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师生》 第一课 咦，我的棒棒糖呢？ 九月下旬，因为秋老虎的反扑，太阳大的堪比七月份最大的时候。 好在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今日的气温斗降，昨天还穿着短袖汗流浃背，今天就要套上外套翻出秋衣以备不时之需了。 舒秦溜达到校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了，只剩侧门还开着。但是侧门要刷卡，一卡一人，没卡进不了。 他早上一向起不来，就让自己的兄弟帮他代刷了。现在手上没卡，只能翻墙了。 舒秦远远地望了眼侧门，十殿阎罗和门卫站在门口正吹着家常，正是他翻墙进院的大好时机。 他把车锁好，溜到了早就被废弃的北门。 二中这个学校，啥都不咋地，就门槛和墙高。北门这里的墙倒是矮一点，他铆点力气，来个缓冲还是能上墙的。 舒秦把书包往墙里一扔，后退了几步，往手上吐了几口唾沫，眼睛盯着那三米多高的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他一个助跑，到墙边的时候脚掌往那墙身上一蹬，整个人像猴子一样窜了上去。 舒秦舒了口气，从墙上跳了下来，得意的拍了拍手心的灰。 “把墙修那么高有什么用，能拦得住小爷我吗？哼！” 舒秦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猛地回头往自己方才翻过来的地方一瞧。 “哎！我包呢！” 舒秦瞪大了眼睛，他把包扔进来，再到他翻墙过来不过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他包呢！ 他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谁拿了我的包！老子的包！”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怒吼，镶在墙上的黑色大音响应时“嗡”了一声，差点把舒秦的耳朵给震坏了。 “下面播送一则通知，下面播送一则通知。请高一三班舒秦同学立马到教导处领取你的书包；请高一三班舒秦同学立马到教导处领取你的书包。” “......” 九月的秋风拂在舒秦的脸上，吹起了他的刘海，舒秦却觉得，这风里夹着耳刮子，隔空打的他两脸发红。 十殿阎罗果真不负他这绰号的由来。 从他还在初中部的时候，十殿阎罗就看他不顺眼了，升到了高中部，他果真还是对弱小善良又无助的自己下了手。 舒秦在二中是个出了名的小霸王，打架逃课迟到是常事，初中部的老师敲锣打鼓的把他送进了高中部，可把高中部的老师们愁坏了。 凡是知道他名声的老师都摇头拒绝当他的班主任，于是推来推去，这个小霸王就落到了一个新来的手上，这个倒霉蛋浑然不觉，开学一段时间还挺乐呵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双方都褪去了刚开始懵懂的羞涩，不再故意遮掩自己，于是舒秦就故态复萌，又开始迟到偷懒了。 十殿阎罗是舒秦高一的教导主任，这个老男人是真的很死板的一个人！ 老罗认为没有人是愿意被人羞辱的所以落到他的手上，他会可劲的用言语羞辱你，蹂躏你，鞭笞你，叫你明明毫发无损，却羞愧难忍。 所以当广播上播报完那条通知，舒秦站在原地愣了好半会儿。 一个书包，要不要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他不去拿，那则通知能早中晚一刻也不落下的播报。 舒秦踢踢踏踏的游到了教导处，现在是早课的点，各个班那是书声琅琅，此起彼伏，一班赛过一班——除了他们高一三班。 周兆蓝觉得自己的工作生涯已经到了低谷期，瓶颈期，死亡期！ 他本来高高兴兴的捧着毕业证书回到了自己的母校，打算投身于教育事业，为祖国未来的花骨朵儿贡献自己的蜡烛油。 然而他还没开始燃烧自己呢，就被一个姓舒名秦的家伙折断了烛身，扯掉了烛芯。 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做班主任，那是怀着蓬勃的心去面对这一群孩子的。 刚开学一段时间还算好，相处了一段日子之后，这群小王八蛋一个比一个的能搞人，尤其是这个叫舒秦的。 昨天放学轮到舒秦值日，他刚和这小王八蛋发生了一点口角之争，这并没有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情这一整个星期都在发生。 当他刚从班上巡查完，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准备悠哉的喝口茶的时候，广播就响了。 他一口水全喷在自己新写的教案上了，这下完蛋了，教案上面的墨水全都晕开了——重写。 还没为逝去的教案悼念，教导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把舒秦从教导处领回去。 周兆蓝早饭还没吃就被喂了一大口的瘪，可把他气坏了，拍着桌子气呼呼的去找那个姓舒的小霸王！ 周兆蓝气势汹汹的走到教导处的时候，小霸王正靠着墙眺望远方，嘴上还叼着根棍子，神情不知道多舒坦，这简直点燃了周兆蓝心里的最后一把火。 周兆蓝一脸怒气走到他面前，“你又犯什么事了！” 舒秦懒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指了指墙上的广播。 周兆蓝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这是在暗讽“你没带耳朵吗？” 周兆蓝咬牙切齿，“你就不能早点起吗！早起要了你的命吗！” 舒秦像是没听见他那高分贝的声音，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周兆蓝看他一眼就来气，更别提他现在这种态度。 “跟你说话呢！” 舒秦把嘴巴里的糖从右边拨到左边，抬了抬眼皮子，一副“你说撒，我听着呢”的意思。 周兆蓝感到十分的泄气，伸手就去扯他嘴巴里的糖果，扯了一下没扯动，于是他加了点力道，舒秦这小子咬得用力，一副大眼睛亮堂堂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来啊来啊！来干啊！”的挑衅意思，可把周兆蓝的嘴都给气歪了。 周兆蓝是个文弱书生，一米七八的个子却单薄的可以，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娇小公子，跟舒秦这个一米八九浑身肌肉的大男生比力气，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周兆蓝两手齐上扯着舒秦嘴巴里的棒棒糖棍，一只脚蹬着墙上借力，而舒秦被他扯得弯了腰，一张脸因为咬紧牙关而通红。两人一个手上冒青筋，一个额头冒青筋，谁也不让谁。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呵，舒秦“啊”的张开嘴，周兆蓝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拔河”赢了而高兴，就被自己腿上的力气给送了出去，因为舒秦的撤力，他踉跄的好几步才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的颜面就真的都没了。 