灰尘去开了门。 “这么快就办好了?” 白浅凝头也未抬便问出了口,可站在门外的并非抬软轿的壮汉,而是先前替她运送鸡鸭的那几个工人。 那些人站在门口,见真是白浅凝来了,便自顾自的拎着竹筐簇拥着进了院子。 “我正想着要到哪里找你们呢,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白浅凝等他们都进来了,将门重新关上,才又转身问道。心想,莫非这群人整日啥也不干,就守在这里等她?按理说不应该呀,她请人干活给银子虽说大方,却也没多到让这些人‘半月干一次,一次吃半月’的地步呀! 那个带头的工人听着白浅凝问话,倒也不隐瞒,笑了笑便解释道:“香满楼的小二是我远房表亲,是他告诉我们您今日会来的。” “香满楼?” 白浅凝听得轻轻皱眉,看来言陌泽这丫在自己身边安插的眼线不止没有撤离,还越发猖狂了。 只是面对这些工人们,她也不好发作,便只是笑笑,从袖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说:“行吧,那倒是赶巧了,你们还是照着从前的规矩,将鸡鸭装框送去,这些银子先拿着,多的部分就当给大伙儿买酒喝了。” 那些工人们听了,无不是欢呼雀跃起来,应下话,便赶紧张罗着开始干活。 见院子里多了个男人,还板着脸,气场渗人,为首的工人便是又好奇的停下脚步问道:“白姑娘,这位是......?” “哦,这是我相公!” 白浅凝想也未想,便答了话,周围了几个人也不自觉看向了战千澈,见他满脸不悦,便有意说几句讨喜的话。 “哦,白姑娘何时成的婚?真是可喜可贺,还别说,这仔细看你和你相公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穿灰色夹袄的工人自以为马屁拍得响了,却平白拍到马蹄子上,说什么夫妻相,此刻他面前这张脸压根就不是战千澈的,又哪来的夫妻相一说? 白浅凝听得暗自好笑,战千澈却是面色更黑了几分,薄唇微张,低沉不悦的声音便传了来。 “往后唤她王夫人。” 听着这话,那些工人们也识趣儿,知道不讨喜了,便都转回头继续抓鸡鸭去了。 只有为首的那个工人朝他点点头,便又向白浅凝补了一句:“哦,这位公子姓王啊?成,那往后我们就唤你王夫人了。” “嗯!” 白浅凝点点头,默默踱步道战千澈身边,无奈的掐了下他的胳膊,低语一句:“你跟他们撒的哪门子气啊?”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薄怒的小脸,却是根本不怵,只低声回了一句:“你既说了我是你相公,自然要冠夫姓,王白氏!” “氏你个头,你姓王吗你?” 白浅凝无语的又怼了一句,面对这个男人腹黑的程度,她时常觉得无力招架。 等工人们们将鸡鸭装框送走,趁着天香楼那两个壮汉还未回来,白浅凝便将赵奶奶和小豆丁都带了出来。 小豆丁才刚刚站稳脚跟,便差点被空气中弥漫的鸡屎味熏吐了。 “呜......娘亲,这里怎么满地鸡毛啊?” 小豆丁捂着小鼻子问道。 白浅凝不禁在心底暗自嘀咕一句‘因为你娘亲一直把这好好的院子当成临时养鸡场啊!’可话风一转,却又变成了:“你先忍着些,味道散了便好了,过会儿娘亲带你去县里最大的酒楼吃饭去。” 听到有好吃的,小豆丁便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跟赵奶奶眨眨眼,说:“祖奶奶,又有好吃的了。” “嗯!” 赵奶奶摸摸她的小脑袋,却好似对这里的味道完全免疫一般,毕竟先前在赵家时,她便是一直被迫住在鸡窝里的。 一家子人热热络络的谈着话,小豆丁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绕着院子看了一圈,然后拉拉白浅凝的衣角问道:“娘亲,爹爹呢?那个人是谁?” 白浅凝见她压根没认出战千澈来,便是有意捉弄她,只道:“你王七爹爹成日板着个脸,也不爱说话,无趣极了,娘亲思量着给你找了个新爹爹,你看看可喜欢?” 小豆丁听着这话,又看向软榻上那个陌生的面孔,面色微微转了转,便是两手抱臂,踱着步子朝他走过去,气鼓鼓的问:“我爹爹会打猎,你会吗?我爹爹还会做木床你会吗?......” 战千澈望着面前如数家珍的列举着自己的好的小娃娃,便是睨了一眼白浅凝,伸手将面具揭了下来。 可还不等小豆丁露出惊奇之色,白浅凝便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将他的面具重新贴上,语气里满是着急和责备。 “你疯了?快贴上,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战千澈见她这样着急,便也只能依着他替自己贴回了面具。 待面具贴好,才略带薄笑的问她:“怎么?不害怕了?” 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和人皮面具做了一次彻彻底底的亲密接触,她不由十分嫌弃的甩了甩手,狠狠的给了战千澈一个大白眼。 而站在一旁的小豆丁和赵奶奶两人自然也是看愣了。 赵奶奶端详着战千澈脸上这张面具,眼睛睁得老大,和小豆丁对视了一眼,便又忍不住问道:“这......浅丫头,阿七脸上这是......” “哦,没事,他知道自己真容太丑,觉得羞于见人,便弄了块儿面具遮丑,咱们不用管他。” 白浅凝用带着调侃意味的话将真正的原因隐匿过去,倒不是她不敢告诉赵奶奶和小豆丁,只是这些事信息量太庞大,真要解释起来也太累了。 却不想,小豆丁听了她的话,却不高兴了,努着小嘴,插着小腰,争辩道:“我爹爹才不丑。” 咚咚咚! 白浅凝正准备接话,门便再次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就见抬软轿的两个壮汉站在门外,手里还抬着一口大箱子。 “白姑娘,事情都办妥了,这箱子是我家妈妈让交给王公子的。” “哦” 白浅凝看了一眼那十分有分量的箱子,便往旁边退了两步,让他们进来后,才关上了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正面交锋 而站在一旁的小豆丁和赵奶奶两人自然也是看愣了。 赵奶奶端详着战千澈脸上这张面具,眼睛睁得老大,和小豆丁对视了一眼,便又忍不住问道:“这......浅丫头,阿七脸上这是......” “哦,没事,他知道自己真容太丑,觉得羞于见人,便弄了块儿面具遮丑,咱们不用管他。” 白浅凝用带着调侃意味的话将真正的原因隐匿过去,倒不是她不敢告诉赵奶奶和小豆丁,只是这些事信息量太庞大,真要解释起来也太累了。 却不想,小豆丁听了她的话,却不高兴了,努着小嘴,插着小腰,争辩道:“我爹爹才不丑。” 咚咚咚! 白浅凝正准备接话,门便再次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就见抬软轿的两个壮汉站在门外,手里还抬着一口大箱子。 “白姑娘,事情都办妥了,这箱子是我家妈妈让交给王公子的。” “哦” 白浅凝看了一眼那十分有分量的箱子,便往旁边退了两步,让他们进来后,才关上了门。 两人将箱子径直抬到战千澈面前,掏出钥匙打开一看,里边躺着整整一箱的金锭子,少说也有四五千两之多。 身为财迷本迷,白浅凝不出意料的看呆了,她努力的吞了吞口水,看向战千澈,才发现人家连撇都懒得瞥一眼,仍旧面色如常,满脸清闲。 想来也是,作为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七王爷,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呀,岂会因为这点小钱而失了仪态。 白浅凝也懒得管他,只乐呵呵的带着小豆丁蹲在箱子前,一手拿着一锭金子,猛亲了几口。小豆丁虽说对金银压根没什么概念,但看着娘亲满脸亢奋的样子,便也咯咯的笑开了。 两个壮汉望着这场面,却是莫名尴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便又递了一张房契过去。 白浅凝接过来看也不看便欢喜的揣进了袖带里,买房的事她是拿战千澈做的借口,韩语冰自然会全力办妥,她压根就不用再费什么心。 只是望着面前这一整箱沉甸甸的金子她却犯了难,也不知道韩语冰怎么想的,这么大堆东西就不能换成银票再给吗? 白浅凝暗自腹诽着,想了想总不至于在这两人面前将这一大坨东西送进空间。因此她只能吩咐两人抬着战千澈前往香满楼,而自己趁他们抬软轿未察觉时将箱子里的金子收进空间,只留下空箱子,而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抬起空箱子和小豆丁、赵奶奶跟在后面。 两人抬着软轿乍一看着实惊了一跳,那箱子的分量他们是知道的,就白浅凝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抬得动。 长得壮实些的男人便是忍不住扭过头来问她:“白姑娘,你这箱子抬着不沉吗?” 白浅凝早猜到他们会这样问,便干脆装得一脸轻松的说:“我自小天赋异禀,力气确是比其他女子大上那么几分。” 那男人听此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讪讪地又接话道:“莫说女子,我和大壮兄弟都未必能抬得有姑娘这般轻松。” 白浅凝这才知道,前面那男人叫大壮,她便笑了笑,借此转移了话题,问道:“前面那是大壮兄弟啊,不知你怎么这称呼?” “叫我胖虎就成”男人说着憨憨的笑了笑,看起来到是十分好相与的样子。 一路上白浅凝与他闲聊着,和战千澈那千年寒冰的面孔屏气凝神的坐着一言不发,而赵奶奶牵着小豆丁跟在后面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觉得新鲜极了。 香满楼隔得本就不远,不一会儿,软轿便停在了门口,已经有眼尖些的店小二看见白浅凝便赶紧迎了出来。 “白姑娘来了?”那小二将手里的帕子搭到肩上满脸堆笑的跟她寒暄起来:“方才见有人送鸡鸭来,我就猜准了白姑娘必定随后就到,这不,茶都给你沏好了,楼上请。” 白浅凝见他这样热情,便也回个他一个笑脸,转头示意道:“他们都是和我一道来的,你先给他们找一间上好的厢房,安顿下来,过会儿我们留下吃饭。” 那小二听着这话,便又是点头哈腰地朝战千澈和赵奶奶鞠了两个躬,退到一侧将他们迎进来,道:“原来有贵客到了,里边请,里边请,白姑娘放心,我肯定着人安排最好的包厢。” 小二说着便带着他们进了一楼最里边的雅间,等将人安顿好,白浅凝才又转身问小二:“言老板可在?” 话音刚落,还不等小二回话,言陌泽却是已经举着扇子进来了。 仍旧是一袭白衣,仍旧笑颜如清风杨柳,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男子少有的阴柔之美。 那小二见自家少主来了,便微微福了福身,兀自出去,掩上了门。 小二刚走,周遭的空气便好似低了几度,因为白浅凝发现,屋内的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好似已经之间好像已经开始打量起对方来了。 或许是出于心虚,白浅凝总担心战千澈戴着人皮面具的事会被言陌泽看出来,毕竟以他的身份,韩语冰能弄到的东西,他不可能没见过。 白浅凝挪着步子站到两人中间,恰巧将两人无声交锋的视线遮挡住,待看着言陌泽收回心神,她才转身跟战千澈解释道:“这位就是香满楼的少东家,言老板。” 而后又换到另一头向言陌泽介绍道:“这是我奶奶和闺女,还有.....这是我未婚夫王七。” “未婚夫?” 言陌泽听着她的话,面上却带了几分玩味。 不知怎的,白浅凝竟觉得莫名的心慌起来。她并不知道先前魏骑监视是从是什么时候开始监视她的,自然也不知道言陌泽对于魏骑有没有见过战千澈的真容,若是见过,自己这样说等同于告诉对方她在撒谎。 其实白浅凝方才迟疑时就曾想过要不要说战千澈是自己表哥或其他什么亲戚,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可转念一想,就凭战千澈那个醋坛子,听她在别的男人面前那样介绍他,他不得当场跳起来才怪。 故而左右权衡之下,白浅凝才说了实话,至于这声未婚夫会否在言陌泽心底掀起波澜她并不关心,只要他不知道战千澈真正的身份,一切就都能圆过去。 看着言陌泽面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白浅凝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立即转被动为主动,引了话题道:“我今日来县里,除了照约定给言老板送鸡鸭,还有一事要请教言老板。” 言陌泽转了转眸子,随着她坐到旁边的矮桌旁,却是装着一脸疑惑,问她:“哦?白姑娘但说无妨。” 白浅凝见此,便将小豆丁拉到自己怀里,笑笑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这娃儿的的姑姑夜里来探亲,走到院子里却撞上一个黑衣人,她那姑姑自小学了些功夫,一言不合便和那黑衣人打了起来,打斗中发现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言老板身边的隐卫魏骑。说来两人都没受什么伤,倒也无妨,只是我有个疑问还需言老板替我解答解答。” “你是想问魏骑为何会出现在那?” 言陌泽好似早有准备,面色坦然的问了一句,而后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道:“白姑娘这是在疑心我命人监督你?” 他很聪明的将‘监视’换成了‘监督’,白浅凝听他这意思便知道她是不打算承认的了,便干脆开门见山道:“若说监督,言老板给了我这么多银子,即便派支卫兵去驻守也是应当的,只是我瞧着这好像并不是监督这么简单吧?方才那些送鸡鸭的工人能那些准时的出现在仓平街,便是受了香满楼的指引,言老板这样做,到像是在监视我。” 言陌泽听她已经断言了,却是仍旧咬死了不愿承认监视之事,只是沉了沉眸,淡然一笑:“白姑娘多虑了,我言某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怎会命人监视。” 白浅凝听他这话,便知道他今日是断然不会认的了,便只道:“先前的事言老板既是不是,那我便信了,只是往后我若再发现言老板身边有人监视于我,我便要问言老板管教不严之责了。” 她这样说,便是给足了言陌泽面子,言陌泽就坡下驴,点了点头,承诺毕竟会严加管教下人,避免再生出类似的误会。 只是话说到这里,做不做得到就全凭他心情了。 毕竟前几日他才亲自去赵家村找过这小丫头一趟,这才没几天功夫,她就敢给他领来一个未婚夫,这事儿着实让他头疼,至于白浅凝这未婚夫的身份,他早就了然于心了。 大名鼎鼎的战神七王爷,曾十箭连发,一举射杀敌军十位将领,令对面七万大军闻风而逃,如此恐怖的存在,即便是换了张脸,他也能从那狠绝冰冷的眸光里认出来。 只是现下还不是挑明身份的时候,所以面对战千澈不善的目光,言陌泽终究还是压制住了心底的不悦,并未将他的身份捅破。 此来虽然问罪没问成,但好在香满楼的饭食还是不错的,小豆丁和赵奶奶吃得满嘴油光,白浅凝也吃得舒坦,只是席间两个面色沉着的男人只顾着对视,却压根没动筷子,让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嫁给爹爹做小 男人本就自带野性,就好比虎豹这一类动物,它们对于自己喜欢的猎物和周遭可能的威胁,都有着超乎常理的判断力和直觉。更遑论如今对峙的是两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看着她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白浅凝一直试图用给他两夹菜的方式打破尴尬,可眼见他们碗里的菜都快冒尖了,两人还是没有反应,她便也只能放了筷子,抱臂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能停止这场无聊的博弈。 “娘亲娘亲!” 很突然的,小豆丁拉了拉白浅凝的衣摆,她转过头去,就看到小豆丁用十分软萌疑惑的声音指着言陌泽问道:“这位姨娘怎么一直盯着爹爹?莫不是想嫁给爹爹做小?” “姨,姨娘?” 白浅凝被雷得外焦里嫩,再看向言陌泽时,就见他已经铁青着脸剧烈的咳嗽起来,眉毛都快气得烧着了。 而战千澈却是满脸憋笑,方才摆了半天的架子瞬间荡然无存。 赵奶奶到底是长辈,知道小豆丁说错话了,又见言陌泽咳得厉害,便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却碍于乡下人不懂安抚人,只是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什么话。 白浅凝见言陌泽黑着脸,一直未接过杯子,便顺手将杯子拿过来,放到他面前,陪笑道:“小孩子不会说话,言老板不介意吧?” 言陌泽听着这话,唇角抽搐了许久,才憋屈无奈的吐出一个“嗯”字。 这边笑声是止了,可藏在房梁上的魏骑却是没忍住,弄出了动静。 言陌泽横眼扫过去,魏骑便也只能乖乖的从藏身处跃了下来。 他脸上仍旧带着还未完全释放的笑,整个人低着头,面色憋得通红。 “还未笑够吗?” 言陌泽邪魅的声音响起,魏骑却是赶紧掩下面上的神情,拱了拱手,回话道:“属下不敢。” “这位伯伯,我娘说了,你这样的叫妻管严,身为男儿,怎可在夫人面前连笑也不敢了?” 听着魏骑的话,小豆丁稚嫩的声音不知何时又传了来,白浅凝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伸手想去堵她的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浅凝再一扭头,就见战千澈也看向小豆丁,面上还流露出了几分赞许之色。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豆丁能将言陌泽错认成女子这事并非巧合,或许还有这位大名鼎鼎的战神的功劳。 可眼下白浅凝也没心思追究什么,她得趁着言陌泽没被气抽过去之前,赶紧将这事儿解释清楚。 “言老板......” “不必说了!” 言陌泽黑着脸站起来,压根就没打算听白浅凝解释。无论这小屁孩儿是真无知还是故意,他在情敌面前已经算是颜面扫地了。 言陌泽黑着脸,却也知道已经失了的颜面找不回来,便不能再失了风度。 因此他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底的火气,沉着眸子横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不明所以的小豆丁,而后摔门而去。 他一走,魏骑便也跟着走了。 见此,白浅凝本想追出去,但一想屋里还坐着个醋坛子,况且这样的事她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左不过是小孩子没眼力劲儿,说错话了这类的理由,她愿说,也不见得言陌泽愿听啊!自己赶着去撞枪口或许还会起到反作用。 因此,白浅凝便也只能摇摇头又坐回去,用手指戳了戳小豆丁的脑袋,无奈道:“你呀你?谁告诉你那人该喊姨娘了?” “爹爹说的!” 小豆丁到是诚实,见自家娘亲生气了,转头就把战千澈给卖了。 战千澈原本因为言陌泽吃了瘪,心情舒畅,正满面悠闲的饮着茶,听这孩子这么藏不住话,便是干咳了一声,匆忙解释道:“我指的是冰儿,谁知这孩子出来后没见上冰儿,却见到了这位言老板,再则......这言老板衣着样貌确实......” “好了!” 听着战千澈的话,白浅凝担心他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便只打断他的话道:“最好是误会。” 而后又转了转眸子,一脸要严刑拷打的模样,凝视着战千澈,问他:“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左一声冰儿,又一声冰儿的,叫得到亲热!” 战千澈没想到她会拿这一点说事,便又立即解释道:“那不过是儿时几位王兄都那样叫她,我便随了他们叫的,你若是不喜欢,往后我称呼她名字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白浅凝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喃喃一句,便打算去看看言陌泽气消得怎么样了,顺便和他谈谈养殖场进度的事。可她才刚站起身,就又被小豆丁扯了下裙摆。 白浅凝扭过头去,就见小豆丁朝她机灵一笑,问道:“娘亲,爹爹方才那是不是也是妻管严?” 这话一出,战神大人便算是身体力行的体会了一把言陌泽方才的尴尬,不由得也尴尬的轻咳出声。 见他吃了瘪,白浅凝却是笑开了。她摸着小豆丁的小脑袋,用一副赞许目光望着她,点头道:“没错,孺子可教。你们先在这等着,娘亲去跟方才的姨......不是,伯伯谈些事,过会儿便带你去逛集市。” “哦,好!” 小豆丁一听能逛集市,便更是高兴了。 如此,白浅凝便又跟赵奶奶交代了两句,才出了门。 至于战千澈,她出门前压根没敢看他的眼神,对于这个男人吃飞醋的本事,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直接将他忽视,然后脚底抹油才是上策。 包厢门外一直有人候着,白浅凝出门后跟人说明意图,便很快被带着上了二楼,穿过回廊,去了言陌泽住的天字一号房。 仍旧是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淡雅的香味,白浅凝随着小厮走到门边,就听小厮哈着腰说道:“白姑娘来之前,少主就交代过,往后姑娘若想找他,可直接进去。” “哦!” 白浅凝回了一字,还想从他口中探探言陌泽现下情绪如何,就见那小厮已经脚底抹油,跑下了楼。 不用问,他家少主大人方才必定是大发雷霆了。 想着自家娃闯的祸,她这当娘亲的说到底还是得抗下的,哪怕言陌泽是要指着她鼻子骂她教女无方,她也只能受了。 毕竟她此次来可是带着一大家子人蹭吃蹭喝的,最重要的是赵家村也有几十口人指着他投资的养殖场过活儿呢。 想及此处,白浅凝便是打定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意,径直推开了门。 可出乎意料的是,门内并未见到有什么人,只是那道屏风和屏风顶部不断涌现的热气提醒了她什么。 这货该不是又在洗澡? 白浅凝有些无语,难不成这言陌泽有一生气就靠洗澡发泄的怪癖? 这样想着,白浅凝却迟迟没有吭声,毕竟上次她闯进来,被‘命令’擦背的情节还历历在目。 只是当时初见这么个美男,抱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心思,让她擦背她便擦了,眼下她可是马上就要嫁做人妇的了,自是打死也不可能再擦了。 退一万步来将,即便是她心中坦荡,战千澈那醋坛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将她碰过言陌泽的手给当场剁了呀! 白浅凝愣在门边独自YY了半天,言陌泽却是已经穿着浴袍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他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前额的发尖还挂着水珠,衬得整张脸越发阴柔妩媚,再往下看,便见到了一席藏蓝色的轻纱袍子黏在他白皙而冒着水汽的皮肤上,每走一步都有一步的风情。 望着此刻的言陌泽,白浅凝不自觉的愣住了神,倒也不是被美男倾倒,而是脑海中突然想起小豆丁口中那声‘姨母’,突然觉得这个称呼好似用在言陌泽身上并不为过。 他若是个女子,必定也可算是人间尤物。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丫头,你住进我心底了 “你来了?” 言陌泽却没顾上看白浅凝的神情,只问着话,踱步到矮榻边坐下,面色沉着。 “嗯” 白浅凝答了一字,便也走到旁边坐下,开口准备解释:“方才那孩子......” “不必说了,孩子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言陌泽打断白浅凝的话,抬起头来,眸子里浮着雾气,又继续说道:“只是......白姑娘好似也把我当成孩子了,所以,才会对我说的话毫不在意。” 白浅凝被她看得眸子闪躲,把头扭到一边,才略微慌乱的回了一句:“我不明白言老板的意思。” “不明白吗?” 言陌泽突然伸手抓过白浅凝的手腕,强迫她看向自己,而后一字一顿的开了口:“你若是不明白,我就再说一次,一次不明白,我就说上十次百次,小丫头,你住进我心里了,这一世都别想出去了。” 他说得真诚,白浅凝也听得动容,却只能挣扎着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而后站起身婉言拒绝: “多写言老板抬爱,我不过是一介农女,相貌才情都十分普通,自是不敢高攀的,况且,我已经要嫁人了,我的未婚夫就在楼下。” “未婚夫?” 听着白浅凝的话,言陌泽却是笑了,站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直到将她逼到墙角,才猩红着眸子吐出一句:“就凭他一个跛子吗?” “他不是跛子!” 白浅凝被禁锢在墙角,因为身高差距,只能被迫将头仰得老高辩驳一句。 而言陌泽听着她此刻还在位战千澈争辩,却是愈发怒了,他抓住白浅凝的两只手臂,将她的手臂完全禁锢在两侧的墙壁上,而后朝她一点点的靠近,贴着她的耳朵,用带着威胁的口吻低语一句:“你还当他是昔日战神吗?这天下,早就容不下他了,你预备和他一起去送死吗?” “你知道?” 白浅凝怎么也没想到言陌泽竟已经知道战千澈的身份了,她拼命的挣扎着,将言陌泽推开,却又怕她方才的话会惊动旁人,便是压低了声音又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白浅凝带着惊恐的神情,言陌泽却是惨然一笑,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到软榻上,才无奈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会拿这事威胁你?你放心,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躯壳。” 听着言陌泽这样说,白浅凝方才松了口气,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言陌泽的情意,她回应不了,也无法回应。 言陌泽见她低垂着头,半晌也不言语,便又好似突然放下了一般,牵了牵唇瓣,淡淡道:“罢了,我早知你不会属于我,但至少答应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言陌泽说这话,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找退路,毕竟他与白浅凝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战千澈一人。他的父亲,以及整个言氏家族的势力,都不会容许他取一个农女为妻,他的妻子从出生那刻起便已经定下了人选。 即便言陌泽曾经想过,若是白浅凝肯跟了自己,哪怕要与整个言氏家族为敌,他也心甘情愿,可眼下的情况是白浅凝心底压根就没有他的半分位置,他是商人,自然清楚该如何权衡利弊,做最好的打算。 白浅凝自是不会知道这些,她从言陌泽眼中看到了落寞与担忧,便也打心底里领了这份情,只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有自保之力。只是,对于你的情意,我......” “无妨,我言陌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是小丫头,哪日若是遇上难处,必定记得来找我。” 言陌泽说完,便站起身,朝屏风方向走去,声音却落寞而悠远的留在了原地。 ...... 白浅凝心事重重的下楼,而后招呼着胖虎和大壮一起跟着她进一楼的厢房去找战千澈。 战千澈自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神色不对,却也只是沉着眸,未提只言片语。 因为要先去找徐秀梅和贺双根汇合,他们绕了一段路先去了城门边,徐秀梅和贺双根像是早就在那等着了,满地的栗子壳就是证据。 徐秀梅远远地看见他们来了,便立刻跳下马车,和贺双根一块儿迎了上去。 “浅姐姐、赵奶奶、小豆丁!” 她逐个打了遍招呼,又见她旁边的软轿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男人面容刚毅俊秀,眸子里却总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不过她向来心大,又有贺双根在旁边,不好盯着别的男人问,她便只是走过去将手里的半袋栗子递给小豆丁,然后望着白浅凝手里的箱子,忙问:“浅姐姐,你买了些什么呀?我瞧着这箱子不错,用来装嫁妆最好了,我也想去买一个”。 她说着,便是一脸害羞的低下头去。 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一个空箱子呢,若不是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早就将箱子塞进空间了,眼下正好,可以借着马车掩饰一下。 因此,白浅凝便是笑了笑,爽快的回话道:“这箱子里是别人给的东西,你要是喜欢这箱子,那它回去就归你了,我现在先把它放上马车。” 白浅凝说着,便自顾自的朝着马车走去,请秦老伯还坐在马车上,见她过来,便也跳下马车,替白浅凝拉了帘子,方便她将箱子放进去。 放好了帘子,白浅凝有意加大了音量,跟秦老伯交代道:“秦伯,这箱子一定要看好,切不可让别人瞧见了。” “哦,你放心,有我看着呢,丢不了!” 秦老伯回着话,便干脆坐到了车厢前的木板上,才又道:“徐家丫头都念叨半天要买东西了,你们快些去,晚了该买不着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便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徐秀梅身旁。 胖虎看着白浅凝竟然就这样把装着这么多金银的箱子随意扔在马车上,便是忍不住提醒道:“白姑娘,你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那么多银两你就不担心被人扛了去?” “是啊!白姑娘,这城门边扒手可不少。” 大壮也忍不住附和一句。 白浅凝却是不以为然,说道:“无妨,有秦伯守着呢,没事的,还是说你们想留下来看守?” “那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胖虎和大壮赶紧推辞,他们送这箱子来的时候就够心惊肉跳的了,现在哪还能上赶着担这么个责任。 白浅凝听此,便也不跟他们多言了,只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们道:“那你们就把心放踏实了,今日抬了一路辛苦了,这点银子你们拿着,韩老板那里怎么吩咐的我是不清楚,这些算我单独给你们的,往后来了车池县还得两位兄弟多照应。” 一下得了那么些银子,胖虎和大壮哪还记着什么箱子的事,便是眉开眼笑的点点头,满口答应道:“白姑娘放心,往后你要有啥事,只管找我兄弟二人,这些银子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今日新买那院子就交给我们了,保管下次姑娘再来时,里里外外都给你打点得妥妥帖帖的。” 白浅凝听着这话,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笑盈盈的回话道:“那敢情好啊!就麻烦二位了。我瞧着天色不早了,还劳烦二位继续抬着公子陪我们去买些东西。” “成!” 胖虎和大壮答应下来,便又将软轿抬起,跟着白浅凝她们朝着最热闹的市集去了。 一路上,徐秀梅都絮絮叨叨的跟白浅凝聊着各种见闻,她好像是第一次进车池县,对一切事物都怀有绝对的新鲜感,再加上有小豆丁和赵奶奶在旁边一惊一乍的,白浅凝耳边就没消停过。 逛一趟下来,东西到是买了不少,人也差点累垮了。 望着战千澈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抱着一大堆东西的白浅凝一把将东西全摔到战千澈身上。 第一百四十章 时局有变 “你今日是来干嘛的?我要不要请辆马车先把您老人家送回去?” 战千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睁开眼,就见白浅凝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望着他,模样竟莫名有些可爱。 战千澈脸上拂过一抹淡笑,将袖带里藏着的一枚银簪递给她,只道:“你戴上必定好看。” 这银簪是他们方才在银票帮徐秀梅选首饰时,战千澈恰巧看到的,他瞒着白浅凝悄悄买下,便是想回去后给她个惊喜,不过眼下看着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再不哄就该气跑了。 他是知道白浅凝的性子的,这丫头行事妥帖,面面俱到,发起脾气来却像个孩子,不过他就是喜欢她的孩子气。 白浅凝看着他手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簪子,却是努着嘴半晌也未伸手去接。只是那簪子她却是只看了一眼,便已经心生喜欢。 不得不说,战千澈毕竟曾贵为王爷,挑个东西的审美确实不错。只是她想着自己若是就这样便消气了,往后不是更没立场了。 因此,白浅凝只是瞥了一眼战千澈,而后像孩子似的,一扭头,便转身兀自往前走了。 小豆丁一直跟着贺双根和刘翠萍在前边的茶肆喝茶吃点心,白浅凝独自追上去,将战千澈和一大堆东西,还有两个抬软轿的苦力留在了后边。 战千澈远远地望着白浅凝的背影,却是淡淡一笑,将簪子收回袖袋里,命胖虎他们寻了个巷口停下,原地休息。 “主子!” 很突然的,一个细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战千澈立刻警觉的抬起头,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屋顶的慕岩,他将眸光转向了胖虎和大壮,见他们并未察觉慕岩的存在,战千澈便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也去喝茶吧,不必守在这里。” “哦,那我们将公子一块儿抬过去吧!” 胖虎提议道。 “不必,这里凉快些,也清静些,你们去吧。” 战千澈摆了摆手,便假意合上了眼。 胖虎和大壮本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正想着追上去喝茶呢,听战千澈这样说,便是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一路小跑着跟去了茶肆。 见人被支走了,慕岩才从屋顶上跳下来,拱手换了声:“主子。” “为何贸然现身?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战千澈兀然睁开双眼,眸子里许久未现的杀意又突然涌现了出来,他知道若不是事态紧急,慕岩不会选择在这样的闹事市露面。 慕岩见自家主子已经有所猜测,便立即上报道:“边关传来消息,白将军率领的军部粮草枯竭,朝廷却以国库空虚为由,要她们自行解决,白将军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朝廷在有意试探她。” “哦?” 战千澈眸子沉沉,又立即追问道:“那她下一步打算如何?” “白将军拿不定主意,此刻还在想法子探听朝廷是否真的国库吃紧。” 慕岩显然也十分着急。 战千澈听此,便是陷入了沉思,他将指节搭在软轿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隔了一会儿,便又抬起头来,说道:“她命人去探,难免露出马脚,你先让我们的人快马加鞭传我口信,让白芍沉住气,切莫轻举妄动,至于消息和粮草的事,我来解决。” 慕岩看着自家主子面色沉着,却未有慌乱之色,便知道主子心底已经有了主意,只问:“主子打算如何解决?” “你传完口信便去一趟天香楼,请韩语冰帮忙探听朝中消息,她自会有法子。” 战千澈说着,暗暗叹了口气,他早知自己必定会有求于韩语冰,却不想一切来得这样快。 而慕岩听他提起韩语冰,却是面色惊诧不已,忙问:“主子与她联络上了?” “嗯,她如今手里的势力不可小觑,但你一定要记得,请她出手,必定要先让她提好条件。” “是!” 慕岩答了一句,便听到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白浅凝和小豆丁的声音,知道其他人必定也跟来了,他便福身行了个礼,而后足尖轻点,又跃上了屋顶。 人才刚走,战千澈便看到小豆丁拐了个弯,欢快的朝自己跑来,手里还捧着两个圆圆的小饼子。 “爹爹,给,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的。” 小豆丁一把扑到战千澈怀里,忙将小饼子往战千澈嘴巴里喂。 白浅凝一直以为战千澈是因为方才她不肯收银簪,生气了才独自歇在这的,便是白了他一眼,喃喃道:“这么大个人,气性还不小,快吃吧,吃完回家!” 战千澈听着这话,又看向倚在在自己怀里的小豆丁,便是无奈的笑笑,接过饼子,朝胖虎和大壮吩咐道:“启程吧,将我们送到城门边,两位兄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哦,成!” 胖虎和大壮答着话,便一前一后的抬着软轿朝城门边出发。 今日人多,买的物件也多。马车被挤得满满的。 徐秀梅借口车里太闷,便坚持要和贺双根坐在外面陪秦老伯,如此,车内才松快了不少。 马车一路驶回了赵家村,到村口时天都黑了。秦老伯先将白浅凝他们送回了家,和贺双根一块帮着他们把东西也都送进了屋,而后才又赶着剩下的物什送去了徐家。 回屋后,白浅凝带着赵奶奶和小豆丁将今日买的物什都归置好了,见他们都带了困意,便将两人先送进空间休息,而后才走到沙发边,给战千澈倒了杯水。 “说吧,在马车上我就发现你心事重重,别告诉我就因为我不肯收你的簪子。” 白浅凝凭直觉便知道事情并非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只是眼下战千澈愿不愿意跟她说,她并不敢确定。 “我的腿还需多久才能治好?” 战千澈突兀的问出这样一句话,白浅凝心中便凉了半截。战千澈又开始着急治腿了,这说明此刻的形势必定又发生了变动。 她望着战千澈漆黑的眸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阴沉而压抑,便也只能照实答了话:“以现在的速度,只要你保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空间,我再熬了灵芝给你服食,最多两月,便可恢复如常。” “太久了!要快些。” 战千澈好似已经等不急了,他的手放在左边膝盖处,又问:“可还有更快的法子?” 白浅凝听此,便是忍不住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今日在那巷子里见到了谁?还是韩语冰和你说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并不希望战争来得这么快,眼下她正沉浸在快要成婚的喜悦中,若是立即开战,此刻所有的幸福和安定都会被打破。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本就生在没有硝烟和战争的国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战争,也见不得流血和杀戮。 而战千澈是天生的战神,他的生命有一半属于战争,从来就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 只是即便如此,白浅凝心底也明白,早已交付出去的真心已经收不回来了,情之一字,存在了便代表了舍生忘死,付之一炬。 因此,问这话时,她便已经抱了最坏的打算。白浅凝想,哪怕战千澈明日便要上战场,她也要陪着他一起。即便战千澈行动不便,或许她可以借助空间将战千澈带去边关。 但白浅凝不知道的是战千澈从未打算过要带她一起上战场,先前之所以答应,只是缓兵之计。她这样的女子,只该属于风花雨雪、湖光山色,怎可能由着她去那样一个充满死亡和杀戮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值得吗? 为了不被白浅凝怀疑,战千澈还是将实情都告诉了她。 白浅凝听得心惊肉跳,抓着战千澈的手臂道:“我现在就送你进空间,这段日子你都不许再出来了。” 说完,她便打算催动意识,却被战千澈制止了。 战千澈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才宽慰道:“无妨,你别担心,目前来看朝廷顶多也就是怀疑,暂时还不会又危险,往后我夜里留下,白日有人时必定听你的,待在空间里养伤。” 他这样的安排是放心不下白浅凝一个人留在这里,白浅凝怎会不知,可她也知道犟不过他,便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夜,白浅凝躺在战千澈怀里,却睡得并不安稳,或许因为噩梦袭扰,她的意识并未去到空间,而是在一层又一层迷雾中寻找着什么。好不容易,她在迷雾中见到了战千澈的背影,却又看到无数把刀剑朝他刺去。 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千澈浑身是血的向后倒去。 “浅凝~” “浅凝~” 梦里,战千澈在唤她,梦外,战千澈也在唤她。 她慢慢的醒转过来,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就见战千澈坐在床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战千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与梦里截然不同的真实感,他触碰她额发的手指也显得温润清晰。 白浅凝看着他的脸,很突然的坐直身子,一把铺到战千澈怀里,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原来一切都只是场梦。 她醒了,战千澈便依然完好的坐在她面前。 战千澈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抚:“没事了,别害怕,有我在。” 听着这话,白浅凝却是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 正午,白浅凝在空间陪着赵奶奶、小豆丁和战千澈吃过饭,便很快醒了过来。 今日要将制好的孵化箱样品送去林家,让林大山找几个合适的手艺人尽快大批量的加工出来。还有她也好几日没去养殖场那边看看了,算着日子怕是马上就要竣工了。 白浅凝正这样打算着呢,院子里便传来了徐叔的声音,她连忙起身去开了门,就听徐叔站在院外朝她招手道:“浅丫头,养殖场马上就要落成了,你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 “哦,这就来!” 白浅凝连忙应了一声,而后回屋将昨日买的瓜子点心都装了些,放在篮子里,又把今晨刚洗好的草,莓和樱,桃都一并拿上,才出了门。 白浅凝一路走一路跟徐叔闲聊,见村子里比平日冷清了不少,听了徐叔解释才知道,原来村民们早都跑去养殖场围观去了,到是自己这个主事的后知后觉。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养殖场被村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不少妇人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朝着屋顶品头论足。 “哎!你瞧那斗拱,那是我男人和林大山一块儿雕的。” “你那算什么?就养殖场屋顶上的砖瓦,可都是我哥跟村长女婿一块儿搭起来的。” “哟哟哟,还村长女婿,村长女婿了不起啊!他当日想娶我家田妮,我家田妮还瞧不上呢!”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斗着嘴,地上的瓜子壳都快堆起来了。 突然有什么人喊了一句:“来了,白姑娘来了!” 原本喧闹的人群才终于安静下来,村民们大多都感念白浅凝给了他们或是他们的家人那么多银两,所以,见她来了,便顺势朝两侧退了几步,形成一条通道方便白浅凝进去。 在一旁忙着整理鞭炮的徐秀梅两姐妹见她来了,便是笑盈盈的跑过来,挽着白浅凝的手往里走。 “浅姐姐,这养殖场建的真大,前几日没进去还不发觉,方才我去绕了一圈,这么大的几间屋子,不得养几百上千只鸡呀!” 徐秀珠笑盈盈的一面走一面说,像是迫不及待要给白浅凝当‘解说员。’ 其实不必她解说,这养殖场本就是白浅凝设计的,对于这里的布局,她再清楚不过了。 养殖场一共分为东中西三间,三间房之间又都建有连通的回廊,屋子后方是湖泊,前方有一个大大的用木桩子围起来的院子,方便散养。 而先前建的木屋在养殖场的左面,中间隔了几百米。 木屋也已经建好了,屋顶用的是从言陌泽那里坑来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正熠熠生辉。 白浅凝随着徐家姐妹走到养殖场正大门门前,才又转过身来,抬高了嗓音朝着乡亲们道:“今日养殖场建成,有赖于乡亲们的大力支持,所以啊,我决定明日在村里摆宴席,请全村老少喝酒吃肉。” 这话一出,乡亲们的欢呼声便响了起来,有酒有肉,这不跟过年一样吗? 白浅凝见大伙高兴,便又接着道:“除了请客吃饭,我明日还有几件大事要宣布,事关全体村民们的生计,大伙儿可一定要记着来。” “放心!我们一定来!” 几个爱接话茬的赶紧应下,其他村民便也跟着附和。 白浅凝有能耐这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她既说有关村里人的生计,那必定就是靠养殖场挣银子的事,谁会傻到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啊!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浅凝还有其他打算。这个曾经清贫困苦的村子,很快便要成为古代版‘中关村’了。 交代完事情,白浅凝宣布养殖场正式落成,而后将带来的瓜果点心分给村民们,算是讨个好彩头。 紧接着,贺双根便燃着了鞭炮,炮仗噼噼啪,啪的炸了起来,人群也变得越发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和欢笑。 正在最为热闹的时候,白浅凝却借口去参观新建的木屋,慢慢退出了人群。 她独自沿着湖边往木屋的方向走着,心底却莫名的有些失落,好似周遭的喧闹声越大,她便越是显得落寞。 短短一月,她从前全部的规划都被打破了,养殖场、风景区、农家乐......所有平淡生活的烟火气,好似都渐渐远去,只要上了战场,她要面对的就是死亡和杀戮,是战火的硝烟,是噩梦中的场景一层层上演。 白浅凝停下了脚步,望着湖面的粼粼波光,很突然的,不知是谁扔了个石子下去,湖面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白浅凝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见一袭白衣的言陌泽从她身后慢慢踱步走来。 “值得吗?” 他好像明白她的心事,走到她身旁问着话,眸子却看着远方。 白浅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是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轻声问他:“那你呢?值得吗?为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子,三方无此,煞费苦心。” 言陌泽听着这话,兀然的转回头来,面有疑惑的薄唇轻启,问她:“你指的是什么?” “战千澈身在赵家村的事,是你告诉韩语冰的吧?” 白浅凝转过身去,面朝言陌泽,眸子里却淡如秋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言陌泽听着她猜到了,便也只是笑笑,漠然道:“我也只是借了韩语冰之手试探罢了,却没想到当日名震江湖的战神竟真的隐匿在这样一个破落的村子。” 言陌泽说着,又环伺了一周周围的环境,才望向白浅凝认真道:“小丫头,你只要开口,我便愿意出手帮他。” 哪怕是要跟整个言氏家族决裂!后面这句话言陌泽并没有说出来,他要的始终都是面前这小丫头能心无顾忌的依赖他,留在她身边。 第一百四十二章 罚孩子他爹睡沙发 白浅凝没想到言陌泽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提出那样的要求。对于言陌泽,她已经有所亏欠,怎可能还敢奢望要他帮助自己的情敌呢? 因此,白浅凝只是淡淡的摇摇头,浅笑着对他说:“谢谢你,不过这些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你身上背负的可不止你自己一人。” “可是浅凝......” 言陌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浅凝打断了。 “真的不必,不用担心。对了,有些事昨日来不及说,今日正好你来了,我便跟你交代了,用不了多久我便要离开这里了,这养殖场我也是倾注了心力的,这里的村民也都指着养殖场生活,我走后,会安排好人来负责管理,到时还得劳烦你多提点着些。” 白浅凝说完便转头看向湖泊那头的远山,她眸子里好似有一潭秋水,慢慢摇曳开来。 言陌泽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又要去哪里,因此,便又忍不住劝慰道:“你当真要跟着去吗?其实你大可留下,等着他回来。” 言陌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替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抉择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去留,这样的事,未免太过残忍。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却还是摇摇头道:“要我留下,却日日为他担惊受怕,倒不如陪他一起。” “可你没想过我也会为你担心吗?” 言陌泽的话几乎是因为一瞬间的本能便脱口而出的,说出来时,他和白浅凝都愣住了,而后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缄默。 白浅凝在湖边呆立了许久,久到记不清言陌泽是何时离开的,直到身后传来徐秀珠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过身去。 “浅姐姐,林大嫂方才到处找你呢,说是带了她姐姐和姐夫来请你看病,这会儿怕是又去你家里找去了。” “哦,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回去。” 白浅凝答着话,便和徐秀珠一块往回走了。 村里的人已经渐渐散了,养殖场那只有贺双根和徐叔带着两三个工人还在打木桩子,白浅凝路过时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往回走去。 走到院门口,她恰好见到从徐家刚刚出来的林大山一家四口,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就是林大嫂的姐姐和姐夫了。 林大嫂见她回来了,便是赶紧迎上来,笑盈盈的道:“浅妹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见你没在家,又去了徐家问,这会儿还想着找不着你只能先回家了。” “哦,我方才在养殖场那边呢,让你们久等了,都进屋吧!” 白浅凝热情的回应着,便取了钥匙将院门打开,迎着一大群人回了屋。而徐秀珠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打了个招呼,径直回家去了。 白浅凝打开屋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赞叹。林大嫂的姐姐望着屋里的陈设直咂嘴。 “啧啧......这椅子咋还包了棉花呢?坐起来肯定很软。” 她姐夫却是一脸嫌弃的瞥了自家媳妇一眼,酸溜溜的道:“软什么软,也不看看得花多少银子,值当吗?” 听他这样说,白浅凝对于这男的便有瞬间没了好感,只是无奈的笑笑,便招呼他们坐下,拎过茶壶来给他们倒茶。 林大嫂却好像是听惯了她姐夫的酸言酸雨,怕白浅凝会不高兴,便连忙解释道:“浅妹子可有本事了,这东西不叫椅子,叫沙发,他不像椅子凳子啥的,坐久了腰酸背疼的,这沙发你就是在上面睡觉都比床上还舒服。” 听着这话,她姐夫却好似压根没明白她在打圆场,再一次酸溜溜的来了一句:“这正屋谁会拿来睡觉呀,这不是乱规矩吗?” 听此,白浅凝却是暗自冷笑,将手里的茶杯递到他跟前,故意道:“谁说正厅不能睡觉了,我家孩子他爹就常常被我罚着睡沙发。” “什么?”林大嫂姐夫一听就急了,一拍茶几站起来,怒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罚自己男人睡外屋?” “是啊!怎么了?” 白浅凝无奈的反问一句,她知道这男人要治的只怕不止男疾,还有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大男子主义,这病要是不治,生个娃下来势必也要被带歪了。 因此白浅凝故意用一些对他而言骇人听闻的话来刺激他的认知,至少也让他知道知道这世上还有男女平等这一说,甚至女人要是有本事了,也可以骑在男人头上的。 而林大山和林大嫂好似也是明白人,而且对于白浅凝说的‘罚孩子他爹睡沙发’这事他们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白浅凝虽住在战千澈家里,但两人压根就没成亲,分开睡是正常的。 所以林大嫂便也没有拆穿,只是继续配合着白浅凝附和起来。 “我说张铁栓啊!这有啥奇怪的,我平日里生气了还让林大山睡堂屋呢,我家堂屋里可没沙发,比这条件可差多了。” 林大嫂说着便用手拐子撞了撞林大山,对于她这个姐夫,林大嫂一直不愿意待见,所以平日里一直都是直呼名讳,毕竟这男人对他姐那跟使唤佣人差不多,要不是怕她姐背负骂名,她早就想让她姐跟这丫的离婚了。 而林大山得了媳妇的示意,便是赶紧顺着她的话点头,也不管是不是事实,只要媳妇说的都对。 只是他们的这些话在张铁栓听来却有如晴天闷雷,就连林大嫂她姐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扯了扯林大嫂的衣袖,低声问林大嫂:“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让妹夫睡堂屋?” “那有什么?也就是平日里大山对我们娘仨还算好,要不然惹了我不开心,连堂屋都没得睡。” 林大嫂说话时,满脸的自信与傲娇,白浅凝看得出来,这是自她脸治好了以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韵,白浅凝自是为林大嫂感到高兴的,便又笑着附和道:“大山哥对你千依百顺的,又踏实体贴,哪会惹嫂子不高兴呀!” 林大嫂听着这话,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眸子微微转向林大山,和他对视一眼,颇有些新婚夫妻的甜腻。 一旁的两个孩子拿着白浅凝递给他们的樱桃,一面吃,也一面得意的接话道:“就是,我爹对我娘可好了,哪像大姑父,就会欺负大姑。” 这小孩子的话说得实诚,却令一屋子人都安静了下来。或许是为了打破尴尬,林大嫂便是笑了笑,一脸自责道:“你看,都怨我,光顾着聊天了,还没介绍呢,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浅妹子,浅妹子可是个能人,又会行医把脉,又会经商挣钱。” 她说着便转过头向白浅凝介绍道:“这是我姐陈秋菊,你叫她秋菊姐就成,这是她男人张铁栓,这次来呀就是想找浅妹子给号号脉,看看他们啥时候能生娃。” ‘啥时候能生娃’这几个字说出口后,张铁栓本就阴沉的脸,更是黑了几分。 他坐在沙发上偏着头,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才一副受了屈辱般的模样道:“都怨这娘儿们,说什么要我和她一起来看看,看什么看?生不出娃还能怪我不成?要瞧病就快点瞧,瞧完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他这话说得颇重,可陈秋菊却好似已经听惯了一般,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下不了蛋的母鸡,无地自容了。 林大嫂哪受得了自家姐姐被这样责骂,挽起袖子来便指着张铁栓开骂:“你说谁丢人现眼了?保不齐是谁生不出娃呢!你有种让浅妹子给你瞧瞧呀,别什么脏水都往我姐身上泼。” 林大嫂说这话时,真可谓战斗力十足,就连林大山都好似看愣了,不过林大山脸上惊讶的神色也只是停留了数秒,转而又变成了宠溺的淡笑。 白浅凝看着面前两对相处方式截然不同的夫妻,不禁感慨老天爷还是开眼的,它给够格做父母的人做父母的,不够格的人让他一边待着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治病先治心 不过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白浅凝自是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就不替张铁栓治病的,只是病要治,苦头也得吃些才行。 而对面的张铁栓和林大嫂争执得面红耳赤,压根没有请白浅凝给他治病的意思。 白浅凝只能转头看向陈秋菊,淡笑道:“依我看咱们抓紧时间先看病吧,陈大姐先来,我给你号号脉。” “哎!成!” 陈秋菊恭顺的点点头,起身坐到了白浅凝身旁。 她自打听自家妹子说起白浅凝后,便一直迫不及待的想来请她给自己看病,毕竟她的亲妹妹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治好的身子和脸都被白浅凝给治好了,那说明人家肯定是个神医啊。 而在一旁吵得不可开交的林大嫂和张铁栓两人见白浅凝要开始治病了,也总算是安静下来,纷纷扭头盯着白浅凝等待结果。 白浅凝便也终是定下了心神,拉过陈秋菊的手探起了脉,她将手搭在陈秋菊手腕上,忽而面色平静忽而又神色复杂,半晌也未开口,倒是把陈秋菊和林家两口子给急坏了。 “浅妹子,这......我姐这身子该不会真有啥大问题吧?” 林大嫂最先忍不住开了口。 紧接着陈秋菊也憋不住了,追问道:“是啊!白神医,我这......你说我这身体平日里都好好的,不像是有啥大毛病的啊!” 见他们都急了,白浅凝才柳眉微皱,故作深沉的模样缓缓的开了口:“陈大姐这病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想生娃还得根治了才行。” “啊?我这真有毛病啊?” 陈秋菊听着白浅凝的话,都快急哭了。 而坐在一旁的张铁栓却是突然得了理,指着陈秋菊就骂了起来:“你说我老张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啊?这是要我老张家断子绝孙吗?我告诉你,你这病能治好就治,要是治不好,你就给我卷铺盖滚回家去,还有,这病是你自个儿得的,医药费我张家不会出半个子儿。” “你......!” 林大嫂听他这话,火气噌~的又起来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却被自家姐姐拦下了。 “哎!别说了。” 陈秋菊拉着林大嫂不许她争辩,而后自个儿掉起了眼泪,她一面抽泣一面摇头:“都怨我,你说我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也没给铁栓家生下一儿半女的,这病要是治不好,我也没脸待在张家了。” 陈秋菊不知道哪来的逻辑,一个劲儿的把错全往自个儿身上揽,却丝毫没有因为自家男人说话难听而有半分介怀。 白浅凝看在眼里,却不惊讶,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陈秋菊是一个完完全全被封建思想奴役久了的女人,只知三从四德,完全没有自我,叫人看来,既觉得可怜,又替她可悲。 白浅凝见一屋子人着急的着急,上火的上火,哭的哭,便是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好了,我既查得出这病,就肯定能治好,只是......” “只是什么?” 林大嫂赶紧追问,对于自家姐姐这个温吞性子和在夫家受得气,她是没辙的,却也想着出把力,至少把她身子治好了,早日生出个娃儿来或许还能让她在张家能抬起点头来。 “看你们急的,这生娃儿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光治好了陈大姐哪能起作用啊!” 白浅凝故意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望向张铁栓,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几遍。 张铁栓被看得全身发毛,一副我怎么可能有病的模样争辩道:“你看我做什么?这婆娘有病,生不了娃,还得连着我一块儿治不成?” “看这位大哥说的,我可不是那意思。” 白浅凝赶紧摆摆手,一副惹不起的模样笑问道:“不过不知道张大哥想不想早点有娃?” “你这不废话吗?我要不想要娃,还用得着大老远跑这儿来?” 张铁栓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看白浅凝跟看白痴一样。 白浅凝见他这副德行,却是懒得跟他置气,只沉下脸来,认真道:“你若是想早点要娃,就得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不出三月就能怀上。” “你说真的?” 张铁栓立即来了精神,整个身子都往前倾着,等待白浅凝继续发话。 白浅凝却是撇都懒得瞥他一眼,沉沉眸慢条理斯的道:“我说的真与不真,时间到了自然可以揭晓,不过我方才说了,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陈大姐治病,你也得跟着补身子,两个人一块儿调理,见效才快,这要是见效一块了,说不准两个月就怀上了。” 听着这话,张铁柱还没来得及激动呢,陈秋菊就差点跪下了:“哎哟,白神医,这要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 “别别别,陈大姐你这干什么呢?快起来!” 白浅凝赶紧将陈秋菊扶住,关于陈秋菊这性子她还真是有些无语了。不过既然答应了要治病,她也是肯定会尽力的,只是真正要治病的根本就不是陈秋菊,而是张铁柱。 事实上打一见到两人她就看出来了,张铁柱的肾亏得厉害,再拖下去只怕都要不举了,而陈秋菊却只有些轻微的宫寒,根本不影响生娃。 不过她之所以先拿陈秋菊说事儿,一是为了避免张铁柱这样性格的人被当众揭短,羞窘之下不止不会承认,还很有可能疯狗乱咬人。二是为了让陈秋菊看清张铁柱的丑恶嘴脸,不过后者显然没有奏效。 陈秋菊深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压根对自家男人的种种过分行为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和气愤,反倒给了张铁栓上纲上线的机会。 眼见着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纯粹治标不治本,即便他日陈秋菊给张家生了儿子,往后的窝囊气她还是得照样受着。 白浅凝便只能另辟蹊径,故作深沉的又开了口:“这样吧,你们男人带着孩子回避一下,我先给陈大姐瞧瞧身子,也好早些给你们开方子治病,过会儿再跟张大哥讨论补身子的事。” “成!那我们先出去。” 林大山见是要检查女人家的问题,确实不方便待在屋里,便应下话,拉着张铁栓和两个孩子出门,去院子里候着了。 等人走了,白浅凝走过去掩上了门,才重新坐了回来。 刚坐回来呢,陈秋菊就拉着她的手,一副抓着救命稻草的模样,对着白浅凝抹起了眼泪。 “白神医,你要咋治你都告诉我,那药多苦我都吃,只要能治病,让我干啥都行。” “药肯定是苦的,只是不光苦,还十分名贵,得花不少银子。” 白浅凝说着给她递了块儿手帕,才又故意道:“方才你男人可说了,这病是你自己得的,她是不会花半个子儿的,这买药的银子你准备上哪找去呀?” “我......” 听了这话,陈秋菊的脸瞬间跟吞了苍蝇似的,满脸都是焦急和无奈。 坐在旁边的林大嫂哪能看着自己亲姐姐为了银子发愁啊,眼看就沉不住气了。白浅凝却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避开陈秋菊的目光捏了捏林大嫂的手,然后用眸光示意她不要接话。 林大嫂这才反应过来白浅凝是故意这样说的,况且白浅凝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是在意那点医药费的人,因此,本想着要替自家姐姐出银子的林大嫂,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而陈秋菊是清楚自家妹子的经济条件的,林大山这些年为了给林大嫂治病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找林大嫂借。 故而白浅凝的一句话就把她难住了,她坐在沙发上,眼中噙着眼泪,坐立不安的却又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法子。 婆家指不上,娘家也没辙,她自己家平日里经济大权又都是张铁栓管着的,就连买袋儿盐都得说上半天,张铁栓才能给她拿钱,她又哪里拿得出银子来治病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二十四孝好男人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白浅凝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才再次开了口:“好了,你先别着急,我家里药材多得是,就凭着我和林大嫂的关系,我也不会收你半个子儿的。只是陈大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神医你说,你说。” 陈秋菊一听不用愁银子了,脸上瞬间就绽开了花,连忙拉住白浅凝的手,也不管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白浅凝见她这样,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问她:“你家男人这样待你,你还是愿意给他生孩子吗?” “那有啥?男人不都一样吗?”陈秋菊想也不想就答了话,还絮絮叨叨的继续说起了她自己的理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嫁给铁栓这么些年了也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的,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他,他要咋对我我都不该有怨言。” “可是如果有病的是他呢?” 白浅凝神情严肃的望着陈秋菊,认真道。 “那,那不可能!生不出孩子哪能怪男人?” 陈秋菊还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压根没把白浅凝的话听进去。 坐在一旁的林大嫂却是突然醒过了神,她看向白浅凝,试探着问:“浅丫头,你是说......我姐生不出娃是张铁栓的身子有毛病?” “嗯!” 白浅凝照实点头,然后眸光看向正一脸惊疑的望向她的陈秋菊,神态更加肯定。 陈秋菊虽然心底仍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却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是说我身子没病?是铁栓有病?这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还说......” “我方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保全你男人的面子,如果我没看错,你男人平日里应该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我方才若是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说他有病,他不得暴跳如雷才怪。所以我只能告诉他是你需要治病,而他也要配合着进补,到时候我把治病的药开好了,让他当补药喝下去,同样能将身子调好。” 白浅凝耐心的解释着,林大嫂和陈秋菊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她会故意把男人和小孩都支出去。 只是这样的事对于陈秋菊来说,仍旧有些难以接受,她坐在沙发上双手一个劲儿的搓着大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了才开腔道:“那,那,他这病好治吗?” 听着这话,白浅凝却是故意皱起了眉,而后摇摇头道:“身体上的病好治,心理上的可就不容易治了。” “啥?铁栓还有心病?” 陈秋菊立刻就急了,那模样比知道自己得病时还紧张百分。 白浅凝只暗暗有些无奈,看来这两口子都病的不轻。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帮忙,她还是会帮人帮到底的。 “我指的是你男人待你的态度,难道你看着林大山对你妹子那样好,你就不羡慕?” 白浅凝说这话,看向林大嫂,林大嫂立刻就反应过来白浅凝的意思了。 她拉过陈秋菊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姐啊!你在张家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你自个儿心里也清楚,说句不该说的,我早就想劝你跟张铁栓和离了,重新找一个,那日子保不齐多好过。” 听了这话,陈秋菊却是突然急眼了,嗖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瞪大了眼睛反驳道:“秋兰,你咋能说出这种话?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从一而终,你咋还想着另找呢?” “不是,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林大嫂对自家姐姐实在是有些无奈了,她说这话,又看向白浅凝,和她对视一眼。 白浅凝才又轻叹一声接过话茬朝着陈秋菊宽慰道:“陈大姐,你先坐,没人不想跟自家男人白头偕老,我们这样说也是希望你往后能过得好一点,你要是真心喜欢你男人,也不介意跟着他吃苦看脸色,我们自然不会干涉。” “是啊,姐,你自己想想吧,你要是铁了心思要跟着张铁栓我也没意见,只是你往后也得有点脾性,别整日由着他欺负你,现在有病的可是他,不是你了,你别还上赶着给老张家去当牛做马的。” 林大嫂也忍不住又接了一句,说完便板着个脸,抱臂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姐给回应。 见自家妹子好像生气了,陈秋菊便默默的又坐回了沙发上,垂着头,半晌也没吭声。 事实上,陈秋菊看着自家妹子被妹夫这样宠着,说不羡慕是假的,只是长年累月下来,她在张家早已经磨得没有半分底气了,即便她有心思改变目前的局面,也没那个本事啊! 白浅凝见陈秋菊好似已经有些动摇了,也明白她这么些年忍耐惯了很难改变,因此,她才有淡淡的开了口:“陈大姐,我今日之所以寻了机会跟你说这些,便是有心要帮你,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只要你肯说一句,你想改变现状,一切就都交给我和林大嫂。” “我......” 陈秋菊听了白浅凝的话,慢慢抬起头来,眸光里已经有些动摇,心底却仍旧有所顾虑。 白浅凝见她怯怯懦懦的模样,也实在没了耐心,只能用质问的口吻道:“你如今自己受苦受气觉得无所谓,我只问你,等往后你怀上了孩子,却只是生下个女儿,他张家人像看不起你一样轻视你的孩子,你这做娘的能忍心吗?” “我......” 陈秋菊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她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做女人的无奈,也清楚张家人的为人。自己好不容易怀上了,却生下个女儿,让张家人空欢喜一场,只怕她和她的女儿往后更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里,陈秋菊终是下定了决心,她看向白浅凝,迟疑着问道:“你能怎么帮我?” 白浅凝见她开了窍,便是松了口气,说道:“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还你一个二十四孝好男人。不过你记住了,不论我让你男人做什么,你都不许心软,也不能将我们今日的谈话告诉他。” “哎!我,我不告诉他。” 陈秋菊点了点头,满口应下。 看着自家姐姐终于有了改变,林大嫂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她望向白浅凝,眼底心底满是感激。 “浅丫头,你真是我和我姐的大恩人,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 “哎哎哎!不用,这么客套干啥?” 白浅凝赶紧打断她的话,笑盈盈的道:“好了,去将他们叫进来吧,记住,我们方才的谈话都不许说出去。” “哎!” 林大嫂答着话,便也换了一副神色,站起身去开了门。 “好了,都进来吧!” 她朝外边招呼了一声,没一会儿林大山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张铁栓一块儿进来了。 “都坐吧!” 白浅凝招呼着他们坐下,又看向张铁栓。 不知道是不是林大山在外边跟张铁栓说了什么,张铁栓突然变得会看眼色了,坐下来,便伸长了脖子问:“怎,怎么样了?能治吗?” “能治,只是治疗期间陈大姐就不能干重活了,若是怀了孕,更是油烟味都沾不得的,家里做饭洗衣的都不能干,好好歇着才能保得住孩子平安。” 白浅凝也不管张铁栓的脸色如何变幻,只一个劲儿的自顾自说着。 林大嫂也是个机灵儿的,瞬间就明白过来白浅凝的意思,赶忙接话附和道:“是是是,身子不好可不得好好养着,你们别忘了我怀这两个娃儿那会儿,洗个衣服差点把命给洗掉了。” 她先前落水难产那次的事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原本还觉得凭啥陈秋菊怀了孕就要那么娇气的张铁栓,听来立刻就被吓住了,连忙点点头应下:“那自然,秋菊要是能怀上娃,就让她养着了,啥也不用干。” “嗯,这话可是你说的。” 白浅凝点点头,才又继续道:“还有,我方才说了,要尽快怀上娃你也得吃些补药,还得强健筋骨,从明日起你每日徒步往返我这里给陈大姐取药,她的药费方才林大嫂已经答应替她付了,你不用出半个子儿,只是你自己的药总不至于也让林家给你出钱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辞别 “放心,我的药费我自己出。” 张铁栓难得的一口答应下来,却又不出意外的接了一句:“那药贵不贵?” “想要见效,价格自然不低,不过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开了药方让你拿去找其他大夫抓,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趁机讹你银子了。” 白浅凝说完便起身去取了纸笔过来,而后又走过场似的替张铁栓也号了脉,其实这脉号与不号都无所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是排在最先的,她早在见到张铁柱时就将他的病情拿准了。 号过了脉,张铁栓的病情果然和她一开始的判断并无半分出入,白浅凝便开始洋洋洒洒的拟起了药方。 张铁栓一张,陈秋菊一张,白浅凝将写好的药方递到他们手里,又分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才让他们离开。 而林大嫂因为还要扎针,便和林大山还有孩子继续留了一会儿。 这几日林大嫂脸上的乌青已经尽数散去,只留下浅浅的一小片淤痕,眼看马上就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了。 林大嫂一面让白浅凝给自己扎着针,一面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我发觉我这皮肤好似比做姑娘那会儿还要细嫩,不止脸上,就连身上的皮肤都好了很多。” 白浅凝听此,便是笑了笑,解释道:“针灸讲究的本就是调理之道,我将你淤积的血脉都打通了,自然整个人都会有焕然一新的感觉。看你恢复这情况,今日扎完便可以不用再扎了,回去把余下的那副药煎了,喝完也就差不多了。” “真不用再扎了?” 林大嫂顾着脸上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向白浅凝,欣喜万分:“浅丫头,嫂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等我这脸彻底好了,我姐也怀上了,只怕十里八村的人都得来找你治病了。” “治病救人是行医者的本分,不过我眼下也没法给多少人治病了,我和王七已经商量过了,不就就会离开这里,赵奶奶和小豆丁我们也得带走。只是这间屋子,我多少还有些不舍,如果可以,劳烦大嫂您和林大哥隔一段时间便过来看看,屋子没人住就容易坏,要是漏雨啥的,还得麻烦林大哥给修补修补,兴许哪一天我们还能回来。” 白浅凝说着话,坐回到沙发上,环顾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不舍都凝结成了一声轻叹。 而乍然听到她要离开的林大山和林大嫂却是惊讶不已。 “怎么突然要走,你们打算去哪里?” 林大嫂连忙追问。 “回我自己的家,我本就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呀,王七也不是。” 白浅凝强撑出一抹淡笑,为了不让气氛显得太过凝重,她又继续道:“我们决定成婚了,你们也知道我曾经被卖给赵老三做媳妇的事,若是再嫁人还继续留在这个村子,必定会有很多风言风语,所以我们才决定回我自己家去。” “可是......” 林大嫂一时心绪复杂,她既为白浅凝和战千澈的事感到意外和高兴,又不舍得他们因此而离开,同时更理解村里人风言风语会造成的后果。 即便是她,受了白浅凝那么大的恩情,平日里也难免会跟村里的妇人们一样对于白浅凝和王七同处一屋有各种猜测,有遑论那些惯爱嚼人舌根的呢? 想及此处,林大嫂却也只能轻叹一身,淡淡道:“成婚是好事,王七这人实诚,你嫁给他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不急,最快也还有个把月,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想着等王七的腿好些了我们再启程。” 白浅凝说着,唇角又凝起了一抹笑意,关于这个村子,这个村里的许多人,她都十分不舍,所以她已经决定在仅剩的这段日子里尽可能的帮助到他们。 林大嫂一家走的时候,白浅凝把做好的孵化箱样品和图纸都交给了林大山,让他尽快找人赶制一批出来。 而后她才又去了徐家,徐家这会儿正忙着张灯结彩,预备着过两天给徐秀梅订婚的事。 见白浅凝来了,徐秀梅笑盈盈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浅姐姐,你来评评理,我说这灯笼应该挂在屋檐上,我哥非让挂在屋里,说什么还能当蜡烛使,家里又不缺蜡烛,真不明白他咋想的。” “你哥这是故意逗你呢,哪有把灯笼挂家里的!” 白浅凝笑盈盈的答着话,站在一旁被说中心思的石头却是觉得心底却异常复杂。 他面对白浅凝时永远是自卑怯懦的,甚至连话也不敢说,看她笑,他便开心,看她蹙眉,他便也跟着难受,他有时甚至十分羡慕自己的两个妹妹,能那样无所顾忌的和白浅凝交谈嬉笑。 此刻听着白浅凝的话,石头终于鼓起了勇气,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是还未张口便从白浅凝口中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再过一个月我便要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的婚礼,我这里有个小礼物就当提前祝贺了。” 白浅凝对徐秀梅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了两枚玉手镯,一枚递给了徐秀梅,另一枚又递到了徐秀珠手里,又道:“你也有份,就是不知道你这小丫头能不能有你姐那样好的眼光,碰上个更好的男人。” “自然能!”徐秀珠好似还没反应过来白浅凝说了什么,望着手里的玉镯一脸傲娇,可下一秒她却又将镯子递回到了白浅凝手里:“浅姐姐,你这是来送辞别礼的啊?那我不收,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是啊,浅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走了?养殖场这才刚建起来,你就舍得这么不管不顾了?” 徐婶子也连忙接话,拉着白浅凝的手,满脸的苦口婆心。 白浅凝却只是笑笑,而后看向这一大家子人说:“所以我今日才要来找你们啊,往后养殖场就交给你们了,尤其是石头,十分有管理才能嘛,明日等村里人到齐了,我会宣布让你来负责往后养殖场的管理运作,至于林大山和贺双根我也都有其他的安排,往后你们就安心的守着这些营生,肯定能带着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白姑娘,我......” 石头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心底却有如翻江倒海,当着一家人的面,他终是问了出来:“你可以不走吗?” 白浅凝看着他眼底伤过的落寞,却是暗自垂下了眸,低声回了一声:“抱歉。” 见此,徐家人便知道这事多半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事实上自从上次白浅凝提过终有一日要离开,他们便心中有数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样快。 至于石头的事,他们也明白没有必要再提了,便只能选择了沉默。 “那啥,你明日不是要请乡亲们吃酒吗?” 还是徐叔打破了沉寂,他暗自拉了拉石头的衣袖,才又牵强的笑道:“石头,你赶紧去陈家村跟李大厨子说一声,让他多带几个人预备着明天过来掌勺,全村人的饭菜做起来可不简单。” “哦,我......这就去。” 石头自然看得出他爹是为了给他个借口逃离此刻阴郁的气氛,应下话,便慌不择路的往偏房跑。 “哥,大门在那边。” 徐秀珠适时的提醒一句,石头才又尴尬的折回来,从正门出去了。 望着被掩上的门,白浅凝不免心底有些愧疚,她转过头来对徐家人道:“石头是个好人,他必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姑娘。” 听着这话,徐家人便终算是明白了,原来白浅凝一直都懂,她只是不想伤害到石头,才一直佯装看不出石头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后的位置留给她 从赵家出来,白浅凝便回了家,刚一进门便看到了等在家中的慕岩。 “主子呢?” 慕岩抱臂立在屋子正中,神情严肃,还带着几许焦急。 “在空间呢,边境的事你探听得如何了?” 白浅凝一面踱步到沙发旁一面问。 而慕岩好似有所顾虑,并不打算跟她说,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模样说道:“我还是等见了主子再行禀报吧。” 白浅凝听此,便觉不妙,她抬了抬眸问他:“是不是韩语冰不肯帮忙?” “不是,她与主子是旧识,自然不会不帮,只是......” “只是什么?慕岩,你何时变得这样吞吞吐吐了?” 白浅凝看着慕岩一脸为难的模样,着实费解,却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送你进去跟他说吧。” 将慕岩送进空间,白浅凝却并未跟去,而是控制意识进入空间,偷听他们的谈话。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慕岩带来的是那样一个消息。 空间木屋内 “主子,韩小姐答应会帮公子打探消息,还承诺他日起兵,她手下的三千精锐也会祝您一臂之力。” 慕岩答着话,神情却并不轻松,战千澈自然也看得出来。 他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案,才一副早就有所预料的模样问道:“她有什么条件?” “她说......她说成大事者不能受情爱所困,韩小姐的意思是,要主子亲手杀了白姑娘。” 最后这几个字,慕岩说得忐忑,在空间外偷听的白浅凝心底也咯噔一下,她纵使知道韩语冰脾性古怪多变,却没想到韩语冰为了试探战千澈的复仇决心竟妄想让战千澈亲手杀了她。 而听了慕岩禀报的战千澈却是眸子微缩,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震惊,好似对于韩语冰的行事风格,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战千澈抬头看向慕岩,只问:“这样的条件她觉得我会答应吗?” “韩小姐知道主子不会答应,所以又提了另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战千澈问着话,直觉却告诉他即便韩语冰肯换一个要求,那要求他也很难完成。 慕岩清了清嗓子,才满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的回答道:“韩小姐要主子娶她为正妻,她还特地说了,她要的只是这个名分,往后主子喜欢谁都可以娶进门,但正妻的身份永远都只能是她。” 听着慕岩的话,出乎预料的是战千澈仍旧一脸平静模样,他沉着眸子微微思索了片刻,才又抬起头来,回话道:“你去告诉她,只要她肯出手相帮,他日夺下江山,皇后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咯噔! 白浅凝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突然坠落,搅得她四肢百骸都疼得彻骨。 她渐渐收回意识,不再关心他们还说了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将战千澈那日说要娶她的话与今日这番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直到听得麻木,才渐渐收回心绪。 白浅凝终是明白了,在战千澈眼里,像她这样一个山野丫头与江山、权谋、仇恨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她是要有多傻才会还整日为了陪战千澈远赴戎边而殚精竭虑,抛下所有? 一夜未眠,白浅凝便一夜未出现在空间,她告诉自己必须调整好情绪,才能不辜负战千澈陪她演的这出戏。 翌日清晨,白浅凝才熬好灵芝汤送进空间,对于战千澈的表现出来的担忧与询问,她用早就想好的借口对答如流,脸上却少了些往日的灵动和清朗。 只是白浅凝把药送进空间,便匆忙将慕岩带了出来,并未让战千澈看出什么,战千澈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造成了这样大的误会,让他们原本该平静的生活换了一番模样。 白浅凝看着慕岩下了密室,便整理好心情,用意识从空间抓了两只鸡出来,放到竹篓里背着出门了。 今日请村里人吃饭,烧菜做饭虽然都是请了邻村专门给人操办婚丧喜事的厨子来做,但为了表示诚意,她还是想亲手做道菜。 况且照现在这情形,她怕是都不用离开赵家村了,往后还得仰仗村里人的照顾。 白浅凝背着竹篓到养殖场时,门口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几十张方桌,这些桌子大小,高矮都不一,显然是乡亲们从各家抬来的。 院子最里边的墙角处架了两口大锅,一个长相富态圆滚的厨子正卖力的翻炒这锅里的羊肉,羊膻味很浓,在这些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的村民们眼中却是扑鼻的香气。 有不少村里的孩子围在篱笆外舔着舌头眼巴巴的望着,只盼着饭菜早点上桌,他们得敞开了吃。 白浅凝背着竹篓径直走进院子,林大嫂老远就迎了上来。 “浅妹子,你这背的啥呀?” 林大嫂凑近一看,只见竹篓里搁着两只肥硕的鸡,咂咂嘴巴笑道:“这么肥的鸡,看来今日有口福了。来吧,快放下来,我让大山去宰了,处理好再送过来。” “成!” 白浅凝也不推辞,将竹篓放下来,由着林大嫂抱着找林大山去了。 临近午时,饭菜都上了桌,村里的男女老少也都各自聚齐了,白浅凝依稀还见到了赵铁柱、刘翠萍和谢玉儿一家,只是她们都坐得远远的,好似生怕白浅凝发现似的。 白浅凝也无益再为难她们,便是假装没看到,站起身端着茶杯朝村名们敬道:“乡亲们,感谢诸位赏脸,我白浅凝并非本村人,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这里,这所有的一切都仰赖于各位的照顾。至于从前的种种恩怨,赵家的,谢家的,不论发生过什么,都让它过去吧,往后我白浅凝会尽力带着大伙儿一块儿挣钱,争取让家家户户都吃上好肉,喝上好酒。” “好!” “好!吃上好肉,喝上好酒!” 坐在底下的村民们听着白浅凝的话,无一不是情绪激昂,自打建这个养殖场到现在,短短两三个月,村里好些人家都挣到了不少银两,甚至超过了他们一家子人一年的收入。 至于那些没能被选上的村民,也都早就眼馋了,跟着白浅凝有肉吃,这是全村人都达成的共识。 白浅凝见他们都十分亢奋,便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接着又道:“接下来我要宣布几件事,事关每家每户的生计,请乡亲们仔细听着。这第一件事眼下养殖场已经建好了,待孵化箱做出来,最迟三五天便可以正式开始运作,孵化箱具体如何使用我会请林大山教会大家,学会了以后立刻就能进厂做事,每人每月一两银子。” 听着白浅凝的话,底下便传来了细碎的讨论声。 “一两银子?” “是啊,先前建房不是都给二两吗?怎么这会儿反问少了?” “一两银子也不少了,你要嫌少就别做,我是不管怎么样都要争取进厂的。” “你想得美,凭什么我别做?” 白浅凝依稀听到一些声音,却也见怪不怪,她只是笑笑又继续道:“请大家安静些,这一两银子只是底薪,往后干得好还有奖金,奖金也是十分丰厚的。” “还有奖金?” 人群中一下子又沸腾起来了,有好几个安耐不住的,已经高举着双手嚷嚷起来了:“白姑娘,你看我行不?我先报一个名。” “还有我。” “还有我!” “好了,大家别急,我能保证村里只要想出来做事的,每个人都能有事儿干,有钱挣。” 白浅凝说完这番话,乡亲们才停止了喊声,转而变成了一张张激动的笑脸。 “除了养殖场,我还打算开办家具厂、刺绣坊、养殖园区,大伙儿可以根据自己擅长干的事挑选自己适合的工作,我白浅凝保证,只要大家肯卖力,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她痴心妄想了 “哦!哦!” 底下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响起。在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眼中,能挣到银子,大概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见此,白浅凝便又笑盈盈的又开了口:“过会儿吃完饭,你们手艺好的就去找张大山报名,进家具厂,会绣活儿的,就去找徐婶子和秀珠报名,进刺绣坊,但凡有一把力气,会耕田种地的就去找贺双根报名,一块儿上山开荒,种果树蔬菜。” 听着这话,大伙原本还打算争抢着报名的,却见人群中突然站起来一个人。白浅凝往那一看,原来是跟林翠萍搞在一起被赵铁柱打了个半死的刘旺财。 刘旺财一手拿着个鸡爪子,一面啃一面含含糊糊的道:“白姑娘,不是我刘旺财不相信你,这全村老少都上阵,一个月工钱都得好几百两,你拿得出来吗你?”, 他说话的语气也还算客气,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故意找茬。 而周围原本满腔热情的乡亲们听着他的挑拨,便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白浅凝怎么来的赵家村,全村人都清楚,要说她靠着县里的言老板能风光一时,建起这养殖厂他们相信,可眼下还没见到半分收益她便又要招募这么些人开办新厂,这办不办的起来不说,光工钱往哪来就让人心存担忧。 白浅凝听着这话,却也并未争辩,老实说,招募工人最怕的就是心不齐只看钱的,她恰好可以趁这机会把那群人过滤掉。 故此,她便是一口将杯里的茶饮尽,笑颜如花,故意道:“银子嘛我确实没那么多,不过只要下个月孵出了鸡仔,往外一卖,还愁没工钱吗?” 听她这样说,刘旺财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嗖笑一声说道:“我还当你多有本事呢,原来是在这里拿我们开涮,一个月能孵几只鸡?又能卖几个钱?这要是一个月以后发不上工钱,你是准备让村里人再卖你一次抵债?” 这话一出,旁边有几个好事的村名便都笑开了,纷纷接话道:“就是,真把我们当傻子了!” 也有人听不过去的,拉着他们衣摆,让他们少说些。 而林大山一家和徐家人却是早就安耐不住要发火了,若不是白浅凝朝他们使眼色,他们早就和刘旺财吵起来了。 “浅丫头,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亏你还想着带他们一块儿挣钱,这分明就是一群没心肝的豺狼。” 林大嫂被白浅凝拉着坐回坐位,却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 白浅凝却是依然含着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忧,而后再次开了口:“刘旺财和那几位兄弟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这样吧,肯相信我白浅凝的就去报名,不愿意报名的我也不勉强。” “不错!”徐叔也站了起来,帮着白浅凝继续道:“自打浅丫头来了咱们村,村里可有不少人受过她恩惠。你们有多少人从前粗粮都吃不上,现在隔三差五还能见着荤腥的?别得了好处就不认人,我徐老把话放在这,不愿干也成,只是往后见了别人挣到银子不要眼红。” 这话一出,底下霎时间便一片鸦雀无声。 吃完饭,白浅凝便把贺双根、林大山、林大嫂以及徐家的几个人都叫到了一处,将每个厂由谁负责,如何运营的事都做了安排。 徐秀梅跟着贺双根负责蔬果园艺养殖,用的种子全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且一日就能成熟的各类蔬果,并且白浅凝还让他们侧重宣传这些蔬果的营养价值,以便迅速打开市场。 而林大山和林大嫂则负责家具厂,各类新式的家具款式白浅凝都会定期交给他们,由他们带着工人们批量生产,主要的客户全体定位在车池县的达官显贵。 至于刺绣坊则完全服务于家具厂,由徐婶子和徐秀珠负责,家具上所有软装都配上刺绣纹样,且白浅凝还有意创立一个品牌,将每一件家具上都绣上品牌的logo,以此打开这个世界的品牌概念。 最重要的养殖场则由徐叔和石头负责,先让他们大量收购受过精的鸡蛋、鸭蛋、鹅蛋,借用孵化箱的优势,迅速实现孵化出售,另有一部分白浅凝会秘密带进空间,以空间灵气养殖,保证独特的肉质,供给到各地州的酒楼。 安排好这些事,白浅凝有分别给了每个厂二百两银子,让他们作为前期支出。 蔬果园就辟在后山,到是不需要什么厂房,至于家具厂和刺绣坊则暂时安置在养殖厂东西侧的两间厂房内,待新房建成再行安排。 如此,整个产业链便算是初步确定了,白浅凝让大家先各自去筹备,待明日报名入厂人数确定了,再一起商议具体细节。 安排完事情,等人都走了,白浅凝才独自回了家。 家里寂静无声,与早间的热闹和嘈杂相比,冷清得让人不适应。也正因为这份冷清,让她脑子里又开始不断盘旋起战千澈昨日那番话。 或许是心凉了,分明是春暖花开的世界,白浅凝却莫名的抱紧了胳膊。 她到底还是痴心妄想了,战千澈说要娶她,却没说过只娶她,在这个男权主义的时代背景下,她竟还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可笑。 想着这些,白浅凝鼻头发酸,眸子也渐渐莹起了眼泪。她虽紧咬着嘴唇不愿让自己哭出来,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 她问自己,重生在这个世界,她是否真的能够适应,是否有一天真的会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不,她是倔强的,不完全属于她的,她便不要,即便那人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即便,他们已经商定了即将成婚。 白浅凝窝在沙发上默默神伤,心底疼得渗血,却一滴眼泪也未落下。 “娘亲怎么还没来呀!” 很突然的,她听见了小豆丁的声音,而后才意识到她竟不知怎的睡着了。。 她站在空间的草地上,望着小豆丁坐在门槛上拄着小下巴喃喃自语,便赶紧整理好心情,努力浮起一抹淡笑,才故作轻松的走过去。 战千澈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见她来了,便站起身来,朝她道:“浅凝,外边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都好!” 白浅凝并未看他一眼,只是朝着小豆丁走过去,捏捏她的小脸转了话题:“这么想念娘亲呀?那我倒不知道你是想念娘亲还是想念娘亲做的菜了。” “自然是想念娘亲的,时时刻刻都想,只是若能每顿饭都吃上娘亲做的,那便更好了。” 小豆丁俏皮一笑,拉着白浅凝的衣摆撒着娇。 对她而言,哄娘亲高兴,便是最重要的任务。因为娘亲高兴了,总会变着法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她也不用像今日早饭那样,吃水煮面条了。 “你这小嘴巴也太甜了吧?奶奶今日给你煮糖水了?” 白浅凝看着面前这小丫头,又仍不住捏了下她的小脸,原本阴郁的心却突然释怀了,不论如何,还有这个小丫头,眼底心底都是她。 小豆丁被自家娘亲当成面团一样捏来捏去,却反而笑开了,她的眼睛弯成一道小月牙,嘻嘻哈哈的回答:“奶奶成日忙着绣鞋垫呢,今日的面还是爹爹煮的。” 小豆丁说着,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才继续道:“爹爹下厨好难吃!” 照着往日的情形,白浅凝听了这话,必定会故意大声的复述一遍,让战千澈也听到,而后借机嘲讽一遍战千澈,可她如今却没了那份兴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叫人心痛的默契 白浅凝牵着小豆丁走进屋,问她:“奶奶去哪了?” “额......”小豆丁滴溜溜的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本还想隐瞒,却在自家娘亲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奶奶去山坡那面种地去了,她说要种些萝卜来腌咸菜。” “奶奶自己一个人去的?” 白浅凝急忙担忧的问,在这空间里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赵奶奶到底年事已高,别不小心闪到腰就麻烦了。 她问着话,又追问一句:“你和爹爹怎么也不知道劝着一点,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种啥地呀,要吃什么让娘亲给你们带来不就好了。” “奶奶不让我告诉爹爹娘亲,爹爹还以为奶奶在房里绣花呢。” 小豆丁吐吐舌头回答。 白浅凝听此,便也没再继续问了,只是牵着小豆丁的小手便往外走:“走,我们去把奶奶接回来。” “哦!” 小豆丁答了一字便跟着自家娘亲往外走。 与此同时,战千澈也恰巧走到门边,他总觉得白浅凝今日怪怪的,却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只是乘着白浅凝从他身旁走过时拉住了她的胳膊。 “浅凝,你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外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白浅凝不想与他多言,便只是沉着脸回答一句,又要往外走。 “浅凝!” 战千澈再次拉住她,又问:“到底因为何事?为什么你今日一直都怪怪的?若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大可告诉我。” “没事!” 白浅凝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扯下,努力凝起一抹笑意,说道:“我只是担心赵奶奶,她一个人去种地,怕累着她,你先回屋,等我将她接回来,我们谈谈。” 白浅凝说完,也不等战千澈回答,便自顾自的牵着小豆丁往山坡那头去了。 赵奶奶干了一辈子农活,挖地的技能还真没怎么受年纪限制。 这才刚刚半日的功夫,她便已经翻出来一片地,连种子都种下去了,白浅凝带着小豆丁到那儿时,她正忙着浇水呢。 见白浅凝来了,赵奶奶把手里的水瓢扔到桶里就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浅丫头,你来了?” “嗯!”白浅凝点点头,看着面前这片已经种好的地,只能无奈的牵着赵奶奶的胳膊,扶她坐在草墩子上劝慰道:“奶奶,你这么大年纪了,好好闲着享福不好吗?种地这活儿往后别干了。” 赵奶奶听了,却是抱着胳膊,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你这丫头,奶奶哪就年纪大了?自打住到这里,我是每天起来都觉着自己又年轻了,精神气足着呢,只是这地方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平日里也没人可以闲聊,你要不让我干点活,奶奶得无聊死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忽略了一些事,空间虽好,但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长久住在里边确实无聊。 想了想,白浅凝便也没再拿赵奶奶种地这事儿说事,只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养殖场那边的新屋已经建好了,等我请林大哥给我们打两套家具出来,安置好了马上就能搬去那住了,到时候一出门就能见着养殖场的工人们,还有鸡鸭鹅鱼成群,保准热闹。” “好,好!” 赵奶奶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庄稼人种了一辈子地,老了都只盼着能有几个伴儿吵吵架,聊聊天,最是自在了。 将剩下的地浇完水,祖孙三人便手牵手的往小屋走去,赵奶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小豆丁也因为耳濡目染学会了,轻轻哼唱起来,就只有白浅凝跟不上调子硬跟,平白被小豆丁吐槽了一路。 到家时,白浅凝成功的凭借最难听歌喉成功的被孤立了,气得她差点跺脚。 若不是老远的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战千澈,或许她还能以此将繁杂的心事继续抛诸脑后。 可她也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些事必须说清楚。 她和战千澈进了屋,而小豆丁则跟着赵奶奶坐在院子里一边绣花一边烤太阳。 屋外一片祖孙和乐的景象,屋内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战千澈坐到矮踏上,白浅凝却例外的没有走向他,而是走到餐桌旁便坐下了。 “浅凝,你到底怎么了?”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毫无光亮的眸子,开口问道。 白浅凝却是淡淡的浮起一抹冷笑望着他,只道:“过段日子你这腿应该就好了,到时你如何打算?” “去边关,与白芍的军队汇合。” 战千澈坦然回答,而后顿了顿,又问:“如今养殖厂才刚刚建成,你还坚持要同去吗?” 尽管战千澈心底也有不舍,可这份不舍相比白浅凝的安危却又显得无足轻重,他总还是抱着几分希望,希望白浅凝会因为养殖厂而放弃跟着去边关的念头,这样至少,可以保她一世平安。 可他并不知道如今的白浅凝早就已经不需要他迂回的劝阻了。 他既然不想她同去,她便不去了。 “我放不下养殖厂,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再开办其他的一些厂,就不和你同去了。” 白浅凝完全按照他的想法给出了回答,说完又牵强一笑。 而战千澈听着这话,却是并未多想,只是暗自松了口气,答了声:“如此也好,你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若是我回不来.......” “你会平安归来的。” 白浅凝连忙打算他的话,不得不承认,伤心归伤心,失落归失落,她心底仍旧不愿意战千澈受半点伤。 可这话说完,她刚刚点燃的几分深情却又瞬间湮灭,被理性牢牢包裹,剩下的只有冷漠。 她冷着眸子,却依然逼迫自己面带微笑,淡淡的提议道:“既然大战在即,我们的婚期就......” “这正是我要跟你商议的” 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战千澈打断了。 白浅凝怎么也没想到,她和这个男人头一次有了这样惊人的默契。 他说:“我们的婚期还是缓一缓吧。” 缓一缓?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白浅凝在暗自冷笑,开口答了一个“好”字,只觉得心底好似同时扎进了几万根针,痛得她撕心裂肺,痛得她眸子眼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所幸,她适时的逃离了,并没有让战千澈看到她的脆弱与无助。 从空间出来,白浅凝仍旧倚在沙发上,眼泪像水一样滚落在沙发扶手上,她却无瑕去擦,因为此刻心痛侵袭着全身,让她疼得撕心裂肺。 决定说这句话,她用完了所有的勇气,被迫听到这句话,又打破了她此生对情爱的所有幻想,她想,或许她早该醒悟了。 白浅凝已经不记得她浑浑噩噩的在沙发上躺了多久,只知道再次回过心神是因为门外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浅姐姐,你在吗?出事了!” 听是徐秀珠的声音,白浅凝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全身的酸麻加上眼中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半晌才朝着门外回了一句:“就来!” 她瞥眼看了看窗外,朝霞才刚刚升起,这才意识到,她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已经过了一天了。 怕门外的徐秀珠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她强撑着身子去拉开了门栓,又在徐秀珠推门之际迅速的跑进了里屋,掩上了门。 “你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白浅凝一面隔着门板朝外边解释,一面迅速的找了身衣服换上,然后引了捧空间里的湖水出来,洗了脸,待觉得脸颊和眼睛上火辣辣的痛感渐渐消退了些,才随意整理了头发打开门。 这期间徐秀珠已经把她口中的急事都交代清楚了。 原来是贺双根他爹听到自家儿子要娶村长女儿了,一大早就跑到徐家门口堵门,说是要让徐家出嫁妆,村里人都传话说贺双根给了徐家一百两银子做聘礼,贺双根他爹狮子大开口,打算要回去八成,还要徐家再搭两只鸡,一头猪。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贺老四闹上门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白浅凝心事重重的听完,心底便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升腾起来。 她冷着脸,提不起半分精神的跟徐秀珠去了徐家。 刚走到徐家院门口,她便见到了贺双根那传说中的诬赖老爹,先前她从徐婶子口中听说过,贺双根他爹在家里排行第四,所以他们村的人都管他叫贺老四,只是近两年他名声臭了,也没多少人大会搭理他。 贺老四长得膘肥体壮,一脸的络腮胡子,身穿长上衣短马褂,衣摆有半边勒在裤子里,另一边的裤腿又是挽起来半截的,一看就让人生不出好感。 再加上他此刻满脸横肉的坐在徐家门槛上,骂也骂不走,推也推不动的泼皮样,更让白浅凝心生厌恶。 她随着徐秀珠走进院子,被困在屋里出不来的徐叔徐婶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中,有白浅凝在就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而白浅凝望着眼前的场面,却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近日的事让她心焦力疲,她早就忍不住想找个出气口了。 “你去把贺双根找来。” 白浅凝朝徐秀珠交代一声,待徐秀珠跑着离开,她才缓步走竟徐家院子。 “你是贺双根他爹?” 白浅凝沉着脸,挑了挑柳眉问贺老四。 而贺老四听着声音转过脸来,眯眼睛上下打量的一遍白浅凝,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你就是徐秀梅?” 贺老四边问着话,边站起身来,两只手交叉着拍拍屁股蹲儿上的灰尘。 白浅凝听此,眸中闪过一瞬间的疑惑,待看到徐家屋子里并未见到徐秀梅身影时便又立刻明白过来了,原来贺老四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徐秀梅,这才将她认错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是冷笑一声,干脆将错就错,昂起头来说道:“没错,我就是徐秀梅,怎么?吸你儿子的血不够,还想跑这儿来当蚂蟥了?” “你,你说什么?” 贺老四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性子会这样泼辣,按说他来之前也是打听过的,附近几个村但凡见过徐秀梅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夸赞徐秀梅性子温顺又得体,这会子这死丫头怎么还敢跟他顶嘴了? 贺老四眼睛瞪得跟铜铃儿似的,望着白浅凝,白浅凝却压根没打算回他的话,只是抱着手臂立在院子中央笑道:“怎么?是我的形容词用的太恰当,吓着你了?也不是我说,你这一大把年纪,出门也不知道带张脸,没脸没皮的就往别人家门口躺倒,是打算我敲锣打鼓把十里八村的乡邻们找来围观还是咋地?” 听着这话,贺老四一张肥厚的老脸更是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原地喘了半晌粗气,才指着白浅凝捶胸顿足道:“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丫头,就你这样的,休想进我贺家大门。” “贺家大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十多年前贺双根和她娘就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吧?呵......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妻弃子,现在来攀亲戚要彩礼,也不怕遭报应,况且这些年你从贺双根盘剥去的银两物什,我们还没找你清算呢,正好,今日.你送上门来,我们就好好算一算。” 白浅凝说着,便径直往徐家大门内走,顺手将堵在门口的贺老四一掌推开,而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拎了张椅子出来,搁在檐台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徐叔徐婶见此,便也赶紧跨出门槛附和道:“对,好好算算,你今日要是不把从贺双根那盘剥走的银两物什一分不少的交出来,我门就送你去见官。” “见官?” 听着这话,原本还跟白浅凝僵持着的贺老四,突然就笑开了,他捂着肚子,眯眼看着白浅凝,狂笑道:“老子拿儿子的东西,那叫天经地义。还想去报官?你们倒是报啊!看官府的人搭理不搭理你们。” 还挺狂? 白浅凝腹诽一声,却压根没将他的轻蔑放在眼里,只是抱臂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漫不经心的背诵起了法典文书上的条例。 “大邺国律法第一百四十三条,父母若有生而不养,故意遗弃驱逐亲生子女者,罚三十大板,并入大牢两年,终生不得要求子女赡养。大邺国律法第二百一十五条,虽为亲生血缘关系,分家后及代表各自财政独立,拿而不问者,视为偷,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牢刑。” 当然这些话都是白浅凝顺嘴胡诌的,但用来吓唬吓唬贺老四也还适用。 贺老四早年虽在县里闯荡过,但也只是个胸无点墨的莽夫,被白浅凝这么一吓,差点吓尿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哆哆嗦嗦道:“你,你,你,别想吓唬我,我贺老四可不是吓大的。再说了,这天高皇帝远的,谁他妈敢管老子拉屎放屁。” “怎么?还不信?你可别忘了,贺双根未来的老丈人可是村长,隔三差五的就得跟上头联络,就你作的这些孽,还真以为没人敢管了吗?” 听到这里纵是脾气再横,贺老四也硬不起来了,指着白浅凝,你,你,你了半晌,也未说全一句话。 看他这样子白浅凝便知道,这事儿就算处理了一半了,只要等着贺双根来,以还钱为由威胁贺老四签下分家书,这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可没想到贺双根还没来呢,他老爹就已经灰溜溜的跑路了, 徐叔和徐婶看着贺老四仓皇逃走的背影,顺了顺气便便笑开了,拉着白浅凝的手一个劲儿的感谢。 就在这时徐秀珠也把徐秀梅和贺双根找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扛着根锄头本应该在养殖场干活的石头。 “人呢?”徐秀珠转了一圈没看到贺老四的身影,狐疑着问道。 “被你浅姐姐气跑了。”徐婶子笑眯眯的回了一句,这才想起贺双根还在场呢,赶忙又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抱歉的解释道:“那啥,双根啊,婶子也不是不通情理,只是你爹今天。” “没事。” 贺双根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或许是这么些年的遭遇让他麻木了,对于自己那个贪心不足的爹,他早就已经失望够了。 只是从前他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银子物什让他爹拿走了,大不了就少吃两顿,再靠劳力去挣就是了。可如今他也已经考虑过了,既然已经要成婚了,他便得为他和秀梅的将来打算,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放任他爹无休无止的盘剥了。 因此,贺双根才又接着道:“今日是我爹的不是,尽管他早就把我和我娘赶出家门了,我还是有义务向你们说声抱歉,往后我会想法子跟他交涉,必定不让他再到这里来无理取闹。” 贺双根说话间,眸子已经变得越来越暗沉,少年时期的回忆像是丑陋的疤痕始终盘踞在他最显眼的地方,让他难以摆脱。 白浅凝自然发现了他眸中的异样,便是上前几步,安慰道:“好了,这些事与你无关,方才我扯谎诓他,暂时把他吓跑了,可他没有达到目的,必定还会再来。你如今该想的是如何劝动自己,是否冷得下心肠来彻底的斩断你们的联系。 当然,我知道这样说有违孝道,但你也应该明白笑也分很多种,一味的纵容那是愚孝,并不可取。” “嗯,我明白。”贺双根应了一句话,又接着道:“你门放心,为了给秀梅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我也不会再继续容许再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贺双根的话说得真诚,一屋子人便都十分浮起了笑意,却是唯独白浅凝,眸子渐红,不经意的便落泪了。 “浅姐姐,你怎么哭了?” 徐秀珠眼明心快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小汤圆成了巨汤圆 “无妨,眼睛进沙子了而已。” 白浅凝不愿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心事,更不愿意让这群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担心,便是伸手揉了揉肉眼睛,强撑起一抹笑意说道。 事实上,她之所以会忍不住落泪,是因为听到贺双根方才那些话,她不禁有些感慨。如这般至真至诚的心,她到底不曾拥有过。 ...... 因为昨日定好了今天下午要一起商讨各自工厂的运作细节,白浅凝也没多留,跟徐叔徐婶,还有贺双根她两交代了几句,白浅凝便又回去了。 时间仓促,一切从简,白浅凝给每一个工厂都写了一份简单的策划方案,做方案的底子是上一世从小受她那对活宝爸妈熏陶出来的。 她爸妈都是做连锁企业的,关键两人并不是做同一家公司,而是选了同一个行业,开办各自的公司。 她妈每次都喜欢玩赖,无论她爸新店选在什么位置,她都就在对面开一家,跟他爸互抢生意,最牛批的是,他们竞争他们的,玩死的全是附近的同类型店铺,然后他爸妈的两家店始终屹立不倒,客满盈门。 白浅凝起初不知道她爸妈这是玩得什么商业手段,后来知道了肯德基和麦当劳的选址模式,这才知道自家爸妈这是赤果果的抄袭啊! 还不止这些,从小到大,白浅凝虽极少和父母待在一起,但见识过的商业手段和模式可不少,想在这古代发展商业并立足,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写好了策划案,约么也快到子时了,她还是挂念着小豆丁她们,长时间未见到她,会担忧,便回到里屋借着小憩的时间进了趟空间, 昨夜她是仓皇逃离的,甚至来不及回答战千澈的话,经过昨夜一整夜的煎熬,她也算是有了颗还算镇定的心,她想,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容许自己在战千澈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她一定会镇定自若的告诉他:这亲便不结了,他也不必再佯装对她有过半分的爱。待他腿彻底好了,想要离去随时都可以。 这样想着,白浅凝便已经站到空间小屋前的草坪上,被迎面跑出来的小豆丁撞了个满怀。 “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 白浅凝扶稳了小豆丁蹲下.身替她揉着小脑袋,一面问道:“碰疼了吧?你这是忙着去哪呢?” “娘亲,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汤圆了,我今日见着窗户上多了根大蘑菇才想起来,正准备去找它呢,娘亲,是不是你把它带去哪了。” 小豆丁边说边晃动着手里那根大蘑菇,白浅凝定睛一看,竟又是一棵品相不错灵芝,这才想起来,她们确实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小汤圆了。 自从上次将小汤园带进空间,它找来了那么大一棵灵芝后,便好似消失了。 白浅凝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对于小汤圆的关注确实少了些,今日若不是小豆丁发现,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她也不见得能发觉。 想着这些,白浅凝便焦急的牵着小豆丁的手:“走,娘亲陪你一起去找,” 然后白浅凝便带着小豆丁一路去了后山的林子里,这座林子灌木葱郁,多为松树和柏树,最适合狐狸这样的兽类生存。但她只有初次进到空间时才来过一次且也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并未深.入其中。 所以反倒是经常跟着赵奶奶来采蘑菇的小豆丁更要熟悉些。 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往里走,越走白浅凝便越是兴奋,因为她在林子里见到了好些珍贵的草药,虽说数量不多,但就珍贵程度而言,已经让她仍不住咂舌了。 但因为找寻小豆丁要紧,白浅凝并未一一采摘,反正药材长在林子里,也不至于会被旁人采了去。 只是这林子越往里走,越是茂密,遮天的树荫几乎要将阳光全然挡住了,望着越来越密集幽森的丛.林,想着身旁还牵着个小娃娃,白浅凝并不敢再继续往里深.入,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待想想法子,再继续寻找,况且空间这么大,小汤圆也不见得就在这林子里。 打定了主意,白浅凝便牵着小豆丁开始往回转,才刚一转身,她们却被身后的一幕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只见一只两米高的雪白巨兽挡在身前,它随意晃动身子,都能带起一阵凉风。 “你,你,你,你别过来。” 白浅凝死命的护住小豆丁往后退,俨然已经忘记了她可以带着小豆丁逃出空间的事了。 仰头望着面前那巨兽凶厉的獠牙,和沾着口水的毛发。 此刻白浅凝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死,她也得保全小豆丁的性命,这孩子命苦,到如今连自己亲生娘亲的面都没能见上,反倒是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多余的人,死了便死了。 万念俱灰之时,白浅凝几乎要给这巨兽跪下了,她知道野兽不论多么凶残,但必定都有灵性,说不准她跪下哀求哀求,这巨兽兴许真的能发发慈悲放了小豆丁回去,至于自己,她并未做过多的考虑。 可与此同时,小豆丁的一句话,却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托住了白浅凝正颤抖着往下跪的双膝。 “小汤圆!” 小豆丁望着巨兽熟悉的面孔,小脑袋抬得老高,面上笑盈盈的露出一排细牙,然后在白浅凝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晃着小屁.股朝巨兽跑了过去,然后实打实的抱起了大腿。 那巨兽太过巨大,导致小豆丁竟两只手也难以环抱住它的一条腿。 白浅凝这才发现,面前的巨兽正是她们要找的小汤圆,只是这如今小汤圆已经变成了‘巨汤圆’了。 “小汤圆!” 白浅凝试探着叫了它一声,小汤圆便下意识的要跑过来撒娇,却被身前的几棵树挡住了去路,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赖在主人腿边撒娇了。 它轻轻的动了动左前足,等小豆丁往后退了几步,它才慢悠悠的趴到地上,吱吱吱的叫着,满脸委屈却又苦于无法述说。 可即便这样,它此刻的身体却根本不容许它再撒娇卖萌了,因为它的每一次卖萌都能碰断一大片树枝。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浅凝满脸惊讶的问道。 “吱吱吱......” 小豆丁却至始至终都只能鸡同鸭讲的叫两声。 “算了,我也不问了,问了也听不懂!” 白浅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我们先出去林子外面,看你挤在这些树枝中间,必定很难受吧?” 说着,两人一兽便开始往外走。 或许是见她们走得太慢,小汤圆瞅着渐渐变得宽敞的林子干脆停了下来,甩了甩尾巴,像是在示意什么。 “你是想让我们坐上去?” 白浅凝狐疑着问。 小汤圆见主子能猜准自己的意思,便是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趴到了地上,只是这一点头一抬头之间,又有一些树枝遭了秧。 白浅凝见此,便是无奈又好笑,她抱着小豆丁顺着小汤圆的尾巴和四肢爬上了它的背,便紧紧的抓住了它后背的狐狸毛,这才被小汤圆带了出去。 出了林子,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小汤圆好似也终于得了解脱,习惯性的甩了甩身上的毛发,待听到两声尖叫从后背传来,这才想起自家主子和小豆丁还在背上呢。 “吱吱吱......” 小汤圆不好意思的停下了动作,慢慢的俯身爬到草地上,方便白浅凝她们下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空间遇险 白浅凝抱着小豆丁,顺着小汤圆的尾巴滑下来,待站稳后才走到它面前,说道:“现在我问什么问题,你点头或是摇头。” 小汤圆听此便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白浅凝才又继续问道:“你是突然变得那么大的吗?是不是吃了什么?” 小汤圆见白浅凝一猜一个准,便是欢快的摇着尾巴点了点头。 白浅凝见此便又一脸兴奋的问道:“那东西在林子里?” 小汤圆又是一连串的点头,白浅凝转头看向面前这片带着奇异色彩的林子,暗叹自己对空间的了解程度真的少得可怜。仅仅是一片密林便藏着那么多珍惜的草药,更重要的是还发现了这样能让人体积变大的神奇的植物。看来老天爷待她不薄,这场穿越之旅或许还能有更大的收获。 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小汤圆变得这样庞大,她还真有些压力山大,这就意味着往后她再也不能将它带出空间,否责轻易就能将旁人吓得屁滚尿流,,更重要的是它这么庞大的身体,每日需要的吃食必定也不会少,白浅凝真怕长久下去,不仅空间里的活物会被她吃光,说不准还要从外面给它找吃的。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又抬起头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吃些什么?” 小汤圆听此便是吱吱吱的叫了几声,转身往密林深处跑去了。 白浅凝亲眼目睹了它所到之处的树枝树干都哗啦啦的往下倒,觉得自己对小汤圆破坏生物多样性的能力还是低估了不少。 这时旁边的小豆丁拉拉白浅凝的衣角,满脸疑惑的问道:“若是我也吃了小汤圆吃的东西是不是就能变成大人了?” 白浅凝听着这充满童趣的话便是笑得眉眼弯弯问她:“你就这么想快些长大吗?” “我长大了就可以像娘亲一样,挣很多的银子,然后嫁给爹爹。”小豆丁瞪着一双大眼睛说的满脸认真。 听此,白浅凝正打算搭话,就见小汤圆已经回来了。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它已经变回了从前正常大小的样子。 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汤圆吃的那东西并非吃完便变不回去了,而是可以自如的变大变小。 这么一来,这东西的用处可就大了。试想一下,若是养殖场养出来的鸡仔吃了那东西,瞬间就能长大数倍,这不仅比催熟饲料牛批,最重要的是看小汤圆的样子,那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副作用。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是十分兴奋的说道:“小汤圆,去将你吃的那东西衔一些回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吱吱吱~~~” 小汤圆听此,立即摇头晃脑的答应下来,而后又朝林子深处跑去了。 只是这一去,却是办个时辰都不见回来,白浅凝几乎要没耐心进去找了,与此同时却看到远处的林子树叶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就看到了小豆丁嘴里叼着一截挂满果子的树枝从密林里冲出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白浅凝笑盈盈的牵着小豆丁迎上去,可下一秒她就又笑不出来了,因为紧跟在小豆丁身后有一只龇牙咧嘴的大猩猩正迅速的追着它朝这边扑过来。 那只大猩猩看起来和白浅凝差不多高,全身毛发金黄茂密,手上还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每每挥舞起来都带着可怖的嘶吼。 大猩猩越跑越近,白浅凝只能下意识的拉着小豆丁一步步后退。 “你,你别过来。” 白浅凝看了一眼同样被吓得不轻的小汤圆,边说边朝它摆摆手,示意小汤圆往自己身后躲。 小汤圆看着比自己抖得还厉害的白浅凝,又扭头看向身后的方向,当真拔腿就往身后跑了。 白浅凝满脸哭腔的听着身后奔跑的声音,骂娘的心都有了:自己惹的祸,让你跑你就跑啊?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样想着,面前的大猩猩已经越走越近了,张着血盆大口,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一般。 “那,那啥,你一个大猩猩别忘了自己的本性,你可是吃素的。” 白浅凝急得拼命的把小豆丁往自己身后藏,却是脑袋持续生锈,压根想不起来自己可以自如出入空间。 而大猩猩却是一脸的蔑视模样,时而捶胸,时而龇牙,将满脸准备尝鲜的欲望毫无顾忌的展露无遗,压根不打算买账,拨弄了两下地面,就要朝着白浅凝和小豆丁扑上去。 唰唰唰!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阵箭矢划破天际的声音响彻,只见三根箭直直的插到了大猩猩和白浅凝中间,挡住了大猩猩的去路。 白浅凝和小豆丁看着那因为震动还插在地上不断晃动的箭杆儿,一扭头就看到数十米之外的地方,战千澈正握着弓站在那里。 “爹爹!” 小豆丁原本已经被吓哭了,挂了一脸泪痕的小脸上瞬间展露了欢喜的笑容。果然,衣食住行得找娘,生命安全要靠爹。 而白浅凝见是战千澈,下意识的便看向他的腿,见他全然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便又别扭的转回了头,继续和同样被三魂吓去两魂半的大猩猩对峙着。 大猩猩垂着两只胳膊,望着面前从天而降的箭矢,又看向不远处的战千澈,颇有灵性的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跑进了林子。 动物在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前,总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与此同时,战千澈已经慢慢挪着步子走过来了,他的腿好似经过这几天持续的调养,已经好了很多了。再加上看着小汤圆方才满脸焦急的样子,他担忧之下更是顾不得半分疼痛了,这才能如此稳健的跑到这里。 “浅凝,没事吧?” 战千澈跛着腿走到白浅凝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和小豆丁,见她们无隅,才总算松了口气。 而小汤圆则一副邀功的模样,跟在战千澈身后,吱吱吱的叫着。 “你腿没事吧?快坐下。” 白浅凝还是忍不住询问一句,面对这个男人,她此刻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控制不住心底的担忧和酸涩,却又总是要强迫自己与他划清界限,好避免自己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她搀着战千澈坐到草坪上,伸手替他检查膝盖的生长情况,见膝盖骨又长出了不少,便轻柔的开始替战千澈按摩起来, 这样按着,她却只是简单的说了句酸话:“往后不要这样巴巴的赶来,若是再伤了腿,我可没办法跟那些仰慕七王爷,指着七王爷复国的人交代。” “浅凝......” 话说到这一步,战千澈若是再猜不出白浅凝的心思那就太过愚笨了,他张张口又道:“你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大可以跟我说,若是因为昨日我提议婚事搁置的事,我便收回那些话,浅凝,这么久了,你该明白我的心意”。 “抱歉,我不是太懂!” 白浅凝冷着脸,并不打算再听这些属于‘皇家子嗣’的‘不得已和权宜之计。’。 是的,她此刻感受到的就只是战千澈身为七王爷,为了大局,希望她委曲求全与旁人共侍一夫的绝情。可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要她与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情愿断情绝爱,孑然一生。 故而白浅凝只是语气冰冷的将被战千澈牵住的手抽回来,又换了个话题道:“这空间看来也不是太安全,我先把小豆丁和赵奶奶都带出去,你就留在这里养伤,等腿伤好了,我再送你出空间。” 听着这话,还不待战千澈说些什么,小豆丁却是十分机灵的嘟起了嘴巴,抱着战千澈胳膊道:“我不想离开爹爹,娘亲,不要不理爹爹。” 是啊!连小孩子都能明白白浅凝此刻对战千澈的故意疏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结束这样的关系 “浅凝” 战千澈本还想说些什么,白浅凝却没给他质喙的时间。 白浅凝站起身问一了句:“你能自己走吗?”见他点头,她便兀自牵着小豆丁往木屋方向去了。 空间里有大猩猩出没,势必还会存在其他的大型兽类,撇开与战千澈置气这一层缘故,她是真的需要尽快把赵奶奶她们送出空间了,至于战千澈,他有自保之力,自然无需她担心。 回到木屋,白浅凝便连同锅碗瓢盆一起,将赵奶奶,小豆丁和小汤圆都送出了空间,把她们安顿好,白浅凝才又重新进了空间。 这一次,她决定和战千澈彻底说清楚。 空间木屋前,战千澈矗立着,一双灰暗的眸子看着远方,他叱咤战场半生,也在血雨腥风的前朝后宫见惯了争斗,习惯了日复一日惶惶不安的活着,却唯独在情爱面前时常笨拙的不知所措。 “我们谈谈吧!” 白浅凝一步步朝他走近,眼底带着清冷与决绝。 “好!” 战千澈也好似早有准备,他随着白浅凝进到屋里。 两人相对而坐,却陌生至极。 仍旧是白浅凝先开了口:“我们结束这样的关系吧,这样或许你更能心无旁骛的做你想做的事。而我,更适合留在这山野村落,品四季,看落花,嫁个农夫樵夫,安然一生。” “这是你想要的?还是我提议婚期延后你生气了?” 战千澈说话时却不似白浅凝那般淡然,他确是不同意白浅凝跟他上战场,希望她就留在这里等她归来,可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她,不会因为分离而想念,不会有剜心刺骨的心痛。 但白浅凝却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仰头说道:“生气?不,我不会,我白浅凝本就贪生怕死,不与你成婚恰好能避开那些朝堂斗争,疆场杀戮,我求之不得。” 更重要的是,只要我愿意,离开你我便可以找一个平凡人,一夫一妻,一蔬一食,不必与旁人分享。 后边这句话,白浅凝并未说出口。 战千澈从未想过白浅凝会这样说,可此时此刻的心痛让他已经失了往日的判断,他喉结微动,终是点了点头,又望向白浅凝,问她:“假若他日我平定天下,四海归心,你可还愿......” “王爷说笑了!” 白浅凝慌忙打算他的话,她竟担心战千澈再多说一句挽留,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便会土崩瓦解,所以白浅凝强忍着眼底的累,才又微笑着继续道:“我年岁不小了,你平安归来时,或许我都成婚了。不过我倒不介意王爷大胜归来时,带上几箱金银翠玉补份大礼,也不枉我与王爷相识一场。” 她眼底有泪,却被脸上故作玩笑的笑意掩盖过去,伤情的话说多了,总觉得鼻梁酸得难受。 战千澈终是看出了她的难受和不舍,却又在心底挣扎着问自己,这样的安排不正是他最初想要的吗? 让白浅凝留下,避开所有的风云诡谲,留在这山野平安度日,或许真的会是最好的安排。 他思虑了良久,终是吐出一字“好”,而后承诺道:“他日.你若出嫁了,我便搜集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宝来给你做赠礼。” “嗯!好!那便谢谢七王爷了。” 一声七万爷,将他们的所有情意都强行撕裂。 白浅凝将心底所有的苦涩偷偷掩去,努力凝起一抹笑意,试图将从前倾覆的情爱一一掩埋,回到最初的样子。 出了空间,白浅凝从床.上醒来,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不得不承认要割舍这个男人和这段感情,太过沉痛,也太过艰难。 白浅凝在床.上躺了许久,只道日上三竿,小豆丁来敲门喊饿,她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同样捧了一掬空间里的湖水洗了把脸,而后将被她的眼泪浸湿的枕巾枕套都拆下来带出去,扔到了洗衣盆里。 “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白浅凝扭头问小豆丁,又笑着看向赵奶奶,身有牵绊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即便自己深陷情感的泥沼,却也依然会提起精神为这一老一小忙碌,而这一老一小也同样成了她的精神支柱,让她觉得身有所依,心有所靠。 小豆丁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家娘亲正打水洗手准备做饭,却是拉拉她的衣袖笑盈盈的道:“娘亲,你忘了?今日秀梅姑姑定亲,得去她家吃饭,方才秀珠姑姑就来喊过了,奶奶说让娘亲多睡会儿,就告诉她们我们等娘亲醒了再过去。” “哦,我还真给忘了。” 白浅凝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努力提起精神,而后四处开始张罗着先前准备的贺礼。 上次逛街时她就提前给秀梅买了副银镯子,还特意照着秀梅的码子买了双绣花鞋,她都收好了用竹篮装起来,预备着给秀梅送去。 再一看篮子里好似还有些空,她便催动意识从空间里摘了各式各样的果子放了满满一篮,才带着赵奶奶和小豆丁拎着篮子出门。 徐家人缘本就不错,再加上徐叔是村长,这村长女儿定亲,村里人自是都要来凑热闹的,白浅凝才刚走出院子,就远远地看见徐家门前已经站满了前来祝贺的村民们,欢欢喜喜的,弄得跟已经要成婚了差不多。 “还真挺热闹的!” 白浅凝掩去心底的酸涩,强撑着笑意将手里的篮子递到徐婶子手里,说道。 “浅丫头来了,快带着奶奶、小豆丁进屋,秀梅在里头呢。” 徐婶招待着她进屋,屋里则由徐叔主持大局。 徐家堂屋不算大,屋里坐的也只是徐家在邻村的几个亲戚,还有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老人,而林大山和林大嫂则为了筹备家具厂的事并没有得空过来。 贺双根和徐秀梅坐在人群中央,看见白浅凝进来了,赶紧起身相迎,在他们看来,白浅凝是他们这一生都要感激的恩人。 白浅凝却是不习惯这样喧闹的场面,跟他们说了些祝福的话,便带着赵奶奶和小豆丁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小豆丁瞪着一双大眼睛在徐秀梅身上打量着,末了又扭过头来朝白浅凝道:“等娘亲和爹爹成婚时必定比秀梅姑姑还要好看。” 听着这话,白浅凝只是淡笑,却并未答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孩子,她的娘亲没办法嫁给她的爹爹了,她想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再寻个机会解释吧。 “浅姐姐,外面有个自称是林大嫂姐夫的人在找你。” 正在这时,徐秀梅跑了进来。 白浅凝一听,便知道是张铁栓来取药了,便应了一声,安顿好赵奶奶和小豆丁,而后兀自出了门。 张铁栓站在徐家门前看热闹,见白浅凝出来了,便寒暄道:“白神医,这家办喜事呢?我能讨两颗喜糖吗?” “放心,少不了你的,我一会儿给你多拿点,带回去给秋菊姐吃。” 白浅凝回着话,便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药是早就配好了的,分成小包,每包只是一天的量,张铁栓想生儿子就得日复一日的来取。 白浅凝递了一包药给张铁栓,果不其然,他立即带上了恳切的神情,询问道:“白神医,我们村离这里足足有二十多里路,我这动辄天天跑来,鞋子都得磨破了,你看要不每次多给我些,我......” “还想不想生儿子了?” 白浅凝将药包推到他手里,说着又问:“我给你开的药方你去抓了没?” “没,还没呢,那些药太贵了,我问了好几家,一副药得二百钱银子,这样吃下去,我张家非得吃垮了。白神医,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这要是从你这里拿药,能不能便宜些。” “我就说嘛,你态度怎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神医的,原来是为了银子啊!” 白浅凝故意调笑,却也看在他真的诚心诚意大老远跑来的份上,不欲为难他,只道:“好吧!我这里,十钱银子一副,你等会儿,我抓好了你一并带走。” “哎!哎!” 张铁栓激动得脑袋跟捣蒜似的直点头,毕恭毕敬的等着白浅凝配药。 第一百五十三章 贺家人闹上门来 配好了药,白浅凝带着张铁栓去徐家讨了些喜糖,才让他拿着药离开。 刚送走了张铁栓,却不想贺家又来人了,贺老四连同贺家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乌泱泱的站了徐家一院子。一个身穿绿裙,头戴红花的妇人赫然站在最中央,手边还签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娃,那气势完全可以赶超前几日见到的‘如花,似玉’两位姑娘了。 这一大家子人站在徐家院子里没脸没皮的叫嚣着,说徐家不懂规矩,贺双根送去一百两银子的彩礼,他们却半个子儿的嫁妆都不出,没天理了,要来讨个公道。 声音一出,原本站在徐家院里的人便都自觉地退去了外边,看热闹这事儿除了必备瓜子花生之外,最重要的自然是自保,村里人都有这觉悟。 而徐叔徐婶一家人听了声音也赶紧跑了出来,一见这样的阵仗也是火大,撸起袖子就对骂起来,村里人吵群架都十分有天赋,吵得赢吵不赢全靠嗓门和人数。 这次秀梅定亲,徐家远方亲戚也来了不少,不论是人数还是气势都足以和贺家匹敌,如此一来,场面瞬间失控,几十个人乌泱泱的吵了起来。 白浅凝站在人群中央倒一时有些插不上话,只能一步步走到徐家阵营里把跟着出来看的赵奶奶和小豆丁都推回屋里,让她们待在屋里以免误伤。 就在白浅凝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一闹剧时,贺老四突然指着她嚷了起来:“就是她,还想骗我说要报官,要判刑,打死这贱蹄子。” “对,打死她,打死她!” 贺家人矛头瞬间转向了白浅凝,白浅凝本就心绪繁杂,这下好了,怒火瞬间便点燃了,她出乎预料的抄起徐家放在门边的锄头直接朝贺家人扔过去,吓得贺家一家老小连连退了好几步。 “骂谁呢?想打死谁?” 白浅凝撸起袖子,眼神狠烈,一步步朝贺家人走过去,倒唬得贺家人一时没了声音。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人群中那个穿绿衣戴红花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白浅凝,见她身材纤瘦,细皮嫩肉的,突然就笑开了。 妇人用手半掩着唇,举手投足都极尽风尘之气。她笑够了又指着白浅凝道:“哪来的野丫头敢在老娘面前撒野?看老娘今日不宰了你。” 不用说,白浅凝就已经知道这必定就是贺双根他爹新娶的女支女了。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白浅凝到是邪邪一笑,故意往后边退了几步,就在那妇人以为她害怕了正要嘲弄时,她才又一脸厌恶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袖,嫌弃道:“我说呢,怎么莫名其妙多了股马蚤气,熏得院子里难闻死了,原来是贺老四娶得狐狸精大驾光临了。” 此话一出,徐家檐台上站着的和院子外边的乡邻都哗啦啦笑开了,就连贺家的几个被叫来充数的小辈都没忍住跟着笑出了声。 “你!” 那妇人被气得差点抽过去,她好不容易凭着姿色进了贺家的门,就是想摆脱往日的难堪,这下好了,丢脸都丢到邻村来了。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白浅凝又要开骂,却被自家男人拉到了身后。 贺老四或许也觉得在大伙儿面前丢人了,扯着媳妇儿的衣裳喊了声:“菊.花,褪到后边去。” 菊.花?!噗呲~~~ 白浅凝直接笑偏了,因为这独属于现代人的笑点除她以外无能能懂,所以她这一笑倒显得十分突兀。 待笑够了,她清了清嗓子望着贺老四,问他:“你这老头年纪不小,口味到挺独特啊!” “你,你说什么?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算了,我告诉你,你上次诓我的事儿没完!给我站到一边去,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贺老四也不知是啥脑回路,还把白浅凝的话当成褒义了,平白惹得白浅凝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笑。 她抱臂站在人群中央,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气势。 赵家村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白浅凝的能耐,便也只是站在旁边围观,赵家人虽然有几分担忧,但见她满脸带笑,反而松了口气,只等着情形控制不了了再冲上去帮忙。 “赵老四,我敬你是贺双根他爹,不想跟你计较,你要是识时务趁早带着你的菊.花和这群阿猫阿狗撤回去,这事便算了,你要是不识时务,还想搅得徐家不得安宁,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呵.......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大狗,二狗,给我把她扔出去。” 贺老四冷笑一声,朝身后的两个年轻汉子吩咐完,就见两人撸起袖子准备朝白浅凝动手。 “都给我滚回去站好!” 与此同时,早就看不下去的贺双根拿着根木棍就站了出来,死死的把白浅凝护在了身后。 他身材本就壮硕高大,矗立在被唤做大狗二狗的汉子面前,颇有几分黑云压城的气势,吓得大狗,二狗灰溜溜就夹着尾巴跑回去了。 这大狗二狗是贺双根二叔家的,被贺老四临时叫过来充数,所以也没多少气性,对于贺双根这位堂兄,他们心底更是敬畏多过嘲讽。 贺老四看着两个侄子被自家儿子吓得败下阵来,只气急败坏的横了他们一眼,打算自己动手。 “双根,你个败家子给我滚到一边去,老子教训人还没你插手的份。” “爹!你......” 贺双根牙根紧咬,却又顾念着面前的毕竟是他亲爹,也不好太过激烈的反驳,只是站在白浅凝身前,将她死死护住,纹丝未动。 “爹,白姑娘是儿子和秀梅的恩人,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恩人?就她?” 贺老四轻蔑的又睨了一眼白浅凝,想着不能耽误正事,便又扭过了头,说道:“好!那丫头的事我先不管,你去给我把你老丈人叫过来,今日这陪嫁他给了也就罢了,要是不给,就让他把那一百两银子和那些东西都给我退了,你个败家子有银子不知道孝敬你老子,平白送到别人手里,等这事了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贺老四越说越起劲,贺双根的脸却是越来越难看。 白浅凝也不想他忤逆自家老爹太为难,便又将他拉到一边,走上前朝贺老四质问道:“我说贺老四,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的意思不太对啊!这十里八村的人可都知道,二十几年前贺双根和他娘可就被你赶出家门了,二十年来,你一粒米都没给过他,怎么?这会儿人家长大了,有能耐了,你就想来当便宜爹了?” “关你什么事?贺双根生来是我儿子就一辈子都是我儿子,他挣的银两都该是我的。” 贺老四争辩一句,压根没打算把白浅凝放在眼里,他此刻只想着那白花花的一百两雪花银,这要是拿到了银子,什么好酒好菜好女人没有啊!? “都是你的?那他欠的债是不是也得你这当爹的来还啊?” 白浅凝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条,在空中摆弄了两下才又道:“这是贺双根找我借银子时打的借条,整整一百两,麻烦你替他还一下吧。” “你,你说什么?双根那一百两银子是管你借的?” 贺老四听得脸都绿了,伸手就要来抢白浅凝手里的纸条。 白浅凝自然不可能让他得手,因为她给贺双根银子时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还,也没写什么借条,她手里这张只是一个单人沙发的设计图而已。 白浅凝将纸条死死的攥在手里,满脸都带着嘲弄和挑衅。 “怎么?还想抢?”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贺老四的便宜儿子 “你不让我看看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贺老四虽然硬撑着气势没夸,一张老脸却已经面如死灰了。他说呢,怎么贺双根突然就有了这么多银两了,敢情是找旁人借的,害他白高兴一场,带着一家老小赶过来,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是不是真的,问问你儿子不就知道了!” 白浅凝说着,又将纸条塞回儿到袖带里,冷笑之余,目光却落在了站在菊.花身旁的那个小男娃身上了。 菊.花一直跟牵宝贝似的牵着小男娃,这男娃必定是贺老四的二儿子无疑了,可白浅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男娃跟贺老四有半分相似之处的,一时间心底横生了眸中大胆的猜测。 一旁的贺老四被贺双根的回答气得险些七窍生烟,跟在后边的贺家其他人见捞不着钱了也都没了方才的气焰,一个个的开始将矛头指向贺双根,骂他不孝顺爹娘的,说他娶了媳妇忘了祖宗的,还有酸里酸气的嘲讽他老大个男人竟然借钱娶媳妇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似这样骂几句,骂爽了他们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似的。 白浅凝哪容得了这一家子吸血虫欺负老实人,她抱着胳膊又是冷笑起来,轻蔑的吼道:“够了,贺双根为人如何赵家村村民眼睛都雪亮的,我今日还就把话放这儿了,这一百两银子贺双根用来娶秀梅,那便算是我送他的贺礼,可若有吸血虫想拿此说事儿,我从今日起就开始照着银庄的规矩算利息,你们.......谁打算替他还啊?。” 白浅凝说着便指了指贺家那一帮子人,问道。 听着这话,贺家人都开始眼神漂移,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情。 而贺老四的脸却是早就黑得跟吞了苍蝇似的了,半天都没说利索一句话。 “你,你,你......” “你什么你?” 白浅凝又朝前迈了两步,笑道:“既然都不是来还钱的,那就打哪来滚哪去,再这样闹下去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这话一出,贺老四身后那几个人更是怂了,互相看了两眼,便灰溜溜跑了。 此时,院子里就只剩下贺老四和他的菊.花媳妇,以及那个720度全方位观测也没有半点像贺老四的男娃子。 男娃悠着自家娘亲的手,脏兮兮的鼻涕泡吹得一个接一个,问她娘:“娘,我们啥时候回去啊?大成还等着我陪他去抓蛐蛐呢。” “抓抓抓,成日就知道抓蛐蛐。” 菊.花同志一拇指戳在了自家儿子脑门上,像是找到了宣泄情绪的突破口,而后挥起肘子来就是一巴掌。 巴掌还没拍脸上呢,男娃却已经十分有经验的躲进了他爹贺老四的臂弯,将鼻涕眼泪都蹭了贺老四一身。可稀奇就稀奇在贺老四不但没生气,还横了菊.花同志一眼,斥责道:“别没事就拿儿子撒气,多水灵的孩子都快被你打傻了。” “嘿!贺老四,你还敢教训起老娘来了,给你脸了?” “你打儿子就是不行,墩子可是我的老来子,你要是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哎哎哎!” 看着面前这一家子没完没了的争吵,也实在无语,只得出声制止道:“我不管你们是要女子单打,还是男女混合双打,都给我滚回家嚷嚷去,别站在人家院子里撒野。” 听此,贺老四才又记起此行的目的,他回头看看,贺家人已经跑光了,便也没了底气继续撒泼,只是别开头指着贺双根道:“银子的事先不谈,老子生你养你,你成婚我这做爹的难道不该在场吗?还是说你真要做了徐家的上门女婿,让你以后的娃跟了徐家姓?” 贺老四说这话原本是想硬的不行来软的,打打亲情牌,却不想贺双根压根不买账,他早就受够了他爹这副贪心不足的嘴脸,听了这话,便是上前说道:“徐家不嫌弃我年岁大又孤苦一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我,我自当结草衔环报之,至于入不入赘,往后生了娃跟谁姓我都不在乎,爹,这二十多年来,你从我那拿走的钱财物什全当我报答您的生育之恩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儿子,你也不要再想方设法的带人来闹事了,若有下次,我第一个报官。” “你说什么?” 贺老四就跟被雷击了似的,指着贺双根又骂了起来:“你个挨千刀的忤逆子,怎么没叫雷给你劈死?幸好我当初把你跟你那怂包娘赶出家门,不然我贺家满门都蒙羞啊!” 贺老四骂得一句比一句狠,贺双根却是越听越心寒,尤其是听到贺老四提起他娘时用那样不堪的词汇,他心底仅剩的几许情分都被消磨殆尽了,转而是满眼血色的怒吼:“你没资格提我娘,带着你的破烂.货和这小杂种给我滚!” “你骂谁小杂种呢?” 菊.花同志急了,插着腰指着贺双根鼻子就开骂,声音完全盖住了仍旧在旁边骂骂咧咧的贺老四。 见她这样,贺双根却是不怵,冷笑着望向面前这个夺走他本该平静的生活的女人,意味深长的道:“谁是小杂种你只怕比我更清楚吧?” 听他这样说,菊.花同志的面色如跑马灯似的开始不停地变换颜色,她心虚的看向自家儿子和贺老四,半晌才毫无底气的争辩一句:“你,你胡说什么?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此,站在一旁,本就心存怀疑的白浅凝便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被贺老四跟宝贝似的宠着的老来子竟然真的不是贺老四亲生的。 望着贺老四好似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这里头的意思,白浅凝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便是抱臂碰了碰身旁的贺双根,故意大声问道:“你也发现你这便宜弟弟长得跟贺老四半分不像了?” 听此,周围的人群便算是炸锅了,方才虽然他们也从菊.花同志的神情中猜到了一二,却无奈身为看客,也不好上前询问,这下好了,白浅凝直接给出了答案,村民们顿时觉得要听这么有料的故事,手里的瓜子花生怕是不够吃了。 “我就说嘛,取个女支女回来生的娃哪能有保证啊,他贺老四算是彻底栽了吧,好好的媳妇儿子不要,非得娶个千人骑,万人骂的,还平白帮别人养儿子,要换个人,早就一脑袋撞死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按说也算是双根这孩子可怜,平白摊上这么个爹,哎!可怜啊!”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俨然把贺老四一家当成新来的马戏团了。 而作为事件主人公的贺老四已经急火攻心,白眼一翻,直接倒地上了,不过或许是砸在地上太疼,他原本要晕过去的,生生又给疼醒了。 他指着菊.花同志和她身旁牵着的儿子,颤颤巍巍的问道:“你说,墩子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是,孩他爹啊!你可别听他们瞎挑拨啊!墩子哪能不是你儿子啊,你瞅瞅这......” 菊.花边说边掰着墩子的脸给贺老四看,待她自己发现好像自家儿子确实半点都跟贺老四不像时,只能补上一句:“这孩子这脸,跟你一样脸皮子偏黑,孩子还没长大,等长大了估计也能跟你一般高。” “噗呲!!!” 白浅凝实在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见过夸别人长得想得,没见过夸皮肤和身高像的。她冷眼看着坐在地上的贺老四,见这一搅和儿,定亲过大礼的吉时都快被搅没了,也没心思再看他们这样闹下去,便又朝着徐家的几个壮小伙儿正色道:“吉时快到了,谁能帮忙清个场!” “我来!” “还有我!” 徐家的两个侄子立即就响应起来,一手拉住贺老四的一只胳膊,便向拖死狗似的将他拖出了徐家院子,而菊.花同志也拉着自家亲爹不明的儿子着急忙慌的跟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发现秘境 场子清干净了,徐家人才长吁一口气,连忙跑下来拉着白浅凝的手感激道: “浅丫头,多亏有你,要不然今日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徐婶子说道。 “是啊,浅姐姐,要不是你来了,我姐姐这亲事只怕都要被搅黄了。” 徐秀珠也跟着开了腔。 白浅凝赶紧朝他们摆摆手道:“好啦,人走了便好,吉时都快过了,赶紧进屋准备着去,贺大哥和秀梅你们两留一下,我有话要与你们说。” 听此,徐叔徐婶才开始招呼着远亲和前来观礼的村民们进屋,只有徐秀梅和贺双根留在了院子里。 贺双根因为方才的事显然还有些怅然,而徐秀梅也心思细腻的看出了他心中不好受,站在一旁暗暗的捏了捏他的掌心,借此也算是给贺双根几许力量。 “贺大哥,今日这样的事谁也不愿看到,你方才敢于撇清与你父亲的关系,令我十分钦佩,但我也明白,从孝道上来说,你心里必定还是会有愧疚感的,我留你们下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你心底不必有什么包袱,年少时的苦难,方才的困窘都过去了,人只要不伤天害理,那么照着自己最想要的方式活着,爱最想爱的人,做最想做的事,便是最有意义的,今日.你和秀梅定亲,那你们就从这一刻开始享受彼此的爱意,好好的接受所有人祝福便好。” 白浅凝一字一句的将自己心中所感都表达出来,心中已是惆怅万千,末了她又道:“好了,咱们进去吧。” “好,白姑娘,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和秀梅必定会好好过日子。” 贺双根豁然开朗,应下话来便带着徐秀梅一块进屋了。 村里定亲礼数简单,左不过是请个有名望的长辈充当媒人,主持双方过礼,过完礼再请几桌亲朋好友吃顿饭便算成了。 白浅凝观礼过后,也没等着开席,便寻了个借口带着赵奶奶和小豆丁回家了。这段日子她心力交瘁,纵使日日得空间灵气润养,却是养得好身子,养不好心病。 白浅凝回到家,简单的做了些饭食给赵奶奶和小豆丁吃,自己却一口都没动。 为了不让赵奶奶和小豆丁担心,她们问起时,白浅凝便借口是要等去空间给战千澈送饭时和战千澈一起吃。 故而,待赵奶奶他们吃完,白浅凝便又煮了一大碗面,乘着进屋休息时带上小汤圆,一块儿送进了空间。 只是,给战千澈送吃的是真,她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和战千澈有说有笑的同桌吃饭了。 白浅凝将面放到空间木屋的桌案上,自己并未在木屋现身,而是径直抱着小汤圆去了后山的密林。 上次太过着急,她忘了自己随时可以逃出空间的事,这会儿再次来到这里,她却已经不似上次那样害怕了。 上天既然给了她这么神奇的一个空间,她自然不会因为空间里冒出过大猩猩便心生恐惧,不敢再进来了。白浅凝知道这空间里必定还藏着许多神奇的等待挖掘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白浅凝人还未到密林,便发现了一个让她惊奇的事。 昨日赵奶奶只身一人在后山开了片地,又种下了好些仓库里取出来的种子,照理说那些种子在外边都能一日成熟,在这灵气充足的空间,更要熟得快些才是,可白浅凝眼见着地里恁是光秃秃的,半根草都没长出来。 难道空间里的种子非得种在外边才行? 白浅凝疑惑的蹲下.身来,将小豆丁放到一旁,找了根木棍撬开了一小戳土,只见土里的种子俨然已经发了芽,不过那嫩芽的形状却让人有些摸不透究竟是什么。 如果她记得没错,赵奶奶昨日种的全是萝卜种子,而此刻面前这棵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植株。 为了证明不是刨错了坑,她又换了两个位置,但挖出来的所有种子都全然变成了另一种植株。 白浅凝望着手里的幼苗百思不得其解,好歹她也算是一个农学院的高材生,泡在各种种子堆里接受过洗礼的,换了在学校那会儿,别说是分辨种子本身的属性,即便要她说出品种和产物的颜色也绝不再话下,现在好了,面前这个‘萝卜的变异产品’彻底将她难住了。 她蹲坐在地上思量着,偶然往旁边一看,却发现小汤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不见了。 着急之下,白浅凝也没心思再关心地里的东西了,只急忙站起身来,四处眺望,仍然没见到小汤圆的影子,她心底更加慌了。 心想这小东西该不会又自己跑进了林子吧?这要是再遇上什么野兽,就它那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立即出了空间,睁眼醒来,又迅速换用意识进空间探寻,这样不仅能保证安全,还能更迅速高效的寻找小豆丁。 白浅凝操控意识在后山的林子里一处处的仔细搜寻起来,随着意识不断深.入,林子里的雾气也变得渐渐浓郁,周遭的树木花鸟的种类也变得越来越丰富,偶尔有几只类似松树和野兔的动物从林子里穿过,虽说白浅凝只是用意识进入,听到动静时却还是会下意识的闪躲。 “吱吱,吱吱......” 与此同时,熟悉的叫声从前方传来,白浅凝立即操控着意识又顺着前方找去,因为雾气太重,她几乎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树木了。 可她十分清晰的听到了小汤圆的声音,因此,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前行,却没想到浓雾的尽头竟会是另一番世界。 她操控意识慢慢出现在浓雾消失的交界处,望着面前宛若仙境瑶池的山涧,忍不住惊叹一声,随即又用手捂住了嘴巴。 只见山涧间有一处碧绿的池水,四周绿树环山,白色的樱花夹杂其中,偶有花瓣顺着清风飘落到池水之中,掀起片片涟漪。 而白浅凝此刻意识存在的地方,是一处草地,地上百花盛开,飞鸟,走兽共处,一片祥和景象。 白浅凝正望着面前的景象惊叹不已,耳边却又传来了小汤圆的声音:“吱吱,吱吱......” 白浅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又看到了不远处,小汤圆正欢快地泡在飘满水雾的池子里划水,听那叫声好似十分惬意。 “你一个狐狸还会游泳?” 白浅凝喃喃一句,迅速的操控意识逼近小汤圆,环顾四周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才用实体现身。 “主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池子里的小汤圆望着白浅凝问出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划动着它的小短腿,丝毫没发现自己狐狸嘴巴里竟然吐出了人话。 “小汤圆,你......刚才是你在说话?” 白浅凝也有些不敢置信,她指着小汤圆忙问。 “是我啊!” 小汤圆边说边从池子里爬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或许是担心自己方才贪玩独自跑开主人会生气,它的神情里极尽谄媚,将自己狐狸的本性展露无遗。 “我是说你怎么会说人话了?” 白浅凝怕它溅自己一身水,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两步才又问道。 “我......我......”小汤圆这才发现不对劲,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这丫显然比它主子更懵。 白浅凝见小汤圆满脸蠢萌的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放弃了方才的问题,说道:“算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遇见什么仙女姐姐啥的?” 白浅凝此刻心底只有一个解释,自己或许真的是误闯了什么仙境了,否则寻常世间怎么可能会存在这样绝美的胜境。 可面对她这个问题,小汤圆却是半懂不懂的摇摇头,说道:“仙女姐姐是什么我不知道,白发老翁到是有一个。”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白家人的责任 “老翁?” 白浅凝惊讶之余,顺着小汤圆的指引,抬眸之间便看到了一个白须过颈,仙风道骨的老人划着竹筏从远处的湖面缓缓而来。 老人一身白衣,鬓发苍苍,身姿动作却十分硬朗,他摆弄着手里的船桨,在水面划动,无数鱼儿摇曳其后,将此刻的情景衬得更似仙境。 只是白浅凝怎么也没想到,随着船只越来越近,水面的薄雾渐渐散开,她看到的竟是那张她最思念的容颜。 望着面前的老翁,白浅凝眼底已经溢满了水雾,她薄唇微张,有些不敢确信的轻唤了一声:“爷爷。” 老翁抬眸看他,那笑容里有着最熟悉的温暖。 “哎!你这丫头,真不叫爷爷省心。” 白爷爷应下一声,竹筏已经划到岸边,他轻巧的上了岸,将绳子绑在岸边的木桩上,才缓步走到白浅凝跟前。 “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浅凝一把扑到爷爷怀里,嘤嘤出声,重生这小半年来,她一直逼着自己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唯有在爷爷怀里,她永远都不需要长大。 白爷爷轻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哭声渐渐止住,才将事情的始末全数讲给她听。 原来这个架空的时代是平行于现代的独立存在,而他们白家世代都肩负着守护这里的责任,所谓守护,包括平息战乱,解救黎明,还包括了朝代更迭,皇权易主。 “朝代更迭,皇权易主?” 白浅凝听得满脸错愕,重生以来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出现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些什么改变,却不想,自己肩上担着的竟会改朝换代的责任。 想及此处,她又忙问:“那,爷爷,我的出现,难道就是因为现今的皇帝战千启失德暴虐,要让我扶持新帝继位吗?” “不错!” 白爷爷抚着胡须点点头,面上没有半分风霜之色。 “那......新帝,是他吗?” 白浅凝想到了战千澈,她知道爷爷既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势必已经知道了她与战千澈的种种纠葛,她问出这话,希望听到的却是一个“不”字。 可白爷爷并未回答,只是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自小.便性子偏执,嫁给这样一个人磨磨你的性子也好。” 嫁给他? 白浅凝听着爷爷的话,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犹如被早已命定了人生一般,半分也欢喜不起来,她问爷爷:“可是他将来会有后宫佳丽,嫔妃成群,爷爷,这样的男人,我宁可不要。” 听着这话,白爷爷却是笑而不语,只伸出手捏捏她细嫩的小脸,才又淡淡道:“丫头,将来的事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你若想让他活,便只能放下偏执和骄傲,尽你所能的帮他。” “爷爷是说,战千澈有可能会死?” “朝代更迭,天下易主,伴随着多少杀戮和死亡,他若失败了,唯有死,而你,也会随着失败回到现代,至于这个世界会在战火硝烟中逐渐走向毁灭。” “所以......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局?我这么个小丫头肩上挑的是一整个世界?” 白浅凝眸子带着错愕与不敢置信,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才又道:“可是爷爷,那些签订契约的先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守护住这个世界?” 白浅凝此刻只觉得头顶像是顶着千金巨鼎,她不敢想象战千澈会死,徐家,林家,小豆丁,赵奶奶......赵家村的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会因为她的失误而在战火中走向消亡。 爷爷并没有回答她,他身形消失时只留下了一句:“丫头,爷爷相信你”在山涧间回荡。 白浅凝这才知道,原来爷爷也是靠着意识才能短暂进入空间的。 抱着小汤圆出了空间,白浅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爷爷的话仍旧在她心底回荡。 她看见小豆丁笑盈盈的从外屋跑进来,欢喜的问她:“娘亲,你醒了?” 她却好似魔怔了一般将小豆丁拉近怀里,仔细揉捏着小豆丁的小脸,含着泪喃喃道:“嗯,活着真好,你们在,真好。” 小豆丁不明所以,只当是娘亲做了噩梦,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迹,又学着小大人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轻哄着:“娘亲乖,不怕。” ....... 翌日, 白浅凝给战千澈送去饭菜,她面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平静淡漠的神情。 白浅凝将饭菜搁在桌案上,摆了两副碗筷,又像是往常一样搀着战千澈坐到餐桌旁。 战千澈望着她,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欢喜。 他原本以为上次他们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他的浅凝必定不会再出现了,就像昨日那样,放下吃食,连现身都不肯,却不想,她还是来了,甚至不再避讳与他接触。 战千澈忍不住唤了她一声:“浅凝.......”想问些什么,可话头却被白浅凝抢了过去。 白浅凝给他舀了一碗灵芝鸡汤递到他跟前,脸上带上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我想好了,我收回前日说的那些话,我......愿意等你,等你大胜归来,再十里红妆娶我为妻。” “真的吗?” 战千澈眼底有数不尽的欣喜,他挪位坐到白浅凝身旁,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不敢置信的一连问了好几遍:“浅凝,你真的不再负气要断了我们的情分,你真的还愿意嫁给我吗?” “嗯!” 白浅凝点头,她感受着战千澈眼底的每一丝情绪,若不是心底仍旧无法忘记那日偷听到的那些话,她只怕真要沦陷在战千澈此刻的眸光里了。 白浅凝不禁问自己,是否战千澈对她真的有爱,却又在冒出这个想法时,强迫自己收回幻想,只是轻轻的把战千澈拥着自己的身子慢慢推开,提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安抚他:“好啦,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替你看看膝盖,我还等着你早日养好伤,打了胜战回来娶我呢。” “嗯,好!你也吃。” 战千澈欢喜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将白浅凝方才给她舀的灵芝鸡汤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十分听话的扒弄起碗里的饭菜来。 若是换了往日,他不可能觉察不出白浅凝神情里的勉强,可此刻他实在太过高兴了,这份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选择忘了一切猜疑和判断。 而白浅凝见他这样,却是在心底默默怅然。 她到底舍不得他死,所以情愿委屈自己,守在战千澈身边,听着他骗她说爱自己。 ...... 吃过饭, 白浅凝替战千澈又仔细的检查了他膝盖骨的生长情况,骨头已经长好了大半,照目前的情形,再过五六天战千澈便可以尝试着不借助支撑物行走了,至于骨头彻底长好,也不过半月的事了。 她将情况告诉了战千澈,见他眉目清朗,看自己时眼底尽是暖意与欣喜。 白浅凝慌忙避开他的眸子,扯了话题问道:“你腿伤好了,便要启程吗?” “现下还不确定,等慕岩探查清楚了朝廷对白芍是否生了怀疑,我再决定是否尽快与白芍汇合。” “哦!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去多筹备些粮草和银钱,以备战需。” 白浅凝淡淡一笑,却并未再问战千澈是否愿意带她同去,因为不论战千澈答应与否,她既肩负着天下之责,去便算是必然的了。 而战千澈想的却恰好与她相反,要保护好她,便不能带她同去。如是,他也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只是接话道:“你打算如何做?” “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在外边办了好些厂子,应该很快就会有第一批银钱进账,至于粮食和军需药材,我随便开片地就能种。” 为了不让战千澈心有顾忌,白浅凝答得十分轻松。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找到神奇植物 事实上,要短时间内赚到能保证军需的巨额银钱和粮草药材,并非那么容易的事,除非...... 白浅凝再次进了密林,一路上她一直将小汤圆抱在手上,如此若是再有危险才好带着小汤圆迅速逃出空间。 只是这一次进入林子变得异常的顺利,她顺着小汤圆的指引,没过多久便站在了一个山洞前,山洞看起来很深,里头黑洞洞的看不到尽头。 白浅凝本以为那神奇的东西会在山洞里,因此还犹豫着该不该冒险,却不想,小汤圆突然从她怀里挣脱了,越到地上,撒腿就朝山洞旁边的灌木丛蹿去。 “哎,你去哪?” 白浅凝慌忙出声,却听到原本平静异常的山洞里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野兽奔袭声。 白浅凝听得头皮发麻,正打算带着小汤圆逃出空间,却发现方才小汤圆跑去的那片灌木丛里没了小汤圆的身影。 而先前那只大猩猩已经从山洞洞口奔袭出来,正用双臂捶着胸口,朝她嘶吼着。 白浅凝想着既然没看到小汤圆,那它便还算安全,故而正打算自己先逃出空间,在想办法寻找小汤圆。 可当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是一脑袋撞上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惊得白浅凝迅速向后看去,就见放大版的小汤圆正耸立在她身后,朝面前的大猩猩龇牙。 许是那神奇之物吃多了,小汤圆此刻的身形比上次见到时还要庞大几分,相比之下,面前的大猩猩到像是侏儒一般,被小汤圆吓得瑟瑟发抖。 嚇~~~吱~~~ 因为长大了,小汤圆声音也变得十分浑厚,没叫两声,大猩猩就吓得嗖的一声钻回了洞里。 见大猩猩被吓跑,白浅凝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摸着小汤圆柱子一般的前腿,问它:“你方才去哪了?那东西不在洞里?” 吱吱~~~ 小汤圆应了一声,却无奈这里并非之前遇见白爷爷的那处山涧,它说的话白浅凝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小汤圆机灵,绕过白浅凝,径直朝山洞旁边的灌木丛去了,只是它方才去的是左侧,此刻去的是右侧。 只见小汤圆啃咬了几下灌木丛上的叶子,吞咽下去后立即便恢复了原始大小。 白浅凝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苦心寻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在山洞里,而是面前这一左一右的两片灌木上长出的叶子。 细想之下,白浅凝大致做出了判断,按照方才小汤圆食用的顺序,左边的灌木叶子能使活物迅速长大,而右边的则可以让活物恢复如初。 望着面前成片的嫩叶,白浅凝心底终是安稳,有了这东西,无论是想筹集军需,还是对战时,都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她想了想,决定先摘几片叶子带回养殖场,实验一下再做打算。 出了空间,白浅凝带着小汤圆和那些叶子径直去了养殖场。 因为两种植株的叶片长得与三七的叶片相似,白浅凝便给两种植株分别取了名字,能使活物长大的植株被唤作七长,而另一种植株则被取名为七复,也算形象好记。 到了养殖场,工人们都在摘选着从农户家里新收购来的受.精蛋卵,见她来了,便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浅丫头,你怎么来了?” 徐叔端着一筐刚挑好的鸡蛋走过来。 “我来看看孵化箱运作可还正常。” 白浅凝笑盈盈的回了一句,跟着徐叔进了厂房内。 徐叔听着她的来意,一面走,一面向她介绍:“从村民们那收来的鸡蛋有一部分都是已经有母鸡孵了一阵子的了,放到孵化箱里才一两日就有小鸡仔钻出来了,这会儿我正让工人们给小鸡仔照着你给的配方调配饲料呢。” “嗯,这几日辛苦徐叔你们了,您先去忙,我自己转转。” 对于三两日就孵出来的小鸡仔白浅凝并不觉得意外,正如徐叔所说,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养鸡养鸭,这第一批送来的鸡蛋势必会有一部分已经孵化过的,所以进了孵化箱后才会这么快破壳。至于一枚新下的受.精蛋卵,哪怕是进了孵化箱也得二十一天才能破壳而出。 待徐叔端着框子走后,白浅凝才寻着饲养小鸡仔的角落走去。 小鸡仔们大多都还只是长着细短的绒毛,叽叽的叫唤着,有一只看起来瘦弱娇小的小鸡仔被其他小鸡挤在角落里,正瑟瑟发抖。 “就你了!” 白浅凝低语一声,伸手将那只小鸡仔从鸡圈里抓了出来,捧在手心里顺着她的毛发道:“长得这样绵软,可不得受别的小鸡欺负吗?让我来帮帮你。” 说着,白浅凝从袖袋里取了一小片七长叶出来,也不敢喂多,掐了点嫩尖儿喂到小鸡仔嘴边。 小鸡仔许是一直被其他小鸡夺食饿坏了,见有吃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张着小嘴就把白浅凝手里的叶片叼进了嘴里。 还没等它反映过来,它原本瘦弱的小身板便瞬间变大了许多,就连身上的羽毛也变得浓密健壮,细看之下,到和那些养了两月左右的母鸡差不多大了。 它站在白浅凝手心,因为身子变大,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便是扑动了两下翅膀,跃到了地面。 “哎!哪里跑来这么大只鸡啊?” 此时,有眼尖的工人已经看到了在白浅凝面前惊慌扑腾的母鸡,一面问着话,一面朝她走过来。 “我也正想问呢!” 白浅凝起身佯装疑惑的回了一句,她自然不会让工人们发现神奇叶片的存在。 眼下实验成功了,她下一步就是得张罗着出售小鸡仔的事了,只是旁人不会知晓,这些小鸡仔出厂时还是只是小鸡仔,经她之手送进县里便会变成两三个月的成年鸡。 ...... 翌日 白浅凝一早便坐着秦老伯的马车去了车池县,马车上装着六筐小鸡仔,每框二十只,共计一百二十只。 秦老伯拉着白浅凝和径直到了先前韩语冰替她们买下的院子,把鸡仔卸下来,白浅凝便又找了个借口把秦老伯支走了,而自己开始一只只的给小鸡仔们喂七长叶。 才没过多久,院子里便被长大的公鸡母鸡塞满了。 喂过了最后一只鸡仔,白浅凝打了水洗手,又从空间取出早就备好的衣裳,把染了怪味的衣服换下来,正准备想法子给这些鸡找买主,却听到大门适时的被敲响了。 “白姑娘,是您来了吗?” “嘿!来的真准时!” 白浅凝一听来人的声音便知道又是先前给她运鸡去香满楼的那群人,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她还真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她屋里装了摄像头了。 白浅凝应了一声,走过去开门,到是没见外头乌泱泱的一群人,只是看着一个十分面熟的汉子站在门前。 “果然是白姑娘,我家住在巷子口,听着鸡叫声鸡鸭就过来看看。” 汉子一脸老实巴交的解释着,挠挠头,朝白浅凝笑笑,又问:“这些鸡又是准备送去香满楼的?” 白浅凝认出了这人确实是先前运送鸡鸭的工人其中一个,便也客套的回话道:“哦,倒也不是!这些鸡是准备拿来卖的,或者换成受过精的鸡蛋也成,大哥可有门路?” 成年鸡换鸡蛋,这倒是新鲜。 汉子一听,便赶紧答话:“姑娘你且等着,我去通知张大哥他们,等人来齐了,一块儿给您想法子,我们可早就听说了,香满楼做的那道招牌茄汁鸡全仰仗白姑娘养的鸡,这要是白姑娘肯往外销,销路自是不用愁的。” “当真?” 白浅凝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宣传效果。 第一百五十八章 要忍,要等 “自然是真的,香满楼里人人都说他们那道招牌菜必得用白姑娘养的鸡烹煮,才能成得了美味,寻常鸡鸭煮出来都是形同嚼蜡,这不,白姑娘这么些日子没来,香满楼的茄汁鸡也跟着下档了,不过预定的人只见多,不见少的。” 汉子弓着身,言语里到是含着十足的真诚。 白浅凝听着她的话,到是难得一笑,看来言陌泽为了给养殖场打开销路,没少下功夫宣传。她从空间拿出来那些鸡肉质确实特殊,但也不至于用别的鸡烹煮就形同嚼蜡,言陌泽之所以会纵了手底下的人那样宣传,大抵也是为了将来养殖场的鸡批量生产后,销路上能迅速铺开。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干脆给了汉子三十两银子,让他尽快去通知其余工人为这批鸡找门路,又交代了二十枚受.精鸡蛋换一只鸡的兑换比例,要他们将挣到的银钱的换到的鸡蛋直接送去香满楼,而自己也先去了香满楼。 不出意外,得了魏骑传消息的言陌泽照旧在香满楼天字一号房等她。 白浅凝推门进去,就见言陌泽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斟酒,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两套碗筷备得恰合时宜。 “你知道我要来?还是仍旧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白浅凝不客气的走到言陌泽对面坐下,将他方才斟满的酒一饮而尽,眉眼间却并无不快。她既然拿了言陌泽的银子,又与她一同经商挣钱,自然不会再为了这些事与他不快。 言陌泽听她开口,却恍若未闻,只一面又替她斟了一杯酒,一面道:“这酒是我新起出来的寒梅酒,冬日里我亲手采摘酿制,统共就这么一坛,你今日来得到巧。” 听此,白浅凝便也没再多问,只道:“言老板亲手酿造,还真是我有口福了。只是我不胜酒力,要是喝多了醉了耍起酒疯来,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说归说,白浅凝却是又端起杯子饮了一杯,皙白的双颊瞬间便浮上了两抹.红霞。 算起来自从她重生到这个身体,极少饮酒,还不知道这身体到底有几分酒量。 喝了酒,这些日子的种种心酸苦楚都借着酒劲儿浮上心头,她看着言陌泽的脸,虽笑意盈盈,辛辣的酒水饮下去却变得十足的苦涩。 言陌泽不是看不出她有心事,却还是不忍戳破,只顺着她的话说道:“本少主常日无聊,到是鲜少见人耍酒疯,白姑娘若是不嫌弃,我香满楼地界还算宽敞,不如我命人歇了业,随白姑娘扑腾。” “扑腾?你把我当家禽了你?” 白浅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原本郁郁的心绪到好过了不少。她抬起杯子又饮了一口酒,一心求醉却也不忘来此的正事儿。 “哎!说起来那养殖场都是拿你给的银子办的,我本不该再提要求,只是现下情况特殊,我需要大量的银钱,不知你可否......” “你想管我借钱?这是小事,说吧,五千两可够?” 言陌泽想也未想,答得十分干脆。可白浅凝此刻需要的岂止一个五千两而已。 白浅凝拄着下巴,摇摇晃晃的望着他,眼睛半睁半闭,摇摇头道:“不,我想变一变分润方式,你当日给了我三千两,我承诺半年之内都还你,但近两个月的收益,只能我七你三,不,我八你二。” 白浅凝借着酒劲儿,到是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却是引得言陌泽微微蹙起了眉。他不是猜不到白浅凝为何突然需要这么多银两,但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免不了心疼。 身为男儿,谁又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另一个男人放低姿态来求自己? 他仰头饮下杯中的酒,望着面前已经半醉的心爱之人,喃喃问道:“为了他你当真愿意放下姿态和颜面吗?可若是我要你......” 后面的话,他到底忍住了没说出口。因为即便说了,面前的人儿大抵也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了。 言陌泽望着扒在桌上已经彻底醉倒的白浅凝,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又替她脱了鞋袜,盖上被子,却面色难看。 见白浅凝睡熟,言陌泽走到外间,将魏骑唤了出来,问他:“近日可有战千澈的消息?他打算出征了?” “回少主,近日属下一直守在白姑娘身边,却并未见到战神的踪迹。只是白姑娘这些日子一日有半日都在睡着,且她那大变活物的戏法也没少使用,只不过现下都是变换狐狸,饭菜,碗碟什么的。” “饭菜,碗碟?” 言陌泽眉心一跳,又问:“不见的是饭菜,再出现的便是空碗碟?” “正是!” 魏骑答着话,却也突然恍然大悟,忙道:“少主的意思是,白姑娘通过戏法把战神藏到了常人看不见的地方,而那些饭菜也是给战神送去的?所以再出现时,才只剩空碗空盘?可是......” 魏骑不敢确信的摇着头,这样神奇的事实在无法让他相信。可那些事都是他亲眼所见,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少主,这位白姑娘,她会不会是......” 魏骑不禁有了些猜测,却心有顾虑,不敢直言。 言陌泽却是见不得他堂堂隐卫之首说话如此瞻前顾后,逼问道:“是什么就说,说个话别吞吞.吐吐的。” “坊间传闻,深山里时有妖物出没,它们变换成美貌女子,到坊间吸食男子精气......” 魏骑只能照着心底的猜测回答,可听着这话,言陌泽却是突然生了火气,怒道:“闭嘴!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坊间流言也可为信吗?” “属下失言了。” 魏骑暗自叫屈,答话间腹诽道:让说的是你,不让说的也是你。 只是言陌泽虽嘴上不认同他的话,却未必没在心底留下疑虑。 待魏骑走后,言陌泽重新走回白浅凝床边,却也忍不住细细的观察她的异样。 譬如她生在农家却肤白胜雪,譬如她言语处事不卑不亢,譬如她言笑晏晏间偶尔露出的一对小虎牙。 这样望着,望着,言陌泽竟忍不住将手伸向了白浅凝身上的被褥,他从不是喜欢趁人之危的人,却在此刻动了一趟究竟的心思。 他方才也喝了酒,虽说饮得不多,但终究还是借着酒劲儿伸手掀开了被褥。 顺着白浅凝红若云霞的双颊一路往下,是她不算饱满却也匀称的两处凸.起,虽隔着衣服,却也免不了让言陌泽身子一热。 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的公子十三四岁便会有通房丫头,又遑论是生在言家这样的富贵门庭,女人的滋味,他言陌泽早已尝过,所以警觉了自己身.下的变化时,他才会瞬间惊醒过来。 他发了疯似的想要了她,却正因为这份浓烈的情绪,让言陌泽守住了最后的清醒。他希望,有一日,面前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而并非此刻这样趁人之危的占有。 故而,言陌泽到底还是没有动她,只是往白浅凝身后的方向看去。,见并没有想象中会出现的尾巴,便又替白浅凝盖上了被褥。 言陌泽守在床边,听着白浅凝均匀的呼吸,手指轻轻的滑过她滑嫩皙白的脸颊,强忍下.身子的燥.热,将每一寸轻易都重新藏进心底。 要忍,要等,这是他言陌泽在言家二十余年能活下来的金科准则,面对情爱之事,他也同样不会急在一时。 韩语冰向战千澈提的要求他是知道的,再看慕岩来话后韩语冰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言陌泽便知道战千澈必定是答应了。 白浅凝的心性,言陌泽最清楚不过,他确信白浅凝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所以,只要韩语冰先做了战千澈的女人,那么,白浅凝便不会再对战千澈心存念想。而方才白浅凝心事重重的将自己灌醉,也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他知道,白浅凝心底已经有了离开战千澈的打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多的筹码 再次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了言陌泽的身影。 白浅凝从床上坐起身来,下意识的检查身上穿着的衣物,确定衣裳整齐才松了口气,揉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下了床。 “姑娘醒了?” 白浅凝才打开门就见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站在门前,手里端着脸盆,声音清脆,却满脸都是八卦神情。 “言老板呢?” 白浅凝问了一句,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怕越描越黑。 两个丫头倒还灵巧,端了脸盆进去,一面拧帕子,一面答话道:“回白姑娘的话,今日十五,我家少主每逢十五都会留宿城外的别院,他走前交代过,让我们服侍白姑娘洗漱,再送您回家。” “哦!” 白浅凝应下一声,将帕子接过来,她实在不习惯这些小事也让人服侍。 昨日喝了酒,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因为醉酒,也没出现在空间,现在她得赶紧回去,否则只怕小豆丁她们会担心。 简单的梳洗过后,白浅凝一面下楼,一面又问:“昨晚可有一个车夫找来?还有先前送鸡鸭来的那些工人们可有来过?” 听着她的问话,不等两个小丫头回答,掌柜的就连忙迎了上来,回话道:“来过,姑娘的车夫昨夜少主就让他先回家了,也交代了让他给您的家人报平安,至于那几个送东西的,这会儿还在后院候着呢。” “哦!那我先去后院看看。” 白浅凝说着,便顺着掌柜的指引去了后院。 后院里几个汉子正忙着往马车上搬装满了鸡蛋的竹筐,每一层鸡蛋都有稻草隔着,看起来倒还稳当。 为首的汉子见白浅凝来了,赶忙迎上来道:“白姑娘,昨日那些鸡有七十五只换做了鸡蛋和鸭蛋,共计一千五百枚,我们都检查过了,各个都是有黑点的,另有二十五只换成了银两,银子都在这了,请白姑娘清点。” “嗯,辛苦几位大哥了,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白浅凝接过银子揣进袖袋,又扫了一眼面前整整八框鸡蛋鸭蛋,笑着询问。 “我叫陈铁牛,白姑娘叫我铁牛就成。” “哦,铁牛大哥,这两日麻烦你们了,我看你们做事妥帖,不知是否能长期替我办事?银子好商量。” “看姑娘说的,我们哪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姑娘待兄弟们大方,往后我铁牛和兄弟们就都仰仗白姑娘了,不管是啥苦活累活,您只管招呼。” 铁牛一面说一面拍着胸脯,末了又道:“不瞒姑娘说,要不是结识了姑娘,得了那么多银两,我婆娘和娃早就病死饿死了。往后有啥事,白姑娘你一句话,我陈铁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没错,我们也是。” 旁边的七八个汉子也赶紧接话,他们先前都是靠卖苦力谋生的,成日里不是搬运砂石,就是给渔船卸货,辛苦一个月也挣不到一两银子,如今跟着白浅凝做事,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他们心底都是实实在在的感激白浅凝。 白浅凝听着他们的话,自然也更加放心,便干脆道:“那好,从今日起,你们就跟着我干,我每月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过些时日收益多了,提成另算。” 五两银子?香满楼的掌柜和小厮们都暗暗抽气,按说他们在香满楼的月钱也不算少的,但那也是经历了精挑细选,熬了好几年才有个十两八两的,如今白浅凝开口就给这些大字不识的工人五两银子每月,怎么可能让他们不羡慕。只是羡慕归羡慕,五两和十两差距也还是有的,他们倒也不至于过于不平。 而那些汉子们听到白浅凝这样说,自然也是欢喜的,先前白浅凝虽给得更多,但隔一阵才会来一次,眼下一个月五两银子可是妥妥的让他们安心。 “成,要干啥,白姑娘吩咐。” 陈铁牛最是积极,拍拍胸脯问道。 “和昨日今日一样,将我养殖的家禽活物拿去转卖或是换成受了精的蛋卵和幼崽,腹中有鱼子的活鱼也成。只是往后我就不亲自送来了,过会儿我给你们拿些银两,你们每人去买一辆农用马车,从明日起到南面的赵家村去找我。” 交代完这些事,白浅凝又每人给了他们五两银子作为采买马车和竹筐的费用,又交代他们明天一早顺道把换来的鸡蛋鸭蛋送去赵家村,而后才出了香满楼。 “白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少主已经替您准备好了马车,让小的送您回去。” 一个小厮跟了出来,边说边招呼着停在旁边的豪华马车。 白浅凝看着面前缀满珠翠绸缎的马车,倒也领了言陌泽的情,只是秦老伯既然已经回去报过平安了,她也不必急着回去,眼下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我还有事,这马车不必了,替我谢谢你家少主,过会儿我办完了事,自会雇马车回去。” 白浅凝说完,也不等小厮反应,便自顾自的朝着天香楼的方向去了。 韩语冰既然要用手下的兵马来换皇后之位,她即便心已经死了,不愿阻拦,却也想着至少要让这场交易拿到最高的筹码。 天香楼外,照旧站着莺莺燕燕挑弄着路过的客人,到是没见赵二妞的身影。 白浅凝面如死灰,从忙着寻欢作乐的人群中走过,浓重的香粉气,让她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白姑娘来了!” 一个眼尖儿的打手迎上来,对她倒还客气,想来韩语冰在这些‘挣银钱的工具’面前仍旧藏得滴水不漏。 白浅凝嗯了一身,淡漠开口:“你家韩妈妈呢?” “在楼上呢,我这就带您上去。” 小厮殷勤的答完话,便招呼着白浅凝上楼。只是没想到,才刚走了没几步,韩语冰的房门便开了。 “你来做什么?” 韩语冰冷着眸子,却唇角含笑,她倒是没想到这丫头还能亲自送上门来。 “自然是来恭喜韩老板很快就要得偿所愿的。” 白浅凝答得不卑不亢,言语里带着挑衅意味,心底却一阵阵发酸。这个女人,将来会成为战千澈的枕边人,她雍容倾城,是自己这一届农女不可比拟的。 韩语冰担心白浅凝被逼急了鱼死网破,会当着众人的面泄露出什么,故而只能寒眸半闭留下一句:“进来”,而后转身回到屋内。 白浅凝跟着她进了屋,却见屋里的陈设又变了一番,那颗寒梅和几桶冰块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正中央的一个巨大的空花盆,以及桌案上仅插着几根梅花枝的白瓷瓶,枝头上只余下两朵殷红的梅花,到莫名的显得有些诡异。 “坐吧!你今日来到底有何目的?” 韩语冰慢条理斯的涂着大红色的蔻丹,一双纤细的玉手被显得更加细嫩白皙。 白浅凝也不客气,走到韩语冰身前坐下,捧过桌案上的瓷瓶,却未答话,只是当着她的面引了少许空间里的湖水出来,让湖水顺着指尖流入瓷瓶,而后才幽幽的道:“看瓷瓶里的水不多了,替韩老板加些。” “你......” 韩语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面上的惊疑压下,才又强稳住心神说道:“你这变得什么戏法?还想吓唬我不成?” “岂敢?” 白浅凝面上含着冷笑,干脆站起身说道:“我见韩老板喜欢梅花,却无奈这早已不是梅花该有的时节,我那里到是种了些春日的桃树,不如送一颗给韩老板。” 白浅凝说着,便催动意识,从空间里直接运了棵桃树出来,恰巧种在正中央空置的大花盆内。 第一百六十章 被囚密室 这树虽不算粗壮,却枝繁叶茂,陡然出现在韩语冰眼前,将她心底关于白浅凝方才小把戏的猜想全然打破,剩下的只有满面的惊疑和不可置信。 韩语冰终是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见她难得露出这副神情,白浅凝却只是淡然自若的引了空间湖水给新种的桃树浇灌,而后安抚道:“韩老板不必惊慌,我是什么人也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要帮他,我能做的,并不输你。”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语冰不得不承认,此刻面对面前这个丫头,她头一次生出了恐惧。面对不可知的事物,即便她这样一颗早就千疮百孔,又百炼成钢的心也难免慌乱。 白浅凝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出帕子一面擦拭指尖的水迹一面走回矮榻上坐下,才又慢条斯理的问道:“听说你想做皇后?” “是又如何?” 韩语冰心底对于白浅凝的来意也有了几分猜测,故而便压下了心底的惊疑,横眉冷对:“他连这......也告诉你?” “我与千澈日日夜夜同处一室,交颈而卧,你提的什么要求他自然不会瞒我,莫非你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你那区区几千兵马,就放弃我这样一个可翻江倒海的人相助么?” 白浅凝试图故意激起韩语冰的妒恨,好探出她还能拿出什么底牌。 而韩语冰也确实因白浅凝的话有些恼了,她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将矮桌的木头震得四分五裂,飞砸向坐在两侧的两人。 “你以为我韩语冰熬了这么些年,真的就只有那区区几千兵马吗?小丫头,我不管你那是什么邪门妖术,这皇后我当定了,你回去告诉他,若是他战千澈言而无信,我大不了,换个皇帝。” 韩语冰甩了甩衣袖,将身上的几片木渣甩了出去,站起身便朝里屋走去。 换个皇帝?白浅凝心中生了几分疑虑,却又来不及多想,现下只怕是她话说过了,惹怒了韩语冰,要是不立即想法子圆回来,只怕来这一趟不仅没挣到好处,连韩语冰答应好的那三千兵马也得搭进去。 故而,白浅凝便又立即起身朝韩语冰道:“站住,我此来并非要与你争夺后位,我白浅凝从不为还未到手的东西费时间,费心力,这样如何,你若能拿出足够多的银钱交换,我不仅可以承诺退出,必要时还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银子?” 韩语冰转过身来,审视着白浅凝的神情,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欺骗,因为即便她与白浅凝相交不深,也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又怎么会拿银钱来做交换呢? 只是令她更想不到的是,她在白浅凝脸上却看不到半分欺瞒和虚假,事实上,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好似和初次出现在天香楼的那个女子完全判若两人了。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韩语冰忍不住问。 “银子的好处多着呢,你若能给得上价,战千澈和将来皇后的宝座都是你的,你若是给不上......” 白浅凝偏偏不顺着她的话走,只是言笑晏晏间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韩语冰自诩经历了从前的种种,早就不吃威胁这套了,却还是思量了片刻后接了话:“你想要多少银子?” “这个数,不难吧?” 白浅凝伸出一个手指,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数到底是什么数,按照她先前和言陌泽那个暴发户谈条件的经验,价格由对方说出来,对自己更有利,毕竟,对于韩语冰的财力,她实在不清楚。 说多了是痴心妄想,说少了又自己吃亏。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被韩语冰语出惊人的报价吓得险些没站稳。 “一千万两?” 韩语冰眉心微皱,却好似也不十分为难,到是白浅凝强忍住心底的惊慌,慢慢坐到矮踏上,才又舔着脸试探性的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一千万两黄金!” 不得不说,说这话时她心底险些万马奔腾,在这个时代,一千万两黄金,只怕要搬空整个国库,要不是看韩语冰神情只是微微凝重,并无太大.波澜,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得寸进尺的。 只是令白浅凝更想不到的是,韩语冰竟点头答应了,以至于倒让白浅凝哑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了才接了一句:“好,不过这么大数额的黄金你即便搬,也得搬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得出来吧。” 不得不说,对于韩语冰的财力,她是真的惊着了,想到自己先前还硬要退还人家五十两金子的小家子气,白浅凝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 不过再一想到能得到这么多银子做军需,她心中还是欣喜更多些的。 只是白浅凝脸上经过压制的各种神情看在韩语冰眼底,却显得有些怪异。 韩语冰面上有些狐疑,却仍旧冷着脸道:“不必,银子都在下边,要考虑搬运的只怕是白姑娘吧。” 韩语冰说完,便自顾自的打开了房门,往楼梯下走:“跟我来。” 白浅凝听此,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韩语冰带着她下楼,紧接着又去了后院,后院里养着十几条狼狗,偶尔还能传出狗吠,不过让白浅凝不寒而栗的是,这些狗当下见着她们出现,非但不叫,还一个个的匍匐在地上颤抖,显然是平日里韩语冰将它们吓得不轻。 韩语冰却是早就习惯了一般,见白浅凝愣了神,冷笑一声道:“养畜.生就要用养畜.生的法子,畜.生若是不乖了,你只管拉了它的同伴来开膛破肚,掏心挖眼,下一次,它们就会学乖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不禁有些犯呕,面色也白了不少。 不得不承认,她方才与韩语冰提条件时的做派都是强撑出来的,若论狠辣决绝,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从皮狠到骨。 好在韩语冰一直走在前面,也没怎么看她的脸色,白浅凝才得以调整好心绪,跟进去。 事实上,往里走的每一步,她都带着忐忑,甚至已经催动意识找到了战千澈的位置,以便韩语冰真的要对她下手时,她能及时的搬出战千澈解围。 白浅凝知道,只怕这世间,只有战千澈的颜面,她韩语冰能顾忌几分了。 白浅凝随着韩语冰顺着屋门一扇扇开关,如绕迷宫似的绕了半刻钟,才见她拧动了墙壁上的什么机关,打开了一扇石门,紧接着便看到石门下方的油灯应声而亮,映照出一条长长的石梯直通地下。 “走吧!” 韩语冰说着便径直走下了石梯,而白浅凝心底虽然忐忑,却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原来不止战千澈那个千年寒冰脸喜欢挖密室,韩语冰也如出一辙。 两人下了石梯,只见韩语冰又打开了一个石门,石门初开,就已经有金色的亮光闪烁起来,随着石门完全打开,便看到满屋的金玉.珠宝映入眼帘,这密室少说也有上百平方,不用数,白浅凝便知道这里的银钱远远不止一千万两黄金。 见她看呆了,韩语冰却是轻哼一声,唇角划过一抹阴邪的微笑,喃喃道:“给你三日时间,你能有本事搬着银钱活着走出密室,这些,都归你。” “你什么意思?” 白浅凝还想问什么,就见韩语冰已经站在了密室外,关门时,唇角的邪笑看得人心底发毛。 我靠!这是要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白浅凝看着四周完全密闭的石墙,跑到已经关上的石门边敲击了两下,没好气的嚷道:“喂,喂,你别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别害怕 可惜石门已经合上,她算是彻底被困住了。 白浅凝转过身,望着眼前成片的金色,和墙面上几个燃烧的油灯,却只是耸了耸肩,并未如何担心。 韩语冰引她进来,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将她困死在这里,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一来,白浅凝有空间在手,一应的饮食生活都可以在空间里解决,即便住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二来,这密室看起来并不比战千澈赵家村那间复杂,她要出去,大不了将战千澈带出来,让他帮自己找机关就是了,这密室虽各有不同,但机关术就那么几种,凭战千澈的本事,想要出去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白浅凝唇角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望着面前一屋子的金银珠翠,搓搓手,满脸的财迷属性暴.露无遗。 我滴个乖乖!没想到这烟花产业能这么挣钱,难怪她韩语冰总是一副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模样,原来是个隐形大富豪啊! 白浅凝一面在心底暗自感慨,一面抚摸着一箱一箱的金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小金金,别害怕,等姐姐带你们进空间玩!小珍珠,你也别害羞,一起吧!” 白浅凝催动意识,一面碎碎念,一面将屋里大大小小的木箱送进空间,整整一屋子的金银珠翠,愣是半个子儿也没给韩语冰留下。 不得不说比起今日搬运这些金银,从前从空间里抓鸡出来的活儿可好干多了。 白浅凝轻喘着气,确定整间屋子都已经被自己一扫而空,这才满意的倚墙坐下,闭眼进了空间。 所有的箱子都被她搁进了种子仓库,所以她催动意识也是直接进的仓库。 银钱已经到位,接下来就该想着粮食和药材的事了。只可惜空间里栽种的作物生长太慢,她只能考虑悄悄的到后山开片地来种了。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每日收割却是个大工程,赵家人虽然可信,但人多口杂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白浅凝并不敢用村里的人。 那么......就只有战千澈的人可用了。 白浅凝做了决定,便走出仓库,打算去找战千澈商量,顺便请他帮自己逃出密室。 战千澈就立在院子里,手上没有用任何支撑物,显然他膝上的伤又长好了不少。 “来了?” 他望着白浅凝,眼神里仿佛全然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望得白浅凝甚至有些恍惚,却又暗嘲自己怎么又将假意看作了爱情。 “嗯,来了!” 白浅凝走上前去,回以一个同等温度的笑意,十分自然的搀住战千澈的胳膊牵着他往回走。 “没事不要随意走动,要是再弄伤了腿,我可不帮你治。” “你又是许久未来,常日无聊,我出门等你。” 战千澈随着白浅凝的搀扶进屋,坐到矮榻上,又顺手将她拉入怀里拢了拢,答得认真又宠溺。 他的胸膛里有着常日征战的武将才会有的炙.热和坚硬,白浅凝垂着眸子依靠在他身上,嗅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心底却百般纠葛。 白浅凝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可沉迷,不可当真,可不得不说,自上一次他们冷战过后,战千澈待她比从前温柔太多,这份温柔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心神难定,总还不自觉的有所期盼。 她不知道的是战千澈的每一句话,每一份温柔都来自心底深处,有着绝对的真诚和爱意。 “对了,你怎么又是一天一夜未来?外边很忙吗?” 战千澈将她扶起,拨弄着白浅凝稍稍有些凌乱的发丝问道。 白浅凝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下意识的也摸了摸自己的鬓发,才解释道:“我昨日去了县里,采买物什是有些累,后来大概是睡得太熟了,便没进来,不过我现下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白浅凝将今晨到天香楼和韩语冰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了战千澈。 当听到白浅凝说韩语冰将她关进密室时,战千澈急火攻心,一掌便拍在了矮桌上,险些将桌子拍得粉碎。 “她也敢?” 战千澈咬着牙根,唯恐白浅凝的本体在密室里待着会出事,便又立即说道:“现在就带我去。” 他是了解韩语冰的,那个女人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哦,好!” 白浅凝点点头,战千澈便已经握住了她的双手。 催动意识,战千澈很快便出现在了密室内,而白浅凝也渐渐醒转过来。 可两人才刚刚站起身,一阵猛烈的狗吠声便从石门外传了来,白浅凝想起了方才进来时韩语冰说的那番话,以及赵大妞尸体被狗啃的事,不禁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往战千澈身旁缩了缩。 战千澈捕捉到了她心底的恐惧,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慰一句:“别怕,有我在。” “嗯!” 白浅凝愣愣的回了一字,仰头望着战千澈带着胡茬却仍旧俊美非凡的侧脸,心底又一次不争气的猛烈跳动起来。 “浅凝,替我将空间卧房床下的剑取出来。浅凝?” 是战千澈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白浅凝回过心神,才立即点点头,而后操控意识进空间取出了剑。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能找到控制石门的机关吗?” 白浅凝将剑递给战千澈,待在他怀里竟莫名的觉得安心。此刻两人的动作,到不知是战千澈搂着她,还是她搀着战千澈了。 战千澈一手搂着她的肩,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石门走去,然后几乎不假思索的在石门右侧半人高的位置处按了一下,紧接着便看见原本平整无痕的石墙上冒出来一个圆形的石纽,再握住石纽转了半圈后,石门便应声打开了。 可还不等白浅凝高兴,一阵更加清晰的狗吠声便瞬间传入耳膜,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嘭的撞上了战千澈的胸膛,耳边传来一句:“乖乖待着,别睁眼。” 而后,整个世界纷乱又寂静,她仿佛全然隔绝了周遭的刀剑声和狼狗的嚎叫,只听得战千澈心跳扑通扑通占据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白浅凝又听到战千澈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才稍稍回神。 “好了,我们出去吧!” “嗯!” 白浅凝点点头,正要睁眼,脸却又被按回到战千澈胸膛处。 他道:“算了,太过血腥,你闭着眼,我带你走过这段,你再睁开。” “哦,好!” 白浅凝又是愣愣的应下,随着战千澈一步步退出了密室,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周遭的血腥味淡了些,战千澈才转过她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发顶,宠溺道:“好了,睁眼吧。” 白浅凝慢慢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先前韩语冰带她走下来的那道石梯,紧接着又看到了战千澈右手握着的那柄沾满血的剑。 “你把那些狗都杀了么?” “嗯!怕吗?” “不怕!” 白浅凝摇摇头:“它们经过韩语冰的调教,早算不得什么好狗了,杀了便杀了,我们出去吧。” “走另一条路!” 战千澈望向石梯尽头的石门,一手搂着白浅凝,一手握着剑,唇角浮出一抹薄笑,带着白浅凝走向了左侧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而后依然是不假思索的打开了一道新的石门,紧接着便有一条狭长的密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白浅凝随着他缓步往前走,密室里的油灯都仿佛声控一般,自动点燃,才刚走了两步,不知道战千澈又触动了是什么开关,方才进来的那道石门便又合上了。 “你好像对这里的机关都很熟悉?”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重返天香楼 “这地方从前本就是我的,当日我查到她在车池县,便给了她,本只是想着让她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却不想她就地开了间花楼。” 战千澈答话间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不禁苦笑,面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萧索之色。 白浅凝听来也算明白了,跟着战千澈一路走了半刻钟,才从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走出来。 “走了这么久,你腿没事吧?我先送你回空间修养,你给我指个大概的方向,剩下的路我自己绕回去。” 白浅凝站在洞口,边说边替战千澈号了脉,见脉息平稳,才松了口气,正打算催动意识,却是整个身子被战千澈突然拥入怀中,动弹不得。 “往后不许再这样孤身犯险了,知道吗?” 战千澈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炙热的温度灼得她耳朵滚烫殷红。 白浅凝就这样倚在战千澈怀里,听着自己的心跳与战千澈的心跳混在一起,撩拨着她本该了无波澜的心绪。 她轻轻点头,细嫩的指节拨弄着袖口,却没有勇气将面前的男人推开。她想,至少这一秒,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吧。 ...... 翌日,天香楼后院 韩语冰立在院中,神情悠然的剥着新摘的银杏,银杏味苦,她却吃得面无表情,像是时常吃这东西。 “去看看如何了。” 她朱唇轻启,吩咐一句,便有打手拎着棍棒进了密室。 片刻之后,却见打手们慌忙跑出来,嘴里嚷嚷着:“死了,都死了!” “死了?我还当多有能耐呢?” 韩语冰冷哼一声,末了才又道:“跟我玩障眼法,却连几只狗都斗不过?继续让狗待在里边,尸骨啃完了再放出来。” “不,不是,韩妈妈,是狗都死了!” 为首的一个打手回了话,声音抖得跟筛子一般。 “那她人呢?”韩语冰眼中划过一丝惊茫,吓得那个打手又是一颤。 哆哆嗦嗦道:“没、没、没见着。” “给我下去找!” 打手们听了正要折返回去,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慌乱的禀报:“韩妈妈,白姑娘这会儿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大堂,说是,是特地来感,感谢韩妈妈的。” 韩语冰听着这话,猛然转过身去抓住那人的衣领,猩红着双眼咬牙道:“你说什么?” “人、人就在外边呢!您快去瞧瞧吧!” “跟我走” 韩语冰吩咐一声,便带着十几个打手冲去了大堂。 当韩语冰看见白浅凝果真毫发无损的站在大门正中,眸中的惊茫变得越发浓烈。涂了蔻丹的双手也是紧握成拳,不可置信的上前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出来的?” 见她这样,早有准备的白浅凝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浅笑道:“韩老板好像并不觉得我能平安出来?可惜世人都言,有钱能使鬼推磨,韩妈妈肯拿出上千万两银钱来做赌注,我自是不能任你失望的,这不,刚把银子搬回家,我就巴巴儿的赶来感谢韩妈妈了。” 韩语冰一听,怒火更甚了,扭头朝打手们吩咐道:“下去给我看看,银子还在不在?” “是”几个靠近后院的打手领了命便慌忙跑去了密室。 白浅凝见此却也不欲再说什么,只是抱臂倚在门框上,等着打手们的回禀。 没过多久那些人便回来了,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站的离韩语冰老远,回话道:“没了,都没了,一个子儿都没剩。” 听此韩语冰彻底怒了,她猩红着眸子快步走向白浅凝,在距离他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下来,咬牙道:“就凭你?杀死了我十几条狗,还一夕之间便搬走了那么多金银珠翠?” “那怎么可能!”白浅凝接了一句,故作停顿,见韩语冰面有惊疑才又戏谑道:“不过才几千万两银钱罢了,我也就约么用了一两个时辰罢了。” 听此韩语冰眼中的猩红更甚了,咬牙切齿却只吐出一个“你......”字,末了才又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又迅速的转过身来,大红的衣袖向后甩去,尖利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这些银钱都已经归我了,凭韩妈妈的度量,想必不会出尔反尔吧?” “你” 韩语冰抬手指着白浅凝,已经全无从前那般沉静自若的姿态,朝身后吩咐道:“给我把她抓起来。” 白浅凝见此,往后退了一步,退出大门,正打算从空间里运个十棵八棵树来将大门封死,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韩小姐,这样做不妥吧!你就不担心我家主子知道了会跟你急?” 听着声音,白浅凝转身就见慕岩带着几个手下立在门外,神情卓然。 不用想,白浅凝也知道,必定是战千澈昨夜趁着出空间商讨事情的间隙给慕岩带过信。 她心中有暖意升腾,却也不敢沉迷其中,只是立在原地听慕岩与韩语冰对峙。 “主子说了,答应韩小姐的要求,必定会做到,至于白姑娘拿走的银钱也请您一并算在我们主子身上,不必与白姑娘再挣口舌。” “哼!” 韩语冰轻哼一声,瞥眼望向白浅凝,冷声道:“这丫头本事可不小,我怎么知道事成之后,她不会想法子与我争高下。” “韩小姐放心,主子向来重诺”慕岩说着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笃定道:“白姑娘不可能进宫,那位置始终是您的。” “好!那我便信你一次,不过,它日若有变故莫怪我翻脸无情,把人带走吧。” 听此,慕岩便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然后便带着白浅凝走出了天香楼。 天香楼外有早已备好的马车,慕岩和另外的两个着便装的将士护送她回到赵家村。 一路上白浅凝脑中都在重复着慕岩方才那番话,他能那么肯定的说自己不会入宫,替战千澈承诺,后位必定是韩语冰的,可见在战千澈眼中她确实无足轻重,只是昨日的种种任就搅得她心乱如麻,总还带着几分期待。 想了一路,直到慕岩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缓过心神,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一抬头便又看见自家门外站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小丫头虽穿的朴素,眉宇间却英气逼人。 白浅凝打量了一遍,便转头问道:“这是?” “回白姑娘,这是主子让派来照顾白姑娘的,别看她们年纪尚小,功夫却十分了得,另外,主子还吩咐属下调了一波将士就驻扎在密室里,供白姑娘调遣。” “嗯” 白浅凝昨夜和战千澈提过要在后山耕种粮食的事,倒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把人找来了,便只是点点头,招呼到:“那你带着几个兄弟和丫头们先进屋吧,我还有事要问你。” “是”慕岩应了一句,便带人进了屋。 小豆丁和赵奶奶一早便被白浅凝送进了空间,白浅凝交代过让她们就待在战千澈身边不准乱跑,必然也不会出什么事。 白浅凝给慕岩和其他几个人泡了茶水,安排他们坐下,才问慕岩:“朝中可有消息了?还有小豆丁娘亲那里又如何了?” “回白姑娘,一切还算顺遂,主子动用了先前朝中的关系,朝廷已拨下钱粮,白将军那里燃眉之急可解,看来战千启那里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从此事上还可以看出,朝廷怕是钱粮短缺国库吃紧了。” “如此倒成了好事?” “正是,所以主子的意思是,战局不宜久托,我们该趁朝廷钱粮短缺,伺机进攻才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心相交 “那......钱粮药材都需快些准备才是了。”白浅凝喃喃一句,便又吩咐道:“过会儿劳烦你们和密室那些将士通个气,明日一早我会在后山放置大批稻米种子,请他们在丛林隐蔽处开垦耕种,就说这些种子都是我从一位世外高人那里取得的,种下之后一日便可收割,且只要不连根拔起,往后每一日都会有新稻米长出,你让他们每日收割,收割完便秘密屯进密室以备战需。” 慕岩是见过空间奇事的,对于白浅凝口中一日便可成熟的种子虽有好奇,到是并不十分惊讶,只点头应道:“我这就安排人去做,只是这样神奇的东西播种下去,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只怕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将士们自是不用担心,他们跟着王爷浴血奋战数年,忠心还是有的,只是难免有村民会上山砍柴狩猎,只怕防不胜防。” 听此,白浅凝也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才道:“这一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你既说将士们值得信赖,那就只需要防止村民们上山了,如此一来我到有个法子,这事就先交给我吧。你先带着这两位将士去密室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最好明日之前先带几个兄弟上山选好耕种的地方,至于工具今晚我会让人送来。” “是,那我先带着他们去了。” 慕岩应下话便带人进了里屋,顺着石梯下了密室。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白浅凝和那两个小丫头。 有人伺候和保护这事儿是挺爽的,只是白浅凝眼看着面前这两个好似比自己还要小几分的丫头,实在有些为难。 “哎!你们叫什么名字?” 白浅凝试探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丫头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她面前,拱着手齐声道:“求主子赐名。” “别别别。” 白浅凝赶紧将她们拉起来,讪讪道:“我们年纪相仿,这动不动就跪的我可受不起,这样吧,往后你们就唤我白姑娘,再不然白姐姐也成,当别人主子,我还真不习惯。” 两个丫头对望一眼,个子稍高些的便也爽利应下,说道:“那请白姑娘赐名。” “嗯......这样吧,我向来擅长寻医问药,懂的也都是药材的名字,往后你便叫沉香,你叫连翘可好?” “谢白姑娘赐名。” 沉香和连翘连忙应下。 与此同时,屋外却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神医,白神医,你在家吗?我来取药来了。” “哦,你等着!” 白浅凝一听便知道是张铁栓来了,这两日她有事时常要外出,取药这事确实有些不便,她起身拿了药打开门,倒也没迎张铁栓进来,站在门边将药递给他说道:“往后我会把药放在林大嫂那里,你每日去找她拿就成,还有劳烦你这会儿回去顺道替我去林家带个话,麻烦林大哥得空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请他帮忙。” “哦,成!” 张铁栓点点头,又欲言又止的问道:“白神医,这药我和秋菊每天都是照着计量按时吃的,怎么还不见动静?” “这才几日呀?你见过谁怀胎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查出来的?回去等着吧,不出两月必定会有好消息的。” 白浅凝有些无奈,撇撇嘴,张铁栓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没敢再多问,只是点点头客套道:“是,是,那劳烦白神医了。我这就去林兄弟家里替您带信儿去。” “嗯!劳烦了!” 待张铁栓走了,白浅凝才刚合上门,外头又有人来了,听声音人还不少。 “白姑娘,你在家吗?” “哦,在!” 白浅凝赶紧拉开门,暗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昨日和陈铁牛他们说过一大早运送鸡蛋鸭蛋到赵家村来找自己,自己却一大早就去了县里,怕是让他们等急了。 门一打开,白浅凝就见自家院外停了整整八辆马车。车上的人见白浅凝出来了,便都一一跳下了马车,进了院子。 看这架势,不明情况的沉香、连翘两个丫头立即就跑到了白浅凝跟前,将她死死护住,脸上颇有些和她们年纪不符的英气,倒让白浅凝看来有些哭笑不得。 唯恐两个丫头真会动手,白浅凝便扯了扯她们的衣袖解释道:“都是自己人” 而后才上前两步朝陈铁牛他们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等了许久了吧?” “我们晨起装了货,怕路上颠簸,会挤坏鸡蛋鸭蛋,所以走得慢,也才刚到不久。” 陈铁牛说话间也上前两步,继续解释道:“听村里人说姑娘办的养殖场在南面,我们先去的养殖场,把货下了,便一直待在厂里等姑娘回来,只是听村长说养殖场里还都是刚孵出来的小鸡仔,一只成年鸡都没有,不知白姑娘让我们来拉的鸡鸭在哪里?” “哦,是了。” 白浅凝听此,也不可能说出实情,只能搪塞道:养殖场里的鸡都还小,大的都在另一处地方呢,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了半日了,先进屋吃口饭,吃完我再带你们去。” 陈铁牛和工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倒也没有推辞,将马车拴好,又在院子里净了手才跟着白浅凝进屋。 屋子本就小,一时间到有些坐不下了,白浅凝只能招呼着他们将桌子抬到院子里,又去徐家借了一张方桌,招呼他们在院里吃饭。 这一餐饭除了陈铁牛一行八个人,还有两个丫头,以及空间里的战千澈,小豆丁和赵奶奶,着实把白浅凝累得够呛。 至于慕岩带的那两个人,还有密室里那拨将士,她是无暇顾及了,想来军中必定是有火头军的,也无需她担心。 怕工人们等得无聊,白浅凝抓了两碗瓜子花生放在院外的桌子上给工人们解馋,又命连翘去后院摘了些新鲜的草.莓和樱.桃一并上了桌,而沉香则在一旁给她淘米煮饭打下手。 准备那么多人的饭菜,自是不可能一道道炒了,白浅凝干脆熬了一大锅火锅底料,又从空间捉了三只鸡出来宰了剁成小块儿下锅熬煮。 土豆,萝卜这些蔬菜也都是一直都有屯着的,她又吩咐沉香和连翘去后院摘了几颗新鲜的白菜和西红柿来,洗净切好备用,待鸡肉差不多熟了,再把菜依次放进去熬煮,盖一掀开,满院都是肉香。 连翘性子本就活泼些,一手捻了一个草.莓分别喂到沉香和白浅凝嘴边,然后开始一个劲儿的拍马屁。 “好香啊!白姑娘厨艺也太好了,难怪主子住在这里三年多都不肯出山。” 白浅凝听来,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她与战千澈相识才不到半年,战千澈出不出山哪是她能控制的。 白浅凝将煮好的火锅分了四份,两份量多的让沉香和连翘端出去给工人们,趁屋里没人的间隙,她又添了三碗饭,顺手把给战千澈他们那份送去了空间,然后才将剩下的盛起来端到茶几上,预备着和沉香连翘留在屋里吃。 听着外头的工人赞不绝口,白浅凝接过沉香递来的饭碗,露出会心的笑意。 她在这个世界孤独无依,往后都得靠着真诚结交更多的朋友,她看得出来陈铁牛他们都是秉性耿直的好人,值得深交,往后若是生意做大了,自己又要跟着战千澈征战,县里的买卖便也能放心的托付给这几个人了。 所以旁人看不上他们这些苦劳力,白浅凝却偏要高看他们一筹,不止高看,更会以心相交。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给水果上价值 一餐饭屋内屋外都吃得风卷云残,连翘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满嘴是油,和她相比,沉香到显得淑女得多。 沉香嚼着嘴里的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菜咽了下去,说道:“对了,慕岩少将救回了姑娘,但还没去跟主子复命呢,主子定要担心坏了。” 听她这么一提醒,连翘也忙着点头道:“白姑娘,慕岩少将说只有白姑娘才知道主子在哪里,还请姑娘带我们去给主子复个命。” “不急,你们主子早已经知道我平安回来了。” 白浅凝淡然答话,又自顾自的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她方才给战千澈他们送吃的进空间,碗筷都是家里常用的,战千澈见了,必定就知道她回来了,无需再禀报什么,到是这两个小丫头一惊一乍的弄得就跟战千澈多在意她似的。 白浅凝吃完最后一口饭,将碗放下,见两个丫头仍旧一脸的迟疑,她便只能继续道:“方才你们出去时我已经给他送过吃食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回来了呢?放心吧,等晚些时候没什么事我再带你们去见他,今日吃完饭还有得忙呢!” “哦,是!” 两个丫头应下话,倒也没再问什么。 吃过饭,收洗完,白浅凝正盘算着如何如何凭空变出那么多鸡鸭来给陈铁牛他们运走,不想陈铁牛到先进来了。 “白姑娘,方才你让连翘姑娘送来那果子是什么?这味道着实鲜美,我们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 “哦,那叫草.莓,是我先前从外邦人手里买来的种子种出来的,说来也神奇,这草.莓种子刚种下一日便开花结果,之后则是日复一日取之不尽,摘之不绝。” “当真?” 陈铁牛听着这话,眼睛睁得老大,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院中又偏头朝后院望去,白浅凝见此,便也跟了出去。 有白浅凝带领,院中的人便都随着去了后院,院中种着四种果蔬,竟是颗颗饱满,无一株生虫发黄。 众人为之惊叹,但也只是站在原地,不敢触碰,生怕自己粗手笨脚会弄坏了这些稀奇的作物,到是陈铁牛突然生了主意,建议道:“白姑娘,我瞧着这草.莓和另一种圆溜溜的红果子的价值可不比鸡鸭家禽差,你有所不知,现在县里的贵妇小姐们攀比之风盛行,人人都巴不得找些稀奇玩意或是吃食招待宾客,这两种果子又圆满又喜庆,若是摘了去卖,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哦?县里当真这么喜欢稀罕玩意?” 白浅凝眸光微动,装着一脸惊疑的问道。 “可不是吗?”另一个工人连忙接话道:“上次我去县里卫老爷家做工,就见她夫人为了秦老板的夫人差人送来的贡橘生气呢,说是她一个举人老爷的夫人吃的还不如一个酒楼商贾的夫人好,便是张罗着命人去南平寻更大更新鲜的贡橘给秦老板夫人送去,好让秦老板的夫人明白自己的位置和本分。” “没想到这些高墙大院里到是真的热闹!” 白浅凝淡淡一笑,当下便做了决定:“这样吧,今日.你们不必运送鸡鸭了,都摘了草.莓、樱.桃送出去,记住,只送不卖,以天香楼言老板的名义送,还得注意,送的必得是车池县有名望的达官贵人或是大商巨贾。至于言老板那里替我带封信去,他自会明白。还有,这草.莓的名字字音不好,往后便改名为朱颜,樱.桃则改名樱子,送去时别忘了说一句,朱颜多食可青春常驻,而樱子,则能多子多福。” 这话一出,连翘便激动起来,忙问:“白姑娘,这是真的?这要是真能永葆青春,我往后可就住后院去了。” 沉香却是个明白人,笑了笑解释道:“这你还不明白,白姑娘这是在给两种果子提高价值呢,这世上要真有那么神奇的东西,还不给抢疯了,都说红枣寓意早生贵子,可你见谁每日吃红枣就真的早生贵子了?” “啊?那不成骗人了?” 连翘摘了一颗樱.桃对着日头看呀看,又道:“其实我觉得单看样子和味道,县里的夫人小姐就能喜欢了。” 看她这模样,又听着她这话,白浅凝到觉得这丫头是个实诚人,不过眼下非常时期,她不得不将草.莓和樱.桃的功效夸大一些,否则很难挣到大笔的银钱。 再说了,草.莓.樱.桃都富含多种维生素,本就是水果中的圣品,说有驻颜的功效也并非撒谎,至于多子多福嘛,容颜姣好就能多得宠爱,宠爱多了自然会有孩子,勉勉强强算扯上点关系吧。 白浅凝在心底如是想着,又依样跟众人解释了一遍,众人倒是出乎意料的满脸赞同,想来,他们对行商炒作的事见的也不少。 就这样,陈铁牛带着众人将后院的草.莓.樱.桃都摘下来搬上了车,怕果子娇贵易坏,沉香和连翘还找了不少碎布头和稻草隔着,才让他们拉走,接下来便是等消息了。 沉香边跟着白浅凝往屋里走,边问道:“不知道白姑娘打算给朱颜和樱子定什么价钱?” “你们觉得呢?” 白浅凝问着话坐到沙发上,示意她们坐到对面,给她们递茶。 两个丫头到也不骄矜,接下茶杯,连翘提议道:“自然是卖得越贵越好,照珍珠的价格卖才好呢!” 沉香听来,却是忍不住一笑,推推她肩膀道:“你这丫头到是敢想,卖那么高的价,能有人买吗?” “可是......” 连翘还想争辩什么,担忧觉得确实异想天开,便又忍住了话头,不再说话。 可她的话却提醒了白浅凝,白浅凝饮了一口茶,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只道:“要卖到珍珠的价格确实不可能,不过卖果子送珍珠,到是可行!” “啊?” 两个丫头被白浅凝的惊人之语险些惊掉了下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卖果子,送珍珠?哪有这种便宜事?” 连翘忍不住问道。 “是啊!哪有这种便宜事?可若是反过来想,能把上好的珍珠当做赠品的果子,得是多好的东西?” 白浅凝眼底含笑,却神态淡然,至于珍珠,昨日在韩语冰密室里可拿了不少。 经她这么一提醒,沉香瞬间明白过来。 “白姑娘的意思是要让妇人小姐们把朱颜和樱子当珍珠来追捧?” “不错!” 白浅凝点点头,不禁感慨战千澈给她安排的这两个丫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英,只是这二人的功夫她还没机会得见,想来也不会比慕岩差多少。 三人聊着天,关系也热络了不少,白浅凝也从聊天中得知这二人本就是亲姐妹,因十年前边关战乱,他们被白芍救出,后一直跟在白芍身边习武,不过她们和白芍一样,只认战神战千澈为唯一的主子。 是前些日子战千澈联络白芍说要启事,白芍才派她们二人跟随三百亲卫抵达周边的几个县城,旨在供战千澈调遣,却不想被派到了这里。 原本她们还疑惑为何战神会命她们来保护一个山野姑娘,只道慕岩暗示白浅凝很有可能会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她们才欣然领命过来。一来,军命本就不可违抗,二来,她们也着实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战神的眼。 “所以,你们是故意来看猴儿的?” 白浅凝努着嘴玩笑道。 连翘一听便知道她没真的生气,便赶紧接话道:“我们可没这意思,白姑娘见谅!哪有像白姑娘这般美貌贤淑,聪明多才的猴儿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山里有野兽 “是了,白姑娘分明是天女下凡才对。”沉香也赶紧接上一句。 听着两人这彩虹屁连轴放,白浅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还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了,算了,我只当你们是真心夸我了。” ...... 主仆三人正聊得欢畅,林大山便来了,白浅凝将要买锄头等工具的活交代给他,又给他拿了些银两,请他走一趟,明日一早送过来。 林大山倒也未多问什么,便答应下来,走前白浅凝顺带将给张铁栓和他媳妇配好的药拿给林大山让他带回去。 药都是按计量一包包配好的,倒也无需再额外交代什么。林大山拿了银两和药便走了。 这两件事交代下去了,白浅凝便带着沉香和连翘去了养殖场,养殖场和旁边的家具厂、刺绣厂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白浅凝详细的给他们介绍了厂子的用处,便带着她们进了养殖场的厂房。 与此同时,徐叔正带着工人们筛选鸡蛋和鸭蛋,然后一批批的放入孵化箱。 见白浅凝来了,徐叔停下了手中的活起身迎了过来,对新运来的鸡蛋、鸭蛋赞不绝口。 “白姑娘,你上哪儿弄来的鸡蛋、鸭蛋,我瞧着一个个都比村子里面的大。” 说来,白浅凝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些蛋,没想到陈铁牛他们办事还挺妥当,都是捡着优质的鸡蛋、鸭蛋换。 白浅凝跟徐叔和工人们寒暄了几句,又问徐叔:“贺大哥呢?怎么这几日都没见着他,我这还有事交代给他办呢!” “在后山呢,你给那些种子都种下去了,这会儿忙着浇水施肥,这孩子勤奋,办事也实诚,”徐叔一改从前的态度,对贺双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听此,白浅凝才想起先前要交代办庄园的事,庄园地址也选在后山,眼下军需粮食也得在后山种植,倒有些冲突了。 故此,白浅凝便带着沉香和连翘两人又上了后山,后山果然已经大变样了,她给贺双根的果树、蔬菜种子已经种满了山脚,且都是硕果累累。 白浅凝询问了一个正在给蔬菜浇水的工人,顺着指引才找到了贺双根。 “白姑娘怎么来了?这两位是?”贺双根问着话便看向白浅凝身后的两个陌生面孔。 “哦,她们是我远房的两个妹子,这是沉香,这是连翘。” 白浅凝介绍完才赶紧引入正题,问他:“我一路上山,见果树和蔬菜都已经种下了,整片山都种完了吗?” “那倒没有,只种了山脚,山顶的还没来得及种。” 那就好,白浅凝在心底呢喃一句,便道:“那正好,山顶往后便不用种了,来回攀爬采摘既麻烦又耗时,从今日起你们只需每日晨起将成熟的水果蔬菜搬运下山,自会有人来运去售卖,余下的时间,你带着人尽快在后山脚下挖出一个鱼塘来,引南湖的水进鱼塘预备着养鱼,鱼苗也会有人专门送过来。” “成,那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回家拿工具。” 贺双根带着人走了,白浅凝又巡视了两圈,见果树和蔬菜虽然都只是种在山脚,但任然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上山。 思量的许久,白浅凝还是决定让小汤圆出马,弄出点动静来吓唬吓唬他们,只有让他们觉得深山里不安全,才能避免有人误闯入山顶,发现端倪。 白浅凝带着沉香和连翘回到家中,让她俩守在屋内,自己则进里屋躺下,让意识进入空间。 空间里小汤圆正驮着小豆丁在院子里撒欢。 显然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它只吃了少量的七长,故而并没有长大太多,眼下倒像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恰巧够驮起小豆丁。 白浅凝走过去,就听小豆丁欢快的说道:“娘亲,娘亲,你看小汤圆又长大了。” “嗯,你先去找爹爹和祖奶奶玩,娘亲有事和小汤圆说。” “哦。”小豆丁点点头,便听话的跑回了屋子。 听说白浅凝来了的战千澈出门时却恰巧看到白浅凝带着小汤圆消失的画面。 罢了,回来便好。 战千澈矗立在门前,将心底对白浅凝的疑虑压入心底,想着今夜她来必得与她好好谈一次。 不知道为何,白浅凝虽表面与她亲近,却不再是从前那般轻松自在的与他相处了。 ...... 白浅凝带着小汤圆出了空间,沉香和连翘便立即围了过来。 “哟,哪儿来的那么大只狐狸,杀来吃怕是能吃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连翘还想着今日午饭时吃过的鸡肉,所以看到什么活物都想着宰来吃掉。 小汤圆一听便不高兴了,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姐姐龇牙咧嘴起来。 “嘿,还挺横!” 连翘有功夫在身,压根就没把小汤圆的恐吓放在心上,气得小汤圆摇头晃脑的一阵乱吼。 白浅凝见这一人一狐斗得欢畅,便赶紧出来劝和,把早就准备好的七复喂到小汤圆嘴边,小汤圆便瞬间变成了先前的模样。 两个丫头是第一次见这奇幻的景象,他们来之前不是没听过慕岩以何种神奇的字眼来形容白浅凝,但此刻看她轻易便将面前的狐狸变幻了大小,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浅凝急着上后山,倒也没功夫跟她们多做解释,只让她们守在家里,又顺手把赵奶奶和小豆丁也带了出来交代她们守护。 今天一早白浅凝之所以会把小豆丁和赵奶奶送进空间,是因为自己惹了韩语冰,怕自己不在时韩语冰会让人来找麻烦。眼下有这两个丫头在,倒是不必担心了,只是苦了两个丫头被这大变活人的把戏又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们自小生在军营,算是见过世面的,只怕要吓晕过去了。 看着时候不早了,白浅凝简单的交代两句,便带着小汤圆出门了。 这次上后山,白浅凝故意躲着没让人瞧见,很顺利的便进了深山。 白浅凝给小豆丁喂了大量的七长,让它变得比初次见它长大时还要大上几分,然后交代它冲着山下乱喊乱叫,目的是让山下的工人们听到动静上山发现它。它再追着几个人吓唬吓唬,将山里有猛兽的事坐实就行。 交代完这些事,白浅凝也没有多待,便兀自先回了养殖场。 乘着这点时间,白浅凝详细的了解了各场子当下的情况,又根据这些情况做了细致的安排。 同时为了能顺利的将吃七长养大的鸡、鸭不着痕迹的让陈铁牛他们运走,又不被发现端倪,白浅凝和徐叔商议,让他每日选出一百只新孵的鸡仔、鸭仔连同水果、蔬菜一块送到村口去,方便陈铁牛他们取货。 还交代了送到就行,无需看守,自己会亲自带人去守着,刚好也能根据每日的销售情况做新的定价。 徐叔对白浅凝的决策一向没有什么异议,当即便答应下来。 如此,在场的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正说着呢,忽然间就有人跑进来火急火燎的嚷道:“不好啦,山上出现一只野兽,看样子很大,有几个山上的兄弟都被吓尿了。” “什么野兽?这么厉害?” 徐叔作为一村村长,村里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着急的。 徐叔嗖~~的站起身来朝白浅凝道:“你在这好好呆着,我带人上去看看,山上这个节骨眼出了野兽,只怕往后种水果、蔬菜的事要受影响了,否则咬伤了人可不行。” 听着这话,白浅凝也不好自己再跟着去,便只能点点头让他们小心点。 等徐叔带着人走了,白浅凝才又悄悄上了后山。听着底下见着小汤圆身影的工人们都被吓的尖叫不已,不要命的往山下跑,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将小汤圆召回来,喂它吃了七复,待它变小了顺手将它送进了空间,而后白浅凝才趁乱绕回了山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放不下是宿命 之后的事自然毫无疑虑,村长带着人下山,第一时间就来找白浅凝商议。深山里出现白色巨型野兽,往后必定是要禁止上山的了,至于山脚种的那些蔬果到还不用担心。 人怕野兽,野兽也同样畏惧人,野兽多半是不敢下到山脚的。就这样,白浅凝和徐叔商议着直接封山,工人们只许在山脚活动,不可再往深山里走。 如此,这事便算是了结了。 白浅凝回到家,小豆丁正赖在沉香怀里听她讲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生母白芍。 显然,沉香和连翘都已经知道小豆丁就是白芍的孩子了,只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直接告诉小豆丁。 白浅凝走进屋里,净了手,看看小豆丁的神情便没多问,凭她对小豆丁的了解,要是知道了沉香口中的女将军就是自家亲娘,她不得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询问究竟,哪还能这么津津有味的听故事呢。看来两个丫头没有问过,并不会多言。 “白姑娘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连翘端着一盘子樱桃走过来,神态极尽谄媚,看得白浅凝鸡皮疙瘩掉一地。 “都办好了,你,有什么事吗?” 白浅凝问她。 “那啥,这果子是我特意为你洗的,不知道你那大变活人的戏法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出去显摆显摆。” 连翘不好意思的笑笑,手里的樱桃都快怼到白浅凝脸上了。 白浅凝一听,果真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她眸子微动,伸出纤纤细指,夹了颗樱桃搁嘴里,玩笑道:“欲练其功,必先自废武功,连翘姑娘可舍得呀?” “啊?这样啊?” 连翘好似还迟疑了片刻,见白浅凝和坐在一旁的沉香满脸堆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又气又囧,只能拉着白浅凝的衣袖又问:“我的好姐姐,你倒是教教我呀!” “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这东西我想教也无从下手呀。” 白浅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空间的存在,以及七长七复的效用,毕竟这些东西在她一个看遍了穿越的现代人眼中都无法解释,更遑论是在古代了。 正思量着该怎么解释,小豆丁便上来解围了,只是这孩子解围的话把事情弄得更加玄乎了。 “连翘姑姑,我方才都说了,我娘亲是仙女下凡,仙法自然是神仙才能学的,凡人怎么学得会?” 小豆丁说得一脸认真,连翘和沉香两人也听得越来越玄乎,白浅凝没办法,只能答应她们,做好晚饭带着她们进一次空间,让她们亲眼看看,大概就能明白几分了。 晚饭做的柠檬鱼,清炒三丝,酱爆茄子,回锅牛肉,白浅凝又煮了一把小青菜解腻,然后才依次将饭菜和一大家子人送进空间。 头一次进空间的沉香连翘两姐妹自然是惊叫不跌,再加上空间风景本就美不胜收,她们在院子里愣了半晌,才被最后进入空间的白浅凝叫着进屋吃饭。 一进屋,见到了战神大人,她们又免不了一顿欣喜加惶恐,毕竟在最近的几年里,战神对她们而言,是一个已经逝去的传说了,要不是白芍突然将战神尚存人世的消息告诉她们,她们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战千澈竟真的还活着。 “七,七王爷,属下沉香,属下连翘,奉白将军之命前来报到。” 沉香和连翘拱手跪在地上,眉宇间的稚气瞬间褪去,转而只剩下身为军营儿女的勃勃英气。 “嗯,起来吧!慕岩该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往后白姑娘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战千澈抬抬手,到是带着几分家常的样子。 见此,沉香和连翘才互相看了一眼,应下话,站起身来。 一顿饭吃完,白浅凝到是从战千澈与沉香,连翘的交谈中听得了不少消息。 白芍在边疆的势力广阔,盟友也众多,再加上白芍治军有方,对待周边的百姓也是关怀备至,故而深得百姓们的拥戴。 先前朝廷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唯恐白芍功高震主,会生反意,故而才以粮草试探于她。若是白芍对此有任何异议,或拥兵起势,朝廷便会随时派兵将她取缔。 毕竟如今边疆已稳,白芍的存在并非必要,可这样的人若生了二心,对朝廷却是极大的威胁,所以朝廷才会出此下策。 好在白芍始终恪尽职守,并未做任何叛逆反应,这才令朝廷暂时消除了戒心。 吃过饭, 小豆丁和赵奶奶照例在院子里晒太阳,沉香和连翘却被战千澈派去了密林处,白浅凝收洗完碗筷,见屋里只剩下战千澈一人,便问:“两个丫头呢?不会把我这当风景区,逛去了吧?” 战千澈听她主动与自己说话,神情上也少了几丝冰冷,便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才解释道:“你如今惹了韩语冰,赵家奶奶和那孩子住空间才更安全些,所以,我让沉香和连翘去将林子搜一遍,把那头猩猩和其他有危险的兽类都处理了,这样往后才能放心些。” “可是......那两个丫头能行吗?” 白浅凝虽知道能被战千澈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功夫必定不会差,只是想起那头巨型猩猩,她还是有些发憷。 毕竟两个丫头都还年纪尚小,和大猩猩比起来远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听着白浅凝的质疑,战千澈却只是淡淡一笑,拉过她的手握了握,要她放心。 因为昨日的事,白浅凝对于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已经不那么排斥了,只是心底多少还是会不自觉的避开,甚至不敢看战千澈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只通过眼睛去爱一个人,还能佯装得那么深情。 “浅凝,你好像有心事。” 战千澈终是开了口,他看得出白浅凝的种种情绪,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在顾虑和避讳什么。 而白浅凝却并不欲挑破这层脆弱的纱纸。放不下是她的宿命,她想,若是自己直接告诉战千澈,她全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往后是不是连这几丝虚情假意的温柔都感受不到了呢? 她深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不舍,所以情愿一直装傻,待到什么时候累了,厌倦了,再离开,但至少此刻,她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我没事,我整天忙着给你筹集军需,哪有时间想什么心事啊!我只是近来有些累了。” 白浅凝用她一贯的假笑将战千澈的问话搪塞过去,然后预备着寻个理由逃离,却不想,战千澈突然搂住她的肩,好似并不准备让她轻易逃开。 战千澈低声在她耳鬓说了句:“累就在我怀里睡会儿。”然后有节奏的轻轻拍起她的肩头。 白浅凝愣了,她不得不承认,面对战千澈的温情软语,她确实毫无招架之力。 事实上,她这一日确实十分疲累,倚在战千澈坚实的肩膀上,很快便睡着了。 战千澈望着白浅凝清甜的睡颜,轻轻在她额间落上一吻,心底却忍不住轻叹一句:“你到底有什么顾虑,怎么就不肯说呢?” 见白浅凝睡熟了,战千澈才将她慢慢的放到床榻上,替她脱了鞋袜,又盖上被子,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从前,在外头时他们就曾这样相拥而眠,那时的白浅凝虽然满脸害羞,心却与他贴的极近,他们商量着定亲,商量着一些琐碎的家事,像极了真正的夫妻。 这一觉两人睡得并不长,主要是一个在外头等得实在无聊的小灯泡小豆丁突然冲进来,将他们吵醒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误会解开 两百瓦的小豆丁矗立在窗前,看着自家爹爹和娘亲相拥着醒来的画面,一溜烟,又跑出去了,只是苦了她爹爹娘亲满脸尴尬的愣在榻上默默无语。 “我方才睡着了?” “嗯,可要再睡会儿?” 战千澈一手拄着下巴看着白浅凝,声音温柔如细风,却压根没有让白浅凝起来的意思。 白浅凝睡在里边撑了撑身子,但根本没办法从战千澈身前逃脱。 “我,我想起来了。” 白浅凝只能推了推他身子,指尖触碰到战千澈坚实的胸膛面色更加红了。 正当她要将手收回去时,却又被战千澈一把抓住放在胸口。 两人同盖一张薄被,这样男.上女.下的姿势实在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白浅凝一时有些慌乱,开始挣扎,可战千澈压根不打算放手,他伏在白浅凝身上以威胁的口吻问她:“现下休息够了,应该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吧?” “我,我没事。” 白浅凝说得毫无底气,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便脱口而出了。 战千澈见白浅凝不想说,却压根不打算让她这样搪塞过去。他栖在她身上将她的两只手都按住,欺身而下,他含着她的唇吻得炙.热,而带有惩罚性。 白浅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搅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直到她气息微乱,战千澈才松开了她的唇,却压根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在她唇.瓣上啃咬一记,又再次逼问道:“浅凝,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又羞又囧的白浅凝终是忍不住了,刷刷的流下了眼泪,质问道:“堂堂王爷竟要用这样的方式逼问吗?” “我只对你如此,”战千澈松开了她的手,轻柔的为她拭着眼泪,声音越发温柔。 看着战千澈此刻望着自己的眼神,白浅凝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栽了。 她不再做任何抵抗,眸光空洞的望着上方问他:“你曾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听着这话,战千澈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爱你,浅凝!” “我要听真话。” “浅凝......” 战千澈这才觉察出问题所在,他以为这些日子他已经表达的够清楚的了,却不想这小妮子心意,仍旧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活着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心底有她。 战千澈深知自己不善于表达,无奈之下只能将白浅凝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对她道:“你听,这里的每一次跳动都在说我爱你。” 听着这话白浅凝却是突然冷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仍就有一丝心动,还是在嘲讽面前这个男人拙劣的演技。 “你说你爱我,好啊!那我相当皇后,敢问未来的一国之君,你是否应允?” 战千澈没想到白浅凝会这样说,他并未觊觎过这君王之位,故而从未想过要给白浅凝除了妻子以外的其他名分。再则...... “浅凝,我以为你不在意那些名分、地位,我以为功成之后可以带你回到这里继续隐居山林,可若是你在意那后位,也愿意拘在后宫,我自是也会陪你一起。” 听到这里白浅凝才大致反应过来,她问他:“你未想过做皇帝?可你不是答应过韩语冰许她皇后之位吗?” 战千澈惊讶于白浅凝怎会知道此事,却也并未多问,只解释道:“我许她后位,却并未承诺是我的皇后啊!” “可......” 白浅凝这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多了,原来战千澈在跟韩语冰玩文字游戏。 “可若是这样,它日韩语冰知道你在骗她,你又该如何交代?” 白浅凝问这话时眼底的阴霾都已经尽数散去,只是这份顾虑仍旧让她心底不安。 战千澈却好似并无什么顾虑,他扶着白浅凝慢慢直起身,双手环住她的肩告诉她:“她韩语冰要做的也并非我的皇后。” “怎么说?” “你可知道韩语冰为何一定要做上皇后之位?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当年,她与她的亲妹妹同样钟情于战千启,可最终却是她的妹妹夺得了皇后之位,而她却成了受人唾弃、侮辱的花楼老板,她怎能甘心,所以韩语冰答应帮我也不过是在帮她自己罢了。它日不论谁做了皇帝,我捧了后位给她,这事便算是了了。” 听到这里白浅凝才明白,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闹了多大的笑话,想到这里,她不管不顾的扑进战千澈怀里,呜咽起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你以为自己找了个负心郎君,朝秦暮楚吗?” 战千澈摸摸她的小脑袋,不知道为何竟被气笑了。 感受着战千澈宠溺的声音白浅凝慢慢的从战千澈怀里钻出个脑袋蹭了蹭,滴溜着一双大眼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此刻暖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野猫,挠着战千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惹得战千澈喉结微动,情不自禁的又吻上她的唇,这一次的吻深沉却温柔。 误会解开了,白浅凝阴郁了许久的心终是拨开云雾晴朗起来。 两人在屋子里耳鬓厮磨,却苦了扛着一大堆野物回来复命的两个丫头被小豆丁挡在门外吃闭门羹。 “我的小主子,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连翘将肩上扛着的一张虎皮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的问她。 小豆丁却是转了转眼珠子,两只小手张开,发挥起了她实力坑爹坑娘的功力,张口就来了一句:“爹爹娘亲造小弟.弟呢!你们别捣乱。” 沉香和连翘一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们虽还未出嫁更未经人事,却也明白这造小弟.弟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的话从面前这个屁大的小娃娃口中说出来实在有些雷人。 再则她们也没想到这位白姑娘和自家主子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只是大战在即也不知道造出个小娃娃来谁照顾,当年白将军的孩子就因为战局原因只能一直寄养在外,如今都长得这么大了,白将军也没能见上一面。 沉香和连翘在屋外是脑洞大开,越想越偏,越想越离谱,在屋里和战千澈你侬我侬的白浅凝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又被自家娃败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白浅凝和战千澈出门时,只见到地上堆了好几堆野兽的皮毛和尸体,这样血腥的画面战千澈到是见的多了,他只是问了一句“都收拾干净了?”见沉香、连翘点头称是,便也只是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到是白浅凝看着地上的虎皮、狼皮外加大猩猩的头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两个小姑娘果然还是被她低估了。 只是定睛一看,连翘脚边还有两只已经断了气的兔子,她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你们杀的野兽?” 听此,连翘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瓣,嘿嘿的笑道:“这是恰巧碰上的,我打回来做明日的午饭。” 听着这话,白浅凝只能无奈的笑笑,果然吃货的世界与旁人不同。 就这样白浅凝带着沉香和连翘出了空间,而小豆丁和赵奶奶因为空间危险已除,便能继续呆在里面了。 入夜,白浅凝安排两个丫头睡在赵奶奶先前的那张床.上,而自己则继续睡在战千澈做的那张木床.上。 如今有了两个这么彪悍的保镖躺在自己旁边,睡觉也能踏实多了。 白浅凝躺在床.上合上眼,瞬间便又进了空间,小豆丁和赵奶奶已经在隔壁睡下了,而战千澈早知她会来,便一直坐在榻上等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怪的咒语 入夜,两人却都没有睡意,白浅凝替战千澈再次查看了腿上的伤,见他的膝盖骨已经只剩下边缘的一小块没有长出,本该高兴的白浅凝,却沉沉的叹了口气。 两人的误会虽然解开了,但大战仍就无法避免,战千澈的腿好了就意味着距离征战的日子不远了。 纵使战千澈无意做君王,可爷爷说过战千澈就是朝代更迭使命的颠覆者,将来的事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战千澈看出她的愁容,以为白浅凝还在为他与韩语冰的交易生气,便伸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问道:“怎么啦?你心里若还有什么便告诉我,往后也一样,我既爱你,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听着这话白浅凝摇摇头,凝起几分笑意道:“我知道,先前的事本就是我多想了,往后不会在那样了,只是我在想,你们筹备战局,而我们又何尝不是身在战局之中,大战之中,不可能实实事事尽如人意。” “我都知道。” 战千澈环住白浅凝的肩,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口,宽慰道:“只是这些事无需你担心,我十几岁便上战场,经历了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我知道如何珍重自己,放心吧,有你等着我,我自会平安归来。” 听此,白浅凝也只能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白浅凝一醒来便带着沉香、连翘去了村口,此时陈铁牛的人还未来,徐叔和两个工人到是先到了,他们按计划运了二十箱新孵出的鸡仔、鸭仔整齐的搁在村口。 白浅凝走上前去寒暄了两句,便指着身侧的一间破败的瓦房问徐叔:“这房子谁家的?可能买下来?” 这房子她先前就注意到了,长久无人居住,屋顶破烂不堪,但好在梁柱都还算结实,用来暂时存放鸡仔、鸭仔最合适不过了,毕竟要让这么大批量的活禽突然长大,没个遮掩的地方是不行的。 好在徐叔现下是村长了,对村里的房产地基都有管理权,他听了白浅凝要买,哪有不同意的,好在这房子本就是先前一户外乡人来这里避难暂时搭建的,自他们走后便收归为村里所有,要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这样,徐叔将鸡仔、鸭仔留下,便带着几个同行的工人回去找钥匙、拟房契去了。 现在时间尚早,也没什么人到村口来,这第一批鸡仔、鸭仔只能先冒险在外边喂大了。 白浅凝从空间里取出早就分好的七长一人递了一小盒给沉香和连翘,挑挑眉眼说道:“连翘,你不是一直想学仙术秘法吗?现在就来教你第一招‘活物变大术’。” 连翘一听,高兴的连蹦好几下,一双凤眼瞪得老大,激动的问道:“真的吗?好,快教教我吧!” 站在旁边的沉香听了也一脸的跃跃欲试。 白浅凝见此便灵机一动心血来潮的对她们说:“这秘法学起来也容易,只是有句咒语得跟我念会。” “咒语?” 连翘一听更是深信不疑了,她点点头道:“好。我学,多难我都学。” “那好吧,跟着我念。” 白浅凝一脸严肃,故作深沉的道:“巴拉啦小魔仙,呜哩哇啦,吾是砂瓜,变身!” 念完,白浅凝便去了一小片七长出来随手喂给了一只小鸡仔,小鸡仔瞬间便长大了数倍,俨然已经成了一只养了四五月的大公鸡。 沉香和连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紧接着便兴奋的跑过去,一人拉住白浅凝一只手说道:“白姑娘,这也太神奇了,方才那咒语,你再教我们一遍可好?” “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们一定要记清楚。” 说完白浅凝便又照着方才的咒语念了一遍,又告诉她们念完咒语必须将手里的碎叶喂一片给鸡仔才能生效,咒语和碎叶缺一不可,且不可喂多了,否则很有可能受到秘术反噬,会将自己变大数倍,到时就变不回来了。 沉香、连翘一听,立马将头点的跟捣蒜似的,然后就各自照着白浅凝的交代练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会儿,框子里的鸡仔、鸭仔们全都长成数月大的样子,白浅凝见她们玩得兴致勃勃,倒也乐得轻松,只是她随意编的那句咒语实在让她自己都听得忍俊不禁。 沉香和连翘不愧是练武之人,将所有的鸡鸭都变了一遍也不见半点喘气的样子,甚至还打起了地上小蚂蚁的主意。 “哎、哎、哎!” 幸好白浅凝眼疾手快,赶紧拦住:“我教你们这秘法可不是乱来的,养大鸡鸭没什么,你们要是给我变出个什么几斤重的蚂蚁来,不怕让人看见惹人疑心,给你们主子带来麻烦吗?” 沉香和连翘一听,也知道这事不可乱来,毕竟要真弄出个怪异的品种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们倒是无所谓,但眼下战事在即,确实不能出任何乱子。 故此两人便点点头,十分不舍的将手里抓着的蚂蚁放了,然后又将还剩下不少七长的盒子递到白浅凝面前,以表决心。 白浅凝早知道这两个丫头虽年纪小,却也是明事理顾大局的,便笑了笑将盒子推回去说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玩这个,往后变大鸡仔、鸭仔的事,便都交给你们了,只是一点,不可让旁人看见。我已经将旁边这屋子买下了,往后我让徐叔把鸡仔、鸭仔都送进屋里,等陈铁牛来了再交给他们,只要时间错开,不让两边的人发现端倪便好。” “嗯,嗯,嗯!” 沉香、连翘接连点头答应下来,末了,沉香又不放心的道:“只是白姑娘身边离不得人,主子交代我们要寸步不离的守在白姑娘身边,往后这事儿我这事儿我和连翘轮流来吧,也好时时有一个人能保护白姑娘” “嗯,也行,你们决定便可” 白浅凝话音刚落,就见陈铁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着八辆马车走了过来。 见到白浅凝,陈铁牛便停下马车跳了下来,将怀里护着的包袱递到白浅凝手里说道:“昨日摘的那些朱颜和樱子都已经送出去了,这包袱里是一大早收到的订单。没有白姑娘的允许,我也不敢轻易定价,只是好几位小姐、夫人都说了,不论多少银子她们都要买到,那包袱里还有她们硬塞给我的定钱,共计两千七百多两。” “什么?” 白浅凝没想到她‘买草莓,送珍珠’的营销策略还没实行下去就已经收到了这么好的效果,不得不让她惊喜。 陈铁牛自然也看得出她的高兴,便赶紧提议道:“白姑娘,快定价吧,定下价钱,我们便只管摘几框运去县里换银子去了。” “不急。” 白浅凝却是淡淡一笑,从包袱里拿了一锭银子递给陈铁牛道:“兄弟们辛苦了,这些银子作为奖励,只是要正式出售朱颜和樱子还不是时候,你们且带话回去给那些夫人和小姐,新鲜的朱颜和樱子三日后才能送到,并且购买一斤以上还能获得一对上好的珍珠作为赠品,至于具体的价格三日后才会公布。” 陈铁牛一听更是惊诧万分,忙问道:“可是白姑娘,那朱颜和樱子不是每日都有产出吗?多卖一日就多一日的营收,还有卖水果送珍珠是不是太亏了些?咱们犯不着这样做呀!” “你怎么看?” 白浅凝听着却不答话,只是挑眉看向沉香,她知道沉香心思细腻,必定明白自己心里所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 稻谷脱壳机 果然,沉香上前一步便解释道:“想来只有等了许久才得到的东西才更叫人珍惜,白姑娘的意思,是要吊一吊那些夫人、小姐的胃口,垂涎久了自然更舍得出银子。” “嗯,不错。” 白浅凝也上前一步继续道:“至于卖水果送珍珠这事,我也自有深意,三日之后看效果便可知道了。” 如此听来,陈铁牛虽一知半解,但既然白浅凝这么说了,他们也只会照做,毕竟在他们眼中白浅凝并非寻常人,她那样说,多半不会有错。 如此,陈铁牛一行人便只将鸡鸭搬上了马车,按照白浅凝的吩咐,每日送十只到香满楼,剩余九十只全数换做受,,精蛋卵或是鱼苗,明日辰时三刻送到养殖场,往后日日如此,若有变动会再通知他们。 目送着马车离开,白浅凝便带着沉香、连翘去了徐家,徐叔已经将房契理好,找了村里几个老人来佐证。最终白浅凝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村口的破屋,而这十两银子照例充作村里的资产。 拿到了钥匙,白浅凝直接递给了沉香、连翘,照着先前的安排由她们代管。 ...... 紧接着白浅凝又回了家,林大山已经将锄头等工具送来了,为了避免麻烦,白浅凝只让他都放在院里,由自己和沉香、连翘搬进屋,送进密室里给慕岩手下的那些将士。 慕岩已经做过安排,所以当他们看见白浅凝凭空变出几袋稻米种子时,也并未多问什么,东西都交给他们了,白浅凝又交代将士们定不能让人发现,然后才带着沉香、连翘回到了屋内。 至于这些人如何上山,战千澈说过,密室并不止这一个出口,只要这些人不明目张胆的从这里进出口,便不会有太大,麻烦。 午后,白浅凝又将林大山夫妇和徐家一家都召集过来,细细的询问了各厂进度。 养殖场那边依样每日用陈铁牛他们提供的受,精蛋卵培育出鸡仔、鸭仔,在每日辰时一刻之前送到村口新买的旧屋内。 而家具厂和刺绣厂本就不可分割,如今在林大山和徐婶子他们的筹备之下,所有的工具、器械和第一批材料已经进厂,马上就可以开始制作加工了。 白浅凝的意思是,先用草,莓和樱,桃开辟出车池县富人阶级的渠道,到时,第一批家具加工出来就有了现成的买主。 至于蔬果庄园,白浅凝只做了简单的询问,并告诉他们,往后除了摘取每日成熟的果蔬让陈铁牛他们运走,任何人不许再上山。 山上出了野兽之事,村里人都知道,所以对白浅凝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疑虑,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挖鱼塘。 了解完情况,白浅凝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让他们各自回去先忙了,如此,近期的事,便都算是有了交代,往后几日也可轻松些了。 …… 三日后 陈铁牛照着安排来取草,莓和樱,桃,另外的几辆马车则停在村口,装运鸡鸭和贺双根一早便送去的果蔬。 至于樱,桃和草,莓,白浅凝一大早便带着沉香采摘好了装框,陈铁牛只需搬上马车便可。临走之前,白浅凝给出了定价,朱颜:三百两一斤,樱子:五百两一斤,每买一斤都可获得两颗上好的东珠。 白浅凝口中的东珠都是先前从韩语冰地窖里弄出来的,一颗价值百两不止,所以这买卖也并不算太黑,顶多就是变相的套现罢了。毕竟韩语冰那里带出来的珠宝数额太过巨大,都拿去钱庄换钱,未免太过引人注目,故而白浅凝这样做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让陈铁牛他们把东西拉走就只需要等消息了。 午后,白浅凝将战千澈带出了空间,战千澈的腿如今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那一点点还未长全的骨头并不影响行动,估计再隔个三五日便可以全部长好。 白浅凝交代沉香和连翘就在屋里守着,自己则跟着战千澈下了密室。 她跟在战千澈身后,一路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才和慕岩他们会合。 这三日已经陆续收了几批粮食进来,将士们正在给稻谷去壳,只是收割和处理粮食他们并不专业,看起来十分耗时费力。 白浅凝想起先前在实验基地见过的稻谷脱壳机,那东西虽然看起来笨重,但是原理很简单,待她这两日有空,倒是可以研究研究。毕竟这些将士都是沙场精英,好刚得用在刀刃上,天天窝在这里给稻谷脱壳实在有些屈才。 回到屋里,白浅凝便开始勾画稻谷脱壳机的设计稿,战千澈就坐在一旁望着,关于这个小妮子脑袋里面的新东西,他有着百分百的好奇,听着白浅凝给他一点一点的解说着发电机和马达的用处,他却也只是一知半解,只是对于她口中的现代社会开始有了向往。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白浅凝,白浅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你身上既肩负着这个世界的责任,何不将志向定的更高远些,譬如除了天下太平,你还可以立志去改变这个世界,让你的国家年年风调雨顺,国家有法可依,人民安居乐业,变成乌托邦似的大同世界。” “乌托邦?”战千澈听着这陌生的词汇俨然又开始了自我怀疑。 白浅凝只能又细细的给他普及了一遍什么是乌托邦,以及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的交谈也在战千澈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他征战十余年只知战争能平定天下,却从未想过一个平静安宁的国家需要怎样用心的打理和进步。 他想面前这个小女子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指引他造出一个祥和的大同世界。 到了晚间,白浅凝的设计图便完全设计完成了,她又命连翘去找了林大山来,让他照着设计稿尽快替她买齐材料。 说来研制机器的事,让林大山去做会更快些,但毕竟是需要用电的事,她担心林大山不懂电学知识,会造成触电等后果,便只能让他买了材料,请铁匠打好机器部件,其余的都自己动手。 翌日,白浅凝正坐在院子中尝试着拼接机器,陈铁牛便火急火燎的赶着马车停到了她院门口。 “白姑娘,成了,昨日那些朱颜和樱子都卖得一干二净。” 陈铁牛一面说一面抱着个箱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将箱子开了盖才继续道:“这箱子里都是昨日卖的银钱,剩下的东珠也都在里面了,共计一万三千五百两,有一万三千两是银票,都压,在底下呢!” 白浅凝一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箱子里的银子和银票,暗自咽了口口水,所幸她在韩语冰的密室里见过的银钱比着要多得多,才不至于让她太过失态。 白浅凝接过箱子又取了一锭银子递给陈铁牛,算是感谢他的值得信赖,这么大笔银钱,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早携款潜逃了。 由此一事,更坚定了她要对陈铁牛他们更慷慨豁达的想法,只有将收益的一部分大方的分给旁人,旁人才能更死心塌地的帮你做事,陈铁牛一行人如此,村里的工人们亦是要如此。 故而到了下午,白浅凝便将个厂的负责人再次召集过来,宣布将所有工人的工资升为五两银子每月,至于负责人直接翻倍。消息安排下去,银子也都分了下去,赵家村的工人们一时间都炸了锅了,到了晚间甚至有邻村的人来询问是否还招工,白浅凝都以暂时还未决定将人谴了回去。 第一百七十章 未来王妃 一连几日,银子流水似的送到了白浅凝这里,白浅凝也都照着先前的约定让陈铁牛送两成去香满楼,说来也奇怪,言陌泽已经许久未露过面了,到是从沉香连翘那里得知,言陌泽派来的人始终藏在她周围,只是因为她身边多了两个高手,故而那些人也一直没能近身。 白浅凝坐在院中调试了几日稻谷脱壳机,今日总算是研制成功了,她拍拍手站起身来,转身命沉香连翘和自己一块儿抬进屋去,这东西完全是块铁疙瘩,若不是两个丫头身上有功夫,凭她们这样身量的三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挪动。 三人把机器抬进屋,白浅凝立刻合上了门窗,让两个丫头守着,自己下密室通知将士们上来取。 战千澈的腿已经算是痊愈了,今日一早他就进了密室,白浅凝下去时恰巧碰到他带着人准备进另一条密道。 “你们要去哪?” 白浅凝追上前去问他,身后的将士见了,都识趣的屏退左右。 战千澈弄得满手的机油,脸上还沾着不少油污,却是有意避开她的问话,伸手一面帮她擦拭脸上的油污,一面笑道:“看你,都弄成小花猫了,也不知道洗洗,急着跑下来做什么呢?” “我急着跑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白浅凝说着将手抽出来,瞥眼看见一旁站着的比自己还羞窘的将士们,一时也红了脸,只支吾道:“稻谷脱壳机做好了,我们搬不动,你还是派几个人上去搬吧,搬下来我再教他们怎么用。” “嗯!” 战千澈看她脸红,却是不以为然,点点头便吩咐边上的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上去将那东西抬下来,其余的人,先回粮仓,学习新技。” “是!” 将士们应下一声,便各自根据安排行动了。 等人走了,战千澈便也拥着白浅凝往粮仓方向走去。不得不说,这密室比白浅凝先前的想象还要大上数倍,要囤个几万石粮食完全不在话下。 到了临时囤放粮食的粮仓处,十几个将士仍旧还在不停的给稻米脱壳,至于脱壳的法子可谓是千奇百怪,让人.大跌眼镜。所幸没有一粒粒剥的,否则神农氏都得被气活过来。 白浅凝环顾了一周粮仓的储备情况,十几个人忙活了七八日了,竟然才只有十余袋去了壳的大米堆在墙角处,跟成垛成垛堆成小山的稻杆比起来实在寒酸得可怜。 望着仍旧孜孜不倦的将士们,白浅凝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一句:“劳动人民真伟大!” 站了没多会儿,脱壳机便被抬来了,望着面前神奇的铁疙瘩,将士们纷纷忍不住侧目。 受了战千澈示意,慕岩站在一旁吩咐道:“好了,先停下手里的活儿,听白姑娘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稻谷脱壳机的用处。” 将士们听了,立即停下来,起身站得笔直,颇有些训练有素的样子。众目注视之下,倒让白浅凝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说,给这么多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将士训话,她还是第一次。 故而,她才一开口,差点让战千澈脸上的青筋都笑裂了。 只见白浅凝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站得笔直,清了清嗓子打招呼道:“咳咳......将士们好,将士们辛苦了。” 将士们听得一脸发懵,可在空间里看了不少现代书籍的战千澈不懵啊!他忍着笑,故意在白浅凝耳边低声挑弄一句:“白将军好,为人民服务?”算是回应。 旁边的将士们听不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目视着这位未来王妃脸又一次红了。 而白浅凝却是忍不住在战千澈腰间狠掐了一句,听他闷哼出声才算解气。 不得不说近来战千澈待她实在太过旁若无人了,又仿佛像是要将她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一般,还时常故意在她耳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这些将士也就罢了,沉香和连翘两人才是每天狗粮吃到撑,两个丫头都快被爱情的酸臭味腌成酸黄瓜了。 想来也怪她,先前乱吃醋误会战千澈心里没有她,为了防止她这种患得患失,总是胡思乱想的性子,战千澈才会想尽法子给她制造各种安定剂,只是这安定剂的密集程度都快顶上冰雹了,实在让白浅凝有些招架不住啊! 眼下这样的情形,白浅凝只能继续装着一脸淡定的样子,将方才尴尬的打招呼方式忘掉,然后开始给将士们介绍起稻谷脱壳机的原理。介绍完,又亲自示范了两遍。 望着白花花、莹亮光华的大米从机器出口流淌出来,掉进仓口的袋子里,而残渣和糠壳则顺着另一侧的仓口滑出,将士们,连同战千澈都愣住了。 有了这东西,一个人就能干几十个人的活,完全的解放劳动力啊! “这......白姑娘,这东西也太神奇了,若是让百姓都用上这样的机器,何愁还得裹着糠皮一起下咽啊?” 慕岩在旁边忍不住惊叹一句,到是恰巧说中白浅凝的心思了,她和战千澈对望一眼,便开口道:“慕少将所言正是我和王爷所想,往后天下归心,百姓们,包括你们的家人,好友,不止能用上稻谷脱壳机,还能用上播.种机,收割机,从前半月才能做完的农活只需一日,且毫不费力,到时,天下大同,人人安居乐业,没有人会再因为粮食短缺而饿死。” 听着这话,战千澈心下感动,世间男儿都在寻求高.官厚禄,占地封侯,可偏偏这一个小女子,心中却装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而她话里话外都带入自己,正是想为自己赢得更多民心,战千澈听来既动容,又惭愧。 再一看,面前的将士们已经拱手,气势轩昂的齐声高呼起来:“王爷英明,黎民之幸,我等愿誓死效忠王爷,王妃~~” 不知道是角落里哪个士兵带了一句‘王妃’出来,将士们纷纷看向战千澈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并无责怪之意,便也稀稀拉拉的又冒了几声出来。 “咳......好了!” 战千澈终是开了腔,一手拥住白浅凝的肩膀,说道:“我与王妃还未成婚,待成了婚有你们叫的时候。” 说完,她便带着白浅凝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到是白浅凝沉浸在他方才的话里许久,走远了才停下脚步复又折回去,不放心的开始交代用电的细节。 毕竟古人对电实在没什么概念,她总担心将士们操作不当会被电到。 将士们悉心的听着‘未来王妃’孜孜不倦,不辞辛劳的讲解,虽然一知半解,但也似接了军令状一般保证:除了加油,绝对不碰发电机部分的任何东西,机器出了故障第一时间通知她来看。白浅凝这才放心的跟着战千澈回到了屋内。 因为腿好了,战千澈也无需长时间呆在空间。只是如今大办各类工厂,村里时常会有外来人员,战千澈身份又过于敏.感,故而他只能始终戴着从韩语冰那弄来的面具,以白浅凝远房表哥的身份现于人前。 而王七这个身份,旁人问起,白浅凝对外一直以他伤了腿回乡治疗为由搪塞,倒也无人怀疑。 