周兆蓝还没来得及虎摸自己的小心脏，抬头就看到十殿阎罗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十殿阎罗方才去水房打了一杯水，手上正握着马克杯的杯柄，但马克杯里浮起的白色棍子十分的眼熟。 周兆蓝慌忙看了眼手，咦！棒棒糖呢？ 第二章 虚假师生情 这是个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场面了，自己和学生抢糖，结果失手把糖扔进了顶头上司的杯子里，简直是人间悲剧。 舒秦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自己和周兆蓝这个蠢货闹着玩结果老罗同志光荣牺牲，简直大快人心！ 舒秦十分适时宜的吹了声口哨。 周兆蓝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道他脸颊上。 “跟学生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你给我进来！”老罗吼完指着舒秦道：“你也给我滚进来！” 周兆蓝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耸着肩垂着脑袋进了办公室。 老罗愤愤的把杯子磕在桌上，就两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的事情把两人狠狠批评了一通。 舒秦真的是佩服老罗，不愧是教语文的，批评人的话还不带重复的，眼瞧着老罗说的上头，一张脸因为缺氧而发红，老罗喘了口气，口干舌燥的拿起杯子准备喝一口，瞥见浮在水里打转的棍子就来气。 “去去去！给我重倒一杯！”老罗把杯子推到舒秦面前，眼神警告道：“你敢在里面吐口水，我打死你小子！” 舒秦接过杯子对着老罗做了个鬼脸，颠颠的跑了。 “学生不好带吧？”老罗摆了摆手，指着自己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周兆蓝坐下来和他说话。 “还行，就是有点闹。”周兆蓝缩着肩膀，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如同坐在针毡上。倒不是他怂，而是老罗也是他学生时期的班主任，三年积威在周兆蓝的心里留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 “闹是正常的！你那个班，要是不闹那就见了鬼咯！”老罗叹了一声，又把不该让周兆蓝带倒数第二差班这件事说了一遍。 周兆蓝知道老罗是疼爱自己，但是他疼爱他的方式有点特别。 周兆蓝和老罗说了自己要回来做老师，教数学。 老罗知道之后就问他有没有意向做班主任，当班主任的话拿的工资多一点，早点历练也能早点独当一面。把那个好处说的天花乱坠。 周兆蓝本来没有当班主任的心思，但他实在是拒绝不了老罗的热情，于是自己就投身跳入了老罗给他挖的坑里。 老罗将他看成得意门生，将这个班交给他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老罗拉着他说了半天的教育心得，直到打铃老罗才问他等会儿有没有课。 “有有有！”周兆蓝忙回道。 “哎，舒秦那臭小子呢？倒杯水人倒没了吗！”老罗一扯嗓子，回头就看到自己原来挂书包的椅背后面空空如也，啐了句：“这臭小子手倒是快！” 周兆蓝有点想笑，忍住了。 周兆蓝回到办公室看着自己已经祭天了的教案叹息，然后拿出一本新的，照着能看得懂的字抄了一遍。 二中的教学楼一层有四间教室，每两间中间会有一间耳室，一来给班主任当临时的办公桌，二来，这屋子里摆了些书架，可以给学生们看看课外书。 现在上课的点，这间小耳室里出来周兆蓝也没有其他的老师在。 周兆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书本。 阳光照在他的发顶晕出一个光圈，头发却被电风扇带出的风吹得乱跑。 舒秦啃着面包上来的时候路过耳室就看见这一幕，觉得他这个班主任当他的班主任实在是太嫩了点。 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家伙，也没大他几岁就想管他。 小爷我自由自在，是匹劣马，谁也驯不了~ 他乐呵呵的想，心里顺带鄙夷了一下周兆蓝。光长个子不长肉，瘦不拉几一根杆子似的，他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万一说着说着他倒了，别人搞不好都要冤枉是他打的。 舒秦甩着头颅，哼了一声，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落到周兆蓝耳朵里，一抬头就和这个小霸王来了个眼神对视。 小霸王嘴上还叼着面包，背上背着军绿色的书包，手上握着十殿阎罗的马克杯。 看着可真潇洒啊！ 周兆蓝立马起身追了出去，小霸王属泥鳅似的滑了出去，耳室隔壁就是他们的班级，他才出小办公室，小霸王已经溜会儿自己位置上了。一手卸了书包， 在任课老师“哐哐哐”拍桌下，把嘴上的面包扔进抽屉里。 周兆蓝撑着腰看着坐定朝他微笑的舒秦，十分的吃瘪。 除了和他隔着空气放眼神射线以外，毫无他法。 他要是进去打断任课老师的话，轻则是扰乱课堂秩序，重则会和任课老师积下恩怨。只能先回到办公室。没想到下课铃声一响，舒秦这条泥鳅就主动滑进了他的办公室。 舒秦手上捏着老罗的马克杯，“噔”的放到他桌上，拉过空着的椅子坐到了他对面，这也就算了，这位爷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还翘起了二郎腿，一手从小腿上的线条拂过，然后摊到了他面前。 周兆蓝默默的看完他的表演，“干嘛？发神经？” 舒秦嘴一瘪，“糖啊！你把我的糖扔进了老罗的被子里，都泡化啦！你不得赔我一根？” 周兆蓝两手交叉抱在胸口，表情凝固。 “你要跟我算账吗？” “亲兄弟都明算账呢，更何况我们只是虚假师生情。”舒秦抖着腿道。 “OK。”周兆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的本子，摊到他的面前，“这是我的日常开支记录本。亲兄弟明算账，你说的啊。我们算清楚一点。学校里规定了，一个月里一个班级学生不得迟到累积超过十次，否则班主任要扣掉两百块奖金。你这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按照比例来算，你要给我六十块钱。”周兆蓝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面前摊开手，“来，给钱！” 舒秦傻眼了，一把挥开他的手跳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的老师，居然跟学生要钱，你还要不要脸啊！” “亲兄弟明算账，你说的呀，更何况我们还是虚假师生情。” 舒秦：“......” 第四章 角色互换 周五这天，高一三班像是没了出了笼子的鸡，一个个活泼的恨不得飞上天去。 “吵吵吵！我在楼梯口就听见你们的囔囔声！有什么好喊！”周兆蓝夹着书进班，黑着半张脸拍着桌子压住这群欢脱到掉线的学生。他细皮嫩肉的，这么扯着嗓子一喊，整张脸通红通红的，都红到了脖子。他拿着书本翻开然后开始讲新的知识点。 “放假在家注意安全，出门和父母一起，不要去网吧酒吧这种地方，在家注意用电安全.......”周兆蓝讲完了课，又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不免要叨叨两句。 “老师！你现在就跟老妈子一样哎！” “就是就是！