眼下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筹集粮草银钱,再往后则是打造兵器,只是兵器这东西无论是打造还是运送过程中都太过扎眼,也十分冒险,故而,战千澈的意思是此事交给白芍去办,她在军中隐藏多年,自然有她的手段。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套药方 一连数日,所有工厂及渠道销售都正常运行,陈铁牛那里每天都会送来大笔的银钱入账,而军粮的事因为有了稻谷脱壳机,将士们的主要精力都得以放在种植和收割上,效率比从前提高了五倍不止。 眼看第一间粮仓已经全部填满,巡视之后战千澈已命人又开启了两个粮仓。 诸事太平,白浅凝坐在屋内和战千澈喝茶、下棋,原本忙活着采摘朱颜和樱子的连翘突然跑进来禀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白姑娘,外头有个自称叫张铁栓的人拎了个篮子说要来感谢你,他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呢。” 白浅凝一听便知道,十有八九是他媳妇陈秋菊怀上了,便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给战千澈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待在屋内,然后才兀自去开了门。 张铁栓站在门口,见白浅凝来了,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边走边说道:“白神医啊,秋菊怀上了,这不,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些鸡蛋和自家炸的油饼,白神医可别嫌弃。” “哦,那这可是好事儿,礼物呢,我也收下,烦劳带句话给秋菊嫂子,恭喜她了,请她务必养好身子。” “是,是,那是自然。” 张铁栓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的篮子递到连翘手里,却是支支吾吾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浅凝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陌生面孔,出于谨慎,并不打算将他们迎进屋,只是笑着问了一句:“张大哥,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张铁栓见白浅凝满脸带笑,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虽是心中踌躇,但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个......秋菊怀是怀上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生下儿子,要是生个赔钱货,还得再折腾一年,我就想问问,你那药吃着能保证生男娃吗?” 这话一出,把白浅凝原本的好心情都给弄没了,可以想象,如果将来陈秋菊真的生下个女儿,只怕她往后的日子会比从前生不出娃还更难受。 关于这个时代对男尊女卑的定义和重男轻女的既定共识白浅凝早有准备,只是听到张铁栓用赔钱货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女儿,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脸上的笑容也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她抱臂倚在门框上,不耐烦的说道:“我那药只管生孩子,不管男女,再则,即便秋菊大嫂生下个女儿,你怎么知道是赔钱货?” 张铁栓是惯会看白浅凝脸色的,见她面色沉着立刻便知道自己的话不讨喜了,为免得罪了白浅凝讨不找好,他赶紧陪着笑转变了话题:“说的是,说的是,对了,我身后这两位兄弟也是来求白姑娘诊病开药方的,这都邻里邻居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请白神医也给看看。” 张铁栓边说便指着身后的两人介绍:“这是尹大力和张老五。”而他身后的两人也挤眉弄眼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白浅凝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着面前的三人,白浅凝不知怎的,却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 她示意沉香给自己和院子里的三人搬来椅子,坐下后才转了转眸子说道:“这倒巧了,你们一块长大的情分,媳妇还能一样都生不出娃?” 听白浅凝这样说,面前说完三人又是心虚的递了一个眼神,而后齐齐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容我先给你们诊诊脉,要是真有问题及早治疗也是好的。” 听此,尹大力和张老五两人却是你推我搡的半天也不上前。 见白浅凝面露疑色,张铁栓才赶紧上来打圆场:“这生娃的事男人哪会有啥毛病,不都在婆娘身上,我这两位兄弟不是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白姑娘检查身子,再弄出什么闲话来嘛。” “那这可难为我了,你们既要看病又声称自己没病,还不把媳妇一起带来,这样我怎么看?” 白浅凝故意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抬眼望着他们等着看这三人到底玩得什么把戏。 只见她话音刚落,尹大力就忙不迭的赔笑接话道:“这也不难,白神医的方子既然治好了铁栓媳妇,那想必我们拿回去用着也能有效。” 这语气里明显带着试探之意,白浅凝一听便是笑了,接了话茬挑眉道:“那是自然,这方子是我祖传的治疗不孕的奇方,谁拿去都管用。” 听她这样说,张铁栓算是松了口气,眉开眼笑了,尹大力和张老五却是不免带上了几分怀疑。 “只是...,白神医,铁栓媳妇的药方我是见过的,里头的当归、赤芍、红花、丹参都是寻常补气滋阴的药材,若说这些药材能助孕还说得过去,但治不孕却有些说不过去了,这寻常之药照这样的计量搭配起来怎么就能成了治疗不孕的奇药?” 他这段话本没什么问题,却意外的让白浅凝对他们二人的身份有了猜测,方才见他们站在张铁栓身后总觉得有些不符合庄稼人的气韵,如今听着尹大力这么懂医理,白浅凝便知道这两人八九不离十是邻村的大夫,而他们此来正是为了套走自己助陈秋菊怀孕的方子。 说来那方子早就给过张铁栓,只是如他们所言,那药方里的药没有任何奇特之处,这才让两个懂的医理的大夫不辞辛劳硬要跟着跑这一趟,来问清楚那药方究竟有什么玄机。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浅凝给陈秋菊开的药,本就是寻常的滋补药,真正有病的是张铁栓,他们倒是忘了看张铁栓的那张药方。 如今想来套走白浅凝的药方,白浅凝怎可能让他们如愿,故而,白浅凝便是在心底冷笑一声说道:“不论是何种病症,最初的起源不都是身子不济,真正治病的良药从来都不是那些名贵药材,我祖上是这一带有名的医士,用这方子可治好了不少人,你们若是信,便拿回去用用看,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白浅凝边说着话边朝他们身边踱步,果然嗅到了一股大夫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药香。 而尹大力和张老五听了她的话倒是真的信了,心想这方子多半是他们顾虑过多了,要是真的没用张铁栓他媳妇怎可能用了不到两月便怀上了,这药材的玄妙之处,他们学医多年也早有感触,保不齐这些看是寻常的药材还能真有奇效。 因此,他们便是连连称谢,跟着张铁栓感恩戴德了一阵才告辞回家。 看人走了,白浅凝招呼着沉香和连翘将椅子搬进屋,便继续打算跟战千澈下棋,还心情颇好的样子。 “怎么了?外头那两个大夫这么有趣?” 战千澈指尖捏着一枚棋子笑问道。 白浅凝听他坐在屋中都能准确的说出那两人的身份到是不得不佩服,便是捻起一枚棋子落子问他:“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两人身份有假?” “我日日和白神医朝夕相处、交颈而卧自然也识得了几分药理,那两人初来时佯装莽夫却又能精准的说出那几味药的功效,我自然能得出结论。只是却不明白你见着这几个故意来套药方的人为何还能如此高兴?” “我高兴自是有我的道理,他们以为得了那样好的药方,能占着这便宜挣到不少银钱,却不知那方子压根不是什么治病良方,他们若用这方子替人治病,不出两月就会有人闹上门来,到时如何收场可就是他们要犯难的事了。” 白浅凝边说边也紧跟其后落下一枚棋子,满脸的得意模样,倒让战千澈看愣了,他无心去关心真假方子中间还藏着什么玄机,只是单看着面前这个小妮子眼底的笑意,他便也有了十二分的满足。 第一百七十二章 药王 只是他深知若是自己不阻止,这丫头必定会跟着自己上战场,即便他自负兵法,武功都难寻对手,可毕竟战场那地方,刀剑无眼,无论如何,他都得寻个法子让白浅凝乖乖留下才行。 …… 近些日子,但凡战局相关的事战千澈都故意避开白浅凝,眼下在密室的另一处白浅凝不知道的暗室里,慕言正禀报着下头传来的一份紧急军报。 “王爷,我们派去宫中探查的影卫全数被杀,一个都没逃回来。” “怎么会?” 战千澈一掌击打在桌案上,桌子被震得闷响,又因为四周封闭,响声回荡了许久才停下。 看自家主子震怒,慕言与周围随侍的将士们纷纷跪下,慕言解释道:“如今的皇宫守卫极严,只怕是受上次我们入宫行刺之故,狗皇帝才加强了防范。” “他倒是有这觉悟,知道多行不义,必定会有人想取他的性命,只是平白折损了这么多影卫的性命,实在不值。” 战千澈咬着牙,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微眯,带着嗜血得杀气:“他可有发现是本王派去的人?” “派去的隐卫都是近些年一直誓死效忠王爷的心腹,即便被抓时未死,也会自行了断,狗皇帝那里段不会知晓。” “嗯,“战千澈思量了片刻才微抬眸子吩咐道:“经过这两次行刺,凭战千启那样多疑多思的性子自会草木皆兵、缓缓不可终日,你且交代下去,自今日起,每隔三五日便派人悄悄潜入宫中做出些行刺的举动,却不必真的刺杀,眼下他身边布防如此严密,强行攻之,只能折损兄弟们的性命,但弄出些动静来让他不得安枕还是可以的。” “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 慕岩说完便打算带着人离开,却又被战千澈叫住。 “慢着,告诉派去的人,性命要紧,若有任何异常,撤回即可,无需强行近他的身。” “是” 听了战千澈的吩咐,慕岩才带人离开。 ...... 今日是贺双根和徐秀梅成婚的日子,白浅凝特地将赵奶奶和小豆丁接了出来,带着她们去讨喜糖吃。 眼下家里人多,这段日子白天白浅凝都会将她们带出来,但夜里家里睡不下白浅凝人就会把赵奶奶、小豆丁和战千澈送进空间休息,只留下两个丫头守在她的本体旁边,以防不测。 但近日家里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三个大活人动辄消失难免会引起怀疑。 晚间从徐家回来,白浅凝就开始思量搬家的事,养殖场旁边的那两间屋子是早就建好的了,只需置办些家具进去便可入住,她盘算着战千澈时常要入密室,让他去新建的屋子那儿住自是不方便,故而也只能让赵奶奶和小豆丁搬过去了,再有沉香、连翘两人过去照料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第二日,白浅凝便叫来了林大山与他商议,将最新制出的一批家具搬两套过去安置,却没想到林大山还带来了一个意外之喜。 “家具的事我正好要向白姑娘禀报呢,这第一批家具已经陆续被县里的富商买走,反响不俗,今日有人带话回来,说是药王谷的长子娶亲,看上了咱们制作的家具,要出重金请白姑娘去一趟,亲自设计一套出来,给药王之子做新婚之用。” “药王?” 白浅凝沉沉眸子,想起战千澈好似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人,但记得不真切了,便只能先让林大山回去准备要安置进新屋的家具,只说这事容她想想再定。 …… 密室内 白浅凝将林大山提到药王之事告诉了战千澈,战千澈面上浮现出一抹金芒,而后又陷入了冗长的回忆。” 慕岩跟在他身边许久,自然也知道战千澈与药王当年的交情,故而望着战千澈面露迟疑,便拱手询问道:“王爷,当年药王曾承诺它日王爷若有难,药王必定出手相帮,哪怕倾药王谷之力,亦是如此。” 听着这话,战千澈仍作犹豫之态,白浅凝却忍不住问了:“药王是谁?听这名字好似权势不低,他欠了你的人情要还?” “算不得什么人情,这事先等我好好想想,若没必要,还是不将他们牵扯进来为好,我当年那小恩小惠,怎可受得倾药王谷之力这样大的回报。” “王爷是担心......?” 慕岩问出一句却被战千澈抬眼制止,他眼底的异样虽只是闪过瞬间,却也被白浅凝捕捉到了。 虽然不知道药王谷到底有何等恐怖的实力,足以让这主仆二人面露希望之色却又犹豫不定,但白浅凝知道就凭战千澈方才眼中那一抹严厉的制止之意,这事必定是战千澈有所顾虑的,且不可能让她知道的。 故而白浅凝虽是疑心但也没再多问。 ...... 翌日,林大山着人将家具搬去养殖场旁的新屋。 白浅凝把小豆丁和赵奶奶送过去安置好又回到原来的屋子。 战千澈刚带着慕岩从密室出来,面上好似又有愁容,她知道有战千澈在,必定是问不出什么的,故而便寻了个由头替战千澈号脉,将他送进空间,而后才吩咐慕岩坐到自己对面,准备恩威并施从慕言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全然不知情的慕岩听白浅凝方才说战千澈连日操劳腿上的伤好似又有反复,便不放心的先开了口:“白姑娘,主子的伤如何?可有大碍?” “无碍,只是大战在即,该筹备的若是没筹备好只怕对你们王爷来说才是大碍。” 白浅凝话里有话,再看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慕岩终是反应过来,原来白姑娘是故意将主子支走好对他进行拷问的。却也记着军纪严明打算搪塞过去,便反问道:“不知白姑娘所指的大碍是什么?” 白浅凝见他装懵,便没打算跟他饶舌,站起身问道:“一个人若是犯了病,知道有一位药可助他痊愈,那人却不肯用,慕少将以为会是什么原因?” “想必总会有他的原因,况且白姑娘所指之药,只怕并非救治此病的唯一良药,王爷不论做什么选择都是为了战局,更为了白姑娘着想,白姑娘若知道王爷心意只需好好保重自身,战局的事有王爷,有千千万万的将士,白姑娘实在无需担心。” “暮少将的意思是不肯说喽?” 白浅凝无奈于这主仆二人同样的大男子主义,却不甘心,决定非问出不可。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白浅凝坐回到沙发上,开始掩面抽泣起来,三秒掉泪是她的独家技能,所幸这些日子倒没丢了。 她一面抽泣,一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道:“我自知不该多管这些事,可关于战局,关于你们王爷的安危却不得不关心,慕岩我知道你的忠心,但真正的忠心并非言听计从,你若为了他好,就该凡事为有利于战局的事考虑,你们王爷是至情至性之人,他不愿让我跟随上战场的心思我早就知晓,但你也该知道我有秘术和空间在手,他日搬运粮食、药材、兵器都是最容易的事,我即便扮作游山玩水的行客,去一趟战局腹地,都能免去将士们多少辛劳与危险。” 白浅凝一面说一面观察着慕岩的神色,见他虽不吭声但态度有所改变才又接着说道:“我虽不知道药王谷有何等实力也不知道你们王爷在避讳些什么,但我知道一点,战局瞬息万变,哪怕多有一个人帮助你们王爷就能多一分胜算。看得出来若能有药王谷加入,你们王爷势必如虎添翼,可若顾虑着些什么平白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日战败,要有多少将士身首异处,你们王爷又当如何存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母女相认 白浅凝的这些道理,慕言不是没想过,也不是没向战千澈进言,只是他家王爷此刻更看重的是面前女子的安危,战千澈交代过他,任何战局相关的事都不许向白浅凝提起。 故而,他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都只能保持缄默。 “白姑娘所言王爷自会考虑,眼下战局尚在掌控,白姑娘无需担心,只是王爷进空间多时,也未见到姑娘,只怕王爷会担心,您还是快些去吧。” “你这意思还是不肯说?” 白浅凝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心中更是确信了一点,战千澈不肯借助药王谷之力的原因,必定与她有关。 对于她的软硬兼施,慕言像是铁了心,一个字也不肯说。只是拱了拱手,道:“恕卑职实在不知,军中还有事,先告退了。” “哎!你……” 白浅凝还想问些什么,见人已经进了密室,便只能作罢。 只是没想到走了个慕言,又来了个叶檀。 自叶檀去了白芍处已有数月,倒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她竟会出现。 “你怎么来了?可是白将军那里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与王爷商议?” 叶檀见屋子里只有白浅凝,倒也没急着回话,只是环视一周问道:“白将军那孩子呢?” “小豆丁?” 白浅凝倒是奇怪,为何叶檀一来不问战千澈到先问起了小豆丁,便问:“白将军很思念小豆丁吧?眼下这屋子住不下,她们搬去南湖边了,我在那儿办了几个场子,有两个丫头负责照顾她们。” “哦。” 叶檀听来,便是一脸急着要去寻的模样,白浅凝顾念着方才询问慕岩未问出的话,正好可以问她,便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你急着见小豆丁做什么?” “并非我急。” 叶檀将手从白浅凝手中挣脱,环视一周见没有她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白将军来了,她想私下里见见那孩子。” “白芍?” 终于能见着这位女将军的真容了,白浅凝心下惊喜便只能将心底其他的事压下,拉着叶檀的胳膊往屋外走。 “我和你一同前去。” 只是出了院子,却不见白芍的身影。 白浅凝停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叶檀便解释道:“我们只管去找那孩子,白将军不方便现身,她自会跟上。” 就这样,直到白浅凝进了湖边的木屋,她才从虚掩的窗户外看到站在窗外的人影。 因为屋里还有赵奶奶在,白浅凝并未第一时间让白芍进屋,而是寻了由头先把赵奶奶送进空间,才吩咐叶檀:你先带白将军去隔间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带孩子过去。 小豆丁一直不知道白芍这位生母的存在,故而白浅凝想着得先跟她提上几句,才好让孩子尽快的接受这件事。 她走上前将小豆丁抱到自己膝上坐下,才试探性的开了口:“你可还记得沉香姨娘和连翘姨娘和你提过的白将军?” “嗯,记得。” 小豆丁点点头,津津有味的转述起了沉香连翘当日说过的话:“那位白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最勇敢的女子,想来若她换做男儿,便和爹爹一样了。” “嗯?” 白浅凝听着这话,倒是心中一惊,狐疑着这孩子是怎么知道战千澈也曾上阵杀敌的,莫不是……沉香和连翘说漏了嘴? 白浅凝心中不安,便试探着追问:“你爹爹可没上过战场,怎可以拿两人相较?” 听了这话,小豆丁倒是心无城府,张口回道:“打猎和打战不都是一样,总之都是厉害的。” 听此,白浅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这孩子虽然机灵,但这样重大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难免童言无忌,徒惹麻烦。 同时,这也提醒了白浅凝一点,母子相认可以,但白芍的身份还暂时不能告诉孩子。 思量再三,白浅凝还是先让沉香连翘照顾着小豆丁,自己先去了隔间,与白芍相见。 见她孤身进来,身后并没有小豆丁的身影,白芍忙上前来询问:“我的孩子呢?” 白浅凝这才看清了这位名震边疆的女将军的模样。 许是在军中多年,白芍的皮肤黝黑,与她的名字极不相符,只是细看之下,五官精巧、凹凸有致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坯子,而且她的眼睛、下巴与小豆丁如出一辙,即便白浅凝原先不知两人为母女,看了这样子只怕也能想到两人必定有血脉关系。 白浅凝走上前去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顾虑白芍也并非没有想过,故而便一口答应了白浅凝的提议,只以寻常妇人的身份与小豆丁相认,对于自己的身份不透露半分。 商议好了一切,白浅凝才去将小豆丁接过来。 白芍思女心切,一看见小豆丁便忍不住跑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到是吓得小豆丁一懵,转头四处去寻白浅凝的身影。 白浅凝看着眼前母女相认的景象,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小豆丁,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她早把小豆丁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眼下她的生母来了,白浅凝便想到终有一日这孩子会离自己而去,但也知道这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她只能选择黯然离开,让她们母女相认多一些空间。 “娘亲,你要去哪?” 白浅凝脚还未迈出门槛,小豆丁不知何时已经从白芍怀中挣脱,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腿。 “娘亲,你不要走,那个姨娘是谁?” 小豆丁细嫩的声音传来,白浅凝只能转身蹲下,搂过小豆丁安抚道:“乖,里头这位才是你一直想找的娘亲,你仔细瞧,娘亲和你长得多像。” 白芍听此也赶紧走上前来,一脸的亏欠与讨好:“孩子,到娘亲这里来。” 她本想亲近,亲近小豆丁,却不想小豆丁下意识的就往白浅凝身后躲,还一个劲的摇着小脑袋呜咽起来。 “呜呜呜......她不是我娘亲,她不是我娘亲,我娘亲叫白浅凝,我爹爹叫王七。” 她边退边死死的抱住白浅凝的脖颈,趴在她肩上又问:“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近日我可乖了,娘亲,你不要走。” 听她这样,白浅凝只觉得心疼,可再看到白芍眼底的苦涩,她却也心生不忍,只能将小豆丁抱起坐在矮榻上,又招呼白芍坐下才耐心的解释道:“这孩子自小离了娘亲,一直都没有安全感,自从遇到了我,便认定了我是她娘亲,眼下你若要与她相认,只怕得先打开她的心结才好,不必急在一时。” 和白芍说完,见她点点头暗自神伤,白浅凝又轻拍着小豆丁,和小豆丁解释起来。 小豆丁这孩子聪明,不会不知道自己并非白浅凝的孩子,只是因为自小没了娘亲,白浅凝又待她那样好,她才会在心底确信白浅凝就是自己的生母,更害怕白浅凝有一日会抛弃她。 眼下要彻底打开她的心结,白浅凝只能让她相信自己不论如何也不会抛下她,而白芍的出现,只是多一个人疼她。 如此说了近半个时辰,白浅凝才哄得小豆丁对白芍露出笑颜,只是娘亲两个字她仍旧不肯叫。 好在看了小豆丁的反应,白芍也不再心急,只想着总要等天下真的安定了,再好好的弥补这孩子。 为了给小豆丁和白芍创造些相处的机会,白浅凝让小豆丁和白芍一起进空间去与战千澈相见,而把赵奶奶接了出来。 一来,白芍与战千澈相见,必会讨论军中秘事,在空间里最是安全,二来,白浅凝也想趁他们都不在从叶檀口中探听些消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药王女儿 白浅凝带着叶檀回到老屋,坐下后,装着有意无意的开了口:“听说药王的儿子要成婚了,婚典办得十分盛大。” “药王?” 叶檀一听便兴奋起来,抓了桌上的瓜子边嗑边说:“药王之子成婚,场面自是盛大,就凭药王谷的实力,就算拿金子铺红毯他们也是用得起的。” “哦?药王谷真有这样的实力?”白浅凝满脸惊讶的继续问道。 “白姑娘不知道,药王谷富可敌国,如今狗皇帝身边的太医全部都是出自药王谷,谁要能请得起药王谷的医士去治病,那都得是家财万贯的主儿。” “哦,这样说来,这药王谷当真是财权倾国了。”白浅凝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那他们可有自己的军队?” 叶檀见白浅凝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便也来了兴致,倾着身子低声道:“自然是有的,他们的军队当日还是王爷亲自调教的呢,还有隐卫,大半都是跟着王爷历练过的。” “王爷?这么说王爷与药王谷交情不浅?” “岂止交情不浅,当日药王险些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王爷了。” 叶檀一时口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兴许说错话了,赶紧掩上嘴巴,开始观察白浅凝的神情。 白浅凝听着她的话,心底虽泛起了波澜,但面上还是装着一副淡然模样,十分八卦的笑着问她:“这样好的事,那你们王爷当日为什么又没娶成呢?可是药王女儿太清高,看不上你们王爷?” 听着这话,叶檀发现白浅凝好似并未在意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努着嘴轻蔑道:“王爷这样的男子,凭她是谁,也敢说看不上!?” “那是为何?”白浅凝追问。 “左不过她死皮赖脸的缠着王爷,王爷厌倦她那刁蛮性子,才不肯娶的。” 叶檀好似对药王女儿颇有成见,又或者说,她本就将药王女儿视为情敌,就如同她初见白浅凝时那般。 白浅凝望着她的神色,虽是看破,谁也未多说什么,这丫头看起来好似已经放下了,却又总让人觉得她心底并不甘心的样子,看来多年种下的情根,要彻底拔除当真不易。 叶檀被白浅凝看得心虚,却又明白当日的药王女儿是一厢情愿,可面前这一位却是和王爷情投意合的,她此刻即便心里再酸涩,也不能再生纠葛。 叶檀收了收心神,唯恐白浅凝为此事再误会战千澈,便又淡笑着补了一句:“药王谷再是权势滔天,却左右不了王爷的心意,眼下白姑娘才是王爷心尖上的那一个。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药王女儿早就已经出嫁了。” “嗯。” 白浅凝点头笑笑,知道这丫头是在宽慰自己,便也同她道:“我看叶檀你年岁也不小了,等大战结束,也该寻一位如意郎君出嫁了。” “如意郎君?” 叶檀默然摇摇头:“我这样的野丫头,谁会喜欢?” “那可不一定,依我看,慕岩就待你极好,你们一同在王爷身边数年,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 白浅凝试探着问,在她看来,慕岩与叶檀是真的十分相配,她也看得出,慕岩心底是有叶檀的。 而叶檀被她这样问着,想着那个身影,想起慕岩从前对她的种种纵容和维护,不知不觉的,脸竟也红了几分,或许一直以来她都只将心思放在战千澈身上,所以才未发现,慕岩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她对慕岩也渐渐生了情意,否则自己又怎会在离开这些日子,日日都想起慕岩冲她傻笑的样子。 “叶檀?你何时来的?” 叶檀正愣着神,却不想,慕岩就出现了。他站在里屋门边,看叶檀时眼中有星芒闪过,恰巧被白浅凝尽收眼底,自然也没逃过叶檀的眼睛。 白浅凝看自己说中了,便挑眉看了一眼叶檀,打算给两人腾挪地方。 叶檀却被这一挑眉弄得脸更红了,赶忙站起身朝慕岩走去,装着一副严肃刻板模样,拍拍他肩上的尘土,说道:“看你,衣裳上弄这么多尘土,也不知道挡挡,你们这些日子挺忙的吧?” “哦,还好,这些灰土可能是搬运粮食的时候弄上的。”慕岩边说边下意识的也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为了避免继续待着这里让白浅凝围观,叶檀又赶紧趁机接话:“这才春天,你们哪弄来的粮食?在密室吗?快带我去看看。” 说完,不等慕岩回答,叶檀便拉着他又折返身.下了密室。 白浅凝看她们这样子,便是忍不住笑笑,继而又沉下了眸子。 原来,药王的女儿也钟情战千澈。 难怪战千澈说什么也不肯借助药王之力,想必他是顾着当日的情债未清,唯恐药王再提此事,会让他陷入两难。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战千澈事事顾忌,事事为难。白浅凝轻叹一声,满眼愁色蔓延开来。 先有韩语冰,又有药碗女儿,在这样的时代,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否是错的? 她不知道,也不愿多想,但她至少明白一点,要让战千澈好好活着,要让战局胜算更大,药王谷这条路,她不能放弃。 入夜,为了避免白芍的行迹泄露,白浅凝仍旧将她和小豆丁留在了空间,又把叶檀也送了进去。而战千澈则陪着她住在旧屋。 “今日.你和白芍都谈了些什么?”白浅凝一面铺床一面问。 战千澈站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坐到床.上,又揽着她坐到自己身上,笑问:“怎么?我的浅凝没再偷听了?” “谁要偷听呀?上次偷听将自己气个半死,我才没那闲工夫再给自己找气受呢。” 白浅凝故意气鼓鼓的撇过头去,不理他。 战千澈却是看她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在她耳朵上啃咬一记,又凑过去宠溺道:“好啦,往后你若想知道只管问我就是了,今日我和白将军谈的都是近两年朝廷的几位将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那他们用兵如何?可能与你相较?” 白浅凝立即环住战千澈的脖颈追问。 “尚算不错,但也不足为惧。” 战千澈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压根就没把那些人看在眼底。 白浅凝最是欣赏他这份成竹在胸的气魄,便俯身倚靠在他肩头,绵软的点点头:“那便好,你只消记得,你平安便是最重要的。” “嗯!快睡吧!” 战千澈摸摸她的发顶,搂着她一同躺下,这个小妮子身子纤瘦,却绵软得如若无骨,抱在怀里,叫人不忍放开。 他侧身望着白浅凝白嫩干净的脸颜,身.下的燥.热一波波汹涌,又一波波被他强行压下,若不是要许她一个盛世婚典,他只怕要夜夜痴迷于这小妮子的身子,将她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白浅凝被他看得脸红,对于他身.下的坚硬,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觉得无奈想笑。 堂堂一国王爷,本该妻妾成群,夜夜温香软.玉,如今却要日日夜夜受她这小妮子的监视,连自己解决都不能,当真可叹啊可叹! 白浅凝在心底腹诽,却又满脸的悲悯混杂着奸笑,被战千澈丝毫不露的收入眼底。 “你在笑什么?”战千澈狐疑着问她。 “没,没什么!” 白浅凝缓过神来,憋红了脸,模样显得更加娇俏动人,勾得战千澈再也忍不住,栖身而下。 不知隔了多久,待两人身上的衣裳被解得干干净净,密室里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给你讲个笑话 战千澈警觉的停下了动作,忍住身.下的燥.热,用被褥将白浅凝紧紧裹住,又迅速穿上內裳,下了床打开密室小门,低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哦,没事,有两个将士搬运稻谷脱壳机撞到了墙面。” 密室里传来慕岩低沉的声音,末了,他还十分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还不睡?” 你说呢? 听着这话,平白被扰了好事的战千澈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只能咬了咬牙吩咐道:“往后不用日夜赶工了,除了值守的将士外,其余的夜里都去休息。” “是!” 慕岩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着,底下便没再传来什么声音。 被气得面色铁青的战千澈便也掩上了密室门,回到了床榻上。 只是方才两人之间挑起的情愫俨然已经被扰得半分不剩了,此刻两人相对无言,只剩尴尬。 “那什么,睡吧!” 白浅凝脸一红,翻了个身便闭上了眼睛。 战千澈懊恼着却又无处发泄情绪,只能解了内衫钻进被褥,从身后抱住白浅凝。只是这一抱,原本已经褪去大半的情裕复又卷土重来,他不得不往后欠了欠身子,以免某些关键部.位碰到白浅凝,会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这一夜,显然是别想睡了。 实际上,白浅凝也一直未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方才两人的各种画面,脸都红到耳朵根儿了。 “咳......你还没睡吧!” 白浅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战千澈“嗯”了一声,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说:“睡不着。” “那,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白浅凝翻过身故作轻松的提议道。 “嗯,说来听听!” “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对恋人,有一晚两人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张榻上,女孩羞涩的在中间画了条线,说:‘晚上不许越过这条线,若是越过了就是禽.兽。’” “嗯,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那个男孩果真信守诺言,并没有越过那条线,可是女孩却十分生气的说要跟他分手。” 白浅凝一本正经的说着,原本只是想打破尴尬,可说到这里,她才发现她活生生又给自己挖了一道坑。 笑话千千万,为啥她偏偏在这个关头说了这个笑话? 她懊恼到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要是她告诉战千澈那个女孩说男孩不越界是禽.兽不如,战千澈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暗示他什么? 白浅凝无奈无语加生无可恋,可毫不知情的战千澈已经问出了声:“为何会如此?” “额......她......” 白浅凝满脸憋得通红,吞吞.吐吐半晌才勉强想出个理由:“因为,因为只有一条被子,男孩为了不越界,把被子全占了!” “哦!” 战千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狐疑着问:“这是笑话?” “是,是啊!” 白浅凝硬着头皮讪讪的答:“你不懂,我们那的人笑点都比较低。” “哦” 战千澈应下一声,空气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白浅凝尴尬癌都快犯了,才又不得不打破沉寂:“那个......你难受不?” 战千澈被问得一脸错愕,白浅凝又赶紧接上一句:“我是医者,我懂的,你要是难受可以自己解决的,我不看就是了。” “你说什么?” 战千澈只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小妮子给气死不可,自己解决?她倒是敢想!也不知道害臊。 “要不,要不我帮你!” 白浅凝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厚脸皮,简简单单一句话,又把战千澈雷得外焦里嫩。 只是看这小妮子的样子,好似对这事并不十分害羞的样子,战千澈突然眸中闪过金芒,伸手挑过她细嫩的下巴,满脸腹黑的问道:“怎么帮?” 话音落了,却等不到白浅凝回答,只是身.下的小战千澈突然被一只小手握住,麻得他全身战栗。 “你要干什么?” 战千澈声音沙哑,在被褥下握住白浅凝的手臂,却不舍得将她的手移开,只是望着面前满脸羞怯的小女子问道。 “帮,帮你啊!” 白浅凝被看得一脸心虚,老实说这还是她母胎单身二十年来头一遭,虽然在各种言情总裁文里看得不少,但真要襙作起来心底还是没谱。况且面前这丫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经验的样子,这样望着她,她都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你,你别看着我,要不我不帮你了!” “哦!” 战千澈被握得舒服,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由着她为自己‘服务’。 翌日,清晨 白浅凝趴在战千澈身上睡得香甜,到是战千澈一夜未睡。 这一整夜,他都在想,这个小妮子该不会真是哪里修炼的狐狸精转世吧!昨夜面对他的小战千澈,这妮子上手还不够,嘴巴也不老实,要不是酥.麻得没力气,他定要将她翻过来细细查查她身后有没有狐狸尾巴。 “呜......” 一声嘤.咛传来,白浅凝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每次喝醉了或是太累,她都只是沉沉的睡去,不会进空间,这事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醒了?” 战千澈轻轻的问出声,却将白浅凝吓了一大跳。她这才醒过神来,看着两人片缕未着的身子,明白昨夜的一切原来都不是梦。 妈妈呀!她竟然....... 白浅凝又一次想一掌拍死自己,深刻怀疑自己昨夜一定是被鬼怪附身了。 她红着脸,缓缓的从战千澈身上爬起,手上的酸麻似乎还未全部褪去,让她起身都有些艰难。 白浅凝坐起身,用被子裹着身子,逼着战千澈:“你先穿衣服,穿完赶紧出去。” “为何?” “为何为何!你不出去我怎么穿衣服啊!” 白浅凝又羞又窘,俨然已经从昨夜被情裕冲昏头脑的混沌中醒了过来。 战千澈看她这样,却突然来了兴致,坐起身将她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不如为夫替你穿如何?” “什么为夫,谁是你媳妇儿了?” 白浅凝说着便要挣扎,却被战千澈禁锢得更紧,她抬眸看向战千澈,只是一眼,便被战千澈温润的眸子望得败下阵来,只能由着战千澈一件件的替她更衣。 不得不说,这副身子除了太过纤瘦,倒还算生得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前的两处,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浑圆了不少,可见丰.腴之态,想必再过一年半载,必定能出落得更加有味道。 两人穿好了衣裳,便去了外间。 沉香连翘已经摘了朱颜和樱子送去了村口,这些日子她们日日都是如此,到是避免了陈铁牛动辄跑来,麻烦不说,人多口杂,也不够安全。 等她们办完事,白浅凝将她们带回来的银钱放进空间,便让她们净了手,张罗着一块做包子。 战千澈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围在白浅凝身边,沉香和连翘只能识趣的端了菜盆到院子里洗菜去了。 两个丫头蹲在地上,一面洗菜,一面八卦起来。 “哎,你说像王爷这般英武不凡的男子,是不是都喜欢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子?” “我看是,要不然为啥白姑娘越是不待见王爷,给王爷摆脸子,王爷越是把白姑娘捧心尖上疼。这大概就是兵法上说的,欲情故纵。” “嗯。”连翘突然笃定的点点头,嗖的直起身,说道:“我决定了,往后我要是碰上自己心仪的男子,也用这招,看他会不会束手就擒。” “哟哟哟!你这丫头,莫不是想嫁了!” 沉香用沾了水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连翘立马不乐意了,捧了盆里的水就往沉香身上泼,一时间,两人嬉笑怒骂,整个院子都回荡起了欢快的笑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分界线 午后,白浅凝照例去厂房巡视,战千澈去了密室商议军队布防,没有跟来。 白浅凝在新挖的鱼塘边踱着步子听贺双根他们汇报这些日子各厂的生产情况,眼下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要技术也有技术,各厂的产量都翻了数倍。 昨日新挖的鱼塘也已经引南湖的水灌满了,陈铁牛他们办事利索,今天一大早就弄了上百条带鱼籽的鱼来放塘里养着。为了避免让人怀疑,白浅凝并未急着给鱼投食七长,盘算着先养个十来天再适当投放。 汇报完各厂的情况,白浅凝便让大伙儿各自去忙了,唯独林大山留了下来。 “白姑娘,药王谷又差人来问了,说是让早日给个答复,他们也好准备着。” “嗯,你给他们回过去消息,我这两日就动身,只是不知道药王谷距这里有多远,一来一去要耗费多长时间?” 白浅凝几乎想也未想便答应下来,却也担心战千澈若知道了必定不会让她去,可若是要瞒着他前去,时日长了必定也是瞒不住的。 所幸林大山的回答让她放心了不少,从赵家村到药王谷最多两日的路程,沿途都有药王派来的人马接送,那些马匹训练纯熟,可比一般的马车省去不少时间。 入夜,白浅凝点了蜡烛放在茶几上,脱了鞋子跪坐在沙发上倚靠着战千澈的肩,在心底盘算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出村最为妥当。 战千澈也好似绕有心事,端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语。 “哎,我想回家一趟。” 白浅凝兀自开了口,说完又瞥眼去望战千澈的神色。只见战千澈转过头来,眉头微锁,问她:“回家?哪里的家?” 在战千澈的理解里,白浅凝的家更多指代的是她多次提起的现代世界,可若回去了,她还会回来吗?想及此处,他不禁变得有些紧张。 “回这副身体的家呀,我今日给赵奶奶送饭,突然想起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有个慈祥的奶奶,我大半年没回去了,想去看看她。” 白浅凝将心底盘算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神情也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战千澈虽疑心她忘了许久的记忆怎么突然之间就记起了,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搂过她的肩点点头,顺带说了句:“好,我陪你一起去。” “一,一起?” 白浅凝猛地直起身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在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之后,又立即软下了语气,连忙推辞道:“不,不用了,你军中事多,我自己去就行,况且我离家大半年就带个男人回去,原主的家人看到,还不得翻了天了。你还是在家等我吧,我自己去。” “不行!时局危险,若不肯让我陪着,便不许去。” 战千澈也不知吃了什么药,态度异常坚决,又或者他早就看穿了这小妮子的心思,只是没有戳破。 “可是......千澈,你就让我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不行,你让沉香连翘陪着我去总行了吧?” “不行,我说不许你便乖乖在家呆着,浅凝,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家。” 战千澈言语强硬,神情却越发的温柔。 “可......” 白浅凝实在没辙了,想着只能等战千澈哪日下了地窖再偷偷跑路了。这个时代又没有监控,她只要跑出去了,没个五六七八日,战千澈也别想找到她,到时候即便是找到了,她要办的事也早就办好了。 打定了主意,白浅凝便也懒得再辩驳什么了,站起身套上鞋子便进了房间。 战千澈自然看得出这小妮子生气了,便也端了蜡烛随后跟进了里屋。 白浅凝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面对着墙壁,半点也没有要搭理战千澈的意思。 战千澈搁好蜡烛,躺下,从身后抱住她。按照以往的经验,小媳妇生气了必须尽早哄,拖得越久越麻烦。 “好了,别生气了,再过几日我安排好军中的事务,让白芍代管,然后我再陪你去可好?我保证,你若不允,我便只在外边守着,绝不进门。” 他声音温柔如清风,吹在耳边让人顿时便没了脾气,只是越是这样,白浅凝就越是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吃得死死的。 战千澈见她没有动静,便开始扯她被褥,昨夜的情景还在脑中回旋,这小妮子还是被扒光时比较可爱。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某些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连衣服带被褥被剥得干干净净。 “喂,你说过的,成婚前不碰我。” 白浅凝又羞又窘的扯着被角遮在胸前,因为剧烈反抗导致的呼吸急促,让她胸前也跟着起伏不定,看在战千澈眼中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战千澈唯恐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会强要了她,便只能瞥开眼去,安抚道:“好,我不碰你,但你也不许生气了。” “我,我没生气!” 白浅凝此刻无比后悔自己昨夜的行为,这要是往后她一生气,战千澈就扒光她,她不被虐死也迟早要被羞死。 “若是不生气便好好睡下,我抱着你睡。” 战千澈一面在心中暗暗高兴这招果真有效,看来日后得多用才行,一面又伸手想抱着白浅凝躺下,可白浅凝却压根没打算让他得逞。 只见白浅凝从床角扯了自己被扒下的腰带严肃认真的在床榻上摆了条三八线,然后轻哼一声威胁道:“我警告你,今夜不许越过这条线,越过就是禽兽。” 说完,才在战千澈满脸懵逼的神情中裹着被子躺回床上。 战千澈看着她如此任性娇嗔的模样,到是莫名的觉得好笑,只是她昨夜的‘笑话’里可说了,不越界是要被分手的,所以今日这界,他是非越不可的。 战千澈侧身躺下,望着那根曾系在白浅凝纤腰上的‘分界线’,一抹邪笑摇曳在唇边。 今夜初一,天上只有一片弯弯的月牙,与战千澈唇边的弧度交相辉映。 翌日清晨 白浅凝从睡梦中醒来,想要翻身却根本动弹不得,一睁眼就见自己整个人光溜溜的躺在战千澈怀里,而战千澈身上也未着片缕。 她脸一红,像个弹簧一样从榻上弹坐起来,一面忙着扯被褥遮胸,一面伸脚踢醒战千澈。 战千澈眼睛半睁半闭,明显是装睡的样子,也不听她说些什么,便伸手扯着白浅凝的胳膊倒向自己。 “乖,再睡会儿,昨夜太累了。” “睡你个头!” 白浅凝好不容易才将手臂从战千澈的大掌中挣脱出来,扯了个枕头扔他脸上,怒骂道:“不是说过不许越界的吗?” “嗯?我没有越界啊!” 战千澈佯装大梦初醒,坐起身指了指墙边的腰带,淡然自若道:“不是你昨夜嚷嚷着冷,自己睡过来的吗?你的腰带可以作证。” “你......” 白浅凝看着战千澈满脸坏笑的样子,一腔怒火发泄不出来,只想扯了腰带勒死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还说成婚前不碰她,这跟碰了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昨夜有没有趁她睡熟做些什么,若是他敢用他的小战千澈欺负她,她立刻就出去拿把刀进来把他阉了,送去宫里做太监,省得他成日发愁近不了战千启的身。 “你,你昨夜有没有.......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白浅凝一面问,一面俯身去够昨夜被扔到对面床的衣服。 战千澈却比她先一步拿到了衣服,且在她以为战千澈还打算为难她时开始一件件的替她穿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前往药王谷 “好了,别臭着个脸了,昨夜某些人睡得跟个小懒猫似的,却苦了我,只能看不能吃,憋屈得一夜未睡,你穿好了衣裳先出去,让我好好的补个觉。” 战千澈说着替白浅凝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又将腰带递给她,捏捏她的脸才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躺回床.上。 白浅凝听他这话,又见他眼睛下方的乌青,才难得露出了笑颜,系上腰带下了床,俯身对这战千澈半闭的眸子问道:“你昨夜真的一夜未睡?” “你说呢?我若想睡,你还能睡吗?” 战千澈话里有话,撩得白浅凝又是一阵脸红,只得嘴硬道:“活该,谁让你扒我衣服了?你若安分些,也不越界,不就不用一晚上失眠了。” 听着这话,战千澈却又是一抹邪笑浮在唇边,伸手轻轻一揽,便将白浅凝整个身子都揽得贴向自己,然后在她耳边挑弄道:“有美人在怀,即便日日夜夜无眠,也心甘情愿。再说了,我的浅凝这样诱.人,越界了是禽.兽,若是不越界,岂非禽.兽不如?” “你......越说越没正形了!快睡吧,我先出去了。” 白浅凝暗叹这男人脑回路完全不输现代资深网民,只能在他胸口轻推了他一把,挣脱出来,红着脸走出了里间。 ...... 药王谷的人一早便抵达了村口,白浅凝收到林大山传来的消息,却无奈根本脱不了身。 这一整日,战千澈都没下密室,一直跟个影子似的与她形影不离。 “哎,今日军中无事吗?”白浅凝试探性的问他。 “无事,只需等消息便是了。” 战千澈答了一句,便又陷入了沉寂,只是从他的神色里可以看出,他今日要等的消息,必定十分重要。 吱呀~~ 木门打开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战千澈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去,就听来人禀报道:“王爷,不好了,刺杀失败,慕少将被擒。” “什么?” “什么?” 战千澈和白浅凝几乎同时发声。 “其他人呢?”战千澈双拳紧握,身上许久未出现的肃杀之气瞬间升腾而出,白浅凝站在他身后,却仿佛能看到他眼中不断涌现的杀意和狠绝。 “十三名隐卫全数被杀,那些人仿佛认识慕少将,故而才没有立即将他杀了,但也只怕凶多吉少。” 前来禀报的将士满面惧色,甚至不敢去看战千澈的脸色。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让人窒息的寒意。 片刻之后,战千澈终是咬牙又开了口,只是那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了那厮!传令下去,命洛川界内四十八隐卫明日全数集结,本王亲自去会会他。” “是!” 传令将士领了命便又回了密室。 白浅凝却突然急了,绕到战千澈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袖,带着祈求的口吻命令道:“你不许去!我不准你去。” 战千澈这才想起这小妮子还在屋里,便只能压下心底的怒火,换了一副神情,扶着她的肩安抚道:“浅凝,慕岩还在他们手里,我不得不去,我答应你,必定平安归来。” “我不要你去,你不去好不好?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千澈,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 白浅凝扑到战千澈怀里,眼泪倾泻而下,她不关心对手究竟是谁,她要的始终都是这个男人平安。 可战千澈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她如何说,如何祈求都未曾动摇。 就这样,翌日一早,战千澈便带着人马离开了。 白浅凝睁眼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猛地从床.上爬起,在屋内屋外找了一圈,又下了密室,直到问了密室内值守的将士,确定战千澈真的走了,她才红着眼眶折回屋子。 白浅凝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又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此次慕岩单单只是率领暗卫刺杀朝廷的一位将军便被擒住,这说明战千启和他身边的人都并非庸才,相反,白浅凝反而担心战千澈隐居多年,太过轻敌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取得药王谷的支持,否则,即便此次战千澈能平安的将慕岩救出,难保大战之时不会因为敌我实力悬殊而吃亏。 现下战千澈带兵走了,也不会再有人拦她,白浅凝简单的收拾了些行礼随身带着,便进了空间,打算跟白芍说明情况,请她出来暂时进密室代战千澈主持战局。 只是没想到她刚出现在空间小屋门口,就被堆成小山的灵芝人参挡住了去路,白浅凝正错愕之际,便听到小豆丁的声音从‘小山’背后传来。 “娘亲,娘亲,你看,祖奶奶种的菜都长大了,将军娘亲说了,这些都是人参和灵芝。” “你是说这都是祖奶奶种的那片地里长出来的?” 白浅凝问着话,就见小豆丁已经绕过‘小山’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根大.大的灵芝,笑嘻嘻的点头。 这下白浅凝彻底不淡定了,难不成仓库里的种子放在空间里种,种白菜长灵芝?种萝卜长人参?要真是这样,单凭这些名贵药材要筹措军需可就简单多了。 只是眼下还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白浅凝只能牵着小豆丁,绕过成堆的灵芝人参进到里屋。 她将慕岩被抓,战千澈带隐卫去救的事一五一十的和白芍说了,原本还在一旁百无聊赖拿人参须编辫子的叶檀听了,嗖~的便站了起来,抢在白芍之前开了口。 “慕岩,慕岩怎么样了?王爷这样冒然去救,可有危险?” “眼下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请白将军出去主持大局,若是千澈那里有任何危险,白将军也能及时率领将士前去增援。” 白浅凝将心底的想法说了,白芍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答应道:“好,劳烦姑娘立刻带我出去。” 听此,叶檀也赶紧接话道:“我也要去,你带我出去,我要救慕岩。” 白浅凝见她着急,便只能安抚道:“白将军出去便可,你现下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安心待在空间里,一会儿我就要启程去药王谷了,我想说服药王兑现当年的承诺,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药王应该认识你,必要时还需要你出面帮我佐证。” “可是......” 叶檀一心担忧慕岩和战千澈的安危,却也明白取得药王谷的支.持有多重要,故此,便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我去。” 就这样,白浅凝将白芍和小豆丁带出了空间,留下叶檀守在空间里。临出空间之时,她还交代叶檀将灵芝人参整理装箱,她想,这些东西看成色,可以说是举世难寻的了,或许在与药王谷谈判时能派上用场。 午后,林大山根据白浅凝的交代,领着早就安置在村口的药王谷的车马停在了院外。 白浅凝怕自己此去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即便知道赵家村也算不上安全,还是只能将小豆丁和赵奶奶交给沉香和连翘守护,所幸白芍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安置好了赵奶奶和小豆丁,又将最近几日厂子的各项事务交代给了林大山,白浅凝才坐上药王谷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除了更换马匹时,白浅凝短暂下马活动筋骨,其余大半时间她都在马车内催促赶路。这样行了一天两夜,到第三日清晨,马车终于驶进了药王谷的隘口。 白浅凝下了马车,顺着指引穿过一条细窄的峡谷,很快便进入了谷内。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巍峨壮阔,药香更是扑面而来。 她知道,目的地,终于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夫人难产 “白姑娘,奴婢先送你回客房休息,今日大夫人临产,主上怕是不得空见您。” 一个随侍的小丫鬟边说边引着白浅凝朝前方一栋壮丽的宅院走去。这小丫鬟叫桂枝,名字到是取得极符合药王谷的身份,且这一路上她对白浅凝都照顾有加,可以看出药王谷调教人也是颇有规矩的。 白浅凝跟在她身后,很快便进了主宅旁边的一座偏院,院子里随处可见各类花卉,且每一种的根茎或是花果都是极难得的药材。相较之下,那几片丁香到显得有些太过寻常了。 白浅凝止住脚步,望着那些丁香问桂枝:“我见这院中种的都是世间难得的珍稀药材,怎就偏偏种了丁香这一味最普通不过的药材在最显眼的地方?” 桂枝听着这话,惊讶于白浅凝竟然也懂药,便转过头来耐心的解释道:“姑娘不知,这丁香是咱们十七夫人的闺名,她也最是喜欢这花,如今十七夫人怀了男胎,主上高兴,便命人在东西偏殿都种上了丁香,哄十七夫人高兴。” “十七夫人?” 白浅凝仿佛听到了一声晴天闷雷,兀自在心底感叹:一大把年纪还娶这么多夫人,这药王还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啊! 而桂枝没注意到白浅凝面色的变化,自顾自的点点头,又继续道:“还有三十五夫人和四十一夫人都有喜了,不过药王说了,她们怀的都是女胎,倒没那么金贵了。” 轰~~ 白浅凝只觉得头顶又是一声惊雷响起,但也不想在随侍的人面前失态,便只能压下心底的惊愕,呵呵笑道:“那真是要恭喜药王了,只是不知药王他老人家一共有多少位夫人,多少个孩子?” “哦,加上前日新进门的,刚好五十位夫人,孩子嘛,奴婢就不清楚了,向来夫人们生了女儿都是不高兴的,也不爱带出来见人,想来总不会低于一百个吧,只是儿子就只有马上要成婚的大公子一个,好在等十七夫人生了,就又能添一个了。” 桂枝好似并不很避讳,哗啦啦跟倒豆子似的,不一会儿就把药王谷的奇事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白浅凝惊讶之余,却也替那一百来个不受宠的小姐们感到不值,果然,生错了时代,即便是在这样权势倾国的家庭也是苦命的。 “哦,对了。” 白浅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接着话头说道:“可我听说你们药王有个女儿当年差点嫁给了七王爷,可有此事?” “白姑娘是说娓儿小姐啊?”桂枝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又左顾右盼的望了许久,才扯着白浅凝衣袖说:“我们还是先进屋吧,进屋说。” “哦,嗯!” 白浅凝见桂枝满脸畏惧的模样,便也只能跟着她进了卧房。这卧房虽说不算多华丽,却是十分清新雅致,古色古香的桌椅和帷幔让人看了就觉得沁心。 桂枝引着白浅凝坐下,将她的包袱搁在桌案上,确定外头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白姑娘既是来给大公子准备家具的,那便只需管大公子的事,至于娓儿小姐的事,最好别打听,尤其是当年她与七王爷婚约的事更是提都不能提。” “为何?” 白浅凝还想追问,却见桂枝一脸为难,不肯说,便只能作罢。 因为整整赶了一天两夜的路,白浅凝也觉得实在乏得很,便示意桂枝退下,而后便进了卧房休息。 头才刚刚沾到枕头,她便很快睡了过去,进入空间。 空间里,叶檀已经将灵芝和人参都装好了箱,整整六口大木箱都装得满满当当。 见白浅凝来了,叶檀立即着急的跑过来询问:“慕岩救出来了吗?王爷没事吧?” “还不知道,我这会儿刚到药王谷,无法得到他们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相信王爷和慕岩的本事,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浅凝安抚着叶檀,即便她自己此刻也心乱如麻,却也只能故作镇定。 叶檀看着她神色笃定,便也终是稳了几分心神,走到软榻上坐下,喃喃道:“若是他此次能平安归来,我便嫁给他。” 听着这话,白浅凝便也欣慰的笑了,看来这丫头终于通过这件事看清自己的心了。 她点点头说道:“好,等慕岩平安归来,我让王爷亲自给你们指婚。” 在空间待了两个时辰,白浅凝和叶檀将收割完的那片地又重新翻了一遍土,去仓库找了二十几种种子写了标签,撒在地里,她想看看除了先前种的两种种子外,其余的种子又能长出什么来,若是这些种子都可以种出优质的各类药材,那往后军需之药也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去买了。既可以免去风险,又能节约银钱。 洒下了种子,白浅凝正浇着水呢,就被屋外的喧闹声给吵醒了过来。所幸叶檀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捡起地上的水瓢继续浇水。 白浅凝从床榻上坐起,披上外衫便朝门边走去。 “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慌慌张张的?”白浅凝整理好衣服开了门问道。 桂枝一直守在门外,见她出来,便回话道:“说是大夫人难产,主上和四大长老、十二医士亲自接生都无计可施,眼下大夫人和小姐的命怕是都不保了。” “可否带我去看看?” 白浅凝想也未想便开口问道,她毕竟学医出身,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她心底也十分清楚,药王谷代表着当今时代最强的医学技术,他们都做不到的事,自己去了只怕也很难帮得上忙。 桂枝听说她要去,便赶紧拦下,说道:“白姑娘,你去做什么?主上都没法子的事你去了又能如何?” “那总不至于看着你们大夫人和未出生的孩子就这样平白死了吧?”白浅凝有些急了,却也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唐突,便又立即解释道:“好丫头,我也是行医之人,并且最擅妇产之术,你带我去,你家大夫人或许有救。” “真的?” 桂枝眼看着白浅凝才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实在难以将她跟医者联系起来,更别说擅长二字了。毕竟在药王谷,如她这般年纪的都只能做学徒,再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独当一面。 只是望着白浅凝此刻笃定的神情,桂枝又有些动摇了。她说得对,若是她不去,大夫人和孩子便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带她去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大夫人平日里是最亲善温和的,她做为丫头也断不愿看着大夫人就这么死了。 故此,桂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白浅凝随着桂枝一路朝着正殿靠里的内阁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话里庄严的院子,才刚走进院子便能听到里头虚弱的喊叫,再加上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气氛显得异常的压抑。 桂枝停下脚步,朝守在寝殿门口的嬷嬷道:“可否请张嬷嬷通传一声,主上请来为大少爷做家具的白姑娘想见一见主上,或许她能有法子......” 桂枝话还未说完,便被张嬷嬷推搡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有白浅凝在后边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张嬷嬷长得壮实,许是怕声音大了惹怒门内的人,便下了台阶朝桂枝走过来,奉劝道:“你这丫头,还有没有点眼力劲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来触霉头?当心药王一怒之下把你进扔九毒池里喂蜈蚣,快回去吧。” 听了九毒池几个字,桂枝吞了口口水,明显怂了好几分,却还是不甘心,又继续道:“这位白姑娘说她精通妇产之术,所以才让我将她带来,给夫人诊治,我想着多一个人说不准就能多一分把握......”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剖腹产 连翘的声音越说越弱,张嬷嬷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想来桂枝的话在张嬷嬷这些人眼中就是个笑话,药王医术冠绝天下,他老人家都无计可施的事,这么个嫩头嫩脑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法子? 故而张嬷嬷又想撵人,可桂枝的话对跪在地上的莫医士来说却犹如救命稻草一般。 一直以来大夫人的胎都是交给莫医士照看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要是大夫人就这样没了,她的小命只怕也要没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找个替死鬼上前,到时若是大夫人的命折在这丫头手里,她不就能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里,莫医士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抢话道:“有志不在年高,依我看可以一试,张嬷嬷,你还是去通报一声吧,或许这姑娘真能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可是......莫医士,这黄毛丫头能治什么病啊?”张嬷嬷越看越觉得不靠谱。 莫医士见张嬷嬷犹豫,便赶紧板下了脸,威胁道:“能不能治总要试过才知道,若是这丫头真有本事,却因为嬷嬷阻挠而失去了替大夫人救治的机会,嬷嬷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张嬷嬷虽是犹豫,却还是唯恐真如她所说,只能硬着头皮进去通报了。 人才刚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威慑力,震得院子里的人又是一阵胆寒。 “把人给我带进来!” “是” 张嬷嬷回话,不一会儿便打开门,出来领着白浅凝进去了。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莫医士却是终于松了口气。 白浅凝进到屋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药王,只见他满头白发,脸上却不见半根皱纹,一张脸如刀削斧凿一般,俊美异常,除了白发之外,全然看不出他六十余岁的年纪。 “你会医术?” 药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跪了一地的长老医士也下意识的偏头看向白浅凝。 白浅凝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神态凛然的答了句:“是!” “将女子腹部穴位背一遍来我听听!” 药王边说边坐回到主位上,面色阴沉,带着肃杀之气。而里间里来自大夫人的虚弱喊叫仍旧不绝于耳。 白浅凝实在看不懂这药王到底在不在意大夫人了,毕竟他此刻慢条斯理的样子实在很欠揍。 可人在屋檐下,白浅凝还是只能照他的意思迅速背起了穴位:“女子腹部最重要的穴位有四个,神阙、气海、关元、中极,其余还有......” “好了!”药王听了一会儿,突然制止了她的背诵,而后十分果决的朝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带她去替夫人诊治!” “主上!” 跪着的长老和医士们好似也并不相信白浅凝能有本事替大夫人诊治,想出言阻拦,却被药王呵止:“好了,你们若有本事,本王何须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丫头身上,好好给本王跪着!” “是!” 一屋子的人终是禁了声,而白浅凝也被带着进了大夫人的寝殿。 屋里只有几个随侍的丫头守着,一个个的忙着哭,看样子是已经断定大夫人性命不保了! “都让开!” 白浅凝走上前去,迅速替大夫人号了脉,又将手伸到她肚皮上探了探,立刻便明白症结所在了,脐带绕颈两周!这样的情况在这种根本没有剖腹产一说的时代,等同于一尸两命了。难怪药王谷上下那么多医士长老都无计可施,他们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让胎儿自己在肚子里将脐带解开。 可若是要施行剖腹产,药王真的会肯吗?白浅凝不知道,但也想尽力劝说。 因此,她迅速的又走到了正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自己的诊断结果和救治办法:“大夫人难产是由于胎儿脐带绕颈两周,如若强行生产,孩子必定窒息而亡,夫人也会血崩而死,但如果不尽快将胎儿取出,还是会一尸两命,所以,我斗胆提议,给大夫人用麻药,而后剖腹取子。”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一是因为他们没想到这丫头竟真的能将原由诊断得分毫不差,二是被她口中剖腹取子的说法惊着了。 可白浅凝压根不打算理会这满屋子人口中的人伦大道,只目视着药王的眼睛,预备着接下一场雷霆大怒。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药王竟然并未如旁人一般发怒,只是眸子微缩问她:“母女平安,你有几分把握?” 听着这话,白浅凝还未说什么,一屋子人又炸了锅了,慌忙劝阻道:“主上,剖腹取子,有违纲常,实属逆天而行,万万不可啊!” “是啊,主上,剖开腹腔,岂能有活命之理?能提出此法之人,与妖女有何分别?” “求主上三思!大夫人所怀不过一女,依臣下看不若......不若舍女保母,或许还能有几分可能。” 长老和医士们跪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着,药王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黑。 白浅凝听着他们满口胡言,实在难忍,便抢言道:“谁说大夫人怀的是女儿了?我断定是儿子,且可以有九成的把握母子均安,救与不救全在药王一句话了!” “你,你,你......你这妖女分明信口胡言,药王脉息天下第一,且都探了是女胎,你这么一个毛丫头也敢质疑药王吗?” 一个看似长老模样的人指着白浅凝便大骂起来,紧接着旁边众人也一一响应,一时间,屋内被嚷得乌烟瘴气,口水横飞。 白浅凝对于这些老古董实在无语,便只能压下心底的火气,朝前走了几步对药王道:“大夫人和小公子危在旦夕,救与不救全凭药王一句话,若是不救,我现在便离开。” “救!” 一声刚毅笃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声呵斥又传了来:“除了这丫头,其余人等都给本王滚出去!” “是~是!” 底下的人迫于药王的威慑,只能弱弱的回了话,憋着满腔的不甘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药王便立刻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白浅凝身前问她:“需要什么,我命人准备!” “你当真信我?”白浅凝反而有些迟疑了。 “我信!” 药王眸光笃定,若不是这一头白发,白浅凝险些将他看成了战千澈,不得不说,他身上的气场与战千澈太过相似。 一声疼痛的喊声传来,白浅凝才收回心神,开口道:“我要刀具,针线,麻药,白酒和烧红的炭火,还有足够的纱布药棉。” “好,我命人去准备!只是这刀具......” “仵作解剖时用的刀具便可,是否能找到新的?” 白浅凝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专业的手术刀,所以便提议用仵作的刀具,只是没想到当一切都筹备好时,她竟看到了许多形似现代手术器具的刀具,甚至连扩张器都有。 “这是......” 白浅凝指着面前的器具,严重怀疑这药王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只是这压根是不可能的啊! 药王见她惊讶,便道:“这是我闲时勾画好,又命人用银子打造的,你看可还能用?” “所以您早就有尝试外科手术的念头了?” “外科?手术?” 药王听着这陌生的词汇,眸子微眯,便又解释道:“我一生钻研医术,自知有些病症单靠药材和针灸是无法治愈的,故而也曾有过动刀的心思,只是尚未有过尝试,不想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却敢行天下之大不韪。” 第一百八十章 白浅凝被囚禁 听着这话,白浅凝到是对这位药王生了几分崇敬之意,却不可能告诉他,在他口中这类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在现代到底有多普及。只能向他道:“用此法替人接生我曾做过多次,无一次失败,药王可要从旁观看?我可为药王解说其道理和步骤。” “如此甚好!那夫人和孩子的性命便交在姑娘手上了!” “嗯!” 白浅凝十分庆幸这药王并非昏庸无知的老古董,相反他对外科手术也动过念头,这在这样的时代,是开天辟地的伟大创举。如此一来,白浅凝也能心无旁骛的替大夫人手术了。 手术准备妥当,麻药也用下了,药王只留下两个女医在殿内辅助,白浅凝教她们消了毒,便预备着开始手术了。 突然间,门外闹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药王原本沉着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 “出去!让人把大小姐带走!” 药王吩咐一句,话音未落,门却被一个女子推开了。 那女子长得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身姿更是婀娜有致,一袭红衣将她衬得妩媚动人,气韵丝毫不输韩语冰,却比韩语冰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许轻狂肆意的媚态。 药王说她是大小姐,那么她就是上官娓儿吗? 白浅凝望着面前满脸怒气却仍旧姿容超绝的女子,只觉得眸子被绽得生疼,这样的女子,战千澈怎会不为她动心呢? 白浅凝不知,或者说,有些不确信了! “爹爹,你要是敢任由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动我娘一根头发,我便立即杀了她!” “娓儿!别胡闹!” 药王的一句话,让白浅凝再次确定了面前女子的身份,没错,她就是那个当年差点嫁给战千澈的女子。 ...... 白浅凝忘了药王是如何趁机用银针将上官娓儿扎晕,命人送走的,也忘了上官娓儿晕倒前是如何指着她鼻子说要将她千刀万剐的。她只记得手术十分顺利,药王亲眼见着她将一个男婴从大夫人腹腔中抱出来,又一针针替大夫人缝好了刀口。 手术结束,白浅凝替大夫人探过了脉息,又往后退了几步,让药王也去探过后,见他面露喜色,才如释重负的笑了。 与此同时,大夫人平安替药王诞下一位小公子的消息也在药王谷不胫而走,而她白浅凝的名字也随着消息一起传了出去。 药王许诺会给白浅凝十万两黄金作为谢礼,却不知道白浅凝想要的并非银钱,而是兵马和皇宫的布防图! 子夜 白浅凝宿在客房内,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向药王提起此事,也在掂量着能否将战千澈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药王。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三盏烛火灭了两盏。 白浅凝自小怕黑,向来都是要点着烛火入睡的,怕另一盏蜡烛也被吹灭,只能起身去把虚掩的窗户关起来,却不想她人还未转身,便被一把冰凉的剑尖抵住了喉咙,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又被什么人击了一下肩膀,整个人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再次睁眼醒来,眼前却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她整个人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几条眼镜蛇盘旋在她腿边,呲啦啦的吐着信子。 上官娓儿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节皮鞭,看样子这是她常用的武器。 “终于醒了?” 上官娓儿面带嘲弄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挥动了两下手里的鞭子,一步步朝白浅凝逼近,紧接着又有一个婢女端着手术刀具跟了过来,白浅凝认得这套刀具,正是她替大夫人手术时用的那套。 “你想干什么?”直觉告诉白浅凝,面前这丫头猖狂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上官娓儿从盘里拿起一把手术刀在白浅凝脸上比划起来,说话间又对准了她的腹部。 “你就是用这把刀割开我娘肚皮的吗?剖腹取子这样阴鸷的事你也敢做,就别怪我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 “你,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白浅凝望着贴在自己腹部的手术刀,说不害怕是假的。 上官娓儿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畏惧,眸子里的笑意更甚了,她扔下手里的皮鞭,将脚下的蛇吓得四散而逃,而后一手扯着白浅凝腹部的衣裳,一手拿着手术刀慢条斯理的划弄。口中喃喃道:“恩将仇报?你别以为你侥幸没将我娘和弟弟害死,我便会放过你?别做梦了,你这样的乡野村医也敢在我药王谷造次,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每一个人被剖开了肚皮都还能活着。” 上官娓儿说话间,手里的刀已经将白浅凝的衣裳划开了一道口子,白皙纤瘦的肚皮瞬间便露了出来,眼看下一步便打算划开白浅凝的肚子了。 “你......” 白浅凝自知不论自己如何说,这位刁蛮惯了的大小姐都不可能会放过自己了,所以她只能催动意识,打算将叶檀带出来保命,只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丫头突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急切和狂喜。 “大小姐,七王爷,七王爷来了,他说他来要回自己的妻子。” 那丫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却惊得整个地牢里的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 他怎么来了?白浅凝在心底暗自着急,就听咣当一声,上官娓儿手里的手术刀掉落在地,紧接着就看到她摇着那丫头的肩膀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王爷不是......” “大小姐,七王爷没死,现在正活生生的站在大殿里和主上议话呢!” 那丫头像是早就想到自家大小姐不会相信,便又解释了一遍,一双眸子也越发坚定。 突然间,上官娓儿狂笑起来,眼中含着因太过激动而闪烁的泪光,她喃喃道:“七哥哥没死!他竟没死,他说他来找他的妻子,那么他想通了是不是?他要来娶我了?” 她边说边摇晃着面前的丫头,却也不等她们的回答便跑了出去,紧接着,几个随侍的丫头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两个衙役模样的人守在白浅凝身旁。 望着上官娓儿走远,白浅凝却心乱如麻:他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暴露自己?如若药王谷藏有朝廷的奸细,该怎么办? ...... 药王谷大殿内 药王正为战千澈的到来而大肆安排,全然将他的来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药王,我今日来是为了......” “哎~不论有什么要紧的事,都先喝了这几杯酒再说。”药王轻易打断了战千澈的话,接过婢女送来的陈年佳酿亲自给战千澈满上,又接着道:“你不知道,昨日大夫人刚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正愁没有知己共饮,同享喜事呢!这不,你就来了,活生生的来了,哎~你倒是得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药王一连串的说着,战千澈只能端起酒杯饮下一杯,起身恭贺道:“药王心愿得偿是该庆贺,只是我此来确实有要事,药王可否先听我一言!” 战千澈神情严肃,面带急色,药王这才从好客欢喜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酒坛问道:“所为何事,见你如此着急?” “数日前......” 战千澈正打算开口,话头却又被一个声音盖过,只见上官娓儿穿着一席殷红的衣裳从大门跑进来,她脸上带着惊讶与狂喜,声音也含了几分颤抖。 “七哥哥,你真的还活着?你来找娓儿了吗?” “娓儿” 战千澈见她梨花带雨,却只是唇角微牵,淡淡问道:“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战千澈来救 “都好,我一切都好,只是以为七哥哥出事,日日夜夜的想你。” 上官娓儿说着话,一把扑进了战千澈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而战千澈早知她的性子,又不好推开,便只是木讷的站着劝慰道:“好了,我没事!你先别哭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要问药王。” “什么事?” 上官娓儿呜咽着从战千澈胸前扬起头来,又不舍的抱住他的手臂,想要将这多年的思念都倾述出来。 药王看着这个唯一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如此依赖战千澈的样子,便也跟着问道:“我听你方才刚进来时说要找你的妻子,你可是想好了要来履行当年你与娓儿的婚约了?” 上官娓儿又从自家亲爹口中听了一遍这话,不等战千澈开口,便又忙着欢喜的问道:“真的吗?七哥哥,你终于肯来娶我了吗?你说娓儿穿红色好看,我便日日都穿着,你看,要不这衣裳就做我们大婚时的嫁衣?不不不,嫁衣得另做,用最金丝刺绣,再用最好的宝石珠子点缀可好?” 上官娓儿自顾自的说着,越扯越远,战千澈只能沉着眸子,扯下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而后拱手朝药王道:“实不相瞒,我早有妻室,且与她情投意合,不可能再娶娓儿小姐,我此来也是为了带她回去。” 这句话如一潭寒冰之水直直的浇在上官娓儿滚烫的心上,浇得她满心欢喜瞬间荡然无存,心口也好似被刀割一般,痛得她眼泪横流,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到是药王虽是惊讶,却也算见过大世面的,见自己女儿伤心,便又不甘心的向战千澈追问道:“你何时成的婚?与哪家郡主小姐?怎么会到我药王谷来寻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战千澈还是一个个的照实答了:“这些年我假死隐居,自是不可能娶王公贵女,我的妻子是前两日被药王谷接来为大公子定制家具的那位,她姓白,小字浅凝。” “是她?” 药王和上官娓儿同时问出声来,不同的是药王眼中仅有惊讶,而上官娓儿却带了十足的狠辣决绝。 战千澈看着他们二人面色的变化,便又着急问道:“不知她为大公子做的事可有做完,若是做完了可否让我带她回去?家里还有孩子,离不得娘亲。” “孩子......”上官娓儿声音颤抖,她难以想象他从前心中那样伟岸洒脱的男人竟娶了一个乡野村妇,还生了孩子!这是她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她眸子变得越发殷红,银牙也始终紧咬着,只恨方才来得太快,没有立即将那人剥皮抽筋,扔进九毒池喂蝎子蜈蚣。 战千澈看她满面仇恨的样子,唯恐白浅凝出了事,便又赶紧追问药王:“浅凝她现在在哪?可还平安?” “哦,她是贵客,此刻应该在厢房住着,昨日也是她为大夫人接生,才保得母子平安的,你若要见她,本王这就命人将她接来。” 药王虽明白自家女儿伤心,却也知道事已至此,他这女儿只能认命了,故而他答了话,便又扭头吩咐身后的随侍:“去,将白姑娘接来。” “是!” 那人领了命,正打算前去,上官娓儿却突然沉下脸来,冷笑道:“不必了,那女人敢剖开我娘的肚子,我昨夜就已经将她扔进九毒池,这会儿,怕是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什么?” 战千澈脑袋嗡的一声响起,上前一步便捏住了上官娓儿的手腕,眼中布满了恐怖之色,力道再重一分,只怕上官娓儿的手腕便要被捏碎了。 因为剧烈的疼痛,让上官娓儿吃痛的叫了起来,可她坎着战千澈为另一个女人如此紧张,却觉得手上的疼痛根本盖不住心底的痛。 药王唯恐这样下去战千澈真会将上官娓儿的手腕捏碎,便只能上前劝和:“娓儿平日虽刁蛮任性,但极少伤人性命,依我看你先容本王派人去查查,或许娓儿只是说气话也未必。” 药王说着,见战千澈终于放开了上官娓儿的手臂,才沉沉的松了口气,朝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药王身边的人办事最是恐怖,故而得令的人才刚刚刚走到门口,还未问,上官娓儿的侍女们便将方才的事交代得干干净净。 战千澈听了回禀,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几分,咬牙吩咐那些婢女:“还不带路?” “是,是!” 婢女们连滚带爬的往地牢跑去,战千澈紧随其后,药王便也跟了出去,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上官娓儿一人痴痴地站着,时而冷笑,时而痛哭,她没想到自己认命了那么多年,上天赠了她一场空欢喜,又那么着急的将她打入地狱。 地牢内,白浅凝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叶檀带出来,让她救自己离开,好去找战千澈。 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他心心念念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千澈!” “浅凝,你没事吧?” 战千澈快步走来,一掌便将地牢的门劈开,旁边的木柱被震得闷响,一遍遍的在地牢里回荡起来。 战千澈望着被捆在木桩上的白浅凝,又看到落在地上的手术刀和白浅凝腰间被割开的衣裳,一面替她解绳子,一面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他告诉自己,若是白浅凝伤了分毫,他必定不会顾药王的颜面,势必要让伤她的人十倍百倍的偿还。 “我没事,你来得及时,她还没真的动手便高兴的跑了。” 白浅凝这话里带酸,脸上却含着笑意,她并不知道方才战千澈听说她出事后,是以何种狠绝的态度对待上官娓儿的。 战千澈扯开白浅凝被撕坏的衣裳仔细的检查,见她腹部和其余地方都没有任何伤口,这才松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将白浅凝裹得严严实实,才沉声道:“我先带你出去。” 说完便搂着白浅凝看向药王,又道:“她衣服坏了,劳烦药王命人找一身新的,借药王的地方换上。” “嗯!我这就命人准备。” 药王明显感觉到战千澈与他说话时态度生疏了几分,却也无奈是自家闺女闯的祸,只能叹了口气随后出了地牢。 回到先前住的厢房,战千澈接过婢女递来的衣裳,掩上门,将白浅凝身上划破的衣裳一件件解下,又拿了新的一件件替她穿上。 整个过程白浅凝除了脸红,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战千澈此刻的脸黑得跟碳似的,白浅凝只唯恐自己说错一句什么,便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往后若是再这样鲁莽不听话,我便将你关进密室,这一世都别想出来了。” 战千澈替她系上腰带,放完狠话又如释重负的将她揽进怀里怅然道:“你可知,你若是出了事,我必定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我错了嘛!”白浅凝弱弱的认错,心底却温暖异常,这个男人对她的爱,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对了,慕岩可救出来了?” “嗯,我带人血洗了将军府,他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赵家村了。” 战千澈答得淡然,说完便将白浅凝松开,拎起她放在床边的包袱,搂着她说:“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可是......”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啊! 后半句话白浅凝不敢直说,只能试探着问:“你与药王交情不浅吧,他不是还欠你人情未还吗?我昨日替他夫人接生,他又欠了我两条命,你来都来了,不如......” 第一百八十二章 药王的条件 “白浅凝!” 战千澈第一次唤她的全名,他双眼瞪着白浅凝,眸中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白浅凝只能缩缩脖子,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药王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七王爷,今日之事是小女的错,王妃若更好了衣,可否到正殿叙话?” 药王说话十分客气,对白浅凝也用了王妃的尊称,战千澈虽是因为上官娓儿险些伤害到白浅凝的事恼火,却也知道不能将怒气撒到药王身上,便只能暂且将包袱扔下,搂着白浅凝去开了门。 三人到了正殿,上官娓儿已没了踪影。 婢女上了茶,便被药王屏退了出去。 药王端着茶盏,诚心诚意的给白浅凝道歉:“今日之事本王代小女向七王妃致歉,还望王妃海涵。” 这王妃的称呼听在耳边怪怪的,白浅凝便只能抬起茶盏,回了一句:“千澈隐居多年,早已不是王爷,我也不是什么七王妃,叫我名字便好!药王若还记得我昨日救下大夫人和小公子的事,便让这药王谷上上下下都忘了千澈还活着的事,如此,对千澈,对药王谷都好。” 白浅凝说完,便饮了一口茶,算是接受了药王的歉意。 听着这话,药王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担忧,便立即改了口,承诺道:“白姑娘放心,凭我与七、千澈的交情,这事不会走漏半个字。” “那便谢谢药王了。” 战千澈也接了一句,正打算起身告辞,却又被药碗拦了下来。 “且慢,我曾答应过白姑娘会给她十万两黄金作为谢礼,可否留下一个地址,我命人秘密送去,往后若有战事,这些银子也能派上用场。” 药王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战千澈并不打算接受这笔银子,便道:“不必了,银钱足够,药王的心意我领了。” 白浅凝听此,便赶紧趁机接话:“银钱确实足够,我昨日救人也是出于医者的本能,无需报恩,可若是药王记着往日对千澈的承诺,可否用旁的东西来兑现?” “白姑娘所指何物?银钱药材我药王谷尚且宽裕,其余的什么,若能办到也必定竭尽所能。” “当真?”白浅凝站起身,面朝药王,试探问道:“若我要药王谷三千隐卫和皇宫最新的布防图呢?” 战千澈没想到白浅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见药王面露难色,便也起身说道:“浅凝玩笑罢了,当日之事我并未想要药王谷兑现什么承诺,药王不必记在心上,时日不早了,我与浅凝先告辞了。” 战千澈说完,便搂着白浅凝打算离开,却再次被药王叫住。 “慢着!这两件事不论哪一件,做了,便是将药王谷明目张胆的推向反朝廷组织之列,我不能拿全谷数万人的性命来赌,但若是......你肯......” “不必说了,不可能!” 战千澈说完,便带着白浅凝朝门外走去,可白浅凝却在这时挣脱了他的臂弯,转身看向药王,问他:“药王有什么条件?” 见白浅凝发问,药王才又继续说道:“自本王见到王爷还活着那刻起,就知道是时候兑现承诺了,本王不仅会倾药王谷之力相帮,他日战事一起,还会亲自带着全谷医士上战场为王爷分忧,但唯有一心愿,希望王爷能替本王达成。小女娓儿自小.便倾心王爷,如今已经二十有六,仍旧不肯下嫁旁人,本王知道王爷与白姑娘情深,不敢要求王爷休妻,只需让娓儿和白姑娘做平妻便可,二女共侍一夫,也可成人间美谈。” 听着这话,白浅凝并不意外,虽是万般不愿,为了战局和战千澈的安危,也犹豫着是否要应下此事。 但她没想到战千澈态度会那样坚决,不等她询问,战千澈便一口回绝:“我此生只娶浅凝这一个妻子,还请药王尽早劝娓儿小姐死心。” 战千澈说完,便带着白浅凝大步出了正殿。 白浅凝被战千澈搂着,仰头看着他笃定的神色,心底愈是感动,便愈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存在让他失去药王谷这么庞大的势力。 她被战千澈带着出了药王谷,一匹汗血宝马还等在谷口。 战千澈将白浅凝打横抱起,足尖一点,便抱着白浅凝旋身坐上了马背。 “千澈,要不,要不你答应药王吧,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会在意的。” 白浅凝窝在战千澈怀里终于开了口,很难想象如她这样对爱情向来要求从一而终的人,此刻竟会亲口劝说自己心爱的男人迎娶别的女子。 而战千澈听着这话,却是牙根紧咬,马鞭一挥,身.下的汗血宝马便开始狂奔起来。 啊~~~ 一路上白浅凝不知道被这发狂的骏马吓得惨叫了多少声,只知道待战千澈勒止马蹄时,她全身的內裳都湿透了。 “我那样说都是为了战局考虑,你朝我撒气做什么?” 白浅凝稳住心神,一面喘气,一面在战千澈结实的大腿上狠掐了一记,只觉得这男人的腹黑程度已经登峰造极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却不想她话刚说完,就被坐在身后的战千澈捂住了嘴巴。 “别说话,后面有人跟踪!” 战千澈说完,便又四处查看了一下地形,而后勒转马头,朝着旁边的一面密林缓步行去。 没过多会儿,他们方才停顿的地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没了动静,天空又突然暗了下来,随后细密的雨便落了下来。 细密的春雨经过树顶的叶片汇聚成稀疏不定的大雨滴,偶有一滴滴在脖颈,让白浅凝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战千澈望了望渐渐暗下的天色,从马上跳下,说道:“这雨看来要下很久,天色已晚,看来走不了了,先下马,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雨。” “哦!” 白浅凝答了一句,便被战千澈抱了下来,而后战千澈又把袍子脱.下来让白浅凝顶在头上,才搂着她朝山涧走去。 所幸没过多久他们便寻到了一处山洞,战千澈将缰绳拴在洞口的树干上,两人便进了山洞躲雨。 洞里有一堆烧过的柴火堆,看样子这里时常有人会来。 “今晚看来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明日我们再回去。” 战千澈一面说着,一面将墙边未燃过的树枝捡到一处,尝试着钻木取火。 “嗯”白浅凝将身上浸了雨水的袍子搁在石楞上,便取了空间里常备着的火褶子出来递给他:“你忘了我有空间了?用这个吧,快一些。” “忘了!” 战千澈接过火褶子引燃了火,又将洞里的几块平整的石头搬了过来,让白浅凝坐下烤火取暖,又把袍子拿过来烘着。只是他明显看起来还在生气的样子。 白浅凝从空间里取了席子被褥出来搁在一边,又顺手把厨房里还剩下的两个馒.头拿了来,放在火边烤着,烤热了才递到战千澈手边:“好了,别生气了,这是叶檀做的,你尝尝,我早知会有危险,所以让叶檀留在空间里,今日即便你不来叶檀也能救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白浅凝歪着脑袋在战千澈肩上蹭蹭,见他神色渐渐回暖了些,便把馒.头搁在他手里,自己也拿着个馒.头啃了起来。这一整日,她什么都没吃,眼下能有馒.头垫着也算不错了。 战千澈看她像是饿坏了,终是不忍心再不理她,将自己手里烤得更热些的馒.头又递回给她,柔声道:“饿坏了吧?慢慢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白浅凝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一面啃着手里的馒.头一面问他:“当年你和药王到底有什么渊源?让他这样权势滔天的人都能对你这个落魄王爷如此敬重。” 听着白浅凝的问话,战千澈望着面前灼灼的火光缓缓开了口:“十多年前药王谷还只是先帝开设在民间的一处名医堂,举国上下的名医术士都汇聚于此,药王便是从这些佼佼者种脱颖而出,成为了父皇的御用医士。一时间他享尽了天家富贵,也受尽了宫闱争斗的折磨,最终因为遭人陷害成为了谋害皇子的嫌犯,被判斩首。因为他曾为我母妃调养过身体,我与他曾有数面之缘,知道他人品贵重,此事必有蹊跷,便设法替他翻案,之后案情水落石出,父皇本要许他官复原职,但值此一事,他不愿再混迹于泥沼,便上.书回名医堂教习医术,在此之后,名医堂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父皇也亲赐他药王尊号,药王谷也因此而得名。” “所以,是你救了他一命,他便许下承诺他日必定报恩,还想将女儿嫁给你?” “嗯!当日他走得匆忙,这些话是两年后我游历山水,途经药王谷时他说的,只是我从未想过要他报什么恩,我生来命不由己,也自知是个无情.人,战场那样的地方最是凶险无常,不论娶了谁,我若哪日死了便要让人家无端守寡,我若活着,也等同于守活寡罢了,所以,我便婉拒了药王的提议。” “那......”白浅凝试探着问:“上官娓儿那样貌美,你当日就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听着这话,战千澈转过身来,握住白浅凝的手,认真道:“我从未仔细瞧过她,或者说,在你之前,我从未认真看过其他女子,浅凝,我这半生多半都待在战场上,练得一颗冰冷寒凉的心,唯有在你面前,才晓得人间四季,如此灿烂和暖,所以答应我,往后保重自己,便是保住我心底唯一不灭的星火。” 他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绽放着光亮,让白浅凝听得无比动容,她唯有重重的点头,来告诉他:“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生死不离。” 入夜,凉风渐起 被褥下,白浅凝缩在战千澈怀里取暖。 因为下过雨,地面潮湿寒凉,冻得她手脚如进了冰窖一般,只能一个劲儿的往战千澈怀里钻。 “你把床也搬出来吧,离了地面的寒气,就不会这样冷了。” 战千澈看她小脸冻得通红,便提议道。 白浅凝这才一咕噜爬起来,暗骂自己猪脑子。随后,山洞里很快便凭空出现了一张木床,还有一堆干燥的柴火。 山洞地面高低不平,战千澈找来石块支稳了床腿,把被褥铺好,便催促着白浅凝赶紧钻进被褥,然后在白浅凝睡下的一侧又燃了一个火堆,随后才跟着躺下。 “不冷了吧?” 战千澈在被褥下将白浅凝的脚裹在自己小腿之间暖着,又搂着她的身子紧贴自己,问道。 白浅凝仰头望着战千澈下巴处长出的胡茬,乖巧的点了点头,只觉得人间至暖,不过如此。只是这一刻愈是幸福,她便愈是忍不住忧心往后。 若是得不到药王谷的协助,这一战说到底,仍不稳妥。 白浅凝思来想去,无法入睡。她也知道战千澈并未睡着,便又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药王一共娶了几位夫人吗?” 听她问话,战千澈又将她搂紧了几分,缓缓睁开眼睛,只道:“药王苦心创立药王谷十余年,却只得一子,大公子年过三十但心智残缺,形同痴呆,为了能有人继承家业,药王这些年确实娶了不少夫人,只是听闻每一位新娶的夫人即便有孕,都只得女胎,到是你昨日替大夫人接生,药王才终是再得一子,我倒不知是天命如此,还是你这丫头带去的福气了。” 战千澈说完捏捏她的脸,白浅凝却突然得意起来,努嘴说道:“什么天命?我这叫锦鲤属性,谁碰上我都会有好运的。若是谁娶了我......必定.......” “必定什么?家宅不宁,鸡飞狗跳吗?”战千澈故意调笑着在她腰间挠起了痒痒。 白浅凝被挠得一面扭动一面求饶,正事还没说呢,她可不能被这混蛋带偏了去。 待战千澈手上的动作停了,白浅凝便又赶紧趁机玩笑道:“敢问七王爷往后打算娶几位妻子?我事先说好了,不论娶几位,我都要做小妾,小的受宠些。” 白浅凝故意说得漫不经心,战千澈却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小丫头压根就没放弃过劝说他娶上官娓儿的事,难怪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提起药王谷,就是为了绕回到此事上。 难为她要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待她之心呢?战千澈沉下脸来,将白浅凝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扯下来,紧紧的握在手里,一字一顿的认真道:“白浅凝,你听好了,我战千澈此生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你若是再敢忘记,我必定家法伺候。” 白浅凝见战千澈神色严肃,便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干脆反驳道:“可是我们根本就还没成婚,我也不在意你娶别的女人,你们这个时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听此,战千澈干脆一个旋身,双手撑在床榻上,将白浅凝禁锢起来,复又认真道:“旁人三妻四妾与我无关,我只要你一人,往后不许再提让我娶旁人之事。” “你!”白浅凝望着他吃人般的眼神,心底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无奈,便又瑟缩着做最后的抵抗:“我们说到底还无名无实,你若是不肯娶上官娓儿,我便也不嫁给你了。” “无名无实?浅凝,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战千澈眸子突然变得殷红,往日身.下的滚.烫再是一遍遍的冲击头脑,他也会强行将它压下,可如今,他却告诉自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紧接着,还不待白浅凝反应,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从额头到唇.瓣,从耳鬓到锁骨,每一寸都带着肆意的侵略。 “呜......千澈,你要干什么?” 白浅凝胡乱的挣扎着,耳朵已经被吻得通红。可是无奈自己在战千澈面前根本就是鸡仔对抗雄鹰,分分钟被一口吞掉。 战千澈一手便将白浅凝的两只手腕完全禁锢住,紧接着便用另一只手将她剥了个干净。 她细滑柔嫩的身子被吻得战栗,每一寸都带着致命的诱.惑,让战千澈一发不可收拾的攻城略地。 终于,一个挺身,他终于完整的占有了她。 白浅凝疼得抽了一口冷气,望着面前的男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原本还挣扎着的双手也放弃了抵抗。 战千澈见此,便也松开了她的手臂,俯身吻上她的泪痕,又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对不起,接下来我会轻一点。” ...... 翌日,白浅凝还缩在床.上睡着,一双羽睫微微煽动,如小猫一般绵软乖巧。 战千澈坐在床边,不忍将她叫醒,昨夜怪自己太过冲动鲁莽,让她累坏了。可是他却不后悔,因为面前的小女子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了。 战千澈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白浅凝才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睛,想起昨夜的一切,她脸瞬间绽得通红,却根本没力气和战千澈争辩,因为她此刻腰部以下的每一寸都带着酸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唯恐英年早孕 因为身上的酸疼,白浅凝忍不住蹙眉嘤.咛一声,本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低头便看到自己未着片缕的身子和随处可见的淤痕。 “战千澈,你......” “还疼吗?” 战千澈赶紧将她扶住,却不敢去看她的身子,唯恐再看一眼,便又会忍不住继续折磨她。昨夜就是因为实在难忍,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白浅凝满眼困顿求饶,他才不舍的将她放开。 “若是觉得难受,我们便再休息一晚再赶路。” “然后再任你这混蛋欺负?” 白浅凝无语又羞窘,战千澈昨晚根本就是用强的,还好意思问她疼不疼!!!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嘟起的小嘴和绯红的脸颊,只能将她揽进怀里,安抚道:“全是我的错,往后不......往后我轻些就是了!” 往后你个头! 白浅凝暗自无语,感叹自己对于这男人厚脸皮的程度实在是低估了!便是懒得理他,作势要下床。只是身.下的绵软和酸痛再次让她闷.哼一声,不自觉发出某种极具魅惑的声调,她瞬间便又涨红了脸。 战千澈下意识的咳嗽一声,便揽着她的身子抱离床面,柔声道:“好了,你把床铺送进空间,我抱你上马,路上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再找驿站住下。” “嗯” 白浅凝无奈应下,将床铺收进空间,便被战千澈抱上了马,沿着昨日的路返回林子那头的官道。 一路上,白浅凝都倚在战千澈怀里小憩,顺便进空间将慕岩平安归来的消息告诉叶檀,免得她成日急得坐立不安。 叶檀听了消息,也知道战千澈到药王谷将白浅凝带回的事,心里踏实了,便欢欢喜喜的烙饼子去了,说是让白浅凝过会自己到灶台上拿些出去和战千澈将就着吃些。 白浅凝知道住驿站不安全,一路上便也没让战千澈停下休息,一应吃食都是让叶檀做好了趁着下马休息时她才取出来吃些。 好在这马脚程很快,城门下钥之前他们便赶到了车池县,县里有先前买下的宅院,战千澈便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赶路了,只哄着白浅凝在县里休息一晚再回赵家村。 白浅凝先前给过张大彪银钱,让张大彪照看着这里,所以这宅院虽常日无人居住,倒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将马拴在院子里,白浅凝从空间里割了些草出来,才和战千澈一起进了主屋。 两人简单的洗漱过后,白浅凝却不见有睡下的意思,只见她从空间里弄了些草药出来,坐在桌前,也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还不睡吗?这两日.你肯定累坏了。” 战千澈将她手中的药材夺去,扔在桌上,便作势要抱她去睡。可白浅凝压根不买账,翻了翻白眼说道:“所以我这么累,是怪谁?你困了便先去睡,别管我。” 听着白浅凝这略带嗔怪的话,战千澈便以为白浅凝是怕他在对她动手,便再三保证道:“今夜我绝不碰你,别弄这些药材了,先睡觉吧!” 不将药配好熬煮喝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白浅凝算算自己正值排卵期,又想起昨夜这个混蛋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的折磨,只唯恐自己还没正式嫁人就英年早孕,再则眼看战事马上便要起了,她总不至于挺着个大肚子陪战千澈上战场吧? 所以这避孕汤药她不得不喝,而且必须早些喝下才行。 只是这些话她自是不可能跟战千澈说的,否则这丫还不趁机天天蹂.躏她,好让她怀孕,上不成战场!故而白浅凝只是佯装生气,挣脱了战千澈的怀抱说道:“我觉得胃有些难受,熬碗汤药喝了再睡。” “胃不舒服?” 战千澈一听便急了,担忧的将手伸到她肚子上替她揉着,说道:“必定是这两日饮食不调伤到身子了,那你先配着,配好了我去给你熬药。” “嗯!” 白浅凝见他这么好骗,便也没有拒绝,配好了药便把空间里时常备着的药罐拿了出来,让战千澈去给自己熬药。 只是这药一熬就是两个时辰,等战千澈熬好了药端来时,白浅凝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战千澈本想将她叫醒,但见她睡相香甜,便只得将药碗搁下,任她继续睡了。 翌日一早,白浅凝从睡梦中醒来,看看天已经大亮,见战千澈眼下乌青的坐在床边,便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问他:“你一夜没睡?” “我不困,你胃好些了没?可还难受?昨夜我熬好药端来,见你已经睡着了便没叫你,你若还难受我去重新熬一副药,喝下会舒服些。” 战千澈说着,正要起身,便被白浅凝拉住。白浅凝看着窗外日头高挂,知道时日不早了,战千澈出来太久,万一军中有要事只怕会耽误,便摇摇头说:“我先下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回赵家村吧,药回家再熬。” “嗯!也好!” 如此,两人便又骑马赶回了赵家村,只是纵使两人万般小心,他们的行迹还是被上官娓儿派来的人发现了。 回到赵家村,白浅凝第一时间便将叶檀带了出来,然后三人一同下了密室。 所幸这两日有白芍在,军中大.大小小的事也有人操持,并未出什么问题。 白芍向战千澈禀报了这几日军中的事,先前战千澈派去假行刺的人那里已经初步有了收获,据隐卫回禀,战千启如今已经被扰得草木皆兵,上个早朝身边都得带着十余个大内高手保护,只唯恐什么时候又杀出个什么人来取他性命。 战千澈听完便是点了点头,朝慕岩吩咐道:“听闻如今的朝廷买官卖官盛行,下一步你们想法子找些底子干净的人去将能买到的官位都买下。” “王爷的意思是......?”慕岩有些不解问道:“眼下关头花银子买官,不是变着法子的给狗皇帝送军饷吗?” 听了这话,战千澈却是冷笑,只道:“你以为这买官卖官的勾当会是战千启所为吗?他还不至于如此糊涂,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半是皇后和几位大臣勾结所为,即便给了他们银两也进不了国库,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让买到官位的人好好当着差,时候到了我自由安排。” “是!” 慕岩应下后便带着手下的人退下了,而叶檀也在白浅凝的授意之下拿了一百万两银票,一并跟着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白浅凝唇角不禁滑过一抹淡笑,战千澈看在眼里,也不禁薄唇微笑,搂着白浅凝,示意白芍一并出了密室。 三人出了密室,才刚刚坐下,小豆丁便挎着个竹篮跑了进来。 “爹爹,娘亲,你们终于回来了,看,这是我刚孵的小鸡,往后我就是它娘亲了。” 小豆丁自顾自的说着,却把一屋子人都雷得外焦里嫩。 白浅凝咳嗽两声,探过头去,果然看到小豆丁手里拎着的篮子里有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还不待她说什么,沉香和连翘便从外边跑了进来,在看到白浅凝她们已经见着了这只小鸡后,便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站在门边,不吭声了。 白浅凝见此,便知道必定又是这两个小丫头闲着没事,故意逗小豆丁玩,便将小豆丁连人带篮子拉到自己怀里问道:“告诉娘亲,你是怎么孵出的小鸡?” 小豆丁压根不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便洋洋得意的解释道:“是连翘姨娘昨日给我的鸡蛋,她说只要抱着鸡蛋一起睡觉,便可以孵出小鸡,结果我今日一醒来这小鸡便出壳了,娘亲,你说我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叫小团子可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赵二妞的来信 空间有只小汤圆,眼下又多个小团子,白浅凝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两个丫头,也实在无奈。所幸家里并不缺这一只小鸡仔的吃食,看小豆丁喜欢,便也不好打破她稚嫩的想象,决定由她养着了。 只是养就养吧,小豆丁还非拉着白浅凝和白芍给她的小鸡仔做窝,这一做起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不过眼看小豆丁和白芍能相处得那么融洽,白浅凝心底也觉得十分安慰。 到了晚间,白浅凝好不容易得了闲暇,倚在战千澈怀里却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忘了似的,许久也想不起来。 正思量着呢,密室里却突然传来紧急军情,不过无关此次战局,而是白芍驻守的边境战事又起,需要她即刻返回。 战千澈只能立即命人将还在后院带着小豆丁逗弄小鸡仔的白芍招了进来。 说明了军中情况,白芍便要即刻动身回去了,只是面对这个多年都难得见上一面的女儿小豆丁,她终究还是有万般不舍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豆丁显然已经慢慢愿意接受她了,她甚至有信心只要再多些日子,她一定能听到小豆丁叫一声娘亲,只是在大局面前,她还是只能选择离去。 白芍背着包袱上马时,白浅凝抱着小豆丁站在门口相送,小豆丁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望着前方,却紧抿着嘴吧,不肯吭声。 白浅凝只能一遍一遍的催促:“娘亲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你快叫叫她。” 小豆丁却瘪着嘴跑开了,白芍见小豆丁不肯,便只能暗叹一声,勒转马头朝村外奔去了! “娘亲!” 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白浅凝转过身去,才看到小豆丁立在门边朝远方嘟囔着,一张小脸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这一夜,因为小豆丁伤心偏要赖着跟白浅凝睡,战千澈只能被撵去了另一张床。 望着旁边床榻上一大一小两个熟睡的身影,战千澈却觉得恍如隔世,当初他给她们做了这张木床,本只是想着供她们暂住,却不想,眼下她们一个成了自己此生挚爱,一个成日叫着他爹爹。 翌日一早 白浅凝从睡梦中醒转,几乎是嗖的一声便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早就起身的战千澈正牵着小豆丁走进里屋,见她那样的反应,小豆丁便匆忙跑到了床边,像小大人一般拍拍她的背,问道:“娘亲可是做噩梦了?” 战千澈也一副关切的模样走过去坐下,捏捏她的小脸安抚道:“没事了,梦而已。” 听着这话,白浅凝却半丝安慰都感觉不到,因为她压根就没做什么梦,只是想起自己已经过了吃避孕药有效的最晚时限了。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得摸摸自己的小腹,在心底暗自祈祷:“千万别中,千万别中”然后又在战千澈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午饭后,白浅凝想着先前去药王谷折腾了一番,却没来得及把真正要办的正事办了,便让连翘去把林大山找来。而后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所有从前构画的图纸和如何根据居室格局和尺寸进行私人订制家具的方案都与林大山讲解了一遍,并让他亲自去一趟药王谷,替自己把上次没办的事办了。 说来也是她答应药王的,既然答应了便要替人家办好。 白浅凝一直十分相信林大山的能力和手艺,林大山若去了,做得不会比她差。 待林大山走了,白浅凝又收到了陈铁牛他们送来的银票,这几日都攒在一起送,加起来足足有三万五千七百两之多。照着老规矩,白浅凝将零头的七百多两分了两份,一份让陈铁牛带回去作为奖励工人们的奖金,一份交给徐叔分发给厂里的工人们。 陈铁牛拿了银两,却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建议道:“白姑娘,这些日子你给我们的银两已经够多的了,这些钱你若要给,不如我拿去在县里找两间铺子吧,眼下我带着兄弟们走访售卖,虽也不愁销路,但一直没个铺面也是不行的,这要是哪家突然有急用,想找我们却一时找不着人,不是平白耽误了生意嘛?所以我想着不如出钱在县里租下间铺子,一来兄弟们商量事情有个落脚处,二来也方便熟客上门不是?” 听了这话,白浅凝到是眼前一亮,直言:“这个建议好,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铺子的事我来置办,既然长期要用,改日我亲自去县里瞧瞧,有合适的买下几间来,供你们使用,这些银钱你还是照例拿回去,眼下生意越做越大,你们那几个人怎么够,拿写银钱去多招些人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成!那我这就去办!” 陈铁牛说完便转身要走,却又被白浅凝叫住:“等一下,招新人可以,但新进来的人只需负责售卖,进出村子运货的事还是只能由你们几个可信的人去做,眼下这几个月,关于这些东西的来路,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我知道了,这些话我也会交代给其他兄弟!” 陈铁牛点点头,才拿着银两离开。 人走了,白浅凝便又开始盘算起怎么说服战千澈让自己去县里的事了。 选铺面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己去做才更靠谱些。只是有了药王谷一事,白浅凝再想寻由头离开村子,可就难了。 沉香和连翘两个丫头表面上对她言听计从,可实际上呢,还是最听战千澈的话,眼下哪怕战千澈下个密室议事,都会吩咐这两个丫头看着她,还美其名曰贴身保护。 我呸!白浅凝不知道在心底暗骂了多少句,却是绞尽脑汁都没能给自己想出一个出门的理由。 好在这个节骨眼,许久没有消息的赵二妞竟然十分适时的送来了一封信,指明要赵奶奶收。 信上说韩语冰把天香楼卖了,而她们这些没钱赎身的姑娘们都要被卖进官窑做军女支,赵二妞不肯,想让赵奶奶去救她。 白浅凝一看只觉得滑稽,这赵二妞从前不记得自己有个奶奶,眼下出了事不找她爹娘,到先想起奶奶来了。 不过她信上说的韩语冰变卖天香楼的事到是不禁让白浅凝有些疑惑了,晚间,白浅凝把信给战千澈看,战千澈沉默了良久也未吭声,直到赵奶奶得了消息,巴巴的从南湖边的新房赶来,他才终是搁下手里的信纸,说了句:“明日我陪你们去。” “啊?哦!” 白浅凝本不想再让他现身犯险,但也知道自己再推脱下去,就谁也别想去了,便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所幸战千澈可以戴面具前去,被人认出的风险也不大。 到时她先和战千澈一起陪着赵奶奶去天香楼看看情况,若是可能的话就把赵二妞赎出来,就当是安抚赵奶奶疼惜孙女之心了。 然后若还有时间,正好可以到县里各处转转,遇到合适的铺子就记下来,再让陈铁牛他们去买下,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只是她盘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战千澈便因为军情紧急,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从密道离开了。 前来禀报的将士只说是运送粮草的军队被截,战千澈赶去处理了,临走前有过叮嘱,让白浅凝一定不能擅自离开村子,再有什么紧急的事都等他回来再办。 听了禀报,白浅凝一面担心着战千澈的安危,一面又看着赵奶奶拎着包袱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将那将士诓回密室,才走向赵奶奶安抚道:“没事的,我们这就走,我一定会想法子把赵二妞赎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被人跟踪 沉香和连翘一听这话,立即挡住了大门。沉香出言劝道:“白姑娘,主子说了有任何事都等他回来,我们还是等主子回来再做打算吧,再说了,天香楼是韩小姐的地盘,这信说不准有诈!” “等你家主子回来就晚了!这样吧,连翘在家守着密室,你和我们同去,如此该放心了吧?” “可是......” 沉香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白浅凝一脸坚决,赵奶奶又如此着急的模样,便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小豆丁近日一直赖着白浅凝不放,听说白浅凝要去县里,便哭着一定要跟去,白浅凝没办法,只能将她也带上。 和连翘交代了些事,沉香又唤来了秦老伯的马车,一行人便出发了。 只是走了一路,沉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掀开帘子往后看去,只见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骑马跟在车后。 “白姑娘,我们像是被人跟踪了。”沉香转过头来提醒。 白浅凝便也稍稍掀起帘子查看,只见那一男一女打情骂俏,衣着普通,并不像是跟踪他们的样子。故而便朝沉香问道:“你说的是那两人吗?有何根据?” 沉香听着问话,便解释道:“自我们出村这马蹄声便时断时续,但从未长时间消失过,可见他们是从出村便一直跟着我们的,我注意到每次马蹄声出现时往往都是逢岔路时,他们大概怕跟丢了才走得近些,而若是没有岔路,他们便总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时常落在后方很远。” “这么一说到真像跟踪了。” 白浅凝喃喃一句,想起她和战千澈回来时就一直有人跟踪在后,便又道:“难道是药王谷的人?还是韩语冰的人?” “暂时还分辨不出,不过这二人的目的显然只是跟踪,并没有其他意图,否则若要动手,这荒郊野岭的再好不过了,他们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静。”沉香分析着局势,脑中也在迅速的运转起来,这一车老老少少,若真发生什么事,她还真怕自己会顾忌不全。 白浅凝听着她的分析,便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只道:“我还是先把赵奶奶和小豆丁送进空间吧,到时若真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让你手忙脚乱。” “嗯,我也正有此意!” 沉香点点头,便见小豆丁和赵奶奶都被白浅凝送进了空间。 正如沉香所料,一路上那两人都只是跟踪,并未对他们动手。马车驶进车池县后,白浅凝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了些。 “今日集市上怎么这样冷清?” 白浅凝看着街道上零星的几个行人犯起了嘀咕,往日这条入城的主干道可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 白浅凝一手掀着帘子,正思量着呢,就听外头的一个妇人正拽着自家在外摆摊的男人道:“你不要命了?快跟我回去。” “急什么?这才大中午的,不摆摊儿,你们娘仨喝西北风啊?” 那男人回了一句,又把妇人收起来的零碎首饰重新摆开。妇人见此,便不依不饶的指着山那头一轮淡淡的圆月说道:“你没看今天月亮出得早吗?日月同天,又是十五,你要是再不回家是成心要让我守寡吗?” 那妇人说完便掩面抽泣起来,男人看着渐渐升起的圆月,便也慌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了摊位上的首饰,又把板子架子都捆在一堆,用竹篓背着,便拽着自家媳妇往家跑了。 见他们离开,白浅凝便也不自觉的看向天边的那轮圆月,想起许久以前听说的那个鬼怪杀人的故事,不自觉的暗暗无奈,自己怎么不偏不倚,挑了这么个日子出门呢?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县里的宅院安顿下来吧,看样子今日这里并不太平。” 白浅凝说着便开始计划路线,只是没想到这时他们的马车会被拦住,紧接着便听到了魏骑的声音。 “白姑娘,你们被人跟踪了。” 白浅凝掀开帘子,就见魏骑站在马车旁边,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看样子是专程为了救她而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听到言陌泽的消息,还以为先前那些话让言陌泽死心了,却没想到他还是派了魏骑一直在她身边保护。 见魏骑一脸着急,白浅凝便也干脆道:“我们是被人跟踪了,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我命人查过了,是药王谷大小姐上官娓儿派来的人,少主得了消息,命我来助白姑娘脱身。” 魏骑说着便走到马车前跟秦老伯沟通了几句,紧接着马车便绕进了旁边的一条窄巷。 巷子狭窄,只刚好够马车通行,行到巷子中央,魏骑便突然钻进马车,让白浅凝赶紧下来,护着她从一旁开的小门进了一个院落。 与此同时,沉香也跳下马车,白浅凝本想让秦老伯也一同进去,却被魏骑拦住了。 “马车不能停,必须绕城继续走一段,否则你藏身这里的事同样会暴露。” “可是.......”白浅凝实在担心秦老伯的安危,若是让秦老伯一人赶着马车绕路,那些人一旦发现自己要跟的人不在车内,势必要拿秦老伯撒气。 正犹豫着该如何,白浅凝便见沉香又迅速跳上了马车,对魏骑说道:“我护着秦老伯,白姑娘便交给你了。” 紧接着,沉香便和秦老伯一块儿赶着马车从巷子深处走远了。 白浅凝被魏骑领着进了一个药材铺的后院,原本她们进来的那处小门已经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堵砖墙。 白浅凝这才发现原来深谙密室之道的除了战千澈和韩语冰,竟还有言陌泽,而这个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药铺,也内含乾坤。 “我先带白姑娘进屋里休息,沉香姑娘和车夫那里我也会命人护着,等他们在城里绕上几圈,我便会让人秘密将他们送入另一处院子藏身,白姑娘大可放心。” 魏骑说着便推开了一扇门,领着白浅凝进去。 进了屋子,掩上门,白浅凝才点点头,回话道:“待我谢过你家少主,对了,他人呢?” “少主......哦,少主还有其他琐事缠身,不得空亲自过来。” 魏骑面上滑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却是瞬间又恢复如常。 白浅凝听此,便也没再多问,言陌泽旗下产业有多庞大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事务繁忙,自然不可能时刻都得空来见她。再则,因为知道言陌泽对她有情,见面难保不尴尬,眼下他不来,倒还坦然些。 正这样想着呢,却没想到言陌泽竟来了。 “浅凝,你没事吧?” 言陌泽一推开门便走到白浅凝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仔细的检查她身体各处。 对于他的到来,白浅凝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尴尬。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言陌泽深情而担忧的眸子,才回了句:“我没事,今日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派了魏骑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白浅凝说着一转头,却看到了魏骑面上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着急神色。 魏骑看着自己少主突然出现,仿佛比白浅凝还要惊讶,匆忙走到言陌泽身旁,压低了声音问他:“少主,你怎么来了,你这会儿应该去南郊的宅院。” “去什么南郊?” 言陌泽好似对于魏骑的话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示意他:“我在这里陪着浅凝便好,你先去办你的事。” “少主在这,属下是不可能离开的。”魏骑头一次公然违抗起了言陌泽的命令,还大有要将言陌泽强行带走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只要你一个 言陌泽却更是恼了,扯过魏骑的衣领将他拽向自己,威胁道:“我警告你,认清谁是你的主子,你若是只听家主的命令便趁早给我滚回家主身边去。” 言陌泽说完,手上一用力,便将魏骑重重的推开,撞倒门上,严令道:“给我滚出去!” 白浅凝极少见到这主仆二人这样翻脸的样子,虽不知原由,但也想劝说几句,却不想,魏骑旋身一跃,便消失在了房梁上,不知所踪。 白浅凝知道对于魏骑这样的隐卫来说,隐藏踪迹是最基础的本事,她虽然看不到魏骑,但凭着魏骑对言陌泽的忠心,必定还在屋内。 因此,白浅凝也只能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先劝说言陌泽:“你们主仆二人这是怎么了?再有什么事也犯不着翻脸呀。” 言陌泽见白浅凝主动给自己倒了茶,满腔的怒火便也消了大半,只淡淡道:“主仆?他魏骑跟了我十多年,听的却始终是言家家主的命令,我与他何曾有过主仆一说。” “可是,我能看得出魏骑对你十分忠心,你们若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 白浅凝说着便和言陌泽一并坐到了旁边的矮榻上。 言陌泽却好似并不愿提起他和魏骑之间的争执,眼下看着面前这个许久不见却让她日思夜想的女子,他只觉得多日挤压的怒意好似都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白浅凝,似又想到了什么,忙问:“你怎么会惹上药王谷的人?要知道药王谷势力盘根错节,相当于第二个朝廷,惹上了他们,你往后只怕很难再有安宁日子。” 听言陌泽问起,白浅凝却不可能告诉他上官娓儿是自己的情敌,便只能含糊的避开了话题,只问道:“我竟不知药王谷有这样大的势力,你既说药王谷相当于第二个朝廷,那若是两边打起来,谁胜谁负?” “若是换了从前,战千澈还在军中时,自然是朝廷胜算大些,可照如今的局势,怕是药王谷更有胜算。” 言陌泽第一次这样不甘又无奈的肯定了自己情敌的驭军能力,事实上,自从他开始调查战千澈起,他便一次次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白浅凝也很意外竟然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便又继续问道:“那既然如此,药王为何没有出兵推翻朝廷,自己称帝?” “他没那么大的野心,也志不在此。” 言陌泽好似突然之间便对朝廷和这些江湖人物有了极深的了解,看白浅凝不解,他便又解释道:“药王是个情种,他要的是女人,从不是江山。” “可是,我理解的情种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据我所知,药王可是娶了几十位夫人的,这也算情种?” 白浅凝想起药王在大夫人临产时那样淡漠镇定的样子,便对言陌泽的话表示深刻怀疑。 言陌泽听此,便是难得浮上了一抹淡笑,说道:“对男人而言,女人有两种,一种负责被爱,一种负责繁衍生息,你只知药王娶了几十位夫人,生了上百个儿女,却不知道他日日对着谷内的一处衣冠冢黯然伤情。” “你是说药王深爱的女人死了,所以娶那么多位夫人都只为传宗接代?” 白浅凝大抵有些明白过来了,只是不得不说,在心底深处,她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想想那几十个女人有多悲哀,她们这一生或许都得不到自己丈夫的半丝怜爱。 白浅凝暗暗感慨,言陌泽却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试探着问:“你心爱之人若是往后称王称帝,你也会成为后宫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如此,你也甘愿吗?浅凝,若是我,我只要你一个。” 言陌泽这话说得直接笃定,白浅凝听在耳边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关于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 她无法想象自己如何去跟别人同享一个丈夫,也无法想象若是毅然离开战千澈,她会如何。故而她只能选择将一切交给时间,时间到了,自己自会被逼着做出决定。 只是眼下对于言陌泽的这份情意,她只能选择拒绝,因为将来走与不走,她此刻无法抉择,但爱与不爱,她却心知肚明。 “言老板,你是知道的,我心里......” 白浅凝话还未说完,便被言陌泽打断了:“罢了!不用说了。我早知你如今心里没我,我等着就是了。对了,你今日来县里,只怕不是为了引人跟踪的吧?你若有什么事我可以想法子帮你去办,今日你来得不巧,那鬼怪杀人的邪说我虽不信,但还是希望你就留在这里,能安全些。” “嗯,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前日收到信件,说韩语冰要将天香楼变卖,里头有个姑娘是赵家村的,这个姑娘的奶奶想让我将她孙女赎出来,所以我今日才会急着赶来,只是不知道天香楼要变卖的消息真与不真?” “消息不假。你从韩语冰那拿走了那么多银两,韩语冰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知战事在即,与其守着花楼等它消弭于战火,还不如早日套了现银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藏起来,等战乱过去,再做打算。” 言陌泽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脱口而出,他对于种种事情的了解程度再次让白浅凝惊愕。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又忍不住问道:“你既知道了消息,怎么不和韩语冰一样变卖产业,规避风险?” “变卖产业?”言陌泽突然冷笑一声,眉心含着苦涩:“言家的产业何时受我管辖了?再则我若将这消息上报到家主那儿,你的情郎还打什么战啊?由它去吧,反正言家产业庞大,多打几次战都败不光的,无妨!” 言陌泽分明清醒,却好似说醉话一般,只是他说得确实没错,如言家这样庞大的商业家族,若是突然之间开始变卖产业,傻子都能瞧出不对劲,只怕到时这天下还没开战便要开始乱了。 到是有一点令白浅凝没想到,言陌泽竟会为了她明知要起战事,还对言家家主只字不提,情愿冒着让自家产业在战火中消弭的风险,也决定将事情隐瞒下来。 想到这里,又看着言陌泽脸上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白浅凝既感动又觉得深深亏欠。 言陌泽瞧出她面上的歉意,却又是一脸纨绔的样子,起身说道:“你告诉我要赎身的那个姑娘的花名,这事我着人去办会好些,以免你去了,或许还会遭到韩语冰为难,你就和那个不知道被你藏在哪里的奶奶好好待在这里住一晚,等明日一早我再亲自送你们回去。” “也好,还是言老板思虑妥当。” 白浅凝并不意外言陌泽会这样说,便也不再顾忌,当着他的面把赵奶奶和小豆丁都带出了空间,只道:“赵奶奶的孙女名叫赵二妞,花名似玉,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嗯!” 言陌泽点头应下,便朝房梁某处看了一眼,示意魏骑好好保护白浅凝。 只是没想到,待言陌泽前脚刚走,魏骑便从房梁上跃了下来。而后便匆忙拱手说道:“时局不稳,少主贸然出去恐怕不安全,属下只能悄悄跟去,还请白姑娘待在屋内不要外出,以保安全。” “哦,那你快去,我这里无妨!” 白浅凝也唯恐言陌泽会出什么事,便让魏骑赶紧跟去,待人走了便打算去将门窗锁了,只是没想到她才刚走到门边,便看到了一张绝美的面孔出现在门外。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女人之间的决斗 “谈谈吧!” 上官娓儿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白浅凝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找来,正准备把赵奶奶和小豆丁送进空间以防不测,却不想肩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过后,她便再次晕了过去。 “带走!” 上官娓儿一声令下,白浅凝便被一个黑衣人扛到肩上带离了药铺。 小豆丁和赵奶奶亲眼目睹了一切,着急的想要追出去,可门外已经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娘亲,你还我娘亲!” 小豆丁在门口哭喊着,赵奶奶也急得团团转,可是她们这一老一小的,根本没有办法追赶,再加上屋外突然狂风大作,乌云蔽日,唯有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天际,一时间气氛显得诡异异常。 赵奶奶是听过鬼怪杀人传说的,唯恐小豆丁的哭声会将传闻中的鬼怪招来,便只能抱着拼命哭喊的小豆丁进屋,掩上了门窗。 与此同时,白浅凝从一辆飞奔的马车中醒转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上官娓儿一袭红衣坐在自己对面合眼小憩,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要谈便谈,你掳走我做什么?” 白浅凝想着赵奶奶和小豆丁看她被掳走,必定要急疯了,便没好气的质问起来。 上官娓儿听着这话,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灵动如清泉的眸子微微带笑,朝白浅凝挑衅道:“掳走你,还需理由?凭你这样的乡野村妇,自以为做了几日他的妻子便飞上枝头赶来质问我了?” “为何不敢?人生来不分贵贱。” 白浅凝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裳,对于面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女人,她实在产生不了半分好感。 很显然,上官娓儿对她,莫说是好感,杀了她的心都有。 见白浅凝并未像旁人那般对自己低眉顺眼,上官娓儿摩挲着手里的皮鞭,轻哼一声:“你即便自视清高又如何?贱民就是贱民,今日找你来便是要提醒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让我想想......”白浅凝趁着扶额沉思的空档,催动意识给还在空间里疯跑的小汤圆喂了口七长,然后才收回心神,淡笑道:“你是说我做为七王妃的身份?这我怎么会忘呢?” “你,凭你也配!” 上官娓儿本想站起身来,却直直的将脑袋撞到马车顶上,平白让白浅凝看了笑话。 见白浅凝面上滑过一抹冷笑,上官娓儿将皮鞭的银骨柄重重的击打在马车车厢上,气急败坏的朝外头的手下命令道:“给我停下!” 说完,待马车停稳,她便不由分说的拉着白浅凝跳下了马车。 一直跟在后边的几个手下见了,赶紧下马询问,其中就包含了进城时一直跟在白浅凝马车后边的那两位。 “大小姐,怎么了?” “滚一边去!” 上官娓儿睨了一眼跟来的人,也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便扯着白浅凝的衣袖将她拉到一处空旷处,扬了扬鞭子喊道:“我们打一架,赢了的人才配嫁给七哥哥。” 打架?亏你想得出来!白浅凝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女人,竟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上官小姐,你这决斗方式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你看起来自小.