每次放假都将同样的内容！” “换点有新意的吧！” 周兆蓝板着脸，下面收拾东西收拾的欢畅的学生才住了嘴，“放假回来之后就是月考了，在家里过假期也不要忘记看书！” “啊！” 班上一阵哀嚎，虽然国庆假之后月考是惯例，但也不妨碍他们哀嚎一声以此来迎接美好的假期。 舒秦回到家照例打游戏。他的生活也就游戏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舒秦打完游戏舒坦的伸了把懒腰，然后上（咳）床睡觉。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的沉，却睡得并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咳）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后半夜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溺水了，氧气不断从肺部流失，自己四肢胡乱挥舞着却始终游不上水面，他的四周除了水就是水，他像是在一个只有水的容器里，挣扎，扭动，最后屈服于没有氧气。 他不再动了，四肢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鼻腔里不断有水涌了进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胃里都被水胀满，自己像个膨胀的海绵。 他死了。 舒秦呛着气的睁开眼，不停地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这他妈的什么鬼梦？ 舒秦胡乱的摸了摸眼角的泪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他身上躺着的猫给吓了一跳。 “喵！” 那猫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噌”的从床上窜了起来，冲进了床底下。 ...... 舒秦有点愣，这猫哪来的？他们家除了一条萨摩耶外并没有其他的宠物啊？ 舒秦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才发现自己呆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这房间陌生的很，而且也太小了吧，舒秦嫌弃道。 小是小了点，但是收拾的不错。 舒秦下床摸索着打量自己现在所在的房子，单身小公寓一间，卧室和厨房居然连道门都没有，就不怕被子被熏得一股菜味吗？ 舒秦嫌弃的把被子一掀，自己又躺回了床（咳）上。 这才是梦吧？不然自己怎么在这？他纳闷的想，不可能是绑架，哪有人绑架住这么好的地方呢。 床头柜上放着手机，舒秦手指碰上就自动开了锁，他愣了。这不是自己的手机啊，为什么他的指纹能解锁？ 他还在纳闷，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本地号码，舒秦迟钝了一会儿便接了。接的时候还有点奇怪，这号码怎么那么的眼熟呢？ “你现在是不是在家！” 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问。 “你谁啊？” “我！周兆蓝！” “哈？”舒秦完全懵了，周兆蓝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语气很挺急的。不过周兆蓝急，他就偏偏不急，他要气死周兆蓝。他换上悠哉的语气，问他：“有啥事啊！” “啥事？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不会才醒吧！你去照照镜子你就知道了！你给我呆在我家不许动！” 那边说完立马就挂了。 舒秦抹了把头，柔软的触感让他身子一僵。 他一向剃圆寸，这柔软的长长的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舒秦一震，喉结滚动，口水却难以下咽，僵了片刻立马冲到洗手间照了镜子。 卧槽！镜子里的周兆蓝是怎么回事！ 舒秦颤抖的伸出五指，不敢相信的戳了戳自己的脸，热的。 他几乎是不忍心的，艰难的掀起了周兆蓝的睡衣，镜子里的人小（咳）腹一片白溜溜的，还带着点小肚腩。 “我去你XX的！老子的腹肌！” 舒秦“哐哐哐”的锤着墙，似乎对他而言，他现在用着的身体没有了腹肌这件事比他换了身体对他的打击还要大。 舒秦抵着墙忧伤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他立马低头拉开自己的裤子，面色冷静回到卧室，坐回了床（咳）上。 他现在很平静，平静的毫无波澜。 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生活让他立马变成了一个老男人？ 第四章 人生艰苦 周兆蓝很不习惯舒秦的身体，腿长胳膊长的，视线也变得高了，他起先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种换了眼镜的眩晕感，适应了一段时间后立马冲出了家门，往自己家去。 走得太急，自己还穿着睡衣，大裤衩子宽T恤，要不是用的舒秦的身体，他可能还不好意思出门。但现在也没心情注意到这上面来。 周兆蓝赶回家的时候，发现舒秦这个马大哈正坐在床上等锅里的方便面煮开。他气的想一巴掌拍死舒秦。 舒秦见他来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你咋一副死了妈的样子？”舒秦头一回这样看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爸妈给的脸给真好看，怎么看都帅气逼人。 “都这样了！！！”周兆蓝咆哮道，“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啊！” 周兆蓝从今早起床到现在，他感觉自己有根神经“哐当哐当”的在乱撞，撞得他心浮气躁，无法冷静下来。 他二十多年来的生活平静无波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样大的一个变数，叫他猝不及防，根本没办法理性的去面对这个变数。 舒秦被他吼得小心脏一跳，“灵魂交换？” “我知道是灵魂交换，可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所以，你三观炸了？” “你能不能搞清重点！重点现在不是三观，是我们还能不能换回来！” 舒秦觑了一眼暴躁的在抓狂边缘的周兆蓝，他“嘭”的一下把自己扔进床里，“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先冷静一下。” 舒秦望着天花板，泡面的香味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室内。 舒秦是个粗神经的人，面对这样稀有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很震惊的，但他没有周兆蓝那样暴躁。 他本来对自己的生活就充满了未知，不像周兆蓝，什么都稳定，什么都在自己预料之内发展着，乍一打破平衡，整个人就失控了。 舒秦说不害怕是假的，他也怕万一换不回来了，那自己的父母该怎么办？自己可是个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人，换不回去了，岂不是便宜了周兆蓝了？ 周兆蓝喘着粗气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两相安静了许久。 屋子里除了小锅子里的沸水冒出的咕咕声，再无他响。 周兆蓝闷头坐在椅子上，心脏“咚、咚、咚”的在他耳膜中打鼓，他心中知道自己该冷静下来，可是他似乎很难做到。 他害怕未知，害怕变数。 也不晓得自己做了多久，煮透的泡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周兆蓝被香气勾的头昏眼花，只觉得自己饿了好几天似的。 果然，青春期的身消耗就是大，一顿不吃，他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舒秦躺在床上悲苦的思考着自己老子的亿万家产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他听见周兆蓝起身关掉了电磁炉，然后将泡面用碗装了起来。 他眼珠子动了动，看见周兆蓝拿着筷子开始“吸溜吸溜”的吃起来。 ！！！ 舒秦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心里那股子的郁闷劲都被自己的火气给冲淡了。 “我煮的面！” 周兆蓝嘴里塞得都是面，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买的！” “那你用我的身体吃，进的是我的肚子！”舒秦说着从筷笼里拿出一双筷子，开始和他抢面。 一碗泡面根本不够两个人吃，但勉强能垫垫肚子。 吃完面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舒秦开头问他：“老周，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都这样了？” “我怎么知道！”周兆蓝烦躁的薅了薅头发，发觉舒秦根本没头发可薅，起身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盒烟点了一根。 舒秦见他如此，也伸手抽了一根，被周兆蓝拍开了，舒秦瞪眼，“干嘛？一根烟都吝啬吗？” 周兆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行，我在戒烟呢。” “哈？”舒秦回过神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身体在戒烟，所以他用他的身体抽就没事了？“你能不能有点老师的样子！” 周兆蓝吸了口烟，吐了一堆白雾出来，“现在你是我。”他夹着烟棒，觉得这烟吸起来很没味道，眉头皱了皱，“你是不是经常抽烟？” 舒秦心虚的避开眼睛，“没有！哪有的事！” 周兆蓝也没心情追究这事了，他很惆怅，怎么能发生这种事情呢？这让他难以接受，“我两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换回来，我们现在以可以换回来为前提，双方各自生活，怎么样？” 舒秦沉吟了一声，“你做我，我做你？” “对！” 舒秦牵强的笑了笑，“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做的起来！” “那不然怎么办！”周兆蓝吼道，“万一换回来了呢！” 周兆蓝吸了口烟，深深吐了口气，吃完了东西，大脑有了糖分供应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得以好好想想现下的情形该怎么办才好。“我会尽可能的模仿你，你也给我收敛收敛！还有上课的事，我会教你，你给我好好听！” 舒秦那心脏陡然降落，心里想，我要真的上了课你还指不定的被我给气死。 两人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自己和周兆蓝闹得不欢而散，自己的身体可在周兆蓝那里，他也没法子。 舒秦惆怅的不行，他伸手覆上了周兆蓝的肚子，吓得周兆蓝立马跳了起来。 “你干嘛！” “我想再摸摸我的腹肌！我的腹肌啊！我跟你讲，你要是让它没了，我跟你没完！” 周兆蓝：“......”我死宅。 舒秦答应周兆蓝的要求答应的十分的爽快，以至于周兆蓝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他总觉得舒秦有什么密谋在背着他进行似的。 周兆蓝是本着不知道两人会换多久，还会不会换回来的心态给他补课，把自己下面要上的课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摊开了给他讲清楚。但舒秦的态度虽然不能说吊儿郎当，但也说不上认真。气的周兆蓝想摔本子揍人。 舒秦自觉周兆蓝讲的东西实在是简单，他一听就懂了，根本不需要再听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所以态度很是随意，他并不将周兆蓝的话放在心上。 周兆蓝气呼呼的把舒秦一张俊脸都气成了包子样，他坐在公交车上还忍不住的腹诽舒秦这个小没良心的王八蛋，自己一个三好青年，真身被舒秦无情剥夺，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周兆蓝听到手机上的高德地图提示到站了，他才晃过神来下车。 他早上走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舒秦家住在哪里，现在到了小区门口，他也是一片的茫然。 他晓得舒秦家境不错，但从没想过是这么个不错法！ 第五章 不一样的体验 这小区都是一栋栋的三层小别墅，自带小型游泳池。 每栋别墅上都有编号，舒秦告诉了他楼号和密码，但他站在小区门口被拦了，因为出门太急没带门禁卡，小区都进不了。 小区的保安显然是认识他的，抬手就招呼他往保安室里做。 周兆蓝不认识他，怕穿帮，但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的好意白费，拿起手机就说：“没事没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周兆蓝话刚落下，身后响起一阵短促的喇叭声，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他身侧，墨色的窗玻璃缓缓落了下来。 “秦秦怎么在门口啊？是不是又忘记带门禁卡了？” 周兆蓝一懵，这谁？ 慌乱间他才想起来，舒秦这个粗神经的家伙连他爸妈长什么样都没给他看！ 那画着淡妆，五官漂亮的女人对他道：“上车！妈妈今天难得早点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也给阿姨省点事。” 周兆蓝听到她自爆了家门，小心脏陡然落了下来，舒坦了。 他上了车，但不知道该如何和女人交流，毕竟壳子里不是她的亲儿子。 而且周兆蓝有点亲密恐惧症，他不习惯和人的关系太过于亲密，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 周兆蓝拿出手机给舒秦发消息。 E无所有：我回你家没有门禁卡，正好碰到你妈回来，她要带我去吃饭。 欧几罗庚：那不是很好嘛！ 好你个伽利略的比萨斜塔！周兆蓝皱着眉头狠狠的按着手机的虚拟键。 E无所有：我跟你妈不熟！你平时在她面前是怎么样的！ 欧几罗庚：你没事跟我妈撒两个娇，说不通了就发脾气，简单死了。