便是习武之人,而我却根本不会武功,你即便打赢了我也胜之不武,传出去不是平白让人耻笑吗?”白浅凝说着便转头环伺了一周,发现自己如今已经到了城外。 听了白浅凝的话,上官娓儿或许也觉得有失脸面,便又说道:“那你说,到底比什么才算公平。” “你是药王的女儿,想必医术也不会差,若要比,那便比医术如何?” 白浅凝本想这上官娓儿既然提出了要用决斗的方式来和她一争高低,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便打算和她比一比医术,能用文斗的方式解决,总比武斗轻松些。毕竟她要是真把小汤圆放出来,会造成什么局面还真有些不好说。却没想到上官娓儿一句话,差点把她噎死! “医术?不会!” 上官娓儿说得不卑不亢,她身后的人也是一脸不咸不淡,只剩下白浅凝在风中凌乱。 “你是药王的女儿,还能不会医术?” “你做了战神的女人,就一定会打战吗?”上官娓儿轻蔑的瞥了一眼白浅凝,就跟不会医术的是白浅凝一样。 好吧!白浅凝在心底暗自替药王默哀三秒钟,才又抬起头来无奈道:“行吧,你说的也有理,既然医术也比不了,那便是没得比了。” “那我不管,七哥哥是我的,若是比不出个输赢来我只能杀了你了。” 上官娓儿说着,便将手里的鞭子握成两节,在手里扯动,鞭子便发出一阵阵脆响,听得白浅凝头皮发麻。 唯恐这位胆大妄为的大小姐真的会把自己鞭挞而死,白浅凝便又赶紧认怂道:“慢着,你这样针对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你七哥哥的妻子罢了,若是我说我愿意退出,不和你争呢?” “你说什么?”上官娓儿有些不敢相信,用手指着白浅凝问道:“我就知道你必定不是真心喜欢七哥哥的,你这样的女人嫁给他,不过就是看上了他的权势地位罢了。” “不错!”白浅凝听她这样说,便干脆点头,接着她的话继续道:“只要有了权势和银子,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何必日日受他的气。如他这样脾气臭,不会疼老婆的男人我才不愿意要呢,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白浅凝故意走近了些,凑到上官娓儿耳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早知他终有一日要造反,若是他哪日做了皇帝,我不也能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了吗?” “你......枉我七哥哥那样待你,你竟然.......” 上官娓儿听了白浅凝的话,自然也知道这些事不能让旁人听到,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咬牙鄙夷的朝白浅凝说道:“我药王谷名震天下,你要的权势富贵我都可以给你,只是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不许再出现在七哥哥面前了,免得惹他烦心!” “那可不行!他好歹曾经救过我,对我有恩,我得亲眼看着他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才能放心离开!” 白浅凝故意引着上官娓儿一步步进入自己设下的套里,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 只见上官娓儿一挑眉,朝白浅凝轻蔑道:“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他想做什么我自会想法子帮他,用不着你担心。” “是吗?” 白浅凝在心底暗自高兴,又道:“可据我所知,药王不一定听你的。” “你胡说!我爹爹最疼我了!我让他做什么,他一定会做,你等着瞧吧,将来七哥哥得偿所愿,势必是我药王谷的功劳。” 上官娓儿说着,便跳上了旁边的一匹马,丢下一句:“马车归你了,你要的银子我会命人送来。”而后便勒转马头带着人离开了。 白浅凝静静的看着一群人骑马远去,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心底却莫名苦涩。她竟这样便轻易的将战千澈拱手让人了吗? 可她告诉自己,眼下不是伤怀的时候,赵奶奶和小豆丁还在县里,她必须尽快赶回去才行。 故而,白浅凝只能学着秦老伯的样子坐在马车前面的木檐上歪歪斜斜的摆弄马车,尝试了许久才勉强架着马车往车池县方向行去。 所幸,她们方才走得并不远,才不到一刻钟,白浅凝便赶着马车到了城门口。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奶奶遇害 此时暗下的天空已经放晴,城门大开,却不见半个守卫。 白浅凝暗觉不妙,迅速赶着马车奔进了城里。 她向来不信鬼怪之说,但也担心人力作祟,赵奶奶和小豆丁还在言陌泽旗下的药铺里,她们看着自己被掳走,若是着急之下出来寻找,碰到危险该怎么办? 越想越是焦急,白浅凝赶着马车在主道上疾驰,此刻的街道万般萧条,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只剩下几处来不及收拾的摊位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挡在路边。 白浅凝根据记忆找到了先前的药铺,可还没进门便看到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倒在血泊中。 她跳下马车替那人探了脉搏,尸体尚有余温,却气息全无,直觉告诉白浅凝里面一定出事了。 她迅速的站起身朝药店走去,刚进药店,又是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里边,和门口的那具一样,每一具尸体脖颈上都有一处深深的咬痕。 来不及多想什么,白浅凝拼命的往后院跑去,就在她跑进院子时便看到了倒在房门门槛上,同样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赵奶奶。 “奶奶!” 白浅凝大喊一声,朝赵奶奶.的尸体奔过去,将她的头揽到怀里,不死心的往她脉搏上探去,待探到真的没了气息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搅在了一起,眸中的眼泪倾泻而下,带着不敢置信的悲恸。 “奶奶你不要死,是谁?是谁要害你?” 白浅凝哭喊着抱着赵奶奶跪在地上,又突然仰头四处看去,发现屋里根本没有小豆丁的身影。 她只能将赵奶奶.的尸体暂时放下,开始四处搜寻小豆丁的踪迹。 “小豆丁,你在哪?你别吓娘亲,你快出来好不好?”白浅凝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眸子已经变得殷红而空洞,她想若是小豆丁也出了意外,她必定也活不下去了。 “都怪我,是我把你们带出空间,是我没有护好你们,都是我的错。” 白浅凝站在院子里,面对着赵奶奶.的尸体,悲恸的喃喃自语。 “娘亲”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传来,白浅凝转过身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院子侧边的柴堆里爬出来。 “小豆丁!” 白浅凝望着小豆丁满脸的灰尘和泪痕,原本绝望的心绪终于有了几丝安慰,她迅速的跑过去将小豆丁紧紧的抱在怀里,眼中的泪水变得更加汹涌:“还好你没事。” 小豆丁许是受到了惊吓,被白浅凝抱在怀里许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亲,祖奶奶死了,他们都死了,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有娘亲在,娘亲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浅凝心疼的安抚着小豆丁,又偏头看向赵奶奶的.尸体,只觉得心如刀绞。 正在这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列官兵冲了进来。 “都给我抬走!” 为首的官兵指着地上的尸体,便朝其余的人吩咐一句,紧接着,药铺里的一具具尸体便被抬了出去。 有两个官兵见院里还有她们两个大活人,便朝她们走过来,问了句:“看到什么了吗?” 白浅凝听此,便以为他们要查案,只摇摇头据实回答:“我刚回来,他们便已经死了,两位官爷,这是我同村的赵奶奶,你们可知道时什么人害了她?” 听了这话,那两个官兵互相看了一眼,却不搭理白浅凝了,只蹲下.身准备将赵奶奶抬走。 白浅凝见此,便立刻将他们拦下,质问道:“你们干嘛?不许将赵奶奶带走!” “你不是要知道真凶吗?不带走让仵作解剖,怎么查案?”其中一个官兵轻蔑的说了一句,便和另一个官兵一起强行把赵奶奶.的尸体从地上抬了起来。 “慢着,你们有这么多尸体可以查了,赵奶奶.的尸体我要带回去安葬。” 白浅凝想起鬼怪伤人的事已经持续许多年了,若是官府的人真能有能力查清只怕早就查清了,可他们没本事查还要带走尸体,这其中必定有蹊跷,故而并不打算让他们把赵奶奶.的尸体带走。 赵奶奶惨死,她已经万般愧疚了,总不能连句全尸也不给她留下。 可那两个官兵却压根不听白浅凝的话,将她拉着赵奶奶衣袖的手粗暴的扯开,而后又留下一句:“安什么葬?回去立个衣冠冢吧,这尸体抬走了你们就别想着来领了,会有专人处理,不管你要安葬费就算好的了。” 说完,两个官兵便不由分说的将尸体抬了出去。 白浅凝跪在地上,因为要护着小豆丁,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赵奶奶.的尸体抬走了。她牵着小豆丁目视着官兵们从药店离开,转而便看到了魏骑出现在门口。 魏骑眉头紧蹙,和为首的官兵交谈了些什么,那官兵好像对他十分客气的样子,又或者说是畏惧。 白浅凝看到魏骑来了,便赶紧牵着小豆丁跑了出去,可刚走到药铺柜台处便被拦了下来。 “魏骑,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奶奶?”白浅凝伸手去扯魏骑的衣襟质问他。 可魏骑只是将她的手扯下,说了句:“白姑娘节哀!”而后官兵们便迅速的将尸体搬上马车,运走了。 白浅凝看着官兵走远,便焦急的向魏骑乞求道:“魏隐卫,那些官兵把赵奶奶.的尸体带走了,我求你替我跟他们说说,让她们将奶奶.的尸体留下,她老人家已经死了,我得将她带回去让她入土为安。” 听着她的哭喊,魏骑却表现得一脸为难,只道:“我只是一个奴才,他们是官,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可是我分明看他们对你毕恭毕敬,怎么会......?” “白姑娘,我理解你的失去亲人的痛苦,可官府要带走尸体查案,也请你理解。” 魏骑沉着脸宽慰着,眼神看向白浅凝时却不自觉的有些闪躲。 白浅凝虽然发现了他的反常,却也知道他们这些做隐卫的,永远只会对自己真正的主子忠诚,根本不可能听她的祈求,故而白浅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言陌泽身上了。 “那你家少主呢?言陌泽呢?”白浅凝问道。 “少主有事,现下便是他派我来送白姑娘回村的,至于今日的命案官府若是查清了真相,我自会派人来通知白姑娘。” 魏骑说完,又指着院外的一辆马车继续道:“请白姑娘上车,我送您回去。” “可是......”白浅凝总觉得魏骑在有意回避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便不死心的问道:“你家少主不是替我去赎人的吗?赵二妞呢?我要带她一起回去好告慰赵奶奶在天之灵。” 听她提起赵二妞,魏骑的面色又是一变,只道:“此次出事的不仅仅是这间药铺里的人,天香楼的姑娘们也都遇难了,除了韩语冰,无一幸免。你说的那位姑娘多半已经在下边和她奶奶团聚了。” “什么?天香楼的人都死了?” 白浅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几十口人,就这样无故丧命了吗?她不敢想象这害人的东西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难道正如传闻中那样,真的是鬼怪所为吗? 她不知道,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清真相,为赵奶奶报仇。 “我今日不走了!我要去县衙击鼓鸣冤,我要查清真相,为所有枉死的人报仇!” 白浅凝神情笃定,作势便要带着小豆丁坐上自己方才架着来的那辆马车。 第一百九十章 赵家人又闹上门来 魏骑听此,却是赶紧拦下,劝诫道:“白姑娘三思,眼下那邪物还会否继续出没尚未可知,你只身一人带着孩子出去,即便自己不要命了,也不考虑这个孩子了吗?白姑娘还是快些上马车,让属下送你们回去吧。” 听着这话,白浅凝看向身侧死死抱着自己大腿不放,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豆丁,便也犹豫了,她是可以把小豆丁送进空间再去的,可这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护住小豆丁平安。因为她自己一旦出事,只怕空间里的一切也都会化为乌有,她又还怎么保住小豆丁呢? 想及此处,白浅凝终是点了点头。要报仇,她也得先把小豆丁送回去才行。 “那,劳烦魏隐卫送我们回去吧,还有......”白浅凝突然想起了沉香和秦老伯,他们也还在城内,便又立即问道:“和我一起来的丫头和车夫呢?” “白姑娘放心,我已经派了另一辆马车去接他们,过会到了城门口便能汇合了。” 魏骑此话一出,白浅凝悬着的心终是安稳了几分,只是对于赵奶奶的死,她还是无法释怀。 坐在马车上,白浅凝紧紧的将小豆丁搂在怀里安抚着,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唯一庆幸的便是小豆丁能好好的。 “吓坏了吧?不怕,往后娘亲一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嗯嗯,娘亲不哭!” 小豆丁窝在白浅凝怀里,伸出小手替白浅凝擦擦眼泪,呜咽道:“我以为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呜呜......” “娘亲没事!”白浅凝也伸手试了试脸上的泪痕,说道:“娘亲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躲在柴堆里的,你可看到咬祖奶奶的怪物长什么样了?” “没~”小豆丁摇摇头,道出了一句白浅凝预想不到的事。 “那时候我看见娘亲被坏人带走,就想出去找娘亲,可是祖奶奶拉住我不许我去,后来没过多久外面就变得好吵,我听见有人喊叫,就跑出去看,可是一开门就看到刚才那位叔叔,他抱着我躲到柴火堆后面,捂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藏在那里不许出声,等我再睁开眼时他就不见了,院子里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不敢动,一直蹲在柴火堆后面,直到娘亲叫我我才爬出来。” “你是说怪物杀人的时候刚才那个叔叔也在?可是......” 白浅凝脑中有些凌乱了,若是案发时魏骑也在,他必定也看到了那个伤人的怪物,而且他还赶在那怪物到来之前救下了小豆丁,便说明他很可能什么都知道。 可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选择枉顾那么多人的性命,选择只字不提呢?这事的答案,只怕只有他一人知道,可是若是自己去质问,他又肯说吗?还是为了继续隐瞒这个秘密会杀人灭口呢? 想到这里,白浅凝心底即便有了猜测,也决定先假装不知了,毕竟今日她是亲耳听到言陌泽说过魏骑真正的主子并不一定是他的。这样一来,若是魏骑被逼急了,只怕连言陌泽也驾驭不了。 因此,白浅凝还是决定先回村子,过个一两日再去找言陌泽说明自己的分析,看他是否能帮到忙。 出了城门,秦老伯和沉香已经赶着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白浅凝执意要坐秦老伯的马车回去,魏骑倒也没有阻拦,而是带着人骑马朝言陌泽城郊的宅院方向去了。 见他走得那样急,连方才驾来的马车都直接扔了,白浅凝心底不由得更是疑惑了。她把赵奶奶遇害的事告诉了秦老伯和沉香,又把自己的怀疑也和沉香说了,然后命沉香悄悄回到城内去探听韩语冰的消息,根据魏骑的话,韩语冰是香满楼唯一的幸存者,那么她也很有可能知道真相。 沉香听着白浅凝说起赵奶奶遇害的事,也是有些难以接受,她们虽和赵奶奶相处不久,却也和白浅凝一样,早已将赵奶奶看做自己的亲奶奶了。这样慈祥和蔼又心善的奶奶,绝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因此,沉香也下定决心,必定要尽早查清真相,找出真凶,为赵奶奶报仇。 待沉香顺利回到城内,白浅凝便让秦老伯架着马车回村了。 回到村子里,天已经完全黑下。 白浅凝思量着赵奶奶去世,总得通知赵铁柱和刘翠萍一声,便吩咐连翘亲自跑一趟,去报个信,最起码让亲儿子给她老人家立个衣冠冢或是磕个头也好。 吩咐完,白浅凝便带着小豆丁进屋下了密室,战千澈那里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她实在有些担心。 小豆丁这是第一次进入密室,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浓浓的好奇,这份好奇也让她将赵奶奶的死和这一整日受过的惊吓冲淡了些。 在密室待了一会,白浅凝将能招来的侍卫都招来问了个遍,所有人都只是一句:“王爷那里暂时还没有消息,王妃放心,一旦有消息传来,属下必定会即刻通知王妃。” 如此,白浅凝便只能继续悬着一颗心等消息了。 正在这时,密室入口处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这密室是经过精密设计的,除非靠得极近,或是敲击墙壁,否则密室内外的声音是很难穿透的。眼下这声音竟然能穿透力这样强,可见发出的声音会有多大。 怕外头出了什么事,白浅凝便立即带着小豆丁出了密室。 不出所料,是赵铁柱和刘翠萍找来了。白浅凝从里屋出来,就听门外刘翠萍的声音跟喇叭似的无孔不入的钻进屋子。 “姓白的,你给我出来!你倒是说说,我婆婆怎么在你这住了几个月就给你害死了?你别以为不吭声就没事了,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刘翠萍骂得起劲儿,赵铁柱也在一旁帮腔,听他们这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哪来的大孝子呢。 听着他们的骂声,白浅凝满腔的悲愤都化成了怒火,牵着小豆丁便打开了门。 木门嘭~~的一声撞到墙壁上,站在院外的赵铁柱和刘翠萍这才停止了叫骂,而这时,院子外边也已经围上了不少人,赵家村本就不大,再加上村里人自带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神奇属性,赵奶奶遇害的事看样子已经传遍整个村子了。 赵家人撒泼犯浑,一定要将这件事赖到白浅凝头上,所以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白浅凝在赵家村村民们眼中的形象和地位都是无可撼动的,任凭赵铁柱和刘翠萍如何辱骂诋毁,村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只会站在白浅凝这边,对这赵铁柱和刘翠萍指指点点。 只是赵铁柱和刘翠萍像是被村里人骂惯了一般,自动免疫了周遭的声音,见白浅凝牵着小豆丁出来,作势便要强行闯入院子。所幸石头和贺双根都在,一人一个的轻易就把他们钳制住了。 “怎么?你这两口子还不肯消停吗?赵家老太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那是车池县鬼怪所为,你别有什么屎盆子都想扣在白姑娘头上。”徐叔作为村长,遇到这样的事,自然要上前主持公道。 只是没想到赵铁柱和刘翠萍非但不听,还指着徐叔鼻子,跟他也嚷了起来:“姓徐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这丫头多少好处,你给我起开!” “还有你们!”赵铁柱又指着周围的村民们嚷道:“难怪你们成日吃香喝辣的,都是被这丫头收买的吧?小心我去报官,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先投其所好,再为我所用 “抓我们?呵~~用什么名目?就因为吃得比你香,过得比你好?” 林大嫂插着腰指着赵铁柱鼻子就怼了回去:“我们凭本事挣银子,你眼红了?你姓赵的要是不丧良心,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这些年怎么虐.待亲妈的真当村里人眼瞎呢?这会儿人都死了想起来当孝子了?只怕是来讹钱的吧?” 林大嫂一通灵魂拷问过后,徐婶子也接了一句:“就是!这会儿闹什么闹?赶紧滚回去,大晚上的来这里撒泼,真当赵家村还是你赵家的了?” 紧接着街坊四邻都开始一边倒的指责起赵家两口子来。这全村上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是靠着白浅凝办的厂子脱贫致富的,眼下就连谢玉儿都学乖了,跟谢老太一起带着谢家老小挤在人群里跟着起哄,骂赵家骂得那叫一个欢快。 “你......你们......”赵铁柱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刘翠萍却是插着腰,和村民们唇枪舌战着,颇有些母老虎发威的架势,看样子这些日子她待在赵家被赵铁柱打骂久了,憋的气全打算往白浅凝这撒了。 白浅凝心里本就难受,听着满院吵吵嚷嚷的声音更是烦躁了,她让小豆丁回屋待着,然后自己从灶台上抄了把菜刀拿在手里,怒气冲冲的走到院门边,连翘站在院子里想阻拦,都生生被那气势给吓得靠边站了。 白浅凝用菜刀指着刘翠萍,眸子里含着眼泪:“你听好,你们若还有良心,就替赵奶奶在赵家的坟地里立个衣冠冢,好好拜一拜,至于事情的真相我自会想法子去查,你们若想借此生事,拿赵奶奶.的死来找麻烦,便问问我手里的菜刀答不答应!” 白浅凝这话说得认真,面上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赵铁柱被唬得连退好几步,刘翠萍也看着白浅凝手里的菜刀顿时没了气焰。 只是他们仍旧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看中间有院门挡着,尚且安全,刘翠萍从地上捡了个石楞子拿在手里防身,然后又哆哆嗦嗦的继续道:“姓白的,你想杀人不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告诉你,我们今天来,也没有别的目的,我婆婆是你带去县里的,她死了你就得负责,我们要的也不多,一百两银子,只要你肯拿出一百两银子,这事一笔勾销,往后......” “我呸!姓刘的,你穷疯了吧?”林大嫂站在院外,也不顾刘翠萍手里的石楞子,扯着她后脖领就甩出了一米远。不得不说,林大嫂自从脸上的胎记治好了,整个人都变了,不但不会像从前那样躲在家里畏首畏尾不出门,还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爱出头了。 不过愿意替白浅凝出头的人可不止她一个。眼看刘翠萍手里的石楞子要冲她招呼过来,贺双根和石头赶紧上前,又把刘翠萍钳制住了。 白浅凝看着面前如蚂蟥毒蚁一般的两口子,有那么一瞬间真相拿刀了结了他们,全当为民除害了。只是想归想,她自然不会那样做的,为了这样的两个人,她犯不着背上人命。 只是赵家两夫妻的性子她是清楚的,爱财如命,不达目的根本不可能收手。白浅凝思来想去,与其在这里跟她们缠斗,倒不如利用他们身上的劣根性替自己办事,说不准还能查出些什么。 想到这里,白浅凝沉着脸将手里的菜刀递给连翘,而后把院门打开,抱臂站在刘翠萍跟前说道:“想要银子怎么不早说,我白浅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两,你们刚才说要多少?一百两对吧?我给五百两。” “什,什么?”刘翠萍直接愣了,躲在后边的赵铁柱也是一脸懵逼,他们是知道白浅凝挣了不少银钱,但不知道她能这么大方的就答应给钱。 而村里的其他人听了白浅凝的话,也是议论纷纷,徐叔徐婶站在一旁,本想劝阻白浅凝,却被她用手势制止了回去。 紧接着,白浅凝便从袖带里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凑在刘翠萍面前甩了甩,又在赵铁柱和刘翠萍都伸手来抢的同时将银票收了回去。 “别急!要银子可以,但我怎么听某些人说要去报官呀?”白浅凝一面晃着手里的银票,一面慢条斯理的问。 赵铁柱和刘翠萍一听,赶紧认错,慌慌张张的保证起来:“不报了,不报了,我们哪能报官呀!只要你把银票给我,我们就不报了。” “不报了?”白浅凝微微蹙眉,一面将银票收回袖袋,一面道:“不报了我干嘛还要给你们银票?我告诉你们,要银票就得给我去报官,你们要是有本事让县老爷查出真凶,这五百两银票就是你们的,若是查不了,即便你们能把赵奶奶的遗体带回来,我也可以给你们五十两银子做辛苦费。怎么样?这事儿你们干还是不干?” “干!干!”两口子望着白浅凝手里即将收进袖袋的银两,一口答应下来,哪还管得了什么能不能做到,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天价呀!在赵家村这种地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行吧!去县里知道怎么说吧?” 白浅凝说着便从袖带里拿了几粒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又道:“这十两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路费,记住,到了县衙,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带着其他死者家属一起闹。” “恩,啊?” “怎么?有异议?” 白浅凝看赵铁柱和刘翠萍一脸迟疑,作势便又要将银两收回去,刘翠萍赶紧冲上来,把白浅凝手里的银两抢了去,连声答应:“没异议,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说完,也不等白浅凝点头,刘翠萍就扯着赵铁柱的衣裳将他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吵架的人一走,看热闹的人便也都散了。徐叔他们有些不放心,但也被白浅凝三言两语劝着先回家了。 回了屋,连翘把手里的刀放回案板上,不解的问:“赵家这样的人,你怎么还给他们银子,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白浅凝坐到沙发上将小豆丁揽到怀里,又示意连翘坐到对面,才缓缓地解释道:“既然咱们知道他是狗,也知道狗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再让其为我所用不是更好吗?” “他们那样粗鄙贪心的人能有什么用?依我看还不如让我去给他们些教训,以暴才能治暴。” 连翘越说越愤愤不平,要不是今日白浅凝给她递眼色,制止她动手,她早就把赵家这不要脸的两口子打到跪地求饶了。 听她这样说,白浅凝却是摇摇头道:“我对外都说你是我远方亲戚,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的,今日.你要是暴.露了身上的功夫,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必定会惹来麻烦,对付这一家人还犯不着如此。你说得对,他们确实粗鄙贪心,可这样粗鄙贪心之人却是能办到我们办不到的事,我今日答应给她们银两,让他们去衙门闹自有我的用意,妖物杀人的事闹了这么多年了,官府不可能全无线索,可案情迟迟没有进展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不想让真相公之于众?” “不错,所以我才要让赵铁柱和刘翠萍去将事情闹大了,到时我们只需看看是什么人出来压下此事,便可以顺藤摸瓜,查出真凶了。” “原来如此。”连翘听了白浅凝的分析不得不赞叹她的好计谋,却也有所担心:“可赵家人真的会乖乖听话吗?你今日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笔小数目,他们会不会拿了银子却不办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尸体上的人牙印 “不会!”白浅凝冷冷一笑,十分肯定的分析道:“你当赵家那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笔小数目,他们即便拼了命也会尽力去办的,只是办不办的成就难说了,我有种直觉,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人必定颇有权势,否则出了这么多人命,官府的人也不可能还继续卖他面子。你且先看着吧,这潭水被搅得越浑,真相浮出水面的日子就越近了。” 翌日 白浅凝一早便又下了密室,战千澈那里仍旧没什么消息。到是慕岩和叶檀回来了。 慕岩听闻粮草被劫的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带着手下的将士一起去支援战千澈去了。不过白浅凝到是从他的分析中得了几分宽慰。 据慕岩所说,粮草被劫的地界流寇众多,且近日时常四处抢掠,所以劫走那批粮草的人未必是官府的。 这一点对于整个战局来说是好事,只是为何战千澈一去便没了消息,到是有些让人费解。 入夜 白浅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不得不承认,虽然有空间在手,但相比上一世看过的那些穿越里的女主,她真的差得太远,既没有雷厉风行的性子,也没有杀伐决断的气魄,这样的她真的能帮到战千澈吗?她不知道。 翌日一早 白浅凝将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小汤圆带出了空间,小豆丁这两日心情一直不好,她想着能有小汤圆陪着,小豆丁也能高兴些。 把小汤圆递到小豆丁怀里,白浅凝便起身出了门,简单的洗漱过后又下了密室,战千澈那里还是没有消息,故而她只能又回到了屋里。 吃过晚饭,白浅凝正听着叶檀跟她分析有可能劫走粮草的几方势力,院子里便传来了刘翠萍的声音:“白姑娘,白姑娘,在家吗?” 与此同时连翘也跑了进来,欢喜的告诉她:“赵奶奶.的尸体被抬回来了。” “真的?” 白浅凝赶紧起身出门去看,只见院子里真的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满是泥土枯草,但她还是一眼便确定了那就是赵奶奶。 “奶奶!” 白浅凝眼泪瞬间滑落下来,慌忙跑下檐台扑到赵奶奶尸首旁,泣不成声:“奶奶,对不起,是浅凝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站在一旁的赵铁柱见白浅凝和自家亲娘感情这么深,面上也微微有些触动,而刘翠萍却自认为自己在白浅凝这里立了大功,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白浅凝身边谄媚道:“白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吧,啥时候把答应给我们的五百两银子先给了?为了把这老太婆的尸体弄回来,我们可费了老劲儿了。” 她声音里满是谦卑讨好的意味,像是担心自己说错半个字,那五百两银子就能长腿飞了一般。 白浅凝听在耳畔,却恨不能将她一刀宰了。老太婆?那可是你婆婆,你丈夫的亲娘啊! 白浅凝心底狠毒了这蛇蝎心肠,毫无人性的两口子,却也不打算立即跟他们算账,只红着眼直起身来,问他们:“赵奶奶.的遗体你们怎么弄回来的?为什么会沾上这么多泥土?” “乱葬岗刨出来的能没有泥吗?” 刘翠萍轻声嘀咕一句,却还是被白浅凝听了去,见白浅凝面色变了,她又赶紧讨好道:“白姑娘,你是不知道呀,我们今儿一早就去报官了,可是官府的人说这事已经了了,报不了案,我们又找他们要尸体,可是他们又说尸体仵作验完已经埋了,我们又问他们埋哪了,他们不但不肯说,还把我们给轰出来了,我这腰呀,都差点被......” “挑重点的说。”白浅凝对于刘翠萍这个人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刘翠萍大抵也看出来了,便赶紧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继续道:“是是是,我们这不是不甘心吗?打听了验尸的地方就跟了过去,没想到正巧赶上他们要去埋刚验过的几具尸体,我们就跟过去了,结果,果然在乱葬岗里找到了老三他奶奶.的尸体。” “对对对!”赵铁柱也跟着附和起来:“我家二妞的尸体也在那,但我们想着白姑娘着急,都没顾上我家二妞,直接把我娘的尸体先给您送回来了。” 赵铁柱边说还边瞟眼往这白浅凝的面色,满脸的讨好模样,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又多混账。 可这话在白浅凝听来却是心寒又可笑,这对夫妻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做子女心很毒辣,不知亲恩,为人父母也可以为了银钱让自己亲生女儿暴尸荒野,哪怕是用猪狗来形容他们,都算是辱没了猪狗。 可眼下白浅凝并不打算跟他们算账,尽早安排替赵奶奶下葬才是最紧要的,因此她按照先前答应的,先给了赵铁柱和刘翠萍五十两银子,将他们打发回去,然后又让连翘跑去徐叔家叫来了徐叔,和他商议给赵奶奶入殓的事。 农村人最重视婚丧嫁娶的各项礼节,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更是每一步都有讲究的。这些东西她都不懂,为了让赵奶奶尽早入土为安,繁文缛节的事她便只能都托付给徐叔了。 白浅凝替赵奶奶擦洗了身子,又找了身衣裳为她换上,尽管此时尸体上已经有了腐臭的痕迹,她像是全然闻不到一般,含着泪将赵奶奶.的尸身放入了棺木中。 只是就在棺材即将合上时赵奶奶脖颈上的咬痕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分明是......人牙印!? 白浅凝细细的查看的伤口形状,确定了这正是人的牙齿留下的痕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是丧尸吗?还是活人? 前者只存在于现代的影视剧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即便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可若是后者......这事的恐怖程度只怕更不逊色于前者。 ...... 农村人有提早挖墓穴的习惯,赵奶奶.的墓地是早些年赵奶奶.的丈夫去世时她便一并找人挖好了的,所以这葬礼办得也还算顺利。 赵奶奶活着的时候时常念叨自己丈夫,眼下能和他葬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只是关于整件事的真相,恐怖程度似乎远超了白浅凝的想象,但她仍旧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给赵奶奶.的坟头填完土,村里人陆陆续续都散了,白浅凝独自在墓碑旁坐了良久,正准备起身回家,没想到那两个她以为不可能会来的人竟然来了。 看白浅凝坐在墓碑旁,赵铁柱和刘翠萍两个人互相递了个颜色,然后便哭嚎这跑上前来,噗通噗通的就跪倒在墓碑前,而后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娘啊!你怎么就忍心丢下儿子啊!都是儿子的不是啊,没有照顾好您老人家,等来世您再做我娘,铁柱一定好好孝顺您。” 赵铁柱一面哭,一面鼻涕眼泪的往下掉,刘翠萍也跟着在旁边附和着,说什么来世还做她儿媳妇的话。 白浅凝看这两人演戏,看得满腔怒火,便从墓碑旁站起来,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可别坑害她老人家了,若真有下一世,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再与她有任何瓜葛,便算是积德行善了。” 说完,白浅凝便头也不回的迈步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刘翠萍见人走了,赶紧止住了哭声,朝着走远的白浅凝追问:“我们会再想法子让县老爷查案,要是查清了那五百两银子还算数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土匪进村找压寨夫人 白浅凝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来意,故而虽然听到了却没再搭理他们,这夫妻两显然已经不能用贪心二字来形容了,多跟他们说一个字,白浅凝都觉得恶心。 但她不回答,并不代表赵铁柱和刘翠萍会死心,对于那五百两,她们仍旧势在必得,故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出发去了县里了。 白浅凝听着叶檀回禀的消息,却也不意外,只说了句:“随他们去吧,他们要是真有本事查出些什么来,五百两银子我照样会给。只是眼下你们主子那里还没有消息,我实在担心......叶檀,不如,你们陪我一起去寻他可好?” “不可以。”叶檀几乎想也未想便赶紧阻拦:“主子交代过我们必须护白姑娘平安,赤燕山那一带都是土匪窝,白姑娘去不得,若是执意前往,只怕是有去无回。” “可是我们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千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白姑娘,主子向来用兵如神,此去没有消息多半是遇上什么要紧事,来不及安排人传讯,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慕岩已经去支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叶檀耐心的劝解着,却始终心神不宁。 正在这时,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连翘抱着小豆丁从门外跑了进来,禀报道:“白姑娘,出事了,村里来了一群土匪,扬言要找压寨夫人,还指明要生过孩子的,这会儿正挨家挨户抓人呢。” “什么?”白浅凝立即站了起来,将小豆丁接到怀里问道:“来了多少人?功夫如何,可是你们的对手?” “来了二十多个人,领头的是个大胡子,至于功夫我还没和他们交过手。”连翘便答着话,边把藏在墙角的一柄配件拿了出来,目光如炬,又继续道:“不过白姑娘放心,土匪流寇而已,多半不是我和叶檀的对手。” 听着这话,白浅凝多少放心了些,便又继续道:“你和叶檀的功夫我自是相信的,只是土匪在村子里闹事,抓了多少村民尚且不知,我只怕你们若是去和他们硬拼,难免会伤及无辜。”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你们说这些土匪近日怎么会这么猖獗?抢粮草就算了,这会儿还敢进村抢女人。”叶檀满脸的愤愤不平,腰间的一把柳叶弯刀也已经握到了手里。 经她这么一提醒,白浅凝便也开始琢磨起了土匪的意图,据慕岩和叶檀所说,这些土匪大多都活跃于赤燕山一带,多年来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可近日怎么会突然就闹起来了呢?难道是赤燕山一带的老百姓都被他们抢怕了,集体搬了家,他们一时没了来源,才被迫开始四处流窜抢夺? 如果说真是这样,那事情到好办多了,眼下白浅凝手里银钱不少,大不了破财消灾,给他们些银钱粮食。可若是他们另有所图,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白浅凝正思索着是否该去和土匪谈判,探探他们的意图,林大山便跑来了。 “白姑娘,白姑娘快想想法子,救救秋兰和两个孩子,他们都被土匪抓了。” 林大山是最心疼媳妇和孩子的,眼下遇上这样的事,再是沉稳的人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了。 白浅凝听到林大嫂和两个孩子都被抓去了,顿时也坐不住了,立即点头答应下来,只道:“别急,你先去外边等着,我交代些事,马上就来。” “哦,好,好!”林大山连声点头,便立即出门,去院子里面等着了。 林大山一出去,白浅凝便将小豆丁送进了空间,又把正蹲在墙角犯懒的小汤圆也丢了进去,还顺手给它喂了点七长,好让它能在空间里好好的护着小豆丁,而后又交代叶檀留在家里,务必守住密室入口,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而后,她便带着连翘出门了。 白浅凝和连翘一路跟着林大山来到村子正中央的一块儿稻谷场,只见一群长得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土匪就举刀立在正中,旁边是被抓了的好几十个村民,有妇人有小孩,林大嫂和两个孩子也正被土匪们用刀抵着脖子蹲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见白浅凝来了,村民们好似看到了希望,纷纷将头转了过来,而土匪们也都顺着村民们的目光朝白浅凝望了过来。 白浅凝向来喜欢穿浅色衣裳,今日这一身儿纯白纱裙衬得她如摘仙一般,尤其是与对面的村妇们相较,更是平添了几分脱俗之姿。 土匪们一个个打量着白浅凝和紧跟在她身后的连翘,恨不能哈喇子都留得满地都是。 连翘最是看不上这些欺压百姓的土匪,见他们目光紧盯着自己和白浅凝,便叉腰骂道:“看什么看?当心我挖了你们眼珠子泡酒。” “呵......还挺横!” 一个土匪作势便要上前来调戏连翘,却被身旁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制止了。那男人周身膘肥体壮,气势逼人,一看就是这群土匪的头头儿。 土匪头子看着白浅凝,眸光里带着些探索的意味,却不似其他人那般带着邪念,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见了什么期盼已久的故人,却又不确定认没认错的样子。 白浅凝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走上前去,质问道:“你是他们的头儿?” “这是我们周大当家。”一个土匪赶紧介绍,颇有些狗腿子的架势。 可土匪头子却好似十分不满他插嘴,一脑瓜子就甩了过去,出声吼道:“要你多嘴。”吼完了又转头缓和了语气,冲白浅凝点头:“是,是,我就是他们的头儿。” “哦!”白浅凝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倒有些迟疑,便道:“周大当家带了这么多兄弟到赵家村,想必累了吧,不如先把这些妇人和孩子们放了,到我湖边的新居小酌几杯,有什么条件,都好谈。” “条件!?不必。”周大当家看白浅凝的眸子由迟疑反复又变成了确定,而后竟然十分爽快的听了白浅凝的话,招呼着身后的弟兄们:“都把人给老子放了!” “啊?”身旁的狗腿子迟疑着想问些什么,却被周大当家一记斜眼吓得立即招呼土匪们:“都把人放了,快点,别吓着小嫂子们了。” 那些土匪们虽然都是一脸懵逼,但架不住这是大当家的命令,赶紧收了刀剑,把抓来的妇人孩子都给放了。 白浅凝见这周大当家这么爽快倒有些意外,可周大当家却好似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压寨夫人的一般,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打算把这些庸脂俗粉带回寨子。 林大嫂得了自由,便立即牵着两个孩子跑到白浅凝身旁,把孩子交给林大山,又十分不放心的低声提醒道:“白姑娘,眼下这土匪头子这么轻易就把我们放了,只怕是打上你的主意了,这该怎么办呀?” “没事!你们受惊了,先带着孩子回家吧,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 白浅凝安抚着林大嫂,便示意林大山把他们都带回去。可林大山说什么也不肯走,只说:“白姑娘救了秋兰和孩子,我林大山怎么能放任白姑娘不管,白姑娘放心,他们今日要是敢动你一根头发,我林大山就跟他们拼命。” “不错!”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白浅凝转过身去,就见徐叔和贺双根带着各厂的男工们拿着锄头棍棒赶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千澈在土匪窝喝茶 贺双根站在最前边,把手里的木棍重重的杵到地上,指着面前的土匪道:“你们这群土匪四处抢夺,别的村怕你们,我们赵家村的人可不怕,你们今日要是敢动白姑娘一根手指,我们全村人就跟你们拼命。” “跟你们拼命!” “跟你们拼命!” 后面的工人们群起响应,场面一时哄闹了起来。 那些土匪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举着手里的刀准备一场血战。 而所有人之中,仅有周大当家和白浅凝仍旧保持着方才的镇静,周大当家脸上似乎还带上了几分欣赏的笑意。 “哈哈哈哈!这位小娘子留下,其他人都给老子滚回去待着,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周大当家指着白浅凝畅快的笑了,可他眉宇间对于村民们的威胁,却是十分真切的。 白浅凝虽然还猜不透这位大当家到底是什么意图,但也清楚再这样僵持下去他说会杀人这话,不只是威胁而已。 “徐叔,带着村民们回去,我这里不会有事!” 白浅转过身去,朝徐叔交代着,见徐叔和村民们不肯,她便只能继续劝道:“大家快回去吧,土匪下山,不过是缺银钱了,我这里银钱多得是,放心吧,舍财保命我还是懂的,你们先回去,待我和周大当家谈好了价钱,自然会平安回家的,都回去吧。” “可......” 徐叔还想说些什么,周大当家刷的一声便拔出了腰间的剑,他单手握住剑柄,剑尖从身前划到身侧,直直的指向了一个妇人,那妇人抱着的孩子哇的一声便被吓哭了。 看着周大当家凌人的气势,徐叔只能带着村民们匆匆离开了。 如此,白浅凝身边就只剩下了连翘一人,连翘手里握着佩剑,时刻准备着和面前的人鱼死网破,在她看来,杀二十来个土匪,还不算什么难事。 可正在她准备拔剑护住白浅凝时,面前的男人却又笑了,笑得肆意,笑得猖狂,却没有含着半分恶意。 末了,周大当家便吩咐他身后的众土匪们:“你们都给我退下,退得远远儿的。” “是!” 他身后的土匪们答了一声,便十分听话的退到了晒谷场外沿。 白浅凝被他的奇怪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抱着谈判的心思,往前走了两步客气道:“周大当家亲自下山,想必是山中日子清苦,我这里有十万两银票,只要周大当家肯承诺不再为难赵家村村民,银票我马上奉上。我还养了些鸡鸭果蔬,周大当家也可以让兄弟们带些回去,以解燃眉之急。” “山中清苦?燃眉之急?” 周大当家好似被白浅凝的话逗笑了,却忍不住赞叹:“王妃果真菩萨心肠,连我这样十恶不赦的土匪,也肯出银子接济!” 王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浅凝立即警觉起来,他会叫自己王妃,说明他一定认识战千澈,说不准先前的粮草就是被他截去的,而战千澈那里之所以没有消息,也必定和他有关。 “我姓周名武,至于我都知道些什么......王妃心里问的我都知道。” 周大当家说话间眉眼含笑,周身气势瞬间荡然无存,走到白浅凝身边,扑通一声便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参见王妃,方才之事不过是一场玩笑,还请王妃海涵。” 白浅凝见他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心里生疑,嘴巴却仍旧不饶人,只继续说道:“玩笑?几十条人命也算玩笑?周大当家好雅兴!我问你,你既说我想问的你都知道,那王爷现在在何处?那些粮草是不是被你们劫走的?” 听白浅凝这样问,周大当家的态度立即转了一百八十度,笑呵呵的站起来套近乎,老实答道:“回王妃的话,粮草的事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而已,王爷这会儿正在我赤燕山上喝茶呢,为表歉意,我特地请命亲自来接王妃过去小聚。” “王爷在赤燕山喝茶?那为什么连日来都音讯全无?” “这......”周大当家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便从袖带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白浅凝说:“这是王爷让属下交代人给您送来的信,属下跟着王爷整整八年,从未见王爷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一时没忍住,就......把信扣下来了,想着看完了再亲自送来给王妃,呵呵~~” 周大当家讪讪的笑着,白浅凝却恨不得一把捏死他,跟了战千澈八年怎么了?就敢私拆信件,也不知道这信里有没有什么露骨的话,要是有,还被他看了去,她非得告诉战千澈,连同今日强抢压寨夫人的事一并跟他算一算总账。 白浅凝拆开信纸,就见‘爱妻浅凝’几个字赫然写在开头,而后是告诉她一切顺遂,无需担忧,劫走粮草的人是战千澈先前的部下周武,此人顽劣粗狂,却十分忠心,往后可重用之类的解释。末尾,还不忘加上一句,‘一日不见,辗转反侧,思卿念卿,归期可望。’ 读完了信,白浅凝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将信纸叠好,好好揣进怀里,便立即转头问道:“你方才说要接我去和他重聚?” “正是!王妃若肯,咱们即刻启程。” 周武见白浅凝好似没打算跟他计较今日之事,便是松了口气,大爷装够了,开始装孙子,等白浅凝点头应允,便赶紧招呼手下的人去准备。 出发之前,白浅凝回了趟家里,将大致的事都和叶檀说了一遍,密室无人看守,还是得留下一个人在家里守着的。 她本想继续让叶檀守着,却没想到周武跟着她回家,走到门口和叶檀互相看了一眼,就怼上了,继而又开始称兄道弟,看样子十分相熟的样子。 白浅凝这才想起叶檀和周武都是跟了战千澈很多年的,彼此之间自然认识,她今日若是留连翘在家里守着,带叶檀去和周武对峙,火拼场面瞬间就能瓦解成认亲大会,哪还用得着浪费这多时间。 也正因为叶檀和周武是旧识,故而白浅凝便决定带着叶檀前往赤燕山,交代连翘留在家里,守好密室。 坐上马车,白浅凝向叶檀大致了解了一些周武从前在军中的事,这才知道原来周武从前也是战千澈的心腹之一,他用兵骁勇,却性子粗犷不羁,故而十分得战千澈赏识,后来朝中传出战千澈丧生大火的消息,他自认为好汉不事二主,就辞官归隐了,不知怎的,竟跑到赤燕山,做起了土匪头子。 白浅凝听着叶檀讲了一路,到是不禁暗暗感慨:“你家主子到底有多少心腹,又给出去多少恩惠?怎么遇上个抢粮草的土匪,都会是他从前的心腹?” 叶檀听白浅凝问话,便是笑笑,而后一脸崇拜的说道:“主子在军中十余年,向来治军严明,赏罚有度,全军上下无不信服,无不忠心,不夸张的说,人人皆可算是主子的心腹。” “那,和你的慕岩相比呢?” 白浅凝故意调侃,叶檀却瞬间便红了脸,只嘟囔道:“慕岩那个呆子怎么能和主子相比呢?他最是无趣了。” “慕岩无趣?”白浅凝看她满脸娇羞的模样,却是笑了:“你们主子那才叫无趣,不过天下没有生来就无趣的男人,你往后花些心思好好调.教就是了。” “我这样向来只知打打杀杀的野丫头哪里会调.教男人,不如白姑娘你教教我吧,你哪日调.教调.教主子,我好在旁边学学。” 第一百九十五章 猎户座 “你这丫头是想变着法的想看你家主子出糗是吧?没大没小的,跟那个周武一样。不过这周武的性子到是挺奇怪的,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无赖,却又格外重情重义。” “正是,否则王爷当年怎么会重用他呢?” “嗯!说得也是,重义之人必定也可重用。” 白浅凝点点头,却又不忘轻哼一声,一脸微怒的模样努嘴道:“不过他敢私扣信件,害我着急那么多天,今日又摆了这么大个阵仗吓唬人,这仇我可是会记着的。” 马车行的很快,赶着天黑之前他们便到了传说中的赤燕山,只是入了山道,马车就走不了了。 白浅凝只能选择下马车,准备和叶檀同骑一匹马,毕竟要让她自己骑马,只怕还没山上就得被摔死,或是被马蹄子踢死了。 “浅凝,来了?” 正在这时,战千澈的声音顺着夜风徐徐刮过来。白浅凝听在耳畔一时欢喜,便转着身子,努力在暮色中开始寻找战千澈身影。 而后,一阵衣诀翩飞的声音响起,战千澈便施着轻功稳稳的落在了她身前。 “不出我所料,你还是跟来了。” 战千澈微微一笑,将白浅凝的脑袋揽到自己怀里,连日的思念已经让他顾不得避讳什么了,她只想抱着面前的小女子,将她揉进身体里。 白浅凝乖巧的回抱住他,细嫩的小手却握成拳头,不安分的击打着他的胸口,努嘴抱怨道:“不跟来行吗?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音讯,我都担心死了,你可知道?” “我命人传了消息回去。” 战千澈说着,便看向周武,质问道:“怎么回事?” 周武一时心虚,不等战千澈发火,便挥着马鞭,带着他的土匪兄弟们骑马迅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只留下一句:“属下先带着人到寨子里等您。”的话在山涧间回荡。 “哎,你等等我呀!”叶檀自然不可能单独留下当电灯泡,挥着马鞭便追了出去。 人都走了。 战千澈抱着白浅凝跃上马背,双手环着她的腰享受着渐渐暗下的暮夜。 深山里的星空最是华美璀璨,白浅凝仰头将脑袋枕在战千澈肩上,望着满天繁星,一切都显得温柔而迤逦。 “我们极少有这样的机会悠闲的看星星吧。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世界,有用十二星座占卜算命的,我出生于十月初,是天秤座,生性优柔寡断,选择困难,却又天生正义感。老实说,星座这东西还挺准的,至少我是相信的。” 白浅凝慢悠悠的和战千澈普及着现代的星座文化,普及得差不多,又开始指着天上的一个星座介绍道:“你看,那是猎户座,像不像一个人,腰间斜挎着一把宝剑,像不像你?” “嗯!我是猎户,也有宝剑,是挺像的。” 战千澈仰头望着天空,又忍不住低头在白浅凝脸颊上落上一吻,问道:“所以我三月出生,是猎户座?” “噗呲!” 白浅凝被逗笑了,想告诉他猎户座压根就不在十二星座之列,却又觉得跟一个古代人说这些西方传来的星座文话实在没有必要太较真,便是点了点头憋笑道:“嗯,三月,猎户座。” 战千澈望着着小妮子笑得这样开心,便也自动忽略了她脸上的狡黠,揽着她问:“你这几日可都还好?” “不好!” 白浅凝摇摇头,面上的笑容转而变成了忧伤,她侧着头告诉战千澈:“赵奶奶死了,我带着她去县里想要替她赎回赵二妞,可没想到......” 白浅凝话说到一半便哽咽了,对于赵奶奶的死,战千澈虽然也有些震惊,但并未立即询问前因后果,而是温柔的将她白浅凝揽到怀里,轻声安抚:“事已至此,别想那么多了,至少因为遇见你,赵奶奶人生的最后这段日子是安稳又幸福的,人活到一定年纪都会有这一天,大多数人死前都是疾病缠身,受尽折磨,所以能幸福的死去也是一种福气。” “可是赵奶奶她是被人害死的!人牙印,奶奶脖颈上有一处人牙的咬痕,那是致命伤,你说她被害死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白浅凝想起赵奶奶的遗体躺在她怀里的样子,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战千澈心疼白浅凝,只能将她拥到怀里安慰道:“车池县妖物咬人的事我从前也曾听说过,你放心,我回去便交代慕岩去查,一定能查清真相,替赵奶奶报仇。” “嗯!” 白浅凝点点头,倚靠在战千澈怀里仰头望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在心底默默说道:奶奶,你安心的去,我一定会替你查清害你之人。 ...... 骑马进了山寨 战千澈抱着白浅凝跃下马背,周武已经着人安排了好酒好菜,算是给白浅凝接风。 白浅凝想着赵奶奶.的死,却也不好驳他面子,便只能和战千澈一起坐下用饭。 席间,周武想着自己一连得罪了白浅凝两次,十分识趣了拿了酒杯过来敬酒:“王妃,周武是个粗人,有行事鲁莽的地方还请王妃赎罪,再不济打我一顿也行,我皮厚!” 周武说完,呵呵~~的笑着,白浅凝却被他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逗笑了。见她一笑,战千澈心便也安了几分,抬起酒杯,用食指指着周武道:“你小子往后收敛着点,再敢这般肆意妄为,你欠王妃那顿板子我亲自来打。” “亲,亲自?” 周武被这话吓得一机灵,他是看王妃这细胳膊细腿的打他板子必定就跟挠痒痒一样,所以才敢主动请罚,可要是战千澈亲自动手,随便挨上几板子,他就得在床上躺个半月。 为了保住自己后腚不开花,周武赶紧继续作揖赔罪:“不敢了,不敢了,以后王妃说一,我绝不说二。” 赔完罪,或许是怕战千澈再拿打板子的事吓唬人,他便立即扬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他这样一个七尺壮汉如此认怂的模样,白浅凝便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 看白浅凝又笑了,战千澈也高兴,拿起酒杯碰了碰周武手里的空杯,而后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山中岁月,最是肆意 周武喝多了酒,便聊起了他这些年在山里做土匪的种种经历。 那年他在军中练兵,听闻朝中巨变,战千澈丧生火海的消息,一时间满腔愤恨。即便当时还不知道战千启的种种恶行,但他始终怀疑此事必定和战千启有关,觉得火就是战千启让人放的。 只是怀疑归怀疑,他一介武将是进不了后宫的,自然也查不到什么线索,所以此事也只能成了他心中的疑影,再到后来战千启称帝,那厮打着肃清朝堂的旗号四处打压战千澈从前的旧部和心腹武将,周武想着好汉不事二主,便联络了十几个战千澈从前的武将,毅然辞官离开了晋城。 只是没想到战千启根本不想留下活口,紧跟着便派人前来追杀他们,他们从前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自然不愿意一直东躲西.藏下去,这才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做起了土匪。 初上山那半年,还是会有官府的人来围剿,但毕竟他们十几个人都曾是威震一方的虎将,故而每一次朝廷派兵前来,都只有对方吃亏的份,久而久之,官府便极少再派人来镇压了。有时为了让他们安分,甚至还会主动送来银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解了燃眉之急 如此,周武和当年的那十几个人便算是站稳了山头,再到后来人数慢慢壮大,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其他的十几个人呢?” 白浅凝听着他的讲述忍不住发问,因为她敢确信,今天跟着他一块儿去赵家村的人以及现在守在外边的那些土匪都只是些小喽啰,并非和他一起辞官的人,毕竟他们从前身为武将,身上的气势和普通山匪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听她问起,周武便一面啃着手里的羊腿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虽然做了土匪,但替王爷复仇的心思从来没有断过,不瞒王妃,我们一直在秘密布局,想要起兵谋反。如今已经拥有了好几个大型兵工厂,造出了上万兵器。 “哦?” 战千澈不免也有些震惊,正想问些什么,周武便又笑眯眯的开了口:“不过眼下看来是白忙活了,我周武做梦都没想到王爷竟然没死,哈哈哈哈,来,干!” “干!” 战千澈也抬起酒杯,并未再多说什么,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浅凝坐在边上,能看出战千澈面上的笑意,那是久逢故友的欢喜,亦是对此次战局又多了几分胜算的泰然。 饭后,白浅凝担心小豆丁在空间里饿着,让叶檀送了一份吃食进屋,趁着没人的空档把吃食送进空间里给小豆丁。 送东西的空档,白浅凝顺带操控意识在空间里看了一眼,小豆丁这会儿正肆意的在院子里滑滑梯呢,作为‘滑梯本尊’的小汤圆看小豆丁开心,便也乐此不疲任她在自己身上翻滚。 入夜 战千澈和白浅凝被安排在正中间的厢房,两人正打算歇下,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白浅凝打开门,就见叶檀站在门外,满面踌躇:“白姑娘,方才席间我就想问了,慕岩在我们先来,可是怎么没见到他人。” “对啊,怎么把慕岩给忘了,按理说他应该早到的。” 白浅凝说着转过头去看向战千澈,战千澈听着这话便走过来问道:“慕岩先来了?来了多久?” “我们刚回村听说粮草被劫,他就带着人马赶来了,王爷也没见着他吗?” “嗯。”战千澈摇摇头,便赶紧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支会周武一声,命他尽快带人去寻,按理说这赤燕山这一带都是周武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是,属下也一起去找。”叶檀满脸的着急都写在了脸上。 “嗯”战千澈点点头,而后便挥手示意她快去。 叶檀和周武一块儿带人下了山,战千澈和白浅凝便坐在院子里等消息,天上的繁星仍旧带着独有的华美,也显得周遭的一切异常的孤寂。 白浅凝和战千澈坐在小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赶了一夜的路,或许是因为太累了,白浅凝便靠在战千澈肩上睡着了,意识也进入了空间。 怕她着凉,战千澈便将她打横抱起,送进了屋里睡下,又替她盖上了被褥。 翌日一早,白浅凝操控意识出了空间,战千澈已经起身了。 见他面色泰然的坐在桌案前温书,白浅凝便撑着身子坐起来,问他“慕岩找到了吗?” “嗯!” 战千澈见她醒了,将手里的书放下,走到床前将她额前的发丝揽到耳后,笑笑说:“昨日半夜就回来了,这小子跑到郑淮那去了,还喝了酒,受了叶檀好一顿痛骂,这会儿还站在院里挨训呢。” “郑淮?” “嗯,郑淮也是我从前的部下,现在是赤燕山这一带的二当家。慕岩昨日被他撞上,就带回了另一处山寨。” 战千澈一面答着话,一面替白浅凝更衣,看着面前小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他不禁有些喉咙干涩,天知道昨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浅凝却是大致明白了原由,压根没注意到战千澈神色的变化,穿上鞋子便打算往外跑,边跑还边说:“难得慕岩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我也乐得看好戏了。” “这丫头!” 战千澈极好看她这样欢脱的样子,便只能暗自笑笑,跟了出去。 院子里,慕岩正老实巴交的站着挨训,一脸的生无可恋。 叶檀一会儿骂他不忠,不担心主子安危还跑去喝酒,一会儿又说他不义,明明知道白姑娘担心还不知道传个讯回去。一会儿又是什么拖泥带水不靠谱等等挨边儿不挨边儿的理由都把慕岩训了个遍,愣是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担忧。 白浅凝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又淡笑着挑眉望向身侧的战千澈,只道:“这两人对彼此的情意都写在脸上了,你这做人家主子的也不知道给他们做做主,早日成全了他们才好。。” 战千澈听她这样说,便立刻会了意,但只是轻叹一声,将白浅凝搂紧怀里说道:“战事在即,只怕要做主也得等战事结束,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若是将来能在一起,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午后 当年和周武一起辞官的十几个人全部赶了来,他们已经从周武那里得知战千澈已经在筹备战事的事,故而人人都是情绪激昂,不等战千澈说些什么,便一个个开始自曝‘家产’,这些‘家产’包括这些年他们从官府或富甲豪绅手里抢来的粮食金银,还包括他们各自麾下的土匪喽啰,以及兵器等等。 只是人声鼎沸,压根就听不清楚确切的数字。 这时周武终于发话了:“好了,都给我停下,一个一个说!” 他一句话,便震得堂中鸦雀无声,看样子平日里在土匪窝里是有这绝对实力的。在周武的安排下,战千澈从前的心腹将领们便开始一个个有序的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粮食金银汇总上报,更重要的还有从朝廷探听来的一些隐秘消息。 听着他们汇报着这些年为了替自己复仇精心筹备的一切,战千澈心中感慨万千,他自以为征战十余年,所有东西都随着时间的流逝付诸东流,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一帮铁骨铮铮的将士,愿意为了他的一声令下,便万死不辞。 待最后一个人说完,战千澈站起身,端着茶杯朝着堂中众人说道:“诸位兄弟,你们能有此心,我战千澈必定铭记于心,永生不忘。今日我以茶代酒,敬各位。” “敬王爷,我等必定誓死效忠王爷!”众人也都端起茶杯,齐声回敬。 就这样,原本做好了粮草被劫,战机泄露准备的战千澈,不仅收获了十几名虎将,还意外得到了上百吨军需,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赤燕山的三座兵工厂,有了这些兵工厂,军中兵器匮乏的燃眉之急便解了。 ...... 在山寨里待了两日,战千澈便带着白浅凝回村了。 周武和其余的十几个人包揽下了制造兵器和运送粮草的事,除此之外还开始各处联络从前流失的旧部,力图集结到更多的势力备战,有他们从中奔忙斡旋,到是让战千澈如虎添翼了。 但这样一来,也极有可能引起朝廷的警惕,因此,刚刚回到村里,战千澈便开始计划着将白浅凝送走的事。 他久居赵家村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担心战事一起,战千启知道他还活着的事,这个他曾住了多年的地方便不安全了,而白浅凝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无疑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白浅凝送走,送到一个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临别前夕 距离赵家村百里外的沿海有一处村落,是他年少时游历四方偶然发现的,那里人烟稀少,几乎与世隔绝。或许只有把白浅凝送去那,再留下沉香连翘保护,他心里才能踏实些。 趁着白浅凝带着小豆丁去养殖场摘新鲜蔬果的空档,战千澈把连翘叫到跟前,给了她一张路线图,又交代好了一应需要注意的事项,吩咐她在自己离开之前不许和白浅凝提起半个字。 连翘虽和白浅凝亲厚,却向来都只认战千澈这一位主子,故而战千澈说的话她自然会听从。 白浅凝带着小豆丁拎着菜篮回来时,叶檀和战千澈已经下了密室,只有连翘在屋里守着。 白浅凝进门把篮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了串新摘的葡.萄出来搁在盆里,洗干净了顺手抓一把给坐门边逗小汤圆的小豆丁,然后便把剩下的装了盘,拉着连翘一脸讨好的往沙发边走。 “连翘,我问你,我平日待你怎么样?” 白浅凝拉着连翘坐到自己身边,又亲手喂了她颗葡.萄。 连翘嚼着嘴巴里的葡.萄,越品越觉得不对劲,主子才交代了要瞒着白姑娘他今夜启程的事,怎么白姑娘就开始冲自己献殷勤?难道她有所察觉了? “那个......白姑娘平日待我自然甚好,甚好!” 连翘带着警觉呵呵的笑着。 白浅凝见此,便也笑盈盈的拉过她的手问:“既然你觉得我对你好,那我若是请你帮忙你一定不会忍心拒绝吧?” “白姑娘会有什么事请我帮忙的?您要是真有什么事跟主子说一声,主子还不赶紧吩咐人替你去办?”连翘边说边讲被白浅凝牵着的手抽出来,然后指着面前的葡.萄想要岔开话题:“嗯~这葡.萄真甜,也太好吃了,果然,我比沉香有口福多了,她虽然待在县里,但一定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葡萄。” “沉香想吃还不简单,我让陈铁牛给她带去就是了。” 白浅凝答了一句,却压根没打算随着她的思路走,见连翘好似压根就没领会到自己找她的迫切,她便一把将连翘手里的葡萄抢了过来放桌上,正色道:“哎呀,你先别吃了,听我说,你家主子是不是打算偷偷瞒着我,自己先走?” “没,没有啊!”连翘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又在白浅凝怀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主子若是要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据我所知,应该还有一段时日。” “真的?”白浅凝望着她眸光里一闪而过的慌张,表示怀疑。 连翘只能咬死了说:“自然是真的,兵器粮草都还在路上,这战一时还打不起来,白姑娘就放心吧,再说了,若是要走,主子不也得带上姑娘嘛?他哪里放心把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要是真愿意带着我去倒好了,怕只怕有些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白浅凝轻哼一声,但对于连翘的话倒也少了几分疑心,只又道:“你既然也觉得他该带着我一起去,若是得了他要率兵出发的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我一定会立刻马上跑来告诉白姑娘!” 连翘赶紧答了一句,说完端着葡.萄便跑去找小豆丁去了。她向来快人快语,是最不擅撒谎的,要是白浅凝再盯着问上几句,她保准露馅。 今晚这顿饭白浅凝做得很丰盛,自觉买通了连翘的她一面哼着小曲儿一面将饭菜端上桌,还不等她喊,战千澈便和慕岩叶檀一起从密室出来了。 “今晚菜色不错呀!这是打算给我们践行?” 叶檀小跑着上了桌,刚说一句话,便吓得白浅凝手里的筷子散了一地。 “你们......要走了?”白浅凝瞪大眼睛看着叶檀,又望向战千澈,张张嘴忙问。 叶檀却好似压根没注意到白浅凝的异样一般,蹲在地上一边捡筷子一边解释道:“对呀,主子派我和慕岩先去联络之前安插在朝中的部下,要他们准备好战事一起,就集体辞官。” “你和慕岩?”白浅凝听着这话,悬着的心便又放下了大半,只转过头问战千澈:“所以你还不准备出发,对吗?” “嗯!还不走” 战千澈应了一声,眸子里微微闪过一丝不舍。他早就猜准了这个小妮子会时刻提防着自己,所以才让慕岩和叶檀故意在她面前演这样一出戏。如此一来,她的芥蒂便能放下一些,至少最近两日不会像前几日那样自己稍有动静,她便惊醒过来,然后抱着自己不肯入睡。 果然,白浅凝听到肯定的答复,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笑嘻嘻的接过叶檀捡起的筷子,拿到院子里清洗了一遍,才拉着小豆丁一起进屋用饭。 饭席间,白浅凝撕了个鸡腿递给小豆丁便朝战千澈问道:“所以你之前让他们去买官就是打算等战事一起就让那些人集体辞官,好打乱朝廷阵脚的?” “嗯,不错,眼下朝中大臣有七十五名,但其中七位要臣都是我从前的旧部,再加上此次买到的十九个官位,共有二十六个官位在我们手里。” “也就是说到时候朝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大臣都会集体辞官?那朝廷还不得翻了天了?” 白浅凝不得不在心底赞叹战千澈的计谋,他这样的计划无疑不是让朝廷内忧外患齐发,到时数万大军直.捣晋城,战千启正值用人之际,却发现朝中三分之一官位虚悬,而他最看重的两位武将还死了一个,他不得气得跳脚才怪。 白浅凝想着这些,便又伸出两只手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赞叹道:“果然是无毒不丈夫,给你比个小心心,难怪人家说战场是阴谋家的天下,没点脑子还真玩不转。” “娘亲,阴谋家是什么?” 小豆丁一面啃着手里的鸡腿,一面适时的插话道。 白浅凝不打算让她这么小的接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便转了转眸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阴谋家就是聪明人,快吃菜,你多吃些才能长得和爹爹一样壮实。” “啊?” 小豆丁听着这话,竟露出一脸嫌弃,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搁到碗里说道:“长成爹爹这样壮实会嫁不出去的,不吃了,我去找小豆丁玩儿去。” “哎~~” 白浅凝被这话萌得满脸笑意,正想叫住她,便看她晃着小屁.股,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故而她只能无奈的笑笑说:“算了,这孩子由她去吧,晚上若是饿了我再给她弄。你两不是马上要走了吗?快吃饭吧,吃完我给你们做点干粮带着。” “好啊!” “不用!” 叶檀和慕岩几乎同时回答,叶檀想着白浅凝做的干粮必定很好吃便白了慕岩一眼,却又见慕岩拼命的给她使眼色,她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转而又推辞道:“不用了,吃的路上多得是,不麻烦了,一会儿我们装点水带上就行。” “是是是,不用麻烦了。”慕岩也接上一句,然后迅速的开始低头把饭菜往嘴里扒。 白浅凝看这两人的举动,觉得有些奇怪,却压根不知道慕岩这是不想浪费她和战千澈最后能独处的几个时辰,所以才示意叶檀将准备干粮的事推脱了的。 毕竟这一分别,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白浅凝不知情不会觉得如何,他家主子脸上却是早就抑制不住心底的不舍了。 吃过晚饭,慕岩和叶檀便从密室离开了,连翘带着小豆丁去了后院摘果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千澈走了 战千澈背着弓箭和竹篓说要带白浅凝上山,抓些野味来吃。 白浅凝自然高兴,一路上还欢喜的回忆着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哎,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带着小豆丁从赵家逃出来遇上了你,我还非要说你的箭射中我了,要你对我负责。” “嗯,那时我看你满身是伤,却满嘴谎言,还真不想管这闲事。”战千澈说着便掐了掐白浅凝的脸,他今日带她上山,便也是想重温当日的情景。 如若那日他真的撇下她们不管,或许此生都不会为谁动情,也不会感受到人间至暖,岁月美好如斯。 “可你还是管了呀!”白浅凝白了他一眼,而后又一脸谄媚的问战千澈:“所以你当日救我,是不是迷恋我的美色,不可自拔?” “美色?你当日灰头土脸,何来美色,我倒是见有些人看着我口水直流。” 战千澈淡笑着故意调侃,白浅凝便不高兴了,停下脚步,双手叉腰质问他:“谁流口水了?谁没有美色了?你倒是说说。” 战千澈被白浅凝这俏皮耍赖的举动逗笑了,一伸手便轻易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由浅入深,吻得深了,他的舌.尖也慢慢探入,捕捉着白浅凝口中的每一丝清甜。 最后一缕日光透过树梢落到两人身上,将白浅凝的脸染上了红霞。 隔了许久,直到太阳彻底落入山涧,战千澈才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而后又坏笑着凑到白浅凝耳鬓调侃一句:“嗯,这口水,真甜。” “你......” 白浅凝咬着唇望着战千澈满脸堆笑的神情,想要发作却又不舍得破坏此刻的气氛。只红着脸向受惊的小鹿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战千澈。 而战千澈却是松开了她的腰,又捏捏她的脸说道:“你脸红什么?人都是我的了还脸红吗?” 他这句话意指山洞那一夜,经他这么一提醒,白浅凝便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虽然在那之后战千澈就再未碰过她,但怀孕这事根本说不准,她真怕自己那一夜,便有了。若是有了...... “千澈,你,会带我一起去的吧?” 白浅凝试探着问战千澈,尽管她知道问题的答案很大概率是不会,也做好了死缠烂打也要跟去的准备,但他还是想尽力征得战千澈的同意。 只是没想到,听她问起,战千澈竟然爽快的同意了。 “好,我带你一起。” 听着这话,白浅凝不禁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便欢喜的唤着战千澈的胳膊问他:“你是说真的?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去?” “嗯!” 战千澈再次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面上却带着不忍和挣扎。他又何尝不想真的将她带在身边呢?他又何尝不知道那种日思夜想的滋味有多难忍呢,可是,与他而言,这小妮子的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撒谎,他也不可能真的带白浅凝一起上战场。 只是白浅凝太过欢喜,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战千澈面上那一丝不舍和苦涩。她只是高兴的围在战千澈身边,试图将自己此刻的幸福的快乐都洒向这片让他们初遇的深山。 入夜 白浅凝躺在战千澈怀里睡熟了,这是她这几日以来睡得最香的夜晚,似乎连梦里都带着笑意。 战千澈缓缓的起身,在她额间落上一吻,再是不舍,离别也终将到来。 他走到门边缓缓的拉开虚掩的门,正要出去,就听到身后的小妮子唤了他一声:“千澈。” 战千澈慌乱的转过身去,就见白浅凝仍旧闭着眼睛,唇角在烛光的映照下微微上扬,原来是说梦话了。 战千澈望着她在被子下缩成一团的小身子,唇角也带上了一抹浅笑,却只能在心底动情道:乖乖的,等我回来。 翌日一早 白浅凝从床上醒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见身侧已经没了战千澈的身影,只当他又下密室去了,便还欢喜的穿上衣服出门洗漱做早饭去了。 连翘刚从村口拿了新收的银票回来,就见白浅凝正哼着小曲儿站在灶台边和面,像是还不知道战千澈已经走了的模样。 她走过去,心虚的将怀里的一万五千两银票递给白浅凝说:“这面和得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怎么会吃不完,我每次做手擀面千澈都得吃上三四碗,有他在肯定吃得干干净净。我手上沾着面,银票你先收着,过会儿我把空间里攒的全部拿出来让千澈拿去做军需之用。” 白浅凝一面说一面继续和面,可站在她身侧的连翘却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白浅凝才觉出不对劲,她转头看向连翘,见她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间便慌了。 “他走了,是不是?我问你,千澈是不是走了?” 白浅凝也不顾手上沾了面粉,双手扶住连翘的手臂摇晃着,质问连翘,见连翘点了点头,她满脸的笑容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先走了呢?他说过要带我一起去的呀!” 白浅凝一面呢喃着,一面屋里屋外的找了起来,见没有人便又下了密室,她此刻只希望战千澈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藏起来了而已。 可是密室里连半个将士也没有了,连同粮食,少量的兵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那一台被抬到楼梯口的稻谷脱壳机还完好的摆放在那里。 如此,她才终于相信了战千澈已经走了的现实,才终于知道原来昨日的种种都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而已。 可是爷爷说过,她的使命就是助战千澈打赢这一战啊!没有她,战千澈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白浅凝倚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无声的痛哭起来,她不喜欢这种无力感,觉得自己这一场穿越或许是上天选错了人,她身上担着的是自己根本承担不起的责任,更是她心爱男人的性命。 “对了,爷爷,我要去问爷爷。” 白浅凝突然想到上次在空间里见到爷爷的那处秘境,只要见到了爷爷,爷爷一定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回到屋里,白浅凝便迅速躺到床上进入了空间。 连翘看她满眼泪痕的样子,便只能守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睡一睡也好,睡着了便好受些了。 空间里,白浅凝直接到了那处秘境,秘境之内仍旧繁花似锦,山灵水秀。她站在草地中央,朝着先前看到爷爷的地方,大声喊着:“爷爷,爷爷,你在吗?你快出来好不好。” 可是喊了好一会儿,也未见有人出现。 白浅凝在空间里等了许久,喊的嗓子都哑了,直到连翘的声音的耳畔响起,她才收回了意识,睁开眼睛。 “白姑娘,沉香回来了。” “哦,是让她去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白浅凝问着话,心思却大半还在战千澈走了的事情上,在空间里待了这么久,她已经想好了,她要跟去,她一定要借助空间之力帮战千澈赢得战局,让他平安的回到自己身边。 正在这时,沉香从外间走了进来,神色复杂的说道:“白姑娘,赵铁柱和刘翠萍,死了。” “死了?怎么会?”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白浅凝已经觉察出了蹊跷。她坐起身穿好鞋子和沉香连翘一起走到了外间,又继续问道:“是被人杀的是不是?” “是”沉香点了点头又道:“属下是亲眼看到他们被杀的,而杀他们的人白姑娘也认识。” “是谁?”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人来抢我娘亲了 “言老板身边的隐卫魏骑!只不过这个魏骑杀了人之后并未回到言老板身边,而是迅速去找了另一个人复命。” “另一个人?”白浅凝眉心微拧,又赶紧追问:“你可看清是什么人了?” “那人坐在软轿里,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只是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个年长些的男人。” 沉香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那个声音好似还在耳边挥之不去。 听着沉香的回禀,白浅凝用指尖敲击着沙发扶手,喃喃分析道:“赵铁柱和刘翠萍是为了查赵奶奶的死才又去的县里,魏骑在这个节骨眼动手,事情的真相一定与他背后那人有关。只是不知道言陌泽日日和魏骑在一处,是否有所察觉。” “或许言老板已经有了警觉。”沉香回忆起赵铁柱刘翠萍遇害前一夜的事,又道:“近日魏骑和言老板好似有什么争执,言老板有事也多半不会再吩咐魏骑去做,到是那个软轿中的男人身边的隐卫与他交往频繁。” “你是说那个人身边也带了隐卫?” “没错,我虽没和他们交过手,却能感觉到他们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功夫手段也绝不在魏骑之下。” “那你可记得那些隐卫的穿着和魏骑有什么区别或相似之处?”白浅凝心底暗暗有了某种猜测,但也不敢妄下定论。 沉香听她这么问,到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暗卫大多都穿墨色夜行衣,为了行事不露痕迹,脚底的靴子也都是特制的,衣裳上比较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鞋子的秀样却都暗藏了各势力的图腾。如果我没记错,那两个人脚上的靴子图案好像和魏骑的十分相似,不过绣线的颜色却并不相同。” “我记得言陌泽曾说过魏骑是自小.便进了言家的,他身上的本事也都是言家一手培养出来的,莫非......魏骑背后真正的主人正是言家的某个德高望重的人,或者说......言家家主。” 白浅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动机是什么呢?以言家的势力,可说是富可敌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满足的,需要月月在这车池县滥杀无辜来泄愤呢? 白浅凝想起赵奶奶脖颈上的牙印,更是觉得不寒而栗,什么样的人会动不动啃别人脖子,莫非言家还养了只吸血鬼不成! “查,必须得尽快查清魏骑背后那人究竟是谁!” 白浅凝打定了主意,却又担忧的朝沉香道:“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些年的月圆之夜车池县里零零总总死了上千人,为了隐藏真相,那些人只怕已经丧心病狂,无所顾忌了。” “嗯,属下明白,即便为了那些枉死的人,我也要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 沉香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再次进城。可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闷痛,让她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 白浅凝见她眉心微蹙,用手捂着小腹,便拉过沉香的手替她号了脉:“哦,你癸水来了,这两日还是好好休息,换连翘去吧。” 白浅凝拉着沉香坐下,一面说一面走到灶台边切生姜,预备着给她熬一剂红糖生姜水。 连翘便也赶紧应下来,拍着胸脯道:“对,还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几日,自从那年你跳进冰窟窿救人,往后每次来癸水都疼得厉害,真该让白姑娘给你好好调理调理才是。” “你每次来都疼得很厉害吗?” 白浅凝听了连翘的话,便转头问沉香,见沉香点头,便又赶紧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不知道跟我说呢?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你即便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好,但这来癸水的疼可不是忍过去就行的。过会儿我仔细给你瞧瞧,熬两副药喝下去,再慢慢调理才行。” “可是......”沉香站起身,想说她没那么娇贵,可以继续去县里查探言家的事,却又被连翘按回道沙发上。 连翘无奈的瞪着她,假装生气的质问道:“你是不是小看我,觉得我去肯定什么也查不到?你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查出端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香见连翘生气,只能拉着她也坐下来说道:“我是想着白姑娘每次来癸水都和我差不多时候,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两个不能碰冷水的,可怎么洗衣做饭呀?对了,白姑娘癸水应该也来了吧?” 沉香问着话,又看向白浅凝。 白浅凝暗自算算日子,好像自己的月事确实昨天就该来了,可是现在还没动静,该不会真的...... 她站在灶台边愣神,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心底却不禁有些慌乱,手也不自觉的朝脉搏探去,距离山洞那次才过了半个月,脉象稍有异常,但还不能确定,只是她难免觉得忐忑不安。若是真的有了,只怕自己便不能再追去找战千澈了。毕竟战场那地方刀剑无眼,这是她与战千澈的孩子,她必定要让孩子平安健康的来到世上。 熬好了红糖生姜水,白浅凝盛了一碗递给沉香,才又开了口:“既然如此,这事便先放一放,过两天我亲自去县里一趟,言老板先前帮了我不少,魏骑若真的是什么危险人物,我总得提醒他小心些才是。” “也好!那......主子那边......” 连翘是想问她还是不是仍旧不死心,想去找战千澈,白浅凝自然也明白连翘想问什么,便摇摇头,下意识的将手抚在小腹上,说道:“暂时不去了,我们先在村里待几天,到时候再做决定。” “哦,好!如此便好。” 连翘终于松了口气,和沉香对视一眼,两人都释然一笑。不管怎么样,主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只要白浅凝不立刻追去,她们便有办法让白浅凝找不到战千澈离开的路线,然后直接将她带到战千澈交代的那处村落去。 翌日 一大早,连翘便去村口和陈铁牛他们交接物资钱款去了。 白浅凝站在灶台边给沉香熬药,沉香的身子是寒气侵体,必须悉心调理三个月才能痊愈。只是这汤药是一副十足十的苦方,药味顺着门窗飘出去,熏得沉香顿时就不好了。 她忙跑进来求饶道:“白姑娘,这药闻着都那么苦,喝起来还不得熏死人了,我看我还是继续疼着吧,习武之人这点疼还忍得住。” “那可不行,难道你往后不想嫁人生孩了?这寒毒之症不治好了,只怕很难怀上孩子。” 白浅凝这话半真半假,还真就把这小丫头唬住了,但凡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没想过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的呀,即便是身为武婢出身,也不会例外。 沉香听了白浅凝的话,果然脸都被吓白了,她看着药罐里咕噜咕噜翻滚的汤药,只能暗自咽了咽口水,不打算再挣扎了。 正在这时,小豆丁带着小汤圆跑进来了,边跑还边喊着:“娘亲,娘亲,外头那个人要来抢我娘亲了。” “什么人?” 沉香条件反射般的做出戒备状态,而后便立即跑出门去查探。 而就站在窗边的白浅凝却是一转头便看到了窗外白衣翩翩,带着清朗笑意的言陌泽就站在院外。 或许是确定了来人身份,沉香很快便又走进来,掩上了门,嘴里还不忘朝小豆丁嘟囔一句:“还真是来抢你娘亲的。” 小豆丁半懵半信的跑到白浅凝跟前一把抱住她大腿,满脸认真的朝沉香道:“娘亲是我爹爹一个人的,沉香姨娘快去把那人赶走,不然爹爹回来该没有媳妇儿了。” 第两百章 我想接你离开 小豆丁语出惊人,因为爹爹走之前和她有过私.密约定,只要她好好的护住娘亲,不让坏人把娘亲抢走,爹爹和娘亲就给她生小.弟弟玩,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所以她现在要杜绝所有外人和自家娘亲接触。再说了,即便不生小.弟弟,娘亲也只能是爹爹的。 听着小豆丁的话,白浅凝被萌得有些忍俊不禁,只能俯下身捏捏她的脸,又吩咐沉香:“给言老板开门。” 沉香听此,只能把门打开,将言陌泽迎进了屋。 言陌泽嗅着满屋的药味儿,一进门就见白浅凝在熬药,便紧张的问:“浅凝,怎么,不舒服吗?” “没事儿,这药不是给我熬的。” 白浅凝答了一句,却有意识的避开了言陌泽炙热的目光。只吩咐沉香倒茶,而后便引着言陌泽坐到了沙发上。 “我正打算过几日去香满楼拜访,你便来了。” 白浅凝坐到言陌泽对面,接过沉香端来的茶递给他,小豆丁站在旁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白浅凝旁边坐下。 爹爹不在,监视这个对娘亲有企图的怪蜀黍的任务她可是义不容辞的。 白浅凝见她努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瞪着言陌泽,言陌泽被她瞪得有些尴尬,只能揽着她的小脑袋说:“你和沉香姨娘出去外边玩可好?娘亲和这位伯伯有要紧的事要谈。” “这些事小孩子就听不得吗?”小豆丁撇了撇嘴,不为所动。 “那倒也不是.......” “那我偏要陪着娘亲,爹爹走时交代过,要豆丁保护娘亲,不让坏人靠近!” 小豆丁说着,又恶狠狠的瞪了言陌泽一眼,对自己讨厌言陌泽的心思,丝毫不加掩饰。 言陌泽大抵也知道自己不受这孩子待见,便只能轻咳了两声说:“既然这孩子想跟你在一处,也无妨,我今日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战千澈已经去和白芍汇合了,一场大战只怕很快就要掀起,这赵家村毕竟是他住了多年的地方,朝廷的人若是想查很快就能查过来,所以我想......接你离开,以保安全。” 言陌泽说话间,面上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深情和担忧。 白浅凝自然也看得出来,且对于言陌泽处处为自己周全的心思十分感激,她想如果过两日真的确定有孕,自己或许真得暂时离开赵家村,只是正因为知道言陌泽对自己有情,所以,她是不可能选择跟言陌泽走的。 因此,白浅凝便推辞道:“此事千澈已经为我安排了,谢言老板费心,对了,正好你今日来,我有些事要先问了你才好决断。” 言陌泽或许早就做好了白浅凝不跟自己走的准备,再加上她说战千澈已经做了安排,故而也没有再强求,只是忙问道:“什么事?” “事关你身边的隐卫魏骑。”白浅凝说着望了望门外和屋檐,又望了望沉香,见沉香摇头表示魏骑并不在附近,才缓缓开口道:“那日在药铺和天香楼发生的命案,我怀疑与魏骑有关,只是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我记得你说过魏骑真正的主子好似不是你,那么,你知道是谁吗?” “魏骑!”言陌泽对于白浅凝能发觉此事,好似十分震惊,可言语里却又有些含糊其辞:“他是我们言家培养出来的,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我的意思是他对言家的的忠心应该不会有问题。” “所以言老板选择魏骑?可是我的武婢亲眼看到他杀了赵家村的两个村民,这两个人你应该认得,就是从前将我买去的赵铁柱和刘翠萍夫妇,他们是为了查赵奶奶之死才去的县里,难道言老板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什么?”言陌泽眼中难掩惊讶,沉着眸子思量了许久,却又十分牵强的说了一句:“哦,或许魏骑他是因为我的前几日的授意才去把人办了的,那两人不是前几日来你院中闹过吗?我听了手下的禀报便吩咐魏骑给他们些教训,没想到这小子直接把人给杀了,不过这样也好,人死了你往后也清净些。” “清净?那可是两条人命。” 白浅凝知道言陌泽并非随意草菅人命的人,所以听他能如此轻巧的说出这话,更是让白浅凝加深了怀疑。再加上....... “这么说沉香说的昨日在软轿中等着魏骑复命的人是你咯?” 白浅凝眸子微缩,问着话,不打算放过言陌泽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这话问出去,如果言陌泽答是,就代表他早就应该知道赵铁柱和刘翠萍的死,那么他方才那副惊讶的模样和揣测便显得太奇怪了,如果他说不是,那么同样的,就说明魏骑确实还有其他主子,且这个主子言陌泽必定认识,否则他绝对不会如此替他们掩饰。 只是言陌泽好似已经看出了白浅凝话里的陷阱,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说:“言家事务繁杂,魏骑每日都会向我复命,不知道沉香姑娘是不是听错了,关于赵家人的死这样的小事,他该是不会和我提起的,到是昨日他禀报了药铺死者家属的一应安抚细节,出事的药铺毕竟是我言家产业,我们出些银两抚恤也是应当的。” “可是......” 站在一旁的沉香想要反驳,却被白浅凝用眼神制止了。 白浅凝心中有数,却也知道言陌泽必定不会承认,便没有打算继续再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道:“那或许真是沉香听错了,只是眼下时局动荡,言老板出门怎的不带魏骑一起,我记得从前言老板出行,魏骑是必定会在的。” “哦,他今日被我派去做其他事了,再说,没有他,我身边也还有其他隐卫。今日事务繁忙,我看我该回去了,浅凝,你若有任何需要,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言陌泽说着话,面色越发的不自然,有些事他心底清楚,对于魏骑他也早有怀疑,却更明白此事关系重大,白浅凝不知道,或许才是安全的,故而离开时,他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有些事连官府都不好插手,你还是不要再查了,你若一心想要替赵家奶奶报仇,只怕你身边这两个丫头的性命都要折进去了。” 言陌泽的这番话确实给白浅凝敲了一记警钟,待他的马车离开,白浅凝便拉着沉香的手进屋。 灶台上的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白浅凝盛了一碗递给沉香说道:“我只知你们武功高强,却没有想过那样庞大的势力里必定也是强者如云,你们要是继续查下去,怕是真的会遇到危险。” “那有什么?”沉香端着手里的药碗,被那苦味儿熏得一脸苦相,却不带半分惧怕。 她抿了一口汤药,眉头皱得更紧,唇角却带了几分笑意说道:“我们武婢的价值本就是蹚那刀山火海,你若是让我安安分分的做个寻常丫头,我还浑身不舒服了,再说我们若是查清了真相,报的岂是一个人的仇,白姑娘你别忘了,如今因为这事儿已经死了上千人了,若是我们就此放弃查探,往后死的人还会更多,我们是为这上千人在报仇,即便死了伤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你倒敢说,你和连翘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有谁能保护我,还有谁能心甘情愿的为我忙前忙后?”白浅凝眸中氤氲着感动的泪水,对于这两个丫头,她是真的想把她们当亲妹妹来疼。 第两百零一章 原主爹娘找来了 看着沉香咕咕咕的把一大碗苦药喝下去,白浅凝接过碗来才又不放心说道:“你们两呀,都给我好好的,这事情要查,但也要时刻记得性命最重要,我还等着给你们找婆家,收聘礼呢!” “白姑娘!” 沉香娇嗔一声,瞬间便红了脸,看着白浅凝把药碗放回灶台又走回去,便沉下了心神和她开口道:“看方才言老板的反应,只怕此事和言家脱不了干系,否则以言老板的地位,即便是王公贵戚他也范不着如此袒护。我看下一步,得从言家查起,只是我只听闻言家产业庞大,遍布全国,具体如何,由什么人执掌,都还需一点点去查。” “嗯,此事确实和言家脱不了干系,你如今身子不舒服,这段时日都不用急着去查了,连翘也不必去。距离下次月圆之夜还有十三天,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守株待兔。” “嗯!这法子或许可行!”沉香点点头,心想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只怕要找个机会好好和连翘商量一下送走白姑娘的事了,一个人护送,另一个人留下查案,倒也不耽误。 ...... 三日后 白浅凝几乎已经能确定自己是真的怀孕了,虽然脉象上还看不出,但她近日嗜睡、反胃的种种症状都已经很明显了。 就好比现在,熬个鸡汤,她已经跑到门边干呕了三次了。 连翘抱着一篮新摘的蔬菜从院外跑进来,看白浅凝站在门边吐得面色发白,便赶紧放下手里的菜篮问道:“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白浅凝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却也明白怀孕这事儿也藏不住,她们迟早要知道的,便只能摆摆手坐到沙发上,抚着小.腹说:“这鸡汤该放的调料我都放过了,你看着煮吧,我如今怕是闻不得这味道了。” “啊?怎么回事?” 连翘似乎还没听懂,见沉香恰好牵着小豆丁走进屋,便赶紧告诉沉香:“白姑娘身子不舒服,你看着她,我去请大夫。” 说完便打算往外跑。 “哎哎哎!”沉香赶紧将她拉住:“白姑娘不就是这一带村子医术最好的大夫吗?” 说完,她便赶紧走向白浅凝,小豆丁也赶忙跑了过去。 “娘亲,你怎么了?” “白姑娘,你哪里不舒服,你配好了药,我去熬。” 小豆丁和沉香焦急的问着,连翘便也跑了过来,三个人围在白浅凝身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白浅凝见他们这样担心,便是笑了,将小豆丁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才道:“我没事,只是......小豆丁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 “啊?” “啊?” “娘亲!” 三个人叫得此起彼伏,过了半晌,连翘才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说,你怀孕了?白姑娘,你有身孕了?” “嗯!”白浅凝点点头,柔嫩的掌心覆在小.腹上,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很奇怪,怀了孕的人,好似真的会自动多了一层母性光环。 “太好了,王爷后继有人了!”沉香这丫头瞬间便激动哭了,伸过手去想摸摸白浅凝的肚子,却又不敢触碰,怕自己自小习武,控制不好力道,会伤到孩子。 而小豆丁则是愣了半天神后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扭着小屁.股跑进了里屋,也不知道一个人鼓捣些什么,白浅凝叫了半晌,才见她捧着一个小竹楼出来。 “喏~这些都给你,全都是你的,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你要乖乖长大哦。” 小豆丁对这白浅凝的肚子一阵嘀咕,表情十分严肃,像极了一个小大人模样。 白浅凝见她这样心中又暖又想笑,这孩子生性善良,又很懂事,只是一直缺少玩伴,平日里林嫂子偶尔带着她的两个孩子过来时,小豆丁都玩得特别开心,但人一走,那小表情可失落了。白浅凝知道她这个年纪,是最需要小伙伴的,如今自己怀孕了,小豆丁终于也有弟弟妹妹了,只是不知道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白浅凝接过小豆丁手里的竹篓,摸摸自己的肚子用小豆丁的方式和肚子里的孩子对话:“宝宝,你听到了吗?姐姐的玩具都给你了,娘亲先替你收下,往后你也要待姐姐这般好哦。” 说完,白浅凝又搂过小豆丁说:“小宝宝刚才答应了呢,等过段时日他出生了,你可要帮着娘亲一起照顾他哦。” “嗯!” 小豆丁十分高兴,小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末了又伸手摸摸白浅凝的肚子,灿然一笑问道:“娘亲,这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豆丁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嗯......要弟弟吧,爹爹说女孩子是要被保护的,就像娘亲一样有爹爹保护。若是男孩子就可以保护别人了。”小豆丁滴溜溜着一双大眼睛,说得无比认真。 白浅凝和沉香连翘在一旁听着,却是笑了,白浅凝问她:“娘亲有爹爹保护,所以,你是想要娘亲生个小..弟弟来保护你吗?” “不是!”小豆丁摇摇头,忽而又沉了沉眸子,认真道:“娘亲若生个小.弟弟,就能有人陪着爹爹了,爹爹一个人出远门,肯定很想我们。” 小豆丁这话一出,白浅凝眸子便湿.润了,是啊,我们安享盛世,还日日觉得孤单,他呢,战局风云诡谲,他的日日夜夜,必定要难熬千百遍。 可是如今自己怀孕了,战场便不可能再去了,她只盼着这一切能尽早结束,战千澈能平安归来。 白浅凝愣着神,沉香和连翘互相看了一眼,她们早就打算劝白浅凝尽早离开赵家村了,如今知道白浅凝怀了身孕,这事只怕更加耽搁不得了,否则战事一起,朝廷之人必定会查过来。 故而连翘便借此机会开了口:“白姑娘,你如今怀了身孕,战场怕是去不得了,其实主子离开前为白姑娘安排好了新的栖身之处,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吧。” “他早就想好了要让你们带我离开?” “是!”连翘应下,沉香也点点头。 白浅凝望了望门外的山峦屋舍,又抚着自己的小.腹这才轻叹一声点点头。 赵家村,确实住不久了。只是...... “可那件事我们还没查清楚。”白浅凝始终还急着要给赵奶奶和那上千个枉死之人查清真相的事。 而沉香早就做好了安排:“我和连翘先把白姑娘送到渔村去,然后让连翘留下照顾你们,我再折回来继续追查,那处渔村距离这里一百来里,我算了算,若是明日出发,一来一回,我恰好能在月圆前夜赶回车池县。” “可是......”白浅凝还是有些担忧和不舍,却也明白沉香和连翘这样安排已经算是考虑得十分妥当了,便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我今日先把徐叔他们叫过来,我们离开这段时日厂里的事便都只能暂时交给他们了,至于陈铁牛那里今日是来不及了,明日一早走之前连翘去知会他们一声,往后养殖场的鸡鸭只限量供应天香楼,成年鸡有几只就供应几只,鱼塘里的鱼也一样。” “嗯,好!那我先去叫徐叔他们过来。” 连翘说完便出门了,只是才出去没走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一起跟他进来的还有徐叔和徐婶。 “浅丫头,村里来了群人,说是来找他们家女儿的,还说他们家女儿就叫白浅凝,你快去看看吧,是不是你爹娘找来了。” 徐婶一进门就满脸堆笑,说着又指向村口的方向继续道:“我见他们穿的可都是绸缎做的衣裳,浅丫头,你莫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第两百零二章 和言三公子有婚约 爹娘? 白浅凝惊愕,自从她进入这副身体后,脑子里几乎没留下什么关于原主从前的记忆,眼下冒出对爹娘来,她还真拿不准是与不是,又或者说即便这些人真的是原主的亲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但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见的。 白浅凝站起身,并未立即回答徐婶子的话,而是着急的问他们:“那些人呢?现在在哪?” “这不,白老爷和白夫人都到门外了。”徐婶子指着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说完便率先迎了出去。 白浅凝和沉香连翘顺着指引看向门外,就见两个衣着华丽的人站在院子里,身后还跟了五六个奴仆模样的下人。 “爸!妈!” 白浅凝望着人群中央的两个人,眼泪瞬间便奔涌出来,此刻站在面前的分明是她在现代的爸爸妈妈啊! 只是白老爷和白夫人好似并没有听懂白浅凝对他们的称呼,他们含着泪看着这个失散一年多的女儿,眼里亦是噙满了泪水。 “小凝,你让我和你娘找得好苦啊!” “爸,妈,我好想你们?” 白浅凝跑下檐台,一把抱住院里的夫妇二人,三个人在院里紧紧相拥,周围的众人也无不欢喜,只是小豆丁站在人群中,莫名的挠挠小脑袋,想着怎么才赶走了一个言老板,又来了这么多人。 相拥了好一会儿,白浅凝才从白老爷的肩头直起身来,招呼着他们:“爸妈,快到里面坐。” “小凝,你叫我们什么?” 白夫人拉着白浅凝的手,狐疑着问她,白浅凝这才从白夫人疑惑的眸光中回过心神。 方才见到这两个和自己现代父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便以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他们甚至听不懂‘爸妈’这样的称呼,而且她爸妈从来不会叫她小凝,而是叫她的小名笑笑。 心里大致有了判断,白浅凝眼中划过一抹失落,却很快又悄悄掩去,无论怎么样,面前的这两位是原主的父母无疑了,她既占着原主的身体,那么原主的父母便也算是她的父母了,更何况他们长得和自己的爸妈一模一样。 想了想,白浅凝便道:“哦,没什么,爹,娘,我们进屋吧,进屋说。” 说完白浅凝带着白老爷和白夫人进了屋,沉香和连翘赶紧端上茶水和新摘的水果。 而徐叔和徐婶望着这一家人团聚了,便也不好再打扰,打了个招呼就回家去了。 白家的下人们并未跟进来,小豆丁坐在门槛上望望门外的众人又望望门内的自家娘亲,冷不丁感慨一句:“爹爹,你若再不回来,娘亲真的要被抢走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才看到门边一脸幽怨的小豆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小豆丁努着小嘴巴坐到白浅凝身边,望着面前这两个陌生的面孔,脸上满是戒备,在她看来,所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很有可能是来抢娘亲的。 白浅凝看着小豆丁脸上别扭的小表情,便是笑了笑,向白老爷和白夫人介绍道:“爹,娘,这是我的养女,叫小豆丁。小豆丁,这是娘亲的爹娘,你该叫他们外祖父,外祖母。” 白浅凝说着看向小豆丁,示意她叫人,小豆丁正犹豫着要开口,却见白夫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惊恐的问道:“小凝,你才几岁啊?还没嫁人怎么就有养女了?你若喜欢孩子,改明儿嫁了人自己生一个多好啊?这孩子到底不是你自己的骨血,养着也不亲,要我说哪来的你送哪去。” 白夫人说着,又扯了下白老爷的衣裳,示意他也开口。 白老爷虽是有些为难,但又好像很怕老婆的样子,点点头,补了一句:“是啊,小凝,我们这次能找到你,多亏了言家三少爷,你说你自小跟他有婚约,怎么能私自收养孩子呢?你总不至于带着孩子嫁过去吧?” 婚约?言家? 白浅凝上一秒刚准备反驳白夫人的话,下一秒就被白老爷口中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她努力的消化着听到的一切,又看着缩在自己怀里被吓得眼泪汪汪的小豆丁,示意沉香和连翘先将她带出去。 小豆丁哪会肯,拽着她衣裳就不放手。 白浅凝只能把她搂到怀里安抚道:“放心,娘亲永远不会不要你,先让沉香姨娘她们带你出去,娘亲谈完事就来找你。” “哦!” 听了娘亲的话,小豆丁虽是有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只能点点头,随着沉香和连翘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白浅凝才又转过头来问道:“爹,娘,你们方才说的婚约是指什么?还有谁是言家三少爷?” “你这孩子,莫不是失踪这一年饿傻了吧?” 听了这话,白夫人环伺着这间屋子,末了又含泪点点头说道:“一定是了,看你住的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能住人吗?快,现在就启程,跟娘回去,娘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白夫人说着就准备拉着白浅凝往外走,白浅凝听得莫名其妙,只能将自己的手腕从她的手心抽出,拉着她坐回到沙发上说道:“娘,这一年来,我确实有很多人很多事都忘了,你们要带我回去,总得跟我说清楚吧?你们刚才说的婚约是什么?言家三少爷又是谁?” “小凝,你真的忘了?” 白夫人面有疑惑,但见白浅凝好似并不像装的,才继续道:“你一出生你爹和言家家主就替你和言家三少爷定了亲,说是等你十六岁生辰一过就立刻成亲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啊?那我现在几岁?” 白浅凝问着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原主会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还和言家的少爷有婚约。 他们指的言家是言陌泽的家族吧?那这个少爷莫不会是言陌泽?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了一瞬,白浅凝甚至有些怀疑这对夫妇莫不是言陌泽找来假扮的吧,只是想归想,她也明白言陌泽压根就没见过她现代的父母长啥样,自然也不可能找一对一模一样的夫妇来假扮了。 白浅凝正思量着,就听白夫人又是满脸惊愕的回了话:“你都十七岁了,怎么?你连生辰都忘了?” “哦,嗯!” 白浅凝机械性的点点头,沉着眸子继续思索起来,末了才又追问道:“那个言家三少爷叫什么名字?” “言丘泽啊,你从前不是还挺喜欢言三公子的吗?怎么这会儿到连人家名字都忘了?” 白夫人忍不住坐到白浅凝身边,用手背探探她的前额,生怕她是得了什么病的样子。 听到名字并非言陌泽,白浅凝心里终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位言三公子应该是言陌泽的兄弟了。只是不管是谁,这婚约肯定是要尽快想办法解除的。 在心底打定了主意,白浅凝晃晃脑袋,将白夫人的手轻轻扯下,宽慰道:“娘,我没病,就是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撞到头,许多从前的事都忘了,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又都想起来了,你们不用担心,只是婚约嘛,只怕得劳烦爹娘替我解除了。” “什么?解除婚约?” 白老爷正喝着水,听着白浅凝的话,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白夫人便赶紧一面帮他捶背,一面转头质问白浅凝:“小凝,你知道和言家结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你这还要解除婚约?你,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难道就因为刚才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 第两百零三章 我的男人,容不得别人辱骂 “娘,她不是野孩子。” 白浅凝望着面前这一张熟悉的面孔,却又觉得无比陌生。她现代的父母虽然是商人,在商业上颇有手腕,也十分成功,但也不至于像这两位一样傲慢无理,固执偏激。 白浅凝此刻对于面前这两位的身份,已经没再报任何希望了,她告诉自己,面前的白老爷白夫人就只是原主的父母而已,和她现代的父母,没有任何关系。 认清了这一点,白浅凝在情感上便没有负担了,她神情笃定的朝白夫人和白老爷继续道:“在我眼中小豆丁就是我的亲生骨肉,再说了,即便没有她,我也不会嫁给言三公子的,因为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你嫁给谁了?就住这么个破地方能是什么好人家?” 白夫人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一把拽过白浅凝的手臂要她老实交代。白老爷想劝说什么,却被白夫人横了一眼愣是没敢开口。 白浅凝吃痛的再次抽出手臂,望着白夫人心情无比复杂,她占着原主的身体,自是没理由不敬重原主的父母,再加上他们顶着两张和自己父母一样的脸,白浅凝即便想撕破脸也只能忍了下来。 撒泼吵架这种事她向来不擅长,那就只能指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白浅凝沉下心神,平心静气道:“爹,娘,女儿当日离家被人牙子变卖到这里的一户赵姓人家,受尽了虐打,还险些被活埋,幸好这孩子的爹爹救了我,我才能活到今天,不管怎么样,我如今已经嫁做人妇,那婚约你们还是去替我解除了吧。你们也说了他言三公子身份显贵,总不至于偏要娶我这么个二手女人不是?” 白浅凝这话里没给自己留什么颜面,因为她料定像言家那样的家族必定是脸面胜于一切的,像她这样嫁过人的,人家只怕避之不及。 只是没想到白老爷和白夫人好像是铁了心要将她带走,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又或者说他们对于白浅凝从前的遭遇已经都一清二楚了一般。 白夫人冷下脸来,厉声道:“一手二手又如何,只要他言三公子喜欢,青楼那些千人睡......青楼那些女子他也不是没娶过。” “青楼女子?” 白浅凝只觉得头顶飘过三个大问号,她望了望白夫人,又望了望白老爷,冷笑一声质问道:“所以爹娘明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明知道他言三公子行事有多恶心,也执意要让女儿嫁过去?” “小凝,你娘她不是这个意思。” 白老爷想解释什么,却又一张脸憋得铁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浅凝扶额,暗暗叹了口气,冷冷道:“罢了,不必解释,世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就当我这个做女儿的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只要你们不再逼我嫁给言三公子,那就算是尽了你们为人父母的心了,他日你们老了,我自会赡养照顾你们,可若是你们偏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那我也没义务再和你们说下去了。” 白浅凝说完便偏过头去不再理会面前的两人,她心里觉得莫名的难受和失落,因为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怕她想家,所以才特地将她现代的父母带了来,却没想到,她见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对父母,更可气的是,面对着这样两张脸,她还无法责怪他们。 白夫人听着白浅凝的话,本还想争辩,似又想起了什么,在屋子里环伺一周,站起身便往里屋走。 “你想干什么?” 白浅凝赶紧起身追过去,质问道。 白夫人没有回话,探着脑袋见里屋没人,这才转过头来问道:“你男人呢?叫他出来,有事让老婆孩子顶着,自己躲老鼠洞里,算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 听她骂战千澈骂得那样难听,白浅凝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她把白夫人拉开,关上里屋的门,一字一顿的严肃道:“我的男人,容不得别人辱骂,你们进别人家里,却不懂得尊重两字,那我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白浅凝说完,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紧接着守在门外的沉香连翘也进来了。 辱骂战千澈的事,别说白浅凝忍不了,即便是她们也听不得半个字。 “请吧!” 连翘板着脸将大门完全敞开,作势要过来撵人。 白夫人是见过世面的,看着连翘气势汹汹的样子,再加上她腰间还别着一柄匕首便知道连翘只怕不是寻常乡野丫头,故而她态度瞬间便软了下来,走到白浅凝身边又换了一副嘴脸讨好道:“小凝,我可是你爹你娘,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你娘往屋外赶呀!我知道你这一年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我和你爹也过得不容易,你要是不肯跟我们回去嫁给言三公子,那些追债的人非得把你爹娘手给剁了不可。” “你说什么?” 白浅凝这下总算明白了,敢情这这夫妻俩是打算把自己亲生女儿嫁出去换银子还债啊? 白浅凝冷笑一声,觉得可悲又无奈,看这夫妻二人的穿着和气派,根本不像缺银子的,可反过来想,能让他们这样尚且富硕的家庭惦记着用嫁女儿的方式换银子还债,那他们欠下的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继续追问道:“你们欠了什么人的银子,欠了多少?” “还不都是那些赌场的吗,我每年给他们白送那么些银两,就这会儿一时还不上,他们就天天带人来家里闹,小凝,你不在家不知道啊,家里天天被闹得鸡飞狗跳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前几日遇上言三公子,他帮忙打听到你的去处,我们还找不到你呢。” 白夫人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或许是觉得口渴了,便又兀自走回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 白浅凝听着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蹙了蹙眉,再次在心底替原主不值,赌博这东西上了瘾就俨然变成一个无底洞,即便卖儿卖女都不一定填得上。 想到卖儿卖女,白浅凝心底便生了个疑惑,走到白夫人对面狐疑着问道:“娘,你还记得当日我是怎么离开的家,又是怎么会碰上人牙子的吗?” 听着白浅凝问话,白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白老爷也是满脸苦相。 “你......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白夫人试探着问了一句,待看到白浅凝点头后,好似松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那天自己上街,说是去买东西,后来就没了音讯,我和你爹还有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快把整个县城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你,这不,一晃都找了一年了。” “哦!那还真是辛苦爹娘了。” 白浅凝咬牙接了一句,心底却已经有了猜测,只怕原主当日被变卖的事,和这对夫妇脱不了干系。 白浅凝冷着脸,白夫人却好似压根没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赶忙摆手道:“为人父母的,找自己闺女哪有辛苦不辛苦一说。” “呵!我是说你们这一年赌钱,输钱,被讨债的日子过得很辛苦吧?”白浅凝冷哼一声才继续道:“说吧,欠了多少钱,我替你们还了,全当尽孝,往后你们回去只当没我这个女儿,也别再来找我了。” “还,还钱?小凝,你真愿意替我们还钱?” 一句话,白夫人只听了前半句,又或者说,她只在意那前半句。可是转念一想,她这女儿嫁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替她还得了那么多银两,白夫人脸上刚燃起的希望便又湮灭了下去。 第两百零四章 准备离开赵家村 她问白浅凝:“你还得起吗你?你知道我和你爹欠了多少银两吗?” “不知道啊!我问了这半天你也没打算告诉我,看样子是不需要我帮忙了!” 白浅凝摊摊手,瞥了一眼白夫人,又转头望向连翘,吩咐道:“把今日陈铁牛那里送来的银票拿过来。” “是!” 连翘答了一句,走到里间很快便取出了一个小匣子,将匣子打开,一打厚厚的银票躺在里边,另外还摆着五六锭金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 白夫人看着面前的银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馒头,就连一直站在旁边唯唯诺诺的白老爷也是两眼放光的扑了过来。 白浅凝见他们饿狼扑食的样子,便一掌将匣子的盖子合上,认真道:“我方才说的话,你们都记得吗?” “记,记,记得!” 白老爷和白夫人望着匣子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白浅凝又将匣子收回去。 而白浅凝看着这两个人难看的嘴脸,实在觉得老天让他们拥有这副容貌是侮辱了她现代的父母。只是为了尽快把人弄走,她还是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些银两可够你们还债了?” “够,够!” 白老爷继续一个劲儿的点头,却被精明的白夫人拍了一巴掌,白夫人贪心不足的抬头望着白浅凝又问一句:“要是不够,你这里还有吗?” “没有了!我告诉你们。这是我和我相公的全部身家,他回来要是知道我把银两都给了你们,肯定得管你们要,你们要是识相,最好别再来赵家村,也别让他找到。” “那绝对不会!” 白夫人听了话,赶紧双手抱起匣子,在怀里捂得死死的,生怕被人抢去了。 看她如此护食的模样,站在门边抱着小豆丁的沉香也是冷笑一声,提醒道:“我记得豆丁他爹好像是说今晚回来是吧?” “嗯,是说今晚!” 白浅凝会意的回了一句,就见白夫人和白老爷互相看了一眼,便打算起身告辞: “那个......小凝啊!时候也不早了,我跟你爹就先回去了,看你嫁了个这么殷实的人家我们也就放心了。” 白夫人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拽着白老爷,说完便往屋外走。 “站住!” 白浅凝起身将他们叫住,而后又绕到他们跟前,提醒一句:“别忘了我已经嫁人的事,言三公子那里的亲事,劳烦爹娘去给我退了。” “明白,明白!只是......”白夫人似又犯了难。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白浅凝便又不耐烦的问道:“怎么?退不了,还是不想退?” “不是,是......言家来定亲的时候给过礼金的,这礼金......” 白夫人说着便抱紧了手上的匣子,生怕退亲的礼金白浅凝会让她从匣子里出。 白浅凝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出,便借着衣袖的遮挡从空间里拿了串儿珍珠项链出来,递给白夫人道:“这是我相公给我的聘礼,你拿这个去退给言家,想必他言家也不吃亏。” “珍珠?!” 白夫人和白老爷眼珠子再次瞪的老大,还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白浅凝知道言家的定金肯定不是小数目,所以这珍珠也是挑的品相最大最好的一串,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所以即便是平日里算得上见过世面的白夫人和白老爷也要暗暗咂舌。 “怎么?不想要?” “要,要!” 白夫人一把夺下白浅凝手里的珍珠,赶忙保证道:“你放心,退亲的事我肯定给你办妥,那......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白夫人说着,便拽着白老爷,领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坐上了马车,架着马车疾驰而去。 白浅凝见此,冷哼一声便将沉香怀里的小豆丁接过去抱着,坐到沙发上。 连翘走过来坐到对面,一脸的愤愤不平,只问:“白姑娘,刚才那两个人真的是你爹娘吗?” “是,也可以说不是!” 白浅凝摸着小豆丁的小脸,想起方才白夫人骂小豆丁和战千澈的那些话,心里便觉得不悦。 原本凭着那两张跟她现代父母长得相似的脸,白浅凝便可以将这夫妇二人视作亲生父母来对待,让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可这两人偏偏全无半点人性,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她不欲多说什么,只低头安抚着小豆丁道:“我们小豆丁是最聪明的对不对,不好听的话咱们不听,不喜欢的人咱们不见,往后有爹爹和娘亲在,谁也不能说小豆丁的坏话。” “嗯!” 小豆丁在白浅凝怀里重重的点头,而后欢喜的笑了。 小孩子的性子欢脱些过了就忘了,沉香和连翘却还是有些不解。沉香坐到白浅凝对面,担忧道:“白姑娘,赌徒有了银两,第一时间想的只怕不会是还债,而是翻本,我只担心你今日给了他们银两,他们明日输光了还会再来找你。”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们毕竟是......罢了,全当替人报答养育之恩了。” 白浅凝脸上划过一抹无奈,又道:“只是你说得对,赵家村不能久待了,毕竟他们来了只是折损些银两,若是退亲的事办不好,言三公子来了,便不好办了。说起来这事儿也太巧了,原主,我怎么会和言三公子有婚约呢?” “这个......”沉香好似知道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我在县里那几日到是听过一些传闻,这个言三公子纨绔好色,是叶安县乃至附近几个县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县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他都会想法子去人家求亲,娶回家玩几日便又弃之如敝履,所以这么些年,县里和言家三少爷定了亲的姑娘可不在少数。” “什么?”白浅凝只觉得一阵恶心,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暗暗寻思起来:“我记得白夫人说过我是自小就和言三公子定的亲,年幼时那看得出容色,他和我定亲只怕另有原由,再有,若白夫人的话有假,我真的只是言三公子四处留情的众多未婚妻妾中的某一个,言三公子怎么可能大费周章的帮白夫人他们找人?所以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啊?那这样说来,我们更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否则主子要是回来,知道白姑娘成了这么个色魔恶棍的未婚妻,还不得气得杀人啊!” 连翘想到自家主子那副怒火冲冲的模样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沉香也赶紧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快些安排吧!连翘,你照我之前说的,先去把各厂管事的人召集过来,我把厂里的事尽快交代了,等明天一早再跟陈铁牛他们交代完,即可就动身。” “嗯,我这就去。” 连翘答应一声,便立即出了门。 各厂的负责人来得很快,徐叔和徐婶听了白浅凝说要暂时离开,还以为是因为她跟父母相见了准备回家一趟,便是欢欢喜喜的答应道:“你放心去,这里有我们看着呢,回了家就多住些日子,不用急着回来。” “哟,浅妹子,你要回家了?你说这一来一去不得小半个月,我们得多想你呀!”林大嫂说着话,又拉过白浅凝的手一个劲的叮嘱:“你身子瘦弱,回家以后得多补补。” 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白浅凝到半天接不上话,待大伙儿声音渐渐弱下来了,她才无奈的扯着嗓子摇摇头道:“不是回家,我这次是去找王七的,回他老家成婚,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要是有外村的人找来,问我去哪了,你们就说是去我男人家了,具体在哪儿不必说,这一去可能小半年才回来。” 第两百零五章 找言三公子退亲 “啊?成婚?” “要去小半年?” “你说你们这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如今成婚了,是大好事呀!” 大伙儿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人群中唯有石头静静的站着,眸子里仍旧带着酸楚。 白浅凝看见了,却也只能假装没看见,只是朝着大伙儿又继续道:“好了,这事儿决定得仓促,所以我今日找大伙儿来就是为了将我离开这段日子各厂的事交代好,自从我来到村子里,你们大家都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白浅凝始终记在心里,我这一去时日不短,还得麻烦大家一起全力照看好这几个厂子。” 接下来,白浅凝便给各厂一一作了安排。 与此同时,架着马车回叶安县的路上,白夫人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你说小凝这丫头嫁到这么个破烂地方,怎么动辄能拿出这么多银两,还有这串珍珠,这成色我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她男人到底是干啥的?” “钱拿到手就行了,管这么多干啥?” 白老爷缩在马车一角,微微抬了抬头,许是觉得惭愧,便又补了一句:“当日要不是咱们让她到赌场送钱,她也不可能被赌场里的人牙子拐走。” 白夫人听了这话,瞬间便急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叫嚣道:“我让她送个钱怎么了?我是她娘,她这条命都是我给她的,老娘养她这么大,她还能被人牙子骗走,怪谁?还不怪她自己缺心眼。” “世上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咳!” 白老爷沉沉的叹了口气,便拧过头不想理会这婆娘了,都说娶妻娶贤,他怎么偏偏就娶了这么个没良心的赌鬼呢?不仅没有相夫教子,兴旺门楣就算了,还带着他也染上赌博的恶习,这短短十几年,白家几十万家产都快被她输光了。 白老爷越想越气,瞥眼看着她怀里的木匣子,哎!看在今日要来了这么多赌资的份上就先不跟这婆娘计较了。 “桂兰!”白老爷碰了碰白夫人的手臂,指着匣子问她:“这些银子你打算拿来干嘛?真去还了?” “我傻啊?这么些银两当然是拿去翻本了?老娘倒霉了这么些年,也该走运了。” 白夫人说这话,默默的打开匣子清点起里头的银票来。而白老爷听她这话正合了自己的意,便瞬间将自己方才那些圣母情怀望到了一边,舔着脸又问一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可是女儿给的银子,一会儿分我点,我要是赌赢了都给你,一成,只要一成就行。” “好吧!看在今日高兴的份上就先给你拿一千两。” 白夫人说着竟然十分爽快的扯了一张银票递给白老爷,然后继续清点起了匣子里的银票。 “我的老天爷呀!小凝这丫头的银票是树上摘的吧!七万四千七百多两,老爷,我们这下发了!发了,哈哈哈哈!” 白夫人捧着手里的银票猛亲几口,欢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而白老爷显然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银两,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可是笑归笑的,他却还是有些担忧。 “桂兰!既然银钱多,我们先把欠赌场的那三万两银子还了吧,要不然再输没了可就没地方找银子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才输光呢,最好输得连亵.裤都不剩。” 白夫人翻了翻白眼,言语间毫无忌讳,说完又冷哼一声道:“你真当那丫头没银子了?我看她银子还多着呢,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把一整匣银子都给我们,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你真当她那个养女圆滚滚肉乎乎的是吃泥巴树叶养出来的?” “说得也是!”白老爷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小凝这丫头当真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只是住的差了点,依我看婚约的事我们就去替她取消了,反正她即便嫁给言三公子,我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倒不如捧一捧她那有钱相公,往后何愁没有赌资?” “嗯!” 白夫人难得听自家老爷说了句这么在理的话,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言三公子府 正堂内,言丘泽正小口的抿着茶水,旁边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给他捏肩捶腿。 望着来禀报的小厮,言丘泽眼角一处似有若无的刀疤轻轻皱起,将嘴里的茶叶吐回茶杯,轻蔑问道:“白家,哪个白家?撵走不就得了!这样的事也值得让你们来打扰本少爷雅兴?” “不能撵啊,公子,来的是白胜堂白老爷,就是家主亲自给你定亲的那户人家。” 小厮满脸为难的站在门边,也不敢抬头去看面前两抹乍现的春光。 “怎么又是他,他女儿不是丢了吗?” 言丘泽无奈的摆摆手,屏退了身旁的两个女子。 等人走了,小厮才答道:“是丢了,这不是托公子的福,又给找着了吗?” “找着了?” 言丘泽俯身捡起地上的鞋子就朝小厮砸了过去:“本少爷让你敷衍着把人送走,你还真给我去帮他们找人了?” “这......”小厮憋屈的接下自家少爷扔过来的鞋子,满脸的委屈加无奈,他是越来越猜不透自家少爷的心死了。 前不久白家人来求少爷帮忙找人的时候,少爷可是一口答应下来的,又当着人家的面吩咐他命人去找的,怎么这会儿好不容易找着了还不高兴了? 小厮苦着脸,言丘泽的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勾勾手示意小厮朝自己走过去,一记巴掌又把他抽出老远。 小厮哎哟~一声倒到地上,末了又忙着下跪磕头认错:“是奴才曲解了少爷的意思,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将那一家子轰走。” 小厮说完便打算往门外走,却又被言丘泽叫住:“慢着,轰走轰走,你想我死是不是?白家的亲事是当年家主亲自定下的,他白胜堂也算是我半个老丈人,你就这样把人撵走,传到家主耳朵里,还不把我皮扒了?” “那该怎么办,请公子明示。奴才实在愚钝。”小厮一面说一面捂着红肿的脸满脸幽怨。 我要知道该怎么办还养你这狗奴才做什么? 言丘泽在心底暗恼一句,末了还是只能摆摆手吩咐道:“行了,把人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真要上赶着让我娶她们女儿不成?” “是!” 小厮领命退下,很快便带着白老爷和白夫人进来了。 “呵呵呵......言三公子啊!” “有屁快放!” 言丘泽看着白夫人谄媚的嘴脸就自然而然的觉得她女儿肯定不是什么样的好货色,再加上他向来最不喜欢和老女人说话,其中包括他老娘言家当家主母言夫人。因此还不等白夫人说完言陌泽便把她的话怼了回去,而后又指着白胜堂道:“你来说。” “是,是!”白老爷点点头,满脸的战战兢兢,说话时眉眼都不敢抬起。 “是这样的,言三少爷,我那闺女小凝一年前被人牙子卖了,辗转嫁给了车池县辖区的一个村子里的村民,所以这亲事,怕是只能退了。” “什么?” 言丘泽眯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转头看向方才的小厮,见小厮点头,脸色突然间就变了。 “你是说你女儿嫁到了车池县辖区的村子?” “是,是”白老爷感觉到了言丘泽身上突如其来的怒火,说话也哆哆嗦嗦起来。 言夫人见此,想要帮着说些什么,却又在言丘泽满脸的怒意中败下阵来。 第两百零六章 白家的女儿我要定了 言丘泽看着白老爷一字一顿的又道:“我再问一遍,你是说我言丘泽的未婚妻,嫁到了他言陌泽辖区的村子?” “是,是,不,不是!” 白老爷暗觉不妙,整个叶安县的人都知道言三公子喜怒无常,和言家少主言陌泽是死对头,他赶紧辩驳道:“这事儿和言家少主没关系啊!” “言家少主?他也配?凭什么我比他年长,他言陌泽是少主,我却只是言三公子?” 好死不死,言陌泽的痛处恰巧被白老爷戳中了,哗啦~一声桌案上的茶盏被摔得粉碎,他双拳紧握,怒火中烧朝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但凡是我言丘泽的东西,一分一毫也别想进车池县境内,更别说是女人了。你给我听好了,白家这个女儿我要定了,去!带着人抢也要把那女人给我抢回来。” “是!” 小厮接了命令,撒丫子便往外跑,自家主子的脑回路压根就不是他能理解的,眼下除了照办,也别无他法了。 而白老爷和白夫人也比言丘泽这一通毫无逻辑可寻的脑回路惊在了当场。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道言丘泽一记横眼看过来,他们才反应过来,告辞一句,而后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跑出了言三公子府,白夫人站在门口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道:“哎哟我说着言三公子什么德行,得亏小凝没嫁给他,要不然哪还有好日子过。” “嘿!我没听错吧,你刚才在赵家村的时候不是还一个劲儿的夸言三公子嘛,怎么?这会儿良心发现了?” 白老爷暗戳戳的怼了一句,然后迅速拿着刚要来的一千两银票,脚底抹油跑开了。 见他跑出去老远,白夫人才指着远处骂了一句:“有本事过会儿不要让我在赌场遇见你,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便捂着胸口的一叠银票欢喜的往银庄跑去了。 赌钱嘛,还是换成银锭子更有感觉些! 只是关于自家女儿很有可能要被言三公子强行抢回来的事她一转眼就都忘到了脑后。 ...... 赵家村 白浅凝刚送走了徐叔他们,便带着沉香连翘一起开始收拾包袱。 这会儿子脏活儿累活儿都被两个丫头全包了,连小豆丁都开始抢着帮白浅凝叠衣服,美其名曰:不能累着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 将东西都收拾好,白浅凝便又开始和沉香连翘商量怎么守住密室的事,这屋子光锁上门没用,朝廷的人要真查过来,直接把房子拆了都有可能,若是真拆了房子,这密室只怕就藏不住了。 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将木门拆了,再弄些土来把口封上,到时候若想进出大不了再想法子弄开。 填土的事对于白浅凝这个有空间在手的人来说不是难事,到了傍晚时分,密室入口便彻底封上了,为了保证不弄出破绽,沉香又从外边铲了一篓干燥的细土来铺在表面,咋眼看去,到是和旁边的地面没多少分别了。 折腾完所有的一切,白浅凝将家里能带的都送进了空间,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才带着小豆丁睡下。 翌日一早 连翘去跟陈铁牛交代他们离开后的一应事物细节去了,而沉香则陪着白浅凝和小豆丁到了后山赵家的坟地,预备着祭拜完赵奶奶便启程。 与此同时,言丘泽的人已经进了村子,徐叔听他们说是来找白浅凝的,便带着他们去了白浅凝家。 徐叔打开院门,走进去,就见屋门紧锁,透过窗户望去,见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台上也空空荡荡,以为白浅凝他们已经走了,便转过身说道:“你们来得不巧,浅丫头怕是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 “去找她相公去了,说是要去小半年呢!对了,你们是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 徐叔问着话,就见来人互相对视了两眼,变得有些气急败坏。 早不走,晚不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走了? 为首的隐卫暗自腹诽一句,赶紧吩咐身后的众人道:“给我追,言三公子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把人给我带回去!” 说完,隐卫便带着人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哎,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叔在后面扯着嗓子喊,见人家压根没打算搭理他,便又叹了口气,回家去了。 白浅凝带着小豆丁给赵奶奶磕了头,又在坟前跪了许久。赵奶奶生前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回放,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尽快替赵奶奶查出真凶。 又在墓碑前待了一会儿,白浅凝才和沉香小豆丁一起拜别了赵奶奶,回家和连翘汇合。 徐叔坐在自家屋檐底下乘凉,见白浅凝她们竟然没走,就将刚才有人找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只是关于那群人的身份,他也说不清楚。 白浅凝意识到赵家村当真不能久待了,就准备带着沉香连翘和小豆丁尽快启程,可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拦路的程咬金。 林大嫂的姐夫张铁栓又带着那两个医士来了,身后还跟着邻村一大群村民。 乌泱泱的一群人把正准备出门的白浅凝拦在了院子里,说是要找她讨个说法。沉香和连翘见此,赶紧上前将白浅凝和小豆丁护住,而隔壁的徐家人听了动静也迅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堵人家门口干啥?” 徐叔作为村长自然不会容许外村人在自己村子闹事,说话间带着一家子老老少少扒拉开人群就进了白浅凝家院子。 张铁栓见主事儿的人来了,更来劲儿了,指着白浅凝便道:“徐村长你来得正好,你们村的庸医卖假药,今天跟我来的都是受害者,大伙都可以作证。” “没错,庸医,赔钱!”人群中开始不断有人呼应。 站在一旁的连翘看这架势,指着张铁栓鼻子就骂了一句:“你放屁!”骂完见那些人仍旧嚣张便准备挽起袖子动手。 白浅凝见此赶紧将她拦下,毕竟她心里清楚,这丫头要是真动起手来外边这群人只怕都得都得缺胳膊断腿的,到时候说不准自己还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替这些人治伤,实在划不来。 想到这些,白浅凝便只能先让连翘回避,吩咐她:“好了,你带着小豆丁先进去,沉香留下就行,几个泼皮无赖罢了,用不着动手。” 说完她又让沉香给她拿了张椅子往院子中间一放,气定神闲的坐到了椅子上,睥睨着堵在院门便叫嚣的众人。而后朝贺双根淡然道:“贺大哥,你脚程快,麻烦你去请一下林大哥和林大嫂过来一趟。” “哎!成,我这就去。” 贺双根应下一声,便挤出人群朝林家去了。 这时,张铁栓却莫名的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两张药方摆弄道:“叫谁来也没用,你这庸医骗钱铁证如山,我们这十几个人都可以作证,说什么照方服用就可以生娃,我呸!根本就是假的!” “对,假的,假的!” “庸医赔钱!庸医赔钱!”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再次叫嚣了起来,言外之意都是要让白浅凝赔钱,而且看他们的口气,仿佛势在必得。 白浅凝坐在椅子上轻抚着小腹,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只一眼便认出了上次跟着张铁栓来找她套药方的那两个人,至于其余的十几个人大多都是夫妻。 她轻哼一声,冷笑道:“都给我闭嘴!张铁栓,怎么?你自己骗了人没办法交代,就想带着他们到我这里讹钱?你别忘了从头到尾我只收过你一家的钱,至于这些人,除了那两个大夫,我连见都没见过。” 第两百零七章 同人不同命 白浅凝说着,便用手指了指人群中那两个熟面孔,只见他们心虚的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个人便开口帮腔道:“你收了谁的钱我们不管,可药方出自你这里,现在我们怀疑你那药有毒,这些人生不出儿子,全拜你所赐。” “就是!拿着张假方子出来装神医,真是害人不浅!”另一个人也立即接起了话,很显然是在带节奏,想激起民怨。 白浅凝听着这些话,倒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咂咂嘴鼓起了掌:“啧啧,不错,有创意!我原本以为你们拿了我的方子能出去骗几个钱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煽动村民反咬我一口,可惜了,陈秋菊这样好的人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东西,我还真后悔当日帮她怀上孩子,让你这种人有子孙简直是天下人之大不幸!” “什么你帮秋菊的?我告诉你,秋菊怀上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当日要不是因为秋菊恰好怀孕,信了你的邪,也不至于把那张方子推荐给这么多乡亲。”张铁栓说着便转头朝着跟来的人继续道:“乡亲们,这事儿真跟我没有关系,都是这个女人,她给了我一张假方子,你们要说理要赔钱都找她。” 张铁栓指着白浅凝将所有的责任都往白浅凝身上推。 白浅凝听着这话,却被气笑了,她冷哼一声站起身道:“张铁栓啊,张铁栓,人不要脸,鬼都害怕!我还没追究你非法转卖我的秘方,你倒诬赖起我来了。好!今日你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讲讲理。我先问你,我收了钱答应让你媳妇怀孕,你媳妇怀孕了吗?” “怀上了又怎么样?那是我张家祖上积德,送子娘娘给的,跟你的药方没有半点关系!” 张铁栓说得十分笃定,两个跟来的大夫也一个劲儿的点头:“没错,你那方子我们都看过了,要说调养身体还勉强有用,生子助孕根本不可能!” “哟!两位终于承认自己是大夫了?前几个月来时不还自称是得了男疾的庄稼人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对药理无师自通了?” 白浅凝抱臂站在人群正中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袭白衣显得她脱俗淡然,和对面的张铁柱三人对比鲜明! 两个大夫被问得哑口无言,张铁栓却又来了精神,只道:“不管怎么样,你那方子绝对有问题,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误服了你的方子,才一直没生出儿子的,你得赔!还有我和秋菊都用了你的药,你得赔双倍。” “问题都还没说清楚呢,就带着人来索赔?真当自己薅羊毛呢?我告诉你,张铁栓,你拿去卖的那张方子确实没有助孕的作用,因为,有用的是另一张!事实是人家秋菊根本没什么毛病,生不出娃的是你张铁栓,要不是为了你的颜面,秋菊也不用和我一起演这场戏。” “你,你胡说!” 张铁栓自然不可能信这番话,生不出孩子这件事对村里的男人来说简直相当于凌迟,所以即便是真的查出来什么,也会极力隐瞒,更遑论如今白浅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更不可能相信和承认了。 而听了白浅凝话的众人也都一阵唏嘘,他们只当张铁栓说的是真的,才眼巴巴赶过来索赔的,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得这么精彩。好几个跟来的妇人都忍不住想找瓜子来嗑着看戏了。 毕竟相比她们生不出孩子这样需要长期煎熬的事,当下的八卦才是村里人最爱追捧的。 白浅凝瞥了一眼众人,又见张铁栓急了眼,便冷冷一笑,淡然的坐回到椅子上,仰头继续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回去问问秋菊姐,林家两口子也可以证明!事实是秋菊姐没病,你有病,但是为了你的颜面,秋菊姐才和我商量出此下策,我本来以为既然治好了你的病,这件事就都瞒过去了,没想到你贪心不足,非得逼着我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白浅凝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话音刚落,林大山两口子便赶了过来,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挺着大肚子的陈秋菊。 众人见三个证人一起来了,嗑瓜子的心情顿时暴涨,好巧不巧,见事态很快要摆平了的连翘故意端了盘瓜子出来。 “来来来,上好的瓜子,大伙儿难得来一趟,都尝尝。” 连翘满脸带笑将瓜子送到挤在院门口的众人面前,这些人开始还有些发懵,但有伸了手,便都不客气的一人抓了一把拿在手上嗑了起来。 就这样一场讨债大会生生变成了吃瓜大会。 紧接着,就见张铁栓和陈秋菊还有林大山夫妇两吵嚷起来。 林家两口子和陈秋菊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证实了白浅凝说得话,可张铁栓不仅不相信林大山他们说的,还指着陈秋菊鼻子便骂了起来:“我说你这个婆娘疯了吧你?白吃了我张家这么多年的饭,都吃进狗肚子里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铁栓大概是觉得失了颜面,气急了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陈秋菊听在耳边,浮肿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指着张铁栓手指都气得颤抖:“张铁栓,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真是看走眼了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陈秋菊向来性子谦和软糯,说完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大嫂哪能受得了自己亲姐姐被欺负,林赶紧拉着她站到一旁,然后指着张铁栓就破口大骂:“张铁栓,你还是个人吗你?我姐还怀着孩子呢,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吗?她这些年在你们张家任劳任怨,吃苦受穷,你还好意思骂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大嫂说完便挽起袖子准备动手,林大山害怕自己媳妇吃亏,便赶紧到中间挡着。 此时张铁栓正拎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棍子,准备和林大嫂动手,林大山赶紧一手护住林大嫂,一手将张铁栓手里的棍子夺过来扔到地上威胁道:“你今日要是敢动秋兰一根头发,我剁你一只手!” 林大山对媳妇儿好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这会儿就连跟着张铁栓一块儿来的那些人也都亲眼见着了,还有几个嗑瓜子的妇人暗暗发出了羡慕之意。 这一切看在此刻大腹便便的陈秋菊眼里,却犹如捥心一般。她和林大嫂是亲姐妹,却是同人不同命,林大嫂嫁给了十里八村都羡慕的有情郎,而她却嫁了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总想着将就着过了,可眼下自己只怕要变成十里八村的笑话了。若不是现下怀着身孕,就凭着张铁栓方才那番话,她真想一死了之。 陈秋菊望着眼前喧闹的场面,只觉得眼泪都快哭干了,张铁栓却还是毫无悔改之意的叫嚣着。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想说些什么,却张张嘴说不出话来,连声音也好似已经听不见了,唯有肚子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紧紧的皱起了眉。 突然间血气上涌,她头一晕便整个人都往后仰去,紧接着就看到许多人围了过来。 她眼睛半睁半闭间,只看到白浅凝招呼着众人将她抬进了屋。 半个时辰后 除了被贺双根带人控制住的两个骗子大夫外,邻村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林大嫂亲眼见着一个死胎从陈秋菊体内取出来,整个人都气得颤抖,她怒火中烧从灶台上拿了把菜刀冲出去,说要一刀刮了张铁栓。 第两百零八章 和离 所幸林大山一直在外头守着,将她拦住,才不至于闹出人命。 而这一头,白浅凝将沾满血的纱布扔到盆里,净了手,又替陈秋菊号过脉,才暗暗松了口气,低声和在一旁帮忙的沉香和徐婶子说道:“没事了,所幸命是保住了。” “哦!那就好!哎!秋菊这孩子还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男人,这辈子都算是白白搭进去了。” 徐婶子感叹一声,然后就端着一盆染红了的水迈出了门槛。 见徐婶子出来,刚被林大山夺了刀抱在怀里安慰着的林大嫂立即又跑进了屋,而窝在旁边的张铁栓看着那一盆鲜红的血,也慌乱的站了起来。 他站起身想往里冲,还叫嚣着:“我儿子呢,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只是他人才刚刚跑到门边,就被憋了一肚子气的林大山一脚就踹下了檐台,根本没给他靠近屋子的机会。 屋子里 林大嫂看着亲姐姐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不放心的朝白浅凝问话:“我姐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多休息就好,只是她醒来要是知道孩子没了,只怕要更伤心了,我先出去,你在边上陪着多劝劝她。” 白浅凝说着便迈出了门槛,沉香看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一直在边上搀着。 白浅凝走到檐台上,看着躺在院子里抱着肚子哀嚎的张铁栓,冷着眸子嘲讽道:“孩子没了,你儿子没了!这就是报应,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白浅凝说完,眼眶已经泛起了微红。 沉香搀着她,怕她动气伤到肚里的孩子,便提议带她去后院走走。 白浅凝没有拒绝,由着沉香搀着自己绕到了后院。 站在院中望着满院生机勃勃的蔬果,白浅凝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些。她把手放在小腹上不放心的问沉香:“小豆丁呢?刚才没被吓着吧?” “她没事,连翘带着她去徐家了。到是白姑娘你,千万不能动气,也不能累着,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沉香一面说一面替白浅凝轻轻的按摩着酸胀的胳膊,白浅凝便也深呼吸了几口,调试好心情,才又回答道:“你放心,这是千澈的孩子,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出事的。只是眼下陈秋菊这里不能挪动又需要人照看,出村的事看来只能往后再缓几天了。” “嗯,我会和连翘安排好一切的,白姑娘放心,对了,算着时间这两日主上应该已经和白芍将军汇合了,军中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传来,到时白姑娘也能写信命人送去给主上了,主上要是知道白姑娘有孕,必定十分高兴。” “嗯,只是我想了想,有孕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千澈,我怕他分心。” 白浅凝说着仰头望着远方,将所有的思念悄悄掩去,末了才又转头继续道:“还有这几日我们搬到新居去住,这里留给秋菊姐调养身子。” “嗯,好!” 沉香应下话,便听到屋里传来了林大嫂的声音。 “应该是秋菊姐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白浅凝说着便带着沉香一块儿绕回了前院。 陈秋菊躺在床上偏着头不愿意说话,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透,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林大嫂坐在边上耐心的劝解着,让她凡事想开,都会过去的。 可这些话听在陈秋菊耳边却半点用都没有,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林大嫂,冷冷道:“嫁错了人,哪那么容易过去?秋兰,不是姐嫉妒你,你当日伤了身子又毁了容,妹夫尚且还视你如珍宝,如今身子和脸都好了,成日有妹夫宠着,只怕更是泡在蜜罐里了。可我呢?嫁了这么个东西,这辈子都算是毁了,可怜我的孩子,他在我肚子里才五个多月,说没就没了,你说这事儿你让我怎么想开?啊?” “姐!你别这样想,日子还长着呢。”林大嫂握住陈秋菊的手,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导她了。 此时白浅凝走进屋子,唇边凝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见她过来,林大嫂便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白浅凝坐到陈秋菊床边,替她号了脉,淡笑道:“秋菊姐身体底子真好,能这么快醒过来,看来很快就能康复了。等你恢复好了,又何愁将来没有孩子呢?” “再有孩子?呵......我凭什么还要给他生孩子?我要他张家断子绝孙!” 陈秋菊冷哼一声,眼里写满了决绝,想起自己从前如何想方设法的替张铁栓保全颜面,又平白喝了多少苦药才有的这个孩子,她心底便有万千悲愤的心绪无法言说。 而白浅凝见她终于对这段错误的婚姻死心了,心底倒也庆幸,便又道:“丧尽天良之人是不配有孩子,但秋菊姐你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放弃自己生儿育女的权利,你要放弃的只有那个人渣。” “你是说,让我姐跟那狗东西和离?” 林大嫂听了白浅凝的话,想想陈秋菊,便又颇有顾虑的问道:“和离是好,可是我姐这后半辈子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啊?” 听了这话,陈秋菊眸子也微微沉了沉,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时代,女人若是和离了,人生等同于判了死刑,不会再有男人愿意娶她了。 而白浅凝自然也明白她们心里的顾虑,便是轻叹一声耐心的跟她们分析道:“据我所知,秋菊姐你嫁到张家向来只有你照顾相公和公婆的时候,何时受过他们半点照顾?换个角度说即便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多年,也得拿到不少工钱吧,可你在张家什么都没得到,如今还落到这样的地步,像他们这样的夫家,不和离你等着吃苦受累一辈子吗?” “可是......”陈秋菊低垂着眸子,含在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浅凝看出了她心底所想,并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保证,你出了张家,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两天我得离开赵家村一阵,养殖场旁边那里有两间房子,你可以先搬过去住着,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徐叔想法子把你的户籍改到赵家村来,这样你们姐妹两也能相互有个照应,等你这两日身子调养好了就和林大嫂一起在厂里做事,工钱和林大嫂一样。” “真的吗?” 陈秋菊听着白浅凝将自己往后的方方面面都打算得那样好,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她回握住白浅凝的手,一个劲儿的感激:“谢谢你,白姑娘,你是我陈秋菊的大恩人,往后我做牛做马.......” “哎!哎!哎!” 白浅凝听着她这话赶紧制止,忙道:“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做牛做马?我是希望在这样对女人极不公平的年代我们能多爱自己一点,还有啊,等我走了以后会给林大嫂他们涨工钱,加上奖金每月可以拿十多两银子,你要是想快点拿到工钱,就得尽快把身子养好了。” “十多两?” 陈秋菊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看自家妹子冲她点头,才迟疑着问:“我的工钱也能有这么多?” “嗯,没错!相信你做不了两个月,那个人渣就得连滚带爬的来求你复合,到时候你可别给我动摇哦!” 白浅凝故意略带威胁的玩笑着,陈秋菊赶紧撑着身子起身表态:“不会不会,要是我挣了银子,喂狗也不给他,我恨不得拿把刀把他给剐了!” 第两百零九章 不肯和离就休夫 “好了!你别动气!”白浅凝见她决心那么大,便又赶紧扶着她躺下。 只是刚刚躺回床上,陈秋菊却又犯起了愁:“我只怕那个王八蛋性子轴起来,不愿意跟我和离,若是他不肯,那该怎么办?” “他不肯和离那你就休夫!” 白浅凝说完便站起身,只留下一句:“这事交给我了”而后便迈出了门槛,留下陈秋菊和林大嫂两人被惊在了当场? “休夫?” 林大嫂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而后和陈秋菊对视一眼,说道:“白姑娘行事向来有魄力,不过这大邺国向来也没有休夫这一说啊,这......我还是去看看吧,姐,你好好躺着。” 林大嫂说着便赶紧跟了出去,她不是不相信白浅凝的本事,只是这样开天辟地惊世骇俗的事,她得亲眼看看才行。 林大嫂走到门口,就见白浅凝让贺双根和石头把跟着张铁栓来合伙骗银子的那两个大夫带了来。 当时陈秋菊出事,这两人本打算脚底抹油趁乱逃跑的,幸好贺双根和石头早有警觉,一人一个的就把他们按下,绑了关在徐家柴房里,眼下也该跟他们算算总账了。 而原本还趴在地上哀嚎的张铁栓见他们来了,噌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两也会被抓住。 “说说吧?为什么和张铁栓混在一起骗人钱财?” 白浅凝站在檐台上望着下方的两人,带着一种超然脱俗的气势。 而两个邻村大夫先是愣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很快便开始狡辩起来:“谁骗人钱财了,分明是你,你用假药方先骗的张铁栓。” “就是!”另一个人也赶紧接话,言语里还带着威胁的意味:“我告诉你们,赶紧把我们放了,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当心我报官抓你们。” “滥用私刑?报官?”白浅凝冷笑一声,抱臂问道:“你说谁滥用私刑?又要报官抓谁?” “他,还有他。”长得清瘦些的大夫指了指贺双根和石头,另一个也赶紧点头,附和道:“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抵赖。” “哦~~这样啊?证据呢?” 白浅凝踱着步子下了台阶,一步步的朝他们两人走去,又在隔着两尺的距离停下,掩唇笑道:“你来我赵家村怎会不知道赵家村的村民都长着同一条舌头,你去问问,全村上下谁见着他们二人对你滥用私刑了?” “是没用刑,但把我们关进柴房总是事实!” “关押?你们不是好好在这站着呢嘛?谁关押你们了?”白浅凝说着又分别转头看向石头和贺双根,问他们:“你们谁把这两只狗关进自家柴房了?”。 “没有!”石头和贺双根立即会意,摇头否认。 两个大夫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抵赖,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扯着嗓子争辩起来:“你们,你们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报官?好啊!我看看官府的人来了先抓谁?” 白浅凝说着,偏头朝沉香使了个眼色,就见沉香一步步的走近张铁栓,眸中带着江湖人士所特有的杀气,趁张铁栓慌乱退后之际,沉香一招探囊取物,便将张铁栓揣在怀里的两张药方拿到手了。 张铁栓还想伸手去夺,却被沉香反手捏住手指,轻轻一用力,险些将他拇指掰下。 直到张铁栓疼得嗷嗷求饶,沉香才放开他的手,迅速回到白浅凝身边,将到手的药方递给了白浅凝。 在这样一个没有录音没有监控的时代,判案全凭人证物证。 白浅凝拿着两张药方,唇角曳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哎呀,物证怎么到我手里了?张铁栓,眼下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全,真要报了官,你和你的这两个败类大夫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张铁栓又气又恼,却又畏惧沉香的威慑力,只能反咬一口,指着两个同村大夫说:“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指使我这么干的。” “呸!张铁栓,你这话是人说的吗?”两个大夫被他的话惹恼了,指着他鼻子就骂了起来。 白浅凝可没工夫听他们嚷嚷,便蹙了蹙眉制止道:“都给我闭嘴!这件事你们既然都认了那就别想着窝里斗了。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公了还是私了?要是想公了,我立刻让人去报官,要是想私了嘛......” “私了,私了!” “白神医,这事儿私了,就不麻烦县老爷了。” 两个大夫立即抢话,口径也是出奇一致,毕竟蹲大狱这种事换了谁都避之不及。 白浅凝见他们哭丧着脸一副讨好的模样,心里的恶气总算是除了些,她转头吩咐沉香进屋拿纸笔,而后又转头朝两个大夫道:“还是你们两识趣,既然你们都选择私了,那就得商量出个的办法,我的声誉受损尚且不说,你们骗了那些乡邻多少银两都必须如数奉还,我等你们三天,三天之内,若是还了,此事既往不咎,若是拖着不还......那只有公堂见了。” “还,我们肯定还!” 一个人带头,另一个人也跟着答应下来。只是两个人的脸都黑得跟碳似的,他们骗来的银钱早花光了,如今要把钱还回去,怕是要砸锅卖铁了,真可以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等沉香取了纸笔出来,白浅凝亲自拟了字据,让他们签字画押,也算是有个凭证。 看他们签字按完手印,白浅凝拿着字据吹了吹便递给沉香让她收好,而后才在两人讨好的目光中开了口:“好了,可以走了。” “哎!哎!”两个大夫赶紧点头,随后撒丫子便要跑。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白浅凝又将他们叫住,吩咐一句:“你们去还银子时告诉被你们坑骗过的乡亲们,最近三日我会在村里义诊,他们若想怀孩子,治病什么的,只管过来,看病抓药都免费。” “哦,哦,我们知道了!” 两个大夫本以为走不了了,听了白浅凝是因为这事才将他们叫住的,便一个劲的点头答应。待看到白浅凝朝他们摆手后才撒丫子往院外跑。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沉香站在白浅凝身边低声问道。 白浅凝见她不解,便淡笑着解释:“那两人充其量就是财迷心窍,我让他们去挨家挨户退还银子就是让他们在乡邻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无医德,这样即便他们懂些医术往后在村子里也无法立足了,这样的惩罚对他们而言也够了,真正该惩治的是这一位。” 白浅凝说着便看向仍旧留在院子里,一副想走不敢走,想留不敢留模样的张铁栓。 沉香听此,便是立即会意,上前两步扯着张铁栓的衣领,在他膝弯处狠踢了一记,将他按跪在地上。 张铁栓吃痛的揉着膝弯,身形已经有些发抖,全然没有了来时的那副气焰。 白浅凝踱着步子朝他走过去,冷冷一笑说道:“你倒聪明,没有跟那两人一起跑,怎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着白浅凝这样问,张铁栓头也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白神医,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我,我也在字据上画押,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我问你,你刚才都冲着秋菊姐骂了些什么混账话?你将她气得流产,却口口声声只担心儿子,呵~儿子?我告诉你,秋菊姐这一胎怀的还真是个儿子,不过没了,就因为你这个丧良心的禽兽,孩子没了。” 第两百一十章 张家人来了 白浅凝冷着眸子,眼底含着愤怒,想替陈秋菊将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出来。 而跪在地上的张铁栓听了她的话,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边哭边嚷嚷起来:“不可能,骂几句怎么可能流产?一定是你们,你们把我儿子藏起来了,你们还我儿子。” 张铁栓吵嚷着,又突然指着门内的方向叫嚣起来:“陈秋菊,你给我出来,你个破烂.货,连个娃都保不住。” 还敢骂人? 白浅凝冷哼一声,朝沉香使了个眼色,沉香便走过去一脚将张铁栓踢翻在地。 正当沉香打算继续教训他时,张铁栓他娘突然带着七大姑八大姨风风火火的从邻村赶来了。 他们本来是听回去的乡邻说陈秋菊被气晕了的事才想着过来看看的,却不想刚到院外就见着张铁栓被一个女人踢翻在地。 一大家子人看着自家.宝贝独苗被欺负成这样,一个个跟冲锋枪似的张着嘴边骂边跑了过来,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这是干啥呢?天杀的,你们凭什么打人?” 张老太连哭带骂的第一个带头冲进院子,石头和贺双根赶紧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张家其他人见此,便一个个的撸起袖子打算强行往里闯。他们人多,一时间石头贺双根还真招架不住。 沉香看形势失控,下意识的退到白浅凝身前将她护住,而张铁栓看救兵来了,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起身跑到了自己老娘跟前,俨然一个妈宝男。 这时站在徐家院子里的连翘看着这边局面越来越乱,便将小豆丁交给徐婶子照看,然后风风火火的从徐家跑了过来。 沉香性子内敛,行事稳妥顾大局,但要论跟这些泼皮无赖吵架动手,还得连翘来才行。 “都给我滚出去!” 连翘站在院门外,揪着两个人正往院里挤的张家人后衣领就将他们甩出了院子,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都被扔了出去。 张家人乌泱泱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一个个的跟叠罗汉似的躺倒在了院外,只留下张老太一个人站在院门边孤立无援。 再一看张老太这老胳膊老腿的,连翘眯着眼睛耸了耸肩,还没动手呢,张老太就丢下儿子自个人跑到院外去了。 见张老太跑了,连翘双手握拳将指节捏的咯咯响,一步步的走向张铁栓,扯着他衣领邪笑道:“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的,要不我也送你一程?” “不,不,不,不要!姑奶奶饶命,我,我自己.......” 张铁栓跟只小鸡仔似的被连翘拽在手里,抖得跟筛子似的,连句话也说不利索了。而张家人更是一个比一个怂,相互搀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半步也不敢再踏进院子,只能在外边望着干着急。 连翘见张铁栓求饶了,便拎着他衣领将他提到白浅凝跟前跪下,厉声道:“叫姑奶奶也没用,你的死活今日白姑娘说了算!” 张铁栓听了这话,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就见白浅凝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恨不能将他凌迟一般。 此刻张铁栓只觉得万般后悔,原本还想着把骗人的事嫁祸给白浅凝,在顺便讹点银子回去,却没想到会落到这种地步,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浅凝身边竟然有这样的高手,眼下他只怕不低头不行了。 “白神医饶命,白神医饶命,都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张铁栓跪在地上把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磕就磕吧,半晌了脑袋上连个灰都没粘上。 白浅凝也懒得看他装样子,叫停了他,说道:“行了,今日之事要想了了,也容易,写封和离书,签完字,再把刚才的字据也签了,我就放了你。” “和,和离?” 张铁栓没想到白浅凝会提这样的条件,苦着脸哀求道:“不能和离,白姑娘,我求求你,和离了谁照顾我娘,谁给我生儿子啊?”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除了秋菊姐就不会有人再肯嫁给你了?” 白浅凝冷笑着,眸子越发冰冷,末了,她又继续质问道:“后悔了?你在干嘛去了?你真当娶个媳妇回家是养了个不要钱的丫鬟啊?我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肯和离,那我便让秋菊姐休夫,到时候是谁没脸可就不好说了。” 白浅凝说这话时故意加大了音量,院外的张家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张老太虽然不敢再往院里跑,但多年养出来的泼辣劲儿还是有的。她瑟缩在人群中央,指着白浅凝便哭闹起来:“没王法了啊!我张家的事,凭什么让外人做主?快去报官啊,要欺负死人了。” 她这话一出,张家那几个焉了的帮手便也跟着附和起来,只是当他们看到连翘双手抱拳,把指节扳动得咯咯响的时候,气焰又湮灭了下去。 看着一家子根本就不是讲理的人,白浅凝便打算写了和离书,强行让张铁栓按手印。没想到陈秋菊出来了。 她气色虚浮,苍白着脸由林大嫂搀着站在门边,目光看向张铁栓时满是决绝。 “秋菊姐,你怎么出来了?” 白浅凝赶紧吩咐沉香进屋拿了件披风给陈秋菊穿上,自己也走上了檐台。 陈秋菊看着白浅凝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心里万般感激,她强撑着精神朝白浅凝凝起一笑,回话道:“老太太说得对,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出来了断吧,白姑娘,谢谢你。” 陈秋菊说着,便看向张铁栓,眸子里带着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憎,而后她又扫了一眼院外的张家人说道:“众人为证,我陈秋菊要休夫,自今日起,我与张铁栓再无瓜葛。” 陈秋菊说这话时言辞笃定,张家人和跪在地上的张铁栓彻底慌了。 张铁栓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连翘按回到地上,只能继续趴在地上乞求道:“秋菊,别啊,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再说普天之下哪有休夫的道理啊?” “即便没有,那就算是我陈秋菊开先例了。”陈秋菊态度十分强硬,她说完又朝白浅凝道:“我不识字,劳烦白姑娘替我代笔了。” “嗯!” 白浅凝点点头,心里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庆幸。她本想替陈秋菊解决这事,到头来还是她自己亲自出来面对这一切了。 而张铁栓看陈秋菊的态度好似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又突然转变了态度,板着脸道:“休夫不行,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过了,那也得我休了你,再不济和离也成。” “对,要休也得我儿子休了她。”张老太也不知死活的站在院外接了一句。 站在边上的连翘便是笑了,按着张铁栓肩膀一用力,就将他脑袋杵到了地上,挑衅道:“哟,想起来要颜面了?刚才给你们机会和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说句好听的?还想休了秋菊姐,你们也配?” 连翘说着又将张铁栓的脑袋往地上杵,张铁栓拼命挣扎着,却还是吃了满嘴的土。 此时方才还十分强硬的张老太只能着急的改了口:“别,别动手,和离就和离。” “晚了!” 陈秋菊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这两个字,然后便朝白浅凝点点头,示意她将刚写完的休书拿去给张铁栓按手印。 白浅凝将休书和印泥都递给沉香,然后亲眼看着两个丫头逼着张铁栓按下了手印。 按完手印,沉香扔了一份给张铁栓,又将另一份递到了陈秋菊手上。 与此同时,张老太的哭嚎声又响了起来:“天杀的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们这是作孽啊!” 第两百一十二章 信件被劫 听着这声,白浅凝抬眼看去,就见张老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而被连翘解了禁锢的张铁栓已经迅速得跑到了他老娘身后躲着了。 白浅凝实在厌恶这样恶心粗鄙的争吵,她蹙着眉走下檐台,带着沉香和连翘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威胁道:“别嚎了,什么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那是欺负人家和尚老实!我告诉你们,从今往后秋菊姐和你张家没有半分瓜葛,你们若是还想变着法子纠.缠,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虚假的哭声,都给我滚,最好别让我在赵家村看到你们。” 白浅凝说完,便朝沉香连翘使了个眼色,而后兀自转身回到了檐台上。 紧接着,就见连翘从地上捡起跟棍.子,一个飞棍甩过去,张家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的都跑了。 石头和贺双根还打算过去帮忙撵人,却看到连沉香都没机会出手,便是惊恐的朝连翘投去了钦佩的目光。相处这么些日子了,他们竟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厉害。 而连翘看着逐渐跑远的张家人,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副爽极了的模样,挑挑眉问沉香:“怎么样?对付无赖还是我厉害些吧?” “嗯!” 沉香爽快的点点头,给她拱手回了个佩服。白浅凝也十分钦佩的朝她竖了竖拇指。心想这些日子只让这丫头喂鸡鸭,干农活,怕是把她憋坏了。 ...... 与此同时 言三公子府,隐卫们正向言丘泽禀报着从赵家村探听来的最新消息。 言丘泽坐在矮榻上,萎缩的眸子中带着邪.魅与狂喜。 “你是说白家那丫头嫁给了战神?这么说,战神不但没有死,还一直隐居在言陌泽那家伙的辖区?” “是,据我们的人探查到的消息,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战神。” 隐卫拱手回着话,眉宇间却带着为难之色,整个言家上下都知道三公子和少主不对付,言三公子知道了这事,只怕又要拿来大做文章,坑害自己的亲弟弟言陌泽了。 “好!” 言丘泽一掌拍在矮桌上,将红木桌子震得闷响,待感觉到疼痛,他又搓着掌心,笑道:“你给我派人守好了,还有这事不能走路风声,不能让家主和言陌泽知道,我必须亲自去禀报给皇上!” “可是战神好像并不在村子里,而白家女儿本也打算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去而复返。” “你说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查,我要战神的具体.位置。还有白家那丫头也给我看好了,只要那丫头攥在我手里,我就不信引不出战神。” 言丘泽眉宇间带着难以言说的狂喜,在他看来,只要战千澈还待在言陌泽的辖区,就可以治言陌泽一个失职之罪,毕竟言家虽为商业世家,底子里却也是朝廷在各地的眼线,否则朝廷不可能放任言家养这么多隐卫。 ...... 赵家村 对于赵家村多了许多隐卫的事,白浅凝还浑然不觉。 不过因为今日徐叔曾提起有一群人来找过她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一入夜她就将小豆丁和小汤圆送进了空间,又让连翘跟进去照顾她们,自己身边只留下了连翘。 给陈秋菊号了脉,看脉象平稳,白浅凝便让林大嫂留下照看,而自己带着沉香去了湖边的新居。 才刚走到屋子侧边,沉香便警觉的止住了脚步,一手护住白浅凝,另一只手摸着腰间的匕首做出防备状。 “怎么了?” 白浅凝也警觉的看向四周,却见幽蓝的夜幕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树影随着夜风摆动。 沉香眯着眸子,也未探到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周遭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她也不敢确定,便只能摇摇头,护着白浅凝先进屋。 在屋里点燃了烛火,沉香又走到窗边边探了探,见没有发现异常,才关了窗走回白浅凝身边。 “发现什么人了吗?” 白浅凝知道沉香的本事,看她这样的举动,便知道一定有问题。 沉香却只是摇摇头说道:“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人影,但可以确定我们必定是被人盯上了,只是眼下还探不出究竟是什么人。” “那该怎么办?” 白浅凝下意识的抚上小.腹,正在这时,屋门却被人敲响了。 沉香立即警觉起来,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步步探过去,就听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白姑娘,你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听着来人好似并无恶意,沉香将门打开,就见一个身穿墨色夜行衣的男子站在门外,一看便知道是言陌泽安排在白浅凝身边监视她的隐卫。 沉香先前探查时,到是见过这个人,因此,她便将匕首插回了腰间,往旁边让了一步说道:“你们不也一直盯着白姑娘吗?” “我们是奉少主之命保护白姑娘。” 隐卫无奈的回了一句,又走向白浅凝提醒道:“可是外边新来的可就不一定是想干嘛了,白姑娘还得多加防范。” “我知道了,代我谢谢你家少主的‘保护’。” 白浅凝回了一句,算是承下了这份恩情,而后又问:“你们既然也发现了周围新来的人,可探清楚了他们是谁派来的?” “大抵是言家三少爷的人。只是不知道白姑娘怎么会得罪三少爷。” 三少爷?果然是他! 白浅凝暗自无语,想着莫非白老爷和白夫人退亲的事没办好?这是打算来抓她回去成亲的? 只是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跟面前的隐卫说,想了想,怕是只能找言陌泽帮忙了。 “那个......你怎么称呼?” 白浅凝问面前的隐卫。 隐卫拱了拱手,回道:“少主赐名夜鬼。” “哦,夜鬼,你听我说,眼下言三公子既然派了人来自然有他的意图,我能不能劳烦你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你家少主,请他帮忙出面解决此事。” “这个没问题,我已经派人去禀报少主了,只是今夜白姑娘这里还得多加防范。” “嗯,我明白!” 白浅凝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称谢,就见夜鬼嗖的一声从门口窜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人走了,沉香才走过去关上了门,而后折回来扶着白浅凝坐下,才说道:“白姑娘,言三公子只怕来者不善,你还是把连翘也带出空间吧,我们一起护着你才可保无虞。” “嗯,也好!” 白浅凝探了探自己的脉息,见胎象幽微,便立即催动意识进入空间将连翘带了出来。 “好了,白姑娘,你快睡吧,今日让张家人闹了这么一通,必定累了。你进空间里好好调养,若是有任何异动我们再叫醒你。” “嗯,你们若是累了一定也要休息,折腾这一日确实太累了,我先去空间陪小豆丁了。” “嗯,白姑娘放心,那些人并没有要靠近的意思,想必只是奉命看着我们,今夜还不会动手。” 沉香说着便扶着白浅凝躺下,才压低声音和连翘解释了言三公子派人来的事,连翘一听,便也立即警觉了起来。 翌日 日头渐渐升起。 一只从远方飞来的白鸽被言丘泽的隐卫打了下来,鸽腿上绑着的信件被加急送到了言三公子府。 与此同时,言家家主言渊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此事,也迅速赶到了叶安县内。 “家主到!” 管家的声音传到言丘泽耳边,他吓得手一抖,信纸便飞了出去,飘落到地上,恰好落在了言渊的脚下。 言渊身边的隐卫赶紧俯身捡起信件,递到言渊手里,言丘泽慌忙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道:“爹,你怎么来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价值连城 “这是什么?”言渊看着信件,阴沉的脸上划过一抹金芒,眼睑微微跳动了两下,眸中满是震惊。 言丘泽不敢抬头看自家老爹的神色,只能颤抖着辩解道:“这,这是战神写给白家女儿,就是你那个未过门的三儿媳的信,今日一早劫到的,我刚,刚想着送去给爹,爹您就来了,爹,您真是料事如神。” 言丘泽一面拍马屁一面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的这一番狡辩自然逃不过言渊的眼睛,只是对于言渊来说手中的信价值连城。信中提到战千澈此刻已经在洛州和白芍汇合,马上就要起事进攻朝廷了。 这样的消息,只要提供给朝廷,他言家往后的商业何愁得不到更大的发展? 因此,直到言渊拿着信件离开,言丘泽也未想清楚自己为何没挨训斥,毕竟他老爹每一次出现,他都得挨一顿痛骂。 ...... 赵家村 白浅凝睁开眼睛,就见沉香和连翘一人坐在床沿,一人守在门边,看样子两个人都是一晚上没睡。 “沉香,我送你进空间,空间灵气充裕,可以替你快速的养足精神,过会儿你再出来换连翘。连翘,我们去看看秋菊姐。” 白浅凝说着便将沉香送进了空间,而后和连翘一起出了门。 这一夜的宁静似乎印证了沉香昨晚的猜测,周围的人应该只是奉命看住他们,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不过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动作,她们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回到老屋,林大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迎面就撞上了白浅凝。 “白姑娘,秋兰在照顾她姐姐,我又得去忙家具厂的事,这两日有几笔大单耽误不得,你看这两个孩子能不能送过来......” “那有什么不能的?” 林大山本还顾着怕麻烦人开不了口,却没想到白浅凝这样爽快便答应了,于是林家的两个孩子便被白浅凝一块儿带进了院子,而林大山则紧赶着去了家具厂。 白浅凝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屋,林大嫂正拿着毛巾给陈秋菊擦脸。陈秋菊面色是好些了,只是神思郁结,看起来还是病恹恹的。 “娘,大姑怎么了?” 林小花歪着脑袋看陈秋菊躺在床上,便扒在里屋门框上问林大嫂,林小山也站在边上探着脑袋往里屋望。 林大嫂见两个孩子来了,端了脸盆出来和白浅凝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院子。 她是担心两个孩子的问话会勾起陈秋菊的伤心事,白浅凝也知道这一点,便和连翘一起进里屋岔开了话题:“秋菊姐,可感觉好些了?我替你号号脉。” 白浅凝问着话便伸手探上了陈秋菊的脉搏,陈秋菊体质温和,又是庄稼人,有一把好力气,此次流产对她身体的损伤倒也不大,只是心理上的创伤便不好治了。 探过了脉,白浅凝将她的手腕塞回被褥,凝起淡淡的笑意道:“秋菊姐身体底子真好,睡了一夜好多了呢,你眼下放宽心在这住着,做小月子不能吹风,明日我再让秦老伯架着马车过来,给你拉到新居去调养。” “嗯!”陈秋菊尽管心里难受,但还是强撑着点点头,对白浅凝道了声谢,又问道:“白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听秋兰说你马上要去找你相公,我这样会不会耽误你?”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白浅凝说着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又站起身说道:“我先去替你熬药,再给你煮点红糖鸡蛋,你现在需要大补。”白浅凝说完便站起身带着连翘一起出了里屋。 林大嫂看她出来了,才从院外迎过来,不好意思的道:“白姑娘,你看你这不仅给我姐治病,连屋子都腾出来了,我实在是......”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客气。”白浅凝打断了林大嫂的话,看着两个蹲在院子角落拔草玩的孩子,又道:“孩子没人看林大哥才送来的,你怎么也不让他们进屋玩,也好照看着点。” “没事,孩子调皮,在院里玩些花啊草啊的就行,省得在屋里闹得不安生。” 林大嫂回着话,白浅凝却是一眼就猜到了她的顾虑,便说道:“这两孩子性子是最沉静乖巧的了,哪会闹腾人呢,林大嫂,你呀,就是太怕麻烦人了。这样吧,沉香这会儿正带着小豆丁在山涧里玩呢,我把他俩也送去吧,也好有个伴儿。” “嗯,那好,只是要麻烦沉香姑娘了。” 林大嫂忍不住又客套一句,白浅凝便是笑了笑,和连翘一块儿带着孩子从院外绕到了屋后。 “姨娘,小豆丁在哪里呢?” 林小花在屋后的杂草堆里巡视了一周都没看到小豆丁,便扯着白浅凝的衣裳问她。 白浅凝只能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又拉拉林小山的手说:“小豆丁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们闭上眼睛,姨娘这就带你们去。” “嗯!” 两个孩子爽快的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一瞬间的功夫,白浅凝便将他们送进了空间沉香跟前。 “白姑娘把他们送进去,不担心童言无忌吗?”连翘搀着白浅凝站起身问道。 白浅凝却是摇摇头,提着裙摆往回走:“正是因为童言无忌,他们既是将空间里的事物描绘得天马行空,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当是孩子做了一场梦罢了。再则眼下我们在哪里,哪里便是危险所在,让这两个孩子在身边对他们而言实在不安全,还是送进空间好些。” 白浅凝说完,两人便又绕回道了前院,此时院子外边已经陆续来了好几拨人了,只是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了。 “哎!白神医来了!” 人群中一个妇人指着白浅凝走来的方向说了一句,紧接着那些人便蜂拥了过来。 “是昨天跟着张铁栓来讨债那些人。”连翘说话间已经下意识的警觉起来,手也按到了腰间的匕首处。 白浅凝却是淡然的拍拍她的手臂道:“没事,他们应该是来看病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两个庸医效率这么高。” 说完,白浅凝便拉开了院门朝外边的人问道:“你们都是想生娃的?” “是是是,白神医,求你给我们看看吧。” 一个身形过于丰满肥壮的妇人挤在人群中央,满脸都是渴求,站在旁边瘦骨嶙峋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相公。 “嗯,你们先进来,后面的人排好队,还有若都是看生娃方面的病,一个人来是不行的,必须夫妻都到才行,只来了一个人的先回去把另一个人叫来,免得白白浪费时间排队了。” “哦!” 胖妇人听着,便赶紧拉着自家男人一块儿进了院子,紧接着就看到有两三个单独来的村民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白浅凝带着胖妇人夫妻两进了院子,因为担心打扰到陈秋菊休息,便让连翘搬了张桌子,又拿了两个条凳出来,在院子里看诊。 坐在条凳上,白浅凝先替陈秋菊拟了一张药方递给连翘:“我平日里抓药你都看着的,药材上也做了标识,你先照着这张方子去把秋菊姐的药配好,拿出来让我确认了便告诉林大嫂去煎,顺带让她先煮点红糖鸡蛋让秋菊姐喝下。” “是!” 连翘点点头,捧着药方便进去了。 白浅凝替来看病的这些人看诊时也是如此,由她拟好了药方,连翘负责抓药,抓好了让白浅凝确认过才拿给患者带回去。 第两百一十四章 皇帝得到消息 这一整日,除了那对身材差距极其悬殊的夫妻外,其余的村民都欢喜的拿着药材和药方走了。 眼看日头都要落了,被白浅凝叫着在院子里跑圈的胖妇人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问道:“白神医,真的只有瘦了才能生娃吗?” “不是说瘦了才能生娃,是你这样已经严重影响了健康,因为过于......丰满,你已经患了严重的多囊卵巢综合症,除非先瘦下来,否则要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还有你平日少压榨你男人,饮食上,房事上都一样。” 白浅凝说着这些话,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躁得慌。 不过很显然,胖妇人并没有领会她口中的压榨是何意。她脸上完全一个懵逼的状态,一面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面凑近了问:“我平日里没压他啊,我知道我重,所以干那事儿时都是他在上边。” 噗呲! 白浅凝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只能捂着脸说道:“我说的就是那事儿,少干些,明白了吗?还有吃食上,你少吃些,你男人多吃些。” “哦,明白了!” 胖妇人终于听懂了白浅凝的意思,而后一脸难为情的点点头。 送走了最后一波看诊的人,白浅凝才活动活动酸痛的胳膊和脖颈站起身来:“原本还想着得坐诊三天,全赶着一块儿来了,不过也好,明日把秋菊姐安顿到新居去,我们也能尽快想法子离开了。” “嗯,今日我一直盯着周围那些隐卫,到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密室被封了,不然从密室离开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 连翘一面说一面替白浅凝揉捏着胳膊,自己眼睛也红得跟兔子似的。 “看我,忙起来都忘记送你进空间休息了,你这丫头也不提醒我。” 白浅凝嗔怪一声,拉着连翘就去了后院。借着植被和屋子的遮挡,她先把沉香和林家的两个孩子带了出来,而后便立即将连翘送进了空间。 林大山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把孩子领回去,至于小豆丁,还是继续呆在空间里安全些。 两个孩子像是在空间里玩得很高兴,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院子后边,他们望着周遭的一切,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神情一个比一个懵。 “姨娘,小豆丁呢?我们还要找她玩儿。” 林小花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白浅凝的衣摆晃动着问。 白浅凝只能捏捏她的小脸安抚道:“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会爹爹就要来接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下次姨娘再带你们去找小豆丁可好?” “额......嗯,好吧!” 林小花极不情愿的点点头,林小山那张期待的小脸也蔫吧了下去,这才随着白浅凝回到了前院。 林大嫂见两个孩子回来了,将药罐子里的药倒进碗里递给陈秋菊,才赶紧擦了手迎出来。 两个孩子见了自己娘亲,便开始兴奋的嚷嚷起来,大致是描述他们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山坡小房子,还跟着小豆丁爬树摘果子,林小山最厉害,摘的也最多。 两个孩子说着,突然想起来他们摘了果子说要带给爹爹娘亲的,而此刻手里空无一物,神情便又蔫吧了下去。 林大嫂到是没有多想,安慰道:“好了好了,娘亲要吃果子山上多得是,自己去摘就行,到是你们,往后不许爬树,别摔着了又哭。” 说完,她又抬起头朝沉香说道:“沉香姑娘,让你看了一天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他们没调皮吧?” “没有,这两个孩子最乖了,要说调皮还得是小豆丁,是她非要带着两个孩子爬树的,不过我们去的不远,就在附近的山涧里,有我看着,不碍事。” 沉香回着话,顺便把地点也解释了一遍,算是糊弄过去了。 ...... 晋城皇宫 战千启坐在龙椅上,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脸上青筋暴起,他做梦也没想到战千澈竟然真的还活着。 战千澈始终是他如影随形的噩梦,是的,就连梦里,他也从未安生过。 “这么说近日宫里暗卫行刺的事也是他战千澈所为?” 战千启问着话,将信纸握在手里不断收紧,试图将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捏得粉碎。 言渊站在几个军机大臣中间,瞥见战千澈的面色,便立即回道:“八九不离十,还有前不久大将军府满门被灭,也多半是战神带人做的。不过皇上放心,我们既然截了信件,就等于占了先机,大可以利用此次机会,彻底将其铲除。” 听了这话,战千启忐忑的心才渐渐平息了几分,他眯着眸子,青黑的脸上曳起一抹鬼魅般的阴邪:“不错,他既然敢妄图谋反,那就别怪我这当哥哥的不讲情面。战千澈啊,战千澈,谋反的罪名可不小,当日你可以借着大火死里逃生,现在可未必了。” “那......皇上,下令吧!趁他们不备派兵前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言渊拱手请令,末了又补充一句:“言家三千隐卫任凭皇上调遣。” “好!言渊啊言渊,你立了大功了,你放心,你这次若能将他首级取来,朕必定重赏。” “谢皇上!” ...... 兵部侍郎府 季槐一面脱着朝服一面朝身后的隐卫道:“快去,立即传讯到洛川,战事泄露,请王爷立即撤兵。” “啊?是,属下立即前往!” 暗卫回了话,调头便跳出了窗户。 不行,必须尽快安排夫人和孩子出城! 季槐见暗卫一走,便又立即叫来了管家:“快去,告诉夫人,老大人病重,让她立即带着孩子去临川侍奉,半刻也不能耽误。” “哦,奴才这就去办!” 管家应下话,便准备出去,却又被季槐叫住:“慢着,出去的时候走后门,还有,告诉夫人,多带些银两去,老大人这病只怕要花不少银子,最好把能带的都带上。” “是,奴才明白!” 管家应下话,拱了拱手,却又不敢着急走了。 季槐见他干站着,便赶紧焦急的挥挥手:“还不快去,赶紧的,记住,半刻也不许耽误。” “是,是!” 管家这才小跑着离开。 安排好了这一切,季槐走到墙边,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柄宝剑,眸子里已经染了血色。他曾立誓誓死效忠战千澈,眼下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 翌日一早 白浅凝找来徐叔,让他赶着马车将陈秋菊送去了湖边的新居继续修养。 那里离养殖场近,林大嫂和林大山干活之余也方便照顾她,两个孩子也能随时有乡邻看着。 安顿好了他们,白浅凝才又带着沉香连翘步行走回老屋,计划着今夜趁着夜深便找机会离开赵家村。 三人快步的往前走着,沉香和连翘始终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向,却没想到才刚走到院子门口,迎面便撞上了言陌泽。 只是来的不止言陌泽一个人,还有十几个手下,看样子个个儿都是好手。 白浅凝正狐疑着想问些什么,就见言陌泽拉着她就想将她塞进旁边的马车。 “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走?” 白浅凝努力的挣脱他的手揉捏着被弄疼的手腕,迟疑着朝他道:“我,我不是想走,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劝走你哥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他都有这么多女人了,也不缺我一个。” “不是我哥,浅凝,出事了,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言陌泽一脸焦急的说着,又开始拉着白浅凝的手臂试图将她拖上马车。 第两百一十五章 撞上上官娓儿 白浅凝心想,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们也本就打算离开,眼下直接跟着言陌泽出村总比她自己想法子出去要容易得多,因此才没有继续挣扎,只是转身示意沉香,连翘和她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村口疾驰,周围林子里的异动也越来越明显。 白浅凝护着小.腹,生怕马车的颠簸会伤着孩子,而沉香和连翘也一脸警惕的看着言陌泽,于她们而言,言陌泽是敌人,毕竟这家伙不止一次的想跟七王爷抢女人。 “言老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马车能不能跑慢一点?” 白浅凝抬眸看着言陌泽焦灼的神色,忍不住继续问他。 言陌泽刚想回话,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刹。若不是有沉香和连翘护着,白浅凝险些从车里飞出去。 “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浅凝努力的稳住了身形,待马车停稳,便下意识的替自己号了号脉,索性孩子没事,但她仍旧对言陌泽今日奇怪的举动觉得莫名,还有些恼了。 她掀开车帘,看马车已经出村了,便想立即下去。 言陌泽赶紧将她拦住,而后掀开了车前的帘子,白浅凝这才发现,疾驰的马车是被一群黑衣人拦下来的。 不用问,白浅凝也知道,这些人必定就是言三公子言丘泽的人了。 而沉香和连翘早就嗅出了外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她们下意识的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尽管知道有言陌泽在,多半没事,道还是随时准备好了会有一场殊死搏斗。 “你们在马车里坐好,不要出来,这事交给我处理。” 言陌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跳下了马车。 见言陌泽下来,外圈的隐卫迅速的围了上来,却又被言陌泽带来的人拦住了。 “白风,少主的马车也敢拦?” 夜鬼手里握着剑柄,指着对面的隐卫头领怒喝一声。 白风立即拱手称了声:“不敢。” 而后继续道:“只是三公子有令,这位白姑娘与战神七王爷有往来,要属下们务必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将她带走,还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 “为难?我若说是家主命我来将人带走的呢?” 言陌泽沉着眸子,说话时压根不把对方看在眼里,事实上,就连自己那个无能好.色的哥哥,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白风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暗暗道:“家主?” “不错,你以为战神还活着这事能瞒得过家主吗?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挡道,若是耽误了家主去向皇上请功,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言陌泽言语里满是威胁和挑衅,白风再是惧怕言三公子,但也抵不过对家主言渊的畏惧,故而,不等言陌泽继续施压,白风便立即识趣的吩咐自己的人:“快,给少主让路。” “是!” 隐卫们迅速的让开了道,言陌泽见此终是暗暗松了口气,吩咐手下继续行进,而后才跃上了马车。 言陌泽的人一走,白风就立即吩咐身边的隐卫:“快去,将这件事禀报给三公子,还有派几个人悄悄跟着。” 得了命令的隐卫立即应下,跨马而去。 而此时,坐在马车上的白浅凝俨然已经沉不住气了。 “你方才说千澈还活着的事言家家主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做?”白浅凝两只手死死的拽着衣摆,生怕听到言陌泽称是。 可越是惧怕,事实越是如此。 言陌泽看白浅凝满脸担忧,心里酸楚却也知道无济于事,只道:“我今日亲自来接你出赵家村就是为了此事,言丘泽的人好似劫到了战千澈的飞鸽传书,信又被家主,也就是我爹拿到了,现在知道战千澈还活着的不止我爹,还有,当今皇上。据说,皇上已经派了五万官军和言家的三千隐卫集结去了洛川,看样子,战千澈此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 白浅凝心底咯噔一下,面色也瞬间惨白,她眼底噙着泪水,几乎想也未想便拉住言陌泽的衣袖乞求他:“带我去洛川,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我求求你......” 她苦苦哀求,沉香和连翘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言陌泽根本不可能带她前去。 言陌泽此次假冒言渊的名义将白浅凝救出来,已经是犯了大忌,说不准还会让言家跟着遭殃,他如此不顾一切的就她,岂会再让她身陷囹圄。况且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浅凝,你听我说。”言陌泽反握住白浅凝的手,只能尝试着耐心劝道:“战千澈此次多半是回不来了,你要是去了也只等于送死。你跟我走,浅凝,我保证,我这一世都不会负你。” “不会负我?” 白浅凝红着眸子,目光突然间变得决绝,她猛地将被言陌泽握住的手抽回来,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千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都是你们言家害得,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赵奶奶.的死,也和你们言家脱不了干系。” “浅凝,我......” 言陌泽想解释什么,却发现白浅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就连她提到的赵奶奶.的死,和那上千无辜百姓的死,也确实很有可能就是言家人所为。 “怎么?没话说了?没话说就让我下去,言陌泽,我们自此恩断义绝,若是千澈有个三长两短,再见时,你就是我仇人的儿子,父债子偿,我绝不手软。” 白浅凝说完,便朝车外喊道:“给我停下,我要下去,听到没有?” “浅凝!” 言陌泽低低地喊了她一声,声音几不可闻,眸子里不断有水汽翻滚。自己来时几乎抱着与整个言家决裂的心思,却不想,最先要与他决裂的是面前这个,他最爱的女子。 白浅凝没有听言陌泽说些什么,见马车仍旧疾驰,便又吩咐沉香和连翘:“想办法让马车停下。” “主子,别忘了你还......” 沉香努力的将白浅凝拉回座位上,将眸光移到她小.腹的位置,才又继续劝道:“这荒山野岭,即便下了马车,我们也没办法立即赶到洛川去,不如先到县里再想法子。” 听了这话,白浅凝才稍稍稳下了情绪,她通红着眸子,趴在沉香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呜咽着:“怎么办?沉香,我好害怕,我要救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不能出事......” 孩子的父亲?她怀孕了? 言陌泽望着白浅凝还尚且平坦的小.腹,只觉得心底好不容易建起的孤勇与信念瞬间土崩瓦解,他深爱的女人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那么,他还凭什么争?拿什么来争呢? 马车内沉寂了许久,只有白浅凝抽泣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突然间,马车车轮再一次戛然而止,而后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从吗马车外传来。 “保护好浅凝!” 言陌泽突然间窜出了马车,他下意识的觉得必定是自己假冒家主救走白浅凝的事露馅,言丘泽的人追来了,却没想到站在外边的会是大名鼎鼎的药王长女上官娓儿。 “是你?” “好狗不挡道,给老娘让开!” 上官娓儿好像并不是故意拦住他的马车的,而是因为路窄人多,恰巧撞到一起了。 可上官娓儿的声音对白浅凝来说却犹如救命稻草一般,还不等两边的人做出反应,白浅凝就已经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沉香和连翘见此,也赶紧追了下去。 上官娓儿一看白浅凝竟然也在这里,便挥着手里的皮鞭朝白浅凝质问道:“是你?七哥哥呢?快告诉我。” 第两百一十六章 求你带我去救他 “在洛川,他在洛川。” 白浅凝出乎预料的答得十分爽快,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只想找个人尽快带自己去找战千澈,而这个人若是权势滔天的药王谷的女儿,那便最好不过了。 可她这样爽快的回答对于上官娓儿来说,却反倒显得有些蹊跷。 “真的?”上官娓儿满脸狐疑,后又立即补了一句:“我告诉你,我得到了十分要紧的密报,狗皇帝已经知道七哥哥还活着的事了,我必须立即找到他,你若是敢骗我......” “我不会骗你,方才言陌泽已经告诉我,朝廷派了数万人前往洛川,他们要杀了千澈,我求你,你带我去救她。” 白浅凝红着眸子不断哀求,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滚落。 上官娓儿见白浅凝这样着急的样子,到是对她的话信了几分,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情敌亲手送到战千澈身边,因此,她是只留下一句:“人我会救,你就不必去了。”而后便转身要走。 白浅凝见此,便赶紧跑上去,将上官娓儿拦住。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去,数万人在那样一个小小的洛川追杀战千澈,只怕唯有空间才能救得了他。 因此在上官娓儿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后,她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白浅凝哀求着,卑微得像粒身陷囹圄的尘埃。 因为哭得太久了,眼泪将她的脸灼得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般。 沉香和连翘见她这样,赶紧跑过去将她拉住。 “白姑娘,你还怀着身孕呢,情绪不可以这样激动。” 连翘劝慰着,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 这话听在上官娓儿耳边却十分的刺耳,她退了两步,将被白浅凝抱住的腿挣脱出来,质问她:“孩子谁的?是他的吗?你这贱民竟然敢蛊惑七哥哥与你......” “不是!不是千澈的。” 白浅凝下意识的否认,她心里很清楚,若是上官娓儿知道她有了战千澈的孩子,莫说带她一起去救人了,只怕此刻杀了她都有可能。 但她的否认并不能换来上官娓儿的相信,上官娓儿望着白浅凝梨花带雨的面容,咬咬牙,继续质问:“你说不是七哥哥的,那是谁的?” “是......”白浅凝唇角微微动了动,转过身去看向言陌泽,她知道她不该如此,但情势所迫,她不得不这样说。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开口说出言陌泽的名字,言陌泽却先开口了:“是我的。” “你的?呵~” 上官娓儿冷笑一声,看了看白浅凝望着言陌泽的目光,又看了看言陌泽,内心的喜悦让上官娓儿全然放弃了怀疑,或者即便她心底并不完全相信,但也下意识的想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去相信这个答案。 “通知爹爹,集结所有兵力去洛川。” 上官娓儿朝身后吩咐一句,而后垂眸轻蔑的看了一眼白浅凝,压根没打算带她一起,只是兀自跨上马,带着人飞奔着朝远方奔袭而去了。 “上官娓儿,你......” 看着上官娓儿一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白浅凝落寞的跪坐到地上,泪如雨下。可是她也告诉自己,至少战千澈有救了,上官娓儿知道她怀了旁人的孩子,此去,必定会倾药王谷之力全力营救战千澈,那么既定的险局,或许可以转危为安了。 白浅凝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战千澈活着回来,好好的,平安的,活着回来。 ...... 坐着马车到了县里,白浅凝一直沉默的看着窗外,没再说过一句话。 言陌泽知道白浅凝不会跟他回香满楼或是别院,便吩咐车夫将马车驶到白浅凝先前那处小院。与此同时,一直尾在他们身后的隐卫也被夜鬼拦住,终算是将人甩脱了。 白浅凝下了马车,未再提及要追去洛川的事,可言陌泽还是不放心的问她:“你还坚持要去找他吗?若是要去......” “不去了。” 白浅凝回了一句,便由沉香和连翘搀扶着转身进了院子。 言陌泽在院门口矗立了良久,才吩咐夜鬼带着暗卫继续在周围秘密守护,而自己折返身,到城外的别院,预备着接受一场来自言家家主的雷霆之怒。 沉香搀着白浅凝回到屋里坐下,见周遭并无异样,才低声问道:“白姑娘,你是真的不打算去洛川了,还是故意诓走言老板的?” 听着问话,白浅凝摇摇头,轻叹道:“说实话,我也拿不定主意了,这一路奔波,刀光剑影我都不怕,我只怕护不好这个孩子。” “说起孩子,白姑娘你方才怎么能默认这孩子是言丘泽的?那上官娓儿一直都钟情主子,眼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拿这事儿大做文章呢?要是主子信了她的话该怎么办?”连翘想起这茬儿就替白浅凝着急。 白浅凝却是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心里坚信战千澈会信自己,所以她此刻最担心的并非这件事。 想着这些,白浅凝摇摇头道:“无妨,上官娓儿说的话千澈未必会信,只是如今这情形只怕我们即便想要平安走出这车池县都不是易事,连翘,你想法子出去查探一下县里有没有异动,言陌泽虽然甩脱了尾随的人,但凭着言家在车池县的势力,很快就能查过来,所以这地方我们也不能久待。” “嗯,我这就去!” 连翘离开后,白浅凝才坐下替自己号了脉。这一整日,身心俱疲,脉象也有些微微虚浮。 白浅凝让沉香守在身边,而自己躺下进空间熬药,一副安胎的熬给自己,另一副照常是给沉香调理月事的。 小豆丁如今已经对空间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了,除了山坡背后的林子是白浅凝严令她不许去的,其余的地方她都带着小汤圆跑了个遍,白浅凝出现在空间时恰好看到小豆丁拎着个小篮子从远处的山坡上下来。 “娘亲!娘亲,我去地里拔了好多菜。” 小豆丁看到自家娘亲,便欢喜的跑了过来,而小汤圆嘴巴里也不知道衔了团什么东西,跑得那叫一个欢快。 白浅凝迎上去一看,这哪是菜啊,全是药材,有藏红花、鹿茸、天麻,龙涎香,更夸张的是小汤圆嘴巴里那团红色的东西。 竟然是血燕!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白浅凝第一反应就是这小丫头跑去了一个自己都还未发现的溶洞里,因为天然的血燕是金丝燕筑巢于山洞的岩壁上,由于岩壁内部的矿物质透过慢慢地渗透到燕窝内才形成的,所以只有溶洞那一类矿物质丰富的地方才又可能采到燕窝。 只是没想到小豆丁给出的答案竟然是:赵奶奶种的那片地里。 白浅凝想起之前自己为了做实验,拿了空间里的各类瓜果种子去地里播种的事,突然间眼前一亮,带着小豆丁便折回了地里。 这一看,她眼睛都直了,只见这一小片四五米见方的地里,竟然长着十几种名贵药材,除了小豆丁带回去的这几种,也不乏白及、虎杖、降香、赤芍、黄芪等对外伤愈合有奇效的药材,当然,最令白浅凝惊讶的还是血燕和蓝莲花这种不可能会从地里冒出来的东西。 想着自己有孕,正好可以采些燕窝补身,所以,离开时白浅凝将地里养着的五六个燕窝都采了搁篮子里带回去,其余的药材暂时用不到,便由着他们继续生长。 第两百一十六章 又见韩语冰 熬好了药,炒了两个菜,又炖了一锅燕窝,白浅凝陪着小豆丁吃完饭才带着余下的东西出了空间。 连翘已经回来了,她一面吃饭一面禀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言家那边有隐卫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不过看起来言陌泽做了安排,一时之间那些人还找不过来,不过这地方必定是不能久待的了。 连翘此去还打探到了另一件事,两天前,也就是上一个月圆之夜,车池县境内又有十几个人丧生,并且官府的人仍旧还是草草了事,不过据说每一位死者的亲属都得到了大笔的抚恤银。 白浅凝听着这话,心中更是笃定此事定有猫腻,单凭车池县县太爷的尿性,怎可能主动拿出银钱抚恤家属?除非是事情发生得太过频繁,他怕长此以往百姓心生怨憎,同时,又有人肯拿出银钱来替他安抚人心,他才有可能这样做。 只是什么人会为了平息事态主动拿出这么多银钱来呢?毫无疑问,言家,一个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又足够财大气粗的家族。 想到这里,白浅凝对于言家的憎恨愈加深了,只是看如今的形式,要替赵奶奶查找真凶的事只怕又将遥遥无期。 吃过了饭,天已经渐渐黑下,沉香和连翘商量着如何带着白浅凝平安的离开车池县。 “实在不行去找言老板吧。” 沉香提议,连翘也点点头,正当她准备出去时,院墙外边却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白浅凝警觉的站起身探出头去,连翘便已经飞身一跃,上了院门上的屋檐。很快,她又从屋檐上飞了下来。疾步走到白浅凝跟前禀报道:“不好,言家的人正挨家挨户的搜寻,眼看就要搜过来了。”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院墙外跃了进来,沉香和连翘刚准备拔刀,才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是言陌泽身边的夜鬼。 夜鬼面色急切,疾步走上前来禀报道:“少主让我护送白姑娘出城,只是如今的形式怕是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对了!” 白浅凝突然想起天香楼底下那间密室,上次她被韩语冰关在密室里,是战千澈带着她从密室离开的,如今只要能去到天香楼,想平安出城就不是难事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朝夜鬼道:“若是出不了城,那就麻烦夜隐卫带我们去天香楼。” “天香楼?去天香楼做什么?” 夜鬼有些不解,白浅凝却不欲过多的暴露密室的事,便只道:“到了天香楼,夜隐卫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到时候我们自有法子离开。” “那好,不过马车目标太大,容易被搜查,好在如今天色已晚,我可以派人换上白姑娘的衣服将人引开,而后我们步行离开,天香楼距离这里不过三条街道,想来只要争取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可以安全抵达天香楼。” “嗯!”听着夜鬼的话,白浅凝点点头,又道:“那我先去将衣服换下来。” 说完,白浅凝便带着沉香连翘进了里屋。 片刻之后,白浅凝一个人从里屋出来,将换下的衣裳递给夜鬼,而沉香和连翘都被她送进了空间,这样做,一来可以减小目标,降低被发现的可能,二来,若到时候有人追来,她再突然之间将沉香连翘带出空间,说不准还能出其不意。 不过夜鬼问起来,她只说了第一个理由,并告诉他,沉香和连翘和她们兵分三路走了。 半刻钟后 夜鬼的人已经穿着白浅凝的衣服翻墙离开,很快院子周围突然有密集的脚步声慢慢聚过来,而后又逐渐行远。 白浅凝知道,搜查的人已经成功被引着往反方向跑了,而她便随着夜鬼一路朝着天香楼行去。 车池县的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纷乱的夜,家家户户亮着烛火,街道上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所以这一路上也显得格外顺利,转眼间她便和夜鬼一起到了天香楼门口。 天香楼自从上一次出事,大门一直紧闭,不止上了锁,还贴上了封条。 只是这点小事对于夜鬼这样的一品隐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夜鬼的帮助下,白浅凝很快便进了天香楼,又一路摸黑去了后院。 “白姑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的人只怕抗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家主的人也很快就会追查过来,这地方并不安全。” 夜鬼以为白浅凝是准备藏身于此,便好意劝告。 白浅凝却是摇摇头,满脸感激的道:“没事了,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自有法子离开,你先走吧,否则若是被言家家主发现你帮了我,你和言陌泽都会有麻烦。” “可是......”夜鬼有些想不透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认为能从言家那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故而还是有些顾虑。 白浅凝便又补了一句:“没事了,你回去告诉言陌泽,我欠他个人情,将来有机会再报答。” “夜鬼这才拱了拱手,应了一声,而后迅速跃墙离开。” 夜鬼一走,白浅凝便将沉香和连翘从空间里带了出来,两人见她已经平安抵达了天香楼,悬着的心也终是放下了。 循着之前的记忆,白浅凝带着沉香连翘一块儿下了密室。 看样子上次他们离开后韩语冰又命人打整过密室,在乍然亮起的油灯映照下,地上连半点血迹都没了。 “白姑娘,你还记得怎么走吗?”沉香望着密室里复杂的结构,不禁有些担忧。 “主子从前命人设计了十几座密室,每一座都有其特殊性,尤其是在这一城中央的密室,更是需要攻防兼备,既能方便我方迅速撤离,同时还必须对追来的敌军起到诱导和阻挠的作用,所以,这密室若是走错了,运气好一点会被困死在里面,运气不好很可能触发先前设好的机关,到时候万箭穿心也难说。” “哈?上次是千澈带我离开,我还只当这里只是一个寻常的密室,若是真有危险,我们恐怕只能暂时藏身于此,待一切平息了在寻其他出路。” 毕竟当日她倚在战千澈怀里,心思全然没有放在机关和路线上。 只是后一话她是不可能会告诉沉香和连翘的,所以权当她一孕傻三年,记性不好了吧! 沉香和连翘听她这么说,也只能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们打定了主意暂时待在密室里,再伺机离开时,密室的石门却突然响了起来。 白浅凝的第一反应就是言家的人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下一秒沉香和连翘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一左一右的将白浅凝护住了。 只是没想到,从石梯上下来的并非言家派来的人,而是消失已久的天香楼老板,韩语冰。 “韩语冰?” 白浅凝借着密室里的油灯的光亮望过去,就见韩语冰一袭白裙上边覆着一条绛紫色的披风,看样子风尘仆仆,也是突然而来的样子。 韩语冰看到她,却好似并不惊讶,只是高傲的仰着头走到先前战千澈带白浅凝离开时打开的第一扇石门边,而后按下机关,头也不回的道:“想离开便跟着我。” “你......是来救我的?” 白浅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上一次她可是搬空了韩语冰十几箱的金银珠宝,为了离开,战千澈又将韩语冰养的狼狗都杀了,现在这人竟然跑过来说要带自己离开?这话说去骗鬼鬼都不信! 第两百一十七章 战千澈归来 可韩语冰好似并不打算跟她解释什么,全然忽视了她的疑问,只是一个人兀自走进了密室狭长的通道。通道了油灯也瞬间亮起,光线将韩语冰的影子拉得老长,直觉告诉白浅凝,韩语冰或许真是来帮她的。 “跟上去!” 白浅凝朝沉香连翘吩咐一句,紧接着三人便也跟进了密室。 沉香走在最前面,而连翘则跟在最后边,两人将白浅凝死死护在中间。就这样,随着韩语冰在前引路,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走到了最后一道石壁前。 白浅凝对这石壁大致还有些印象,石壁后面就是一个山洞,战千澈先前就是带她从这个山洞走出去的。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韩语冰突然驻足停下来,预备着按下石门机关,白浅凝却突然开了口:“为什么帮我?” “帮你?”韩语冰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白浅凝又嗖笑着道:“受人之托而已,还有,我不管你在七王爷眼中有怎样的分量,将来事成,皇后之位我要定了。” 白浅凝自然不在意什么皇后之位,到是好奇韩语冰会受什么人之托,便笑颜道:“皇后之位你若喜欢便拿去,我不会在意这些,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密室,又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这世上能请得动我的只有一个人,那人就在石壁后边,你不妨自己去看。” 韩语冰言语间轻描淡写,却带着十足的分量,说完,她便按下了石壁开关,留下一句:“记住你方才说过的话。”而后便顺着来时的路,独自折返了回去。 “哎!” 白浅凝还想问些什么,韩语冰却已经走远,虽是身后的石门关闭,就连她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只是她口中说的唯一能请得动她的人是谁呢?战千澈?白浅凝心底闪过这个答案,却又瞬间打消,因为她知道战千澈此刻应该远在三十里外的洛川才是。 可是当她转过头来,看向山洞洞口方向时,却见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男人真的就站在那里,他身后还有慕岩和叶檀,以及十几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这一刻,白浅凝只觉得恍惚,直接愣住了。 到是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异口同声喊出了:“主子!”二字,将她的心神收了回来。 “千澈!你怎么来了?” 白浅凝眸中莹着眼泪,哽咽着刚问出声,战千澈便已经快步的走过来伸手将她抱住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幸好你没事。” 这一个拥抱,冗长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足够白浅凝在心底雀跃千遍万遍,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激老天的仁慈。因为这一刻,她同时拥有了两份幸福感,一份来自于战千澈的平安,一份来自于,她又见到了他。 从战千澈怀里直起身来,白浅凝脸上仍旧挂着泪痕,她有太多话想说,想问战千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想将这些日子的每一缕思念都讲给他听,只是想说的多了,却又突然无从说起了。 战千澈看她一张小脸哭得通红,便只能揽着她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赤燕山,我再慢慢和你解释。” “嗯!” 白浅凝只能点点头,不论怎样,战千澈平安了,她心里所有的担忧便都可以尽数消散了。 一行人骑上了马,白浅凝倚在战千澈怀里,才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受不得颠簸。只是没想到还不等她开口,沉香和连翘便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白姑娘,你如今不能骑马。” 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战千澈包括跟随而来的将士们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战千澈担忧的低下头问白浅凝:“你为何不能骑马?可是身上有伤?” “额......”白浅凝望着周围将士们瞩目的眼神,一时到不好开口了,只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伏在战千澈耳边告诉了他:“我有身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 战千澈眼底曳起一阵狂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浅凝,轻声问她:“是......那次?” “嗯”白浅凝脸上浮起一抹绯红,点点头,回忆起山洞里的那一夜,她至今还觉得双颊燥热。 那晚战千澈强要了她,他们才有了这个小生命。 见白浅凝点头,战千澈脸上的欢喜更甚,一众将士望着他的神情变化,自是不解。到是叶檀反应了过来,试探着请示:“王爷,可要准备马车?离这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村落,或许可以弄到马车。” “嗯,你和慕岩一起去找,其余的人换上便装各自为伍,明日辰时赤燕山汇合。” 战千澈转过头回了一句,目光便又立即回到了白浅凝身上。 慕岩叶檀以及一众将士听了吩咐,便领命骑马奔袭远去。 骑在马上,慕岩看叶檀脸上也堆起了笑意,便迎着风扯着嗓子问她:“主子到底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高兴?” “我不告诉你!” 叶檀故意努着嘴卖关子,末了又补上一句:“你追上我再说。” 说完她便一挥马鞭,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而慕岩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挥了挥马鞭,追了上去。 另一头,将士们都走了,战千澈才小心翼翼的将白浅凝抱下了马背。 沉香和连翘知道他们许久不见,十分自觉地走远了些,美其名曰:放风 战千澈搂着白浅凝回到山洞,如同捧着一个瓷娃娃,生怕磕着碰着。 白浅凝见他这样,到是觉得莫名好笑,轻轻拍开他扶在自己腰间的手说道:“看你这样高兴,我却担心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对了,朝廷已经知道你还活着,还派了上万人去了洛川,你是知道这消息才从洛川撤离的,还是碰巧而已?” 毕竟得到消息的时间太短,白浅凝担心战千澈只是碰巧前来,白芍和其他将士都还没有从洛川撤兵,才有此一问。 战千澈自然知道她的担忧,便安抚道:“我都知道了,你别忘了我在战千启身边安插了多少大臣,信件被劫的第二日兵部侍郎季槐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洛川,我得了消息,便命白芍率兵秘密撤离,如今朝廷派去的那些人即便到了洛川,也只会扑空罢了。” “那便好!”白浅凝暗自庆幸,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道:“不对,我今日出赵家村时遇见了上官娓儿,我求她带人去救你,她离开时说会倾药王谷之力,你们虽撤离了,药王谷的人却很可能和朝廷的人对上......” “什么?” 战千澈听到这里,也不免担忧起来,但片刻之后便做出了决断,兀自走到上洞口,朝沉香连翘吩咐道:“沉香,你现在立即骑马赶洛川,务必阻止上官娓儿的行动,连翘,你赶往药王谷,将我已顺利脱身的消息告诉他,请他想法子尽快阻止此次干戈。” “是!” 沉香和连翘领了命,便也迅速的骑马离去。 见人走了,战千澈才又回到山洞内,只是一双剑眉仍旧紧蹙着,此事事关药王谷的存亡,他不得不另做准备。 斟酌再三,战千澈才又开了口:“浅凝,现下已经夜深,等慕岩他们找来了马车,我连夜将你送到赤燕山,你就在赤燕山里好好住着,那里同样有密室,你待在密室里,我才能放心。” “你又要去洛川吗?”白浅凝知道这几乎是既定的事了,却还是不甘心想问一问。 第两百一十八章 沉香受伤 “嗯!若不是你怀有身孕,我大可带你一起前去,但现在只怕不行了,沉香和连翘此次若是能及时阻止药王谷和朝廷的兵马对上,那便还好,若是不能,我只能亲自率领已经撤离的将士回到洛川,如此一来,一场大战便真正开始了。” “那好,我和孩子在赤燕山等你。你也不必送我去了,等找来马车,你让叶檀护送我去便好,你立即赶去洛川,朝廷并非孤军奋战,他们还有言家的势力相左,我不要你打没把握的战,若是此战能够避免,我们便暂且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再起事也不晚。” “嗯!” 战千澈自然明白其中要害,再一想到白浅凝肚子里的孩子,他更加笃定了一点,若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便不能开战。 故而,待慕岩和叶檀找来了马车,这场短暂的重聚,便又结束了。 战千澈和慕岩快马加鞭折返身回洛川,而白浅凝则由叶檀护送去往赤燕山。 翌日 第一批言家隐卫已经抵达洛川,朝廷兵马紧随其后。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搜遍了全城,也未查出半点异动。 大将军吕蒙骑在战马上,听完搜查的将士们禀报后已经生了疑心。他举起六尺长矛指向言家派来的隐卫首领怒喝道:“姓齐的,你们言家莫不是在耍着皇上玩儿吧?” “吕大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叛党的密信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他们就在洛川。” 齐风语气里也没有多客气,言家家主在皇帝面前装出来的奴性,可没有延袭给他,他自然不用给吕蒙什么脸面,毕竟论功夫而言,吕蒙这样的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心生畏惧,便只有那个他此刻奉命来围剿的七王爷战千澈了。 这一边两人在城门楼争执不休,另一头上官娓儿已经带着药王府一万精锐赶到了城外五里地的远郊。 “派去查探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七哥哥怎么样了!” 若不是有亲卫拦着,上官娓儿几乎沉不住气率兵直.捣洛川了。 所幸就在这时,连夜奔袭而来的沉香终于追上了她们。 沉香远远地骑马从小道疾驰过来,又在距离上官娓儿近百米的地方被拦下。 “什么人?” 隐卫们一个个剑指沉香,俨然是把她当成了朝廷派来的探子。 沉香只能勒止了马蹄,跳下马来,喊道:“我奉七王爷之命赶来,有要事求见上官小姐。” “七王爷?” 为首的隐卫虽心有怀疑,但还是立即折返身去向上官娓儿禀报,很快,沉香便被带到了上官娓儿跟前。 “是你?” 上官娓儿看到来人竟然是白浅凝身边的丫头,一双充满期待的凤眸瞬间转变成了厌恶。 她下意识的觉得沉香并非受命于战千澈,而是白浅凝派来的,便冷哼一声朝沉香问道:“怎么?是那个女人怕我将她怀了野种的事告诉七哥哥,所以派你来当说客的?如果是,你回去告诉她,让她趁早认命,七哥哥平生最厌恶背叛,她既做出那样的事,就别怪七哥哥翻脸无情。” 她这话说得刺耳,沉香听在耳边却觉得好笑,便故意挑衅道:“你的七哥哥现在已经回到白姑娘身边了,白姑娘怀的是谁的种他自会判断,到是上官小姐带着这么多人马驻扎在这里,被朝廷派来的人发觉,只怕药王会不好交代吧。” “你......” 上官娓儿扬起鞭子指向沉香,一双凤眸里满是震惊和怀疑:“你胡说!快告诉我,七哥哥到底在哪儿?若是再敢满口谎言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上官娓儿话音刚落,周围的亲卫便拔出佩剑将沉香团团围住,一时间剑拔弩张。 正在这时,被派去洛川的探子回来了。 探子跳下马来禀报道:“大小姐,朝廷的大将军和言家隐卫都已经提前抵达了洛川,只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七王爷和叛军的下落。” “你说什么?” 上官娓儿这下才肯相信沉香的话,但转念一想,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白浅凝有意而为,意在将朝廷兵马和药王谷的人引到一处,之后不论是药王谷打败了朝廷,还是朝廷战败的药王谷,她白浅凝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嫉妒和仇恨让她忽视了沉香的劝阻,上官娓儿一张脸憋得铁青,将鞭子朝沉香挥去,却不想沉香早有防备一把便拽住了鞭子末端,用力一扯,险些将上官娓儿扯下马背。两人就这样僵持的坐在马背上。 这位药王谷大小姐的脾气沉香是清楚地,想着上次她险些将白浅凝杀了的事,沉香便只想着自己已经将话带到了,任她爱听不听。 可又想到她是为了战千澈才来的,沉香才又再次好言相劝:“娓儿小姐,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药王谷上万将士的性命你不可不顾,我奉劝娓儿小姐还是尽快退兵,你汲汲赶来相救的情分七王爷和白姑娘自会记住,但你若想跟我动手,惊动了洛川那边的人,只怕这场干戈就只能药王谷自己承受了。” “要她领我的情?她也配?你只告诉我七哥哥在哪里便好,旁的事情你管不着。反正我已经得了爹爹的允准带兵前来,倒不如直接将这天下夺过来送给七哥哥,我想到那时七哥哥必定会分得清谁才是真正对他好,谁是虚妄的贱人!” 上官娓儿冷哼一声,像是已经恨毒了白浅凝,事实上这将近一个月一来,她每每午夜梦回,都在后悔先前没有一刀了结了白浅凝,才徒留了后患。 而沉香听她这样出言不逊,将手里握着的鞭尾扔了出去,却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怒意,故意顺着上官娓儿的性子反讽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胜?若是战败了呢?若是你娓儿小姐战死沙场,那不是明摆着将天下和七王爷拱手让给白姑娘吗?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呢?我真应该放任你去,到时候这一切战果可都是白姑娘和七王爷同享了。” “你......” 果然,上官娓儿被这番话气着了,心里却已经有了撤兵的打算,毕竟自小到大向来都只有她抢旁人东西的,断没有让别人占便宜的道理。 只是她被沉香这样一再挑衅,早就丧失了耐心,恼怒之下便朝身旁的亲卫道:“吩咐将士全数撤兵,还有我药王谷不能平白被人耍着玩,把这丫头给我杀了,脑袋砍下来送给姓白的,算是给她提个醒。” “是!” 周围的亲卫齐声领命,紧接着举剑飞身朝沉香扑去。 沉香即便功夫了得,但药王谷的亲卫也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对方人数众多,沉香根本难敌对手,两三个回合之后就被挑下马背,滚落到地上,手臂和后背也都受了剑伤。 药王谷亲卫趁此机会齐齐举剑朝她砍去,幸好千钧一发之际,战千澈踏马飞身赶来,将亲卫们的剑及时挑开,才总算是保住了沉香的性命。 而慕岩也紧随其后,飞身赶来挡在了亲卫和战千澈之间。 “主子!” “七哥哥!” 沉香和上官娓儿看到战千澈竟然赶来了,齐齐喊出声来,而原本还剑指沉香的亲卫也收回了佩剑,往后退了些距离。 战千澈矗立在人群中央,墨色的衣诀翩飞,周身都散发着恐怖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没事吧?”战千澈看着沉香从地上爬起,血已经染红了衣裳,便赶紧问道。 而沉香却是摇摇头,一只手紧紧捂住胳膊上不断冒血的伤口,习武之人受伤是常事,她早就惯了,只是这伤口割得深,若不及时包扎,还是容易失血过多,危及性命。 第两百一十九章 药王入朝觐见 战千澈自然明白这一点,便立即朝身后药王谷的人喊道:“把你们的军医叫过来!” “是,是!” 整个药王谷的人都知道药王曾经下过命令:见七王爷如见药王,所以没有人敢怠慢战千澈的吩咐,军医很快便从后方队伍赶来了。 待军医开始替沉香包扎,战千澈才转身看向早已妒火中烧的上官娓儿,沉声道:“让你的人撤兵!” “我不!” 上官娓儿看着战千澈对白浅凝的武婢都这样看重,心里更加不忿,她扔了鞭子跑上前来,拉住战千澈的胳膊讨好道:“七哥哥,我已经得了爹爹的允准,带了一万名将士和亲卫前来,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前往洛川,我陪七哥哥一起夺回天下。” 听着这话,战千澈却是阴沉着脸将上官娓儿的手拨开,他知道上官娓儿向来任性妄为,但因为药王的面子时时纵着她,可看她一次又一次的妄图伤人性命,战千澈终是没了好脾气。转身朝身后的药王谷亲卫吩咐道:“将你们大小姐送回药王谷,所有兵马全数撤兵。” “是!”亲卫们领命,便要带上官娓儿回去。 可上官娓儿怎会肯,她指着一众将士厉声道:“我看谁敢!别忘了你们是谁的人!爹爹的兵符还在我手上。” 被她这么一吓,亲卫们再是对战千澈唯命是从,却也不敢妄动了。且不说药王的令牌在她手上,就这位小祖宗胡搅蛮缠的性子,要真强行将她绑回去,一路上也够他们受的。 正这样僵持着,突然又有探子传来消息:“启禀七王爷,大小姐,朝廷的吕大将军带着人马赶来了,快撤退吧!” “啊?” 上官娓儿这下终于慌了,毕竟药王谷上万将士的性命也不能儿戏。故而她才赶紧下令道:“撤,都给我撤.......” “来不及了。” 战千澈眸子微缩,眺望着远处山峦晃动的密林,打断了上官娓儿的话,紧接着又吩咐道:“他们必定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眼下唯有迎上去才可解危局。”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慕岩,沉声吩咐道:“你现在立即赶往晋城,我已经命连翘去药王谷传讯,如果我所料不错,药王此刻必定已经赶到了晋城,你去告诉他,娓儿小姐率领的药王谷将士已经顺利抵达洛川和吕大将军的大军汇合,请他进宫向皇帝请功!” 慕岩听此,立即明白了战千澈的用意,拱手领命,而后便迅速朝晋城赶去。 待慕岩走了,战千澈才又朝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出发,迎上去,记住了,药王谷此来的目的旨在协助朝廷追捕叛军,而你们至始至终,还未见到七王爷和叛军踪影!” 战千澈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了先前那副人皮面具,迅速戴上,一张全新的面孔便出现在了亲卫和一众将士面前。 上官娓儿见此,也大致明白了战千澈这样做的目的,却又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爹爹会不会已经做了其他安排?” “不会” 战千澈只丢下一句话,便又重新跨上战马,吩咐全军即刻出发,和朝廷兵马‘汇合’。 他深知药王心性缜密,没有切实的消息,必定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要化解干戈唯有此法。 只有让朝廷真的以为药王谷的人是来协助朝廷抓捕他的,朝廷才不会对药王谷生疑。 至于那封关于战千澈死而复生并且在洛川起事的密报的来源如何,那便要看药王的本事了,这事情若是利用得好,不仅可以化险为夷,或许还能反将言家一军。 半个时辰后,戴上面具的战千澈以药王谷禁军首领的身份顺利和吕蒙率领的军队汇合,而沉香因为受了伤,又不方便露面,便被战千澈派人护送去了赤燕山。 据吕蒙所言,他们之所以朝这边赶来正是发现了这个方向有异动,还以为是战神率领的叛军,却没想到会是药王谷派来的援军,而齐风之所以没有带着言家隐卫一起跟来,是因为他不甘心,坚持说战千澈必定潜藏在洛川城内,说是即便把洛川掘地三尺也要将战千澈找出来。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的战千澈就站在他们面前,睥睨着一切。 ...... 翌日一早 慕岩快马加鞭赶到晋城,却从药王谷的人那里得知,药王已经骑马朝皇宫方向去了。慕岩一路追到宫门口,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王带着两个亲卫进了宫门。 此时的朝堂上 朝廷得到消息,并未发现任何军队集结的痕迹。 战千启手里握着密报,一掌击打在龙椅上,盛怒道:“我养你们有何用?上万兵马围剿一个小小洛川都能让人跑了?”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关于战千澈是否正的还活着的事所有人都心底存疑,相较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言家劫到了假情报。 丞相文有道向来和言家不睦,逮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冷哼一声,朝旁边迈了一步,拱手道:“皇上,当年七王爷和景妃的尸身都是许多人亲眼看着从废墟中抬出来的,断断不会有假,依老臣看,到是此次截来的密信很有可能是空穴来风,言家向来邀功心切,莫不是故意找人仿了七王爷的笔记,来扰乱视听的吧?” “文有道,你......” 言渊一怒之下,指着文有道便想反驳,却又碍于身在朝堂,只能转身朝战千启叫屈:“皇上,老臣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表,他姓文的分明是想挑拨诬陷我言家,请皇上明察!” 战千启原本就因为此事被搅得心烦意乱,此刻更是烦躁不已。他又一掌拍在龙椅上,惊得底下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瞬间又禁了声,到是战千澈安插在朝中的官员们松了口气。 突然间,首领太监急急地走进正殿,朝战千启禀报道:“启禀皇上,药王谷谷主上官衾羽说有要事求见。” “药王?” 这个节骨眼他怎么会来?战千启眸中闪过一丝金芒,才又摆手吩咐道:“将药王请进来。” “是!” 大太监很快便带着药王走进了大殿,对于这个数年来都一直待在药王谷不曾露过面的药王,朝中的大半臣子都只是耳闻。 所以上官衾羽才刚走进大殿,大臣们的眼睛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其中也不乏药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判。 “老臣给皇上请安!” 上官衾羽走到大殿正中的位置停下,给战千启行了个大礼。 战千启赶紧从龙椅上走下来,满脸都是笼络之色,要知道药王谷的势力一直是他的心病,既动摇不得也怠慢不得,更重要的是往日他多次想笼络药王,药王都没给过他面子,如今药王能亲自前来,还给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这份惊喜远远超过了他此刻对战千澈是否真的还活着的担忧。 因为在战千启看来,有了药王谷和言家两派势力襄助,即便战千澈真的从墓里爬出来,也奈何不了他了。 扶起了药王,战千启赔笑着问道:“药王今日前来,不知道有何要事?” 药王上官衾羽对于战千启的态度早有预料,便十分泰然的拱手答道:“老臣听闻洛川一带有叛军作乱,已经让小女派了一万将士前往支援,眼下应该已经和朝廷的军队顺利汇合了。” “哦?” 战千启大喜过望,但生性多疑的他很快便又觉察出不对,忙又问道:“药王的意思是是药王长女娓儿小姐亲自带的兵?” 第两百二十章 被俘进宫 “是啊!怎么?小女带兵有什么不妥吗?”上官衾羽装作一脸莫名却迟疑的模样反问道。 而战千启却是蹙着眉,一时从药王的神情里看不出个所以然,便只能试探着问道:“难道药王不知道是谁人作乱吗?娓儿小姐此去不会被策反吧?” 听着这话,上官衾羽不禁眉心一皱,佯装生气道:“敢问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小女虽然生性顽劣,却也识得大局,兵法也十分娴熟,怎可能被那些叛军策反?” 看上官衾羽的神情像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战千启心底的警惕到是放下了几分,复又试探着问:“如若叛军首领是战千澈呢?” “谁?”上官衾羽眸中闪出金芒,眼底带上了几分欣喜,却又迅速掩了下去。 只是他此刻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是故意做给战千启看的,战千启深知他当年与战千澈的交情,也知道上官娓儿钟情于战千澈,所以在他听到战千澈的消息时最该自然流露的神情就是欣喜,紧接着才能是惊讶和掩饰。 而唯有让战千启看到了上官衾羽眼中的惊讶和欣喜,战千启才能彻底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叛军首领是战千澈的事。这样一来,不论上官娓儿是攻是助,是反叛。药王谷在战千启这里的怀疑都可以解了。 ...... 赤燕山 白浅凝守在密室中等消息,一连等了半月,沉香和连翘都陆续回来了,战千澈也没有回来,只是隔天便会有密信悄悄送到这里,密信内容大抵是战千澈让白浅凝放心,以及告诉她自己近日的去向。 白浅凝明白虽然这场战并未真正打起来,但联络各部的种种调度,以及后期的安排都需要重新商议,所以战千澈拖了这么久还没来接她也是正常的。 直到入夜,白浅凝被连翘唤醒,见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她才觉察出事情不妙。 “你们是什么人?” 白浅凝从榻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了些位置,直觉告诉她这些人来者不善。照理说他们现在是在密室内,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进得来,眼下不但进来了,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实在有些蹊跷。 再加上沉香还在空间里养伤,她身边现在只有连翘一人,密室内又太过狭小闭塞,要从这么多人手里逃脱难如登天,所以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楚对方的来意,然后再想法子脱身。 只是对方好似并不打算跟她多说什么,为首的黑衣人拔出手里的剑便朝她刺了过来,又在仅仅只有一公分的位置停下,而后沉闷而陌生的声音便从面罩内传了来。 “我们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你只有两条路,要么现在就死在我的剑下,要么跟我们走。” 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不容辩驳的气势,即便是连翘也觉察出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她只站在白浅凝身边,并未立即动手。 白浅凝看着抵在自己喉咙口的剑,脑袋飞速的运转着。她此刻已经很清楚,面前的这些人并不是可以讲道理的。想要从他们手里逃脱,只怕得另寻机会。 因此,她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好,我跟你们走,不过她得留下。” 白浅凝说着指了指连翘,那些人好似并不在意连翘,故而也并未说些什么,到是连翘慌了,连忙拉着白浅凝,焦急道:“白姑娘,你不能跟他们走......” “我没事,不论他们是谁,没有马上杀我就证明我有用,放心吧,再不济......”白浅凝说着话,将声音压得几不可闻,又补了一句:“沉香还在空间呢,必要时她能救我,只是我走后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白浅凝便被黑衣人带走了。 ...... 关于黑衣人的身份,白浅凝猜测大概率是言家的,甚至想过或许是上官娓儿派来的。 却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竟然是皇帝派来的,她被黑衣人带进皇宫,带到了战千启面前。 战千启坐在龙椅上端详着白浅凝,白浅凝也冷凝着战千启,以及候在一旁的言家家主言渊。 “你就是我那七弟在民间娶的女人?” 战千启说话间言语里满是君王的凉薄和狂傲,又或者还带着几分野兽面对雌性的占有意味,好像在说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是他的,而白浅凝作为战千澈的女人,是对他君权的无视和亵渎。 白浅凝听着这话,却是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就是我相公在宫里的混账哥哥?” “你......” 战千启气极抬手指着白浅凝,却又突然笑了,笑得肆意猖狂,他收回了手又道:“果然并非俗物,我还当老七在山野待久了,饥不择食了,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有点气性!只是俗物终究是俗物,你跟了落草的贼寇,就注定上不了枝头成不了凤凰。” “人活一遭,并非只有成凰成凤这一个追求,你觉得我是俗物,千澈却视我如珍宝,我到觉得你整个后宫都是俗物,且俗不可耐!你当年如何害了千澈和他母妃,你那皇后又是如何害了她亲姐姐的,真当世人都忘了吗?蛇鼠一窝而已,还当自己至高无上了?” 白浅凝仰头质问,眼底满是轻蔑之意,她之所以敢言语挑衅,是因为被押解来的这一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这狗皇帝敢动她分毫,她便来个水漫皇宫,也省得战千启再动什么歪心思拿自己来威胁战千澈了。 只是没想到战千启还没来得及发怒,站在一旁的言渊就已经有了当舔狗的自觉。 他指着白浅凝,呵斥道:“你这贱民竟然敢如此言语不敬,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服软的了!” 说完他又讨好的朝战千启拱手请示道:“皇上,传讯的人只承诺了让七王爷现身就放了这丫头,可没说是死的还是活的,我看这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拖下去直接了结了,省得留她在此污损圣听。” 言渊这样说着,白浅凝却压根不怵,只淡淡道:“言家家主好大的口气!当奴才当出你这样的境界实在令人佩服!只是想了结我,你还没那个本事!” 白浅凝说着,手心便轻轻抬起,霎时间一股洪流便从手心涌了出来,直直的涌到言渊脸上,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这情形不仅吓到了言渊,就连遍布在大殿内的侍卫和奴才,以及战千启都吓得不轻。 “妖术!妖术!” 突然间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女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身体砸到地面的声音响起,白浅凝转身看过去,就见两只脚才刚刚迈入大殿的一个头戴凤冠的女人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不用猜,白浅凝也知道了,这位必定就是那个让韩语冰恨之入骨的亲妹妹当今皇后韩若言了。 “正好,韩语冰的账我替她一起算了!”白浅凝故意威胁着,一步步的朝门口逼近。侍卫们纷纷围了过来,却又不敢靠近,好似被方才白浅凝使的那一招‘妖术’吓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韩若言坐在地上,慢慢往身后挪,没挪两步便被门槛挡住了。只是哭喊着向战千启求助:“皇上,救我,救救我!” 白浅凝没想到这个当初有本事将韩语冰害得那样惨的女人会这么经不住吓唬,却是笑了,而后挑眉看向言渊道:“我不过泼了言家家主一身水就把当今皇后吓成这样了,真不知道言家培养出来那个专门咬人脖颈的‘妖怪’要是在娘娘这纤细白嫩的玉颈上咬上一口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第两百二十一章 竟然是言陌泽 白浅凝这样说,是故意想从言渊那里诈出真相的。 果不其然,言渊听了竟然指着白浅凝不敢置信的问她:“你这贱民都知道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白浅凝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问道:“方才皇后不是认定我会妖术吗?既然是妖,那又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呢?言家家主,一千多条人命啊!啧啧啧......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觉得脖颈发凉吗?” 听着白浅凝的话,龙椅上的战千启坐不住了,而倚在门槛上的韩若言也被宫女搀扶了起来。 他们看白浅凝的眼神,无不在透露着他们对于车池县月圆之夜的真相都心知肚明和对白浅凝知道真相的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战千启终于开始正视面前的女子,纵使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真有妖魔,但也明白面前的女子不可小觑。 而白浅凝分辨着战千启的神色,知道他对自己生了畏惧,却也明白自己虽然有空间在手,但也只能吓唬吓唬对方,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根本没有把握安全的离开。 所以,话锋一转她便只道:“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们将我抓来之前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我说点你们不知道的吧。其实这幅身体的主人大半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不过借尸还魂罢了,至于我的真实身份乃是一个游方术士,除了方才那点小把戏以外,我最擅长的还是长生之术。” 白浅凝半真半假的说着,战千启也听得半信半疑,到是私下里已经悄悄寻了好些年长生不老药的言渊眼底冒出了金光。 “借尸还魂?长生不老?”言渊不自觉的朝前迈了一步,反问道:“你这黄毛丫头莫不是在诓老夫和皇上吧?” 这话里虽是质疑,但白浅凝已经很清楚这个老家伙求长生的欲望有多强烈了,不止是他,还有战千启和韩若言。 事实上,越是权势滔天的人便越恐惧衰老,越害怕死亡。所以白浅凝这样说也是笃定了‘长生不老’可以作为她谈判的条件。 因此,她直接忽视了言渊的问话,转而反问道:“怎么?言家主也想长生不老?容易,只要你将你养的那个杀人的怪物交出来,我便考虑为你炼制金丹。” 白浅凝原本想着在长生不老这样的诱惑面前,言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交出杀人者,却没想到言渊下意识的第一句话竟是:“他不是怪物!” 正是这句话,引起了白浅凝的怀疑。能让如此权势滔天,视人命如草芥的言家家主庇护至此,杀人者必定是言渊极其看重珍视的人,又或者说......是他的亲生儿子。 想到这里,白浅凝不禁想起了那个素未谋面但声名狼藉的言家三少爷言丘泽,难道是他? 白浅凝心底迟疑,便又下意识的试探道:“听闻言家家主育有四子,长子早逝,二子言谓泽在晋城,三子言丘泽在叶安县,小儿言陌泽在车池县,我若是有心想找......” “你休想动陌泽一根头发!” 言渊不出所料的被白浅凝激怒了,自以为白浅凝已经知道了一切,便出言警告道:“陌泽若是出事,我定要你陪葬!” 陌泽?言陌泽? 白浅凝脑中嗡嗡作响!是啊,事情始终都只发生在车池县,替杀人者掩饰的也是言陌泽身边的魏骑,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言陌泽呢? 可是!为什么是他?他又为什么会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害死这么多人而又隐藏得那样好? 白浅凝愣了,她努力的消化着一切,但又很快回过神来,质问言渊:“所以,是言陌泽是吗?是他害死了赵奶奶和车池县上千百姓?” 听着这话,言渊这才意识到白浅凝是在套自己的话,出于对秘密泄露的担忧,又出于恼羞成怒,他冲到门边拔出侍卫的佩剑便要朝白浅凝刺过去。 就在白浅凝准备将在空间养伤的沉香带出来时,却没想到战千启会出声制止:“住手?” 战千启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之色,大步走过来,挑开了言渊的剑,转而呵斥道:“大殿之上公然举剑行刺,我看言家主是不想活了!” 被这话一吓,言渊赶紧跪了下去,手里的剑也扔到一边,急忙辩斥道:“皇上恕罪,老臣一时着急,是这丫头嘴不把风,我才......皇上,依老臣看,这丫头太过邪性,留不得,不如......” “邪性?再邪性有你那一到月圆之夜就喜欢啃人脖颈的儿子邪性?”战千启问着话,眸光却一直落在白浅凝正准备操控意识的手上,见白浅凝又收回了意图,便下令道:“依朕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朕跟这丫头还有话要说。” “可是皇上!” 言渊还想说什么,却被战千启一个‘滚’字给吓了回去,只能讪讪的退出了大殿。而原本杵在门边的韩若言也紧跟着退了出去,不同的是,她一直悄悄趴在门边偷听,并没有离开。 看着大殿里的人都被清走了,战千启才又换了一副嘴脸朝白浅凝问道:“你这丫头够聪明,却骗不过朕,方才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朕暂且不管,朕只问你一句:长生不老,可确有其药?” “皇上若是不信,方才就不会阻止言渊刺向我的剑了。所以我们此刻需要商议的重点是,皇上肯拿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和我换这颗长生不老药。” 白浅凝说得满脸的淡然自若,她心里断定战千启一定会信她的话。 而事实确实如此,只见战千启大笑着走回去,坐上龙椅,说道:“你若真有本事让朕长生不老,你要什么,朕便给什么?” “皇后之位呢?”白浅凝瞥眼看着悄悄躲在门外的韩若言故意挑衅问道。 还不等战千启开口,韩若言便已经沉不住气冲了进来,指着白浅凝道:“想要皇后之位,你休想!” “怎么?这个皇后你当得我就当不得?”白浅凝说着故意轻蔑的扫视了一遍韩若言发胖浮肿的身材,而后转过头朝战千启道:“这女人当日如何将自己亲姐姐卖到花楼的想必皇上一定了然于心吧?我若是皇上,自然不敢将这样的蛇蝎女子养在身边,对了,再岔一句,数日前朝中二十几位官员齐齐辞官,皇上难道就没有疑心过什么吗?就是这个女人裹挟朝臣买官卖官,才造成朝刚大乱的。” “你胡说!” 韩若言惊讶于白浅凝竟连这事也知道,便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下,慌乱的朝战千启乞求道:“皇上,她在诬陷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请皇上明察!” “明察?你真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朕全然不知吗?”战千启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变得怒气十足,站起身朝门外吩咐道:“来人,皇后祸乱朝纲,枉为国母,给朕拖入冷宫打死。”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侍卫进来,领了命,粗暴的拖起韩若言便出了大殿,任凭韩若言如何挣扎,战千启都只是一副气愤冷情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神情和态度看在白浅凝眼里,却只让人觉得好笑。 都说君心凉薄,果真如此。很显然,战千启早就知道韩若言是怎样的人,他清楚她的狠辣,甚至买官卖官的事也早就有所察觉,至于为何没有发作想必是也正是因为看重韩若言的狠辣。行事狠辣之人,能做许多常人不能做的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离宫 身为一国之君,想要在百姓面前留下贤德的美名,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儿就得找人来顶锅,在他眼里,韩若言便是这个人。 而如今战千启之所以又能如此轻易的将韩若言舍弃,自然是权衡了利弊之后发现白浅凝能给他带来的东西更多。且不说长生不老药真与不真,就白浅凝方才使的御水之术,都让他求之若渴。 一个统治者想要巩固地位,单单靠贤德或武力都是不行的,都说杀人诛心,要让百姓彻底臣服于他,弄出些与神明相关的事来才可事半功倍。 就好比古代皇帝都自称真龙天子,龙的后代,天的儿子,借此来让百姓相信自己是上天所选,通过百姓对神明的信仰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战千启在心底打着他的算盘,却也担心白浅凝不会诚心臣服于自己,便又扭过头朝白浅凝道:“你要皇后之位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不是战千澈的人吗?”。 “战千澈?呵......” 白浅凝看他上钩,便故意装着一副轻蔑的样子,说道:“都是交易,我自然要选一条更短的捷径,战千澈确实有些能耐,不过他行事太过优柔寡断,与其等着他成事,倒不如和已经坐拥天下的您做交易,让一切来得更快些。” 听着这话,战千启终是笑了,一手拍在龙椅扶手上,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姑娘果真并非俗类。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来,朕必定替你办到。” “皇上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首先,我要皇上派人替我去找一味草药,我师父留下的长生不老秘方就缺这一味药了,只是我苦心寻了多年也未得到,所以才迟迟没有炼制完成。我方才说想要后位也是希望能够拥有足够大的权势命人替我寻药,若是皇上肯派人前去,那皇后之位我不要也罢。自然,等药丸炼好,作为回赠,我会给皇上留一颗,到时我与皇上一并活他个千千万万年。再则,在找到这味药之前皇上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出宫,皇上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当然,凭皇室隐卫的能耐,即便不让人跟着我,你们想找到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相信,皇上不会有顾虑吧?” 白浅凝这样问是算准了战千启多疑但自负的性子,而战千启听了她的话,见她连唾手可得的后位都可以不要,眯着眸子思量了许久,才点点头道:“没问题,只是你说的那味药是什么,在什么样的地方才能找到?” “我会将草药的样子画在纸上,您让宫里的画师照着多画些出来,分发出去,此药生长在悬崖边,且十分少见,只怕找起来要费些功夫。” “嗯,无妨,你只管画来,朕命人去找就是了。” 战千启难得爽快,随即便让人找来了纸笔。白浅凝故意照着七长的样子花了出来,她笃定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种植物,且七长是生在山洞洞口的,而非悬崖,所以即便战千启派人去寻,也根本不可能找到,此举只会为她拖延时间,助她尽快找到战千澈并和他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画好了图纸,白浅凝让太监递给战千启,大致描述了一些图纸上无法表现的颜色和形态,而后才又朝战千启道:“图纸已经交给皇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宫,我还得去找言家算一算账!” 白浅凝故意这样说,也是为了替自己出宫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战千启听着这话,非但没有阻拦,还提醒她:“言渊最看重四子言陌泽,你若是想动手,只怕并不容易。” “旁人不容易,我却有法子,我与言陌泽是有交情的,想接近他并不难,难的是若真弄明白了他杀人的原因,我是否要凭着交情留他性命!” “哦?那么朕便拭目以待了。言渊虽一直效忠朝廷,但他的儿子杀了那么多条人命,从前朕碍于言家忠心才对他多家庇护,如今若是白姑娘要去替天行道,那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若是白姑娘真能杀了言陌泽,也算是车池县黎民之幸了。” 战千启这样说着,白浅凝却是被他这假惺惺的爱国爱民恶心得够呛,只是不好立即发作,只能行了礼说道:“有皇上这话我便放心了,那......我先出宫了。” 说完,白浅凝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只是她这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生怕战千启这多疑的性子会突然叫住她,阻止她出宫。 所幸她的担忧并未发生,相反,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只有个小太监奉命一直带着她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路才刚走了一半,走在前面的小太监突然被什么东西击倒,晕了过去,白浅凝下意识的停下脚步,防备的看向四周,终于在一个围墙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身着墨色衣袍的身影。 千澈! 白浅凝下意识的张大嘴巴,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能三步并两步的朝他跑过去,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来的。” “叶檀说你被带进了宫,我担心你安危。你没事吧?” 战千澈仔细的查看着白浅凝的身体,白浅凝只能拉着他藏到拐角处说道:“我没事,我已经骗过了战千启,让他放我出宫了,你放心,只是那小太监是他派来护送我出去的,若是被人发现他晕倒了我人却不在,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这里距离宫门还有一段路,我先将你送进空间,等我平安出了宫门,再让你出来。” “可是......” 战千澈还是有些担心,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浅凝送进了空间,与此同时,芳草小太监晕倒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白浅凝赶紧迎了过去,假意道:“终于有人来了,这太监方才奉命送我出宫,好好走着突然便晕倒了,我想着他可能是中暑了,正打算去叫人,你们既然来了,就赶紧将他带回去医治吧,我自己出宫便好!” 白浅凝说着便打算撒丫子跑路,却没想到刚转身便被叫住了。 “站住” 为首的侍卫一步步踱步到白浅凝跟前,或许是看她衣着并非宫装,面孔又极为陌生,便少不得盘问几句:“你是什么人?进宫干什么?” 听着问话,白浅凝知道一时走不了了,便只能抱臂不耐烦的道:“皇上派隐卫将我请进宫的,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便去问皇上去,还有你们这些人若是耽误了我出宫,当心我让皇上发落了你们。” 白浅凝这样说着,一旁到是有几个眼明心亮的侍卫当即明白过来。一个侍卫赶紧凑到侍卫头领耳畔低语一句:听说皇上命隐卫从外面弄了个丫头进来,紧接着皇后就被废了,眼前这丫头恐怕就是了!” “你怎么不早说?” 侍卫头领一巴掌拍到那个侍卫脑袋上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而后立即点头哈腰的朝白浅凝道:“姑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这就亲自送姑娘出宫!” 说完,他又朝队伍最后边的两个侍卫吩咐道:“把这太监给我抬走,其余的人随我一起护送姑娘出宫!” “是!”侍卫们领了命,便立即整队跟在白浅凝身后朝宫门口去了。 有了这么一群侍卫护送,出宫的路到显得异常的顺利了,白浅凝出了宫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从马车车窗内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叶檀,看样子是战千澈进宫时做了部署。 白浅凝在侍卫们的目送下上了马车,等叶檀架着马车调转了方向,白浅凝才将战千澈带出了空间。 马车一路疾驰,白浅凝大致将宫里发生的事和战千澈说了一遍,为了不引起战千启怀疑,他们临时调转了马头,朝着香满楼方向去了。 只是没想到原本日日客满盈门的香满楼此刻却是大门紧闭,并未营业。 白浅凝猜想或许是言渊担心白浅凝真的会找言陌泽算账,所以提前把人弄走了,只是这样一来,白浅凝心底对于杀人者是言陌泽的事还存留的一点怀疑便成了板上钉钉了。 思量再三,白浅凝便只能提议道:“既然人不在,我们先回县里的小院吧。眼下要出城去赤燕山只怕也会有尾巴跟着,反而容易让战千启查到将士们的藏匿处,我们就留在县里两日,一来稳住战千启的猜忌,二来我想见一见言陌泽,他杀了那么多人,赵奶奶也死在他手上,不论如何,我必须找他问个明白。” “嗯,也好!你如今的身子还是少些奔波的好!” 战千澈点点头,将白浅凝揽进怀中,大掌轻轻的抚上她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让他觉得暖意横生。短短不到一年,他拥有了怀里的小女子,也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这一切都让他欣喜又彷徨。 进了小院,战千澈先命叶檀出城传讯到赤燕山,命各部按兵不动,等待新的部署,而后才揽着白浅凝进屋。 望着白浅凝稍许憔悴的面庞,战千澈心疼不已,强怕她到床上躺着休息,自己则一直守在床前。 白浅凝替自己号了脉,胎象尚且还算稳,便只是躺在床上和战千澈叙话,并未睡着。她向来心思敏感,心里装着事就很难入睡。 白浅凝想起自己是被战千启派隐卫到赤燕山掳走的,便担忧的问道:“你的部下还藏身在赤燕山吗?我担心赤燕山已经不安全了。” “不安全的是人,并非山头。” 战千澈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伸手将白浅凝额上细碎的发丝揽到耳后,才又继续道:“你的行踪是被郑淮出卖给言家的,密室内的路线也是被郑淮泄露出去的,只是多少还对我有些忌惮,只说了你在赤燕山,并未告诉言家的人赤燕山是我们的据点,所以战千启应该还不知道这一点。” “郑淮?”白浅凝细细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这才猛然想起来什么,忙问道:“这个郑淮是赤燕山的二当家吧?我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赤燕山时曾见过他。” “不错!就是他。” 战千澈轻哼一声,仰头道:“我平生极少看错什么人,却没想到竟让自己人摆了一道,所幸你没出什么事,若是真有什么事,我将他剁了也不解气!” “所以,他叛变了?” “倒也不是叛变,郑淮这个人有些才能,但一直屈居周武之下,难免心中有怨气。此次他之所以将你的消息告诉言家,也是和言家做了场交易,他要言家派暗卫替他把周武杀了,好取而代之。” “周大当家?” 白浅凝想起那个性子豪爽且十分义气的土匪头子,不由得担忧问道:“那周大当家如今怎么样了?” “死了!” 战千澈沉沉的吐出这两个字,眸子里燃着怒火,紧握的拳头也暴起了青筋。 白浅凝见此,只能轻轻的将他紧握的拳头打开,给他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希望借此给他些安慰。 白浅凝知道朝代更迭就意味着流血和死亡,周武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不论是战千澈还是她,都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枉死,可这俨然又盛了一个悖论。 ...... 入夜,白浅凝躺在战千澈怀里,因为战千澈担心白浅凝的本体独自在这不安全,所以并未跟着她一起进空间。 白浅凝进去后先替沉香换了药,见她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便安心了不少。她依样将外头发生的一切和沉香说了一遍,而后又独自去了上次遇见爷爷的那处山涧。 她心底始终带着一个疑问,想要找爷爷问清楚。 上一次在山涧里等了许久,都没见到爷爷,白浅凝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这一次,爷爷竟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早早的便在山涧里等着她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爷爷,白浅凝先跟他提起了自己见到跟爸妈长得很像的白老爷和白夫人的事,爷爷只告诉她重叠的空间会出现许多重叠的人或者事物,但是这些人或者事物本质上是不同的,所以即便那对夫妇和他爸妈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会是她真正的父母,所以她并不需要多介怀此事。 而后白浅凝才又跟爷爷问起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爷爷,如果命运选定了我来助战千澈更迭朝代,那么是否也意味着更迭朝代的方式也由我自己来定?或许我可以采用非战争的办法是不是?” 白爷爷听着这话,眸子里到是十分欣慰,只说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便是黎明之福了,战争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若能采用非战争的方式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丫头,爷爷需要提醒你一点,我白家世世代代还没有一人是靠着非战争的方式达到目的的,你若要这样做,很可能会是徒劳。” “不论是否徒劳,我总要试试才好。