我妈可好糊弄了。 舒秦口中可好糊弄的母亲大人，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周兆蓝，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闲谈似的问他：“跟谁聊天呢，这么激动？不是你那帮小弟吧？” 周兆蓝神经一跳，他不是舒秦，一段时间的职场生活让他似乎从这母亲的口吻里听出了隐藏意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是不是有事埋着我？ 周兆蓝马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哪有的事！我在问我的老班假期作业呢！” “哟？就你？还作业？” “那是！我今天一天都在我班主任那里补习功课，不行你可以问他啊！” 严芳澜诧异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不可置信。 她自己的生出来的一坨肉她还不晓得是个什么德行吗？历来假期天天抱着电脑和他的狐朋狗友打LOL，要么就出去疯。对她这个妈的态度就是——有钱就是娘。 恨得严芳澜有时候牙痒痒的想把他塞回肚子里去。 一想到这里，严芳澜就觉得自家儿子今天格外的安静，完全和他那个性格不像。 要不是确确实实是她儿子，她真的觉得像是另一个人。看着就觉得......怎么说，气质不符。 她儿子以前可没这么的乖巧，坐着能把腰板挺直。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和儿子相处，错过了他长大了吗？ 周兆蓝正拧着眉头视线对直了前方的路段，手机震了一下。 他不习惯用舒秦的手机，手感不好。 手机是很隐私的东西，两人社交的联系方式都靠手机，但今天时间紧迫，没有去买新的手机，再加上两人的社交都在各自的手机上，于是两人交换互删了觉得隐私的东西，手机就这么给对方用了。 他点开页面，看见舒秦给他发的东西。他看着自己用习惯的头像和昵称，怎么都有种和自己对话的感觉。 欧几罗庚：【图片】【图片】【图片】 欧几罗庚：卧槽！你大学的时候身材这么好的吗！ 周兆蓝看着自己那还有人鱼线的远古图片，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 E无所有：你再碰我隐私，我就把你相册照片拿去发空间说说！ 欧几罗庚：错了错了，我错了 欧几罗庚：乖巧.JPG 周兆蓝头都大了。 这熊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十分的识时务，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瞎搞呢！ E无所有：事实告诉你，只要年纪到了，总会发福的。 欧几罗庚：...... 欧几罗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周兆蓝轻笑一声，臭小子，他还拿不住了吗？ 严芳澜挑了一家离小区蛮近的馆子，做的是淮扬小菜。 淮扬菜是百家菜，如论哪个地方的人吃都不会吃不惯，虽没有八大菜系有名，却是国宴的座上宾。 周兆蓝是个很会观察的人，他发觉自己在车上玩手机，舒秦的母亲也并没有感到不爽，因而念叨他什么，想来是常发生的事情。 那舒秦和他母亲的交流可能并不多，那自己等会儿也埋头吃饭岂不是能够蒙混过关？ 然而周兆蓝想多了。 他随着舒秦的母亲进了包厢，点了一桌子菜后，严芳澜正襟危坐。 “来，跟妈妈说说最近在学校里的事情。” 周兆蓝？？？ 这时舒秦的消息过来了，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严芳澜立马端起不悦的样子，“不是说好了，我们家庭日吃饭的时候不许玩手机的吗？快开飞行模式。” 周兆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看着严芳澜的眼睛，总觉得这个女人透过眼睛看透了他的本质似的，能够将他的这层壳给揭开。 周兆蓝依言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然后将手机塞进了裤兜里。 “最近学校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周兆蓝心慌慌，能有什么事？他一个老师，本来就和学生们隔了一层，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事。 “就......”他顿了顿，想起了那天和舒秦两拔棒棒糖那事，把这事给她说了。 周兆蓝是个学理科的，讲故事的能力特别差劲，但严芳澜像是见到了现场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来来来，让妈妈看看你这牙还好吗？”说着就来掰周兆蓝的脸。 周兆蓝忍不住僵直了身子，他已经很久没和长辈亲近过了，严芳澜突然的亲密举动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一想到这是舒秦的身子，他忍住了！ 他十分无趣的又说了一两件小事，菜很快就上来了。 菜刚上齐，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高个男人，男人的脸看上去有岁月的痕迹了，多了褶皱，非但不减帅气，还添了成熟的韵味。 “哟，你掐点来的吧！”严芳澜揶揄他。 男人呵呵一笑，完全没有进门时的严肃样子，笑得像个傻儿子，“这不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哎哟，我们家秦秦有段时间没见了，怎么感觉矜持了不少？” 周兆蓝也学着男人的样子“呵呵”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傻了啊！”严芳澜拍了他一下，“连爸都不叫了，零花钱还想不想要了！” 周兆蓝立马乖巧的喊了声“爸”。 男人听了，高兴地眉头都立了气来。 “难得难得，我以为你翅膀硬了，现在天天老舒老舒的喊，我以为你都不当我是你爸了。” 周兆蓝坐立难安的吃了一顿饭。虽然一言难尽，但是舒秦的父母是无比恩爱的，他置身其中，也的的确确能够感受得到这样的爱。 这种爱和他阔别已久，本以为此生再难体会。 第六课 月考 国庆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假期周兆蓝过得很累，舒秦简直不是人可以教的，太难教了！ 这段时间下的相处他可算晓得了舒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教一个知识点可以说是千哄万骗就跟带小孩似的。 经过周兆蓝卓绝的毅力，终于把舒秦教成可以上台撑一会儿的水平了，但也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这段时间周兆蓝在舒秦家都是早出晚归，尽可能不和舒秦的父母撞面。 虽然舒秦告诉他，只要态度“吊”一点，他爸妈绝对不会发觉他儿子壳子里换了个人，但周兆蓝还是避开了，他不想和舒秦的父母牵扯上。 这天结束了假期，周兆蓝像往常一样去了学校。 他到的时候挺早，看到老罗打着哈欠站在校门口值日，他本想赶紧溜进去，但被老罗抓了个正着。 老罗揪着他的后颈，笑呵呵道：“哟！今天闹钟坏啦？起这么早？” 