我记得年幼时爷爷曾经跟我讲过盛唐时常有小国因为倾慕大唐盛世而自愿俯首归顺的,我这里有空间,有爷爷交给我的医术,还有从爸爸妈妈那里耳濡目染的行商心得,我相信,若是我能创造出一个凌驾于朝廷的盛世来,或许一个新的朝代便来临了。” 白浅凝说着这话,眸光笃定,不论这些事有多难办到,但她心里坚信,任何事只有亲自去做一遍,才不会后悔。 白爷爷见她这样坚定的模样,一手捋着胡须便灿然的笑了,眸子落在她小腹上时,眼中划过一抹金芒,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优哉游哉的踏上小船,解了绳子朝湖中心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丫头,爷爷这是最后一次出现了,往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 白浅凝出了空间,睁开眼时天才蒙蒙亮。 战千澈拄着头侧身望着她,眸子里极尽温柔,如果时间倒回到半年前,他想自己或许会选择就这样和怀里的她平淡的过下去,管它什么仇恨,战争,皇位,平静安然的生活才最是珍贵的。 只是眼下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准备了这么久,这一战迟早要打。 见白浅凝醒了,战千澈才回过心神,淡淡的笑问道:“怎么醒得这样早?你此去见到爷爷了吗?” 他已经十分自觉的将白浅凝的爷爷的称呼为爷爷了,白浅凝听在心里暖暖的,便窝在他怀里点点头,而后才开了口,只是让战千澈想不到的是,白浅凝的每一句话都正好契合了他此时的心意。 白浅凝将自己和爷爷的对话一一告诉了战千澈,并也将自己对于今后的打算说了出来。 既然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么经商济世是他们当下最该做,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有收拢了人心,才能获得名副其实的君权。至于战千启那里,时机到了,一颗含铅含贡的‘长生不老药’就足以让他自己退位让贤。 第两百二十四章 将计就计 对于白浅凝的构想,战千澈也十分赞同。杀戮从来就不该成为达到目的的方式,如果可以用一种更和平的方式替母妃报仇,自然最好不过。再则白浅凝如今怀有身孕,若是再起战事,不论将她带在身边还是送去哪里似乎都不够安全。 因此,两人商议之下,决定就以赵家村做为起点,开始大力发展商业,他们要利用商业首先摧毁言家,而后一步步垄断这个国家的商业,制造业,同时把战千澈手下的几万将士都安插进各州县的商贾中,用商业体系掩盖军事体系,将来若有变动,也能防患于未然,若是一切顺遂,那么这些将士也会成为朝代更迭后最忠诚的第一支军队。 细细的做了谋划,而后战千澈便开始着手于联络各部以及梳理整个邺国的城池特点和发展方向,而白浅凝则开始规划如何建立起一个足够晚上的商业帝国。 现代许多成功的行业案例都可以用来参考,借着空间的种子,粮铺是肯定能开的,药铺酒楼也一样,至于第三产业,还有一些新事物相关的制造业都得放在后一步去慢慢搭建。 三日后 一切都已计划妥当,为了不引起战千启的怀疑,白浅凝决定将计就计,将所有的生意都搬到明面上去做。 因此,一大早白浅凝便又让沉香驾着马车送自己去了晋城,她要用商业作为筹码进宫去和战千启谈判。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战千澈让白浅凝将自己连同才刚刚领命来到车池县的白芍,周武,慕岩,叶檀,连翘等人都带进了空间以防不测。 战千启没想到白浅凝真的会回来,听了禀报后立即命人将她带进了宫。 大殿之上,白浅凝装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朝战千启行了礼,略带质问的口吻道:“皇上,言渊那老匹夫把言陌泽送到哪里去了?我找遍了整个车池县也没见到他的半个人影,我今日来是想请皇上帮我问问那老匹夫他到底是想保住他的小儿子,还是要保住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商业帝国。若是他不肯交出言陌泽,那我只能亲手摧毁他言家来解气了。” “摧毁言家?” 战千启玩味的看着白浅凝这副稚嫩瘦削的身子骨,眸中满是质疑却又带着期待。或许是出于好奇,即便觉得滑稽可笑,他还是忍不住朝白浅凝问道:“你是说你打算毁了言家的产业?你可知言家有的可不止车池县那几间铺子,我邺国几乎每一座城池都有他言家的产业,即便我这个做皇帝的偶尔也需要拉拢言家,你虽说有些本事,但言家这块骨头你啃不下。” 听着战千启的话,白浅凝到觉得意外,看来战千启对她已经有了几分信任,否则不会听到她想动摇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时还有闲心跟她‘科普’。 因此,白浅凝便又放心的继续说道:“我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对言家有所了解的,言家在全国各处共有粮铺四千七百余家,酒楼一千六百余间,还有绸缎庄,木材行,药铺共计一万七千四百余家,我说我能在两年之内将这些店铺全部击垮皇上可信?” 白浅凝这样说着,战千启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他终于开始正视起白浅凝的话,直起身身子前倾着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他自诩聪明,白浅凝既然亲自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这说明白浅凝一定有需要自己替她完成的事,而作为回报白浅凝也会给他一些好处,而且这个好处是在长生不老药以外的。 因此,尽管身为一国之君,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战千启还是对于白浅凝想要跟自己谈判的内容颇感好奇。 而白浅凝听他这样问了,便照着战千澈预先教她的话开了口:“言家这些年倚靠皇上的庇护才得以发展,可言渊却不顾朝廷忌惮培养了数千名江湖隐卫,往好了说在朝廷用人之际言家可以出一臂之力,可往深了想,这数千隐卫何尝不是邺国安定的一颗隐患呢?皇上和言渊相识这么久了,自然清楚言渊的为人,若是再这样放任他们在邺国一家独大,保不齐他会动歪心思谋朝串位。到时,他们只需掐断朝廷的经济命脉,垄断军需粮草药品,皇上即便坐拥十万兵马,这战也是必输无疑的。” 听着白浅凝的这番分析,战千启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于白浅凝的认知,不禁感慨道:“你这小小女子,倒还真有几分权谋。你说得不错,这也正是朕的心病,可是照言家如今的地位,即便是朕也极难撼动,又遑论是你了。” “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若是三月之内我开起了一百家酒楼,皇上就把言陌泽抓来送到我跟前,若是两年之内我搞垮了言家,皇上便将渭州赐给我做藩国。” “想要藩国?你这丫头胃口可不小!” 战千启面色不禁微微一变,末了却又笑了起来,只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替我消除心病,削弱言家,到头来,却要骗去我一个州?这笔账朕怎么不会算了呢?” “藩国而已,仍然属于邺国管辖,既不需朝廷拨款,又能够年年进贡,这笔账皇上自然是赚了的,您唯一担心的是我若学了言家培养自己的势力或许会威胁到朝廷,可这一点恰恰是皇上不用担忧的,一来,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没那么大的野心,二来,渭州辖地很小,地势易攻难守,又被众多城池环绕,但凡稍有异动,皇上派个几千人便能让我束手就擒,我若真有反叛的心思,断然不会要渭州那样的地方,所以皇上根本无需担忧。” 白浅凝一点点抽丝剥茧的和战千启分析,试图打消他的顾虑。而战千启也确实被说动了些,可他心里仍旧带着疑问。 “你既没有颠覆朝廷的野心,为何要朕赠与你藩国?” “这只不过是等价交换的条件罢了,我替皇上办事,努力行商给朝廷缴税,又剔除言家这样的眼中钉,于情于理都应该得到些回馈不是吗?当然,若是皇上有顾虑那便罢了,但言陌泽这个人我是肯定要见到的,不知道关于这个条件皇上可有顾虑?” 白浅凝说这话时故意带上了一副无奈又轻蔑的神情,言语里还有些找错了东家的自嘲之意,战千启身为一国之君,自然忍不了这样的酸言酸雨,再加上那渭州确实并非什么能对朝廷构成威胁的地方,故而他思量了片刻便说道:“你若真的能击垮言家取而代之,言陌泽和渭州朕一并赐给你。” “好!一言为定!也请皇上在三个月之内找到言陌泽的下落,可别弗了我这小小女子的请求!” 白浅凝说完,便退出了大殿,随着太监的指引离开皇宫。 战千启望着白浅凝离开的背影,对于这个小女子的胆识和权谋都不得不高看几眼,同时也多了几分忌惮。 他向来如此,不论朝臣巨贾,哪怕是枕边人都不可能完全获得他的信任。 只是战千启也不禁想到,这样聪颖有才情的女子,若是能俘获她的真心,让她进宫安心的待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出谋划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样想着,战千启唇角不禁浮现一抹妖冶的笑意,他朝偏殿唤了声:“来人!” 而后便有两个隐卫从偏殿走出来,齐齐的行礼参拜,又在领命之后匆匆尾随着白浅凝的马车而去,而原先被派去跟踪的十余个隐卫却被全数撤了回来。 第两百二十五章 给你一场婚典 架着马车一路回了车池县,天已经完全黑下,白浅凝在沉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才回了院子。 走进院子前沉香便小声的提醒她:“这一路上跟着我们的人好像换了一拨,人数上也少了许多。” “嗯!我知道了。” 白浅凝走进院子,进屋将门窗关好,又让沉香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屋子的各个角落,确定没有人藏在屋内,白浅凝才将战千澈和慕岩他们都带出了空间,只是白芍许久未见小豆丁了,她便留在了空间里陪着小豆丁。 因为刚出宫门时,白浅凝就用意识进入空间报过平安,也大致说了谈判结果,所以战千澈他们已经在空间里做了一定的部署。 所谓的渭州包含了言家三公子言丘泽所在的叶安县,还有仓俞县,济北县三座城池,从地势上看确实如白浅凝所说的那样易攻难守,并非什么好地方,可渭州那里却有着最适合建密室的土质,并且战千澈从前就在渭州建过不少密室,最重要的是药王谷和渭州的济北县仅一河之隔,两方联络起来十分方便。 此次药王肯让上官娓儿带兵到洛川支援,战千澈自然要还上这份人情,更重要的是往后少不得需要和药王谷联络。所以,刚出空间,战千澈便派了慕岩带着他的亲笔密信前往药王谷,一来对先前的事表答感激,二来也是将往后的打算和药王交个底。 而后,战千澈又写了三封密信交给叶檀,命她送到已经撤退的各部将领手里,要他们将军队就地解散,分发十倍粮饷,让他们回到各自的户籍地等待新的调令。 安排好了一切,夜已经深了,白浅凝端着刚熬好的鸡汤上桌,桌上还有几道刚炒的小菜和一樽燕窝。每道菜她都各炒了两份,送了一份进空间给白芍和小豆丁,白浅凝才唤了在外间值守的沉香和连翘进来用饭。 “都饿坏了吧?” 白浅凝拿起勺子准备给他们舀汤,勺子却被战千澈接了过去。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额间微微凌乱的碎发,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旁,轻声道:“往后这些事别做了,我从军中调个伙头兵过来,这样连日奔波劳累,我实在愧对你!” 战千澈一面说,一面舀了碗燕窝端在手里,用勺子摇舀起来细细的吹凉了才喂到白浅凝嘴边。 这话听得白浅凝鼻头发酸,眼泪瞬间便莹上了眼眶。她知道她爱对了人,也并不觉得辛苦,恰恰相反,正因为有面前的男人出现,她才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有了盼头和温暖。 她摇摇头,一口喝下战千澈喂来的燕窝,眸中含着泪,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道:“我不累,只要你平安的待在我身边,便是最好最幸福的事了。” 战千澈听着这话,原本略微阴郁的面色也带上了几分淡淡的笑意,紧接着又是一口燕窝喂到白浅凝嘴边。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沉浸在彼此的爱意里,享受着当下宁静安然的时光。 可这样的场面看在沉香和连翘眼里,却无疑是大型虐狗现场,为了不被狗粮撑死而吃不了美食,她两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十分识趣的迅速添饭夹菜,而后悄无声息的端着饭碗便跑去了外间。 因为饭吃得太晚,尽管已经有了睡意,但白浅凝并未立即睡下,而是站在窗边和战千澈一起望着天上的圆月。 战千澈从身后搂住她,一双大掌正好落在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上,他们的孩子,正在那里健康的生长着。 “你说给咱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白浅凝将自己细嫩的掌心覆在战千澈的手背上,轻声问他。 战千澈却是良久也没说话,末了才淡淡吐出一句:“浅凝,或许我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典。” 嗯? 白浅凝没想到战千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转过身去,双手环住战千澈的脖颈,仰头望着他摇摇头道:“眼下的局势你根本不能现于人前,更遑论出现在那样众目睽睽的场面之下,没关系的,我们现代人没那么刻板,不成婚便生孩子的人有很多,还有人连男人都没有,靠着人工受精怀孕生子,她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更遑论我有你,知道你爱我啊,没有婚典也没关系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更不想你惹人非议。” 战千澈揽着白浅凝倚在自己怀里,他眸光笃定,心底也打定了主意。 翌日一早 白浅凝还在睡着,怀孕让她越来越嗜睡,甚至很多时候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一整夜都睡得极熟,甚至连空间都没去。 战千澈望着白浅凝沉静的睡颜,穿上衣服打开门将沉香换了进来,低声吩咐她:“你去香满楼密室找韩语冰,就说我要见她。” “是!” 沉香领命便出去了,而连翘则继续守在院中,时刻注意着被战千启派来的人的动向。 半个时辰后,沉香便又带着韩语冰回来了,她们从屋后翻墙而入,避开了一直守在周围的隐卫。 进了院子,将连翘唤了屋里守着仍旧熟睡的白浅凝,战千澈才走出房门,将韩语冰带进了旁边的偏殿。 “看样子你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韩语冰将头顶的斗笠拿下来,言语间让人看不出情绪。 战千澈听着这话,倒了杯茶递给她,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望着正殿的方向满眼柔情,他道:“自母妃死后,我一直觉得长夜死寂,毫无生气,时隔这么多年,是这丫头让我重新找到了认真活下去的理由。此生,就是她了。” “真感人!” 韩语冰无意似有意的轻叹一声,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淡淡道:“但愿王爷的心不会错付。说吧,你此次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新身份,一张新的容颜。” 面对如今的韩语冰,战千澈已经不需要再有避讳,他知道只要他需要,韩语冰一定会鼎力相助。这不止是因为从前他有恩于韩语冰,还因为韩语冰已经彻底的选择和他站在同一条道上了。从韩语冰上次答应替他带白浅凝出密室起,战千澈便已经确定了此事,这大概也是天香楼数十人被杀后她选择藏身匿迹,并未东山再起的原因。 而韩语冰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并未觉得意外,相反,她好似早有准备似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和一份密函递给战千澈,说道:“这个人名唤程季,父母双亡,底子足够干净,三月前从济北来到车池县经商,旧疾复发死在我天香楼门口了,我见他年纪轻轻便客死异乡,好心挖坑把人埋了,临下葬前就收了这张面皮做为丧葬费,不过份吧?” “想必是这人的皮相长得不错?” 战千澈接过面具和密函问道。他是了解韩语冰的,她那里各式各样的人皮面具从来不缺,能让她割完之后还费心安葬,此人容颜必定不俗。 听着战千澈这样问,韩语冰到是说得大义凛然:“皮相不好我怎么会拿来给王爷?这密函里是我派人去调查来的关于此人的信息,你看过之后烧了便好!” “嗯!”战千澈拿起密函翻看了几页,便又道:“那便谢过了。用刚死的人的面皮制成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这世上除了药王只有你能办到,甚至药王也远不如你。” “王爷何时也学会说这样的场面话了?。” 第两百二十六章 制造巧遇 韩语冰难得一笑,笑过之后却又严肃起来,指尖摩擦着茶杯边缘,像是不放心的提醒一句:“王爷往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让人来找我,只是也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我不管王爷心里装着谁,皇后的位置都只能是我的,这话我和姓白那丫头也说过。” “放心,她不会跟你争。” 战千澈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说得自信而笃定。莫说后位,皇位给她又何妨?她身上何尝没有战家的血脉。 韩语冰走后,战千澈才回到主屋,他细细的记下那张面具主人的信息,并烧毁了密函,坐在铜镜前端详着这张脸,很奇怪,他总觉得这面具的主人五官上与自己不尽相同,形神上却颇为一致,若说是他的亲弟弟也不为过。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母妃并没有其它子嗣。 白浅凝从床榻上醒来,坐起身就见战千澈正背对着她坐在妆台前,她笑了笑问他:“你何时也开始注意自己的容颜了?” 战千澈听她醒了转过头来,白浅凝看着这张全心的容颜,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又转变成不解,她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千澈” 待见到战千澈准备揭下面具时白浅凝才出言将他拦住道:“别!这是新面具?” 白浅凝问着话,便掀开被褥朝战千澈快步走过去。 战千澈便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起来转过身点点头道:“嗯,今晨韩语冰送来的,有个新身份往后不论是在外走动还是留在你身边都方便些。” “也是,只是你从前不是已经有一副了吗?” “那面具前主人还有不少尚在人世的亲友,若是战千启查起来很容易露出端倪,这一副底子要干净得多。” 战千澈说着便揭下脸上的面具拿在手里,又道:“况且这一副面具与我有些神似,这样你往后看着这张脸也不会觉得陌生了。” “嗯,这面具确实有些像你,方才我还吓了一跳,看来韩语冰还挺有心的。” 白浅凝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有些膈应,这毕竟是从死人脸上揭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着点血腥味。 当然这在战千澈这样在战场常年厮杀的人眼中没什么,但对白浅凝这样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让她佩戴或是触碰这样的面具实在有些为难,若不是形势所逼,她也不会当战千澈戴着这东西。 午后用过饭,战千澈换了身白衫越墙而出,戴着面具借由程季的身份在街市上寻访铺面,程季从前就是因为经商才来的车池县,眼下寻找铺面也是合理的。 他今日要制造一场‘巧遇’让自己合理的出现并待在白浅凝身边。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戴着面具的战千澈驻足于一间挂了牌子要转售的酒楼前,酒楼伙计打量着他的衣着迎上来,客气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你们这酒楼打算出售?” 战千澈作着一副商人的精明样,打量着酒楼里里外外的陈设朝伙计问话,脱口而出的是地地道道的济北口音。这还多亏了在他身边跟了多年的周武,周武和程季一样都是济北人,他耳濡目染便会了。 伙计一听他口音就知道是个好忽悠的外乡人,赶紧笑脸将他迎进去,一面走一面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酒楼平日生意可不错,要不是东家打算举家搬迁,还舍不得出手,您坐这稍等,我去请我们东家出来。” “嗯!” 战千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唇角曳起一抹淡笑,转头看着这冷清的店面,一只手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木桌。 要说这店格局地段都不错,最重要的是离香满楼仅一街之隔。只怕恰恰也因此生意才会如此冷清,至于方才那伙计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这样的‘外乡人’最好忽悠,再差的店面也能给卖出好价钱。 店小二听着吩咐来给战千澈倒了茶,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店老板才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这店老板刚陪人喝完酒,一张肥腻的大脸上已经浮起绯红。 店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战千澈,根据身旁伙计的指引才迎面走过来,带着生意人的客套拱手道:“听伙计说公子打算盘下这店?” 听着问话,战千澈便也站起身回了个礼说道:“我确实有意在车池县开个酒楼,只是身为外乡人初来乍到,实在不了解行情,所以先来打听打听。” 店老板一听果真是来盘店的,赶紧招呼战千澈:“先坐,先坐,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你来我这仙客居就来对了,待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店老板边说边招呼着战千澈桌下,瞅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挥挥手招待身旁的伙计:“李三儿,去,把茶换了,要上好的龙井。” “是!”伙计应了话捧着茶杯退到了后厨。 战千澈这才知道原来这伙计名叫李三,他暗暗记下,才朝店老板回道:“鄙人名唤程季,敢问老板怎么称呼?” “哦,我姓钱,程公子这是刚来县里不久?” “来了三个月了,只是刚来就水土不济,病倒了,这会儿大致适应了,才出来转转。” 战千澈答得淡然自若,接过李三新泡来的茶抿了一口,才又问道:“我听这伙计说钱老板打算举家搬迁?这好好的生意做着,怎么会舍得搬走呢?” 店老板自然不会对这么个送上门的‘接盘侠’说他是害怕月圆之夜那怪物才决定带着家人搬走的,他笑笑捋着半长的胡须说道:“这不是闺女嫁人嘛,亲家也是开酒楼的,在叶安县,这是叫我过去入伙呢。我这不是决定得仓促,公子要是诚心想盘下这店,我也不多收你的,一万五......” “这酒楼是打算出手吗?” 店老板刚要报价,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店老板及时止住话尾,李三儿也赶紧迎过去。 “哟!这位小姐也打算盘下咱们这酒楼?” 李三儿说话间,白浅凝已经带着沉香连翘走了进来。 白浅凝瞥了一眼战千澈,却假装不识,只是四处打量了一周这酒楼的格局和陈设,而后点点头问道:“你们店老板在吗?我想问问这店要想盘下来,得什么个价位?” 钱老板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心里暗自高兴,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这酒楼转让的牌子挂出去半个月了都无人问津,今日倒好,一下来了俩儿。 “这位小姐快请坐。” 钱老板连忙招呼着白浅凝坐下,又依样招呼李三:“快去,给小姐泡茶,要上好的龙井。” “是,是!”李三答了话便又小跑着去了后厨。 钱老板看着白浅凝身上的布料和通身散发出来的贵气,俨然已经把战千澈抛到了脑后,满脸讨好的问道:“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白。” 白浅凝扭过头避开他满口散发的酒气,玉手在鼻尖前扇了扇才又道:“你这店盘下要多少银钱?” 钱老板一听,当真以为自己这店奇货可居,也不忙着报价了,只是自顾自的说起来:“白姑娘好眼力,我这店位置绝佳,生意也一直不错,姑娘若是盘下来......” “咳咳......” 坐在一旁黑脸的战千澈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回到桌上,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钱老板这才止住了话匣,想起身后还坐了一个买家。他赶紧两头讨好道:“程公子,白小姐,我这店你们也看到了,来问价的人可不少,眼下你们二人都看上了,我卖给谁都不妥当,不如......” 第两百二十七章 买下酒楼 话还没说完,战千澈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制止道:“钱老板,可是本公子先来的,你怎么着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还没等钱老板开腔,白浅凝便十分配合的嚷嚷起来:“什么先来后到?你交了银子了吗?谁交银子就是谁的。” “你这姑娘怎么不讲理呢?” 战千澈假意生气,将桌子拍得闷响,然后指着钱老板问:“你说,你这店到底卖给谁?” 钱老板一听,这两位明显是杆上了,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完全可以靠着这一点把这原本盘不出去的酒楼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他赶紧一脸为难的说道:“二位别动气,我这店是好店,二位既然都想要,不如我说个底价,二位再往上加点,价高者得,如何?” 战千澈和白浅凝听着这话,不经意的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应下此提议。 “嗯,这个主意不错。!” “本姑娘也同意!” 谁还没演过暴发户怎的?白浅凝说完轻蔑的瞥了一眼战千澈,战千澈也一脸不待见她的样子,一时间两人中间好似燃起了一场无形的硝烟。 钱老板听着这话,嘴巴都差点笑歪了,赶紧朝李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账房用的算盘拿过来。 李三递过算盘,便老实的候在一边。 钱老板拿着算盘,指尖飞快的拨弄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什么古董花瓶,桌椅板凳都让他给抬高价格清算了一遍,最后脱口而出:“程公子,白小姐,我这店底价算出来了,总价值三万零五百七十两,先给你们抹个零,你们按三万两起出价就成!” 战千澈一听,这是整整翻了个倍啊! 就连站在一旁的李三听了,脸色也明显青了几分,他是猜到老板会坐地起价,却没想到老板能黑到这种程度。 而白浅凝听了这价,却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扮演着她的‘暴发户’形象,咂咂嘴道:“我还当多贵呢?买了!” 战千澈听此,便赶紧接上:“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但也要遵循游戏规则,钱老板有言在先,谁给价高算谁的,我出三万一千两。” “就加一千两?你也好意思出价?” 白浅凝又是轻蔑的递给战千澈一个鄙夷的眼神,而后朝店老板道:“我出四万两!” “四......四万?” 钱老板下巴都快惊掉了,笑眯了的眼睛满是褶子。 这时战千澈佯装失了面子,继续抬杠道:“本公子出四万五千两!” “嘿!你这人故意的是不是?我出五万两!” 白浅凝说着直接从袖袋里取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钱老板眼睛都直了。正要伸手去拿,一张更大面值的银票拍在了桌上,钱老板伸过脑袋看去......十万两! 他捂着胸口差点昏厥过去,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被香满楼打压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两。 他仰头看着战千澈半点不心疼的样子,又看着白浅凝满脸阴沉但好似并不打算再加价的样子,赶紧收下桌上的十万两银票,满脸抑制不住的笑道:“十万两,就十万两,我这就去把房契地契给您找来,这酒楼往后就归程公子您了。” 说完,他便一路小跑着去了楼上。 与此同时战千澈和白浅凝互相对视了一眼,但见李三还站在边上,他们只能继续将戏演下去。 “我说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就这地方你舍得花十万两?小女子实在佩服!” 白浅凝故意阴阳怪气的扯着话交谈。 战千澈却是已经换上了一副被美色所迷的面孔,调侃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酒楼花这价钱买下值不值我不知道,但今日能见到姑娘这样貌美的女子,到是值了的。” “你......油嘴滑舌!” 白浅凝娇嗔的低骂一句,却好似并不恼,看起来像是对战千澈对她容貌的赞美很受用的样子。她娇哼一声紧接着又道:“公子花大价钱买下这酒楼难道不怕做赔本买卖?” “赔本又如何?十万两银子而已,姑娘若是喜欢,留下做老板娘,这店便给你一半如何?” 战千澈邪魅一笑伸手便要去挑白浅凝的下巴,将自己登徒子的形象塑造得那叫一个真实。 李三在旁边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暗叹有钱人果然可以为所欲为,胡作非为! 这哪是买酒楼啊?分明是花银子找乐子。只不过眼前这位比那些逛窑子的人明显要高级得多,人家看上的女子,身价明显也不俗。 只见白浅凝好似并不心动的样子,将战千澈的手拍开,而后挑衅道:“本姑娘有的是银子,只是这店嘛,我确实喜欢,不如这十万两银子我出,公子来我店里做小白脸如何?” 咳...... 战千澈在心底暗叹这丫头话放得有点狠了,竟然说要他堂堂战神做小白脸,晚上回去非教训她不可,可在李三面前,他却是死皮赖脸的朝白浅凝点点头,伸出掌心说道:“成交,银子拿来,本公子就做了这小白脸了!” “你......” 白浅凝在心底偷笑,面上却是一副惊讶又憋屈的样子,末了又从袖带里取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连同方才那张一起狠狠的拍到战千澈手里,说道:“好,这是你说的!我不管你是哪门哪户的公子少爷,收了银子就别想反悔!” 李三一看这场面,脸色更加青了,不得不再次暗叹,有钱人真会玩。 很快钱老板便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抱着个小匣子,打开了递到战千澈手上,说道:“程公子,房契地契都在这,往后这酒楼就是您的了,您查验清楚,我即刻就搬走。” 战千澈听此却是摆摆手道:“这酒楼往后是白姑娘的,让白姑娘核验就好。” 说完,战千澈便一脸登徒子似的邪笑将匣子亲手递到白浅凝手里,顺带把那十万两的银票也一并放了进去,其间还不忘占占便宜摸摸白浅凝的手。 钱老板一看这场面,偏头看向李三,李三赶紧将他拉到一边摇头晃脑的压低了声音示意他:“您就别管了,总之酒楼卖出去了就是好事,您何必纠结谁给的银两呢?” 钱老板一听也对,他才不管这两人如何,这上门送财的丫头会不会被骗。眼下得了这么多银两,足够他一家在叶安县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两人正挤眉弄眼的在一旁说着,这时白浅凝又开口了:“钱老板,你要是搬走了,这店里的伙计怎么办?一并带走还是遣散了?” 钱老板一听便赶紧止住了话茬,走回来点头哈腰的说道:“人我哪能带走?都遣散了,自然,白姑娘接手这店也需要人手,您若是想留人,我替您问问。” “嗯!钱老板果然有眼力劲儿,不过打砸烧火的就算了,我那里人多得是。” 白浅凝说着又转头看向李三,继续道:“到是这位叫李三的伙计,我看是个精明能干的,每月二十两银子继续留下给我当伙计如何?。” “二,二十两?” 李三顿时眼睛都直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白浅凝半晌没听到答复,眼睛一横,看过去问道:“怎么?嫌少?” “不,不,不!就二十两,我留下,我留下!” 李三跟捡了元宝似的,笑着一个劲儿作揖,就差上蹿下跳了。 白浅凝看他这样子,和战千澈对视一眼又道:“至于其他人我这暂时用不上,不过我今日高兴,遣散费也不用钱老板出了,明天一早大伙儿都来店里,我一个个给你们发,这会儿都先回去吧,这店也先关了!” 第两百二十八章 改头换面 白浅凝说完,便起身抱起匣子,带着沉香和连翘朝门口走去。 战千澈见此,也追了上去,继续扮演他的登徒子形象,讨好的说道:“我送白姑娘回去?” 白浅凝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战千澈便一路护送白浅凝回了小院,这也算是他头一次以程季的身份公开在隐卫面前出现了。 而这一头的仙客楼里,上至老板下至伙计无一不是万般高兴,原本以为卖不出去的酒楼高价卖出去了,原本以为店关了就会被扫地出门的伙计们还很可能得到高额遣散费,最高兴的莫过于李三了,二十两的月银啊,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很快,这并不算大的县城里便传开了一个消息,一位姓程的公子花十万两银子买下一间酒楼送给一位白小姐只为求爱,惹得城中流言四起,人们纷纷开始打听这位程公子的身份来历和白小姐如何如何的美貌,甚至连县老爷都按奈不住了,派了手下的衙役私下去查。 而战千澈送白浅凝回了别院了,自己并未跟进去,在隐卫们面前露了脸后他便独自离开,傍晚时分又悄悄潜回了仙客楼。 此时的仙客楼已经没有人了,他潜入后院,循着记忆撬开了柴房的石板,一个尘封已久的密室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密室是他多年前派人建造的,只是这密室相比其他的结构更简单,或者说这仅仅只是一个通往城外的通道,所以自建好后还从未用过。他甚至也是今日经过仙客楼时才偶然想起来的,幸好这密室还未被发现过。 战千澈独自下了密室,点燃火把顺着密室一路往城外走了一遍,在确定密室尚且畅通后又折了回来。 将密室口用石板盖上,又搬了捆稻草压住,锁上门,战千澈才又潜回道小院。 白浅凝见他回来了,赶紧端了茶迎上去,忙问:“怎么样?” “密室还在,等慕岩从药王谷回来我再命人修葺,只是密室口的位置是间柴房,不安全,还需想法子改建。” 战千澈说完,才接过白浅凝递来的茶一饮而尽。 白浅凝听他这样说,便道:“酒楼本就人多口杂,与其日防夜防,不如将密室口改到后院的偏房里,到时沉香连翘或是慕岩他们住在里面,我再想法子在入口的地方弄个更精巧的机关,任那些人即便发现了也没本事打开。” “嗯,只是不知今日我们演那一出戏能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战千澈一面说一面环着白浅凝的腰坐到床上,坚毅的眉头微微蹙起。 战千启向来多疑,战千澈想让自己尽快以这个身份重现世人眼前,遮遮掩掩反而不妙,因此他必须将自己从前的言行举止全部颠覆,以更加粗暴直接的方式出现,反而更不易引起怀疑。 韩语冰给他的那本关于程季的密函上记录过,程季生于商贾之家,家境殷实,陈老爷陈夫人相继在三年前去世,程季得到了大笔银钱,而后日日纵情享乐,最喜欢出入官宦子弟常出入的茶馆酒肆,却并不擅结交,偏喜欢去结交茶楼酒肆里的姑娘。 在这个时代,但凡高级的茶楼酒肆都会配备几个姿色才情出众的花魁,程季几乎和济北县所有叫得上名字的花魁都有私交,风评比言丘泽好不了多少。 直到三月前,程季才突然变卖了所有家产离开济北,只身来到车池县,至于他变卖家产的原因,韩语冰并未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带着极大的偶然性。 因此,战千澈才会将如今的自己打造成一个浪荡公子的形象,如此,自己因爱慕白浅凝容貌出现在她身边,一切也显得合情合理。 白浅凝坐在榻上听着战千澈分析,心里也大致对从前的程季有了几分了解,便故意道:“放心吧,今日.你这‘纨绔子弟’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一间酒楼,往后在整个车池县只怕都别想安生了,得有多少小姑娘上赶着往你怀里扑啊?到是你这形象距离‘纨绔子’还差点意思,等明日我想法子去给你置办几身适合你身份的衣裳,那穿起来效果才好呢。” “浅凝!” 战千澈明白白浅凝这是又在使小性子了,赶紧舔着脸讨好道:“我这纨绔子弟只对你一人‘纨绔’。” “别!” 白浅凝赶紧摆摆手将他要凑上来的面孔挡住,说道:“把你脸上这死人皮先揭下来,再好好洗洗脸,否则今晚就睡到地上去。” 战千澈一听,这才好笑又无奈的站起身,正准备拿了脸盆去接水,只见白浅凝唤了一声,朝他勾勾手,他只能又拿着脸盆走了过去。 “把盆放下!” 嗯?战千澈迟疑,但还是照做了,将手里的盆放到了地上。 只见白浅凝将手伸到脸盆上方,很快便看到她指尖处冒出了一股水流,水流顺势流入盆中,很快便装了半盆。 而后白浅凝顺势收了手,水流也戛然而止。 “用这个洗,这段时日为了安全起见,你尽量不要频繁出入这里,像这样的小事更加犯不着冒险。” “嗯!”战千澈伸手捏捏白浅凝的小脸,暗叹这小妮子如今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了。只是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康,自己不能再冒半分危险。 待战千澈洗漱过后,白浅凝直接连盆带水送进了空间,而后才踏踏实实的和战千澈一起相拥着睡下。 战千澈将大掌抚在白浅凝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正慢慢孕育的小生命,那是他的孩子,带着他的骨血和期许。 “近日可还难受?”战千澈声音温柔如薄雾,吹在白浅凝耳边,让她酥酥麻麻的红了耳廓。 “还好!这孩子是个调皮的,不过日日燕窝补汤的喝着,他到安分了不少。想必来日生出来,也是个像小豆丁一样的小馋猫。” 白浅凝开着玩笑,脑袋在战千澈怀里蹭了蹭,她想,她和他的孩子,一定会聪明又可爱吧。 翌日一早 战千澈先跃墙离开,在距离酒楼不远处的地方买下了一间宅院,为战千启派人查他的栖身之所做准备。 这间宅院足足比从前那处大了三倍不止,买下来花了三万多两,虽然价格虚高,但相比酒楼的价格,还算不错的了。 战千澈安排好了一切,慕岩和叶檀已经回来了。他将新买的宅院交给慕岩叶檀,命他们找人打理,而后才只身赶去了仙客居。 白浅凝已经早到了,她按照先前的约定,命沉香清点了仙客楼内上到掌柜,下到杂役的所有人,而后让连翘给他们每人发了二十两银子的遣散费。 这些人拿到银子,就跟生怕她会要回去似的,飞奔着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酒楼门口便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几个常年给仙客楼送过肉菜的人挑着担子跑来问白浅凝:“白姑娘,仙客居卖给了您,我们往后没地方卖菜了,这也是有损失的不是?” 白浅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看别人领遣散费看得眼红了,也打算来分一杯羹啊!她本不喜欢这样的人,想把他们都打发走,正在这时战千澈进来了。 战千澈顶着一张程季的脸,神态动作都尽显纨绔子弟的风范。他用背在身后的双手朝菜贩子们招了招说道:“过来,有损失是不是?” “额......”几个菜贩子左右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心虚,但在银钱的诱.惑下,还是陆续朝战千澈靠近了些。 第两百二十九章 白芍出手 战千澈走到白浅凝身边扯了张条凳坐下,翘着腿,一副大爷的做派,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想领银子的都到本公子这来,见者有份!” “战......”白浅凝虽然明白战千澈的用意,但对于这近乎‘撒银子’的作风实在不敢苟同,险些叫错了,好在她迅速意识到了,忙改口道:“程季!你疯了吧你?银子多了没处花是不是?” 战千澈看白浅凝这‘满分演技’,继续他的纨绔样,当着众人的面调侃道:“哟,美人生气了也还是那么让人心醉,银子嘛,自然是大家一起花最高兴了,诸位说是不是?” “是,是!” 旁边的众人连忙起哄。 见此,战千澈唇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从袖袋里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沉香,吩咐道:“拿去换成银子分发给大伙儿,记住,见者有份,不够再来找本公子要。我带着你家小姐去后院转转。” 战千澈说完,便自顾自的搂上白浅凝的腰,白浅凝将她的手拍下,他又厚着脸皮搂住,几个回合之后,白浅凝才瞪了他几眼,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后院。 这一切在旁边的人眼中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在任何时代有颜有钱的男人都可以为所欲为。再加上他们一心记挂着自己能分到多少银两,根本没功夫去关注两人到底去后院干了啥,唯一确信的就是这位姓白的小姐肯定逃不出程公子的手掌心了。 沉香连翘去换来了银子,分发出去,一时间程季这个名字在车池县更是声名大作,甚至超过了言陌泽,当初言陌泽在县里颇有名望是因为长相俊美,言家又家大业大,财权滔天,可他再有钱也是他的,自然不及‘程季’这有钱大家花的做派更得人心。 到了午后,听了消息的陈铁牛也带着手底下的人来了,还将这段日子挣的银子和账本一块儿带了来。 连翘将陈铁牛直接带到了后院,而其余的人跟着沉香一起在前厅维持秩序。 白浅凝此刻正跟战千澈商议着酒楼下一步的打算,见陈铁牛来了,到有些意外。 “陈大哥,你们也得到消息了?” “可不是,城里都传开了,说一个叫程季的公子为了讨得白姑娘欢心,不惜豪掷十万金,满城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事,我们一听就知道他们口中的白姑娘肯定是您了。只是......” 陈铁牛说着顿了顿,眸光看向戴着人皮面具的战千澈面露迟疑道:“听徐婶子说您是到晋城去和王七公子成婚去了,怎的......?哦,自然,想来王七公子自是没有眼前这位公子更值得托付了,白姑娘好福气。” 陈铁牛虽时常到赵家村,但与战千澈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眼下看着白浅凝‘另觅夫君’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连连作揖道喜,毕竟在任何人看来,这位叫程季的公子各方面实力都远远超过生为猎户的王七。 白浅凝听他这样的话也不好多说,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战千澈,见他板着脸,便赶紧笑笑转移了话题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买下了这酒楼,需要重新翻修,明日我会画好图纸,还得靠你跟兄弟们替我找人来操办,半月后要让酒楼开业。” 陈铁牛听有活儿干,赶紧拍拍胸脯应下来道:“白姑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哦,对了,这是这些日子的账目和银票,您对一下。” 陈铁牛说着将手里的匣子递到白浅凝手上,白浅凝接过来点点头,而后从里边取出三千两银票递回到陈铁牛手中说:“这是翻修酒楼要用的银子,明日我让沉香把图纸送来,你就带着兄弟们找人来做,还有明早你们去赵家村运货时把林大山和林大嫂也接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是!那我先去外边帮着沉香姑娘维持秩序,外面现在跟抢钱似的。” 陈铁牛半开玩笑的说完,便跑回了前厅。 见他走了,战千澈和连翘交代道:“有他们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我先带着浅凝离开,你和沉香带着他们应付。” “是!”连翘点点头便也跟着出去了。 白浅凝环顾着院子四周,见除了密室外根本没有其他偏门,便朝战千澈问道:“我们怎么离开?眼下门口肯定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你总不至于带着我从密室绕到城外再进来吧?” 战千澈听着这话,却是淡淡一笑说道:“王七不会功夫,可程季会,我大可带着你施轻功出去。” 说完,战千澈便将白浅凝打横抱起,足尖一点便跃上了屋檐,而后又是一个旋身落到了墙外。 待两人都站稳脚后,战千澈倪了一眼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两个隐卫,朝白浅凝说道:“你把白芍带出来。” “怎么?” “这两个隐卫跟了你多日,总不能让他们一无所获的回去复命吧。”战千澈说话间唇角曳起一抹冷笑。 “你打算怎么做?”白浅凝问着话,下一秒便已经操控意识将白芍带了出来。 战千澈吩咐完便带着白浅凝走出了巷子,而凭空出现的白芍则留下拦住了两个隐卫的去路,白芍引着两个隐卫一路飞向了稍远处的屋檐才停下。 两个隐卫站在屋顶上与白芍对峙,其中一个人一眼便认出了白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拦住他们的会是有鬼面双刀之称的白将军,因此,握着弯刀的手都开始不住的颤动起来。 “白将军?你不是......” “怎么?还认得我?”白芍唇角含笑,眼底却布满了死神般的肃杀之气,放在腰间的手心里蓦然多了两枚毒针,只等着下一刻便刺穿对手的喉管。 两个隐卫见真的是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其中一个颤抖着问道:“你怎么还活着?七王爷是不是也没死。” “七王爷?呵.....七王爷若是没死你们还能活到今天?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劫到的那封密信是本将军写的,目的就是借王爷之名发动叛乱,杀昏君,替王爷报仇!只是你们如今知道了又如何?做了本将军手里的亡魂只怕也没办法向你们主子禀报了吧。” 白芍说完,还不等对方反应,两枚毒针便径直朝着他们刺了过去,一枚径直扎入了一人的喉管,另一枚却偏了一点,被那人躲开了。 紧接着两人便顺着屋檐滚落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面。 被毒针射中的那个隐卫已经毒发身亡,而未被射中的隐卫则借着围过来的人群遮挡,迅速的逃离了现场。 白芍站在屋檐上,抱臂望着那名隐卫逃走的方向,唇角曳起一抹冷笑,而后飞身离开。 白芍回去复命后便又被白浅凝送进了空间,而暂时没人监视的感觉也让白浅凝心里舒坦多了,不过她心底不免还是会有担心。 “千澈,我记得你说过战千启此人多疑,他真的会凭着白芍的话就相信你死了吗?” “无需他相信,只要他知道白芍还活着便足矣。” “嗯?”白浅凝不解。 战千澈便是搂着她笑笑说道:“世人都只知我七王爷是战神,可朝中大臣,王公贵重,隐卫将士却无一不惧怕白芍,白芍在军中和朝中的威名并不逊色于我,她鬼面将军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想要对付一个心思阴沉多疑多思的人,让他惶惶不安比直接与他对峙更有效用。往后我们即便不起兵也要让他觉得死敌无处不在,让他大力招兵买马,一来可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二来他发展了军事,势必会无暇顾及商业和国库,我们便可趁势而起。” 第两百三十章 香满楼要重开了 “原来如此!” 白浅凝暗叹这男人腹黑,心里却安稳了不少。 入夜 白浅凝开始绘制酒楼改造的设计图纸,漏液归来的慕岩正向战千澈禀报着他们今日做的事。 “主子,新买的宅院我已经安排人打理好了,一切陈设都还算完备,新的牌匾也已经请工匠打了,明日就可以送来。” “嗯!江湖上认识你们的人也不少,明日起你跟叶檀去找韩语冰,她会替你们准备新身份,往后跟我一样,以人皮面具示人。否则让战千启发现你们这战神身边的两大高手都时常在程季身边出没,难免不会引起怀疑。” “是!” 慕岩和叶檀听了吩咐,立即点头应下。 见此,战千澈走到柜子边拿出了一张地图,而后让慕岩叶檀一起围坐在一起,商议起了下一步的商业布局。 先前那一战还未打便已偃旗息鼓,将士们虽然撤退了,但所有人都还在等着下一步的部署,战千澈势不可能就此将这数万人解散,眼下既要筹备商业,贯穿全国,将他们分布到各地,转兵为商,最好不过。 战千澈根据地图上各地的情况分别做了部署,而后命慕岩传讯给旧部让他们将将士们分散到全国各地,筹备发展商业。只留下一支精锐部队秘密潜入车池县,这样做的原因一来是修建密室的事不能让外边的工匠插手,只能自己人来做,二来,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在身边,也会安全些。 待战千澈交代完这一切,慕岩和叶檀便径直先去了天香楼密室。 韩语冰一直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不等开口,便走向一道石门打开了开关,而后从里头成片悬挂着的面具里拿了两副出来递给他们道:“早就准备好了,拿走吧。” “叶檀接过面具,递了一片给慕岩,而后十分好奇的问韩语冰:“你有这么多面具,怎么不给自己也弄一个,何必藏身在这里?” “藏身?我从未想过藏!” 韩语冰答着话,唇角曳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而后坐回案台前拿起了桌上的刻刀,细细的刻着些什么。她的神情冷漠阴郁,却好似又带着几分期许,而这些期许的来源,好似就是她手里此刻正刻着的东西。 对于她的话,叶檀仍旧有些不解,还想追问些什么,却被慕岩扯着胳膊强行拽走了。 走出了密室,叶檀才挣脱慕岩的手,问他:“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有问题没问清楚呢!” “你觉得你问了她就会告诉你吗?别忘了主子说过什么,这女人疯了,在她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她结仇,因为不结仇就是万幸,其余的事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慕岩压低了声音,扶着叶檀的双肩劝解着她,撇开他们同是为主子办事的手下外,更因为叶檀是她心爱之人,所以他不能接受任何会让叶檀身涉险境的事。 叶檀看着慕岩看自己的神情,渐渐的也妥协了下来,只道:“好吧!我不管,只是你也看到了,韩语冰在研究巫蛊之术,这东西不是药王曾严令禁止的吗?” “药王严令禁止她韩语冰就会听吗?她若不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怎么可能做出药王都远远不及的人皮面具?眼下这事我们既看见了,就必定要向主子报备,主子自会拿主意,我们先回吧。” 说完,慕岩便带着叶檀一起趁着夜色悄悄潜回了小院,如今两个隐卫一个被杀一个回去复命,他们进出小院倒也容易多了。 此时的白浅凝刚刚将酒楼改造的图纸绘制好了搁在袖带里,准备明日让沉香送去给陈铁牛。 慕岩和叶檀走到门口,见战千澈和白浅凝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便轻声的敲了门,听到里面应声才推门进去。 叶檀环伺了院内院外都没见着沉香连翘,便下意识的问道:“那两个丫头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 白浅凝往后让了几步,让他们进屋,而后才道:“这两个丫头今日是被折腾得够呛,她们一回来我便让她们吃了饭下去休息了。到是你们面具拿到了吗?若是拿到了便也赶紧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赶去通知各部吗?” 听着问话,叶檀才想起他们回来的正事来,才又赶紧说道:“面具拿到了,只是我们在韩语冰那里有一个发现,要向主子禀报。” “哦?什么事?” 原本站在后方的战千澈也上前来问道。 “韩小姐似乎在利用巫蛊之术研制面具,只是那面具还未成型,看不出是何人之脸。” 慕岩回忆着当时桌案上那只真被刻刀雕刻着的眼廓,细想许久也未想起来那眼廓在哪里见过,只是又用莫名的熟悉感,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巫蛊?面具?” 战千澈好似也没想到韩语冰会有此举动,蹙着眉思量了许久,又问道:“你们确定她做的只是面具?” “并不确定,但我们见到的部分,确实是一枚面具,而且很显然那面具并非从死人脸上揭下的,而是她亲手雕刻的。”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此事先放一放,想来她在你们面前并未刻意避讳此事,至少可以确信她要做的事与我们无关,至于是否与战千启有关,再看吧。” 战千澈说完便屏退了慕岩和叶檀,而后愁眉紧锁的合上门,揽着白浅凝睡下了。 白浅凝知道战千澈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并未问他,只是和他一样对此事含了疑影,渐渐合上眼,进了空间。 空间里,白芍和小豆丁像是已经睡下了,她百无聊赖的去仓库里寻了些种子,然后又在前院开了片地种下,种在房子前边更方便打理和观察,她想知道这些果树种子到底是怎么长成名贵草药的。 说来也奇怪,因为怀着孩子,她在外边是总觉得身子犯懒,恶心不适,但到空间里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种地浇水也不觉得疲累。 种下了一批种子,盖上土浇了水,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白浅凝又去厨房熬了一锅燕窝,做好了这七八口人的早餐,而后白芍和小豆丁也起床了。 她将早饭分装好,给白芍和小豆丁留了两份,而后便带着其余的出了空间。 慕岩和叶檀吃过早饭后便启程了,还别说,韩语冰给他们找的这两副面具都挺附和他们气质的,颜值也算上乘,慕岩仍旧是个少侠脸,而叶檀也透着几许英气。 见他们走了,白浅凝便让将图纸交给了沉香,命她送去给陈铁牛,顺路看看林大山和林大嫂是否进城了,将他们一并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沉香此去不仅带回了林大山夫妇,还带回了一个让她预想不到的消息。 天香楼要重新开业了! 白浅凝听着这消息,繁杂的思绪涌上心头,是言陌泽回来了吗?若是他回来了,自己是否要替赵奶奶报仇? 战千澈自然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只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放心吧,那件事我会命人去查清楚,上千条人命,若真是他做的,再是如何他也难辞其咎。我知道他对你有恩,所以此事,不论是不是他做的你都只需置身事外。” “嗯!” 白浅凝点点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而后才招呼着林大山和林大嫂坐下。 林大嫂看着白浅凝到是欢喜得很,忙拉家常道:“白姑娘,听陈铁牛说你找我们来县里,我和大山赶紧就来了,只是你不是去晋城了吗?怎么没走?” 第两百三十一章 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被她这么一问,白浅凝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如果胡乱找理由搪塞过去,日后势必得撒更多谎来填,毕竟她此次将他们找来就是要让他们长久留下县里替自己打理生意的,即便现在扯了理由瞒过去,自己这肚子也根本瞒不住啊。 故而,再三思量,白浅凝才讪讪的开口道:“晋城我去过了,这不是王七他家人没看上我,把我撵回来了。” “啥?” 林大嫂一听这话瞬间不高兴了,眼睛瞪得老大,和同样惊讶又气愤的林大山互相看了一眼,便一拍大腿道:“就白姑娘这样的嫁到他们家那是他王家祖上烧高香,咋还还看不上,给他脸了他!” 林大嫂一面叫骂着,又停下来拉着白浅凝的手宽慰道:“没事啊,浅妹子,你这么好的姑娘何愁嫁不到好人家!改明儿,改明儿嫂子就去给你重新物色一户人家,保证不叫你委屈了。” 林大嫂原本是想宽慰白浅凝,却不想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战千澈不高兴了,什么叫‘他家人没看上她,把她撵回来了啊?’这小妮子现在是无法无天了,逮着机会就抹黑他。 只是他也不是不知道白浅凝为何这样说,便接着林大嫂的话头站起身说道:“白小姐我程某人娶了,这位大嫂就不必瞎忙活了。” 他此刻戴着程季的面具,言语做派也全然没有半分从前王七的样子,所以林大山和林大嫂看着这突然开腔的贵公子,到是愣了,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白浅凝。 白浅凝见此,只能硬着头皮介绍道:“林大哥,林大嫂,这位是程公子,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程公子,这二位是我同乡。” “哦,原来是同乡啊!” 战千澈佯装从未见过林大山和林大嫂的样子,冲他们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了。 林大山和林大嫂见了也赶紧回礼,回完礼便站在原地拘谨的笑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很显然这位从未见过的公子必定非富即贵,看他的衣着谈吐就可以断定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接触到的,说白了人家肯给自己拱手打招呼,那都是有涵养的了。 而白浅凝作为三人之间‘共同的熟人’,只能做起了谈话的轴心人。 “先坐下吧,都先坐下。”白浅凝朝林大山和林大嫂他们摆摆手才笑着开了口:“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王七不要我了,我这回村里也不好一个个跟人解释,干脆就决定留在车池县里做点小生意,这不,前日买了个酒楼,阴差阳错的认识了程公子,这买酒楼的银子也是程公子出的,我也不好占人便宜,所以我想往后这酒楼就由我和程公子共同所有,分成呢各占一半,至于往后的各项开销都由我来承当,今日找你们来,也是为了这酒楼的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林大嫂像是大致明白了过来,便赶紧追问:“那白姑娘你找我和孩他爹有啥事儿只管说,不管是什么事我们肯定都给你办好。” “是,是,白姑娘的事就是我们夫妻两的事。”林大山也赶紧应下。 白浅凝听着他们二人这样毫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心里也十分温软。她笑笑又道:“自打村里办厂开始你们就一直兢兢业业的做事,我心里是非常感激的,今日的事也只是个提议,你们先别急着答应,先听我说说条件和报酬再决定也不迟。” “啥报酬不报酬的,这几个月你可给了我们不少银子了,啥事你说就是了。” “我想请你们搬到城里来住,把家具厂也搬来,林大哥就继续管理家具厂,林大嫂您帮我打理酒楼,至于两个孩子我会给他们找个先生,和小豆丁一起上学认字。” “这事儿好啊!”林大嫂一听,一百个同意,她早就想让两个孩子上学长出息了,要是一辈子都待在赵家村哪有成气候的机会,眼下白姑娘替他们想得这么周到,他们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她还有些担心自己那个苦命的姐姐,便难为情的问道:“只是留我姐一个人在村里无亲无故的,能不能把她也叫来。” “这便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下一件事了。” 白浅凝笑笑又道:“你们回去跟秋菊姐商量商量,我下一步打算开几间粮铺,你帮我问问她可愿意来做主事,她从前吃了不少苦,往后在县里做主事儿的也清闲些。你跟她说,除了每月固定有三十两银子的月钱,还额外给你们一成的分红。” “这.......”林大山和林大嫂一听,这哪是请他们来帮忙啊,压根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呀,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当即便答应下来:“好,好,成,我们这就回村跟我姐商议,商议好了明日一早就搬来。” 说完,林大山和林大嫂也没有多留,雇了辆马车便回村去了。 ...... 晋城皇宫 战千启眉头紧蹙,覆手背对着来报信的人,说话时声音里满是怀疑和不耐烦的情绪。 “是白芍亲口说的?” “是!白将军拿我们当成针下亡魂,说完便射了两枚毒针出来,赤尾当场毙命,奴才,奴才也是死里逃生,才立即回来复命的,想必这话不会有假。” 黑衣隐卫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一场盛怒袭来。他甚至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下场。自从战千启登基以来,派出去任务失败的隐卫即便回来了,也只有赐死这一种结果,至于他为何明明知道了还敢回来的原因是,他们这样的皇家隐卫若是叛逃了,皇帝会拿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来抵偿,所以,即便知道有来无回,他还是回来了。 战千启听着他的分析,眸光里多了几分厌恶,一并尖利的宝剑从石柱上的剑鞘里滑出,在空旷的宫殿里发出一阵脆响,果不其然,下一刻,隐卫的脑袋便落了地。 而站在一旁侍奉的宫人们像是见惯了一般,并不敢多言半句,只是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原地,生怕这场屠戮会迁怒于自己。 而战千启压根就视他们如无物,见尸身倒下了,才将将手里沾满鲜血的宝剑扔到地上转身回了偏殿,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从白芍手里逃出来的人,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战千启果然不出预料的并未完全相信白芍的话,心里却也留了疑影,正如他说的,若是两个因为一起死了,白芍的话或许才可信,死一个跑回来一个压根不是白芍该有的实力,所以,他心里慌了,也乱了。 ...... 车池县 自从听说了香满楼要重新开业,战千澈便派人过去打探了,只是并未发现言陌泽的行踪,正因为如此,白浅凝才更加笃定自己要亲自去一趟香满楼。 战千澈眼下有了程季的身份,出行也方便得多,见白浅凝如此坚持,便也没有阻止,而是陪着她一起去了香满楼。 到了香满楼门楼,果然,香满楼里正在进行整顿,里头的掌柜伙计到是没变,只是大堂正中央多了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新来的什么管事儿的,看那架势似乎比掌柜还高一级。 见战千澈和白浅凝出现在门口,中年男人正不耐烦的打算撵人,掌柜的便先迎了过来,笑呵呵的朝白浅凝道:“哟,是白姑娘啊!这位想必就是程季程大公子了吧?” “掌柜的眼睛还是这么毒!” 白浅凝照着从前的样子套着近乎,末了又偏头看向大堂中央的男人,试探着问道:“怎么?香满楼易主了?不归言家了?” “哪能啊!这酒楼自然是言家的,您看到的这位是......” 第两百三十二章 搬进程府 掌柜正想介绍,中年男人却突然走上来,咳嗽两声示意掌柜闭嘴,然后自报家门道“我是本酒楼的新东家,酒楼明日才恢复营业,两位客官若是想吃饭,烦请明天再来吧。” “他们”掌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新东家剐了一眼,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白浅凝知道今日看样子是没办法进这天香楼的门了,便想着待到明日再来,明日营业,他们总不至于把客人往外赶吧。 正准备离开,白浅凝便注意到二楼厢房有一道窗户被拉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言陌泽,正想发问,却被战千澈拦住。 战千澈很显然也注意到了窗户的位置,但更清楚此刻的香满楼早不是从前的香满楼了,眼下四周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隐卫,他们不能就这样冒然闯进去。 战千澈用眼神示意白浅凝不要轻举妄动,而后便强行带着她离开了。 回到小院,白浅凝心里始终十分笃定,她喃喃道“二楼那间厢房一定有问题,言陌泽必定就藏在那里。” 战千澈看她这么激动,便只能悉心安抚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只是香满楼内如今隐藏了许多高手,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此事若真是言陌泽所为,那么言渊那老东西势必会拼尽全力保下他,你即便要报仇也急不得,再则就算真的是他,你也未必下得了手。” 白浅凝听战千澈说中了自己的心思,担心他生了醋意,便赶紧解释道“当日我出来车池县,他帮了我许多,也算得上朋友,所以哪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还是抱着几丝期许,希望那些人的死与他无关。你说的不错,就凭着从前的那几分交情,若真见了他,我也未必下得了手去报仇。” “我知道你如何想的,放心吧,我会尽快查清此事。倒是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别忘了,你是要当娘亲的人了,你这整日愁眉苦脸的咱们的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战千澈说完便揽着白浅凝坐到软塌上,一只手抚在白浅凝小腹上问道“你这肚子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分别,哪里像是怀了孩子的,往后不许你操劳那些琐事了,好好养胖些才好。” “嗯!知道了” 白浅凝听着这些闻言软语,心中甜腻,暂时也抛却了心底的种种担忧,只娇嗔道“这才三个月,自然不会显怀,你放心吧我夜夜在空间里润养着,这孩子好着呢。” 深秋的风显得格外凛冽。 新买的宅院已经全部打理妥当,战千澈带着白浅凝赶在日落之前搬了家,说是搬家,其实连马车都没用上,所有家当白浅凝都是先收进空间,到了地方再拿出来的,十分省事儿。 新宅足足有小院的三四倍大,门口牌匾已经换了,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程府’二字。里头有前厅,后院,东西两处偏殿,后院左侧还辟了两块地,右侧则是一个小型湖泊,湖泊中心假山林立,看起来还算别致。 战千澈搂着白浅凝绕着回廊进了后院,沉香和连翘跟在后边也嬉嬉闹闹的十分高兴。 “这院子如何?”战千澈揽着白浅凝站在回廊上问。 白浅凝点点头回道“嗯,有家的味道,这两块地是你让人新辟出来的吧?” “看你平日喜欢栽种花草果蔬,就命人把这里的戏台拆了,等空闲时我再在那儿给你扎个秋千,你带着小豆丁和咱们的孩子一起玩。” “咱们的孩子要会荡秋千还早着呢。” 白浅凝白白眼,心里却格外甜腻,她心底期盼的将来就是那样,一家人在一起,种花种树消磨时光,没有硝烟和战火,也没有离别和死亡。 进屋将所有搁进空间的家当被褥都取了出来,沉香和连翘忙着铺床叠被,白浅凝便又跟着战千澈进了厨房。 厨房就在卧房边上,里头该有的炊具一样不少,白浅凝正打算从空间里弄点鸡鸭鱼虾出来好好的做顿‘乔迁宴’,却被战千澈拦了下来。 “浅凝,我从军中调了两个伙头兵来,往后你若无事就把你那些做菜的本事教给他们,他们学好了留一个在府里,另一个去酒楼里做厨子,我已经命慕岩传讯到各部,往后不论是开了酒楼,粮铺,药铺,里头上到掌柜,下到伙计杂役都可以安排将士们去做,这样既方便隐藏身份,他日若还有干戈,也可以随时揭竿而起。” “这法子不错,最好各自州县店铺的伙计都让当地户籍的将士去做,这样才更不易引人注意。”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战千澈说着,而后朝门外唤了声“进来吧!” 便有两个平民打扮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们朝战千澈行了礼,很显然这两人便是战千澈方才说的伙头兵了。 “属下赵文,属下李虎,拜见王爷,见过白姑娘。” 两人朝战千澈和白浅凝行了礼,战千澈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往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叫我王爷,记住,我如今是程公子。” 战千澈说完,见赵文和李虎纷纷答了‘是’便又朝白浅凝介绍道“他们二人户籍便是车池县的,明日起你便开始调教他们厨艺,今晚嘛,且先试试他二人的水平。” “也好!”白浅凝盈盈一笑,朝他们两人问道“我这里有鸡鸭鱼虾,土豆萝卜白菜,可还需要别的食材?” “额”赵文拱拱手赶紧回答“不必了不必了!哪能麻烦姑娘,如需要什么,我们自己去找就是了。” 而站在一旁的赵武则一脸窘迫的试探问道“姑娘那里可有葱姜蒜这些辅材?还有这既是新厨,油盐酱醋可齐全?不是属下懒怠,眼下日头落了,若是要一样样找来,只怕会耽误程公子和白姑娘用饭。” 听此,白浅凝对于两人的心性便有了判断,并未多言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你要的我这里都有。”而后便当着两人的面平白‘变’出了一只鸡,两条鱼,一篓虾,一斗米,还有些时鲜蔬菜瓜果,油盐酱醋也整齐的出现在灶台上。 “白姑娘,这,这王爷” 两人看着这一切,还以为眼花了,拼命的揉着眼睛,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白姑娘这可是从不现于人前的仙术,如今让你二人见了是把你们当自己人,别愣着了,快去准备晚饭。” “是!” 两人赶紧应下,他们在军中数年,见多了尸横遍野的景象,早已不信鬼神之说,可眼下这情景又让他们心中不得不震惊。 待战千澈和白浅凝离开后,两人抓着鸡却是你推我让的不敢下手,他们心想这可是仙女变出来的鸡,要是就这样被他们杀了,夜里来找他们寻仇怎么办? “要不,你来?” 赵文将手里的刀递给李虎,李虎赶紧递回给赵文,摆摆手推辞道“不不不,我可不敢!,还是你来。” 这一头两人你推我搡着,站在门外的白浅凝却是捂着呲呲的笑着。 “难得见你笑得这样开心”战千澈伸手轻轻掐了掐白浅凝的小脸说道“捉弄人就这么好玩吗?你这丫头。” “我这哪是捉弄他们?他们是白芍的手下,忠心自是不必怀疑的,既然往后要让他们留下,我这凭空变东西的本事也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倒不如早早的让他们知道。再说了,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仙女哎,他们若因为这事把我当成仙女,不是会更忠心吗?” 第两百三十三章 伙头兵做出素肉 “你呀你!” 战千澈实在拿这小妮子无法,只能揽着她先回了卧房。 沉香和连翘早已铺好了床铺,等着他们回来。 “看来离吃上晚饭还有一会儿,我们去把院子里的地翻一翻,撒上种子,明天就能吃上新鲜果蔬了。” 白浅凝提议者,便又往门外跑去,沉香和连翘自然也乐得高兴。她们身为武婢时刻都需要紧绷着神经,多年来唯有跟在白浅凝身边这半年才感受到了什么是生活的烟火气。 战千澈见白浅凝高兴,便也没有阻拦,反而十分自然的接过白浅凝干从空间里取出来的锄头翻起了地。这地本就刚翻过不久,所以也无需怎么费劲儿。 白浅凝看翻得差不多了,便从空间了拿了些种子出来往里撒。两块地一块种上了豆角,白菜,土豆一类的蔬菜,另一块儿则种的全是果树。 撒上了种子,白浅凝正打算从空间里抽水出来浇地,沉香和连翘却已经抢着拎来了两桶水。 连翘边浇水还边抱怨“白姑娘,说是种地,你这样也太没趣了,中间过程完全省略,总不至于浇水也顺手解决?这水还是让我们亲手浇吧。” “好!”白浅凝被逗笑了,没想到自己这‘外挂’在两个丫头眼里还成了累赘了。 浇完了水,白浅凝把白芍和小豆丁也带出了空间。 许久未出空间的小豆丁怀里抱着小汤圆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看白浅凝,问道“娘亲,这是哪里呀?” 白浅凝捏了捏小豆丁的小脸回答她“这是爹爹新买的宅院,咱们的新家,你好些日子没见到爹爹了吧?” “嗯,白芍娘亲说爹爹要留在外边保护娘亲,不能到小岛上陪我玩。” 小豆丁说着便将小汤圆放到地上,一把扑到战千澈怀里赖着他道“爹爹抱够了娘亲,也该抱抱豆丁了。”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憋了笑,白浅凝更是脸颊绯红,到是战千澈满脸的泰然,捏捏她的脸道“爹爹抱娘亲是抱不够的,不过爹爹可以一起抱你们俩。” 说着他便一手抱起了小豆丁,一手将白浅凝揽进怀里。 白浅凝在心底暗骂战千澈厚脸皮,正打算挣脱他的怀抱,就听小豆丁又补了一句说“爹爹抱的是三个人,还有弟弟在娘亲肚子里。” “嗯!说得不错!” 战千澈由衷的想夸一夸这孩子的算数,而后又旁若无人的凑到白浅凝耳边低语一句“也可能抱的是四个。” “你想得美!” 白浅凝娇嗔一句,只能绯红着脸招呼大家“快吃饭”以岔开话题。怀一个便算好的了,他还想要双生子不成? 饭桌上的菜还算丰盛,但并不精致,想来伙头兵随军也顾不得这些。赵文和李虎侯在一边像是两个等待评语的孩子,他们还守着主仆之间的规矩,并未落座。 白浅凝多番让他们坐下,他们也始终拘谨着不敢与战千澈同坐,只道“厨房里还有剩余,我们去后厨吃就是了,王爷和白姑娘慢用。” “哎,站住”白浅凝只能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说道“往后这里没有主仆之别,沉香和连翘如何,你们便可以如何,你们若是再拘着规不肯和程季公子用饭,那我只能请程季公子让座了,毕竟一个人挨饿总比两个人强。” “啊?”赵文和李虎听着这话,脸都青了,为了他们这样的两个伙头兵,让堂堂王爷挨饿,这是什么道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再看一旁的战千澈,也被这小妮子的逻辑气着了,先不论什么主仆之别,自己在这小妮子眼中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可是这样想归想,他却又觉得有趣,便干咳了一声朝赵文和李虎道“还愣着干什么?真相让本公子挨饿啊?” “不,不,不敢”赵文和李虎赶紧坐下,一张脸却比苦瓜还哭,苍天啊!这还是从前叱咤疆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吗?怎么就成了妻管严了呢? 这一头两人内心戏跌宕起伏着,白浅凝已经很自然的拿起筷子开始品尝饭菜了。只是桌上的一道‘四不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白浅凝夹起了一块似肉非肉的东西问两人。 两人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赵文苦着脸,吞吞吐吐半晌也未说出来,到是李虎一开口便交代了个干净“回白姑娘的话,你给那些活物我们实在不敢杀,就,就找了些东西代替,不过您放心,这道菜吃起来和真正的鸡肉味道并无分别,请白姑娘,王,程公子恕罪。” “你说这东西和鸡肉味道没有差别?” 白浅凝到是来了兴致,赶紧吩咐两人“别跪了,你们先起来,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白浅凝一面说,一面将筷子上的不明菜品塞进嘴里,一时间味蕾来了一场全心的洗礼。没想到这东西当真和李虎说的一样,带着浓浓的鸡肉味,丝状的口感也和鸡肉的肉质如出一辙,但细品之下还是能确信,这东西并不是鸡肉,似乎比鸡肉更加清爽可口。 沉香和连翘看着白浅凝的神情,也安耐不住的好奇纷纷夹了塞进嘴里,紧接着战千澈,小豆丁也尝了这道菜,顺便还尝了旁边的一道‘清蒸鱼。’ “这鱼没有刺耶!”小豆丁突然欢喜的叫了一声,而后朝白芍说道“白芍娘亲,我还要。” “好,娘亲给你夹!”白芍像是已经见惯了这些菜一般,神态如常却也带着赞许。 赵文和李虎见战千澈和白浅凝好似并没有责怪之意,心里的惶恐才稍稍降了些,这才敢站起身回话。 李虎继续解释道“回白姑娘,军中粮草有限,极少能吃到鸡鸭,偶尔打了野鸡野兔或是野鹿将士们才能吃上一顿肉,还分摊不均,为了让大伙儿都能尝到肉味,我们才想法子烹煮出这些素肉,给将士们解解馋。” “不错”坐在一旁的白芍这时也开了口,朝白浅凝解释道“他们二人心思灵巧,在边境这些年,也亏了他们想着法子的给将士们做素肉,才慰藉了将士们苦寒的日子。” “原来如此!” 白浅凝不禁感慨,却又好奇的问“可你们为何说不敢杀我给你们的鸡鱼?这也不是边境,肉菜都管够。” “这”李虎好似有些难为情,这时赵文才又接话道“我们想着白姑娘变化出来的鸡鱼自然也不是寻常之物,许是修炼多年的仙鸡仙鱼,哪敢杀了?这才” “仙鸡,仙鱼?”白浅凝真是又好像有佩服,这两人的脑回路实在让人惊奇,不过笑归笑,她还是得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跟她们解释清楚“我变出的那些就只是普通的家禽,往后给你们你们只管杀就是了,若是不放心,我命人从赵家村运些来让你们养在后院,也能方便些。” “是,是!” 赵文和李虎这次啊连声应下,想来他们是闹了大笑话了。 一顿饭吃完,白浅凝不仅和赵文李虎熟络了起来,还跟他们说定了第二天要向他们讨教手艺,全然从师傅变成了学徒的模样。到是战千澈席间一直黑着脸,一声不吭。 吃过饭,回房后。 白浅凝才捏着战千澈的脸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怎么?还不高兴了?” “还敢捏本王的脸?”战千澈被逗得又气又好笑,一把将白浅凝打横抱起便放到了床上,故意沉着脸威胁道“看来你这丫头是三天不打便忘了本王的厉害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第三个选择 “什么本王不本王的?你现在是程公子,别想拿王爷的架子来压我!”白浅凝别过脸去,压根就不怵他。 战千澈却是用两手将白浅凝完全禁锢在床榻上,又栖身过去,邪魅的笑道“不拿架子压你,拿身子如何?” “你,你要干什么?流氓!” 白浅凝面色蹭的便红到了耳根,一面暗叹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坏了,说话也没个正行!一面缩着身子往墙边退,提醒他道“我怀孕了,你不可以动我。” 战千澈一看得逞,便笑着翻身,解除了禁锢,将嘴唇凑近她耳边吐着热气道“谁说我要动你了?你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呢?莫不是方才没吃饱,馋本公子的身子了?” “你!” 白浅凝一时语塞,咬着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战千澈便是浅浅一笑搂过她的身子,靠在床栏上正色道“我知道你心善,不喜欢主仆阶级,只是但凡有人就会有阶级,你无可避免,且要成大事,要接济天下平民也必须要成为足够有话语权的强者。生在这样的时代,我们要做的不是消灭阶级,而是保证在阶级顶端的人能够心系万民。如若他们不能,那便让能的人取而代之。” 听这这番话,白浅凝才头一次理解了从古至今的阶级制度,乃至国家城邦是如何形成的。乌托邦再完美,也不可能真实存在,而阶级制度虽有弊端,但只要利用得好,百姓们仍然能够过上好日子。 “我大致明白了,所以只要君王贤明,哪怕坐上那位置的人不是你你也无所谓,就好比当日你被战千启逼出皇宫,却甘愿隐居起来,甚至在听闻你母妃被害时也只是对复仇之事持犹豫态度,直到白芍说起战千启这些年的暴虐和昏庸,你才决心起兵。” 白浅凝分析着往日的种种情景,不由得为这个男人的胸怀和眼界感慨。 而战千澈却是浅浅一笑,眉眼间淡然如清风,点头说道“我在战场征战多年,明白一场战争对国家和黎民的危害有多大,从前征战是不得已,敌国来犯我不能坐视不理,但我自是不愿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掀起战乱的祸首。所以浅凝,遇见你,我心里欢喜,因为你亦有一颗悲悯的心,在战与不战之间,你给了我第三个选择。” 听及此处,白浅凝深情的环住战千澈的身子,倚在她胸口热泪汹涌,她忍不住在心底和腹中的孩子对话,她告诉他“孩子,你的爹爹是君子,你往后也要学他一般,善良坦荡,胸怀天下。” 翌日一早 林大山一家四口,连同陈秋菊都一起从赵家村来了,新买的宅院很大,白浅凝便安排她们都一并在这里住下,林家的两个孩子也好和小豆丁有个伴。 很快,慕岩从洛州调来的三十几名隐卫也抵达了车池县,这些隐卫还带来了两名能工巧匠,这两人从前便是一直跟在战千澈身边设计密室机关、战壕兵器的,只是战千澈当年丧生火海的事传了出来,他们以为战千澈真的死了,便也隐居起来,直到前几日慕岩突然找到他们,他们才重新出山。 为了两人的行迹不被泄露,战千澈是在仙客楼底下的密室见到的他们。这两人都已年过花甲,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而白浅凝则留在了酒楼内,打点琐碎的事情。 密室内,两人朝战千澈行了礼,战千澈赶紧将他们扶起,说道“葛老,楚老连日赶路辛苦了,这些年身子可还好。” “都好!放心吧,王爷,我二人这身子硬朗着呢,哈哈哈哈,没想到此生老朽还能再见到王爷。”葛恒捋着胡须仰天大笑。 站在一旁的楚老楚天曜也是眼底含泪,激动不已“是啊!王爷还活着,是天下人之大幸,我二人愿效犬马之劳。” “二老言重了。”战千澈也朝他们拱拱手,而后便将往后的计划一件件的和两位老人家捋清道明,请二老襄助修建密室。 待战千澈戴上程季的面具从密室出来时,已到正午。 白浅凝已经等得有些着急,她派叶檀去天香楼打探过数次了,均未上见到言陌泽的踪影,因此战千澈才刚刚从密室出来,白浅凝便央着他说“我想再去一趟香满楼,你若不放心可以陪我去。” 白浅凝这是生怕战千澈会不允,毕竟若真起什么冲突,言家的隐卫绝不是等闲之辈。 却不想战千澈轻易便答应了,一来,他也确实想查清此事,二来今日一早慕岩便带着隐卫乔装布局到了车池县各处,如今即便战千启派人来了,也很难近得了他们的身。 到了香满楼门口,里头果然已经客满盈门,就凭着香满楼在县里的地位,要重新火爆起来确实不是难事。 慕岩和叶檀戴着从韩语冰那弄来的面具,又换了家丁和丫鬟的一副,跟在战千澈身后,俨然成了公子哥的跟班了。 程季这个身份因为前两日的事在县里已经声名鹊起,不少人都能认出他的长相,故而战千澈才刚刚带着白浅凝出现在香满楼门口,里头便炸锅了。 “这不是程季程大公子吗?他身边那位就是白姑娘吧?” “哟,还真是,你说说有钱公子哥就是不一样,看上什么姑娘大把的银子给出去,姑娘就得死心塌地的跟着了。” “可不是吗?十万两雪花银就买个酒楼,这豪气即便是当日的言家少主也赶不上的。哎,你说说程公子买的那酒楼开业了,这香满楼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 “那可说不准,有钱能使鬼推磨,等着看热闹吧!” 店里的食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战千澈已经带着白浅凝走了进去。 掌柜见他们又来了,挤眉弄眼的就打算把他们往外轰,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客气劲儿。 “哎哎哎,里头客满,你们还是换一家吧。” “这哪就客满了?我们要楼上的雅间!”白浅凝偏偏不搭理她,继续随着战千澈往楼梯的方向走。 掌柜的赶紧拦住,又一脸为难的说道“楼上也客满了,你们还是换一家吧。” “怎么?你们香满楼喜欢跟银子过不去?” 战千澈说着十分阔绰的从袖带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掌柜。 掌柜望着那足以包场的数额,咽了咽口水,眸光也不经意间瞟向了楼上的方向,仿佛是在请示些什么。 突然间,哗啦一声,楼上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震得满屋的嘈杂声都停止了下来。 紧接着,还不等白浅凝反应,昨日拦住他们的那个新东家便出现在了二楼楼梯转角。只见他十分不耐烦,又带着戒备的朝掌柜的挥挥手,而后吩咐道“带他们上来!” “是!”掌柜的这才敢领着战千澈和白浅凝一行人上了楼梯。 紧接着,他们便被带进了与言陌泽从前的天字一号房相对的地字一号房内,却没想到会在里面再次见到言家家主言渊。 看到言渊坐在屋子正中,满桌的盛宴堪比满汉全席。见是言渊,白浅凝下意识的看了战千澈一眼,即便知道他戴着面具,也怕这老奸巨猾的人会将他认出来。 所幸言渊见到他们,目光并未在战千澈脸上多做停留,而是朝白浅凝薄笑道“白姑娘,有失远迎啊!听闻白姑娘昨日就想闯进我香满楼,想必是对我香满楼的酒菜还算满意,言某今日略备薄酒,白姑娘和你旁边这几位都一块儿坐下尝尝?” 第两百三十五章 言陌泽出现 “看来言家主这是早有准备啊!” 白浅凝并未客气,和战千澈一并走过去坐下了。 落了座,白浅凝便开门见山问道:“既要吃饭,把言家少主也叫出来吧,毕竟他还欠我和车池县死去的那上千人一个解释。” 听她这样直接,言渊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沉下脸说道:“那些劣等小民要什么解释?一直抓着这事儿不放的只有你白浅凝一人罢了。再则,陌泽也无需给你什么解释,那死了的老太婆也不是你亲奶奶,你替她报什么不平啊?” “贫民为何就没权力向你讨要解释?那可是上千条人命,我不知你言家在做什么勾当,但此事我管定了。” 白浅凝在言语态度上显得十分强硬。 言渊大抵也看出白浅凝并没有谈判的意思,并一掌拍在桌面上,恐吓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该知道我言家隐卫的厉害,即便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也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一直坐在一旁的战千澈终于开了口,他眸子冷如寒潭,看向言渊的脸上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 言渊这才注意到这个相貌举止都不俗的男人,只是在他言家家主眼里,何曾把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过?只见他招招手,很快便又十几个隐卫从屋外跑了进来,各个都拿着剑,像是时刻准备着了结白浅凝一行人的性命。 有了隐卫镇场子,言渊说话的腔调又高了几分,他讥笑道:“这世间除了当日的战神还够老夫高看几分,即便当今皇上也要忌惮老夫三分,就你也敢在我面前造次?来人,拿下!” 言渊朝隐卫们吩咐一句,紧接着隐卫们就朝战千澈围了过去。只是慕岩和叶檀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人一把宝剑拔出剑鞘,一左一右便挡住了隐卫,而战千澈至始至终都神色淡定,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惧意。 到是言渊见他这样淡然的样子,心里生了疑,只是命令已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言渊一横心,一咬牙,还是继续命令道:“站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是!” 隐卫们齐声应下,而后便和慕岩叶檀交锋了起来,这屋子虽还宽敞,但也禁不住十多个人在里面打打杀杀的,很快,门窗便被锋利的刀剑拆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几个隐卫也应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不过这说到底是言渊的地盘,随着打斗的声音响起来,越来越多的言家隐卫赶了来,而原本在楼下的食客听了动静,也不敢再逗留,拔腿便跑了出去。 很快,厢房的打斗转战到了一楼,慕岩和叶檀眼看就要落了下风,这时站在二楼回廊上的战千澈已经扼制住了言渊的咽喉。 “住,住手!” 言渊感受着战千澈落在他脖颈上的力道,生怕他一用力自己就要殒命当场,赶紧叫住了楼下打斗的隐卫,随后慕岩和叶檀也停止了打斗。 正在这时,被战千澈护在身后的白浅凝却觉得脖颈一凉,低头看去,就见一把利剑也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 战千澈也注意到了异样,挟持着言渊转过身去,就见白浅凝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而这个身影不是旁人,正是他们找了许久也音讯全无的言陌泽。 只见他衣着华丽却胡子拉碴,猩红的眼眸泛着醉意,与从前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比起来恍如隔世。 “言陌泽!你想干什么?把浅凝放了!” 战千澈没工夫去思量他为何变成的这幅鬼样子,焦急之下将扼在言渊喉咙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他此刻想的唯有让白浅凝平安。 而言陌泽望着面前陌生面孔的男人,却是始终冷着脸,丝毫也没有将这张脸与战千澈联系在一起。只是眼眸空洞洞的望着白浅凝的背影,用似哀求似命令的口吻说道:“让他放了我爹,我们谈谈。” “不可能,你先放了浅凝!” 战千澈说着,又将手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很快,言渊的脸色便青了起来。 而言陌泽见此,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白浅凝揽入自己怀中,从身后挟持住她,手里的剑也从肩膀转移到了下颌,他搂着白浅凝,不甘心的问道:“战神便算了,这男人算是什么东西?浅凝,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动容?” 听着这翻话,一直没机会转头去看的白浅凝终于确信了挟持自己的人就是言陌泽,她几乎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只道:“好,我跟你谈,不过......” 话说到一半,白浅凝已经催动了意识,背在身后的手拽住了言陌泽的衣摆将他直接送进了空间,只有一把剑顺着白浅凝身前滑落到地上,咣当的响了起来。 随后才继续说完后面的话:“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趟!” 而被战千澈扼得几乎断气的言渊看着自己儿子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便不要命的挣扎起来:“陌泽,陌泽,陌泽,你这妖女把陌泽弄到哪里去了,我跟你拼了!” 说完,言渊便要朝白浅凝扑过去,只见战千澈扯着他衣领手一甩便将他甩下了回廊,若不是几个隐卫飞身将他接住,他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了。 借此时机,战千澈搂着白浅的腰,飞身一跃,也飞下了正堂,在慕岩和叶檀的护送下,离开了香满楼。 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就这么消失了,生死未卜,言渊怎么可能罢休,立即命令派手下的隐卫:“给我追,查到了去处立即回来禀报,不可动手,少主要有半点闪失我要你们陪葬。” “是!”隐卫们答了话便立即追了出去。 ...... 战千澈带着白浅凝前脚才刚回到程府,程府后脚便被言家隐卫团团包围起来了。 只是围归围,他们根本不敢强闯,毕竟他家少主的死活还紧紧拽在白浅凝手上。 而战千澈也丝毫没将外头的人放在眼里,这可是自己的地盘的,眼下的程府,家丁,丫鬟,乃至厨子,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哪怕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言家隐卫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到是小豆丁还在空间里,即便有白芍护着,白浅凝也始终不放心言陌泽会不会对他们不利。所以,才刚回了屋,白浅凝便将言陌泽从空间弄了出来。 言陌泽虽从前亲眼见过白浅凝空手变出鸡鸭的本事,但如今是自己凭空突然去了另一个空间又突然回来,他仍旧难掩心底的震撼,只是相比这份震撼,他更怕面对的是白浅凝的质问。 人是他杀的吗?他不确定,但他爹,魏骑,和言家接触过这件事的人都说是。他为什么要杀人?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月月圆之夜他的记忆都会全部消失,而言家上下多年来,对于他失忆的时间段发生的所有事都一直三缄其口,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是凶手。 他从空间的旷野蓦然又出现在了白浅凝身边,望着眼前这个她深爱却许久未见的女子,他神情更显苍凉。 而白浅凝看着言陌泽此刻颓唐的模样,心底也滑过一丝怅然,她问他:“杀人的,是你?” “你信吗?”言陌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吐出,他问这话时显得清冷干瘪,心底却燃着几许希望,他期许着白浅凝能告诉他她不信他会杀人,却又觉得这是奢望。 第两百三十六章 或许与药王谷有关 再一看她身边那个英武挺拔的男子,他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因此,言陌泽冷着脸,并不打算等白浅凝的答案,只又问:“战千澈就是选择这样保护你的吗?把你交给另一个男人?他人呢?” 听到言陌泽这样问,白浅凝有些惊讶,没想到言陌泽竟能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只是战千澈派来保护她的。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言陌泽亲眼见过她对战千澈的痴情的,这移花接木的把戏能瞒过天下人,却很难瞒得过他。 不过如今的言陌泽已经不能让她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了,所以,这出戏不论言陌泽信与不信,白浅凝都要在他面前演下去,这样才能保证一切无隅。 故而,白浅凝并未承认,而是牵住战千澈的手道:“我和七王爷的情分已经断了,你看到的这位是程公子,至于七王爷的死活与我无关。” “什么?”言陌泽有些迟疑,但很快便质疑道:“若说天下女人都见异思迁我信,可你白浅凝不会。”要不然当日我也不至于输得那样惨。 这后半句话言陌泽并未说出口。 而白浅凝听他这样说,却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我是不屑于见异思迁,可他战千澈信了上官娓儿的挑拨先抛弃了我,我为何不能另寻良配,再说程公子能给我的富硕安宁并非他战千澈能给的。”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言陌泽彻底相信自己已经和战千澈恩短情绝了,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让这个‘替身程季’的身份不被人怀疑。而坐在一旁的战千澈也明白她的意思,便十分配合的拗着腿轻狂道:“在济北时就听过言家少主名号,今日一看倒和传闻有些不大相符。” 听着这话里的言外之意,感受着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完全碾压自己的气势,言陌泽瞬间被激怒了,他指着战千澈喝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好大的口气!” 战千澈冷笑一声,说完仍旧坐在原地,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他上下打量着言陌泽,说道:“即便是战神亲自来了,本公子也无需给他好脸色。倒是你,堂堂言家少主偏好咬人脖颈,吸人鲜血,难怪要躲在自己老爹的庇护伞下,不敢承认了。” 战千澈说话时从声线到话语背后的性格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换成从前的他是绝不屑说这样的字眼的,甚至极少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而言陌泽听着这番话,对与自己从前对这个叫程季的男人的判断也有了改变,难道他真的与战千澈无关吗?若是无关,白浅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转而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想着这些,再加上看到了面前这个后来居上的‘情敌’这样蔑视的望着自己,他突然性情大变,厉声道:“你胡说什么?那事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白浅凝一看这情形,眉心微皱,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质问道。 “不是我!他们都说是我,可是我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杀过人,他们诬陷我,都是他们!”言陌泽拼命叫嚣着,白浅凝却觉得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她凑近了一点又试探着问:“他们是谁?” “我爹,还有魏骑,言家上下的每一个人,呵呵!”言陌泽眼角有泪,一屁股颓坐在椅子上,凌乱的头发和胡茬让他显得苍老而颓唐,全然没有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着言陌泽的举动,白浅凝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回想起杀人之事每每都只发生在月圆之夜,她便更觉得蹊跷了,她问言陌泽:“你真的不知道?” 言陌泽摇头,自从从言渊口中得知了这一切,这段时日她已经几乎快被逼疯了。 “把手伸出来我替你号脉!” 看他这样,白浅凝只能坐到言陌泽对面的软榻上,说话间迅速的扯过言陌泽的手,仔细的替他探查着脉息。 从脉象上看言陌泽脉息平稳,却隐隐透着几分暗潮涌动。或者说他的脉息原本应该是混乱的,只是被某种东西或药物强行压制住了。 白浅凝眉心微蹙,收回了手,认真的问言陌泽:“你说每次出事当天你都会失忆,你可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这样情况?” “你探出了什么是不是?” 言陌泽看着白浅凝的神情,试探着问她,却仍旧不敢报太大希望,因为自从他知晓了此事,他爹已经将举国上下的名医术士都请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其中缘由,这也是他始终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爹和言家人在骗他的原因,因为一个脉息平稳的人你硬要说他有病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接着他又道:“大约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便发觉我度过的每一个月都少了一天,每月十四睡过去,一觉醒来便已经十六了。且这么多年来,言家上下一直对每月十五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三缄其口,问起来大多也只是说我每月十五都会一直在房里昏睡。再到后来日子久了我也生了怀疑,因为几乎每个月我醒来后都能发现家里的丫鬟家丁平白换了几个,有时是一起换了一批人,一直跟着我的唯有魏骑一人。” “所以那些人和县里的百姓一样,都死了?” “或许吧!”言陌泽惨然一笑,又道:“不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因我而死,这都不是我所愿意的,或许我身体里住了一个魔鬼,浅凝,你相信我,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可能杀死了赵家奶奶,还险些害死了那孩子,可是我并不想这样。” 言陌泽拉过白浅凝的手,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哀伤,他更在意的始终都是白浅凝如何看他。再则若是战千澈真的抛下了白浅凝,那么他与面前的程季或许还有抗争的希望。 白浅凝却下意识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只道:“这一切还没有查清楚,可是赵奶奶的死我必须讨回公道,我今日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明日便是十五了,我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发病的。在此之前,你还是去空间里待着吧。” “可是我担心我爹他不会放过你。”言陌泽最了解自己老爹的脾气,故而即便自己一身囹圄,他还是不自觉的为白浅凝担心:“这样吧,我写一封亲笔信,你让人交给我爹,就说你在想法子替我查找病因。” “也好!” 白浅凝点点头,应下话来,取来纸笔递给言陌泽,便将战千澈拉到一旁低声问他:“药王谷和言家关系如何?” 战千澈回忆着从前的种种,才缓缓道:“不说势如水火,但也差不多了,十多年前药王和言渊好似发生了什么隔阂,始终不睦,你这样问,可是猜到了什么?” “还不敢确定。但自古精通医术之人也必定在研制毒物邪物之事上也有不低的建树,药王谷不是还有一个叫九毒池的地方吗?” “你是怀疑此事和药王有关?”战千澈问话间又很快摇头道:“我深知药王秉性,害人之事他不会做。” “我也相信药王的人品,可你也说了,药王和言渊是十多年前产生的隔阂,而言陌泽也是十多年前犯病的。” 白浅凝低声提醒一句,见言陌泽已经写好了信件,便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独自走回言陌泽身边,接下信件,便将言陌泽又送进了空间。 第两百三十七章 终有一日我会将你抢回来 拿着信件,白浅凝开门交代沉香送去给言渊,而后才转身合上门继续和战千澈商议:“此事要查清楚,只怕还真得从药王谷着手,即便不是药王所为,但药王谷的名医遍布天下,这些年想必言渊也请过不少人来替言陌泽看诊,只要找些人来问问,或许就能发现端倪。” “也好!”战千澈思索半晌,才又道:“我想法子让慕岩去联系一位老友,他或许会对当年药王谷和言家发生的事有所了解。” ...... 翌日傍晚 像以往一样,街道上已经一片萧索景象,见不到半个人影了。渐渐的有一轮圆月从天际升起,太阳落下地平线后,圆月的轮廓便越发清晰了。 为了安全起见,战千澈让沉香连翘,以及白芍守在白浅凝身边,而自己则带着慕岩叶檀进入了空间守着言陌泽。只是没想到四个人守了一夜,言陌泽都一切如常。 出了空间,天色已经大亮,时隔十多年,言陌泽终于度过了一个有记忆的月圆夜,只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仍旧是个谜。 “白姑娘,出事了!” 连翘突然从外边跑进来,喘着粗气禀报道:“城西又死了十几口人,而且这一次有人看清了杀人者的脸,这会儿官府的人正在全城追捕。” “什么?”一屋子的人几乎同时发出惊讶之声。 白浅凝迟疑着问她:“你是说有人亲眼看到了杀人的人?这么说此事与言少主无关?” “照理说是这样的,据说此次抓捕言家隐卫也出动了,应该很快就能将那人抓住。” “哦?”战千澈蹙着眉,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而且官府和言家的态度转变也未免太快了些。只是言陌泽昨夜确实在他眼皮子底下并未离开过,这么想来杀人者或许还真的另有其人。 而言陌泽听到这样的消息,脸上也终于有了喜色,他转身握住白浅凝的手,激动得近乎疯狂:“浅凝,不是我,我没有杀人,哈哈,浅凝,我终于洗脱冤屈了。” “嗯!”白浅凝虽然也觉得蹊跷,当很多东西摆在眼前,她便也下意识的选择去相信这一切,因为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言陌泽会是那个伤人性命的狂魔。 只是她也仍旧不想让言陌泽对她再抱有任何幻想,因此她点点头,便将手从言陌泽手中抽出,说道:“眼下只等抓到了人,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如今,你先回去吧,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我再拘禁着你,你爹只怕也坐不住了。” 对啊!事情会不会是...... 白浅凝说话间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却又很快掩了下去,只是吩咐慕岩道:“你送言少主回香满楼。” “是!”慕岩回了话,便朝言陌泽伸手示意:“言少主,请!” 听着慕岩的逐客令,言陌泽却并不甘心,他朝白浅凝认真道:“浅凝,人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所以我们能回到从前是不是?至少......”言陌泽说话间,突然伸手指着战千澈,又道:“在我与他之间你该重新做个选择了,浅凝,从前有战千澈我便认了,但在这个姓程的人面前,我不会轻易放手,我们之间的情分,应该不比他浅吧。” 听着这话,白浅凝虽是不忍心,却还是只能冷下脸说道:“言少主,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虽然我和程季相识不久,但我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我此刻爱的人是他,你放手吧!” “浅凝!” 言陌泽看着白浅凝冷若冰霜的面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战千澈打断了:“送客!” “是!” 慕岩再次应下话,走到言陌泽和白浅凝之间,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言少主,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言陌泽眸子泛红,眼底溢满忧伤,离开之前还是不甘心的留下一句:“浅凝,我爱你之心不会变,终有一日我会把你夺回来的。” 言陌泽离开了程府后,慕岩等人也被派去查探消息了,而白芍则带着小豆丁去找林家的两个孩子玩去了。 战千澈掩上门,走到白浅凝身边,捏捏她的脸,带着醋意道:“看来往后我得再对你这丫头好一些了,否则还真担心什么时候便被人抢走了。” “好啦,知道你听了那些话会不舒服。”白浅凝走近了环住他的脖子,调皮道:“只是咱们孩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可不像你这堂堂王爷该有的样子。” “你别忘了,我如今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不过这倒提醒我了,得快些将你名正言顺的娶回府才好,省得他言陌泽还不肯死心,日日觊觎着你。” 战千澈说着这话,突然又陷入了沉思,末了才又道:“浅凝,你觉不觉得昨夜的事发生得有些蹊跷。空间内向来只有白昼没有黑夜,也从未出现过月亮,何谈月圆之夜?所以即便杀人的就是言陌泽,他在空间里也未必会发作。”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是昨夜又死了十几个人,且还有人看清了杀人着的脸,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白浅凝也暗自揣测着着一切,她既想查清一切,却又暗自希望她此刻听到的便是真相,因为抛开此事,她确实有愧于言陌泽。 而战千澈仔细的推敲着此事的每一个环节,而后又道:“或许正是因为杀人者现身了,此事才更加蹊跷,言陌泽的嫌疑也更大。” “怎么说?”白浅凝疑惑追问。 战千澈却是摇摇头说道:“一切还不好定论,我记得赵家奶奶死后你曾给她验过尸,可还记得尸体上有些什么痕迹?伤口处的形状是什么样的?” “你是怀疑昨夜杀人的人是故意出来冒名顶替的?”白浅凝想到官府和言家的异常反应,不免在心底也生了怀疑。对于此事,官府和言家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回避和掩盖,不至于突然之间杀人着冒了头,他们的态度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嗯!”战千澈点点头,又道:“我命慕岩想法子弄两具尸体回来,先看看尸体上可有异样再做论断。” “也好!” ...... 正午时分,去弄尸体的慕岩还没回来,外头却突然响起了锣鼓声,紧接着还有鞭炮声也随之响彻起来。 战千澈和白浅凝站在程府门口,朝外看去,就见街道上人群熙攘,几乎家家户户都拖家带口的自发走上了街道。 很快,出去查探消息的连翘便跑了回来,欢喜的说道:“程公子,白姑娘,人抓住了!这会儿正押往刑场呢,说是要执行火刑。” “抓住了?” “火刑?” 战千澈和白浅凝互相对视一眼,便吩咐叶檀和沉香连翘道:“你们留在家里看好小豆丁和林大嫂一家人,我和浅凝跟过去看看。” 说完,白浅凝边和战千澈一起随着人潮往城南去了。 人流走得很快,战千澈担心拥挤的百姓会撞到白浅凝,便大致判断了方向,带着她绕了巷道,再加上白浅凝怀着身孕,不能走得太快,所以,待他们到刑场时,那人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身下是成堆的稻草和木柴,而百姓们正群起激昂的朝那人扔着菜叶。 白浅凝没想到这样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场面如今也见着了,便是盯着被绑在柱子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仔细打量着,喃喃问道:“你说他死了没?” 第两百三十八章 移花接木 “人已经死了,现在不过焚尸罢了。”战千澈神情笃定,心中更是怀疑:“人死焚尸,死无对证了!” “看来这事情还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白浅凝点点头,又问:“你让慕岩联络的那位故人可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快六年了,找不到人也实属正常。不过若是联络不到他,倒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再探虚实。” “你是说下次月圆夜让言陌泽待在外边?” “不错!”战千澈没想到白浅凝会与自己不谋而合,便道:“等验完了尸,不论情况如何这事都先放一放,眼下战千启派出的皇家隐卫已经全数出动了,白芍往后必须彻底销声匿迹,而我们也要时刻注意不能露出端倪。” “嗯!那我们先回去吧,这焚尸的场面我还真看不下去。” 说完,白浅凝便和战千澈一起回了程府。 回到程府,赵文和李虎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白浅凝这才想起说好要学习素肉的做法都给忘了。 三人来到厨房,所有的食材都已经提前备好了。赵文和李虎一步步的做着,白浅凝就跟在边上学,这素肉最主要的食材就是面筋,当然,要做出肉味还必须有对应口味的骨头制作卤水调味。 他们先将牛筒骨,鱼骨分别洗净焯沫,而后下料熬煮,紧接着便是揉面发面,提取面筋了。 直到这一步,白浅凝都觉得平平无奇,直到拿了套特制的刀具出来,一盏茶的功夫便雕了一条鱼出来,她才突然间眼前一亮,紧接着又看到两人将剩下的一块儿面筋切成了小块,乍一看还真有些像肉块一般,只是从颜色和上边的气泡上却可以很明显的区分出这并非是肉。 两人备好了这一切,又开始炒料做卤,八角,桂皮,砂仁等香料都被磨成了粉,而后又加上剁成碎末的香菇,等锅里的油烧热后下蒜末炒香,而后倒入研磨好的香料粉,香菇碎,翻炒过后很快就香飘四溢,随后李虎又往锅里加了熬好的高汤,下入一勺黄豆酱,等酱炒香便立即起锅,用纱布做滤网,多次过滤,只留下卤汁和油,这卤料便算是成了。 而后等卤料放凉,赵文又将方才备好的面筋都放进卤料中浸泡,说道:“白姑娘,这素肉大致的做法就是这样了,左不过再根据需求添加辅料便可以烧制出各式品类的菜肴,若能浸泡上一天,等入味了再取出来了,香味更甚,还可以晒干了保存,味道也不会太差。不过这素肉有一个缺点,做红烧,糖醋一类重口的菜可以以假乱真,不过想做清淡的则并不容易。” “嗯!既然经过了卤汁,自然很难再做成清淡的口味,不过你们的这份手艺确实了得,往后或许可以派上大用场!只是我见你们调味上稍有问题,若是再配得精细些,味道会更加细腻逼真,但你们能想到用香菇也增加浓香,已经实属不易了。” 白浅凝说这便招呼两人坐下,而后从空间里又取了不少香料出来,一样样的教赵文和李虎调试比例和分量,再研磨成粉,交给他们拿去再做一遍,果不其然照着这个比例和配方调出来的卤料肉香更浓,味道也更经得起推敲,几乎完全以假乱真。 “娘亲!”小豆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怀里抱着吱吱交换的小汤圆,旁边还站着林家的两个孩子。 看到白浅凝在屋里,林小花手里拿着半根吃剩下的糖葫芦,也赶紧带着林小山一起冲着白浅凝喊了声:“白姨娘”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的几个盛了素肉的碗。 白浅凝看这情形,便赶紧招呼他们进屋。 小豆丁嗅着肉香,便扑到白浅凝怀里,赖着她问:“娘亲,今晚吃肉吗?好香啊!” “嗯!今晚有好吃的,等着,娘亲先给你们弄一碗,你带着小山和小花去院子里坐着慢慢吃。” “哎!”小豆丁高兴极了,连同林家的两个孩子也蹦蹦跳跳的欢呼起来。等了半刻钟,一条香气扑鼻又活灵活现的‘红烧鱼’便上了桌。 “喏,拿去吃吧!”白浅凝将手里的鱼盘递给小豆丁,告诉他们这鱼没刺,尽管吃,而后就见三个孩子欢欢喜喜的跑去了院子里。 而后,白浅凝便带着赵文和李虎开始准备晚饭,借由赵文和李虎雕刻活灵活现的本事,再加上白浅凝的调味和烹饪手法,这顿饭吃得满屋子的人啧啧称赞,而白浅凝也借着这一餐一饭将自己的手艺一点点的传授给了赵文和李虎,以便往后培养出更多大厨,为酒楼的扩张做准备。 翌日一早 慕岩架着马车从填尸坑里弄了两具尸体回来,这两具尸体都是月圆之夜刚被害死的人,也正是白浅凝想要尸检的对象。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还开始长尸斑,腐臭的味道让人作呕,白浅凝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便开始验尸了。 按照先前的记忆,赵奶奶尸体的脖颈上有一处咬痕,且这咬痕可以确定是人的牙齿留下的,而慕岩找来的两具尸体上也有清晰可见的咬痕,且形状大小也与赵奶奶的十分相像。 “怎么样?伤口一致是不是?”战千澈看她的神色,便大致猜到了结果。 白浅凝点点头,将尸体的脖颈回正,而后又开始仔细的查探身体的其他地方,大致查看了一周,两具尸体上除了脖颈上的咬痕外,并没有再发现任何伤口。 白浅凝几乎已经下下论断了,却在这时突然发现其中一名死者的耳后有一处黑色血迹,她用纱布沾了水擦拭,那处血迹很容易便被擦干净了,而血迹之下却预料之外的并未出现任何伤口。 “奇怪!”白浅凝暗自喃喃一句,站在一旁的叶檀便出声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这死者脖颈上的咬痕在右侧,左侧耳后是如何沾上血迹的?而且这血迹的颜色也好似有些不对,即使已经过了两日,但血液也不至于会如此发黑,除非......” 白浅凝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她马上从空间里取出银针来,拿了一根朝着死者的腹部扎下去,隔了一会儿又取出来,很快,银针便变成了青黑色。 这下她的揣测也算是坐实了:“看来这些人并非死于颈部动脉破裂,而是中毒而亡,颈部的牙印是后面加上去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人的耳后会出现血迹了,说明此人中毒后曾经七窍流血,为了不被人起疑,有人将他尸体上的血迹都处理了,只是那人粗心,没注意到耳后还残留着毒血。” “这就是说先前死的这批人并非和赵奶奶死在同一个人手里?”叶檀大致明白过来了,再次问出声,而屋里的其他人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来他们先前的猜测都是对的。 白浅凝点点头,将银针用酒消毒后收好,而后才站起身吩咐道:“此事先不要泄露,还需等下一次月圆夜再做定论,不过在此之前还需派几个人去盯着言陌泽的动向,言渊既然已经移花接木,摆了这么一个局为言陌泽洗脱嫌疑,这就表示他随时会把言陌泽送走。” “嗯”战千澈也想到了这一层,而后朝慕岩吩咐道:“你带几个隐卫去看住言陌泽,有任何情况随时禀报,还有,把这两具尸体也弄出去埋了。” “是!” 慕岩应下话便带着手下将尸体运走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酒楼开业遇人闹事 一连几日都还算平静,除了战千启派来的隐卫一直在附近出没,旁的到也没再发生什么事。 随着密室改造完成,仙客楼改名醉仙居,即将开业 赵文成了醉仙居的名厨,而陈秋菊则做了挂名掌柜,店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她打理。另外还有慕岩调来的七个隐卫佯装成了店里的伙计。 开业头一日,白浅凝便命陈铁牛带着他手底下那些人给从前有过生意往来的老顾客发放用餐券,同时,也命店里的伙计们拿着提前备好的宣传页四处去招揽客人,并承诺提前充十两银子,便可享当餐免单的优惠,致使开业第一天,店里门槛都差点被踏破了。 不少来晚的客人,没有坐位,白浅凝只能让人暂时将他们领到二楼客房里,端上清茶点心,让他们稍事等待。对于许多在县里有一定名望,或口味刁钻的客人,白浅凝还亲自下厨传菜。 因此,才开业一天,醉仙居这个名字便在车池县里一炮而红,且但凡尝过味道的人都无不称道。林大山两口子和陈秋菊,以及沉香连翘都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傍晚,店内仍旧客满盈门,战千澈担心白浅凝累着,便不许她再进厨房了,到是他自己完全掩了从前的心性,实打实的在人前锻造出了一位曲意逢迎的店东家,恍惚之间,白浅凝几乎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战千澈,而是真正的程季了。 正看着战千澈一桌桌的敬酒,陪客人打哈哈像模像样的扮演者另一个人,白浅凝一转头,便又看到门口进来几个人。 陈秋菊正准备迎过去接待,却被白浅凝制止了,而后亲自迎上去。而端着酒杯佯装半醉的战千澈也敛住了嘴上的笑意,时刻观察着来人的举动。 因为此刻突然进店的不是旁人,正是香满楼的新东家钱老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看样子来势汹汹。 白浅凝走上前去,虽然明白来者不善,但还是笑脸相迎,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香满楼的新东家,里边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钱老四原本是来挑事儿砸场子的,却没想到白浅凝会如此客气的招呼他们进去,一时想撒气也站不住脚了,只能带着人先进店,寻了个地方坐下。 而周遭的食客见堂堂香满楼的新东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开始议论纷纷。按照从前言少主在时是根本不屑于踏足旁的酒楼的,眼下这位新东家肯屈尊光临这新开的小店,莫不是感受到了威胁?怕醉仙居抢走了他们的生意,或者说他压根就是带人来捣乱的? 食客们一面喝酒吃菜,一面小声的讨论着,毕竟看热闹这种事,无论在哪个年代都可以算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调剂了。 看他们落了座,白浅凝招手示意沉香送去一本菜本,而后才走过去说道:“说起来我与言少主有些矫情,在座的好几位都可算是旧相识,既然来了,这样吧,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日这顿给你们免单。” “不必!”钱老四摆摆手,不耐烦的拿出两锭金子放到桌上说道:“银子我有的是,只怕我想吃的你醉仙居未必做得出来。” “哦?说说看!”白浅凝明知很可能受到刁难,但还是选择接了话,毕竟这顿饭做与不做,做得怎么样,都直接关乎醉仙居的颜面。 钱老四见她上套,便将手里的菜本一合,说道:“来一份人参炖萝卜,一盘灵芝炒蘑菇,一碟鱼翅炖粉丝,另外再加一份银耳白燕羹。” 钱老四看样子是料定这新开的酒楼不可能齐备这些食材,所以故意找茬,而且这每一道菜都暗藏陷阱,萝卜与人参相似,灵芝与蘑菇雷同,其他两道菜也是如此,但凡白浅凝不想失颜面,便很有可能直接端上炖萝卜,炒蘑菇,炖粉丝一类的菜品来混淆视听,到时他只需一举揭穿,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砸了醉仙居的招牌。 只是他这点心思,白浅凝怎会看不透,故而白浅凝故意装作一脸为难的说道:“这人参,灵芝不是药草吗?钱大东家这样吃不怕太补了伤身吗?不若换几个菜吧。” 钱老四一听,便肯定了白浅凝拿不出这些食材,便咬定了说道:“你这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顾客点什么,你便做什么,我今日就想吃这几个菜了,怎么着?还是说你醉仙居连这么几个菜品都做不出来?那还开什么店啊?趁早关门得了。” “钱大东家,你这话便不好听了吧,好,你既一定要吃,我便亲自给你做,只是我这后厨备着的都是千年的人参灵芝,顶贵的食材,倘若我做出来了,钱大东家和这几位兄弟可不能浪费,若是浪费太多便是暴殄天物。” “你做多少,我便吃多少!”钱老四子心底冷笑,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嘴硬,动辄就要用千年人参来做菜,我倒要看看一会儿她怎么端出萝卜粉丝来丢人。 这一边钱老四带着人坐在大堂盘算着一会儿如何羞辱白浅凝,另一头的厨房里,白浅凝已经备齐了足量的食材,在赵文的辅助下一个个开始烧制。 千年的人参被白浅凝故意除去了根系,刨了皮,切成和萝卜一般的小块儿,乍一看根本分不清哪块儿是萝卜,哪块是人参,而灵芝和蘑菇也一样,切小泡软煮沸后已经完全分不出谁是谁了,鱼翅和白燕也是一样,混在银耳和粉丝汤里,完全没了踪影。 大约过了两刻钟,四个菜才烧熟了被端上桌。 钱老四一看这菜色便心中一喜,而旁边的食客也纷纷围了过来。 要说这菜里的药材香还真像那么回事,可当他们凑近了看时却又不免生疑,这四道菜除了撒在上面的葱花油花,分明只用了四种食材,其他几道菜不好说是什么,但这道人参炖萝卜很明显就是一碗白萝卜,毕竟再没吃过人参的人也知道人参名贵,通常都是连皮一起熬煮的,另外还有不少根系,可面前这碗里的白色块状物明显不是人参该有的样子。 仔细的看了看,钱老四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发难,将手里的筷子一摔,指着白浅凝说道:“好你个奸商,没有这些食材便说没有,怎的还拿这些萝卜粉丝的低劣玩意儿来糊弄大家,你这醉仙居就是这样糊弄食客的吗?” “糊弄?”白浅凝蹙眉,故意不解的问:“我这好好的名贵药材,怎么就成了钱大东家口中的低劣玩意儿了?你自己看看,尝尝,这些菜是不是用你提到的食材烧制的,如果钱大东家味觉不好,大可找位大夫来亲自品尝区分,实在不必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往我醉仙居头上扣帽子。” “你让大家伙儿看看,这分明就是萝卜!” 钱老四捡起筷子,夹到围观的众人眼前,众人仔细瞧着,却也难以分说,只不过寻常人很少有见过这么粗的人参的,所以这些人多半都觉得碗里的东西就只有萝卜。 此时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人,卷着袖口说道:“可否容老夫来看看!” “你是......哦,是城东的张大夫!” 有几个围观的人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纷纷提议道:“既然有大夫在此,那不如就请大夫验上一验,一切便都可以明了了。” “好!你来!”钱老四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推到张大夫跟前,说道:“这位大夫可得好好验,可别把萝卜错当成人参,平白搭上了自己药铺的好名声。” 第两百四十章 打算开济世堂 “这一点老夫心里自然有数。”张大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坐下来,用勺子舀了几块儿萝卜人参出来仔细的观察,品味,又舀了一小勺汤饮下,顿时眸光一亮,赞叹道:“好,极品啊,这可是难得的极品人参,只是就这样拿来做了食材,未免也太可惜了。” 听着这话,周遭一片哗然,而坐在一盘的钱老四却是按捺不住了,疾声呵斥道:“你这老头瞎说些什么?这东西怎么可能是人参,整个车池县的人参都被言家的药铺提前买空了,她哪里来的本事弄出这么大一颗人参来?你分明是被这姓白的收买了吧?” 钱老四气急之下便说漏了嘴,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大致看出钱老四是故意来为难白浅凝的,好把仙客居的生意搅黄,纷纷开始对钱老四指指点点起来。 而白浅凝听了钱老四的话,便嗖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堂堂车池县最大酒楼的新东家,需要耍这样拙劣的手段来对付我这新开的小店,言家家主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在邺国造就这么大的产业的吗?” “你!你竟敢污蔑家主!哼!”钱老四或许是面子挂不住,说完涨红着脸一挥手便准备带着人离开。 而对于这样故意找茬的人,白浅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们走,故而朝店里的伙计们使了个眼色,钱老四一行人便被堵在了门内。 白浅凝抱臂走过去叫住他们,客气道::“慢着,钱大东家仿佛忘了方才说过什么了,这做好的菜你们还一口未吃,怎么就想脚底抹油了?今日在场的宾客可都看着呢,你钱大东家说过我做多少你便吃多少,可别食言了。” “你......” 钱老四吃瘪,却碍于颜面,不得不带人转身坐回到桌子前,开始在众人的瞩目下带着人风卷云残的吃起菜来。 到了这一步,周围的人本觉得没什么看头了,准备坐回去吃完自己桌上的饭菜,付钱回家,却不想刚准备转身,就见钱老四连同跟来的四个伙计齐刷刷的开始鼻血横流,众人之中要数钱老四吃得最多,所以他的鼻血可以说是直接喷出来的,场面简直壮观到不忍直视。 所幸眼下是快要入冬,若是在盛夏时节敢这么进补,非得血脉喷涌而死不可。 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白浅凝也觉得算是给过教训了,便命后厨的人端来几碗冰镇绿豆汤来让他们喝下,待几个人止住了鼻血,钱老四才带着手下的人灰溜溜的离开。 一场闹剧就这样迎刃而解,醉仙居额名号也算是打响了。待食客散了,方才那位出言相助的大夫却被白浅凝留了下来。 领着张大夫上了二楼雅间,白浅凝招待着张大夫坐下,战千澈也命后厨另做了几个精致的点心端上来,与大夫一起享用。 张大夫落了座,看战千澈和白浅凝如此客气招待,便拱手问道:“两位东家留老夫下来有何事,若是为了方才之事,实在无需客气,身为医者自然是要说真话,做真事儿的。” 听着问话,战千澈一面给他倒茶,一面说道:“方才张大夫能不畏强权,仗义执言,确实让我二人心生感激,不过我们留您下来却并非只为此事。” “哦?那还有何事?”张大夫问着话,又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哎!实不相瞒,我今日肯站出来验菜,并非不畏强权,实在是那姓张的欺人太甚,我也是气不过才会站出来。” “哦?发生什么事了?”白浅凝不解的追问。 张大夫抿了一口茶,才愁眉紧锁的开了口:“自打开药铺这些年,我那生意就没好过,并非我医术不精,是那言家家大业大,许多好的药材还没拿到市面上就被他们收走了,到了我们这些小店小铺手里就只剩残次品了,且量还有限,所以即便药材品相不好,要想买下还是要出高价钱,这就导致我们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一副药有时就只能赚到十几个铜板,这也就罢了,至少每月勉强还能维持生计,可近日言家派了张老四来打理车池县的事务,这才真是逼得我们无路可走了。” “哦?他都做了些什么?” “哎!从前言家少主还在时,虽也会用些手段,但自个儿挣钱之余还是会给我们这些小商小铺留点活路,养家糊口还是够的,可张老四是什么人啊?他为了在言家家主面前邀功,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直接让人把药材来源切断了,连残羹剩饭都不给我们留,我那店里的药材很快就要见底了,要不是偶尔的去山上能采到些,早就关门大吉了,再则,即便我能自己上山采药,也不是长久之际,那山上的药总不至于我需要什么它就长出什么,有时病人拿着药方来抓药,好些药都凑不齐,根本没法子给人抓。哎!两位东家,你们说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不是要将我们活活逼死吗?” “竟有这事儿?”白浅凝此刻都有些后悔方才的心软了,她心想当时真该掰开那钱老四的嘴,将剩下那半锅参汤给他灌下去,看他还敢不敢这样欺行霸市。 只是气愤归气愤,想解决问题,总得想出法子才行,而且白浅凝相信,言家这样欺行霸市的行为并非只是对药铺,相信很多粮铺,布行,包括酒楼也都受到了言家的压制,这整个就是恶意垄断啊! 白浅凝暗自感叹,便又宽慰张大夫道:“言渊纵容手下的人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逼死竞争对手,势必会树立许多仇敌,张大夫莫急,关于药材方面我可以想法子弄到,只是张大夫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你真的能弄到药材?” 张大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眉宇间有了欣喜之色,他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自然能看出白浅凝不是等闲之辈,且站在她身后的是名噪一时的程大公子,他自然明白白浅凝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了。 听他这样问,白浅凝便是笑笑,说道:“我这里药材管够,像今日入菜那样品质的人参灵芝也能弄到,张大夫大可放心。实不相瞒,我和程公子也打算开药铺医馆,悬壶济世,只是普天之下有那么多人,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我们纵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救治得了天下这么多人,所以我想办一个济世堂,招募天下医士加入我们,开出一家享誉全国的医药品牌..。” “这个法子是好,只是如今已经有个药王谷了,我只怕姑娘若是开了这医馆,会得罪药王谷啊!到时只怕得不偿失。” 张大夫看样子十分有见识,如此一句话便说中了要害。只是这一点对旁人而言需要担忧,但对战千澈和白浅凝而言却并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白浅凝总不能将他们与药王的交情告诉张大夫,故而只能说道:“这一点张大夫不必担心,药王谷的医士向来要么隐匿身深山,要么入宫替权贵诊病,而我们的济世堂面对的却都是普通百姓,从病患的角度看,并未与他们有重叠和冲突,且我们听闻药王为人正直,相信言家这样的小人行径,药王谷并不屑于去做。” 张大夫听着白浅凝的分析,终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倒也不错,那不知白姑娘方才说要老夫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第两百四十一章 结识郑怀棋 “此事明日您自会知道,只是眼下我想请您替我联络车池县内除言家旗下药铺以外的所有药铺医馆,告诉他们我能替他们长期提供最优质的药材,且药价不会高于你们从前收药的价格。只是希望明日正午请他们到醉仙居一叙,我有要事与各位大夫及掌柜们商议。” “成!此事包在老夫身上。白姑娘若能解决得了药材供应的问题,老夫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好!张大夫爽快。” 白浅凝端起了手里的茶盏与张大夫碰了杯,战千澈也一同端起茶杯说道:“张大夫仁心仁德,往后我与白姑娘都得仰仗您了。” “客气,客气。”张大夫赶紧端起茶杯回敬。 一席话谈完,已经入夜,战千澈派了店里的伙计亲自送张大夫回去。 ...... 翌日一早,从邺国各地派来学习厨艺的将士们已经陆续乔装抵达了车池县,为了不被战千启的人发现而引起怀疑,白浅凝并未亲自教授他们厨艺,而是将自己会的菜品都做成了菜谱,先教会李虎,而后让李虎去买下一间新的宅院,将这些人带到宅院里秘密教习。 安排好了这些事,白浅凝才又随着战千澈一起去了醉仙居。 因为约好的正午要与城中的大夫和掌柜们议事,白浅凝让赵文提前就在楼上备好了酒席。张大夫带着几个好友巳时便提前到了,其余的一些人也都赶在正午之前陆续到了。 楼下仍旧是客满盈门,楼上被叫来的大夫和药铺医馆的掌柜们却是对于这场邀约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位程公子和白姑娘都是不久前名噪一时的人物,虽然也不乏有些人对这两位酸言酸语,但不管怎么说,像程公子和白姑娘这样的人物自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小商家和名不见经传的大夫能结识的。再一看面前丰盛的酒席,他们更懵了。 待确定人都到齐了,战千澈才和白浅凝一起进了雅间,随后,张大夫便带着屋里的所有人一起起身拱手打招呼。 白浅凝一看,张大夫竟一下找来了二十多人,倒有些喜出过望。 而战千澈带着白浅凝走到正席上坐下,便也赶紧摆手示意大家:“诸位请坐,劳烦诸位久等了。今日我醉仙居备了薄酒小菜,还请诸位不嫌弃。” “这还只算是薄酒小菜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菜。”角落里的一个大夫拉着身旁熟识的另一位大夫开了口,这位大夫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后便看到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朝战千澈回话道:“程公子谦逊了,醉仙居的菜可算是极品,我等今日是长见识了,只是不知道程公子和白姑娘找我们来有何事?听闻白姑娘这里可以弄到药材?” “不错!”白浅凝看着面前长相清秀的男子,点点头解释道:“今日我与程公子找诸位来是有一事想与你们商议,我们想在邺国开设名为济世堂的医馆,车池县便是最先的试点。” 听了这话,大伙儿突然炸开锅了。 “我就说嘛,这根本就是鸿门宴,如今我们本就举步维艰,还得新开几个医馆来与我们分抢生意,我们怕是没活路了。” “是啊,以程公子的财力要开医馆,我们这些小店铺只怕是要彻底关门了。这还请吃什么饭啊?敢情一顿饭就想让我们卷铺盖走人?” 正在这时身穿青色长衫的公子又开口了,他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安抚道:“诸位,你们别急着下定论。我想程公子和白姑娘能如此费心的把诸位请来,绝不是想抢大伙儿的生意。” “是啊!大伙儿稍安勿躁,听白姑娘怎么说。”张大夫也赶紧跟着起身帮腔,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白浅凝知道他们都是被言家的药铺的恶意竞争弄怕了的,所以也理解他们会这样想,便赶紧解释道:“诸位放心,我与程公子开济世堂并非要与诸位抢生意,而是想要郑重的邀请诸位一起加入。” “加入?”在座的众人更是哗然一片。 见此,白浅凝又点头道:“不错,言家的医馆药铺之所以可以垄断药材,逼得诸位走投无路,正是因为他们资金体系雄厚,车池县里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医馆都是言家的,他们一家独大,自然能掌控药材流向,所以我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想将所有的店都联合起来,如此,才能有实力与言家抗衡。” “这话是不错,可是我们这么多店哪是说联合就能联合得了的,再说了,都联合起来了,账该怎么算啊?” “此联合并非彼联合。” 白浅凝说话间仔细的观察着在座的人的反应,见他们好似并没有多少抵触,似乎更关心收益如何分配,便又耐心的继续解释道:“只要诸位肯加入,我能保证往后的药材都按市场价的五折提供给你们,且每个店铺都会派一位学徒去帮扶,这学徒每月的月钱也由我来出,至于店铺的盈亏也与我无关,我不会再要求诸位分润。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将所有医馆药铺的招牌统一换成济世堂的,且往后都以济世堂自称。这样的条件诸位觉得如何?” “这......”在桌的掌柜和大夫们听着这样犹如天上掉馅饼似的条件,瞪大了眼睛,压根没敢相信。 方才质疑声最大的那位更是愣了,他缓了缓神,不敢置信的问道“白姑娘,你莫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不是!你图什么呀?” “我不图什么,我只要济世堂开遍邺国,要让所有平民百姓都病有所治。对了,还有一点,若是你们挂上了济世堂这牌子,便要本着悬壶济世之心经营,要是碰上实在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要尽己所能的帮助他们,用了多少银子,还是可以记下来找我和程公子报销。” 听了白浅凝的这番话,另一位大夫也忍不住开口了:“白姑娘,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没道理了,我们都是行医之人,自然知道悬壶济世是好事,可你这样不计损失往外掏银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战千澈也开口了,他看了看身旁心怀百姓的小女子,又转头朝众人说道:“银子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白姑娘答应的条件你们也无需怀疑,我程季会给她做担保,诸位若是愿意,便在这字据上签上字,往后我们便都是济世堂的人了,若是还有什么别的考虑也无妨,全当是互相认识,交个朋友了。” 不得不说,战千澈先前塑造的暴发户形象十分深入人心,听了他的话,很快便有第一个人答应下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只剩下那位肯帮白浅凝说话的青衫公子还未吱声了。 当白浅凝看向他时,他才温文尔雅的拱手朝战千澈和白浅凝鞠了个躬,说道:“程公子和白姑娘能有这样的心胸,郑某佩服,不过这字据我不能签。” “无妨”白浅凝看得出这人不俗,便也没有对于他的不肯加入觉得奇怪。 只是没想到这位自称姓郑的公子并非不愿意加入,只见他施完了礼,直起身从邻桌走了过来坐到白浅凝身侧的凳子上,说道:“实不相瞒,我郑家除了医馆以外,还有两间酒楼,同样被言家压制得举步维艰,白姑娘若是愿意,我们可以合作,对了,我该介绍一下我自己的,我叫郑怀棋。” 第两百四十二章 吃醋了 听着这话,又见这男人挨得白浅凝那么近,战千澈心中顿时有了醋意,便抢声问道:“郑公子想如何合作?” “哦......”郑怀棋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战千澈,答话时却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白浅凝,只是这样的神情动作却与那些觊觎姑娘美貌的登徒子并不相同,或许是因为他容颜清瘦干净,即便是这样盯着人看,也并没有让白浅凝觉得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郑怀棋说道:“我自幼学医,厨艺上也有些造诣,我们行医之人都知道病从口入,好的身子也可以靠食补。所以我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研究药膳,我想将养身药材作为食材入菜,开出一家养身酒楼。” “药膳?”