披着舒秦壳子的周兆蓝“呵呵”一笑，“您早您早！” “说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你来这么早？这才六点二十吧？是你的钟坏了，还是我的钟坏了啊？” 周兆蓝心知老罗是在揶揄他，谁让舒秦迟到的黑历史那样的多呢。除了赔笑也只能赔笑。好在老罗并不难为他。 “挺好，好好保持！去吧！” 周兆蓝得了令马上脚底抹油跑了。 周兆蓝坐在班上痛不欲生的拿出语文书开始背《离骚》，想他好不容易熬了七年终于工作了，自由了，为什么老天爷要捉弄他，又让他回到读书的时代？他恨呐！ 周兆蓝虽然嘴上念着“帝高阳之苗裔兮”，但心里一直在想着舒秦那个臭小子，他现在用着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怎么也不能省心的。 早课班主任要查班级的，谁知道舒秦这个臭小子干什么去了，到现在还不出现？ 早课一结束，周兆蓝就去了办公室，好家伙正听到老罗抓着舒秦在训话呢。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你班上那个最调皮的臭小子今天是你们班头一个来的，你居然能迟到！你是班主任就要做好表率工作！你今天能迟到，你的学生明天就敢旷课，你知不知道！” 周兆蓝越听脸越黑。等到老罗背着手走了，他才咬牙切齿的进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舒秦一个人，两人在一个空间里也就懒得装老师和学生的样子了。 周兆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身为班主任，怎么能迟到呢？” 舒秦无所谓的瘫在椅子上，“迟个到嘛，谁没有迟到过？有什么啊，值得你和老罗这样念我。” 周兆蓝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谁没有迟到过’？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是一个班主任，不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你得为你的班级负起责任来！” 舒秦心不在焉的“嘁”了一声，十分的不在意。 周兆蓝沉住气，做了个深呼吸。 他心里知道舒秦骤然从一个学生转变成了一个成年人，许多的三观都没有形成，他还处在一个学生的角色中没能转变过来，可是周兆蓝很急。 舒秦一天没有调整过来，就意味着工作进度落后一天。 对舒秦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对一个班整50个的学生来说，真的很可怕。 周兆蓝晓得不该说太多，以免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但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要是去总办室看看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二中不需要一个会迟到的老师！” 舒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着牙生闷气，他又不是没有迟过到，以往都是罚站，周兆蓝今天倒是头一次用这样重的口吻和他说话，让他很不开心。 明明就是小事一件，非要当大事处理，是把他当小孩吗？说一遍不就行了。 老罗骂过他了，他还要来说，烦不烦？ 数学课的时候，舒秦果然不负他望，将好好的一堂课变成了自习课。 他连课本都没拿！ 周兆蓝险些被他气得吐血，舒秦的逆反心理还挺可观，说来脾气就来脾气。 舒秦拎了凳子往讲台上一方，自己大马金刀的往上一坐，大手一挥，“自习！” 全班人都静默的开始自己干自己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学生，闹腾起来那是个没完没了。 周兆蓝气的心脏“砰砰砰”的砸着胸口，耳鼓鸣起，恨不能立马上去揪着舒秦的衣服将他揍一顿。 耳边尽是“嗡嗡嗡”的声音，有桌椅碰撞的声音，有说话的交耳声...... 周兆蓝努力忍住自己的怒火，死死的盯着坐在台上的舒秦。 舒秦也不管这吵闹声，拿着手机玩的开心的不得了，嘴角都扬起了。 周兆蓝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将书砸在了桌子上，那声音不小，全班的人瞬间按住了暂停键似的，齐齐看向他。 周兆蓝心一揪，他从未在学生面前发过大火，一时有点下不来台面。 一想起自己现在用着舒秦的身体，又想起舒秦之前说，只要态度“吊”一点，绝对没人相信他壳子里换了人的事。 周兆蓝板着一张脸，回瞪着看着他的人。 “吵什吵！” 舒秦虽然在班上人缘很好，平日里也很客气，但毕竟校霸的身份积威许久，平时挂着人畜无害的脸，大家都能和他开开玩笑，真生了气，那可是谁都不敢招惹。大家伙儿的像是夹着尾巴的黄鼠狼，灰溜溜的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班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周兆蓝满意了。 他抬头时看到舒秦正看着他，眉头皱起，很是不满的样子。 果然，没一会儿，舒秦站了起来，笑眯眯道：“哎呀，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看你们学习压力也很大嘛，我给大家放个电影吧！” 班上的学生一听，一阵雀跃，欢呼着叫好。 周兆蓝立马黑了脸。 “舒秦，你去我办公室把电脑拿过来！” 周兆蓝冷着脸，磨着牙和舒秦对视着，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两人视线交触，仿佛杠上了似的，舒秦噙着一个假笑看着他，周兆蓝嘴唇蠕动，仿佛在骂他，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周兆蓝抱着自己的电脑站在班级门外，对舒秦做口型道：“出来！” 舒秦支着步子走了出去，不耐烦道：“拿个电脑，搞什么啊？” 周兆蓝冷笑，“你放电影可以，但你只能放我D盘里的！” “凭啥！”舒秦“哼”了一声，“我不仅不放你D盘里的，我还要给大家看不可说的电影！” “呵！”周兆蓝冷冷的看着舒秦，“那你别怪我等会在班上跳脱衣舞了。我想比起随时能看到的三级片，大家更乐意看校霸跳脱衣舞！” “你！”舒秦震惊的看着周兆蓝，长大了嘴巴，虽然知道周兆蓝是在威胁自己，但他还是有点后怕，“你敢跳，我也敢！你看我跳完学校会不会开除你！” “无所谓啊，我换个城市换个职业谁知道！你能说搬家就搬家吗？你脸皮够厚的话一起跳啊！”说着就要进班。 舒秦算是怕了，他虽然不要脸，但也不是这么个不要脸法，论段位他还是比不过周兆蓝，比不过比不过。 舒秦忙拉住他，“好好好，我放你D盘里的片子，你别乱来啊！” 周兆蓝冷冷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啪”的将电脑扔在了桌子上。 班上的人都咽着口水无辜的看着周兆蓝，舒秦的壳子十分的好用，大家都怕校霸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就拿自己开刀。 周兆蓝输入开机密码然后在D盘里挑了部影片放了。 他挑的时候考虑到学生们的兴趣问题，特地挑了部他觉得有意思的，叫《美丽心灵》，是一部以数学家小约翰·福布斯·纳什为原型的电影。 