白浅凝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大夫也能有这样超前的想法,药膳虽然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许多人都是得了病以后才会食用,并没有达到药膳该有的功效和目的。白浅凝想,若是在这样一个平均死亡年龄偏低的时代推广药膳延年益寿之法,培养百姓们的养生习惯,提前预防疾病,强身健体,说不定能一定程度上减少疾病的发生,提高平均寿命,毕竟这可是一个感冒都能死人的落后时代。 这样想着,白浅凝便更加来了兴趣,她又问郑怀棋:“你既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药膳,想必已经颇有心得,可否将你的打算与我详细说说?” “哦,自然可以,我是这样想的......” 就这样,郑怀棋和白浅凝十分投机的讨论起了他们都很擅长的领域,郑怀棋也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白浅凝,不得不说,这个郑怀棋确实年轻有为,且很有想法,让白浅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只是苦了战千澈堂堂王爷连句话也插不上,只能继续用他暴发户的身份陪酒桌上的众人喝酒。一席饭直接从中午吃到了傍晚,酒菜也是加了两轮。 对这些大夫和掌柜来说,今日这顿饭可以说是山珍海味了,一个个的吃到最后都是扶着墙走的。 席散了,约定好明日派人去给他们的店面量尺寸做招牌,这些人便都被战千澈派人送回去了。最后就剩下郑怀棋和白浅凝还拿着纸笔在研究菜谱。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一脸认真额写着菜谱,而那个叫郑怀棋的男人一脸认真的看着白浅凝,早就按捺不住的酸劲儿让他不管不顾的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白浅凝手里的笔夺过来扔到桌上,然后又将她打横抱起,说了句:“你累了”,便要抱她出去。 白浅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却还是后知后觉的挣扎着说道:“我不累,你放我下来,我和郑大夫正研究菜谱呢,我跟你说这药膳的菜谱......” 战千澈听着这小妮子仍旧滔滔不绝的样子,压根就没打算听她的,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提醒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抱着白浅凝出了厢房,只留下一句:“沉香,派人将郑大夫送回去!” “哦!是!” 沉香在厢房门口应下,一抬头战千澈已经抱着白浅凝迅速的下到大堂去了。待她再将目光折回厢房,就见郑怀棋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郑怀棋说话时声音仍旧温文尔雅,他看了看战千澈抱着白浅凝走远的方向,又看向面前的沉香说道:“我没喝酒,姑娘不必派人送了。” 而后便留下一抹淡笑,也迅速下了楼。 只留下一脸心花荡漾的沉香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暗暗回了一个“哦!”字。 被战千澈这样大摇大摆的抱着走在大街上,白浅凝羞窘的捂着脸只想找个洞钻进地里。她一面拍着战千澈的胸口,一面低声在他耳边质问:“你疯了,哪怕戴着面具,也不能这样招摇啊!你到底怎么了嘛?快放我下来。” 只是任凭她怎么挣扎,怎么追问,战千澈都是一副冰块脸,死死的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情景一路上不知道招来了多少议论,碰到酸言酸语说白浅凝贪图富贵的,战千澈会忍不住蹙眉,碰到尖叫着说神仙眷侣的,战千澈又会满意的浮起笑容。 甚至这原本一刻钟不到就能走完的路程生生让战千澈走出了半个时辰,白浅凝一度心想不知道是自己怀了孕太沉了,还是战千澈故意想抱着她‘游街示众’,宣示主权。 对啊!这家伙该不会吃醋了吧? 白浅凝暗叹自己一孕傻三年,竟然现在才看出来战千澈这样的举动是吃郑怀棋的醋了,只是这男人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吧,她真想告诉战千澈自己向来喜欢小狼狗,像言陌泽和郑怀棋那样的小奶狗根本不是她的菜。 看着战千澈这样有气往肚子里咽的表情,白浅凝好气又好笑,眼看要到家了,便也不仔挣扎,只是环住他的脖子,任战千澈将自己抱进程府。 至于这一路上他们又会招来多少闲言碎语她也并不在意,毕竟他们在车池县里已经‘声名远播’了,且不管这名声是好是坏,程季这暴发户加登徒子的形象是塑造得十分到位了。想来有了这些黑历史,即便是战千启亲自来了,也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浪荡公子哥会是他的亲弟弟七王爷战千澈了。 由着战千澈将自己抱进了屋里,又放到床榻上,见战千澈转过身子背对她,白浅凝才勾勾手指,朝战千澈撒娇道:“好啦,别生气了,过来!” 战千澈看这小妮子嬉皮笑脸的举动,蹙了蹙眉,心里是抗拒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将门合上,又折回来坐到白浅凝床边。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吃醋了是不是?” 白浅凝说着话,两只手又不老实的捏上战千澈的脸,她明白战千澈整日一丝不苟的在外人面前扮演另一个与自己脾性完全相反的人必定很累,所以她这样上下其手的捏他的脸,也是想让他在两人独处时能尽快放松下来,做回他自己。 战千澈将这小妮子不安分的小手从自己脸上拉下,然后揭下脸上的面具放好才又折回来。神情里已经没有半分不悦了。 他伸手抚摸着白浅凝的小腹问她:“今日累不累?” “不累,是你比较累吧?时刻紧绷着神经扮演另一个人,和那么多人结交周旋,肯定很疲倦,我去厨房给你熬一剂醒酒汤,你等着。” 说完,白浅凝便准备下床。 战千澈却是将她拦住,一把环住白浅凝的腰身,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蹭着她的玉颈说道:“我没事,这样抱着你,周身的疲惫便都解了。” “嗯!那我不动,你就这样抱着我和孩子。” 白浅凝感受着战千澈微热的气息喷绘到脖颈上,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过了良久才转过头去,环住战千澈的脖颈说道:“千澈,我明白你今日见我与郑大夫相谈许久心里不舒服了,但你也该知道不论是言陌泽还是这个郑大夫于我而言都只算得上是朋友,而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心底致爱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介怀这些。” “我知道。”战千澈俯身吻了吻白浅凝的额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道:“只是我如何信你,却管不了别人的眼睛,或许我该早日让你成为程夫人了,当日我选择塑造程季这样的身份,不就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娶你,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吗?所以,浅凝,三日后,我们成婚吧。” 第两百四十三章 养马做外卖 听着这话,白浅凝先是一愣,眼眶也渐渐变得湿润,她倚在战千澈怀里,点了点头,她想,如今她只能做名义上的程夫人,但终有一日,她要让战千澈以他自己的名字屹立于天地,她要做的至始至终都是战夫人。 ...... 翌日一早,战千澈便派了人去挨家挨户的替签了约的药铺医馆量牌匾的尺寸,连带给每家店铺都送去了一根千年人参,算是战千澈和白浅凝给他们的见面礼了。 随后,署名程季、白浅凝的喜帖也送了出去。消息一出,整个车池县都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如程季这样玩世不恭的暴发户竟然对那姓白的姑娘是认真的,还准备风风光光娶回家。倒让县里没出阁的姑娘们对‘嫁入豪门’这件事有了期许。 香满楼内 知道自家儿子心系白浅凝的言渊已经实现下令不许任何恶人将消息传到言陌泽耳中的,并且正想方设法的劝他暂时离开车池县,事实上,上次若不是言陌泽偷偷从济北跑会车池县,这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手下的人已经探听到白浅凝打算创立济世堂的事了,言陌泽一直呆在这里,他即便想对白浅凝下手只怕也会受到阻挠。所以送走他是最好的法子。 天字第一号房内,言陌泽正坐在浴盆里,背对着言渊,双眼紧闭。 “爹,我说过了,我是不会离开车池县的,这里的产业都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我自然要好好守住。” 言渊听到自家儿子态度这么强硬,便一甩衣袖呛声道:“哼!什么守住产业,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爹,你对那丫头的心思尽早给我收一收,她不是什么良配!即便说她是妖女也不为过。” “爹,她不是妖女,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言陌泽蓦然转过身来,眼神坚毅而肯定,这一转身,桶里的水花也飞溅起来,几片蔷薇花瓣落到了桶外。 看到言陌泽这样维护白浅凝,言渊气得一手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继而站起身走近言陌泽,指着言陌泽怒道:“不是妖女是什么?连皇上都被她哄得团团转,皇后也因为她三言两语的便被打入了冷宫。现在还大张旗鼓的要抢我言家的生意,你要是跟她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害死。” 听了这话,原本还压抑着心底怒火的言陌泽也彻底爆发了,他双手击打在浴盆的水面上,盆里的水和花瓣纷纷跃起又哗啦啦洒了一地。 他极力反驳道:爹!你不是不知道皇后歹毒,暗地里勾结朝臣,皇上怕她谋权夺政,早有将其废除之意,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与浅凝何干?若说生意,她即便是开了酒楼又何妨,难不成天下生意都让爹你一个人做了?你的生意不也是靠手段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钱老四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 这话听在耳边,言渊气得手臂都开始颤抖,他指着言陌泽又道:“好!这便是我悉心养出来的言少主,好!” 言渊咬牙说完这话,便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而候在一旁的魏骑也赶紧跟了出去。 走出厢房,过了拐角,言渊又突然停了下来,朝魏骑说道:“他既不肯听劝,今夜哪怕下迷药,绑也得把他给我绑走!” “是!”魏骑应下话,回头看了一眼言陌泽所在厢房的方向,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或许离开对言陌泽而言,并非什么坏事。 入夜,徐徐凉风从窗口吹过,言陌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总觉得白浅凝身边的那个男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而且他始终不相信白浅凝会突然变心,而且原本准备与朝廷宣战的战千澈也莫名消失了,他确信这一切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想着,他便下定决心,明日一早再去一趟香满楼,他必须要去问清楚。 只是正在这时,一支燃着的迷香捅破了窗户纸,迷烟缓缓的飘进屋内,原本辗转难眠的他一时间竟觉得疲软无力,而后便彻底睡了过去。 见他睡熟,黑巾蒙面的魏骑进入屋内将他扛了出来,又迅速下楼将他塞进马车,连夜奔出城门。 翌日一早 白浅凝去了县里最好的裁缝店,挑了上好的料子,请人缝制喜服。 这婚典的事虽都有沉香连翘他们去张罗,但关于喜服,白浅凝还是想自己亲自设计,所以昨夜她不顾战千澈的劝阻,熬夜分别为自己和战千澈各设计了一套礼服,又亲自选了布料和花样,出了三千两银子让多位裁缝师傅同时制作,保证在两日之内赶工出来。 两日时间太过仓促,这裁缝店原本还有些为难,但看到有那么多银两,一口便答应下来,随后叫出了十几位裁缝师傅出来替白浅凝量体裁衣,至于战千澈他今晨有事去了密室,尺寸都是白浅凝替他提前量好了带来的。这量身的规矩从前在赵家村徐婶子曾经教过她,所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量完了尺寸,白浅凝交代好了必须在两日之内赶出来,才和叶檀一起离开裁缝店,去了醉仙居。 这两日醉仙居的生意一直很好,提前充费的方式让仙客居从香满楼那里抢到了许多稳定顾客,且这些人对于醉仙居菜品的味道也无一不是赞口不绝。 见白浅凝进来了,几位常客立刻认出了她,赶紧起身拱手道:“白姑娘,听说你这马上就要嫁到陈家做夫人了,恭喜,恭喜啊!” 白浅凝听着这恭维的话,倒也欣然领了,回了一个微笑说道:“大家同喜,不知今日这菜诸位吃得如何?” “好!醉仙居这菜味道可称一绝,且好些菜我们都是闻所未闻,就好比这道落叶琵琶虾,吃得我是意犹未尽,白姑娘这是哪里请的大厨啊?实在厉害。”一名衣着华丽,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指着桌上吃得只剩虾壳的菜啧啧称赞,继而又轻叹一声说道:“可惜我那老母亲,腿脚不便,我也没办法带她来尝尝,她从前可是最喜吃虾的。” 听了这话,白浅凝突然心生疑惑,转头问身边的小厮:“店里的饭菜不可以打包带走吗?” “可是可以,但也没有哪个酒楼这么干过啊!” 小厮抓耳挠腮,打包带走这事儿确实没有哪个食客要求过,毕竟这个时代能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没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若是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想着吃螃蟹了。 听了小厮的话,白浅凝也大致有了判断,一个新的想法营运而生。 她招招手,唤来了陈秋菊,朝她道:“你从账上拨些银两买几匹马养在后院,往后若有客人想要带些菜品回去,你便安排人骑马亲自送上门去,一里路以内不收任何费用,超过一里,每里路收一文银子算是草料钱。” “哎!成!我这就安排人去买马。”陈秋菊最佩服的人就是白浅凝,所以对她的话向来都是全数照办。 刚要转身,白浅凝又将她叫住了:“等一下,秋菊姐,你安排后厨做两份落叶琵琶虾给这位客官送到家里去,不必记账。” “哦,好!”陈秋菊应下话便赶紧去了后厨。 这下轮到方才说话的那位客官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么随便的一感慨,竟让白浅凝做了这样的决定,还白得了两份落叶琵琶虾,虽然这两道菜钱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白浅凝的魄力却让他十分惊讶。 第两百四十四章 成全 毕竟菜品免费打包送上门,还只收一文银子一里路,这不跟白送一样吗?送一天下来,送菜伙计的薪水都不够发的。不过疑惑归疑惑,他心里却是十分欢喜,这样一来他娘就能吃到刚出锅的落叶琵琶虾了,他心中委实感激。 男人起身朝白浅凝鞠了个躬说道:“白姑娘心善,往后必有大造化,我叶某人是开典当行的,往后若是有用得到我叶某的地方只管来找我,绝不推辞。” “哦,原来是叶掌柜,早听闻车池县有一开当铺的孝子,因年迈老母受儿媳欺负,便休了恶妻一直未曾再娶,此事看来不假,叶掌柜是孝子,小女子失敬。叶掌柜可否留下地址?改日若是得空我亲自登门为您母亲诊治。” “白姑娘还懂医术?”叶掌柜喜出望外,忙出言问道。 白浅凝点点头,只道:“我自小.便跟随爷爷学医,倒也略懂些医术,这样吧,下月一号我亲自登门,看看能否替老夫人治好腿疾。” “哦,好,好。”叶掌柜连忙称谢,旁边的众人也是对白浅凝如此善心连连称道。 ...... 晋城皇宫内 隐卫将白浅凝要嫁给一个突然出现的富家子弟的消息传到了战千启耳中,他坐在内阁矮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可有查到那人的底细了?”战千启瞳仁漆黑无光,朝跪在地上的隐卫问道。 隐卫早知战千启必定会让他们调查程季的身份,便跪在地上拱手回话:“回皇上,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此人生于济北,家境殷实,平日里喜欢出入茶馆酒肆,结交的尽是茶楼酒肆的姑娘。故而这个程季几乎和济北县所有叫得上名字的花魁都有私交,风评比言家三公子好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为何三月前程季才突然变卖了所有家产,离开济北,只身去了车池县,又结识了白姑娘。” “哦?这么说这是个登徒浪子?” 战千启喃喃一句,却又觉得疑惑,便又问道:“那丫头曾用长生不老药和朕交换皇后之位,眼下药还未制成,却要放弃后位,嫁给一个流连烟花巷柳的纨绔子弟?此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你且派人去给我问问那丫头,她与朕的交易还作不作数?” “是,”隐卫面露疑色,领命又道:“不过皇上,属下以为这丫头或许根本就不会炼制什么长生之术,她当日或许只是为了顺利出宫才借由此交易诓骗皇上,不如......” 隐卫说着,比了一个杀之而后快的手势。 战千启听此,却是微眯着眸子摇摇头道:“这丫头并非寻常之人,杀了她于朕而言不过碾死一只蚂蚁,可不杀她却大有用处,且不管她是否真的有本事炼制长生不老药,单凭她能让言渊心生忌惮,亲自前往车池县,这本事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些年言家把持邺国商业,朝廷也时时要仰仗于言家,此时若杀出一个人来分一杯羹,削弱言家的势力也并非坏事。” “皇上英明!”隐卫终是恍然大悟,又道:“只是这区区女子当真能与言家抗衡吗?” “能与不能试过了才知道,你只消照朕的吩咐去问问她,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说道。若她真是为了杀言家少主报仇,你大可给他些引导。去吧!” “是!”隐卫终是明白了战千启的意图,应下话便匆匆离开了大殿。 ...... 车池县内 整个程府张灯结彩,充斥着喜悦的氛围。战千澈趁此机会,招募了不少丫头奴才进府,而这些人表面上是家奴,实则都是从军队里撤下来的顶尖高手。如此一来,程府以内的防范可谓密不透风了。 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丫头奴才们张罗,白浅凝到乐得自在了。 如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有些显了,消瘦的身子也愈加显得丰腴起来,她端着手里的血燕羹,白皙的脸上泛着微红。都说怀了身孕的女人会变胖变丑,她却显得越发娇俏了。 将手里的血燕喝尽了,白浅凝将手里的碗递给沉香,一抬头便看到了战千澈痴痴看着她的眼神。 “怎么?看你这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 白浅凝娇嗔一句,脸上的红晕越发深了几分,沉香仿佛接受到了狗粮预警,赶紧端着碗拉着连翘一块儿出了门。 战千澈缓过神来,伏着身子摸摸她的小脸笑道:“我的浅凝越发长胖了。” “你这是要嫌弃我了吗?若是嫌弃,趁婚典还未办,若要反悔也还来得及。”白浅凝故意娇嗔一句,揉了揉被捏过的脸颊,纵使战千澈压根没舍得用力。 战千澈见这小妮子生气了,赶紧讨好道:“我的浅凝再胖也是美的,况且这样长胖些正好,抱起来也舒服。” 战千澈说着便起身半跪在白浅凝塌前,将耳朵伏在白浅凝小腹上说道:“这孩子来得偶然,我却十分高兴,浅凝,谢谢您,完整了我的生命。” 听了这话,白浅凝心底也万般感动,她将战千澈拉起来,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大声说道:“彼此彼此。” 而后两人便是相视笑开了。 末了,白浅凝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这做主子的找到了致爱,是否也该为下属做一做主啊?” “你是说......”战千澈立刻明白了白浅凝的意思,随即将慕岩和叶檀叫了来。 慕岩和叶檀打打闹闹的进了屋,经过这些日子的种种经历,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冷面杀手了,只是在战千澈面前他们还是有所收敛的。 见战千澈看着他们,他们便赶紧掩了笑意,站定了问道:“主子,您叫我们来有何事?” 战千澈看着两人感情这样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他轻咳了两声说道:“这两日筹备婚典你们费心费力,可有想过自己的婚典该如何布置?” “啊?”叶檀瞬间脸红,不自觉的看向慕岩,见他也是一脸发懵,愣在原地没有答话。 战千澈见此,便又道:“你们二人跟了我这么多年,有多少次生生死死的情分,我也知道你们心里爱重彼此,所以我想,此次婚典,你二人与我们一同办如何?” “啊?主,主子,我......”慕岩一时欣喜得语无伦次,立即跪下说道:“我愿娶叶檀为妻,生生世世爱重她。” 而叶檀听了这番话,又是感动,又是娇羞,便也跟着跪下,说道:“谢主子成全,谢夫人成全。” “嗯,快起来吧。” 战千澈见叶檀机灵的给白浅凝改了称呼,便是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而后又道:“我和夫人愿意成全你们是看得出你们对彼此的心意,还不快下去准备着。” “是!”慕岩应下话,便和叶檀一块出了门。喜服喜轿都需要双份,还有许多事都需要重新安排,不赶着些还真怕来不及。 ...... 入夜 晚风徐徐的吹过窗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值夜的府卫,他们听出了来人功夫不错,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照战千澈的吩咐,他们眼下要扮演的只是寻常府卫家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泄露身上的功夫。 故而,大概探清了来人的数量,府卫便立即禀报了慕岩,慕岩循着屋脊悄无声息的靠近院墙之外的隐卫,待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后,也未打草惊蛇,而是立即去禀报了战千澈。 此时战千澈和白浅凝才刚要睡下,听到禀报,便也警觉起来。战千澈眸子微缩,问道:“看清了是谁派来的了吗?” 第两百四十五章 隐卫潜入 “看样子像宫里的隐卫,且只来了一个人,应该是战千启派来的。” “战千启?”坐在一旁的白浅凝站起身喃喃道:“当我为了顺利出宫,不得已承诺用长生不老药与他换后位,眼下他必定是听闻我要嫁与旁人,心神怀疑了。你说他只派了一个人前来?” “不错,目前来看就只有一人,我们的人并未轻易泄露身份,但也严防着未让他有机会进来。” “让他进来吧,既然只有一人,有你们在他必定伤不了我,而且我料定战千启不会杀我,他还要我替她研制长生不老药呢,再则,即便他觉得我骗了他,也会留着我替她平衡言家的势力。你们放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战千启派他来到底想干什么。” 听她这样分析,战千澈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只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想让你冒险。” “无妨,你们可以藏在暗处,有任何问题,随时能出手救我。” “好吧!” 战千澈再是不放心,也只能答应,毕竟要真正让战千启对白浅凝打消疑虑,就不能防的太死。 说吧,战千澈便取出了锁在匣子里的宝剑,而后吩咐慕岩放松守尉,才一跃上了房梁。 过了一会儿,四下已经寂静无声,院门紧闭的门缝伸进一柄剑尖,剑尖一点点的将门栓划开,木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了。 白浅凝躺在床上佯装惊醒,借着烛光的映照看清了来人的脸。她裹着被褥往里退了退,惊讶问道:“你是谁?” 来人看清了床上的正是白浅凝,便压低声音道:“我是皇上派来的,现在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否则......” 隐卫说着,手里的剑柄一翻,一抹金光便恰好反射到白浅凝脸上,白浅凝下意识的伸手挡住,明白了他言语里的威胁之意,忙道:“你问,我都说。” 隐卫见白浅凝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脸上还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不知道就这么个瘦软女子哪来的本事让皇上对她寄予厚望的,还妄图利用她来平衡言家的势力。 只是这样想归想,他一介奴才只能办奴才该办的事,故而,他只能敛了神色,继续道:“皇上让我问你,市井传闻你要嫁一纨绔商贾,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你......”隐卫显然有些愣了,他原本想着白浅凝或许会狡辩几句,没想到她会答得这么干脆利落嘎嘣脆。便紧接着又问:“你忘了你曾用长生不老药与皇上达成过协议吗?你此刻嫁作商妇,后位便不要了吗?” “不要了!”白浅凝依旧答得淡定自若,她扯了扯被角,将自己裹得更加紧实了些,又道:“皇上竟派你来了,就劳烦你替我转达一声,后位我不要了,但长生不老药我还是会替他炼制。至于我嫁给谁,皇上也无需过问,因为当初要后位是为了权势,今日我嫁给姓程的也是为了钱财,反正都是嫁,嫁给谁没差。” “咳......”隐卫被这女子的大胆神逻辑雷得忍不住咳嗽一声,担心被人发信行踪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待缓过劲儿来才又道:“你这女人难道觉得做了皇后能得到的钱财还不及一介商妇?” “哦,那倒不是。” 白浅凝赶紧否认,而后又道:“我只是突然觉得直接得到一样东西,不如自己一点点去赚取来得有意思。劳烦你回去告诉皇上,后位不必给我留着了,他若肯信我,尽快找到那一味缺失的草药,我便能快些替他炼制出长生不老药,还有,言家财势倾天,时刻可能威胁朝廷,想必皇上为此也费尽了心思吧,你且告诉皇上,两年之内我必定缔造出另一个商业帝国来与言家抗衡,这便算是我送给朝廷的礼物了。” “你这丫头可别信口雌黄!言家数十年的基业,也是你这区区女子可以匹敌的吗?” “是否可以匹敌,试试便知。还有,往后皇上派来的人想见我,正门报备一声便好,不要再大半夜闯入,扰人清梦了。现在,请你回吧。” 白浅凝说完,便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丝毫没有对面前这个黑衣蒙面,手握利剑的隐卫有任何惧意。 那隐卫好似也被唬住了,蹙着眉却并未挪动半步,只道:“你以为你这样说皇上便会信你吗?” “我如何说不重要,重要的事皇上他回信,且他已经选择了信我,不是吗?你我都知道,皇上若是有杀我之心,只怕我早已死了百次,而且他此次只派了你一个人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白浅凝说着笑了笑,当着面前隐卫的面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药匣,将药匣打开,里头的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等珍贵药材便陷入眼前。 隐卫看着白浅凝再次施展这凭空变换的本事,惊讶已经完全盖过了心底的疑云,再加上这一匣子珍贵药材,他更是将心底的质疑全然打消了。 白浅凝看着他惊讶的神色,起身将匣子递到他手中,说道:“这些便是除了缺的那一味药以外,炼制长生不老药所需的所有药材,皇上若是不信可送去药王谷,请药王验一验,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寻遍三山五海也未找到那一味药,照现在这方子服用,也足以延年益寿。另外,我曾许诺过三月之内开一百家酒楼,也请皇上拭目以待。” 白浅凝说完,便走到门边,伸出手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黑衣隐卫才抱着匣子说道:“好,我便信你一次,不过我还与一个问题,问完便走。” “什么问题?” “七王爷......还活着吗?”隐卫问这话时神色异常认真,认真得不像是来传话的,到像是他自己真的关心此事的答案。 白浅凝琢磨着他的神色,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按照先前相好的说辞解释道:“我并未见过七王爷真容,也不知我当日遇到的那位是与不是,不过当日那人跟一个自称白芍的女子离开时对白芍毕恭毕敬的,我想,我是被骗了吧。” 白浅凝说完冷笑一声,那隐卫脸上却莫名的露出失望之色,只是很快便被掩了下去,紧接着,隐卫便抱着匣子离开了。 白浅凝在确定隐卫走后才重新将门掩上,而藏在暗处的战千澈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将手里的剑放回的原处。 “我总觉得此人有些怪异,你可认得他?”白浅凝凝眸沉思,踱着步子坐回床榻上。 战千澈也如是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说道:“方才光线太暗,我并未看清,不过听声音到是有些熟悉,怎么了吗?” “说不上来,我方才说我遇到的七王爷并非真的,他好似还有些失望。” “哦?那我明日命慕岩去查查,只是眼下夜已深了,还是先睡吧。”战千澈说完便扶着白浅凝躺下,自己也躺在她身边,将她紧紧的裹住。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寒凉,他的怀里却异常的温暖舒适。 ...... 日头渐渐从山涧冒出头来,济北的城东的言府内已经闹得鸡犬不宁。 言陌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两日,而且出现在了数十里外的济北县,守在自己面前的只有魏骑和言家数十名隐卫。 “魏骑?是你?谁给你们的胆子?”言陌泽翻身下床,一把扯住魏骑的衣襟,额头上青筋暴起。记忆中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过了月圆之夜,他一觉醒来,身边就是这样的景象。若不是他方才醒来问了侍女,知道昨日并非月圆夜,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跑出去杀了人了。 可是若不是犯病,自己又为何会一觉睡了两日,又为何会出现在济北呢?答案只有一个,是魏骑和这些隐卫将他迷晕之后绑来的。 第两百四十六章 试穿礼服 魏骑像是早就料到言陌泽会大发雷霆,便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任他撕扯摆布,却不出一言。 “你哑巴了?”言陌泽盛怒之下扯住他衣襟又用力一推,将魏骑一个踉跄推得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魏骑站定之后,才正了正衣襟开口道:“少主,家主都是为你好,这几日您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车池县的事有家主在,不会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呵.......魏骑,这么多年了,你会猜不到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吗?我今日要回车池县,你们谁也别想拦我。” 说罢,言陌泽便作势要强行闯出去,可很显然,有魏骑和那些隐卫守着,他根本不可能出去。 几番强闯之后,言陌泽最终只能暂时妥协,想着伺机再想办法离开。 ...... 车池县 秀坊的东家亲自带着两个绣娘到了程府,按照约定他们紧赶慢赶才赶出了这两套礼服,此刻终是到了交付的时候。 秀坊的东家姓谢,名谢淑珍,长得清瘦异常,从袖口伸出的半截手臂好似只剩下皮包骨一般,在她身旁的两个身材丰满的绣娘的映衬下,显得单薄无骨,深陷的眼窝和脸颊更是让她看起来如同行走的骷髅。 白浅凝乍一看过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回忆起下定那日谢淑珍一直站在柜台后边,大半个身子都被挡住了,她才意识到是自己那日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注意到她的身形,此刻咋一看,才会觉得突兀。 谢淑珍招呼着绣娘将做好的衣裳展开,方便白浅凝细看,而后还走上前一处处的给白浅凝详细解说细节。 听她介绍着,白浅凝也暂时将自己讶异的神情掩去,听着她给自己讲解。 这两件礼服都是白浅凝自己设计的,款式上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有几处的布料却可以说是别出心裁,还有这料子上的刺绣,更可谓巧夺天工。 在赵家村时,白浅凝只知道林大嫂的绣活儿好,现在算是又长了眼界,尤其是衣领袖口上的几根凤羽,绣得跟真的一样。 白浅凝伸手摸着料子,显然已经爱不释手,站在一旁的沉香和连翘也催促着她:“夫人,快穿上试试。” “嗯,也好。”白浅凝点点头,又顺带问了一句:“程府还有一位姑娘的礼服也是在贵秀坊定的吧?可有制好了?” “他们来得晚,这会儿还有些收尾的活儿没做呢,晚些时候就送来。” 谢淑珍说着便招呼身边的绣娘说:“你们跟着去,陪白姑娘试礼服,这礼服下摆长,穿起来只怕有些费劲儿。” “哎!”两个绣娘答应着,而后便跟着沉香连翘捧着一副先去了寝殿。 “谢东家稍后,我换上衣裳就回来。”白浅凝说着也赶紧跟进了寝殿,现下战千澈去了密室,正是试穿礼服的好时候,她希望自己身穿嫁衣的模样在明日婚礼上再让战千澈看见。 走进了寝殿,白浅凝一件件的褪去衣衫,再由绣娘和沉香连翘替自己将礼服一件件穿上。 这礼服一共有三层,一层是打底的內裳,除了料子轻薄柔滑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第二层是常规的红色喜服,只是从后衣领一直到大拖尾的末端绣了一整只银色凤凰,凤凰的羽毛末端则换成了金线,显得如火焰之中涅槃一般。 最外层是一层特制的透明纱衣,这个时代还没有做纱衣的工艺,就连绣娘们也是第一次制作这样的衣裳,而做这件纱衣的材料是白浅凝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属于现代才有的东西。 绣娘们给纱衣染了色,又照着白浅凝的设计制作了一条头纱,将原本盖在头上的红喜帕做出了若隐若现的效果。 火红的礼服穿在身上,衬得白浅凝本就白皙的脸更加透亮,气色也显得越发好了。 身侧的绣娘和沉香连翘无不发出啧啧惊叹,只是无奈这个时代没有大面的穿衣镜,白浅凝自己反倒无法看到自己此刻的姿容了。 拖着长长的拖尾走出了寝殿,挪动的步态带起来的轻风将白浅凝身上的轻纱也吹得摇曳起来,行走间顾盼生辉,既有着属于新婚礼服的雍容,却也用处处细节彰显着精致与恬淡。 谢淑珍望着白浅凝走出来,消瘦的身子都好似被风扑了似的晃了晃,才惊叹道:“美,绝美,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秀坊,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礼服。” “是啊,白姑娘本就姿容出众,眼下穿上这身衣裳,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站在一旁的绣娘也适时的补了一句,到说的白浅凝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所以也自然的觉得这话里多多少少都带着恭维的成分,不过这衣裳的用料和刺绣都做得十分精细,丝毫没有赶制的痕迹,尺寸上也十分合适,所以她自然是喜欢的。 更重要的事,通过这身衣裳,她对谢淑珍和她手底下的这些绣娘们的手艺也有所了解了,往后想要开布庄或秀坊,可就有合作的门路了。 回屋换下了礼服,白浅凝才又回到正堂,招呼着谢淑珍和两个绣娘喝茶。 “这礼服上的刺绣真是绣得惊为天人,真得谢谢谢东家了,不过叫谢东家太过见外,我叫你淑珍姐如何?”白浅凝客气的和谢淑珍提议道。 谢淑珍自然是高兴的,一方面白浅凝是个大主顾,另一方面,她见白浅凝的面向便觉得这是个好相处的人,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所以她马上就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好的,那我往后就叫你浅凝妹子了。” “嗯,成”白浅凝也甜甜一笑,望着她清瘦的身子,便又问道:“对了,我见淑珍姐这身子实在太过清瘦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吗?” 听到白浅凝这样问,谢淑珍面色立即黯淡了下来,而后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落下的毛病,如今是吃什么吐什么,没东西下肚,只能任由这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哎!我是悔不当初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哦?吃什么吐什么?”白浅凝下意识的有了猜测,而后试探着问道:“淑珍姐年轻时可是略微丰腴些?为了瘦下来节食过?” “你怎么知道?”谢淑珍神情变得讶异,而后一点点的讲述起了她当初节食的事。 原来当年谢淑珍成亲之后便开了这间秀坊,一开始夫妻也还算恩爱,可是后来生意慢慢做大了,她男人就开始流连烟花巷柳,常常不着家了,再到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竟把花楼里的相好花钱赎出来带回家做小妾,秀坊里的生意都撒手不管了,全靠谢淑珍一个人在支撑。 谢淑珍一开始还本着妇德一再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男人娶了一个又一个,日日拿着谢淑珍辛苦挣来银钱带着小妾们去挥霍,这店险些都做不下去了。 债主天天上门催债,谢淑珍实在没办法才下定决心和她男人好好说说,让他收敛些,却没想到就说了几句话便招来一阵毒打,她至今还记得她丈夫当日骑在她身上一拳拳的砸在她脸上,骂她死肥猪。 好不容易,等她男人打累了,抢了账房现身手里的钱跑了,谢淑珍才被绣娘们搀扶着慢慢起身,这一起身,因为她身子太重,不仅自己没站起来,还将搀她的绣娘也拽得一个跟斗躺倒在地。 第两百四十七章 答应为谢淑珍治病 再加上她往日替人量体裁衣时也因为身子肥胖时常惹出笑话,所以当时瘫坐在地上的她觉得无比的耻辱,她男人骂她的那句死肥猪也一遍遍的在耳边萦绕,自此她便决定开始节食减重。 三个月后,她整个人都脱胎换骨,可以说是减掉了半个自己的重量,但因为长期节食,使她看起来精气神极差,不过差归差,姿容上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也漂亮了许多,成了车池县里有名的病美人。 她男人见她变化这么大,也重新开始讨好她,还休了小妾示好。而谢淑珍自小便修得一个三从四德的性子,见她男人回心转意了,便也思量着要原谅他,只是没想到这男人刚得了手,没过多久又去花楼鬼混了,还染了花柳病回来,过给了她。 在这个时代,花柳病几乎是治不好的,一时间他和她男人都病重了,她也终于心灰意冷,决心寻死,来结束这样的生活,而他男人为了活下去,变卖了家里的秀坊,寻遍了游医大夫。 只是没想到谢淑珍她男人这个想活的没活成,她自己这个想死的反倒被人救下治好了,只是她人虽活下来了,这身子骨经过节食和患病的折腾,算是彻底折腾废了。 白浅凝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唏嘘,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说到底还是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害了谢淑珍。故而,她此刻也生出一个念头,往后若有可能,她希望缔造一个男女平等的新世界,避免这样类似的事再发生。就好比那个救下谢淑珍的人一样,她希望有一日能救下千千万万收到迫害的女性。 “对了,是什么人将你救下?那人也精通医术吗?” 白浅凝知道花柳病即便实在医学发达的现代也属于疑难杂症,且许多人即便知道自己患了病也会羞于启齿,何况是在这样封建的时代,真正对这类疾病有研究的大夫必定不多,所以才有此一问。 谢淑珍听着她问,便也没有隐瞒,只道“当日我心灰意冷,一心想着投河自尽,是天香楼的韩妈妈救下我,又请来名医替我治病,我才得以活下来。” 韩语冰?白浅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再一转念却又觉得像是她做的。她当日受了那些欺辱,所幸是被战千澈救下才活下来的,自然也看不惯别的女子被欺辱轻生。 想到这里,有顾及着韩语冰在车池县里一直都是用的化名,她才有开口问道“是韩语嫣韩姑娘?” “正是。”谢淑珍听完还叹了口气,说道“哎!当日韩妈妈救了我,可前些日子天香楼遭难,我却毫无办法,不过我悄悄到衙门打听过,那些被怪物咬死的尸体里并没有韩妈妈的,我想韩妈妈福大命大,肯定只是离开了,还没有死。” 嗯,她确实没死,她还活着。 白浅凝很想这样告诉她,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笑道“既是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说完,她才又将话题转回到谢淑珍身上,说道“对了,说来我也略懂一些医术,若是淑珍姐不嫌弃,可否让我替你把把脉,你这身子骨这样消瘦下去不是法子,或许我能想法子帮你调养调养。” “哦?浅凝妹子也会医术吗?”谢淑珍突然眼前一亮,但很快却又黯淡下去,摇摇头说道“只是我这病寻访的名医也不在少数了,人人都说是身子虚透了,没法子再调养了,即便勉强支撑也最多再活五年,我看还是算了吧。” 白浅凝知道谢淑珍的身子必定是虚透了的,却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过她还是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到谢淑珍跟前拉过她的手说道“我知道韩语嫣请来的大夫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他的推论也十分可信,不过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该试试不是吗?” 说完,白浅凝便伸手抚上了她的脉搏,突突突的脉搏跳动在这只皮包骨一般的手腕上显得尤为明显,指腹才刚刚探上去一会,白浅凝便已经明白了病情。 谢淑珍找的那些名医说得不错,她这副身子骨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就好比一棵树叶落光,枝干干枯,根茎也全部枯死的树,你即便给它再多的养份和水,它也无法再吸收进去了。 故而白浅凝握着谢淑珍手腕的手都不禁颤动了几分,她眉心微微蹙起,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向谢淑珍说明病情了,毕竟是她亲口告诉谢淑珍要心怀希望,此刻怎么忍心将它摧毁。 对了!还有空间!空间能为战千澈再造膝盖骨,或许也能逆转谢淑珍的病情,重新激活她的身体器官。想到这里,白浅凝不禁握住了谢淑珍的手,告诉她“你的病我或许能治,你可相信我?” “能治?你是说我这身子还能治好?” 谢淑珍原本压根不打算报什么希望的,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又能活下去了,哪怕她今日才算是与白浅凝真正相识,可她总觉得白浅凝这样说了,就必定能治好。 而白浅凝听着她问话,有立即给她回了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说道“我明日还有婚礼,从后日起,你就搬到程府来,在这里住下,我替你治病。” “好,自然好,只是这毕竟是你的夫家,你就这样让我住进来,可要先问过程公子?” 谢淑珍觉得女人嫁到夫家,也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凡事都得跟男人有个请示才成。自己就这样住过来,保不齐会害得白浅凝遭夫家责骂,故而才赶紧提议。 白浅凝听着这话,却是淡淡一笑,说道“我决定的事情程公子不会反对,你后日忙完秀苑的事就放心住过来,我让丫头给你在偏殿安排好住处。” “可是” 谢淑珍好似还有顾虑,这时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连翘也开口了“放心吧,谢东家,咱们程公子平日里可宠着白姑娘了,只是你若来了可得做好被甜齁的准备,我和沉香是日日被甜得苦不堪言。” 连翘说完还不忘拉一拉站在一旁的沉香的衣袖,沉香也被她说话时夸张的表情逗乐了,转而又点头正色道“谢东家就放心住过来吧,治病比什么都要紧。” “也好!浅凝妹子真是好福气,夫家这样好不说,连府里的丫头也这样机灵良善。”谢淑珍说着看了看沉香连翘,又转回头来说道“若是浅凝妹子真能治好我的病,我情愿变卖所有家当,来给浅凝妹子当丫头。” “哎!别这么说。”白浅凝赶紧出声推辞,只道“淑珍姐有这样好的手艺,当丫头多可惜啊,若是我治好了你的病,你真想报恩,不如拿你这手艺来报,如何?” “手艺?”谢淑珍愣了愣,又好似反应过来了,忙道“哎哎!你放心,只要浅凝妹子喜欢,你这辈子要穿的衣裳都交给我了。” 听着这话,白浅凝不禁会心一笑,她知道谢淑珍并没有猜到她话里的意思,却也觉得此刻讨论这个为时尚早,故而也只是微微点头,一笑置之。 傍晚 战千澈才带着慕岩叶檀从密室回来,他们和葛老,楚老重新设计了密室的布局,其中有一条会直接打通到程府来,这也是为了方便往后从程府进出,不必时刻担心受人监视而束手束脚。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上官娓儿跟来了 很快,慕岩和叶檀的礼服也送来了,白浅凝央着他们赶快下去试穿,若有不合适的也好及时修改,而她自己也推着战千澈回房试穿他的礼服。 战千澈的礼服也是白浅凝亲手设计的,战千澈一贯爱穿墨色的衣袍,但为了配合程季的身份这些日子常日都穿白色或青色,眼下这套礼服是以墨色印竹叶的衣料为主,又在领口袖口下摆处衬以白浅凝那套礼服上用到的红色布料和金线密纹缝制而成的,既喜庆又不失庄重,衬得战千澈周身的气场更甚,身形也更加挺拔精神,更重要的是和白浅凝的礼服放在一处,更是浑然天成,活脱脱的情侣款。 白浅凝满意的看着战千澈身上的礼服,纤细的皓腕替他系上腰带,战千澈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他自己本来的容貌,配上这身礼服,更显王者之气。 “不错,大小正合身。”白浅凝说话间,眼睛弯成一弯月牙。 战千澈捏捏她的脸又转头看向挂在屏风上的白浅凝的礼服,说道:“你也去试试。” “不要”白浅凝摇摇头,鼓鼓嘴巴调皮道:“小女子倾国之貌,若再穿上那么美的华服,只怕闪瞎公子的眼,还是等明日大婚时再看吧。” 战千澈被白浅凝这番话逗笑了,只能笑笑说道:“你必定是早就试过了,也罢,待明日再闪瞎本公子的眼吧。不过关于明日的婚典,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照例大婚时要喜轿迎亲,事先将你送去别处等,我又实在不放心,你看这样如何?明日喜轿从后门出,绕至前门迎亲,再让轿夫绕城一周如何?”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白浅凝笑笑说道:“我才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怎么样都好,即便没有花轿迎亲,没有热闹的婚典,也无妨啊,你何时见我在意这些了?”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我不想让你有半分委屈,浅凝,终有一日,我会用我战千澈的身份,风风光光的重新迎娶你,让你成为战夫人。” 战千澈将白浅凝揽进怀里,说完便动情的吻住她,这个吻,温暖绵长,带着全部的热忱和爱意,让原本漆黑的秋夜,显得温暖绵长,满室的旖旎也蔓延开来。 ...... 翌日一早,程府便已经热闹起来了,喜乐声不绝于耳。两个喜轿停在后门处,轿夫也早早的到了。 白浅凝和叶檀都在里屋梳妆,战千澈和慕岩则借口走到了院中。 “消息确切吗?”战千澈负手问话,原本带着笑意的面色也黯淡了几分。 慕岩站在一旁,声音也压得极低,像是怕屋内的白浅凝会听到一般,确信了身后的门紧闭,才迟迟开口道:“我的人昨夜出城,就已经在城外亲眼见到娓儿小姐了,此事怪属下失职,并未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跟着孙启年一起来了车池县。”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想法子先避开娓儿。”战千澈摆了摆手,沉思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你派人去请孙启年时可有告诉他我用人皮面具更换身份的事?” “并未,只是不知娓儿小姐是否能从其他人口中得知。” “不会,我改头换面的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只要孙启年那里不知,她便绝不可能知晓。即便她听闻了浅凝成亲之事,也只会以为浅凝是嫁给程季,想必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只是眼下还有一事与此事相悖。” “什么事?” “孙启年是我让你请来问清药王谷和言家当年之事的,她既跟着孙启年来便是知道在车池县能见到我。而我既然就在车池县内,浅凝却要嫁与旁人,此事实在有些说不通,我只怕她多少还是会生疑。她若生疑闹起来我这苦心经营的假身份只怕会被戳破。” 听此,慕岩也才反应过来,蹙着眉一时也没了主意,思量了许久,他又突然眼前一亮,提议道:“我与主子身形相似,不若让我戴着程季的面具跨马迎亲,只需让程季的身份与主子同时出现在娓儿小姐面前,此事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去。” “此法我也想过,只是你若用了程季的身份,谁又用你现在的身份呢?别忘了今日也是你和叶檀大婚的日子。” “无妨,我不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檀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身上大红的喜服衬得她明艳动人,见战千澈和慕岩转头看向她,她才又道:“主子和夫人的婚典有一半是不得已要做给旁人看的,我与慕岩却不同,在这个地方除了主子和夫人我们并无亲人,即便喜轿绕城又做给谁看呢?” “可是叶檀......” 一席红色喜服的白浅凝也走了出来,眉心一朵用粉黛画就的樱花衬得她姿容胜雪,清丽脱俗。 她的话说到嘴边,却又被叶檀出声拦下,叶檀红唇巧笑,拉过白浅凝的手,只道:“没有可是,若不是主子和夫人,我与慕岩也难有今日,你们就照慕岩说的,撤了一顶喜轿,我在府中等着慕岩回来拜堂就是了。” “叶檀!”白浅凝听着这丫头的这番话,心中动容,更是不愿意委屈她,便转头朝战千澈和慕岩提议道:“不若让我和叶檀同乘一顶喜轿如何?我知道这里的喜轿都是四人抬的,我们再添上四人,唤做八抬大轿,再由慕岩戴着程季的面具跨马迎亲,这也符合程季的身份性子,再则昨夜战千启派来那人今日若有动作,有叶檀在我身边近身保护,也更安心些不是吗?” “若此说来倒也合理,只是八人抬轿......夫人是在嫌弃我的体重吗?”叶檀故作生气,努了努嘴问道。 白浅凝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摸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笑颜道:“我怎会嫌你?你别忘了我这腹中还有一个人呢,我只怕单我和孩子就要压得轿夫走不动道了。” 四人说笑间这事便算是这么定下来了,白浅凝将四人轿如何改装方便八人抬的法子大致告诉了慕岩,慕岩便命人去准备了。 辰时三刻,戴着程季面具的慕岩已经跨马,带着程府的喜轿从后门出去了,改装过的八人喜轿再加上仪仗队,做足了这场婚典的阵仗。 而战千澈戴着慕岩那副人皮面具悄悄离开了程府,去了正在修建的密室。 孙启年也被战千澈派去的人带到了密室,不出所料,上官娓儿并未跟来。 “战兄!”孙启年一见到战千澈便欣喜若狂的快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一身灰白长袍的战千澈,又问:“当年那场大火之后,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既没死,这些年为何不与我联络?这一次你派人来寻我,若不是娓儿恰好在我处,她说起曾见过你的事,我还以为是那人说谎骗我。” “当年之事事发突然,我死里逃生离宫后便一直隐居在乡野,我若那时与你联络,被人发现只怕会让你引火上身。” “哎!”孙启年听此长长的叹了口气,只道:“也罢,你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快与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何事,你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不急,这些事我明日再与启年兄详述。”战千澈怕耽误时辰,说完便又赶紧引着话题问道:“我听隐卫说娓儿此次也跟来了,她人呢?” “我也奇怪呢,娓儿听说一个什么姓白的女子成婚,便气急败坏的跑了,还说我若想见到你,不如去截下迎亲队伍,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两百四十九章 当街抢亲 “截下迎亲队伍?”虽然事情在意料之内,但战千澈还是眉心微蹙,继而赶紧追问:“她走了多久了?” “刚走半刻钟,怎么?那姓白的女子有什么来历?娓儿去了会吃亏?” 孙启年一心以为战千澈是在担心上官娓儿,毕竟从前战千澈与药王的交情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药王有意将上官娓儿许配给战千澈的事。 战千澈听他这么问,却也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是摇摇头道:“今日我还有要事处理,启年兄舟车劳顿,今日就让下面的人安排休息,明日再来与启年兄解释。” 孙启年知道战千澈心性,明白他一定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故而便催促道:“既有要事,战兄便快去吧,我这里无妨。” “嗯,那我我先走一步。” 战千澈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另一头,戴着程季面具的慕岩已经接到了喜轿,邺国开国以来头一次有人以八抬大轿迎亲,县里的百姓很快便传开了,看热闹的百姓将街道两侧站得满满当当,市井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浅凝和叶檀坐在喜轿中小声的说着话。 “我从未见过主子这样谨小慎微,若是换了他从前的性子,何人若是敢对他造成威胁,坏他婚典,他必定不会让那人好过。可是今日面对狗皇帝的眼线和上官娓儿,他却可以忍下心中的不快,谨慎迂回。主子他真的变了。” 叶檀回忆着从前战千澈在战场上骁勇厮杀,杀伐果决的样子,不禁感叹起来。 白浅凝听了她的话,心底也满怀感慨,她唇角含笑,说道:“那是因为从前他只是邺国王爷,凡事为朝廷考虑,以征战杀伐,攻城略地为己任。可如今,他是天下人的君,他怜惜每一个臣民,比任何人都清楚战火给百姓们带来的伤害,所以他想用一种更和平的方式来给百姓们创造一个新的纪元。” “嗯,我和慕岩都会始终追随主子和夫人,终有一日,这世道会变成夫人常跟我们说的那个现代的样子。” 叶檀说话间眼前恍惚像是已经出现了那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大同社会,只是突然间原本走着的轿子停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是上官娓儿无疑。 “姓白的,给我出来。”上官娓儿仍旧穿着她最爱的红衣,俨然像个来抢亲的新娘。 看着这阵仗,周遭围观的百姓中间突然间便炸开了锅,一个个的议论起来。 “这谁啊这?这是想来抢亲的吗?” “谁知道啊,不过你想想那程公子是什么人啊?出了名的富贵子弟,有人眼红,上赶着想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我看着这女子样貌也不比白姑娘差,保不齐程公子一并收了去,一场婚礼娶了俩儿,坐享齐人之福。” “等着看吧,这好戏可比婚典有看头多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瞅着喜轿落了地,把白浅凝给盼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伴随着周围压抑又亢奋的起哄声,白浅凝下了轿子,叶檀则留在了轿内。 她早就料到上官娓儿会来,所以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心底还是不免有些无语,说到底若是没有上官娓儿搅局,坐在她前面跨马迎亲的人便是战千澈,她即便已经接受了此事的结局,但并不代表她就这样认了。 所以,白浅凝一下了喜轿便将头顶的盖头揭下,抱臂站在上官娓儿,故意加大了音量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上官小姐,自己没人要便看不得别人出嫁,非得来搅局吗?”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马就有人认出上官娓儿来,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上官娓儿骄傲惯了,却似乎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只是将手里的皮鞭握紧了些,抬起手指着白浅凝道:“别给我满口胡言,你到底玩的什么猫腻?” “我怎么成胡言了?上官小姐从前就搅了我一桩姻缘了,怎么?这会儿见我嫁了个有钱的,也想来搅局?想来你药王谷家大业大,不缺这些散碎银子吧?” “谁搅你姻缘了?你说,他是谁?你怎么会嫁给这个人?七......你从前那个相好呢?”上官娓儿指着慕岩的方向,话说到一半,好似也担心自己随口之言可能会暴.露战千澈还活着的消息,所以便转而用从前的相好代替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七哥哥。 白浅凝听她言语间还有所避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从前的相好上官小姐不是喜欢吗?我白浅凝让给你了?怎么?上官小姐没能将他追到手?哎呀!那我可没辙了。” 白浅凝说着,便朝着刚刚下了马的慕岩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又朝上官娓儿说道:“眼下我和这位程公子已经拜堂成亲了,上官小姐不好再夺人之好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我们无冤无仇,还请上官小姐给让让道。” “你......”上官娓儿俨然是被白浅凝这翻话激怒了,扬起手里的鞭子指着白浅凝,刚要说些什么,目光却突然落在了慕岩脸上,而后眉眼微蹙,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白浅凝看着她这奇怪的神色,不免心虚,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只见慕岩脸上的面具鬓角处竟翘.起来了一小块儿。 本来这样翘.起来只要不凑近看顶多也只会当成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但上官娓儿生在药王谷,这人皮面具药王也一直在研究,上官娓儿作为药王最宠爱的女儿,不会没有见过,所以很显然上官娓儿是看出什么来了。 见上官娓儿越走越近,慕岩下意识的想要拦在白浅凝身前,却被白浅凝使了个眼色,扯着衣袖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快步朝前走了几步拦住上官娓儿,避免她靠近慕岩。 “上官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当街抢亲吗?” 白浅凝心中忐忑,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虽然这面具底下的人不是战千澈,而是慕岩,可慕岩正是战千澈最得力的手下,只要面具揭下,上官娓儿不会笨到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拦住上官娓儿,不让她靠近慕岩。 上官娓儿见白浅凝面上略有急色,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作势便要强行将白浅凝推开,走向慕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上官娓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战千澈,戴着斗笠遮面的战千澈。 上官娓儿转过身去,险些便叫出了声,是战千澈强行将她带出了人群,避免了行迹泄露。 而白浅凝见此,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因是周围人太多,她便只能走到慕岩身边,靠近了故作亲昵状,实则是小声的提心了他:“你面具翘.起来了。” 说完,便又娇柔的以寻常声调说道:“这女子此番一闹,夫君不生气吧?” “怎会?”慕岩也立刻反应过来,只道:“为夫只担心夫人被扫了兴致,这样吧,为夫送夫人上轿,我们即刻回府拜堂。” “嗯!” 白浅凝点点头,便和慕岩一起走向了喜轿,到了喜轿旁,慕岩也一并钻了进去,让叶檀替他重新整理面具。 所幸当日为了坐实程季暴发户形象,这喜轿做得本就宽敞,所以即便三个人在里边也照样能容纳。 整理好了面具,慕岩才出了喜轿,重新跨马命人朝程府去了。 而方才钻进喜轿这一出,在周围的吃瓜群众眼中也只以为是人家夫妻二人的某种情.趣,并未怀疑。 第两百五十章 百里霜华的画卷 另一头 战千澈带着上官娓儿进了巷子,拐进了一个秘密据点,才取下头上的斗笠。 上官娓儿憋了一路的话,总算是开口了:“七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姓白的今日成亲你知道了吗?” 听上官娓儿这样惊讶的问话,战千澈却只能故作淡漠的将手里的斗笠往桌上一放,只道:“如今她成亲与否,与我无关。” “你们......真的不相往来了?”上官娓儿问着话,眉宇间已经有抑制不住的喜色浮出。末了她又道:“我从前就说过这女人待七哥哥并非真心,如今她见异思迁,嫁与旁人,七哥哥正好看清她的为人,往后就让娓儿......” 上官娓儿一面贬损白浅凝,一面顺杆子表明自己对战千澈的真心,战千澈听她说得这样难听,眉心微皱,往旁侧退开了半步,说道:“此事并非她的错,往后也请你不要为难她,娓儿,我此生若不娶她,也决不会娶任何旁的女子,希望你早些放下。” “放下?你让我放下?”上官娓儿没想到战千澈会这样说,原本带笑的神色瞬间转变成失望和不甘,她冷笑着问道:“七哥哥,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娓儿吗?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好?难道就因为你和我爹的交情吗?” “是!”战千澈点点头,他虽知道这样说对上官娓儿有些残忍,可他不得不说清楚,否则若上官娓儿对他还继续心存幻想,来日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故而,他又继续说道:“娓儿,我向来只把你当妹妹,你从前如何任性也不曾想过伤人性命,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上次在药王谷你对浅凝做的事如今也可以一笔勾销,但往后你不要再为难她了。说到底,我与她往后也没有瓜葛了。” “呵......即便她嫁与旁人你也要保护她?七哥哥,她凭什么?”上官娓儿情绪骤然激动起来,长久积蓄的眼泪奔涌而出,她站在原地与战千澈僵持良久,终于摇摇头,说道:“罢了,我答应你,往后不会再伤他半分,至于你,七哥哥,娓儿与你,也恩断义绝。往后你若能就此销声匿迹,便算了,若再出现在娓儿面前,我也没必要在皇上面前装傻保你了。” 上官娓儿说完便转身抹着泪,跑了出去。战千澈张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感情的事,若是不爱,或许绝情一点,才更好。 回到程府,喜轿已经抬进了院子。整个程府上至管家,下到杂役都是慕岩安插进来的隐卫,喜宴则设在了醉仙居,所以,此刻的程府并无外人。 慕岩和叶檀像是已经进屋了,到是沉香连翘还候在喜轿旁。见战千澈来了,沉香赶紧迎上去说道:“主子,你总算回来了,夫人还在喜轿中等你呢。” 战千澈一听,便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掀开轿帘。 只见一席红衣,头戴盖头的白浅凝端坐在轿内,盖头之下只露出一节白皙的玉颈。 “浅凝,轿子里这样闷,怎么不先让沉香她们送你进屋?” “无妨!”白浅凝摇摇头,只道:“今日事发突然,你没能跨马迎亲,但我希望牵我出喜轿的是你。” 战千澈听此,便心中一暖,伸手牵住白浅凝的手,将她拉出了喜轿。 战千澈牵着白浅凝走回房里换上了喜服,才一起去了正殿。 “爹爹,娘亲。”小豆丁迎面便朝战千澈和白浅凝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红绳串的小铃铛,铃铛随着她的跑动的脚步叮铃铃的响起来,将屋里众人的注意力都牵引了过去。 “娘亲将你带出来了?”战千澈一面问话,一面将小豆丁从地上抱了起来,说起来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这个小丫头了。 小豆丁点点头,晃着手里的小铃铛说:“爹爹和娘亲的婚礼,我自然要参加,我还备了贺礼呢,喏~” 小豆丁说着便将铃铛递给了战千澈,战千澈接过来看了看,调笑道:“你这礼是什么个来路?两颗铃铛?有什么说法吗?” “嗯~~”小豆丁挠挠头,相似在思索一般,想了片刻便脆生生的答道:“这礼是送给爹爹娘亲的,自然也是送给娘亲肚子里的弟弟的,这铃铛响起来叮叮当当的,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叫小丁当如何?” “哦~原来小豆丁是来给弟弟取名字来了,可是你若娘亲肚子里的弟弟的名字取了,爹爹给谁取啊?” “将来娘亲还会生妹妹,爹爹给妹妹取吧。”小豆丁说完,还不忘朝战千澈吐吐舌头,然后朝旁边盖着盖头偷笑的白浅凝问道:“娘亲说,可好?” “好,你叫小豆丁,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叫小丁当。到是像亲姐弟的名字。” 白浅凝和小豆丁这一番对话将屋里的众人都逗笑了。唯有沉香警醒着上前提醒:“好了,吉时已经到了,让爹爹娘亲先拜堂吧。” “嗯!” 小豆丁这才高兴的退到一旁,让战千澈和白浅凝进屋拜堂。 慕岩和叶檀早就在里头候着了,仪式由白芍主持,沉香和连翘则一左一右的扶着白浅凝和叶檀。 “一拜天地。”白芍正色出声,两对新人齐齐转身面向正门的方向深鞠一躬。 当“二拜高堂。”的声音再次响起,牵着白浅凝转回身的战千澈却愣住了。 只见正堂之上一副卷轴徐徐展开,画卷上矗立着一位貌若惊鸿的女子,女子双手合十,仰面望月,身后的一棵海棠皎皎绽开。画卷的右上角还提了两句小诗,写着:“百里霜飞尽,步步皆盛景。” “母妃~~” 战千澈望着面前的画卷,眼底已经有湿润之色,她转头看向白浅凝,见她正鞠躬而下,便也立即朝着画卷深深鞠了一躬。 他没想到白浅凝会找到他母妃的画像,这么多年了,这是他一直想寻的东西。 他很想追问白浅凝是如何找到的,却只是暂时将它压入心底,伴随着白芍的一声“夫妻对拜”,战千澈转过身带着他全部的爱意和感动,深深鞠下了躬。 “礼成,送入洞房。” 两人被簇拥着送进了洞房,慕岩和叶檀也回了白浅凝为他们安排的新房。 战千澈牵着白浅凝坐到喜床上,自己也坐到了她身旁,而后朝跟进来的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没事了。” “是!”沉香和连翘等人自然识趣,将正堂上拆下来的画卷搁到桌上,便偷笑着退出去了。 待门合上,战千澈便伸手将白浅凝头上的盖头揭下,望着她此刻美得惊心的娇容,愣住了神。 “怎么?看呆了?”白浅凝巧笑着调侃一句,眉宇间带着羞怯与神情。 战千澈捧过她的脸,一字一顿认真道:“浅凝,你可知你今日有多美。” “晨起时不是都见到了吗?再说了,本姑娘哪日不美了?”白浅凝故意努了努嘴,起身将方才沉香拿进去的画卷递到战千澈面前,说道:“我虽不知道这画像画得有几分相似,但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的你母妃的画像了,这算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你可喜欢?” “喜欢,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虽隐居山野,却一直在想法子寻这幅画。”战千澈边说边接过画卷,徐徐展开,继续解释道:“这画是母妃出阁前一个好友为她画的,无论形神都与母妃如出一辙,只是这画被母妃的那位朋友带去了天玺国,我也只是儿时听母妃偶尔提起过,母妃离世后,我遍寻无果,还以为此生都无法见到此画了,却没想到竟让你找到了。浅凝,我本以为今日拜高堂时只能对着空置的座椅,没想到你会给我这样大的惊喜,谢谢你。”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与你在一起便日日欢喜 听此,白浅凝便赶紧伸出食指堵住战千澈的唇瓣,暖笑道:“我既是你妻子,你怎么还对我说谢?再说了,这画是韩语冰送来的,她说这是程季从前的遗留之物,或许冥冥之中都是上天安排的。程季本就是商贾子弟,或许这画是他与天玺国商人往来时偶然买下的,辗转又回到了你的手上。” “嗯,或许吧。” 战千澈看着躺在画纸上的母妃的姿容,眼底噙着雾气,并未来得及多想什么。 ...... 喜宴设在晚上,按照习俗白浅凝本不能见客的,但她如今就是想破一破这时代女子的种种限制,再加上有程季那样随性浪荡的人设,她便干脆跟着战千澈一起去了仙客居。而慕岩叶檀则被白浅凝留在了程府内,由李虎为她们置办喜宴,白浅凝希望至少他们二人的婚礼会是完整的。 仙客居内来了许多人,众医馆的医士也受邀前来,其中也包含郑怀棋。 郑怀棋一袭白衣,本就气质脱俗,坐在粗衣麻布或锦衣华裳的宾客中显得尤为出众。 见战千澈和白浅凝进来,众人赶紧放下酒杯,碗筷起身道喜:“恭喜程公子和夫人喜结连理,愿往后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谢谢诸位”戴着面具的战千澈与白浅凝一同回了礼,而后两人坐到了主桌。正在这时,白浅凝却突然看到角落里多了几个未再宾客之列的熟面孔。 只是发现归发现,她仍旧佯装未曾发觉,只是小声的提醒战千澈:“那边有几个好像是香满楼的人,看样子言家家主是听说了什么。” 战千澈听到这话,也佯装不经意的朝角落看去,见那几个人坐在不显眼处,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故而战千澈也未立即揭穿,只是同样压低了声音凑在白浅凝耳边说道:“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宴请这么多医士和药房掌柜,言渊自然不会笨到察觉不了我们的意图,眼下只怕是派人来探听消息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今日这喜宴上是否要着意避免提及济世堂之事?” “不用,我们既然已经决心与言家抗衡,他早晚都会知道,倒不如趁此机会就让他知晓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言渊有何本事与我们对抗。” “嗯!也好。” 战千澈见白浅凝也赞同了,便拿起酒杯站了起来,朝宾客们客套道:“诸位,今日我程某新婚大喜,设下这宴席美酒还望诸位尽心,只是吃完了别忘了给程某一个反馈,说说这酒菜味道如何。” “醉仙居的酒菜不用尝也知道是好的,就连香满楼也比不上,只消看看今日这酒楼里的客人数量就知道了。”坐在旁桌的叶掌柜最先接了话,而后身旁的其他宾客也纷纷恭维起来。 战千澈听此,便借着话题继续道:“看来我这醉仙居的酒菜还算深得人心,那我也就能放心的多开几家了。” “程公子这是打算再开几家酒楼?”另一个宾客连忙接话,要知道开一间这样规模的酒楼所需银两可不是笔小数目,他们即便知道程季挥金如土,但像程大公子这样把开酒楼说得更吃饭一样简单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不错,夫人喜欢琢磨厨艺,我府中也有不少厨艺精良的厨子,不遣出去开酒楼实在有些浪费了。月初我便会着人安排,相邻的这几个城池都会开两至三家仙客居酒楼,到时诸位不论去到哪里,只需表明是车池县人士,便可八折住店。” “哦?程公子不愧是商贾子弟,做起生意来还真是魄力十足。” 听了战千澈的话,就连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郑怀棋也心生钦佩,拱手赞叹,引得一群马屁精也跟着吹嘘起来,唯独坐在角落那几个不请自来的男人面露惊愕,窃窃私语。 战千澈看着那几个人的反应,心底冷笑一声,又接着道:“还不止如此,郑大夫前几日不是和言某签订了协议吗?还有在座的几位医士大夫,程某和夫人曾承诺往后从我程家的药材库拿药只需市场价的一半,今日程某再许下一承诺,往后诸位若是想在其他县城开医馆药铺,招养学徒的费用可到我程府报销,一应药材的运送也都由我程家负责,且每月还可到夫人设立的济世馆内与天下医士探讨医术,共同解决疑难杂症,造福百姓。” “好!程公子与夫人心慈人善,在下佩服。” “是啊!程公子与夫人此举是在为天下人谋福啊!” 在座的宾客纷纷起身施礼,无不对战千澈的此举表示叹服,而在场的一众医士作为真正的直接受益人更是感动不已,行了这么多年的医,头一次觉得没挑错饭碗。 一场喜宴觥筹交错,白浅凝怀着身孕不能饮酒,吃饱了饭就拄着下巴看着战千澈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混迹喧嚣之地却毫不违和的样子,忍不住夸赞一声:“真帅!认真拼事业的男人真帅!” “啊?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坐在一旁的连翘一脸发懵,小声说道:“主子可不是帅,在军中将帅都只能做主子的部下,听命于主子。” “噗呲!”白浅凝差点喷饭,只一面笑着一面道:“此帅非彼帅,我说这帅是俊俏的意思。” “哦!”连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转身便看到坐在身旁的沉香呆愣愣的没了反应。她伸手在沉香眼前晃了两下,却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便轻推了她一下,问道:“哎,被点了穴了你?看什么呢?” 沉香这才回过神来,脸却红得跟苹果似的,慌忙摇头:“没,没看什么。” 见她这样,白浅凝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方才目光停留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的郑怀棋正坐在原处独自饮酒,只偶尔与身旁的人微笑回礼,到是像极了古装剧中的谦谦公子模样。 白浅凝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了,见到的要么是凡俗男子,要么就是如战千澈言陌泽这样周身气魄的男子,到是难得能碰上郑怀棋这样谦逊悠然的男子。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沉香是喜欢上郑怀棋了,或许从上次郑怀棋到车池县来商议事情,沉香便对他种下了情根。 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沉香,沉香却下意识的闪躲避开,白浅凝更是确信了此事,只是眼下人多不便,她也不好当面问沉香,便只是暗暗在心底记下此事,想着若是郑怀棋真是良人,她也该想办法成全沉香。 一席房吃到了酉时三刻,人群慢慢散了,而言家派来的那几个人也早在有人因故离开事也借机回去了。 战千澈恐白浅凝太累,便交代下人待余下的宾客吃好后平安送回家,而后带着白浅凝先行下楼坐进了喜轿。 今日因为上官娓儿的突然出现,这婚典始终不算完整,战千澈坐在轿中将白浅凝搂进怀里,柔声说道:“今日到底还是委屈你了。” “哪有?” 白浅凝直起身来,握住战千澈的手,明亮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认真道:“我要嫁的是你,与这些繁文缛节和仪式都无关,往后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便日日都欢喜。千澈,除了母妃的画像,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战千澈虽不知白浅凝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却已经觉得上苍已经把这世间最珍贵的人给了他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叶老太太的病因 白浅凝见他好似并不十分期待的样子,便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一字一顿认真道:“千澈,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我们有儿子了。” “儿子?”战千澈浅浅一笑,却并未表现得有多高兴,只是重新搂住白浅凝问道:“你不是说过在你们的世界生男生女都高兴吗?甚至还有许多人更愿意生女儿。” “是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探出怀的是个儿子,我竟有些高兴,我希望这孩子将来他长大了能替你分忧。” “傻瓜!咱们的孩子我必定视若珍宝,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无需替我做什么,我会护他们一世欢喜无忧。” 说到这里,战千澈的眸光变得越发坚定,他所有的筹谋都得加快节奏了。他希望他们的孩子诞生前,一切都是祥和安宁的。 ...... 翌日一早 白浅凝便先开了一副药交给沉香,命她送到厨房让人熬好了送去给谢淑珍,让她先喝完了再去秀坊。 沉香前脚刚出去,小豆丁便带着林大山家的两个孩子跑了进了,几个孩子追逃着笑做一团。 “哎!慢些跑,别冲撞了娘亲和弟弟。”战千澈赶紧上前拦住,一把将小豆丁抱起来,转身朝白浅凝道:“今日我得出去见一见孙启年,问清当年之事,晚些时候还要着手安排在各地开酒楼的事,我会让叶檀和沉香她们留下保护你,这几个孩子你还是照常将他们送进空间安全些。” “嗯!”白浅凝点点头,三个孩子已经很自觉的闭上眼睛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白浅凝每次变‘戏法’都要让他们闭上眼睛的事了。 白浅凝将三个孩子送去了空间,又把白芍也送进去了。而后穆清决又跟叶檀交代了几句,才放心的带着慕岩出了程府。 穆清决走后,白浅凝想起前几日曾答应要替叶掌柜母亲治腿疾的事,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毕竟叶掌柜他母亲病在腿上,动辄把人接来只怕老人家难免遭罪。 “沉香,你去命人备下马车,去一趟叶记当铺。” “啊?”沉香赶紧出言阻拦:“夫人,眼下外头实在不安全,你别忘了狗皇帝和言家的隐卫都还虎视眈眈盯着程府呢,再加上药王谷那位大小姐也还在车池县内,你这一出去指不定就撞上了。” 叶檀也赶紧附和着说:“主子出府前千丁玲万嘱咐没有他陪着你不能出府,你若有事交代我们去办就是了。” “这事啊,你们还真办不了。”白浅凝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想着这孩子的安危,话说到一半却又妥协了,只道:“也罢,叶檀,你命人抬着轿子去一趟叶家当铺,告诉叶掌柜请他带着他母亲到府里来,我替他母亲诊病。还有,你交代抬轿的人,慢一些无妨,务必抬稳当了。” “是!”叶檀应下便也出了程府。 眼下白浅凝身边就只剩下沉香和连翘了,想起昨日在婚宴上的事,白浅凝特意用炖燕窝的借口将连翘支走,把沉香拉到跟前,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眼下慕岩和叶檀已经成婚了,今晨看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只觉得这缘分的事甚是奇妙。到是你和连翘,你们两在我身边大半年了,可有遇到什么心仪的有缘人了。” “没,没有。”沉香的脸瞬间便红到了耳根,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不自然的搅动。 白浅凝一看便更加确定了,只朝她笑笑道:“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说,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论你喜欢谁,只要他也真心待你,我和千澈一定会替你做主,连翘也一样,你们于我而言就如同亲姐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薄待了你们。” “夫人,我......”沉香听着白浅凝的话,开始欲言又止,末了才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喜欢,我只是觉得他甚好,只要他在,我便移不开眼睛,只盯着他看。” “傻丫头,这就是喜欢。”白浅凝拉过她的手,眸子里莹着笑意,认真道:“你放心,这郑怀棋我虽还不甚了解,不敢妄下定论他是不是良人,但眼下要办济世堂,要拭出他的才华人品也不难,他若真是良人,我必定帮你。” “夫人......你,你怎么知道是他?”沉香原本就泛红的脸颊刷的又红了些。 白浅凝看她这娇羞的样子,便故意玩笑道:“昨日你那样盯着人家看,要么就是跟人家有仇,要么就是想吃了人家似的,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不会发现不了,好啦,不过此事我会先替你保密,等我们对这郑怀棋再了解些,我会可以安排你到济世堂主事,到时你们接触的机会自然而然就有了。” “夫人!我......”沉香娇嗔一句,却没有否认也没有推脱。 过了小半个时辰,叶檀终于带着叶掌柜和坐在轿中的叶掌柜的母亲进了程府。 白浅凝带着沉香连翘迎过去,就见轿子一落,叶掌柜就连忙跑过去钻进了轿子,不一会儿就见他被子自己的老母亲出了轿辇。 “白姑娘,不,不,不,这会儿应该叫你程夫人了。”叶掌柜弓着身子吃力的跟白浅凝打招呼,说完还不忘补上几句:“夫妻和睦,早生贵子”的吉利话。 白浅凝看着已经鬓发微白的叶掌柜,再对比他背上那位明显发福的叶老太太,赶紧招呼下人将他们引进客房,对叶掌柜这孝子的名声也算是有了更深的理解。她也更加打定主意一定要替叶老太太治好腿疾,也不枉付她养育出了这样一个孝子。 安置好了叶老太太,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白浅凝便开始替她诊脉了,叶掌柜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的等待结果,这么些年了,大夫也看了不少,那些多人都说没辙了,他也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眼下面对白浅凝,他却没来由的又点燃了心中的希望。他总觉得这位白姑娘一定能治好他母亲的腿疾。 “怎么样?程夫人?我娘的腿......” 叶掌柜见白浅凝撤回了手,便赶紧上前追问。 白浅凝听此便也立即给出了结果:“能治,只是需要些时日,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娘这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娘这腿至少是在冰水里泡了几天几夜才能变成今日这模样。” “哎!此事说来......我真恨不得杀了那毒妇!都是我当初有眼无珠,娶了个没心肝的婆娘回来,她嫌我娘年老不愿照料,便趁我离家做生意的空档将我娘用木辇子推到山上想要将她活埋了。却没想到那山上又有豺狼出没,她将我娘扔到坑里,还没来得及填土便被狼叫声吓跑了。寒冬腊月的天,我娘掉进深坑里便摔着了腿,在坑里待了两天腿都冻僵了,后来我做买卖回来,在我的逼问之下那婆娘才说出实情,当我赶到山上,我娘已经冻晕厥了,虽然后来我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替她诊治,她终是保住了性命,但这腿还是没能治好。” 叶掌柜说完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眼圈也明显红了,而坐在床上的叶老太太虽未说什么,却也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一个劲儿的开始捶自己的腿。 “哎!”白浅凝赶紧将她拦住,问她:“叶家奶奶,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第两百五十三章 吃货孙启年 叶老太太见白浅凝扑到自己跟前,终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我这老婆子死不足惜,只是自那以后这孩子再也不肯娶媳妇,叶家的香火都要砸在我老婆子手里了。” “娘,你别这样说。”叶掌柜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床前,一个劲儿的责怪自己“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的不是,将来要面见祖宗,就算祖宗怪罪也都是儿子一个人的过错。” 看着这场面,白浅凝和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眼中含泪了。 “好了,叶掌柜若说自己不孝,这世上便没有孝子了。若想我快些替你母亲治病,你便快起来吧,是我勾起你们不开心的往事了。” “不不不”叶掌柜一听白浅凝这话,便赶紧边擦眼泪便站起来,只道“这与夫人无关,是我太过感情用事,还是请夫人快些给我娘治病吧,您若真能治好我娘的腿,我叶某必定” “哎,这些话便不必说了,我替你娘治病全因感动你是孝子,只是你娘这病没个三五月很难痊愈,这动辄抬来抬去的也不利于她的腿伤,依我看这最近的一两个月就让她住在程府吧,你若不放心旁边还有一间空置的客房,也可以住进来。” “不不不,那可不行。”叶掌柜赶紧回绝,只道“我娘住在这已经多有不便,我怎么还能住进来,你们放心往后我白天在这里守着我娘,等晚上我娘歇下了我就回去,还有我娘住在这里的一应费用我都一一记着,到时就算把我那当铺变卖了我也会付给程夫人。” “叶掌柜,你这人还真是一根筋。”白浅凝无奈一笑,又道“罢了,这些事往后再谈,至于这段日子照顾你娘的事你觉得如何方便就如何做吧。今日我先替她施针,再命人熬了药给她服下,你那店里的生意也不能不顾,把你娘交给我们,你放心的先去忙店里的生意去吧。” “哦,方才来的充满,店门都没来得及关,只叫旁边的人给我看着了,那我先去,晚些时候我再来。” “嗯!” 白浅凝点点头,便命人将叶掌柜送出去了。 送走了叶掌柜,白浅凝便开始替叶老太太扎针,她这腿疾是寒气侵体,经络气血常年堵塞导致的,通常这样的病症需要先用银针打通经脉,促进血液循环,而后以中药内服逼出体内的寒气才行,然而要做到这两点都不难,难的是叶老太太这腿疾年月太久,腿上的经脉早已封闭,若是没有空间的再生力量,只怕真是药石无医。 扎完了针,叶老太太已经睡熟了,白浅凝顺势将她送入空间木屋内,又写了药方让沉香拿去厨房命人煎着,等老太太醒了好喝下。 连翘在旁边眼看着白浅凝这么忙活,都忍不住笑叹一句“眼下这程府都快成药局了,夫人总不能碰上一个得病的都接近府里来替他们治病吧?怕只怕这样容易引狼入室。我不是说谢淑珍和叶家老太太,是唯恐狗皇帝和言家的人会用此法子混进来。” 白浅听她这么说,倒也被她提了个醒,一面捏着发酸的腰走到矮榻上坐下,一面道“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我和千澈商议过,会再设置一个济世堂,一来是方便打理医馆药铺,也让郑大夫他们有个相互探讨医术的地方,二来能容留些身患疑难杂症的病患,病人统一到济世堂来治病养病,总比大夫们一趟趟跑要方便得多。” “哦,这法子好。如此一来若有病人病情恶化了,也能及时发现,及时医治。”连翘边说边走到白浅凝身边替她舒展按摩身子,一面对白浅凝能想出这样好的点子深感佩服,她完全不知道白浅凝所说的济世堂就是现代的医院。 战千澈是晚上才回来的,白浅凝特意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一起吃。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孙启年,孙启年一袭白色素衣自门口走进来,前一秒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后一秒便馋虫附体,报起了菜名“糖醋鲤鱼,黄焖鸡,清炒虾仁,蒜香小白菜,酸辣土豆丝,红枣莲子薏仁粥,嗯~汤里好像还加了一味野山参。” 报完了菜名,孙启年便已经整个人倾着身子探头到了桌面上方,眼看着脸都快杵到菜上了。 “厨子在哪?快跟我说说,这黄焖鸡怎么做的?”孙启年凑到碗碟边深深嗅了一口香味,而后用一种十分夸张的神情赞叹道“此鸡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白浅凝被他这样子看愣了,毕竟在战千澈从前的描述里这位孙公子可是一位学富五车的翩翩佳公子。 到是战千澈对他这样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般,趁着他还没有将脸杵到碗里,赶紧将他拉起来招呼他“先坐下,这么些年了,你这看见吃食就走不动道的毛病怎的还越来越严重了?” 被战千澈强行按到凳子上坐下,孙启年顺势又拿起了筷子,不客气的夹了一块儿鸡肉搁嘴里,香味在口齿间瞬间漫开,他眼睛也睁得老大,囫囵的边咀嚼边道“战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平常的吃食能入得了我的眼吗?我这叫见到美食便走不动道。不是我说,你哪找的这么好的厨子?等这次回去我将人带走战兄不介意吧?反正我知道你对口腹之欲向来没什么要求。” “若是厨子你带走多少个都无妨,可今日这菜不是厨子做的。” 战千澈说着便先搀着白浅凝坐下,而后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笑颜道“这菜是浅凝做的。” “哦,看我只顾着看吃食了,这便是弟妹吧?”孙启年问着话,便挪动位置坐到了白浅凝右侧,而后一脸讨好的询问“这菜真是弟妹做的?可否教教孙某?” 白浅凝见他这与样貌才学如此违和的性子,也被逗笑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战千澈一脸不乐意的说道“什么弟妹,叫嫂子。” “凭什么?我们同日同时同刻生人,谁是兄谁是弟如何判断?罢了,看在这些吃食的份上,今日我且先让你占了这便宜,叫嫂子就叫嫂子吧。” 孙启年说完便开始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边吃边朝白浅凝手动点赞,嘴巴里还含含糊糊不停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大致是对这一桌子菜都来个透彻的点评吧。 点评完毕,桌上的菜连菜汤辅料都被扫荡了个干干净净,而同桌吃饭的白浅凝就喝了小半碗红枣莲子薏仁粥,战千澈更是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过,沉香连翘慕岩叶檀好似也没怎么吃饱。 白浅凝眼瞅着连翘憋着嘴无奈的模样,再看看孙启年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道“这晚饭吃完了还有宵夜,今日陈铁牛他们送了一头麂子来,过会儿我给你们烤麂子吃吧。” “好哎!”连翘原本拉长的小脸瞬间喜笑颜开,整个人欢呼着从凳子上跳起来,而沉香和叶檀她们也暗暗在桌下无声的鼓掌。 最让人预想不到的是孙启年,一个单枪匹马吃空大半桌子菜的神级吃货竟然也跟着雀跃起来。 看他这架势,俨然是还要把黑手伸向晚上的烤肉,一桌子人都懵懵然的愣住了,正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之际,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啊?你还能吃?不会撑死吗?”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连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孙启年,她似乎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而后一张脸刷的就红到了耳根,然后微低着头吱唔道“我只是好奇。” “噗!哈哈哈哈哈”紧接着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绷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战千澈也难得露出了爽朗的笑意。 第两百五十四章 孙启年对出千古绝对 叶老太太的饭食是白浅凝交代李虎单独做好了送去的,白浅凝吃过饭后又送去了药,叶掌柜今日来得晚,叶老太太知道儿子忙,喝完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谢淑珍也回来了,和她一块儿来的还有两个绣娘,绣娘手里抬着两块托盘,托盘上放的是几件做功精致的衣裳。 “程夫人,这几件衣裳是秀院里最好的几个绣娘前两个月陆续做的,布料用的是上等的流光锦,在刺绣上也下足了功夫,所以做好了我却也舍不得卖了,一直留在店里,眼下认识了夫人,却觉得这些衣裳非夫人来穿莫属,这还有几件男款,都是照着您和程公子的尺寸改的,还请程公子程夫人一定要收下。” 听着此言,白浅凝准备推辞,却听身旁的孙启年开口了“流光锦?银水秀,看来这位夫人和秀坊的绣娘们是为这衣裳下足了心思的。”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战千澈,只道“哎,我大老远的赶来见你,你可不能独占了这几身衣裳,我也不多要,两套,两套归我。” 说完他便开始伸手在绣娘抬着的男款衣裳里挑了起来。战千澈仿佛习惯了他这不羁的模样,只是笑笑示意他随意。 而白浅凝本还觉得这衣裳既是谢淑珍费尽心思的心爱之物,想要阻拦的,看孙启年有模有样的翻看那些衣裳的样子,便又只能轻笑着朝谢淑珍道“如此便谢谢淑珍姐了,不过你送了这么珍贵华美的衣裳过来,也该让我礼尚往来才是,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血燕,你让这两位姐姐带回秀苑去分给绣娘们,刺绣伤眼又伤身,我再命人去配几幅清心明目的药一并带去。” 白浅凝说完便也没给谢淑珍客套的机会,带着沉香连翘进了里屋。 她先写了个药方让沉香去配药,而后便躺下进了空间,血燕是空间里现成的,白浅凝拿了二十几个出来,命连翘找东西包起来。待沉香配好了药才连同药方一起拿了出去。 “让两位绣娘久等了,这些药和血燕都拿回去,这还有药方,吃完了便照着这个方子去抓,对眼睛好。” 白浅凝说着便示意沉香连翘将东西都递到两位绣娘手里,绣娘们拿了东西,道了谢便先走了。至于谢淑珍自然是留下让白浅凝替她治病。 晚上,战千澈在院子里燃起了火堆,慕岩将洗剥干净的麂子绑在砍来的梨树杆上,白浅凝则带着叶檀和沉香她们端着调配好的蜜油,调料端了出来。 白浅凝事先告诉过谢淑珍要烤麂子的事,但她因为节食过度,闻了荤腥便会吐,怕扫了大家的性质,便先回房了。 火堆燃得很旺,白浅凝将小豆丁和白浅凝也带了出来,还有林家的两个孩子林小山和林小花,三个孩子在互相追打折弯,倒也热闹。 战千澈命人搬了座椅出来,又去房里找了件披风替白浅凝披上,勒令她好好坐着,只管指挥便好了。 孙启年看着战千澈对白浅凝的种种细心呵护和照顾,扯了扯连翘的衣裳问“哎,小丫头,你们成日看着这不羞不臊的场面,可觉得酸?” 连翘或是还记得方才饭桌上的那一幕,又因男女授受不亲,往旁边挪了一步,才回话道“连翘不觉得,主子和夫人这样和乐幸福,我与沉香也欢喜。” “嘿!你这小丫头是真的不懂男女之事?罢了,不酸便不酸吧,无趣!” “哎,你说谁无趣啊?”连翘突然跟惹怒的斗鸡似的,叉起腰瞪眼看他,孙启年见状,终于得意的大笑起来。 坐在一旁的白浅凝这才看出来孙启年是在故意逗连翘,耍着她取乐呢。见连翘不高兴的寻了个位置坐下,不再搭理孙启年,孙启年也满意的坐到了另一侧,白浅凝才转头小声的问战千澈“我记得你说过孙公子学富五车,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眼下不止好吃好穿,还擅与小丫头调笑,这也算谦谦公子?” 战千澈听此,却是笑笑,一面翻转着手里的烤肉,一面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当年他是邺国有名的大才子,走到哪儿都有追随之人,自然也修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一个人若是一直处于那样紧绷的状态自是不行的,所以偶尔在熟人面前抛却所有颜面,做些随性自在,甚至有些夸张的举动,也算是他身体和内心的一种调整吧。你看他此刻是随性不羁的样子,但你只要说要试试他的学问,他能立刻便恢复如常。” “哦?”白浅凝灵机一动,倒是想看看孙启年在外人眼中的样子,便开口道“眼下这烤肉也不是一刻半刻便能烤熟的,不如我们来玩点好玩的如何?” “玩什么?”孙启年和连翘最是兴奋,齐齐出声,待看到对方也开口时却又互相瞪了一眼,别过头去。 白浅凝见这场面,却是浅笑一声说道“听闻孙公子是邺国的大才子,我们便来对对子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还为了逗连翘在故意扭头置气的孙启年立刻转过身来,一板一眼的坐好,微微颔首道“嗯,这个提议不错,请吧。” 孙启年说话时神情清冷,无不透露着腹有诗书的儒雅气质。看得身旁的人一愣一愣的。白浅凝也总算是见识到了战千澈口中的谦谦君子是什么样了。 就连慕岩和叶檀两个坐在一旁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小两口也停下了嬉闹,叶檀从前是见过孙启年的,大抵也对他的才学有所了解,便提议道“虽是游戏,却也要讲究公平,主子和夫人可与孙公子比上一比,但我和慕岩,沉香连翘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孙公子总不能欺负我们吧?” “这是自然”孙启年神情仍旧温文尔雅,薄唇间滑过一抹淡笑,与方才那个夺食抢衣的他仿佛判若两人,他正色着提议道“既是对对子,便分为两队,我和两个丫头一队,你们便和战兄他们一队,三对四,如此也还算公平吧?”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人少,便你们先出,我们来对。”白浅凝也接了一句,什么对对子作诗可难不倒她这个现代来的。 “嗯”孙启年点点头,而后张口就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白浅凝一听,顿时觉得好像高估自己了,没想到孙启年一开口就出了个这么难的,她正努力的搜寻者脑海里的记忆,就听战千澈浅笑一声,开口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妙对!” 在白浅凝还在思考对仗是否工整时,孙启年已经朝战千澈拱手赞叹了。 而后便轮到白浅凝这一队出题了,白浅凝脑中早就想好了一副千古绝对,料定孙启年很难对出。 “我出上联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戦,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孙启年听后眸中闪过一丝金光,看向白浅凝时神情也变了几分,而后像是在试探一般,吐出一句“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你”白浅凝没想到孙启年竟能对出来,这副对联的上联可是八国联军侵华时一个假洋鬼子出来刁难清朝大臣的,后来有一个大臣拍案而起,对出了下联。她虽早就听说孙启年学富五车,但即便能对出下联也该与此句下联不同啊,对得如此一字不差,白浅凝几乎怀疑这孙启年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美食治愈厌食症 而孙启年看白浅凝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只是两个人都并未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毕竟身旁还有这么多人,而知道白浅凝来历的也只有战千澈一人。 下一局该孙启年出上联了,他沉思片刻后说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白浅凝听此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孙启年一定来自现代了,要知道方才那个偏旁凑字的对联有可能是巧合,可这带着历史典故的对联若不是熟悉哪段历史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用的,而这架空世界的人甚至连秦和楚是什么也未必知道。 为了回应孙启年的试探,白浅凝也对出了下联“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此一来,两人便都确定了对方的底细,只是为大局考虑,他们仍旧默契的选择了先闭口不言。 就这样,他们对完了对子又作诗,孙启年和白浅凝没脸没皮的将各类名家诗句信手拈来,而慕岩叶檀沉香连翘和白芍极少能有机会插上话,几人之中唯独战千澈是真正在靠自己满腔的真才实学在应对。 经过几番比试,白浅凝也总算明白孙启年大才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更明白为什么他会人前人后两个样了,试想一个装出来的大才子,怎么可能真的修得一个博学谦逊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就好比现代的一些明星,面对镜头时万事都需展露出完美的一面,因为神经太过紧绷,到了镜头以外的地方他们往往会秒变抠脚大汉。 但不得不说,孙启年的记忆里是要比白浅凝好的,他能说出许多白浅凝记得不是很清楚的对联或诗句,白浅凝应对得也有些艰难,许多时候都是她说出了上半句,战千澈接出下半句才勉强过关。 为了让孙启年吃瘪,之后的一些题白浅凝都让战千澈来出,孙启年再是对现代的对联诗句倒背如流,可战千澈现想出来的对联,他就不一定能找到对仗工整,意思连贯的了。这又让白浅凝掰回了一成。 如此来来往往几个回合,到是比得不分伯仲,白浅凝也大致了解了孙启年的秉性,决心找个机会与他单独谈谈,看他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火堆上的麂子肉烤得滋滋作响,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几个小孩也不玩了,被勾起的馋虫使得他们纷纷跑了回来。 “白姨娘,这是什么肉啊?好香啊!”林小花站在白浅凝身旁声音软萌可爱。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兄妹两已经和白浅凝十分亲近了,甚至有时候还会撒娇。 “这是麂子肉,马上就可以吃了。”白浅凝听林小花发问,答完便朝其他人提议道“肉也快熟了,我们这比试看来也难分伯仲,下次再来吧,不过孙公子之才确实让人叹服。” 这话听在沉香连翘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耳中,算是诚心诚意的钦佩,只有孙启年知道白浅凝这是在故意拿捏他的短处,毕竟拿古人的诗句来为自己博得大才子名声的人可是他自己啊! 故而他也只是笑一笑,神情别扭的岔开话题,只道“战兄从前叱咤疆场,从不曾流连情爱之事,今日见他对嫂子百般照顾,本还有些惊讶,不过吃了嫂子做的饭食,又见嫂子倾城之才貌,心里便了然了。” 听着这神仙彩虹屁,白浅凝知道孙启年是怕白浅凝揭穿他,故而也笑笑,不再捉弄他了,说来白浅凝方才也是在为先前他挑弄连翘之事稍作回击而已。 不一会儿烤肉总算是熟了,白浅凝将提前调配好的蜜油刷在皮肉表面,经过柴火的炙烤,一股更浓郁的肉香弥漫出来,还伴着淡淡的清甜,让人闻起来垂涎欲滴。 待麂子的表皮被烤得更加金黄,白浅凝又将提前准备好的烤料撒了上去,孜然,辣椒,盐粒和各种香料的味道也绽了出来,正当白浅凝准备让战千澈拿刀割肉下来给大伙儿分食时,谢淑珍突然跑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谢淑珍问着话出现在了白浅凝身后,白浅凝转过身去,答了话,问她“这是麂子肉,你闻得了这个味道?不觉得难受吗?” “嗯,很奇怪,我只觉得焦香味美,并未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夫人,我可以吃一点试试吗?” “当然!”白浅凝示意连翘给谢淑珍挪出了个位置,让她坐下,白浅凝身为医者,十分明白能让一个患上厌食症的人重新有了食欲是何等难得的事,所以立刻就让战千澈切下了一块儿麂子腿上的肉,特意剔除了油腻的皮脂才递到谢淑珍手里“淑珍姐,快尝尝,你若能吃下去,我往后便着人照此法天天给你做吃食,想来你的身子会好得更快。” “嗯。”谢淑珍点点头,而后在众人的瞩目下咬下了第一口麂子肉,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她手中的一块儿肉全数被她咽下去,也未见她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白浅凝便欢喜的笑了,就连她自己也高兴坏了。 “夫人,我咽下去了,没有吐,哈哈,我咽下去了。”谢淑珍眼底含着泪,鬼知道这些日子自从患上了厌食症,她活得有多痛苦,眼下终于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的前提下吃下了一口食物,这足以让她喜极而泣。 白浅凝见她这样高兴,赶紧让战千澈给她切了一块儿更大的肉,递给谢淑珍,然后又招呼其余的人一起分食,这一顿烤肉吃得所有人满口喷香,也吃得白浅凝心中欢喜。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不靠医术,靠厨艺治好一个人的厌食症。 不过能吃得下东西并不代表她的身子就能恢复如前了,毕竟有这些年的亏空,想要不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吃完了烤肉,白浅凝先和白芍交代了几句将她和孩子们送回空间,便去了谢淑珍房里,借由扎针治病的理由扎了谢淑珍扎了睡穴,等她睡熟后也将她送了进去。 然后白浅凝又转去了叶老太太房里,叶老太太是已经睡熟了的,趁此时候她也将叶老太太同样送进了空间。 回到自己房里,战千澈已经命人烧好了洗澡水他知道白浅凝爱干净,这一身的烟火味洗个澡是最舒服的了。 战千澈替白浅凝解了衣裳,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又轻轻的放入浴盆,而后自己也解了衣裳坐进去。白浅凝见这情形有些害羞的往旁边挪了挪,战千澈却是一把便将她捞到了怀里,朝着她耳边低语道“别动,我替你洗。” 说着他便开始认真的替白浅凝洗起了身子,两人的身体在身下紧紧贴住,白浅凝能感受到他下部越来越坚硬的那处,可战千澈却只是仔细的替她擦洗身子,并未做其他的想法。 白浅凝知道战千澈这些日子其实憋得辛苦,毕竟从那次在山洞一夜,他们便未曾有过交颈之欢。故而她的小手在水下偷偷握住了那处坚硬。 战千澈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感觉,身子陡然僵住,闷哼一声,用大掌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压抑着心底不断涌起的热意道“浅凝,乖一点,把手放开。” “不放!”白浅凝红着脸憋着笑,手却从静止变成了运动,扰得战千澈更是心猿意马,轻吼出声。 “嗯~浅凝,你再如此,我便” “你便如何?”白浅凝问完话便转身一手环住他的脖颈吻住他,而后又道“我知道你忍得辛苦,还记得在赵家村我给你讲故事那夜吗?我帮你。” 第两百五十六章 大清朝早亡了 说完,她才又吻上了战千澈的唇。而战千澈回忆起那夜的事,便也是暗暗一笑,环住小妮子的腰肢,转被动为主动,一点点夺取她口中的清甜。 躺在床上,白浅凝已经累得困顿不已,战千澈满足的环住她的玉颈将她抱在怀里,一只大掌覆在她凸起的小腹上,与她轻声耳语。 “累了吧,快睡吧,我抱着你。” “嗯!”白浅凝点点头,很快便睡着,进了空间。一进空间,她身上的疲倦感顿时便消失了。白芍已经带着三个孩子迎出来,白浅凝才想起这空间一共只有两间卧房,谢淑珍和叶老太太占了,白芍和三个孩子便没地方睡了。虽然有空间灵气的滋养,他们即便不睡也无妨,可如此一来睡眠习惯便乱了,往后也不好调节,所以白浅凝还是重新出了空间,送了两张床铺进去,搁在了仓库。 翌日一早 白浅凝便将空间里的叶老太太和谢淑珍送回了她们各自房中,在空间她们睡得很香,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谢淑珍醒来后便又去了秀坊,叶老太太则留在房里等叶掌柜过来。 而战千澈则又去了密室与葛老楚老议事,因为昨夜的事,孙启年并未跟去,而是寻了个借口留下来了。 他穿着昨日谢淑珍送来的流光锦,站在日光下绣了银线的地方仿佛有水光流动,山头绣的竹叶更是随着衣诀翩飞摆动,若不是颜色上有差别,白浅凝几乎觉得这就是刚刚飘落下来的竹叶。 白浅凝从房里走出来便看到了孙启年,她这才仔细的看清了谢淑珍送来的这几身衣裳的用料和绣工,不得不说这样的衣裳随便一件拿到现代,只怕都价值百万。 “嫂子,嫂子。” 白浅凝正思量着要如何将这些衣裳批量生产,就听对面的孙启年唤了她几声,她赶紧回过神来,请他进屋。 “沉香连翘,你们去帮李虎准备找房,要做得精致可口些,做好了先送一份去给淑珍姐。” “是!”沉香连翘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白浅凝这才招待着孙启年坐到矮踏上,趁着屋里没有旁人,便打算问清楚昨日对联之事。 只是她还未开口,孙启年到先发问了“你也去过清朝?” “什么?”白浅凝脑袋嗡的一声,去过清朝?这是什么意思?白浅凝狐疑之际,孙启年又开口了。 “幼年时我曾患过一场病,药石无医,濒死之际竟魂游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从古至清都完全是我没听过的朝代,我在那里慢慢长大,也保留着这里的记忆,直到日军攻城,我中枪而亡,才回到了这里。哎!不知大清朝现在如何了。” “大清朝早亡了!” 白浅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终是反应过来了,她与孙启年虽然都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可孙启年是从这里穿越到了清朝,而她则是从现代穿越到了这里。也难怪孙启年能记得这么多诗句对联了,那本来就是一个‘文学’至上的年代,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是身为一个读书人最基本的技能啊! 白浅凝在心底感慨着,却听孙启年一声接一声的叹起了气,口中还喃喃道“哎,我便知道溥仪熬不过去,却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你认识溥仪?”白浅凝更是惊讶了,那可是清朝最后一位皇帝。 孙启年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点点头说“在大清朝,我投身到了一个文官家中,从小便被送去给溥仪伴读,他虽性子懦弱,却也不坏,没想到” “原来如此。”白浅凝听此对于孙启年的穿越之旅大致也有了一定的判断,在清朝,出生官宦之家,尤其是文官子弟,很有可能被选去给皇子伴读,孙启年便是其中之一,想必当时他还与溥仪结下了深厚的情意,所以此刻才会如此感慨神伤。 想到这里,白浅凝又安慰道“你放心,溥仪最后没事,战争胜利后他只是成为了庶民,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他没死?你怎么知道?还有战争既然胜利了,他又怎么会成为庶人?”孙启年既惊讶于白浅凝知道这段历史,更迫切的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白浅凝见他着急,便也没卖关子,一五一十的将清太后如何卖国求荣,民国的各种硝烟和起义,还有新中国的建立与繁荣都与他一一讲述,孙启年听完后既感慨又庆幸。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问一句“嫂子也去过清朝吗?还平安活到了新中国建立是不是?” “额其实我是从新中国穿越过来的,这也不难理解,你能从这里穿越到清朝,我自然也能从新中国穿越过来。” 白浅凝试图解释得更清楚些,而经历过穿越奇事的孙启年大致也明白了过来,他用指节敲击着桌案,思索了片刻,又问“那嫂子是如何穿越的?实不相瞒,我一直在寻找穿越的关窍,想要再去一起清朝,可是我从前穿越的原因都是非病即死,我不是没想过照此法试试,只是这样风险太大,若是失败了这命也就没了,所以,若是能综合嫂子与我的魂穿的原因,降低风险,或许就能有把握成功了,我若能研究成功,嫂子或许也能回到你说的新中国了。” 听着孙启年这样滔滔不绝的说着,白浅凝也开始问自己,若是真有机会让她回去,她会选择回去吗?答案她不知道,她只是沉吟了片刻,而后朝孙启年道“我的穿越原因只怕做不得参考,而且我从一个更先进的世界来到这里,即便要回去,也有义务先让这里繁荣起来。还有关于我穿越这件事还请孙公子全当不知道,我也会继续替孙公子隐瞒,至于千澈,我的事他都已经知晓了,你的事与他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 “嗯!此事我瞒了十几年,除了你还无第三人知晓,千澈那里若非必要,我也不会提及。你说得对,我们既在另一个世界待过,自然有义务将那里先进的东西带到这里,在大清朝时我曾拆解过洋人送给来的纺织机器,或许可以做出一样的来。” “当真?”白浅凝没想到孙启年会有这样的技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这两日还在思量着如何与谢淑珍合作将秀坊开到邺国各地的事,没想到孙启年竟成了解决这一难题的关键人物。 其实机器与手工从来就不冲突,机器代替劳力,解放了人们的双手,而人力匠人却能弥补机器批量生产没有灵魂的缺憾。就好比做衣裳,用机器织布能大大节省成本,还能增加布料款式和材质的多样性。而具有匠心的绣娘则可以负责剪裁设计和刺绣部分,让每一件衣服都能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 想到了这里,白浅凝便迅速的找来了纸笔,递给孙启年“劳烦孙公子将造纺织机器要用到的材料都一一写出来,我命人去准备,实不相瞒,我想造这机器许久了,只是我在现代时只潜心研究医术,对于机器顶多也就能做个简单的发电机和稻谷脱壳机,像纺织机器这样复杂些的便没办法了。” 孙启年一听,白浅凝竟能造出发电机,也是眼前一亮,只道“嫂子放心,纺织机器的事交给我了。战兄与我说过你们往后的打算,只要战兄与嫂子需要我孙某,我必定倾尽全力,赴汤蹈火。” 第两百五十七章 言陌泽的病因 孙启年走后,白浅凝命连翘照着孙启年拟好的单子去采买材料,以便孙启年早日造出纺织机器,而后叫来沉香,要替沉香试探郑怀棋的事她还一直记着呢,眼下恰好有事要请郑怀棋帮忙,她便吩咐沉香去了郑怀棋的医馆。 沉香走后,白浅凝又就着桌上的纸笔拟起了药方和菜谱。李虎培训出的厨子已经赶往各地筹备开醉仙居分店去了,厨子们虽然经过培训,但要做到几十家店统一味道和服务还是不易的,所以一个将配料配菜精确到克的菜谱是十分必要的,而且酒楼开了,也需要不断的更新新菜,这就需要白浅凝能持续不断的提供新的菜谱。 而医药和餐饮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按常规法子拟好药方分发到各个药铺医馆不仅不能对症,还可能吃出问题,所以她是借鉴了现代西药的方法,配制出一些常见病的药方,再经过熬煮,研磨,制成小剂量的药丸儿,如此一来,只要是同一种病症,病得轻的便吃一两颗,病得稍重的便多吃几颗,倒也方便得多。 更重要的是中药的熬煮太过耗时,寻常的小病小灾等一等倒也无妨,像是急性心梗,哮喘一类的病症就是得争分夺秒的,所以先用熬煮的方法催发药性,再研磨制成小药丸是个不错的法子。 大致的拟好了一些常见病症的药方,和可口易做的菜谱,白浅凝将它们分别装在两个匣子中放好,不一会儿沉香便带着郑怀棋来了。 白浅凝招呼着郑怀棋坐下,沉香便忙着去泡茶,郑怀棋对沉香还算客气有礼,但似乎也关注点也从未落在她身上过。 白浅凝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一面说道“今日我请郑大夫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程夫人请说。”郑怀棋言辞得体,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儒雅的气质,与孙启年不同的是郑怀棋的言谈举止都是真实自如的,并无半分身不由己而佯装的样子。 白浅凝饮了一口杯里的牛乳,看着他的神色缓缓道“我决定开设一个济世堂,却在选址上犯了难,不知道郑大夫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还有,济世堂若开起来,自是需要一个精通医术的人主理的,我身边除了我自己并无精通医术之人,所以也想请郑大夫替我引荐一位。” 听到白浅凝这样说,郑怀棋思量了片刻,才出言道“这济世堂最好开在车池县中心,如此不论哪一位大夫往返都会方便许多,距离醉仙居和程府也不能太远,否则程公子和夫人打理起来也不便,我倒是想起有这么一个地方与条件相符,前厅可以做成药铺,内院也很大,若是夫人想召集城内大夫议事也完全能容纳。” “哦?那是什么地方?可能买下来?”白浅凝忙问。 郑怀棋见白浅凝像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便只道“这地方离程府不愿,程夫人若是想看郑某现代便可以带你去。” 说着郑怀棋便已经站起了身,白浅凝想着现下也无事,便决定跟去看看,正在这时,叶檀突然走了进来,禀报道“夫人,言少主来了,他想求见夫人,他说若是夫人不肯见他他便不走。” “言陌泽?” 白浅凝没想到言陌泽还会出现,那日大婚言陌泽没来搅局,白浅凝便觉得言陌泽该是终于想通了,却不想他竟又来了。想着郑怀棋还在,白浅凝只能让沉香先招呼着郑怀棋在正殿用茶,自己则带着叶檀迅速出了程府。 站在程府门口,白浅凝见到了言陌泽。只见言陌泽一身绛紫色镶金线的华服加身,将他的气质衬得华贵大气。却与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言陌泽站在台阶下看着白浅凝,眸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白浅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叶檀见势赶紧用手举着佩剑拦住了言陌泽。 叶檀戴着面具,言陌泽并未认出她来,只是用一个狠厉的眼神剐了她一眼,便又将她无视,而后朝白浅凝道“你若是嫁给战千澈便罢了,可为什么你偏偏嫁给了程季?他程家与我言家全无可比之处,他程季在济北也成日流连烟花巷柳,你怎会甘心嫁给这样一个人?你还怀着难道你就是为了给那人的种找一个爹吗?” 言陌泽说得隐晦,白浅凝却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为了让他彻底死心,便只道“你既明白又为何还要来问我?我不找程季,难道去找你,即便你愿意认了这事,你言家家主能容得下我吗?言陌泽,我说过,你杀了赵奶奶,我们再见之时只有仇恨没有交情,你若再不走我便只能叫人将你轰走了。” “白浅凝,你”言陌泽紧咬着牙,额上的青筋也怒得暴起,只道“算我言陌泽瞎了眼,竟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劳烦你转告程季,来日子孙满堂别忘了滴血验亲。” 听言陌泽说得这样难听,拦在中间的叶檀听不下去了,举起剑指着他的喉咙道“姓言的,把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家公子和夫人不是你能诋毁的。” “你算是什么东西?给我滚!”言陌泽怒吼一声,而后又转头朝白浅凝道“听说姓程的打算与我开酒楼医馆,与我言家抢生意,他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呵浅凝,终有一日我会让程季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高抬贵后,也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嫁给那样一个窝囊废!” 言陌泽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叶檀气不过,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到是白浅凝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程府。 她脸上云淡风轻,心底却翻江倒海,从前那个言陌泽到底还是消失了,是她亲手推着他一步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想起从前言陌泽多次帮她的样子,白浅凝便只能沉沉的叹气。 至于言陌泽将来会如何报复,她也无法预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她和言家在商场上的战争是根本避无可避的。 回到正殿,白浅凝无心再与郑怀棋谈济世堂的事,只是拿了十万两银票递给沉香,命她跟着郑怀棋替她去看看那地方,若是不错便先买下来。 沉香拿着银票和郑怀棋一起出了程府,白浅凝又将来叶檀让她去请孙启年来一趟,战千澈此次将孙启年请来正是为了向他询问当年言家和药王谷的恩怨以及言陌泽身染怪病的原因,只是这两日旁的事太多便将此事搁置了。 孙启年很快便来了,还带着他画好的纺织机器的图纸。 白浅凝接过他递来的图纸,大致看了几眼便暂时搁下,开了口“千澈应该和你说过此番叫你来要询问的事,只是这两日给忘了,眼下我有几个疑惑还请孙公子知无不言。” “他倒是和我说过,不就是关于言家和药王谷的恩怨嘛,此事倒也不算是什么密事,只是言家不占理,又为了掩盖言少主的病故意隐瞒了而已。这事要从战兄他老爹先皇说起,当年的先皇和战千启一样,喜欢找些人来研制长生不老药,药王也为此潜心研究了多年,据说当年还真让药王给研制出来了,此事不知道为何被言渊给事先探知了,他派了言家隐卫潜入药王谷,盗走了长生不老药。” “他想自己吃?” “自然,这世间但凡穷人都只觉得自己贱命一条,死便死了,可坐拥天下大半财富的言家家主怎么可能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所以他便偷了药王的长生不老药,准备服食,恰巧这时他最心爱的小儿子患了不治之症,命悬一线。此病若是找药王来救或许可解,可巧就巧在他刚陪人盗了人家研制多年的药,药王怎么可能还会替他救人。” 第两百五十八章 沉香出事 “所以他便选择将那长生不老药喂给了言陌泽,而言陌泽后来发病杀人也是因为那药的缘故?”白浅凝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末了又道“所以这一切都是言家家主偷鸡不成反害了自己的儿子?” “不错,你若是再联系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还可以发现一些其他的端倪,比如说药王谷制成长生不老药如此机密之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药王谷布防那样严密言渊派去的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得手了的,还有后来言陌泽发病,杀了上千条人命,朝廷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你不觉得更加蹊跷吗?” “你的意思是朝廷和药王谷故意放出消息,又放松戒备诱使言家去偷药的?言陌泽阴差阳错做了试药的牺牲品?可是我不明白,先皇若要找人试药大可随便找一个死囚,为何偏偏要让言家去偷药呢?” 白浅凝回忆着先前在宫里见到言渊的情形,他一面想要得到长生不老药,却又极力的怀疑白浅凝能否研制成功,想来也正是因为药王谷研制的药不仅没有使人长生不老,还让言陌泽得了怪病的缘故吧。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换了旁人只怕也会质疑白浅凝。 而战千启之所以愿意相信白浅凝是因为他随时可以找人替他试药,若真有什么问题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风险,相反若是他赌对了,真得了长生,便可成为千古帝王,万世不朽。这样的诱惑力足以让他不断试错却依然怀有希望。 只是关于先皇为什么会让言渊试药,这一点连孙启年也想不透,他听到白浅凝发问,只是摇摇头,说道“此事除了先皇和药王,只怕没人知道,先皇已经殡天,你若想知道只怕要去问药王了。只是药王守了这个秘密十多年,想必很难问出什么吧。” 听此,白浅凝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搁下,盘算着自己或许也要为先前为了顺利出宫而做下的承诺准备准备了。虽然白浅凝断定战千启的人不可能在空间以外的地方找到七长,但不能保证他不会错把其他植物认作七长,随时派人来将她请进宫去,只是要如何做,白浅凝还在思量之中。 到了晚上,天气突然开始降温,白浅凝一算日子,发现眼下已是冬至,再有一个月她便到了这个世界一年了。 叶檀拿了披风来替她披上,提醒她“主子还有一会儿才回来,还是进去等吧,可别忘了你眼下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着凉了。” “嗯!”白浅凝点点头,沁心一笑,悄声问她“那你呢?你和慕岩可有想过早日要个孩子?” 叶檀一听便脸红了,快步走进屋嘟囔道“夫人就别打趣我了,这哪是我能做主的,而且我与慕岩都算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的孩子也得活在腥风血雨中,我不想那样,如果可以,我希望早日解决眼前的事,造一个太平盛世,让孩子们可以快乐无忧的成长在天地间。” 白浅凝听此便是欣慰的笑了,直言道“我从前只知道你有勇有谋,洒脱坚毅,却没想到你会有这样柔软细腻的一面,你放心,你和慕岩若是有了孩子,我必定会拼尽全力保他周全,就如同保护我和千澈的孩子一样,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有空间在手,哪怕外头时刀山火海,我也能让孩子们在空间内平安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嗯,谢谢夫人,只是眼下还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我与慕岩也商量过,我们晚些时候再要孩子,眼下还是先全心辅佐主子,保护夫人和小公子。” 叶檀的话说得诚心白浅凝也颇为感动,眼睛里面含着泪握住叶檀的手,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近日总会莫名的大悲大喜,没来由的伤感。 两人正闲话间,战千澈回来了,见白浅凝眼中有泪,便快步走上来,着急的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白浅凝摇摇头,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收回去,笑着迎上去问他“今日该是忙坏了吧?先坐下休息,晚饭我已经让李虎备好了。” 丫头将饭食端上了桌,孙启年更是霸占了最好的位置,叶檀慕岩和连翘也进来了,只是跟着郑怀棋出门的沉香一直还未回来。 “这天都黑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这丫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白浅凝担忧的站在门口眺望着远处,还是迟迟都未见到沉香的身影。 战千澈只能走上前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以沉香的功夫,只要不是遇到太顶尖的高手,车池县内难逢对手。或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你若是再不放心,我派人去找找。” 战千澈说完便向慕岩使了个眼色,慕岩立刻会意,招来了几个隐卫吩咐他们去寻了。 大概等了半刻钟的功夫,隐卫终于回来了,连带着失魂落魄的沉香也跟了回来。她见白浅凝站在门口担忧的样子,眼泪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白浅凝赶紧迎上去,连翘和叶檀也围了过来。 见沉香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没有回答,战千澈又转头望向寻她会来的隐卫,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 “回主子,属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发现沉香姑娘时她只是一个人坐在南街的矮桥边,周围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大致猜测应该不是遇到了危险,能让沉香哭成这样,只怕与郑怀棋脱不了干系。如沉香连翘这样训练有素的武婢,即便严刑拷打也不会掉半滴泪,若要她伤心流泪,唯有情爱之伤。 这两个丫头年纪尚小,对于情爱的认识全都来自于白浅凝与战千澈,看她们那样恩爱幸福,为彼此倾尽全力的日常,两个丫头对于情爱的期望值只怕也会是她们的模样。若是遇见的不是良人,或是在情爱里受了伤,一时肯定也很难接受。 想到这里,白浅凝也不再追问,只是牵住她被冻僵了的手揉搓着说“冻坏了吧?快进屋,连翘,你去屋里给沉香拿件披风来。” “是。”连翘应下话,很快便取来了披风,沉香也随着白浅凝进了里屋。 “今日好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出去一整日肯定饿坏了,先吃饭,不哭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吃完了饭在慢慢与我说。”白浅凝一面说,一面把沉香安置在座位上坐下,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清蒸鲈鱼。而后为了不让大家继续将目光聚集在沉香身上,便又招呼着大伙儿“都先吃饭,没事了。” 正在这时,原本还端坐在凳子上的沉香却扑通一声跪在了白浅凝跟前,眼泪更下汹涌的往下流,或许是怕自己说不清楚,她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白浅凝。 白浅凝赶紧将她扶起来,才接过她手里的纸,展开看了一眼。 “这不是七长?”白浅凝突然觉得事情不妙,这七长的图纸是她亲手画了交给战千启的,战千启又让宫里的画师拓了很多份命人去秘密寻找,眼下这七长的图纸突然出现在车池县 “沉香,你在哪里找到的?”白浅凝又赶紧追问。 却听沉香抽泣着吐出一个名字“郑怀棋,今日他带着我出去,我才发现他说的宅子是他自己的,他还要对我我自是不怕他的,挣扎之际一掌便将他敲晕了,这七长便是从他衣裳里掉出来的。我本想立即带回来禀报夫人的,可是回来的路过那桥边,我便想在那吹一吹风,夫人,你说他那样好,怎么会是” 第两百五十九章 要报仇不难 听着她的陈述,众人都是又震惊,又气愤,战千澈,眸子黑若寒潭,两条剑眉也微微皱起,而慕岩叶檀也没想到日防夜防还是让战千启的人趁虚而入了,而且那人还想欺辱沉香,若不是沉香武艺高强,换了旁人,只怕早就 最气愤的要数连翘了,她挽起袖子咬牙道“这混蛋!敢欺负沉香,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白浅凝见此,赶紧将她拦下,这一屋子的人唯有她知道沉香对郑怀棋的心意,眼下既然发现了暗处的敌人,到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发难,只要时时提防就是了,说不定还能利用此人传递一些假消息回去也不一定,眼下最伤心的只怕是沉香了,想想也是,一个自己暗暗喜欢了许久的人竟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还妄图欺负了她,她只怕要伤心死了。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只能轻拍了几下沉香的背,直起身将手里的纸递给慕岩说“你亲自跑一趟,将这东西送回去,务必不要让他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另外,你去找一趟韩语冰,从她那里讨一点药” 慕岩领了命便根据沉香的描述去了郑怀棋今日带她去过的宅院,据沉香描述,那宅院像是空置了许久的样子,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所以他这一来一去倒也顺利。 这一餐饭,除了孙启年,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沉香更是没吃两口便下了桌,白浅凝只能陪着去安慰她,而战千澈担心战千启还派了其他人接近他们,便带着叶檀走到了院内。 “来人,多带一些人去将近日与程府有来往的人员的底细都给我查一遍,尤其是医馆药铺的,秀苑和酒楼的人也别放过,还有,行事小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隐卫领了命便朝着四面飞身离开了。 而后,战千澈又转身望向偏殿的方向,朝叶檀道“已经住进来这两人便交给你去查了,即便一时查不出什么,往后也要加强提防。浅凝生性善良,对人也极少设防,往后若没有特殊任务,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是!”叶檀也领了命朝偏殿去了,叶老太太成日就躺在屋里,即便要搜屋也多有不便,所以她先去了谢淑珍住那间房里。 一餐饭还没吃完,饭桌上就只剩下孙启年和连翘了,连翘方才本想跟着白浅凝去陪陪沉香,白浅凝却将她拦住了,她眼下只能坐在餐桌前干着急。 到是孙启年风卷云残的吃着菜,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俨然是个只知口腹之欲却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吃货。只是他的精明又有多少人能看出呢? 孙启年望着连翘用筷子拼命的插着碗里的米饭,俨然是把这米饭当成假想敌了,便是故意拿起一只鸡腿,边啃边咂嘴,还边嗷嗷赞叹。 气得连翘重重的一声将筷子插到碗里,碗瞬间便碎成了两半,而后又横眉瞪眼,气鼓鼓的朝孙启年道“你还吃,沉香都那样了,你有没有人性?” 孙启年见她炸了毛,却是不怒反笑,朝她耐心安抚道“你那好姐妹总归来说是有一身好武艺,没被欺负到,她如今伤心不过是气自己看错了人,你家夫人好好安抚安抚便过去了,再说了,你要实在想替她报仇,犯不着拿这饭碗出气。” “你有办法?”连翘看着孙启年沉稳笃定的神情,也不炸毛了,安安静静的等着孙启年给她出主意。 “眼下虽然不能揭穿他的身份,但想些其他的法子捉弄捉弄他,让他自食恶果也不难,他不是想轻薄沉香吗?那便让他此生都不敢再起色心” 孙启年大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连翘,连翘顿时有些脸红,但眼下这也会最解气的法子了,只要能让郑怀棋自食恶果,做什么都不过分。 翌日一早 沉香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打开了门,并非昨夜白浅凝的安慰对她无用,相反,正是她明白了那些道理才更伤心失望。昨日她伤心的是自己错看了人,以为天下男人都该是战千澈和慕岩那样的,可郑怀棋打破了她的幻想。再到后来,白浅凝告诉她这世间大多数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遇见自己的致爱,即便遇见了也很难相守一生,她便更加绝望了。 她心里很清楚白浅凝告诉她这个事实真相是为了让她不继续钻牛角尖,不再对爱情抱有百分百的幻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清了爱情的真相,却越发的为自己难受。 她只是一届武婢,一届武婢大概不配得到如主子和夫人那样完整的爱吧。 她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吭声,直到连翘在身后唤了她一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而挤出一丝微笑问她“你怎么起这么早?” “看你起来了我便睡不着了,好啦,昨日的事都过去了,不想了不想了。”连翘说着便伸手捏了捏沉香的两颊,试图让她笑得更自然真实一些,而后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身边道“一会儿我得出去一趟,你替我跟主子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便朝着对面的西厢房看了一眼,见孙启年正好出门,便快步跟了上去,根本没给沉香问话的机会。 说到底沉香也是没心思管太多的事,想着主子和夫人该起床了,便收拾好心情,朝正殿的方向去了。 白浅凝听说连翘跟着孙启年出了府,到是觉得新鲜,不过孙启年的为人是经过战千澈多年检验过的,她也无需担心连翘跟着去会不会羊入虎口,只是对于她们大清早出门的原因她却有些好奇了。 “她有没有说是去做什么?”白浅凝一面梳头发一面问。 沉香只是摇摇头说“她们走得急,到是没说去哪里作什么,只是说去去就回,应该不会花太长时间。” “哦,那便好,昨夜白芍跟我说她有事要出空间一趟,几个孩子没人照看,一会儿我送你进去陪几个孩子玩玩,晚些时候再接你出来。” “嗯,好。”沉香点点头,却担心眼下她这样的心情只怕孩子们看了也高兴不起来了。 事实上白浅也正是因为担心她的情绪,才想着让她进空间和孩子们相处的,毕竟孩子的笑容最是天真无邪,能至于许多成年人用大道理治不好的心病。 将沉香送进了空间,想着谢淑珍和叶老太太也快醒了,她赶紧将她们都送回到各自的屋内。 昨夜在空间谢淑珍到是醒过一次,不过白浅凝发现后便又借口施针扎了她的睡穴让她重新睡了过去,眼下即便她再次醒来,也只会以为昨日见到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白浅凝刚把叶老太太送回榻上,叶檀便带着叶掌柜入了府,叶老太太也渐渐醒转了过来,叶掌柜看着自家娘亲在程府住这几日,面色都好了许多,再一听她娘说腿上好像有了知觉,更是高兴得对白浅凝千恩万谢,就差感激涕零了。 昨夜趁着她们不在,叶檀已经仔细的搜过一遍叶老太太和谢淑珍的房间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白浅凝也如先前一样并未对他们产生芥蒂,还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的,逗得老太太直乐。 从另一个房间醒来的谢淑珍循着笑声走过来,倒也殷勤的和老太太问了声好,这两日她们都住在程府,多多少少已经认识了。 第两百六十章 惩罚郑怀棋 “淑珍姐,昨晚睡得好吗?”白浅凝故意发问。 “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我昨晚梦到你了,不过那地方我好像从未去过,像是一间木屋,叶老夫人就睡我旁边。” 谢淑珍一面说一面走过来,看上去精神不错。 白浅凝听着这话便是笑笑说“看样子淑珍姐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把平日见到的人都给带到梦里去了,不过我眼瞧着你现在精神气很足,昨日该是睡得不错的。” “嗯,可不是吗?这两日我一睁眼就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哪哪都舒坦,就这会儿我这向来察觉不到饿的肚子都活跃得咕咕叫了。” 白浅凝一听,赶紧吩咐叶檀“快去让李虎把专程给淑珍姐和叶奶奶的饭食端上来。” “是”叶檀应下话,很快李虎便带着几个丫头打扮的武婢送来了饭菜。 谢淑珍的饭食是白浅凝精心调配的,鸡汤里加了一些补脾胃的药膳在里头,吃起来口感虽然不如烤肉鲜美开胃,但这是调理亏空必经的一步。 谢淑珍小口的喝着鸡汤,并未表现出多好的食欲,但好在一碗汤喝完也未见有反胃的迹象。 吃过了饭,谢淑珍便紧赶着去秀坊了,听说她们昨日接了个大客户,一口气便要做十套衣裳。 午后 孙启年才带着连翘回来,连翘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再一看孙启年洋洋得意的神情,白浅凝只觉得奇怪。 “连翘,你过来。”白浅凝朝连翘招了招手。 连翘应了一声,便迅速的跑到了白浅凝身旁,或许是怕白浅凝问她什么,一张脸涨得更红了。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白浅凝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抓过她的手探了脉搏,只道“没事啊!你到底怎么了?你跟孙公子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我”阿琪吞吞吐吐半天,却只道“我们就是去给欺负沉香的那个男人些教训,哎呀,夫人,您就别问了,总之那人得了教训就是了。” “教训?什么样的教训能够让你脸红成这样?”莫非白浅凝话问道一半便大致猜到了几分,不好再问下去,只是转头问孙启年“你们此去做了什么我可以不问,但切莫一时大意留下什么马脚才好,这个郑怀棋既然是狗皇帝派来的人,说不准来日还能将计就计,利用他来反将一军,眼下还不是揭穿他撕破脸的时候。” “放心,我不过是趁他还在熟睡给他挪了个地方,又灌了些酒罢了,你昨日让慕岩去下的药效都还没过,他自然不会发现是我们做的。” “你知道我让慕岩去下了药?”白浅凝回忆起昨天自己吩咐慕岩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孙启年不可能听到的,顿时生了疑惑。 孙启年听她发问,便没有再绕弯子,只道“方才到了地方,看他那样我便知道他昨夜必定**一刻了,只是你让人从韩语冰那里找去的姑娘仅只能让他染上花柳病罢了,他身怀医术,又结识了这么多名医术士,即便要治也不是难事,都说杀人诛心,我给他送去的,可是足以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行男女之事的地方。” “你” 白浅凝刚想发问,就见连翘已经脸红着小跑出去了,只是她这一跑迎面便撞上了前来通报的门侍。 “连翘姑娘?姑娘这是跑什么呀?”门侍问了一句,便又转了话题道“劳烦通报夫人一声,张大夫在门口说有要事求见。” “张大夫?哦,我知道了。” 连翘应下一声,才又折返身回到屋内。这一来一去都更一阵风似的,白浅凝都还没来得及问清孙启年到底把郑怀棋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了连翘禀报,她便也没再问下去,想到张大夫既是亲自来找她,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只吩咐沉香“你去将人请进来,到正堂见客。” “是”连翘应下一声,又跟风似的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孙启年看着连翘来来去去,鲜活灵动的模样,唇角曳起一抹淡笑,温和从容。 只是眼下白浅凝既要见客,他也不便继续杵在这儿,最重要的是他对郑怀棋做的那些重口味的事若真让他说他也很难说出口,因此,难得有人打个岔,他便拱了拱手说道“嫂子既有客人,孙某便先出去了。”说完他便转身迈出了门槛。 白浅凝也走到了正堂,不一会就见连翘带着张大夫进来了。 只见张大夫一身灰色褂子,还随身挎着药箱,白浅凝便赶紧招呼他坐下,让人奉了茶,问道“张大夫这是刚出完诊吗?” “正是,说来有些难以启齿,老夫今日来正是为了方才出诊的患者。”张大夫说话时脸上明显也有些难为情。 白浅凝以为这是因为以他这般资历年岁的人因为病患来请教小辈才会有此神情,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便道“想来张大夫是碰到了什么十分难解的疑难杂症了,连您老人家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只怕小辈我也无能为力,张大夫不妨先说说那位患者的病症,若真的十分难治,我或许可以召集这全城的医士会诊。” 却没想到张大夫会慌忙推辞“不可,千万不可,郑大夫只找了老夫一人,老夫是实在没辙了才来找夫人的。郑大夫如今这情况” “郑大夫?” 郑怀棋?白浅凝脑袋嗡的一声,心中不免震惊,朝连翘看了一眼,又很快回过神来故意道“连翘,你先出去。” “是!”连翘应下话,便快步出了正堂,然后三步并两步的找孙启年去了。 白浅凝是故意将她支走的,为的是让张大夫能放心的说出郑怀棋如今的情况。她实在难以想象孙启年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能让郑怀棋才过了短短半日时间就‘药石无医’了。 “张大夫,人都被我支出去了,你现下可以放心的与我说说郑大夫的病情了,也不知道他是患了什么病,前两日不还好好的吗?” 白浅凝一面问,一面喃喃轻叹,后又补问一句“对了,您老来找我之事郑大夫可知晓?” “他不知道,若是知道定不会让我前来,哎,说来老夫什么没见过,可方才见到郑大夫那情形即便是我也觉得难以启齿。他哎!他那哪是得什么疑难杂症啊,他是喝醉了酒误入了猪圈,被发了情的猪给” 张大夫的话说得欲言又止,白浅凝这个现代青年却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脸上带着震惊,心底却是恍然大悟,难怪今日阿琪回来就一直红着脸,她还只是个不通情事的小丫头,平白看了这个脏污带颜色的画面,能这般镇定就已经不错了。到是孙启年的腹黑程度,让白浅凝有了彻彻底底的全新认识。 不过用这样的法子去惩罚轻薄女性的恶人也是最解气的,所以白浅凝不觉得他们做得过了,只是眼下唯一要担心的是待郑怀棋反应过来后,会不会想起什么,毕竟除去韩语冰那里派去的那个身患花柳病的妓女,沉香是他出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想到这里,白浅凝便又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郑大夫看起来不像是会贪杯乱来的人啊。” “可不是,只是他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老夫也没来得及问什么。哎,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即便要问,他也不可能会说得出口。我们身为医者,只管替他诊治就是了。只是怪只怪那猪圈里还栓了头公牛,眼下他是大小便失禁,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只怕撕裂的口子要感染了。我虽行医数十年,但这样的情形还是头一次见,眼下伤口是缝好了,旁的就束手无策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第一台织布机 “公......牛.......”白浅凝满脸错愕加惊吓,这样的案例张大夫没见过,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却是听过不少,不过几乎都是国外的一些案例,通常来说跟猪狗一类的......身体上不会有太大创伤,但牛就实在...... 张大夫看着白浅凝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又赶紧说道:“这样的事说出来怕是污了程夫人的耳朵了,只是老夫眼下实在没辙,又不能看着郑大夫就这样重伤不治,白姑娘也不需亲自施救,若有什么好的法子,告诉老夫,老夫去治就是了。” “哦”白浅凝缓过神来,却只是讪讪的道:“行医者,本不该计较这些小节的,只是我已经嫁做人妇,我家相公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商人,眼下我确实不方便前去替郑大夫医治,况且这样的事我从前也闻所未闻,实在是没有法子,还请张大夫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或是找别的大夫试试。” “嗯,也好,老夫今日确实唐突了。”张大夫听了白浅凝的话,也确实意识到了自己今日跑来请白浅凝帮忙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便只是客套了两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待他走后,白浅凝又迅速召来了连翘和孙启年。 看着孙启年一脸尴尬憋笑的样子,白浅凝实在又好气又好笑,只问:“你都听连翘说过了吧?” 孙启年点点头还憋着笑辩驳道:“我不过给他些惩罚罢了,想来和猪......,顶多留下些心理阴影,不至于连颜面也不要了,还来请大夫吧?” “你当真只看到了猪?”白浅凝不禁发问,见孙启年一本正经的点了头,她才又道:“罢了,不管怎么样,他也是罪有应得,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张大夫的本事了。” 说完她又吩咐连翘叫来了两个隐卫,命他们去郑怀棋那里时刻盯着,有任何异动再来禀报。 隐卫领了命便出去了,白浅凝又想起被她送进空间的沉香,暗暗叹了口气朝他二人道:“今晚我会把沉香接出来,记住了,往后关于郑怀棋的事都不必跟沉香提起,尤其是这件事,我怕这丫头会胡思乱想。” “知道了,夫人。”连翘吐了吐舌头,脸上的潮红总算是褪了几分。 两日后 孙启年拿着画好的图纸坐在院子里鼓捣织布机,零件是白浅凝让林大山去找熟识的工匠做好送来的,虽说没有现代工业生产的零件那般精致,但用起来也还凑合。 再加上白浅凝先前就已经研制好了发电机,眼下的织布机从拼制到测试,从调试到成品也仅仅只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到了晚间,屋顶的夕阳斜射进院子,一台崭新的织布机便完成了。看着院子里正迅速织布的机器,白浅凝突然觉得幸运,她穿越到的是一个架空的世界,不必担心这样的发明会改变历史。 “只可惜你穿越去的是大清朝末期,若是穿越到了现代,只怕要将这个世界颠覆了。”白浅凝喃喃感叹一句,而后递了杯茶给孙启年。 孙启年擦了擦额间的汗,接过茶杯,只道:“颠覆世界有战兄便够了,我这样一介闲人只要有美酒好菜便可畅快度日,说好了,我把我在清朝见过的机器都给你做出来,你得把你做菜的手艺都交给我。” “一言为定”白浅凝梨涡浅笑,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袭白衣走进院子的战千澈,脸上的笑意便更甚了些。 织布机已经做好了,她急于现宝,便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去朝战千澈莹莹笑道:“千澈,你看,这就是织布机,从前十天半夜才能织成一匹布,眼下有了这个机器一天便可以织二三十匹,若是将机器量产出来,下一步我们便可以开布庄了。” “嗯”战千澈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发。宠溺道:“我这里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什么?”白浅凝腻歪的抱住战千澈的胳膊,仰着脑袋笑得清甜。 “我们在邺国设立的三十余家醉仙居都已经按照统一的模式筹备完毕,眼下随时可以开业。还有你不是一直想开圣医堂吗?我在西城买下了一间宅子,已经吩咐人开始翻修,既然要悬壶济世,我希望它还能多一个功能。” “多一个功能?” “嗯,学医不似学厨艺,十天半月便可小成气候,学医需要经年累月的磨练,我想将圣医堂打造成一个教习医术的学堂,招募天下良才进入学堂,一来为我们往后开医馆储备人才,二来名医圣手多了,也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这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白浅凝心下欢喜,而后又补充道:“那如此一来,我们就需要先挑选几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做老师,以后说不定我还可以借此普及外科手术。上一次替药王夫人做了剖腹产手术,我脑子里就有过这个想法。” “嗯!”战千澈点点头,望着面前小丫头的欢喜模样,眉目间也似有游云一般,清朗明快。 做下了决定,也不耽搁,白浅凝回房写了一份招募令,明确表示程府要开设圣医堂,且需要招募十名优秀医师,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医术精湛都可报名,若是通过选拔,会给出每月八十两银子的酬劳。 拟好了招募令,白浅凝便让叶檀找了个抄书先生来依样抄写了一百份,命人张贴出去,之后就只须等着报名的人上门了,而为了此次招募令举办的看诊会也定在了三日后。 到了晚上 谢淑珍一回来,就被白浅凝叫到了后院,院子里停着刚刚制好的织布机。 谢淑珍对着着铁疙瘩左看右看,也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便问:“程夫人,你这东西长得奇奇怪怪的,当真是个宝贝吗?” 白浅凝听她这样问,便淡淡一笑,介绍起来:“自然是个宝贝,这叫织布机,你别看它只是个铁疙瘩,就这一个铁疙瘩可以抵得上几十个娴熟的织布工人。这么说吧,它一日便可以织出几十匹布。” “啊?”谢淑珍眼睛瞪得老大,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宝物。 白浅凝看她这样目瞪口呆的样子,便示意连翘将提前准备好的棉花倒进棉仓内,再接通电源,很快机器便运作了起来,从棉花到棉线再到布料,一条完完整整的流水线展示在了谢淑珍面前。 谢淑珍看着不断从机器里冒出来的布料,更是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机器,神情兴奋。 “好了,先把它关掉吧。” 这机器零件毕竟是手工打的,运转起来声响会有些大,人在旁边说话还是会有些吵,所以白浅凝便先吩咐连翘将电源拔掉,才朝着谢淑珍道:“现在淑珍姐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宝物,更重要的是你可以提前将棉线染色,用不同颜色的棉线放在不同位置,这样还能织出各式花色的布料,且做工会更加精良细致。” 听完白浅凝的这番话,谢淑珍才渐渐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喃喃道:“这么神奇的宝物程夫人在哪里寻到的?应该价值连城吧?” “确实价值连城,而且目前为止世间只此一台,谁若是有了它......” 白浅凝话说到一半,便被谢淑珍打断了,她急忙道:“夫人,这台机器可以让给我吗?多少银子都行。”说完她又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弱弱的补了一句:“虽然我秀坊的全部家当也不值多少银两,不过你开个价,我日后再补给你。” 第两百六十二章 红袖添香 听此,白浅凝心底又对她的想法了几分揣测,淡笑道:“看得出来淑珍姐对这织布机是十分喜欢了,只是这区区一个机器即便买下来也只能抵得了几十个工人,犯不着让淑珍姐出这样大的价钱吧?” 谢淑珍见白浅凝这样问,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瞒不住她的,再则她对自己有恩,自是也不该瞒她的,便道:“夫人,实不相瞒,这宝贝虽只有一个,但我见他周身就是件铁疙瘩,我认得一个十分厉害的铁匠,我若能买下这宝贝,说不定可以让他帮我制出一模一样的来,到时成百上千台机器一起运转,这邺国上下大半的布匹生意都能接下。” “淑珍姐不愧是商人。”白浅凝牵了牵唇角,招呼着谢淑珍坐到靠椅上,自己也坐下才慢悠悠的道:“只是淑珍姐可否想过一个问题,布料不过就是用棉麻丝绸做的,一匹布所需的棉花不过才几钱银子就能买到,顶级的蚕丝也不过一二两银子,可为何织成了布便能卖上十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的价钱?” “一匹好布得一个人织上一个月不止,每一匹布都是手艺人的心血,自然要卖得贵些。” “所以呢?若是这成百上千台织布机运作起来,布匹的量是上来了,价钱只怕也会大打折扣,作为拥有这批机器的淑珍姐虽说可以靠走量高枕无忧,但民间那些靠着织布来维系生活的穷苦人家该如何?若是辛辛苦苦织了一个月的布却卖不上价钱了,这些人的日子只怕也过不下去了。” 经过白浅凝这么一提醒,谢淑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我思虑不周了,只想着这会是个挣钱的好法子,却没想过那些长期给我们供应布匹的织户该怎么办。还是程夫人想得周到,只是这机器如此神奇,却用它不得,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东西吗?” 听此,白浅凝才又道:“我与淑珍姐相处这些日子,自是了解淑珍姐的心性,您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是不愿意让这么多人因为这机器的出现而失去生计。不过我提醒你这一点并非是要把这机器供起来当摆设,而是发现问题我们便去解决问题,想好了后续的路,眼前这一步才能走得平坦。况且像你方才说的那样,找人复制这台机器的法子也有不妥的地方,淑珍姐你能想到复制,旁人为何不能?到时若是让其他人学了去,弄得满大街都是这机器,只怕布匹更不值价了,莫说是织布的工人们,就连淑珍姐也不可能挣得到钱。” “对对对,程夫人提醒得是,那这织布机......” “这织布机我们能用上,只是我方才提到的那些问题都要规避掉。淑珍姐,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绣娘了,手下也有一大批优秀的女工,再加上这台机器,或许我们可以做点更大的买卖。我今日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的,我们合作,你出技术和人手,我出资金和机器,我们一起开一个布艺坊,将生意做遍整个邺国。” “程夫人的意思是要带我一起做布艺生意?”谢淑珍喜出望外,她只当买下了这机器能靠这个挣不少银子,却从未想过能与程家合作。要知道程家展现出来的财力可不是什么她能想像到的小数目,能跟她们一起做生意,保不齐真的能将秀坊的衣裳做遍整个邺国。 白浅凝仔细的观察着谢淑珍的神情,见她面上的欢喜不像掺假,才继续的道:“我和我相公商量过,打算开个连锁的布艺坊,连锁的意思就好比你如今在车池县见到的那些济世堂和醉仙居一样,用同样的模式来经营,如此才能越做越大。到时挣的银两我们五五分成,这布艺坊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红袖添香’。” “红袖添香!这名字不错。”谢淑珍插了话,激动的神情已经跃然于前。 看她急切的样子,白浅凝又继续道:“嗯,而且我们要做的也不止衣裳,还有如今富贵人家喜欢的沙发,窗幔,但凡用到布料的品类我们都做。我与我家相公平日里事情繁多,这‘红袖添香’的主理人非淑珍姐莫可。你若是答应,我再派几个副手给你,想来你也不用太辛苦,伤了身体。” “我答应,这样好的事我怎可能不答应”谢淑珍像是生怕白浅凝反悔一般,赶紧点头应下,又问:只是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这个不急,眼下淑珍姐只要答应了此事,余下要做的便是先养好身体,至于需要筹备的事我自会吩咐人去办。” “哦,好,成!”谢淑珍立即爽快答应下来。 ...... 翌日午后 白浅凝把林家的两个孩子和小豆丁都带出了空间,三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糖葫芦坐在院中听白浅凝讲故事。 战千澈今日也无事,坐在旁边给白浅凝剥着新买的橘子,都说酸儿辣女,白浅凝还真觉得这老话有点准,她近日虽不害喜了,却还是爱吃酸的。 关键是用空间里的种子种出来的蜜橘太甜,根本不和她的口味,所以眼下这些橘子都是战千澈命人去集市上挑来的,哪个酸买哪个。话说程家的下人出来买酸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夫人是有喜了,所以还没等买橘子的人回府呢,这事儿就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听着慕岩禀报,战千澈只是摆摆手,递了一瓣橘子喂到白浅凝嘴边道:“那也正好了,吩咐下去,程夫人需要静心养胎,所有闲杂人等都不可打扰,尤其是从前跟郑怀棋走得近的,仔细盯着,务必不能再让我宫里派出来的人靠近浅凝。” “是!”慕岩应下话,便领命离开了。 白浅凝见他这么草木皆兵的样子,放下书,示意孩子们自己去玩,而后将手里的酸橘塞到战千澈嘴里,撇嘴道:“我倒不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全还是故意囚禁我了?自成婚以后我便日日被拘在府中,都快无聊死了。” 尝着嘴里的酸橘,听白浅凝可怜兮兮的抱怨,战千澈也觉得有些心疼,却也无奈,只能耐心安抚:“乖,晚上我让人守在外面,我陪你去空间里走走可好?去一些你还未去过的地方。” “嗯~~好吧。”白浅凝本就没有真的生气,想到空间里那大片没去过的天地,心里便也暗暗期待了起来。从前一直没机会去好好看看,眼下有战千澈陪着是该去探寻探寻空间里的秘密了,说不准还能发现什么如七长那样神奇的东西。 两人正说这话,沉香便进来禀报说林大山林大嫂和陈铁牛来了。 林大山和林大嫂是白浅凝吩咐连翘去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商量开‘红袖添香’布艺坊的,只是没想到陈铁牛也一起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匣子。 见到战千澈,三人客客气气的行了礼,毕竟于他们而言,面前这位是远近闻名的富家公子程季,并非他们从前认识的猎户王七。 林家的两个孩子见到自家爹娘,笑得那叫一个欢快,林大山和林大嫂也因为好几日没见到孩子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一人一个的将孩子抱了起来。 白浅凝看着这场面,便觉得自己暗暗做下的决定是正确的。 待他们进了正堂,白浅凝便朝林大山道:“我先前买下的那处宅院你们还记得吧?往后你们一家四口就搬到那里去住。免得两个孩子成日见不着自己爹娘,也想得慌。而且这时日漫长,你们两口子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忙碌下去。 第两百六十三章 扮猪吃小老虎 白浅凝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正好眼下家具厂的生意要与刺绣坊的合并,往后一个人去做事也能挣到超过你们现在两个人挣的银子,甚至更多,我叫你们来就是商量这事儿的,我和程公子打算开一个秀坊,准确来说应该叫布艺坊,家具厂也囊括在里面,我已经找好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主理,你们俩商量商量,往后一个人打理生意,一个人照顾孩子,如此才不至于为了生意失了和孩子的天伦之乐。” “浅妹子,实不相瞒,我和孩子他爹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林大山两口子一听,感激得一个劲儿的点头称谢。说来这些日子他们也早有此想法,但想着白浅凝对他们的恩情便也不好提起此事,却没想到白浅凝都替她们想好了,更重要的是连住的地方都替她们安排好了,她们怎还会有不乐意的? “小花,小山,快谢谢浅凝姨娘。”林大嫂还不忘拉着两个孩子给白浅凝道谢。 两个孩子是和白浅凝相处惯了的,虽然看不懂爹爹娘亲为什么这么激动,却也脆生生的朝白浅凝道了声“谢谢姨娘。” “那浅凝姨娘,我们往后还能和小豆丁一起玩吗?”林小花边问还边十分不舍的拉住小豆丁的手。 这段日子她们在一起玩得极好,小豆丁古灵精怪的,常常带着他们在空间里闹腾,一会儿爬树,一会儿摸鱼的,这乍然不在一起住了必定是会舍不得的。 白浅凝望着三个孩子站在一起,瘪嘴的样子,便是笑笑说道“往后你们可以随时来找小豆丁玩儿,姨娘还会给你们准备很多好吃的,高不高兴?” “嗯!”三个孩子脸上的神情瞬间乌云转晴,灿烂的笑开了。 哄好了几个孩子,白浅凝便先让沉香连翘将他们带出去玩了,正堂内只剩下白浅凝,战千澈,陈铁牛和林家两口子。 陈铁牛这才有机会把带来的匣子交给白浅凝。 “白,哦,程夫人,这些是这个月的盈利和账本,这个月毛利共计一百三十七万八千四百五十七两四钱,刨去各项支出和工人们的月银,还余下四十六万七千五百六十八两二钱,您点点看。” “也不必拘着叫我什么。”白浅凝笑笑接过匣子,随手就将账本交给了战千澈,这算账的事她向来头疼,所以陈铁牛通常送多少就是多少,她也不会去计较,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陈铁牛的人品。只是没想到他能将盈利算得这么精准。 战千澈也在翻看了几眼账目后,赞许道“你请这账房先生不错,条理清晰,计算也精确。” 陈铁牛一听,连程大公子都赞许自己了,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这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考功名考了好些年都始终落榜,却唯独这算账的本事可称一绝,只是这孩子性子太轴,一门心思想考上功名,他家里呢也是穷得叮当响,眼看都快没米下锅了,我这才把他叫来帮忙的。不过程公子放心,他的月银是从我自己的月银里扣的,绝没有徇私。” “嗯,我知道,这账他做得不错,明日让他来见我,若真是有本事的人,我自是不会埋没了他,往后他的月银也就不必从你那里扣了。”战千澈说着随手又翻了几页账本便暂时搁到了一边,。 陈铁牛一听战千澈的意思,便也连声感谢起来。 白浅凝听着三人这轮番的千恩万谢,赶紧叫停“好了,我与你们相识这么久了,你们却还要与我见外吗?什么谢不谢的,若你这个亲戚真的有才学,我和程公子还得谢谢你替我们找了个好账房呢。今日既然你们都来了,便留下一起用晚饭,我吩咐沉香把秋菊姐也叫来,等秀坊的谢掌柜回来,我们也好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哦,好。” 三人点头应下便被白浅凝安排人带去了偏殿。 陈铁牛找人来做账房的事提醒了白浅凝,眼下一个类似于现代大企业的结构已经逐渐出现雏形了,但许多细节他们还思虑不全。 白浅凝和战千澈回了房,找来纸笔开始头脑风暴,想到了哪一点就先在纸上写下来,想着之后再做具体的细化。 战千澈看着白浅凝如此认真的写着一些他没见过的词汇,便只是温柔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神情和暖。 白浅凝写了几个字,又拄着下巴想了一会,从余光里看到战千澈注释自己的目光,努了努嘴说道“可惜你也没见过现代的大企业,否则这些部门结构,企业文化,规章制度的东西便可以都交给你,也无需我想破脑袋了。” 战千澈听她这样喃喃如自语的话,又看她粉嫩的樱唇透着光亮,一时忍不住唇角上扬偏头吻上,而后如蜻蜓点水一般迅速撤离,又接上一记摸头杀说道“结构,文化,制度?所以我的浅凝以为朝廷内部的结构还不如一个商户复杂?” “朝廷不都是官员”白浅凝本还想辩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对啊!对企业而言,董事长不就是皇帝?股东和各级职员不就是官员?公司制度不就是朝廷的律法吗?” “所以呢?终于明白你家相公不是摆设了?”战千澈说这话,又不禁伸手捏了捏白浅凝的脸。这小妮子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习惯了看她与底下的人议事时的机敏模样,所以一直对于当背景墙这件事他也甘之如饴。不过眼下这小妮子怀着身孕,他也不忍心看她继续这样为琐事操心了,这才决定小做提示,不然这小妮子只怕要一直以为他这做夫君的只能行军打仗,对经商一窍不通了。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眼前的小妮子却不高兴了,将面前的纸笔往他跟前一推,便抱臂坐在一旁,说道“明明是个大老虎,却总喜欢扮猪,说,我平日里吩咐底下的人做事,有安排不妥的地方,你是不是一直在心底偷笑呢?” “岂敢,家里养了只小老虎,我即便是扮猪也只是为了能吃了你这只小老虎,哪有闲功夫偷笑?” 战千澈说完,便起身一把将白浅凝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又轻轻的将她放上床榻。 “你要干嘛?”白浅凝下意识的做出防备状。 却见战千澈只是薄唇浅笑说道“小老虎先午睡一会儿,你要的什么结构,文化,制度就交给你家相公了。” “你”白浅凝咬着唇,脸上分明还还着几分嗔怒,心底却已经清甜如蜜了。不得不说,战千澈自成婚以后好像越来越会撩了,每次都能撩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真难想象,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初见时的那个大冰山如今会变成和煦暖阳,直到此刻,白浅凝才意识到自己当初选择留在他身边是一个多么幸运的决定。 看着战千澈此刻坐在她床边,感受着他指尖隔着被褥轻拍着自己,白浅凝渐渐的便睡熟了。或许是孕期嗜睡,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并未去到空间。 再醒来时夕阳已经斜射进了屋内,看着战千澈坐在桌旁握着笔,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脸上的轮廓也被夕阳勾勒得刚刚好的样子。白浅凝不禁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杵着脑袋,喃喃感叹道“也不知是哪家少年郎,年纪轻轻便嫁做人夫,眼看马上又要成人父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 商业扩张 听着这声儿,战千澈一转头就见白浅凝正一脸花痴的望着自己,便是蓦然一笑放下手里的笔走过去问道“你醒了?正好,我这里该拟定的东西也都拟好了,方才我已经吩咐沉香请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嗯”白浅凝点点头,若不是怕被打,她真想夸战千澈贤惠。 下了床,简单的洗漱一番,她才和战千澈一起出了房门。 李虎已经照着战千澈的吩咐做好了精致可口的饭菜,白浅凝正准备让李虎把给白芍做好的那份饭食送进空间,便被战千澈拦了下来。他走到偏殿暗格边取出了一个小匣子,朝也跟进来的白浅凝说道“你把白芍也请出来吧,以她的本事,日日拘在空间里实在屈才,我请韩语冰替她制了一副新面具,往后的生意也少不了白芍和韩语冰。” “嗯,也好。”白浅凝点了点头,对于白芍的本事她丝毫不加怀疑,毕竟当年白芍即便以为战千澈遇害了,也能够凭一己之力在边境站稳脚跟。只是 “韩语冰?”白浅凝差点听漏了一个名字,待反应过来后,她惊讶至于忙问“你该不会是连花楼的生意也想做吧?” 白浅凝想即便他们再想扩大产业,也不至于什么行业都做,所以面对战千澈想要拉韩语冰加入时,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战千澈见她眼睛瞪得就跟铜铃似的,却是伸手点了下她粉嫩的鼻尖,说道“你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她韩语冰从前开花楼也是受情伤所致,眼下韩若言死了,她的仇也算是报了大半,怎还会乐意去做个花楼老板?” “那你要她做什么?” “戏院,茶楼,教坊,棋院,但凡世家子弟,达官显贵喜欢去的地方,都可以由她开设打理。往后这些地方也都能成为我们的耳目。且这类场所通常都需要许多打手,如此一来我们的隐卫也能顺理成章的安插进去,有了这些隐卫,对内可以通过宾客的闲谈得到重要的情报,对外若是其他地方出了事,想要调派人手也会容易得多。” 听此,白浅凝才恍然明白,仰头望着战千澈努嘴道“嘿,你个腹黑男,城府这样深,看来往后都不敢惹你了。” “不敢惹我最好。” 战千澈淡笑一声,伸手在白浅凝脸上又捏了一记,就听门外响起了慕岩的声音“主子,人都到了。” “嗯,先请他们入席,我和夫人这就来。” 因为有林大山他们在,白浅凝将白芍带出空间后便让她戴上了面具,而后三人才折返回到膳房。 “沉香,连翘,你们带着孩子们去偏殿用饭吧,李虎,你带人把旁边这桌的饭菜端到偏殿。” “是”沉香连翘和李虎应下话,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偏殿,下人们也照着吩咐将饭食送了过去。 见孩子们都走了,战千澈才扶着白浅凝落了座。 这才刚坐下,林大嫂便眼瞟着白浅凝的肚子带着八卦的神情试探问道“浅妹子,你这是不是有喜了?” 听她这么问,白浅凝倒也只是笑笑,点了点头。眼下她这肚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是这月份嘛 所幸林大嫂并未接着问下去,只是笑笑道“那得恭喜程公子和浅妹子了,从前我见你待小豆丁那孩子都那样亲,便知道你若有了孩子必定也会是个好母亲,眼下好了,你真的有孕了。对了,你这初次有孕,必定百般不适,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嫂子,嫂子是过来人。” “哎,好。”白浅凝爽快应下,对于林大嫂待自己的真心,她是感觉得到的,只是应下话,她又瞥眼看到了坐在一旁附和笑着却一声不吭的陈秋菊,上次和离、流产的经历想必在她心底还是埋下了很深的烙印。 只是眼下这么多人,白浅凝也不好安慰她什么,便是借着林大嫂方才的话茬说道“说起小豆丁那孩子,我与她也是有母女缘分的,不过眼下找到了她的亲生母亲,这孩子也才算圆满。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小豆丁的生母,她名唤” “白羽”白芍浅浅一笑,自报名讳,她戴着的这个面具也是个美人脸,更难得的是眉宇间与小豆丁也有几分相像。 林大山林大嫂和其余几个不知情的几人一听,便是纷纷称赞起来。谢淑珍还不忘补上一句“先前就听说过这孩子离家走失后遇上程夫人的事,却没想到程夫人与这孩子的娘亲竟也是本家,都姓白,到底是缘分使然,巧了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孩子就是记得自己娘亲姓白,才找到咱们村去的,我们村里啊就浅妹子一个姓白的。”林大嫂听谢淑珍不知情由,便忍不住接了一句。 到是林大山顾着这一桌人今日都是来谈事情的才暗暗扯了扯林大嫂的衣角,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都是缘分,往后程公子和夫人生意上有什么打算,要用到我们做什么便只管说,我林大山是粗人,但力气管够。” “嗯。”战千澈点点头,他看得出林大山是故意扯回的话题,便顺着这话茬开口道“今日请诸位来也正是这个意思。我先给诸位介绍一下” 慕岩叶檀子是不必他多做介绍的了,其余的林大山林大嫂和陈秋菊,以及韩语冰、孙启年、谢淑珍和陈铁牛,战千澈顺着挨个儿介绍了一遍,而后便开了席。 席间,战千澈将今后的商业的大致布局都说了一遍,除了已经在做的酒楼医药养殖生意,还将加入戏院、茶楼、教坊、棋院、布艺坊、家具厂和书院。 酒楼照例由白浅凝亲自打理,陈秋菊负责分管车池县内的两间醉仙居,其余新开设的酒楼战千澈也派了合适的人前去分管。 而医药目前还没有分管负责的人,眼下招募令已经张贴出去,这几日陆续有许多人报了名,只等两日后的看诊会结束才能定下来,不过白浅凝到是十分看好张大夫,经上次他来求自己救治郑怀棋一事,白浅凝便觉得他是一位医德高尚又十分负责的大夫,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给郑怀棋治得如何了。 至于远在赵家村的养殖场生意一直都是由徐叔徐婶和贺双根他们打理,陈铁牛和他手下的人在寻找销路上也做得很好,战千澈和白浅凝也不打算做过多的调整,只是不论是农耕还是养殖,有了机器总会方便得多,所以他们也在考虑设置一个由隐卫控制的中转站,方便秘密使用机器,至于各类机器的来源,自然要靠孙启年了。 另外的戏院、茶楼一类的娱乐场所战千澈也并不会对韩语冰干涉多,一来不必他费心韩语冰也能有手段做好,二来这些场所的设立本就是为了探听朝廷的消息,战千澈希望这些地方名义上与他和白浅凝都毫不相关,如此才不会招来怀疑。而韩语冰也明白其中利害,战千澈随口提了两句她便立刻会意了。 只是这些年她养得性子清冷,与这么一大桌子人吃饭她实在不惯,故而待她拿到战千澈拟定好的在全国的开设点清单后,便早早的告辞离开了。 战千澈早知她心性,也知道让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已是不易,便只是吩咐叶檀将她送走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小汤圆的意外事件 而后便只剩下布艺坊和书院了,家具厂此次与布艺坊合并,算是创立了一个软装品牌。林大山和林大嫂虽负责家具厂也有些日子里,但毕竟是手艺人出身,对于经营管理上还是有些吃力,所以由十分有经验的谢淑珍主理,他们夫妻任意一人协力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战千澈在赵家村住了这么多年,对于林大山的手艺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女人之间沟通起来更妥当些,所以商讨之后战千澈便安排林大嫂与谢淑珍一同打理布艺坊的事,而林大山则以匠人的身份继续设计家具,这工作就好比现代的设计师,纸上的活,完全可以实现工作带娃两不误。 《诈尸农女:带着萌娃钓相公》第两百六十五章小汤圆的意外事件 《b>诈尸农女:带着萌娃钓相公/b>》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一个缩小版的你 “怎么了?小豆丁?出了什么事?” 白浅凝问着话便快步的跟着已经折返身的小豆丁朝着林子里走去,战千澈担心她这样会动了胎气,又担心小汤圆那里是真的出了事,便不由分说的将白浅凝打横抱起,提示她:“乖一点,别着急”,而后便施着轻功跟着小汤圆进了密林。 林子里枝叶茂密,却丝毫没有影响战千澈施展轻功,他抱着白浅凝快步的追上去,大概追了半刻钟才见小汤圆突然停下,停在了一个洞穴门口。 “吱吱,吱吱!” 小汤圆回头望着战千澈将白浅凝放到地上站稳,才又着急的叫着跑上前来,忽而又朝着洞口着急的喊叫。 不一会儿,洞穴里便走出来一只毛色火红的小狐狸,只是那小狐狸神情痛苦,就连叫声也十分微弱,像是受了重伤或生病的样子。 白浅凝见此,赶紧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替它检查,只是左看右看也未见这狐狸身上有什么伤口,再一看她圆滚滚的肚子,白浅凝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生了?” “小汤圆,这是你干的好事?”白浅凝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神情急切的小汤圆,她倒也不是反对小汤圆找母狐狸,只是狐狸的孕期接近两个月,眼看现在都要生产了,这证明它们至少已经在空间里‘厮混’了两个月了,这小东西找了女朋友竟然也不带来见见她,还成日不见踪影,简直没把她当家长。 小汤圆或许是被白浅凝的眼神吓着了,呜呜的低声叫着,而后露出一脸谄媚讨好的神态,像是在说:“我媳妇儿和娃就拜托你了似的。”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白浅凝到也生不起气了,只是轻轻的将红狐狸从地上抱起来朝战千澈道:“它像是要生了,我先带着它回木屋,你们也赶紧回来。” “嗯。” 战千澈点了点头,就见白浅凝已经抱着小狐狸出了空间,消失在他们面前了。他便也和小汤圆对视一眼,迅速的朝着木屋方向赶去。 白浅凝抱着小狐狸出了空间,再进去时便已经到了木屋里面。借由这个法子,到是省去了不少折腾的时间。 “别担心,你和肚子里的小家伙们都会没事的。” 白浅凝一面将小狐狸放到矮榻上,找来布料替她垫好,一面安抚它。 同样作为孕妇,对于这只小狐狸如今的处境她感同身受,生娃这件事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她还有些庆幸今日和战千澈一起进了空间,否则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要么睡觉要么待在院子里晃悠,等小汤圆跑来求救,耽搁了时间,只怕这红狐狸会有危险。 安抚好了红狐狸,白浅凝便又出了趟空间,命守在外面的叶檀找来了接生要用到的一应用具,连热水也是从外边带进空间的。 待准备好这些东西,战千澈也和小豆丁一前一后的跑进了木屋。 “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它眼下只是阵痛,还没有分娩迹象,只是我从前从未给动物接生过,也不知能不能行。”白浅凝一面回话,一面轻抚着痛得抽搐的红狐狸,以求能缓解一些她的紧张和痛感。 战千澈看着面前的狐狸疼得不停抓挠棉布垫子的样子,眸子突然暗沉了几分,说道:“没事的,不会有事,你要相信自己。” 白浅凝偏头望着战千澈这样严肃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笑道:“什么相信自己,看你这样子到像是我要生产了一样。” “看这狐狸如此疼的样子,我倒宁愿你不生了。” “真不希望我生?是谁当日在山洞里对我......罢了,不与你争论了,你若是不想要这孩子,左不过我自己生下来自己养便罢了。”白浅凝故意努嘴佯装生气,而后又戏精附体一般摸着隆起的小腹说道:“宝宝,不怕,爹爹不要你,娘亲要你,我们母子往后相依为命。” 战千澈听着这话,变更是急了,忙道:“浅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你承受这生子之痛。” “噗呲!”白浅凝看他这样更是乐了,只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到是急得站在旁边的小汤圆团团转。 “吱吱吱,吱吱吱。”忍不下去的小汤圆终于出声抗.议了,仿佛在说:你们别忙着秀恩爱了,快救救我媳妇和娃啊。 听着小汤圆这样急吼吼的叫声,白浅凝便止住了话茬,俯下.身将小汤圆抱起来放到矮榻上,也好让它给自家媳妇加.油打气。 “好了,它现在宫口才开了两指呢,再急也没有用。” 白浅凝安抚一句,而后便将手指伸到红狐狸颈部替它探了探脉息,见脉息越来越紊乱,便又道:“不过看样子应该快了。” 正说着话,新一轮的阵痛又从红狐狸的肚子上席卷出来,看它的神情越来越痛苦,白浅凝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它的宫口,见终于开到了差不多的程度,便开始辅助按压它的肚子了。 很快,第一只小崽崽被生了出来,很快,又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很快最后一只也被生了出来。 诞下最后一只小崽崽,红狐狸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白浅凝额上也溢出细密的汗珠。 战千澈担忧的替她擦了擦汗,问道:“结束了吧?是不是很累?快坐下休息一会儿,余下的事你指挥,我来做。” 白浅凝被战千澈强行拉着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水,才缓过劲儿来说道:“我哪就那么娇弱了?而且你堂堂王爷在这里陪我给狐狸接生,照顾狐狸幼崽,这若是传出去了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我若计较什么一世英名,这些年便不会一直隐居了。再说了,今日见到了这场面,也算是为日后你生产时提前做准备了。浅凝,我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子,从今往后不许你们收到半分伤害。” “吱吱,吱吱......” 白浅凝正感动于战千澈的这番话,就听红狐狸微弱的声音又传来,白浅凝赶紧放下杯子走过去。 就见原本昏睡的红狐狸又醒了,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用舌头舔着它的六个宝宝,而六个宝宝虽闭着眼睛却已经开始探寻着地方吃奶了。 白浅凝便又坐回到椅子上说道:“好了,这下你没机会提前体验了,它们的妈妈会帮它们清理干净。我们现在先出去吧,让它们一家八口好好温存一会儿。等明日一早我再请林大山过来一趟,替它们用木头搭一个大些的窝。一次生了六个,估计奶.水肯定不足,只怕还得想想办法。” “嗯,也好。”战千澈点点头,便揽着白浅凝出了门。今日带着白浅凝游历空间的计划算是被打乱了,他从不惧怕血腥和疼痛,可是今日见了生产过程,再一想到三个多月后白浅凝也要生产了,他心中便如百爪挠心。 白浅凝看他剑眉紧锁,抚着肚子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到时候有多疼,有你在,我便不怕。其实刚知道怀孕时我也怕过,只是眼下这孩子在我肚子里越长越大,我却反而更加期待能快些见到他。我在想一个缩小版的你一定也会很好看。” “傻瓜”听着白浅凝的话,战千澈眉宇间的阴霾渐渐疏解,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说道:“我只盼着我们的孩子能和你一样,有一颗悲悯良善的心,快乐洒脱的活在这天地间。浅凝,终有一日,我会为你和孩子缔造一个安宁祥和的世界,让你们无忧无虑的活着。” 第两百六十七章 取而代之 时候还早,两人并未出空间,而是选择在就近的地方转转,也好时刻注意红狐狸和狐狸幼崽们的情况。 战千澈搂着白浅凝沿着屋后的小路走了一圈,顺便带了些野鸡蛋回来。生产后正是元气大伤之时,让红狐狸吃些鸡蛋也好补补身体。 只是刚把吃食送进屋里出了门,白浅凝便听到耳畔有人在叫她。 “是叶檀,她在唤我,许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先出去看看。” “嗯”战千澈也立刻警惕起来,很快便和白浅凝一起出了空间。 睁开眼,叶檀正站在屋内。战千澈迅速翻身坐起,将白浅凝也扶着慢慢坐起身来。 “出了什么事?”战千澈警觉的听着窗外的动静,见并未有什么异常,便问道。 “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郑怀棋死了。” “死了?”白浅凝略带惊讶,却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还太浅,他伤成那样救不回来实在正常,只是眼下该如何利用他的身份来获取朝廷的计划成了他们此刻的重中之重。 “千澈,韩语冰制一个面具需要多久?”白浅凝转头问道。 战千澈顷刻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道:“你是想让韩语冰取下他的面皮制成面具,再安排人戴上面具,偷天换日?” “不错,只是若制一个面具需要的时间过久,只怕他已经死了的消息便瞒不住了。” 白浅凝说着又朝叶檀道:“你去把这两日负责守着郑怀棋的人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叶檀应下话,很快便带着一个隐卫进来了。 “主子,夫人。”隐卫拱手行了礼,便站在原地等候问话了。 “今夜张大夫可在?郑怀棋身边可有其他人照料?”白浅凝问道。 隐卫听着问话,便又立即拱手回道:“回夫人的话,这几日张大夫一直是白天抽空过来,郑怀棋病情严重,张大夫已经隐隐有放弃的想法,至于其他人,属下也十分奇怪,这个郑怀棋病成这样,却不见他的家人或朋友前来探望,就连医馆里的人也未曾出现。” “这倒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他是战千启安插来的,名字和身份真假与否都擅缺考究,至于家人,要么被战千启攥在手里做威胁之用,要么是他自己审时度势,唯恐家人受到伤害而暂时切断了联系。至于医馆里的人......他若还想顾着脸面,自是不可能让除了张大夫以外的任何人来探视自己,更遑论是精通医术,能一眼看穿他病因的大夫们。” 说到这里,白浅凝顿了顿,和战千澈对视一眼便道:“既然他已死的消息还没有人知道,那便给把它瞒住了,你们继续去守着,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那屋子。另外,派人去张大夫家守着,他只要一出门便将他截住,带到程府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隐卫领了命便迅速离开了。 安排好了这些事,白浅凝便喃喃道:“接下来便要看韩语冰的了。” “嗯”战千澈也点点头,朝叶檀吩咐道:“你和慕岩连夜带人将郑怀棋的尸体送去天香楼密室,韩语冰会帮这个忙。再有,你们去查查这个郑怀棋的资料,要尽量详细,再在隐卫里找一个身形与郑怀棋相近的,待面具做出来让他取而代之。” “是!”叶檀领了命便和守在外面的慕岩一起出了程府。 安排好了一切,天色依旧还暗着,白浅凝担心红狐狸和那些孩子们的安危,便又进了空间,只是眼下慕岩叶檀都不在,战千澈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守在白浅凝身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朝阳透过窗口映射进来,白浅凝才又出了空间。 战千澈迅速下了床,扶着白浅凝慢慢坐起来,便唤来了沉香连翘。 “主子,你们醒了?”沉香连翘端着洗漱用具笑盈盈的进屋,对于昨夜的事倒也还不知情。 思量再三,白浅凝还是决定将郑怀棋已死的消息告诉沉香,不论沉香如今对郑怀棋是爱是恨,她都有权知道这个消息,再则,白浅凝相信经过这两日的冷静,沉香应该也想通了些吧。 战千澈看出了白浅凝的打算,便寻了个借口道:“我先去偏殿看看启年兄新制的机器如何了。” “嗯,好。”白浅凝点了点头,战千澈便离开了卧房。 待战千澈走后,白浅凝将沉香连翘拉到矮榻上坐下,开了口:“沉香,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想瞒你,那个郑怀棋,昨夜死了。” “啊?哦......”沉香唇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很快便换了一副神情,装着一脸淡漠的道:“他死了不是很好吗?那样的人就该死。” 而坐在一旁的连翘也赶紧附和道:“没错,这样的人死了便死了,沉香,你千万别想太多了,破男人而已。” “我没想太多,放心,从那日他意图轻薄我开始我便看清了他,再说了,夫人待我们这样好,我还想一辈子侍奉夫人呢。而且他还是狗皇帝派来的人,他死了我们的威胁也少了。” 沉香云淡风轻的说着话,白浅凝却能看出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怅然,这种怅然并非来自于心爱之人死了的痛苦,而是对于世间情爱的感慨。这两个丫头到底是年岁到了,心里多多少少对于情爱有了幻想和期待,白浅凝心想若不是时局不允,或许早该替她们考虑考虑了,只是眼下这事暂时只能搁在心里。 做下了决定,白浅凝便道:“好了,我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对了,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两人忙问。 “小豆丁在空间里遇到了一只母狐狸,昨夜那狐狸诞下了六只小狐狸,眼下就在空间木屋里呢,你们可要去看看?” “小豆丁这是做爹爹了?”两个又惊又喜,当即便吵着要进空间去看。 白浅凝只得说道:“不急,连翘,你先跑一趟林家,请林大山用木头搭一个大一些的窝,让他搭好了就立刻送来,还有沉香,你去找一些羊乳,牛乳来,我担心那六个小家伙口粮不够,还是备一些来看他们吃不吃,若是不吃再想法子去弄狐狸乳。” “是!”两人应下话,便欢喜的走了。 很快,或许是听了沉香连翘传话的小豆丁便小跑着进了房门,白芍也跟了来。 “娘亲,娘亲,我要去看小狐狸崽崽。”小豆丁边嚷嚷着便一把扑到白浅凝怀里。 “哎,慢一点,别冲撞了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白芍赶紧跟上来提醒. 小豆丁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些鲁莽了,赶紧将肉乎乎的小手覆到白浅凝隆起的肚子上道:“弟弟不疼,姐姐下次一定小心,哦......哦......乖哦。” 噗呲!白浅凝看着她这软萌又认真的样子,彻底被逗笑了,只道:“弟弟没事,他原谅你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朝白芍道:“我正想找你帮忙呢,眼下空间里多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小狐狸,我又不能时刻照料着,还得麻烦你带着小豆丁进空间暂时照看,等沉香连翘回来,再换你出来。” “嗯,放心,这两日我也还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从前生小豆丁时我也学了一些照料婴孩的方法,等那两个丫头回来,正好教教他们,等你来日诞下小主子,她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嗯,好,那我便先送你们进空间吧,若有任何需要,只需在空间里唤我便好,我听得到。” 白浅凝说完,便将白芍和小豆丁一起送进了空间。 第两百六十八章 拖住张大夫 没过多会儿,张大夫便被请了来,为了将他拖住,白浅凝与他商议起了明日看诊会的事宜。 “张大夫,明日程府举办听诊会好似您也报了名?”白浅凝翻看着手里的名单问道。 张大夫笑笑,说道“不错,说来我这把老骨头了,本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但行医之人活到老便得精进自己的医术到老,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相信自己的患者?老夫说句实话,我之所以也报了名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从程夫人这里学些医术,还望程夫人不吝赐教。” “不敢,张大夫千万别这样说。”白浅凝赶紧推辞道“小辈的医术在张大夫面前只是班门弄斧罢了,怎么能说得上赐教呢?” “程夫人无需谦逊,秀坊的谢掌柜和当铺叶掌柜的母亲都来找过老朽看病,老朽拼尽半生医术也无计可施,可眼下她二人住在程府治病大有起色的事可是传遍了整个车池县的,县里不论是大夫还是寻常百姓,无不对程夫人的医术叹服。若不是夫人有孕,程公子下令不许任何人叨扰夫人,只怕这段日子找您看病的人要将这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哦?外头有许多人想要找我看病吗?”对此,白浅凝到有些惊讶,再一想自己不知道也不奇怪,自从上次发现郑怀棋身份,这程府就被守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有外人进得来。 而张大夫不知道这层原因,只觉得白浅凝本就身份贵重,又怀了孩子自是不会随便替人诊治,因此,便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不少人想来找您,不过他们心里多少也有数,您现在怀着身孕辛苦,程公子又爱重您,也没人会巴巴的跑来叨扰。到是我瞧着程夫人这肚子到是比寻常两三个月的要大一些。” “哦,可不是嘛。”白浅凝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遮住小腹,只能将锅推到战千澈身上“我家相公年过三十,才得这么一个孩子,自从知道我怀有身孕后便是日日参汤补药的逼我喝下,将我补得都胖了不少,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怀了五六个月了。” 白浅凝说笑着,张大夫便也笑了,只说“那是程公子待你好,不过以老朽的经验来看,这胎儿太大可并不是好事,生产时只怕不好生,若再碰上难产也就麻烦了,往后程公子若是再逼着你吃过于滋补的东西您大可将这些话说与他,他如此爱重您和这个孩子,自然不会不听。” “哦,是了,若不是您说,我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看来我得多注意些才是了。” 白浅凝说着又道“看我,跟张大夫聊这半晌也没说到正题上。我今日找张大夫来是为了明日的看诊会和往后开圣医堂的事,凭张大夫的医术,我想请您与我一起做评审,将来这圣医堂开起来,也想请张大夫入医堂主事。” “哦?这可使不得。”张大夫赶紧推辞道“如此安排只怕有失公正,此次报名的还有不少外县的大夫,老朽的医术并非此中最高的。” “在圣医堂主事医术高低并非最重要的,我和程公子看重的都是张大夫的人品,你我都知道行医者若是品行出了问题,医术再高也是枉然,再则张大夫方才也说了,您有志向活到老便学到老,这也是十分难得的品质,您即便如今对自己的医术并不自信,也该明白往后您若成为圣医堂的主事,我手里的一些治病良方必定也会最先交到您的手上,我的那些方子都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奇方,到时您想要精进医术,造福病患还会难吗?” 白浅凝心里很清楚自己年纪轻轻便医术超群从根源上有些说不过去,她不如趁此机会提及‘爷爷的奇方’,这样一来,一切便都能合理了。 张大夫听着她这番话,大抵也是被说服了,只道“也罢,那我便不再推辞了,只是明日的看诊会具体要如何办?以什么样的标准判定输赢还请程夫人明示,我也好早做准备。” “这个不急,一应事宜都有程府准备,今日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劳烦张大夫去做。圣医堂要办起来,必得选一个好些的宅院,还得尽量离各个济世堂近些,张大夫对车池县比我熟悉,所以我想请张大夫带着管家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办圣医堂的地方,若是有便直接买下,明日的看诊会也可挪去那里办了。” “这事儿倒也不难办,要离各济世堂近,选在市心总不会错,只是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要求?” “圣医馆最大的用处便是供各位医士交流学习医术,会客厅自然要尽量大些,另外至少要有十间客房,后院采光要足,方便晒药材,前院则需尽量大,程公子的意思,里头可以办个医药学堂。” “哦,如此老夫心里便有数了,只是价钱” “价钱无须担心,只要地方好,便将它买下。”白浅凝说着便朝候在门口的沉香道“安排一辆马车给张大夫,让管家也跟着去,遇上好的便买下。” “是”沉香应下话便朝张大夫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大夫便也随着起身朝白浅凝告了辞,便出了正堂,见他出去了,白浅凝才又唤了声“沉香” 沉香闻声折返身跑进来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白浅凝偏头望了望站在门边的张大夫,见他并未跟进来,便压低声音说道“吩咐跟去的隐卫不要让他靠近郑府,他若提起此事,就说郑怀棋的一应吃食程府会派人送去,让他放心。让他们尽量拖得晚些,天黑了便直接将他送回去,守好了,明日一早直接将他接到新买的圣医堂。” “是,我明白。”沉香也小声应下。 之后白浅凝才又抬高了声音从袖带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沉香道“看我,银票也忘拿了,拿上快去吧,让管家招待好张大夫,若是事儿办得久便让他们带着张大夫去醉仙居用饭。” “是,奴婢知道了。”沉香应下话,这才再次折返身,领着张大夫出了程府。 待送走了张大夫,白浅凝才去了后院,孙启年这两日一直在忙着鼓捣晚晴时期的一些机器,关于那个年代从西洋进口的机器设备白浅凝也只是简单的知道一点,除了织布机,比如蒸汽机,照相机,西洋望远镜,近视眼镜老花镜,电报机,当然还有一些枪械,都是那个时代引进来的。 只是孙启年能做出几种来,这就不一定了,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回忆现代的一些简单机器,孙启年去过的朝代毕竟只是清末,若是能造出现代的一些机器,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必定能提高一大截,人们的生活也能更加便利。 白浅凝到了后院,就见战千澈与孙启年在组装着一抬足有一米长的机器,乍然看去,到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你来了?”战千澈见白浅凝走来,赶紧直起身上前搀扶。 白浅凝赶紧欠了欠身子,将他的手避开,说道“好了,我如今才不到六个月的身孕,被你弄得跟要临产了似的,我哪就那么娇弱了?” “好,那你动作轻些,慢些。”对于白浅凝的抱怨,战千澈只能无奈的笑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但每次看白浅凝听着肚子,便总是忍不住要上前扶她,生怕她身子太重会站不稳。 第两百六十八章 看诊会开始 站在一旁的孙启年已经对这样的情景自动免疫了,只是朝白浅凝介绍道“眼下这所有的零件都要工匠打磨实在费时费力,且难以做精细,所以原本只有一个小木匣那么大的电报机生生被放大了十倍不止。如此做出来运输,操作都十分不便,我得再想个什么法子改进才行。” “嗯,我之前做稻谷脱壳机和发电机时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现代的零部件都是机器生产,不仅速度和精准度很高,而且个头上也可以做得十分精巧,眼下想要做大的改进,看来还是得从零件本身入手,这两日我先想想法子看是否能制出切割金属或打磨金属的机器,孙公子不妨先做些简单的器物,玻璃的原料配比我是知道的,过会儿我写好了让丫头送来,你若感兴趣,可以先做做西洋望远镜。” “哦?你知道玻璃的原料配比?”孙启年听此立刻来了精神,这两日他并非没想过做西洋望远镜,只是烧制玻璃的原料配比和温度使他打消了念头,眼下知道配比,一切便都容易多了。 “嗯”白浅凝点了点头,就见沉香和连翘一起进来了。 连翘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好几个精致的茶壶。见白浅凝果真在后院,便道“夫人,我找来了羊乳,牛乳,马乳和狗乳,狐狸乳只怕要上山才寻得着。” “嗯,没事,我们先将这些送去给小崽崽们尝尝,它们若不愿喝再想法子找狐狸乳。”白浅凝说着又转头看向沉香道“张大夫送走了,眼下你们两也没事了,我送你们进空间帮着白芍照顾照顾小狐狸幼崽。” “嗯,好。”两个丫头一听便立刻兴奋应下,随着白浅凝进了客房,便被送进了空间。 翌日一早 白浅凝逐个给小狐狸们喂了羊乳才出了空间,说起来这些小家伙还挺挑食,除了羊乳勉强吃些,其他的都不肯吃。 叫来了李虎,命他每日采买时都多备些羊乳,白浅凝才和战千澈一起出了门。 算起来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过程府了,今日若不是借着看诊会的由头,她还不一定能出来。 “嗯,今日外头可真热闹。” 白浅凝掀开帘子张望着马车外的景象,就见外头人群熙攘,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 昨日托张大夫买下的宅院在市心偏北的街道,坐马车去倒也不算远,没过多会儿车便停了下来。 “到了”慕岩在外头支会了一声,马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战千澈这才搀着白浅凝下了马车,为了掩盖明显偏大的孕肚,白浅凝特意穿了一身浅蓝色斗篷,再配上里头的纯白色长衫,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却不耀眼。 圣医堂的牌匾昨夜已经命人制好连夜挂上去了,门口站了不少人,张大夫也候在门口。 见战千澈和白浅凝来了,众人纷纷拱手相迎,战千澈也带上伪装与他们客套起来。 “诸位都先进去吧,里头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茶点张大夫,劳烦你替我招待一下诸位。” “哦,程公子放心,这些事老夫会照料,还是您先带着夫人进屋歇息会儿,眼下还有一刻钟看诊会就要开始了。” “嗯,也好。”说罢,战千澈便先带着白浅凝迈进了大门。 这院子虽不及程府典雅大气,格局倒也还算舒服,白浅凝昨晚也只是大致听了隐卫回禀,现在还是头一次进入这宅院。 “嗯,还不错,慕岩,你去看看底下的人可有准备妥帖了,今日来往者众多,安全尤为重要。” 白浅凝吩咐完,便又朝着战千澈和叶檀道“我们先去议事厅看看,顺便把我准备好的药材提前放好。” “嗯”战千澈点点头,便揽着她朝着议事厅去了,而叶檀也紧随其后,且她时刻不忘注意周围的情况。郑怀棋虽然已经死了,但不排除狗皇帝不会安排其他人混到白浅凝身边。 虽然在他们来之前,战千澈便已经在明处暗处安排了不少隐卫,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还是不容自己掉以轻心。 进了议事厅,趁着没人,白浅凝从空间里取出了昨夜提前准备好的匣子,这匣子里装的都是各种年份,各种质地的药材,今日选拔医士这些药材都会派上用场。 命人将药材放好,笔墨纸砚,银针软枕,和一应器具都准备妥当,看诊会便正式开始了。 张大夫在车池县是有些名望的,因此白浅凝便将主持诊会的事也交给了他。 “咳”张大夫站在檐台上手里拿着名单,轻咳了一声,逐一的点了一遍参赛者的名单,见报名的六十九人都到齐了,才开始说道“诸位既报了名,应该都知道程府举办这场看诊会是为了选拔出优秀的医士加入圣医堂,在座的诸位不论是县里的,还是外乡的,只要是有真本事通过了比赛,取得优胜的六位医士,便有资格进入圣医堂。 在比赛一共分为三个轮,第一轮脉息,若能准确说出病人病情及如何用药的,即为过关;第二轮辩药,能准确的从各类混杂的药材中找出指定药材,并说出与该药材相生相克的药材的,即为过关;第三轮将由程夫人亲自出题,诸位若能准确答出即为过关。关于这比赛的规则,诸位可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坐在院中的众人纷纷答话。 白浅凝听到宣读完毕,才和战千澈一起走出议事厅的大门,檐台上已经摆好了座椅,白浅凝和战千澈走到桌前坐下,张大夫便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诸位既明白了规则,那今日的看诊会便开始了。”白浅说完便朝慕岩吩咐道“来人,将第一个病患请上来。” “是”慕岩应下话,很快便有两个隐卫抬着一个病患出现在了院子正中。只见这人大约三十来岁,男性,整个人脸色发白,嘴唇发黑,躺在担架上半分也不动弹,只有睁着的眼睛还能证明这是个活人。 众人一看这人,便傻了眼,他们还以为是让他们诊些小病小症的,可面前这病患一看就病得不轻,想要治好也并不容易。 白浅凝坐在檐台的楠木椅上望着底下众人的神情,却是浅浅一笑,朝因为们招招手,就见他们将人抬上了檐台。 “张大夫,请!” 白浅凝示意张大夫先做诊断,张大夫也立刻会意,抓过那病患的手号了号脉,而后眉心一皱,朝白浅凝看了一眼,便又坐回了座位。随后白浅凝也替那人探了探脉息,同样坐回了原位。 “我与张大夫都已经探过了此人的脉息,病情确实有些奇怪,下面就请诸位也替这位病患诊一诊脉,拿出个治病救人的良方来。只是一点,诸位诊出了脉息不可轻易说话,只需把对症的药方写好,签上名字让下人呈上来便好。好了,开始吧。” 白浅凝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隐卫们将那病患抬到院中的各位大夫跟前,让他们一一诊脉,一轮下来,时间已经两刻钟。 下人将大夫们拟好的方子呈上来,确有不少人的纸上除了名字,只字未写,还有人干脆就写了‘此人无病’几个大字便交了上来,倒也有个有趣的,写了‘开水五钱,上好的春日茶半钱,服下一时半刻便可痊愈’。 自然,也有几个满篇都写的是珍贵药材的。白浅凝一看,心里便有数了。 她摘出了十来个随便拟了药方企图浑水摸鱼的交给张大夫,朝他问道“张大夫,您看这几个水平如何?” 第两百七十章 两位生面孔 “一派胡言,简直瞎扯!”张大夫拿着那十几张方子便站了起来,下了檐台说道:“此人根本就没有病,这面色和唇上的乌青都是化妆所致,身为医者,望闻问切,‘望’这一关过不了就罢了,诊不出脉息还意图随意拟方子浑水摸鱼?这样的品性非行医者该有,这几位大夫,你们可以离开了。” 张大夫平生最痛恨有人在行医救人的事上耍花样骗人害己的,毕竟这本就是人命关天的职业,医术不精可以原谅,品性坏了却半点也容忍不得,所以他此刻才会有些愤懑。 张大夫的话说完,那个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病患突然便坐了起来,除了依旧惨白的面色,无论神形都与正常人无异。 在座的众人见此也是一片哗然,暗自庆幸。 白浅凝见此,便是朝叶檀使了个眼色,叶檀立刻接下张大夫手里的方子带着人逐个的将那几个大夫赶了出去。 待人都离开了,白浅凝便也站起了身,示意张大夫坐回去,而后朝余下的大夫们道:“我今日定下这样的考题就是为了考验诸位的品行,我很庆幸那些医德败坏,企图浑水摸鱼的人只是少数,张大夫说得对,行医之人,必须以德行为先,医术其次,今日诸位不论是留到最后的,还是没能留下来的,我都希望诸位能谨记着一点。好了,带下一个病患上来吧。” 白浅凝说着便折返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慕岩听了吩咐,应下话便吩咐隐卫将第一个病患抬下去,随后第二,第三个病患也依次被带了来。 品行试探完了,余下的两个都是真正试探这些参赛的大夫的医术的真病患,两波儿下来,又淘汰了十几个,很快院中的座位便空了许多,只剩下了三十一位大夫。 这其中不乏在医术上确实有造诣的,尤其方才那位以水拟药方的医士,在之后的两次诊断上都十分精准,且此人看起来并非车池县人士,倒让白浅凝生了好奇。 另外在众大夫之中还有一位身形稍清瘦矮小的大夫也引起了白浅凝的注意,此人仍旧是生面孔,可他的眼神却总让白浅凝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两人,一人名唤方仲,一人名唤管未,单看名字便知道不俗,且这二人坐在一处,明显是认识的。 正因为如此,第二局辩药上白浅凝也着重关注了这两人。 张大夫得了白浅凝的授意,拿着方才准备好的一匣子药出来,随机发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药材里,又价值千金的千年人参,鹿茸,灵芝,也有市面上最常见的白芨,白芷,番红花等药材。 众人看着手里的药材,却根本不明白白浅凝的用意,到是有几个拿到珍稀药材的大夫,眼冒金光的连连赞叹。 “好东西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 “那可不是,先前就听说程夫人送给了每一个济世馆一根千年人参,看来这程府的家底还真是深不可测啊。再看眼前这一棵,只怕有三千年不止了吧。” “是啊,能见着这么好的东西,你我今日就算没白来。”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白浅凝的目光却始终端详着方仲和管未二人,只是这两人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自处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见惯了这些药材一般。因此,白浅凝对这二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只是目前来看还探不出什么,因此她便只能暂且收起心底的疑惑,朝张大夫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张大夫得了示意,便又从沉香手里端来了另一个匣子,说道:“眼看这一上午都快过去了,程公子和夫人给诸位准备了吃食,都是从醉仙居现成做好了运过来的,此刻已经在偏殿备着了,诸位过会儿就可以过去享用。只是在享用的同时也要完成第二局的比试。” “醉仙居的饭食那可是车池县出了名的,今日到是有口福了。” “比试?吃饭时如何比试?” 众人听了张大夫的话,又开始议论起来。 听着众人的问话,张大夫才又继续道:“诸位都拿到药材了吧?我这里有一个匣子,匣子里都是程夫人提前备好的纸条,这每个纸条上都写了一种病症,过会儿劳烦诸位每人抽一张,抽到了对应病症的人午饭时便要负责将治疗这病症的药凑齐,至于这药的来源,便都在你们身边的这些大夫手里。诸位可明白了吗?” “这,这是什么个比试法?” 一位大夫首先发问,紧接着又有一位大夫质疑:“是啊,这若是对方故意为难,不肯拿出药材,岂不是再如何努力也配不齐想要的药?” 听着这些话,白浅凝和战千澈对视了一眼,才道:“诸位莫慌,我这并非故意刁难,试想一下,你们从前在自己的医馆药房是想遇上什么病人便遇上什么病人,想购到什么药材便能购买到的吗?行医之人除了将已有的医书药方背得滚瓜烂熟,更应该触类旁通,破解更多疑难杂症,研究出更好的药方,才可算是造福万民。今日我出这考题正是为了让诸位拿出真本事来,至于能否从别人手里拿到药材,这也是考题的一部分,此刻想得太多并无用处,现在就请诸位抽题,抽完便可以移步偏殿用饭了。” 白浅凝说完,便站起身,稍稍欠身施了个礼,而后猜和战千澈一起转身进了正殿。 正殿内,战千澈扶着白浅凝坐下,而后又朝跟进来的慕岩问道:“让你安插进去的那几个人多盯着点,尤其是那个方仲和管未,看样子不简单。” “是。”慕岩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白浅凝这才讶异的望着战千澈问:“你何时安排的人?我竟不知道。” “今日人多复杂,我不得不防备着。放心吧,有那几个人在正好,过会儿他们就会过来回话,那些大夫是否真有本事,德行如何,就都一清二楚了。” 战千澈答着话,而后又朝叶檀道:“去让人把备好的饭菜端进来,请张大夫一起来用饭。” “是。”叶檀也领命前去,很快下人们便端着饭食进屋了。这些饭食都是战千澈命人单做的,清淡爽口,却都是白浅凝爱吃的。 “张大夫,今日让你来主持这看诊会,实在辛苦了,来,我敬您。”饭桌上,战千澈又恢复了一贯佯装出来的样子,端着酒杯和张大夫客套起来。 张大夫见程大公子都给自己敬酒了还用了尊称,赶紧也端起酒杯回道:“不敢不敢,这样的小事谈不上辛苦,不过我倒是很佩服程夫人,这考人的法子一个比一个妙。” “哦?这怎么说?”白浅凝故意问道。 张大夫便是笑笑饮下了酒才道:“一开始我也奇怪程夫人第二局为何会用这样的法子来考人,毕竟从对手手里讨药确实容易出现一些难以掌控的局面,直到我方才见到了今日给他们准备的饭菜,才恍然大悟。药材确实可以治病,但是药三分毒,未必能有食疗来得温和,我猜程夫人写的那些个病症里不乏用食疗更有效的病症吧?” “哦?”白浅凝对于张大夫能完全猜准自己的打算和用意感到压抑,甚至有些惊喜,便道:“没想到张大夫能一语中的,将我的用意说得半分不差,看来我和我相公决定请您来圣医堂主事是个极其正确的决定,往后这医馆的事便都要仰仗张大夫了,我以水代酒,再敬张大夫一杯。” 第两百七十一章 管未可能是女的 “程夫人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张大夫也赶紧回敬。 这一顿饭吃完,到是推杯换盏,谢来谢去了好几轮。直到酒足饭饱,张大夫才离开正殿,去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偏殿休息。 没过多会儿,慕岩安插到大夫们中间的两个隐卫便来了。叶檀领着他们进来,他们行了礼,其中一人便开始禀报道“主子,夫人,这一席饭那些大夫也没什么异样,一开始他们都还对如何配齐各自手里对症的药方着急,但有几味大夫看出了桌上的药膳可以做药,之后很快所有人便都知道了,这一场比试,只怕选不出也选不出个优劣来。” “嗯,我知道了。”白浅凝听着这些话,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又问“那方仲、管未两位大夫呢?可有什么异常?” 听到白浅凝问起,另一个隐卫便接了话“说来也奇怪,不论周围的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两位都只是干坐着,谁都不搭理,不过我瞧着那位叫管未的身形姿态都十分奇怪,不像个男儿,到像是女子扮了男装。” “女扮男装?”白浅凝不禁有些惊诧,但一想在这个时代女人想要出头却是不容易,此人说不准正是为了受到平等的对待,才以男子的身份示人的,这么一想,白浅凝竟对此人暗暗有些钦佩,心想或许这真会是个不畏男权的女版花木兰。 “不敢确信,但十有**。”隐卫再次回话,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我见他和那位方仲大夫的关系也有些奇怪,这两人在人前虽不多语,但时有眼神交流,且那方仲大夫对管未似有谦卑之态。” “哦?” 坐在一旁的战千澈眸子微眯,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定有问题,便朝两个隐卫道“你们继续看好这两人,若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回去吧。” “是”两个隐卫领了命便快步走出了正殿。 见人走了,战千澈才朝白浅凝开口道“浅凝,这两人不能留。” “嗯?为什么?难道他们有可能是战千启的人?”白浅凝心里是想让这两人留下来的,因为凭他们的医术是绝对够格留下的。况且若是那个管未真是个为了能反抗男权而乔装前来参赛的人,白浅凝也希望能给她一个机会。 只是战千澈却并不这么想,在他眼中但凡有蹊跷的人和事,远离是最好的选择。故而他道“我并不确信,但这两人如此奇怪,我不得不防,浅凝,你想要招募好的医士咱们可以再寻,可是若因此事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全。” “可是”白浅凝不是不明白战千澈的担忧,却也为他草木皆兵的做法有些无奈,便铁了心辩驳道“可是我觉得这两人不可能会是战千启派来的,隐卫都已经说了,那个叫管未的极有可能是个女的,战千启总不会派个女人来对付我吧?而且我方才也注意到那个管未的手了,她双手细嫩洁白,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手,怎么可能会是朝廷派来的隐卫?” “浅凝,只要是与你的安全相关,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论怎么样,这两人都不能用,一会儿第二局宣布结果,便让他们走吧。” 战千澈说话间语气也突然强硬起来,末了见白浅凝蹙眉扭头看着他,他才有软下话来,说道“好了,这两人真不能留,你若喜欢医术高的,我让白芍联络从前的军医,我几天前便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只是自从当年我的死讯传出,这些人便从军中离开,云游四方去了,联络起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军医?”白浅凝好似醍醐灌顶,战千澈这些年征战四方,军医肯定认识不少,若是能有军医进圣医堂襄助,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对于管未和方仲两位,她还是不愿意妥协。 “不行,军医能找来自然好,但我今日就看上那两位大夫了,你若担心他们的意图,多派人盯着就是了,人得留下。好不好嘛。” 白浅凝说着说着便开始软磨硬泡起来,撒娇耍浑了一阵,战千澈只能败下阵了,暂且同意了白浅凝的要求,只是也和白浅凝越发三章,在未查清这两人底细之前,不能让他们踏进程府半步,更不能让她们靠近白浅凝。 白浅凝最是了解战千澈的性子,他向来说一不二,眼下能松口答应留下这二人已经实属不易,故而便也不讲条件了,一口便答应下来。 未时两刻 第二轮比试也到了论证结果的一步。大夫们陆续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只是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装着残根剩饭的盘子。 “怎么?诸位没吃饱?还是对我们醉仙居的饭食太过满意,想带一些回去?” 白浅凝坐在檐台上故意发问,却又在底下的人有反应之前接着自己的话道“午间就有下人来回话,说诸位吃完了饭连碗盘都一直端在手里,我便想着许是诸位没吃饱,便又让下人们再备了几桌菜,诸位大夫既然喜欢,过会儿可每人挑一道放到自己跟前,比试完也好带回去。” 说完白浅凝便朝叶檀使了个眼色,叶檀立刻会意,拍了两下掌,很快李虎便带着丫头们端着菜走了出来。 当一道道菜出现在两侧的桌子上时,立刻有人反映过来,指着其中一道菜跑了过去“这是可解失眠盗汗的药膳?药材和用量看起来都十分准确。”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端着盘子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大夫们也都纷纷站起了身,开始在两侧的药膳中寻找与自己凑到的病症对应的药膳。要知道他们今日从饭桌上找来的药材都是好几个碗盘里抢来拼凑成的,这也导致了他们压根没吃饱,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我找到了!”“我也找到了。” 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位大夫从菜品中找到了与自己抽到的病症对应的药膳。 正在这时,方仲和管未才淡然自若的站起身,朝两侧的桌子扫视了两眼,而后便看到那位方仲大夫悄悄在管未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便各自走向一侧的桌子,端起了属于各自抽到的病症的药膳。 着整个过程,白浅凝都一直观察着两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很明显方仲好像是给了管未某种提示,这一点,让白浅凝心底又有了些疑惑,难到这管未的医术并不好? 只是猜测归猜测,单凭两人简单的交流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白浅凝很快便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随后越来越多的大夫找到了对症的药膳,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自然也有少数的几位站在桌前犹豫不定,最后不得已才随手拿了一盘,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看来诸位都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菜品了。” 白浅凝意味深长的忘了一眼大夫们挑选到的菜品,而后才道“其实严格来说,这第二局并非比试,而是透过这样的方式将我所想要传达的意思传达给诸位。诸位都是学医有成的,应该知道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能够妙手回春,将濒死之人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而一个庸医,医术不精的大夫,甚至会将一些患有普通病症的病人治死。 学医之路本就无止境,可绝大多数的大夫从师傅那里出来后便鲜少再花心思精进医术了,我和程公子开设这圣医堂的初衷便是希望诸位能潜心专研医术,各展所能,互相传授互相学习,使许多现在还无法治愈的病症能够通过诸位的努力得以治愈,许多原本活不下去的病人能够因为圣医堂的诸位而而已存活。” 第两百七十二章 上官業 众人听着白浅凝的这番话才恍然大悟,也大致明白了程家招募大夫最看重的是什么,故而便有人站起身拱了拱手说道:“程公子和程夫人能有此见识和胸怀我等叹服,今日不论我郝某是否能留下,我都会为能结识到您二位这样的人而庆幸。” 听此,周围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回应:“是啊,这位大夫说得不错,有程公子在程夫人在,往后圣医堂必成大器,这也是黎民之福。” “嗯,是啊!是啊!” 在众多大夫或自发或跟风的赞叹声中,仍旧一言不发的管未和方仲更显得突兀。 白浅凝的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却也并未停留多久,便迅速的移开视线,继续说道:“此轮并非常规比赛,结果也并不重要,在座的诸位都可算晋级,下一局还请诸位将真本事都拿出来。” 第三局比赛,白浅凝让这三十一位大夫从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中各自选择自己擅长的科类,之后另一批病人也被带了进来。 中医内科主要看外感疾病和内伤疾病,具体分为七大类,肺系疾病,感冒、咳嗽一类的肺系疾病;心悸、胸痹一类的心系疾病,还有脾胃系,肝胆系等疾病,这类疾病最是常见常发,故而选择内科的大夫最多,有十七人之多。 而中医外科则包括血管动脉淋巴部位的疾病、疮疡疾病、皮肤疾病、泌尿系统疾病,以及咬伤烧烫伤等外科杂病。选择外科疾病的有六人。 而妇科儿科之中妇科最少,只有三位,余下的五位大夫选了儿科。 看到这样的结果白浅凝并不觉得奇怪,从先前药王谷夫人难产时整个药王谷都没有一人能想出应对之策上,便可以看出来,在这样的封建礼教制度下,肯花心思去研究妇科的大夫实在凤毛菱角。再加上女人天生不受重视,除了生产时的必要,延伸出了产婆这样特殊的职业外,一般女子有了妇科疾病几乎不会去医馆找大夫看,一来这类病症的症结多在**部位,女子的症结又是最重要的,二来子宫内缺乏痛觉神经,许多人即便发觉了自己生病,毕竟不痛不痒的也不会太在意,到真正发病时则已经晚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白浅凝也注意到了那三位选择了妇科的大夫,这其中并不包括方仲和管未。 那三位大夫都是年岁稍大,长须过颈的,看起来却是中气十足,面容也显得十分和善。 “妇科人数最少,那便先从妇科开始吧。” 为了表示晚辈对长辈的敬畏,白浅凝说着便站起身来,而后继续道:“这世间有大致一半是女人,可在座的擅长妇科之术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所以不论你们三位医术如何,我都先致上我的敬意。” “程夫人客气了。”见白浅凝欠身施了礼,三位大夫也赶紧起身回了礼,而后比试才正式开始。 “把人带上来吧。” 白浅凝朝叶檀吩咐一句,很快便有三位女子被带了上来,从发髻上大致可以看出这其中有两位都是已经嫁了人的,有一位则是未出阁的打扮。 “三位大夫,还请随机选择一位替她们看诊,但这里有一位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她有一要求便是不可碰到她的身体,三位选吧。” “这......” 傻子都知道若是不碰到人的身体,便连诊脉都做不到,即便还可通过望闻问来做出诊断,但没了号脉一项便只可能做出大概的判断,根本拿不准病情。所以白浅凝三位大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大夫便已经抢先一步选择了妇人,在看到只剩下一位妇人可选时,第二位大夫却犯了难,他不是不可以上去选了那妇人,只是如此做未免有些有失道义,故而,过了好久他也未挪动步子。 奇怪的是另一位大夫也和他一样,并未上前,而是在看了他一眼后,淡笑着从袖里取出了一节红线,指着那位未出阁的女子朝白浅凝道:“我便选择这位姑娘吧。” “啊?”“他说什么?” 周围的大夫们开始议论纷纷,心想这怎么还有上赶着为难自己的。而白浅凝却已经通过他手中的红线大致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心中更是腾升了敬佩和欣喜。她原本只是想着会有人隔着手帕诊脉,却不想会是悬丝诊脉,在这个世界能够悬丝诊脉的,便也算是高人了。 白浅凝看着这位大夫一身麻布粗衣却气质出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朝踌躇着不知该如何选的大夫说道:“那便请中间的这位大夫选余下的那位妇人吧。” “哦,哦,好。”那原本还在纠结于道义与输赢的大夫犹如大梦初醒,也不知心底的是高兴还是疑惑,赶紧点点头,应下话来。 “开始吧。” 白浅凝宣布一声,很快,三位病患便走到了各自的大夫面前。不出所料,身着麻布粗衣的那位大夫将手里的红线递给了面前的姑娘,让她将红线的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而后才拿起另一头阖眸认真诊断起来。 他的这一做法到是引得另外两位大夫忘了手里的动作,其余围观的众大夫也是瞠目结舌,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我记得此法你也用过。” 战千澈的声音在白浅凝耳边响起,白浅凝听着问话,才转过头去,点点头小声说道:“此法我确实会,只是没想到这里也有人会用此法,药王谷也未必有人能做到。” 听此,战千澈便也点点头,低声说道:“不错,药王谷医术最高的非药王莫属,可据我所知,药王并不通此法。看样子这位大夫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嗯,继续看吧,看他是否真的能将这姑娘的病症诊断准确。” 白浅凝话音刚落,就见那位大夫已经开始拟药方了,而周围的大夫们也不自觉的豆浆目光聚了过去。 “好了。”那位大夫搁下笔,将写好的药方递到面前丫头端着的托盘内,便又气定神闲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白浅凝见此,赶紧将丫头呈上来的方子拿起来过目,今日提前备好的所有病患白浅凝都事先替她们诊治过,不出所料,这方子与那姑娘的病症完全吻合,可以说是目前能治好这姑娘的病最好的药方了。 “好!敢问这位大夫尊姓?” “老夫复姓上官,单名一个業字,到也谈不上什么尊不尊的,夫人若觉得老夫有用,在程府辟下一间屋子让老夫栖身便可,至于告示上承诺的月银老夫分文不要。” “你想住进程府?”白浅凝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坐在一旁的战千澈更是警惕起来,试想但凡是正常人,谁会放弃这么高额的月银,只为住进程府?更重要的是此人说他姓上官,莫不是...... 战千澈想到了这一点,便站起身走下檐台,眸光在上官業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上官業同样盯着他的眸子上。 白浅凝唯恐战千澈又草木皆兵,想将上官大夫弄走,便赶紧在他身后唤了一声:“相公......” 与此同时,战千澈也突然从上官大夫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便收回了目光转头朝白浅凝道:“夫人,我与上官大夫入正殿说几句话,你先看看其他两位大夫的方子,我很快便出来。” 说完,战千澈又朝上官業“上官大夫,还请借一步说话。” “嗯”上官業也点了点头,跟着战千澈进了正殿。 第两百七十三章 管未竟是上官娓儿 正殿内 上官業刚站定下来,便朝战千澈拱手行礼道:“老朽拜见七王爷。” 战千澈见此,心中一惊,终是肯定了自己方才的判断,面前的这位就是十几年前传言从天阳山坠崖身亡的上官青云老先生,也就是药王的大哥,上官娓儿的大伯。只是时光流转,岁月蹉跎,经过十几年的风霜,他的面容已经和从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稀能让战千澈辨认出的,只有他那双迥然有神的眸子。 可是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战千澈心底疑惑,赶紧将他扶住,问道:“您是上官清云?” “王爷还记得老朽?”上官清云唇带薄笑,满面清风,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听此,战千澈赶紧招呼他坐下,将叶檀端上来的茶亲手奉上,只道:“是晚辈眼拙,竟没发现是您。” “在深山躲了这十几年的清闲,样貌变了不少,连外头娓儿那小丫头都没认出我这大伯,王爷如何认出?” “娓儿?她也来了?在何处?”战千澈突然警惕起来,自己今日戴着面具,上官老先生能认出已是奇怪,莫非上官娓儿也认出他了? 见战千澈神色冷沉,面带迟疑,上官清云大抵也猜出了什么,只道:“你细细品一品‘管未’这名字。这丫头自小就任性调皮,找张面具女扮男装的事她做得出来。只是不知道她以这样的方式混进来,是否也和老夫一样,猜到了王爷的身份。” “管未?上官娓儿。”战千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这个管未举止神态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上官娓儿。想到这里,战千澈眉心微蹙,偏头朝门外看去,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先试探出上官娓儿的来意。 “王爷,怎么了?看你对这丫头的出现好似有所防备?”上官清云一眼便看出了战千澈神情的不对劲,再联想到前不久听闻的一些事,又问:“你是担心这丫头胡搅蛮缠,对你那夫人做什么吧?” 听上官清云猜中了自己的担忧,战千澈便只能点点头,说道:“娓儿自小顽劣,如今更是多了几分狠辣,浅凝先前在药王谷险些被她杀了,如今她还怀着身孕,娓儿这样突然出现,实在让我不得不担忧。” “哦?有这种事?” 上官清云清朗的眉心也微微蹙起,喃喃自语道:“她有个那样的爹,如今会样成这样的性子也是预料之中。” “什么?”战千澈没听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却暗暗发觉提到药王时上官清云脸上仿佛有恨意。 只是上官清云好似不愿再多说什么,他转了话题说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只有王爷一人知晓,往后王爷也只当上官清云已死,而老夫只是一介游医上官業,至于娓儿那里......她自小.便无心医术,今日若不是带了个枪手,她根本连一轮都过不了,你实在担心这丫头胡来,不如试试将她身边那人引开,她不会医术的事自然便可以揭穿了。至于你顾虑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的事,老夫可以想法子替王爷试探。” “哦?那边有劳上官......業老先生了。”战千澈心下终于安稳了些,担心自己进来太久白浅凝会担忧,便和上官業一起出了正殿。 此刻白浅凝刚刚看完另外两位选择妇科的大夫的方子,在对比了两人方才的表现和方子后,白浅凝选择留下了在选择患者时稍有犹豫的那位姓刘的大夫。而另一位她也吩咐下人给了十两银子,送出了圣医堂。 接下来便是儿科了,同样的由下人带了几个患了病的孩子上来,让那几位选了儿科的大夫诊治。 白浅凝见战千澈和上官清云走了出来,见他对上官清云客气周到的样子,便心下安稳,上前问道:“你们谈得如何?” 听此,战千澈先是吩咐慕岩:“给这位上官大夫备座奉茶”而后又朝底下的人道:“上官大夫医术精绝,我程府开设圣医堂要的就是这样医术德行出众的大夫,接下来诸位也请拿出真本事来,让上官大夫也过过目。” “是!”底下的人见过了悬丝诊脉这样的妙宗,哪还会对上官清云不服啊,一个个都开始点头称是。 这时战千澈也注意到了上官娓儿的神情,见她眸子落在上官清云脸上时,略带不屑,又在发现自己在看她时,更加不屑的神情,几乎可以判断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战千澈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儿科的几位大夫的方子已经呈上来了。 白浅凝大致看了看,心中便有数了,这才想起上官清云还未替那些孩子把过脉,便赶紧吩咐慕岩:“将孩子们抱上来让上官老先生号号脉。” “是”慕岩应下一声便吩咐下人们抱着孩子走上了檐台。 上官清云简单的看了一圈,逐个号了脉,又接过白浅凝递来的方子,抽出其中两张朝底下的人问道:“谁是赵大夫?谁是李大夫?” “鄙人姓赵”“鄙人姓李。” 两位大夫齐齐站起身,朝上官清云回了话。 上官清云便也转头看向白浅凝,问道:“不知老夫的答案和程夫人是否一致?” 白浅凝听他叫起赵大夫和李大夫时,便已经在心底暗暗对他心生敬佩了,便是点点头道:“上官大夫果然医术超群,不错,在晚辈看来,也是这两位大夫的方子最好,只是,方子虽好,也各有不足。” “嗯!”上官清云听到白浅凝这样说,当即也在心底惊讶于白浅凝的医术,便道:“没想到程夫人年岁尚轻,在医术上也能有此见解。小儿之症,用药最是讲究,少一分药力不够,多一分则可伤身,依我看这两副药方之中都尚缺一味蜂蜜。蜂蜜既可调和药材的苦味,又可起到中和药性,养胃健脾的功效,小儿之症的方子只要里头的药材没有与蜂蜜相克的,都可加上蜂蜜调和。” 上官清云说着,便招招手,慕岩立刻会意,送上来一支毛笔,上官清云大笔一挥,在两张药方上都添上了不同剂量的蜂蜜,随后,又另外命人取来了三张纸,替余下的三个孩子开了药方,递给抱着他们的下人道:“煎服方法我已经写好注明了,带他们下去交给他们家人,按方服用,最迟的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是!”下人们拿了药方,抱着孩子便下去了。 白浅凝看着上官清云将自己本就打算待一切都结束以后要做的事做了,心中对他的敬仰之情更甚了,当即又让慕岩将方才那两个患了妇疾的妇人请了上来,由上官清云依样给他们重新开了药方,让他们带走。 接下来又到了外科的比试,六个人中依然只留下了两个,且这两人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据说他们父亲在世时开的许氏药铺,十里八乡都有名的。 而白浅凝最看重的管未和方仲两人选择的内科,由于人数最多,留到了最后。 白浅凝正准备宣布比试开始,让人带患者上来,就见上官清云站起身来,说道:“内科人数众多,如此比较既耽误时间,又无法看出差距,不如分组比试如何?” “哦?上官大夫既有主意,那这内科的比试便交给上官大夫来主持。” 坐在原处许久未出言的战千澈突然解了一句话,白浅凝虽觉得突兀,但她对于上官大夫的医术本就钦佩,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是点点头说道:“是,既然上官大夫想到了更好的法子,那便有劳上官大夫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猪队友 听了这话,上官清云点点头,朝底下的人说道:“内科主五脏六腑,小至风寒流涕,大至脏器损伤,若逢小病寻常大夫都能治好,若逢脏器之大病,神医再世也很难治愈,这样的大病我们称之为癌,我这里有一些多年攒下来的癌症病例,症状病情都写得很清楚,还请诸位做出诊断并拟定方子。” 上官清云说完便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个本子,他将本子递给慕岩又道:“劳烦请人将这上面前四个病例各摘抄写八份出来,要快。” “是!”慕岩应下话便迅速进了偏殿,慕岩手下的隐卫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抄录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大约不到半刻钟,他便拿着抄录好的病例回来了。 上官清云接过慕岩递来的病例,亲自分发给底下的大夫们,在经过上官娓儿身旁时,他故意分给了上官娓儿和她的枪手完全不同的两张病例。 待将手里的病例都分发出去,上官清云又道:“为了公正起见,从现在开始,还请诸位大夫认真诊断,不可与旁人言语攀谈。” 说完,他便故意站到了上官娓儿和她的枪手中间。 上官娓儿见他这是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压抑了许久的性子终于绷不住了,将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拍到桌上,说道:“哪冒出来个游医混子,还悬丝诊脉,这世间根本不可能存在悬丝诊脉一说。” 众人听此,目光都齐刷刷的朝上官娓儿看过来,坐在角落的一位大夫或许也对突然改变赛制有些不满,因此便配合着说道:“这位管大夫说得也不无道理,我行医多年,也见过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从前还跟着我师父一起去见过宫里的御医,倒也未曾听说过什么悬丝诊脉。” 经他这么一说,周围也有不少大夫暗暗议论起来,上官清云确实早有预料般的走回檐台上,淡淡一笑,故意道:“没听过的事未必就不存在,据我所知,药王谷谷主上官衾羽就是悬丝诊脉的高手。” 此言一出,底下的大夫是愣了,上官娓儿却是对自己方才的话更加有底气了,只见她轻哼一声,指着上官清云道:“你胡说,药王谷谷主根本不会悬丝诊脉。” 听到上官娓儿中计,战千澈便也面带薄笑,朝她反问道:“哦?敢问管大夫如何确信药王谷谷主不会悬丝诊脉的?莫非管大夫是他亲戚不成?” “你......”上官娓儿一时气结,再一看上官清云也是一副质疑的模样,终是彻底恼了,站起身怒道:“本小姐不玩了!” 说完,她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下了脸上的面具,解下了束在头上的发带,墨色的长发瞬间倾泻如瀑,属于女儿家的娇容也终于现于人前。 战千澈方才故意没将这个管未就是上官娓儿的事告诉白浅凝,眼下白浅凝突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战千澈,见他脸上的面具完好,才稳住心神,试探着问:“上官娓儿,怎么是你?你......混进来做什么?” 说罢,白浅凝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妥,毕竟万一上官娓儿已经认出了战千澈,她被自己惹怒无所顾忌的将此事说了出来,事情还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所以她又赶紧换了语气,说道:“罢了,你既然来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上官清云,声音压得极低说道:“两位该不是......” “我与这位小姐素不相识。”上官清云早知她会有此一问,便迅速的压低声音答了话,又朝上官娓儿说道:“看样子程夫人和这位姑娘有些事要谈,你们放心去谈吧,我与程公子是故交,外头的事便都全权交给老夫吧。” 说完,他又转头朝着底下的大夫们说道:“其实悬丝诊脉真假与否,很容易分辨,只需......” 见上官清云已经开始与地下的大夫解释,白浅凝转头看向战千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朝上官娓儿,说道:“上官小姐,请吧。” 上官娓儿矗立在原地,仔细琢磨着白浅凝的神情,而后冷笑一声随着她进了正殿,而战千澈和叶檀自然也一同跟了进去,慕岩则留下协助上官清云。 待他们都进了正殿,叶檀便警觉的将正殿大门拉上,而后立在门边守着。 “上官小姐,我们也算旧相识了,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大可直接让小人通报,实在无需折腾这一出吧。” 因为拿不准上官娓儿是否察觉了战千澈的身份,白浅凝问话时也一直在小心试探。 而上官娓儿听了这话,却是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坐下,说道:“我与你说话,你不准备让闲杂人等出去吗?” 她的目光落在了战千澈身上,却并未多做停留。很显然她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就是自己找了许久的七哥哥。白浅自然也察觉了这一点,心下更是放心了不少,只道:“这是我相公,并非什么闲杂人等,至于上官小姐来这的目的我大致也能猜到几分,关于你要找的人,我成婚后便没再见过了,你不妨到别处找找。” “这不可能!” 上官娓儿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冷眼看着白浅凝道:“即便你白浅凝薄情寡性,但七哥哥不会,就在你成婚当日他还担心我会大闹你的婚礼,将我带走了,他对你用情至深,不可能不会来找你。” “咳!”白浅凝听此,只是轻咳一声佯装尴尬。想着戏要做足,便又瞥了一眼战千澈,朝他说道:“相公,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这些陈年往事我怕你听着心里不舒服。” 而战千澈自是不可能出去的,便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说道:“放心,你都说是陈年往事了,我不会在意,再说了,就你和那个姓......对,姓王的猎户的事不都跟我交代清楚了吗?无妨,只是你往后也别抓着我从前的那些风流往事不放了,我如今心里只有你一人。” 这话一出,坐在一旁的上官娓儿生生被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再看向战千澈的眼神里分明还多了几分冷笑和轻蔑。 白浅凝见此,心底憋着笑,用眼神剐了一眼战千澈,又朝上官娓儿道:“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相公对我极好,我犯不着还跟那人纠缠不休,奔波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看在相识一场我也劝你一句,好好的回你的药王谷当你的大小姐,活着比什么都强,将来若是运气好找个好男人,或许你这急性子也能被暖得温和一点了。” “你......”上官娓儿听着白浅凝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她,便是横了她一眼说道:“好,你今日的话我记着了,等我找到七哥哥,便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替你转达,相信等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便会知道谁是真正爱他的人了。哼!” 上官娓儿说完,便一甩衣袖,快步的走到门边,伸手扒开了守在门边的叶檀,将门重重的拉开砸到旁边的木柱上,发出嘭的巨响。将原本正在按照上官清云的安排进行看诊的大夫们都吓了一跳。 听着这声,战千澈和白浅凝互相对视一眼,倒也没做什么反应,能把上官娓儿这个移动炸弹顺利送走已是不易,至于外头的大夫们事后在找个理由慢慢解释便好。 只是没想到他们上一秒还庆幸着顺利过关,下一秒便闯进来个‘猪队友’。上官娓儿人还未走出院子,就见孙启年从正门走了进来。 第两百七十五章 想做言少夫人吗? 孙启年看到上官娓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与她攀谈上了。战千澈和白浅凝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才刚刚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过去看看,你就待在这里。”战千澈朝白浅凝说了一句,便快步的朝着远处的两人走去。 走到两人身边,战千澈便听到上官娓儿正追问孙启年“七哥哥去哪里了?” 他赶紧上前,在孙启年答话之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你的那位朋友还放不下浅凝?我告诉你,浅凝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若识相就回去转告王七,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战千澈说话间漆黑的眸子微缩,不经意的给了孙启年些暗示,然后才一把将孙启年推开,佯装得满脸怒意。 孙启年刚反应过来,打算接话,上官娓儿却已经炸了。只见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启年,又转头看向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的白浅凝,朝孙启年问道“你是为了七哥哥来找这姓白的女人的?难道七哥哥还没放下吗?” “我”孙启年虽知道上官娓儿向来任性,但说到底他也一直是将她看成妹妹一样的,见她这样伤心决绝的样子,到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七哥哥在哪里,带我去见他。”说罢,上官婉儿便转头狠狠的捥了一眼白浅凝,扯着孙启年的胳膊便将他强行扯出了圣医堂。 出了圣医堂大门,孙启年心里是无奈又憋屈,厨子被白浅凝带过来了,他在程府没饭吃才会巴巴的跑过来,没想到能碰上这姑奶奶,眼下该怎么办,他还真不知道了。 而战千澈看着孙启年和上官娓儿出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不是上官娓儿会知道他的身份,而是此刻的圣医堂里这么多人,若是上官娓儿在这些人面前揭穿了他的伪装,那战千启那里很快也会知道一切,如今得来不易的平静也会被乍然打破。 所以如今,稳住上官娓儿最为重要。再加上孙启年如今被上官娓儿纠缠着,自己若不出现,只怕孙启年也很难摆脱上官娓儿,因此,战千澈还是决定再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上官娓儿面前现身一次。 所以,大致和白浅凝说了几句,将后续大夫的选拔交给上官清云后,战千澈便换了身衣服,戴着斗笠出了圣医堂。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从后门离开,言陌泽那里就得了消息。 “看清楚样貌了吗?”言陌泽问着话从浴桶里站起来,擦拭了身上的水,由下人们伺候更衣。 来报信的隐卫目不敢视,只是低垂着头说道“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只是应该不是程季,程季素来张扬,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那人却是穿着一袭墨色衣袍。” “哦?”言陌泽漆黑的瞳仁里多了一份异样的神色,却并未表现出惊讶,只缓缓又问“你们在那里守了一日,可有见过相同着装的人进去?” “回少主,属下们一直在圣医堂附近守着,并没有见到此人,此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凭空出现?”言陌泽唇角曳起一抹冷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若非鬼魅。谁能凭空出现,除非”似乎想到了什么,言陌泽脸上的笑意更是肆意,末了又带上了几分狠意,朝隐卫吩咐道“去,让我们的人看看程季可还在圣医堂内,还有,今晚想法子把上官小姐请到香满楼来,就说我有法子助她得偿所愿。” “是!”隐卫答了话,便又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而站在屏风后,身披墨色长袍的言陌泽也收起了脸上的狠意,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喃喃说道“浅凝,你喜欢他什么,我都可以依样搬来,衣裳,脾性,哪怕你喜欢他那张脸,我也可以,” “少主在说什么?” 一旁伺候更衣的丫头没听清言陌泽的话,斗胆问了一句。 言陌泽却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看向那丫头,用一种极尽复杂的目光望着她问“本少主穿这墨色的衣裳好看吗?” “好看”那丫头以为得了言陌泽的青眼,便赶紧欢喜的讨好道“少主穿什么颜色,样式的衣裳,都是这邺国第一美男子。” “哦?”言陌泽听着这话,却是一把扯住那丫头脑后的头发,将她强行拽到自己跟前,一字一顿的再次问她“我问你,本公子穿白色衣裳好看,还是黑色好看。” “啊~~”那丫头脑后的头发就这样被扯着,疼得低叫了一声,忙答道“都,都好好看!” “哼!”言陌泽又是一阵冷笑,而后轻轻的将手松开,满脸疼惜的轻轻抚摸着这丫头的脑后,压低了身子问她“弄疼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叫,叫青宁,奴婢叫杨青宁。” “青宁?”言陌泽心底的弦像是被谁拨弄了一下,下意识的一步步朝青宁逼近,将她逼到墙角,在她惊恐的眸光中栖身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肆虐的炙热,像是要将面前的女子一点点啃食殆尽。 这丫头像是被吓坏了,又或者她心中本就没想过要抗拒,她呆愣愣的背靠着墙壁,任由言陌泽对自己的上下其手。 此刻的言陌泽像是一头压抑许久的豹子,一面唤着‘浅凝’,一面在青宁的面颊,脖颈,亲吻肯咬,没过多会儿,这个叫杨青宁的婢女便被剥了个干净。 而言陌泽也在此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面前这张与白浅凝完全判若两人的脸,愣了一下,问道“你,想做言少夫人吗?” 青宁双手抱在从胸前,嘴唇抽动却不敢答话。没有人知道她十岁起第一次见到言陌泽便爱上了他,更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才能有资格来言陌泽身边近身伺候。 她知道言陌泽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都拜那个叫白浅凝的女子所赐,她恨那个女子,但并不妨碍她改了一个与她相似的名字,是的,她和言陌泽一样,都在努力的变成心爱之人喜欢的模样,哪怕她知道这样的举动会让自己在如今这个喜怒无常的少主面前走向万劫不复。 “怎么不说话?” 言陌泽的问话打破了她的思绪,杨青宁醒过神来就看到言陌泽已经独自坐到了床榻上。 青宁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身子,咬了咬唇,声音里微带颤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说道“奴,奴婢不敢。” “不敢?”言陌泽亦正亦邪的目光打量着青宁,却好似并未开玩笑一般,伸手拍拍身旁的位置道“起来,坐过来。” ??? 青宁满脸不敢置信,一双惊恐的眸子微微抬起,她此刻心底万般惧怕,可心中同样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或许会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青宁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一步步的挪到言陌泽跟前,在他身侧坐下。 只是她人才刚刚坐稳,便被言陌泽一个栖身,压倒在床榻上。言陌泽看着她,脸上带着情谷欠,眸子里却并无半点感情,只是压低了声音朝她道“明日起,我让你做言家少夫人,只是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和你交好时叫别人的名字吧?” 青宁听着这话,心底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欢喜还是苦楚,但她还是机械性的点点头,朝言陌泽道“少主说什么呢,少主方才不是一直唤我青宁吗?” 第两百七十六章 言陌泽要娶少夫人 “聪明的丫头。”言陌泽嗖笑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扯,便开始了攻城略地。他的动作十分粗暴,似要将身.下的人儿捏碎一般,没有半丝怜香惜玉,像极了一只发泄欲.望的豹子,唯有嘴里的一声声‘浅凝’叫得温柔似水。 而饱受疼痛的青宁却是始终都紧咬着唇,哪怕再疼也一声不吭,她告诉自己,言陌泽可以欺骗自己,她又为什么不可以? ...... 孙启年带着上官娓儿在县里绕圈子,东街走到西街,南市绕到北市,再笨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故意的。 看着孙启年还要继续将她往面前已经走过一趟的巷子里带,上官娓儿终是忍不住了,揪着孙启年的后脖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怒问道:“启年哥,你是不是故意偏帮着七哥哥,不让我去找他?” “怎,怎会?”孙启年讪讪的回答,心底却已经开始骂娘了,难不成战千澈就这样撒手不管,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他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上官娓儿一副要吃了他的神情,孙启年面如死灰,几乎已经打算找机会跑路了。 正在这时,摘下斗笠的战千澈终于从前面的巷子里走了出来,他神色严肃,看向扯着孙启年的后脖领不肯松手的上官娓儿,问道:“娓儿,你又在胡闹什么?” 上官娓儿见战千澈真的肯现身了,也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松开了孙启年的衣裳便往战千澈怀里扑,战千澈却是一个欠身躲了过去。 上官娓儿扑了个空,眉宇间已经多了几分失望之色,也渐渐想起了方才在圣医堂发生的一切,她冷下脸来,面上带着失望和痛楚,朝战千澈逼问道:“七哥哥,那日姓白的嫁人,你亲口告诉我往后她与你不再相干,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不去找他,便请启年哥哥去守着她,照顾她吗?七哥哥,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吗?” 看着上官娓儿殷红的眸子,战千澈也觉得于心不忍,可他明白面对上官娓儿,他只能选择无情和决绝,否则她的纠.缠会像是满墙的蔷薇,割了又长,无穷无尽。 故而,他脸上的冷冽丝毫未变,狭长的眸子也漆黑如墨,朝上官娓儿继续道:“我也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不会再为难她,你今日这一出又是在闹什么?” “闹什么?我找不到你,我能怎么办?七哥哥,若我今日不用这样的法子混进去,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上官娓儿几近声嘶力竭,她伸手扯过战千澈的衣袖,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又一把扑进战千澈怀里,抽泣着说道:“七哥哥,我错了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往后不再躲着我,我保证不会再去找那姓白的麻烦,我错了,七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战千澈感受着上官娓儿在自己怀里抽泣,原本已经伸起来想将她推开的手却又放下了,只是轻叹了口气,朝她道:“好了,我并非怪你,也不是故意躲着你,只是你也知道我本该是死了的人,一个死人就不该时常现于人前,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若有空就来看你。” “真的吗?” 上官娓儿仰起头来看着战千澈,见他神情笃定终于止住了哭腔,从战千澈怀里直起身来,跟捣蒜似的点点头,说道:“我如今住在西街的一处宅院,你从城西主道往西走,大约七八百米便能看到了。” “嗯,我知道了,现在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为了让她安心,战千澈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上官娓儿见此,虽还是有些担心,但想起下次若战千澈还躲着她,她大可再去找白浅凝闹一场,心里就安稳了不少,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便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见她终于走了,莫说战千澈,就连靠墙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热闹的孙启年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走上前来,调侃道:“啧啧,真是痴情,哎!想我当年凭着满身才气也迷倒了不少姑娘,却没有一个像这般痴情的,战兄真是好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可要?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战千澈冷然一句,说完便戴上斗笠,兀自朝前走了。 孙启年一听,下意识的摇摇头,想起上官娓儿从小到大养成的那个胡搅蛮缠的性子,他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快步跟上了战千澈。 另一头的香满楼内 言陌泽一面穿靴子,一面听着屋外人的禀报。 “少主,我们的人进不去正殿,但自从那个穿黑衣的男子离开圣医堂后,那个程季也没再露过面,如今看诊会已经结束了,但还是只有白姑娘和一个姓上官的老头在张罗着后续的事宜。” “嗯,我知道了。”言陌泽阴冷的眸子越发寒凉,斜眼看着坐在床上正小心翼翼为他更衣的青宁,唇角却曳起了一抹妖冶的笑意。看得人头皮发麻。 “少,少主......”青宁忍着下.身的疼痛,瑟缩着避开了言陌泽的眸光,一瞥眼便看见了自己肩头和胸前遍布的青紫瘢痕,却只是咬着唇不敢多言。 言陌泽看着她的这副样子,眼底却没有半点怜惜,只是朝外头又吩咐了一句:“交代下去,明日我言陌泽要迎娶少夫人,把能请的人都请来,别忘了给程府也送一张帖子。” “啊?少主......您,您娶谁啊?”隐卫站在门外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方才他进屋禀报,就听到里头有异声传出来,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进去,如今想来...... 听着外间的人问话,言陌泽却是唇角冷笑,一把扯住青宁的胳膊往外拉。 青宁被吓得低叫了一声,慌乱的抓起身旁的衣裳捂在自己胸前,连滚带爬的被言陌泽扯出了房门,而后整个人扑通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娶她!你有问题吗?”言陌泽勾勾薄唇,却连正眼也未瞧青宁一眼。 到是面前的隐卫被这场面惊得赶紧背过身去,哆哆嗦嗦的说道:“属下不敢,属,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隐卫一溜烟的便跑出了门。跑到门口,正好撞见许久未曾现身的魏骑,魏骑将他拉住,质问道:“慌什么?少主有什么事吗?” “少主他......”隐卫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说。魏骑见他这样,也没耐心再听下去,只是一巴掌推开了门,就见言陌泽背着身子站在远处,而他身后跪着一个全身**,唯有胸前用内衫捂住的丫头。 见此,魏骑也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撇过头朝言陌泽问道:“少主,这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这丫头生了贼心想引诱少主?” “引诱?”言陌泽监视魏骑来了,却是一转头带上了一副怜香惜玉的神情,俯下.身悉心的替青宁裹上衣裳说道:“本少主看上这丫头了,你眼下看到的,不过是闺房情.趣罢了。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明日就迎娶她进门做言家少夫人,你既然来了我也不必命人去通知家主了,你去转告一声吧。” 听着言陌泽的话,魏骑脸上满是惊恐迟疑,瞥眼看着跪在地上,样貌普通,满身淤痕的女子,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了,赶紧上前追问道:“少主,你即便看上了个丫头,收了房就是了,这少夫人的位置......” “少夫人的位置怎么了?一个丫鬟当不得?” 第两百七十七章 药王谷的势力 言陌泽面带怒意,转而又当着魏骑的面在青宁额头上吻了一记,暖笑着朝青宁说道“你先回房,过会儿本少主再来疼你。” 说罢,言陌泽便小心的将青宁搀了起来,亲手扶着她迈进的卧房的门槛,才折返身来,朝魏骑道“你也看到了,本少主对这丫头的情意是真的,我是不会委屈她只做个通房丫头的,你回去告诉家主,不要再妄想用我的婚事来做联姻的条件了,否则他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少主”魏骑看着言陌泽脸上的冷意,他知道言陌泽是在恨,恨家主在白浅凝成婚前夜命人将他迷晕绑走的事,更知道言陌泽不可能喜欢那个什么丫头,可是即便如此,魏骑也觉得无从劝起,只是说道“你该知道家主是不会同意这庄婚事的,你今日若娶了这丫头,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他敢!”言陌泽眸子越发猩红,伸手指着魏骑威胁道“这丫头若是死了,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果,出去。” 说罢,言陌泽便转身回了卧房。魏骑本就是奉了言家家主的命令来与言陌泽商议他与药材商谭家小姐的婚事的,眼下突然闹了这一出,他也没招了,只能赶紧折返身,快马加鞭跑向了城外的驿站。 卧房内的言陌泽却是一改方才寒凉的心性,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矗立在床边的青宁,说道“你都听到了,只要你听话,本少主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青宁点点头却并不敢抬眼看言陌泽。 言陌泽见她这样怯怯的样子,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温和之色,踱步到青宁身前,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说道“别怕,从现在起你就是言家少夫人了,不管你是想要钱,还是权,你都有了。” “我不是”青宁想解释什么,却又被言陌泽微变的眸子给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在言陌泽眼中是怎样贪慕虚荣的女子,也不敢奢望他会真心待自己,故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平静下心绪,抬眼言陌泽对视着。 她知道,她样貌普通,身材也算不上好,却唯独那双眼睛与白浅凝神似,她盼着自己即便做替身,也能成为那个独特的,被需要的替身。 果然,她坚定而清澈的眼神看在言陌泽眼中,言陌泽竟有一瞬间的恍然,言陌泽下意识的薄唇微张,唤了她一声“浅凝。” 听着这声浅凝,青宁说不清心底是酸涩还是欢愉,却也不敢主动搭话,打破此刻的宁静。 只是很快,言陌泽便回过神来,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唇角却还是曳起了笑意,将挑着青宁下巴的手指收了回来,声音温和清澈“去命人准备准备,伺候本少主沐浴。” “是。”青宁垂下头去,尽可能的让自己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都与白浅凝的声音相近,而后才后退两步,行了个礼走出了房门。 圣医堂内 看诊会已经结束,没了上官娓儿和她的枪手搅局,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上官清云从内科选出了四名医术最佳的大夫留了下来,而其余的一些大夫也都得了白浅凝的赏银,陆续离开了圣医堂。 战千澈和孙启年回来时,院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换上程季的衣裳,战千澈从偏殿走了出来,白浅凝便也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她走了?” “嗯,暂且算是瞒过去了,不过往后只怕还会麻烦不断。”战千澈说着便搀着白浅凝坐到矮榻上,问道“先不管了,这一整日累了?坐下休息会儿,我命人打理好这里的事宜,回府再说。” “嗯。”白浅凝点点头。见上官清云进来,又赶紧起身相迎,待战千澈招待他落了座,才又坐回矮榻上,说道“方才人多,还不知道老先生身份。” 听此,战千澈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药王的哥哥上官清云老先生,方才我也是看了许久才将他认出来。” 战千澈说罢,又朝上官清云说道“这是晚辈的妻子,白浅凝。” “嗯”上官清云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说道“来之前我便知道了,王爷好福气,没娶娓儿那丫头是对的,从前我便料定了,娓儿那丫头做不了七王妃,到是面前这丫头,才貌品性都当得起王爷的妻。” 听着两人的对话,坐在一旁的白浅凝更是满脸惊讶,只忙问道“这么说上官老先生是上官娓儿的亲大伯?可是,她方才好似并不认识您的样子。” “不认识老夫再正常不过了,我离开药王谷时那丫头才不过九岁,就连王爷也才十六岁罢了,再则这些年为了隐姓埋名我始终可以用草药来改变容貌,如今除了这双眼睛,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人看出我就是当年的上官業了。” “隐姓埋名?”白浅凝心中疑惑,想起战千澈当年也是不得已才隐居到赵家村的,便又赶紧追问道“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凭药王谷的势力,难道还会有人威胁到您吗?” “药王谷的势力!”上官清云冷冷一句,眼中带着无奈和悲愤,张张嘴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战千澈见此,也逐渐回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便道“只怕坏就坏在药王谷的势力?您老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了,往后就在程府安心住下,除了我和浅凝,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行踪。” 上官清云听着战千澈的这番话,便也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夫都是一只脚踏进坟墓的了,行踪是否会被人发现有什么要紧,只是我在山中听闻王爷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便料定王爷会出兵替你母妃复仇,你那哥哥行事向来阴邪狠毒,我担心你会再中奸计,这才选择出山,只是看你如今改头换面,非但未去复仇,还做起了生意,这是何故?” 听了这话,战千澈却是淡淡一笑说道“我征战杀伐十余年,知道战争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愿再为了一己私仇掀起战事了。说来也是浅凝提醒了我,要报仇未必只有弑君夺权这一条路可走。我如今经商,便是盼着有一日能创造一个足以让朝廷忌惮,让百姓安居的商业帝国。” “哦?”上官清云本还以为战千澈是忘却了仇恨,甘于做个闲散商人了,却没想到他会有此气魄,便一拍桌案,赞道“好!不愧是百里霜华的儿子,想来你母妃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不过我观你如今戴着的这面具,却觉得莫名有些眼熟,你从哪里弄来的这面具。?” “眼熟?”战千澈暗暗回想,也并未觉得这程季长得像先前认识的什么人,便说道“这面具是韩语冰制出来的,面具的主人叫程季,是济北的商贾子弟,上官老先生觉得这面具熟悉,莫不是认识这个叫程季的人?” “若是叫程季,那便应该不认识。”上官清云仔细着脑子里的记忆,却并未想起这个面具具体长得像谁,便只是摇摇头说道“罢了,老夫眼下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容我先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到是有一事你得需注意,娓儿那丫头的面具很显然是从他爹那里弄来的,她性子顽劣,只怕不止偷了一副,往后若再有身形与她相似的生面孔出现,你们还得防着点。” 第两百七十八章 程季就是战千澈 嗯,晚辈记下了。”战千澈点点头,想着确实不能不防着上官娓儿了,便将慕岩叫了进来,吩咐道:“你派人去城西主道上找找,上官娓儿住在那里的一处宅院,若是找到了就多叫几个人守在那里,也无需打草惊蛇,有任何情况即刻回来禀报。” “是!”慕岩应下话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叶檀也进来了:“主子,圣医堂的一应事情都打理好了,马车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吧。”战千澈说着便朝上官清云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慢慢搀着白浅凝站起声,出了正殿。 ...... 上官娓儿前脚刚回到房里,方才跟着她混进圣医堂的那个女医士后脚便跟了进来。 “没事便先出去吧,我偷拿面具的事不许告诉父王。还有程府那边继续派人盯着。” “是!”女医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但很快又有一名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请柬。 “大小姐,这是言家少主命人送来的请柬,说是他明日要与一名叫青宁的女子成婚。”侍女说这话便将手里的请柬递到了上官娓儿面前。 “白浅凝?”上官娓儿听着侍女的话,一时间也错将青宁听成了浅凝,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过请柬迅速翻开。直到请柬上赫然写着的‘杨青宁’三字映入眼帘,她才眸中的惊诧才渐渐退去,转而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言陌泽要成婚了,要娶的女子名字还和白浅凝这么相似,难道这货儿是求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甘心娶个替代品了吗?想到这里,上官娓儿心底竟莫名疼了一下,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 坐回到椅子上,上官娓儿将请柬放到一旁,又朝侍女问道:“这个青宁是哪门哪户的小姐?” “这个奴婢不知。”侍女摇摇头,又道:“不过来送请柬的人还在外头候着,说是言少主想请大小姐过去一趟,您可要去看看?” “言陌泽要请我过去?”上官娓儿柳眉微蹙,心底更是疑惑了,按理说言家会专程派人来给她送请柬,都算是有些牵强的事了,这会儿竟还要请她过去?这就有点奇怪了。 侍女听了问话,便是点了点头答道:“是,来人说言少主说了,他有法子能让大小姐您达成所愿。” “达成所愿?像他一样娶个替身吗?”上官娓儿冷笑一声,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婢女问道:“言家家主近日好像不在车池县吧?儿子要成婚,老子却还远在千里,看来这个什么青宁与言陌泽并非商业联姻,那这里头的事由就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里,上官娓儿脸上曳起一抹淡笑,站起身说道:“走吧,香满楼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言陌泽打算如何助我达成所愿。” 坐着言家的马车,上官婉儿很快便到了香满楼门口,又一路被领着上了楼,进了天字一号房内。 言陌泽正搂着青音坐在矮榻上喝酒,屏风背后还有刚沐浴完产生的雾气缭绕着飘上屋顶,从他微红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喝了不少。 看到上官娓儿进来,言陌泽唇角曳起一抹薄笑,放下杯中的酒,暧昧的凑到青宁耳边吩咐道:“你先回房等我,谈完了事再来找你,乖。” “嗯!”青宁点点头,柔声应下,站起来微微欠身朝上官娓儿施了个礼才转身进了卧房。 上官娓儿眼瞅着青宁的眉眼和走路时的姿态,不禁笑出了声:“呵~还真有些神似,你哪儿找来的这替代品,倒也算有趣儿。” 言陌泽听着上官娓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也不恼,拿起方才喝了一半的酒一饮而尽。才反问道:“上官小姐若是需要,我言某也可以代劳,替你寻个战千澈的替代品。” “大可不必!”上官娓儿媚眼轻佻,自顾自的走到另一边的矮榻上坐下,才又道:“你叫我来若是观摩什么替代品那便算了,毕竟我与你不同,你喜欢的人已经嫁做人妇,而七哥哥今日答应我了,他得了空便会来看我。” “哦?看来你的七哥哥还是没跟你说实话?”言陌泽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琉璃盏,替上官娓儿也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她跟前。 上官娓儿却没心思听他打哑谜,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一边,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那七哥哥就是程季,程季就是你的七哥哥。”言陌泽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样,眉宇间也没有了方才才确信了消息时的挫败和痛楚。 而上官娓而听了他的话,却压根不愿相信,只道:“你这话是哪里听来的,这根本不可能,我亲眼见过程季和七哥哥同时出现,难不成你想说七哥哥会分身术么?” “分身术?呵~~”言陌泽冷笑一声,又是一杯烈酒饮下,才淡淡说道:“你当只有你父王一人会制人皮面具吗?普天之下还有一人制的比你父王更好,好巧不巧,你的七哥哥还救过那人的命。想来,从她那要几张人皮面具不是难事吧。” “你是说韩语冰?”上官娓儿眉心微跳,心底已经开始不断回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不合理的事,还有白浅凝和战千澈之间态度的突然转变,只是她还是下意识的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便强辩道:“即便七哥哥能找到面具,可是他和程季一起出现这又怎么解释?” “都说了是面具了,难道他能戴,别人就戴不得?他只需在必要的时候找个与他身形相符的人戴着程季的面具,远远的让你看到,这一切不合理便都能变成合理了。你若是不信,大可等明日那个号称程季的人来了,弄杯酒泼在他脸上试试,一切便都能明了了。” “你明日成婚也请了他们?可是......”上官娓儿此刻心里百般纠葛,震惊、失落、怨憎......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可是即便如此,对于揭穿战千澈的事她心里仍旧是抗拒的,或许是不敢接受战千澈会这样处心积虑欺骗她的事实,又或许,她是在担心战千澈,担心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会将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她心里怨他不爱自己,可她心底最更担心的是他的性命于安危。 而言陌泽看着她脸上犹豫的神色,却是冷冷一笑,嘲讽道:“怎么?怕到时候真的印证了程季就是战千澈,你会更加痛苦?放心?他的身份若是被揭穿了,皇上派来的隐卫很快也会知道,到时普天之下,除了你药王谷,没有任何地方能保得了他,等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各取所需了。” 不得不承认,言陌泽的一句句分析,听在上官娓儿耳中,是极具诱惑力的,她在想或许言陌泽说得对,眼下想要跟七哥哥在一起,只能先将他逼上绝路,到时,药王谷便成了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地方。至于白浅凝,言陌泽自会想法子将她留下。两人合作,各取所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这法子是好,只不过布这么麻烦的局,就为了让七哥哥的身份迅速公之于众,言少主当真不觉得累吗?” 言陌泽听着这话,便知道上官娓儿算是答应了,只晃着酒杯无奈道:“事儿赶事儿赶上了罢了,我爹近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怔,偏逼着我娶谭家小姐,明日的婚礼算是给这老家伙提个醒,他老了,有些事,早就不该管了。” 手机看书,尽在·无名手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