周兆蓝很喜欢这部影片，这一遍也看的津津有味，十分的投入。 周兆蓝现在的同桌是舒秦的小弟之一，名叫钱夕夕，外号三胖。 三胖看着自己老大今天心情不好，没敢多招惹他。 现在看他心情不错，于是搭讪道：“老大，这电影这么好看？” “好看！”周兆蓝回答，他看过很多遍了，每一次看都觉得又不一样的感觉。 三胖摸了摸自己和老大的同款圆寸，这电影的清晰度十分的不咋滴，投到投影布上就更不好了。而且这剧情讲的是一个得精神分裂的数学家？ 三胖看着周围的人，不止他一人觉得无聊。除了他之外，也有不少的人开始各自的小动作了。 这真不怪他们，这影片实在是老了，不适合他们这一辈的人观看，但自己老大居然看着这样的投入？不过他老大的点，他有时候的确不能GET到。 “老大，我们今晚王者峡谷见啊？” 他们几个都是游戏迷，喜欢凑在一起打游戏，舒秦的技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能说得过去。他们的特色是星期日到星期四晚上打王者，星期五星期六上LOL。 本以为舒秦会点头的三胖，看到自家老大“倏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拧紧了眉头，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明天就要月考了，今晚怎么可以打游戏呢？看书的时间都不够，你要是把玩游戏一半的时间拿出来看书，成绩就不会这样垫底！” 三胖震惊看着自家老大，国庆假期每晚上线的人是谁？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这苦口婆心的样子你要闹哪样？ 三胖忙打住，大不了以后打游戏不喊他了也不要听舒秦对他念叨这个，他又不缺妈。 “好！不打不打！” 有了三胖保证的周兆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继续看他的影片。 第七课 月考 下了课，舒秦抄着电脑回了耳室，这个小办公室小的很，就两张桌子，他前面坐的是二班的班主任，姓陈。 陈老师刚下课，在面盆里洗手呢，一手的粉笔灰把清水染的浑浊不堪。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看到周兆蓝进门，心情不好的样子，说了两句。 “哟，被学生气到了？” 舒秦与这个陈姓老师不是很熟，只晓得他在学生圈的名声不是很好，“也就那样！” “学生嘛，都是群猴子，你就把自己当成动物园管理员，天天带猴子就行了！” 舒秦很不喜欢这个比喻，人就是人，怎么能和猴子比较呢？ 舒秦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手机群里就在艾特班主任去总办公室开会，舒秦没去过总办室，于是只能喊着陈老师和他一起去。 他从没和老师距离这样近过交流，甚至是以老师的身份。 总办室很大，是两间教室打通的，每个老师有一张自己的办公桌，舒秦看着铭牌找到了周兆蓝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有点懵，很不在状态。 离开会还有点时间，他坐在座位上坐如针毡，十分的不舒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好。 其他的老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翻着教案，或是整理资料，没人玩手机或是闲聊。 好像整个办公室只有他最闲。 “哎呀！我想起来有个题没给学生们讲，王老师你们班上讲了XX小练那道题了吗？我当时解的时候觉得解法太多就空下了，你们班是怎么讲的啊？” “当然是......” 舒秦梦游似的听这两个老师在讨论一道题目。 那道题目周兆蓝给他讲过，他说这道题是考点，让他上课的时候着重讲一下，可自己连课也没有上。 “不行，我今晚晚自习的时候用十分钟给他们讲一下。” 二中的晚自习整个年级只有一个值班老师在，其他老师到了点就可以正常下班了。如果真要留到晚自习，那耽误的就是老师自己的时间了。 舒秦听了有点诧异，为什么下课十分钟不能占用？这样不就可以不用留到晚自习了吗？ 他心里嗤笑这个老师的愚笨，这道题也并不特别的难，三分钟就讲完了吧。 “好啊你，是不是又要留下来给学生们开小灶？”有老师打趣他。 “什么开小灶，不会的问题就来问我呗，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不如过来给学生答疑，哈哈哈！” 舒秦听完立马抱羞的红了脸。 他觉得很奇怪，坐在这个地方让他变得很奇怪。 他坐在一群人中，听他们说自己听不懂的话，还要装作听懂的样子。舒秦有点烦躁。 这种烦躁还在持续升温中。 分管主任拿着小本子进了办公室，拍了拍手，所有老师都安静了下来。舒秦才意识到这并不是班主任的会议，是所有老师的会议。 会议的内容讲的是明天的月考，有关考场的分布，监考老师的排班表早就已经发给所有的老师了，但还是将考试的注意事项又说了一面。 舒秦抬着头，时不时的看下旁边的老师们。他们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好像都忙着记东西，只有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 会议不长，很快就结束了。但在快结束的时候，舒秦听见周兆蓝被点名了。 “周兆蓝啊，你们班是怎么回事啊？明天都要考试了，我还听说你在数学课上给学生放电影？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是非常恶劣的！” 舒秦懵了一下，他想反驳，但视线所及都是其他老师冷漠的眼神，有不满的，有不屑的，有早该如此，意料之中的。 他把话又咽了下去。 分管主任拍着桌子，指着他怒道：“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不想多说什么，等你们成绩下来了，我再一起算总账！我倒要看看你们班是不是都成神了，考前还给学生放电影！” “他们班嘛，意料之中。” 周兆蓝望向那个帮腔的老师，暗暗咬了咬牙。 这个老师姓李，教英语的，也教舒秦他们班。但舒秦是年级出了名的差班，这个老师进班的第一天就直言瞧不起他们。上课的时候也会常讥讽他们的智商，将他们和脑残作比较。 舒秦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他，上他的课也是很不配合，又气的他破口大骂，于是一来二去，两方的恩怨就深了。 “我们班怎么了啊？”舒秦十分的不爽，他的班级怎么就差了？他们差也是差在成绩上，其他地方也没给周兆蓝惹什么事啊！ “还怎么呢？”李老师阴阳怪气道：“学生没学生样，老师没老师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明天的考试，看着吧，指不定考成什么德行呢！” 舒秦还想说什么，年级主任看着喊：“散了散了！有本事拿成绩说话！同事间什么样子！” 办公室里的老师有些还想看戏，动作拖拖拉拉的，有的赶着上课，走了。 舒秦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眉头皱的死紧。 他十分的不爽。 想他还是舒秦的时候，可没那么多的人说他这个做的不对，那个做的不对，成了周兆蓝了，就做什么都是错了？ 周兆蓝是多窝囊？ 舒秦还生闷气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舒秦不想去看，但是隔壁的陈老师先开口了。 “小周啊，你今天不在状态啊！怎么能犯迟到这种低级错误呢！” 舒秦愣怔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他迟到的批评通告已经挂在了整个年级的群里。 简直......shit！ 他自己迟到被大喇叭播的全校都知道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觉得羞耻过！ 为什么都是成年人了，还用这样幼稚的手法！而且，是不是因为是成年人了，他的脸皮变薄了？他现在只恨地上没有一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舒秦从教导处出来，手上捏着纸质版的迟到批评通告外加工资的扣款单死气沉沉的往小办公室走去。 他郁闷的看着那张两百块的扣款单，心里难受的慌。 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周兆蓝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从上往下的望着自己，两人视线一触上，舒秦就火冒三丈的跳起脚来，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 “去你妈的什么破工作！老子不干了！” 周兆蓝被他劈头甩下来的单子给吓住了，慌忙接住了看了看。 待看清了内容，周兆蓝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是委屈了？” “委屈个屁！老子是没想到睡个三十分钟的觉这么贵！” 周兆蓝捏着那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以后还迟不迟到了？丢不丢人啊？全体教师面前通报的感觉如何？” 舒秦冷笑，“老子在全校面前都被通报过呢！”但在全校面前的感觉和在全体老师面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更像是将他表层的衣服给扒了。 虽然他裹着周兆蓝的皮，但赤裸裸的羞辱像是凌迟一样。 舒秦看着周兆蓝，觉得自己的脸可真好看，自己心里的憋屈没有消，就想找周兆蓝的茬了。 “明天就要月考了，怎么，有没有把握考个年纪第一啊？毕竟你可是老师啊！” 周兆蓝白了他一眼，“就你这个身份，我能考但我敢考吗！” 舒秦抿着嘴巴不说话了，他自己也觉得没啥说服力。 “哎呀！”舒秦伸了个懒腰，“我还是头一次要监考呢！有点小激动。一想到你这把年纪了还要再上考场，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周兆蓝眼皮子抽了抽，忍住了抽他的冲动。 他是一个成熟的人了，不能因为跟一个弱智交流就变得幼稚了。 周兆蓝扶着额头，想想这几天跟舒秦的相处，自己确实变得幼稚了许多。 明明自己是个独立成熟有担当的死宅男，但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幼稚无趣无理取闹的人。 唉......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即便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但正常课的进度还是要进行，周兆蓝只能用下课的时间来背书。 谁成想三班这群调皮鬼之间混得都很好，一下课，几个人就来喊周兆蓝一块去上厕所。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先河，初高中的孩子上个厕所都成群结队的，就算没有尿，别人喊了也会跟过去。 周兆蓝本是不想去的，但想想，自己老是不跟他们玩，就显得不太合群了，于是跟了过去。 谁能知道，这次改变了整个小队的命运呢？ 二中的厕所每层都有一个，最近的厕所离三班的距离也就十米远多点。但是周兆蓝愣是被他们带着绕了个圈，去了校内的公共厕所。 这个厕所建立是为了方便上室外课的学生们，所以平时几乎没什么人，老师都懒得去，实在是因为离教学楼太远了。 周兆蓝看着几个小家伙们径车熟路，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他脸都要黑了。 他就说怎么用舒秦的抽烟觉得没味道呢！这小子分明就是跟他睁着眼睛说胡话呢。 “老大，来一根呗？”三胖献宝似的把烟递给周兆蓝，周兆蓝皱着眉头给推了。 “不抽，我戒烟了。” 三胖一愣，其他人也愣了愣。 “为啥啊！” 周兆蓝扁扁嘴巴，他鼻尖萦绕着的烟味让他心痒痒，手指都忍不住的扣裤缝了。 “我想戒就戒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周兆蓝横着脸，摆出一副生气样，“还有你们几个，别让我看到你们抽烟，不然我抽死你们！年纪不大，烟瘾倒是挺大啊！” 几个人在周兆蓝走后都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互相望着对方，等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哎哎哎！”三胖摆摆手，“老大肯定是烟瘾犯了，焦虑。他既然都戒烟了，我也不抽了！”说着就将点燃的烟给掐了，扔的时候还无比的心疼。 第八课 回归 舒秦有了前一天迟到被扣款的记录后，给自己订了七八个闹钟。他现在是周兆蓝，可没人养着他，万一以后都换不回来了，他总不能去工地上搬砖吧？ 虽然他从没把自己的营生放在心上，但周兆蓝一直在给他灌输“勤俭持家”的思想，要未雨绸缪，防范未然，万一自己哪天病了，连个看病的存款都没没有，多可怜啊！ 舒秦觉得周兆蓝就是怕自己和他换回来了，发现自己存款没了心疼罢了。但是不得不说，周兆蓝的这些言论却是影响到了他。 “哎，为了两百块早起，生活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舒秦泡着一杯浓郁的咖啡坐在讲台上，一边督促底下的学生们看书。 舒秦觉着坐在讲台上还是挺好玩的，他翘着二郎腿，把小腿甩的一颠一颠的，看底下的学生就像是看自己养的一窝小鸡崽子。 舒秦这个不称职的班主任，前一天晚上下班时间一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考前一点叮嘱都没有。周兆蓝这个老妈子心态的男人最终没忍住，指挥着同学们把班级的书桌搬一搬，布置成了考场。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又碍于自己现在是舒秦的身份，最终啥也没说。 下了早自习，这群小鸡崽子们就收拾东西去考场了，舒秦则百无聊赖的去总办公室拿试卷，准备监考。临出门前还撞上了去放水的周兆蓝，舒秦装模作样的凑了过去。 “哎，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啊？” 周兆蓝冷笑一声，不欲理他。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最艰难的高中三年，苦读了四年大学，谁成想最终给他人做了嫁衣？现在居然又要回到考场上！ “别问，问就是交白卷！” 周兆蓝虽然嘴上这么说了，但实际上，他昨晚还熬夜背单词和《离骚》了。背的他那是个悲愤欲绝。 周兆蓝虽然是个不争不抢，看上去很平和的人，但他是个爱跟自己较劲的人。他高中三年当了三年的学霸，大学也是拿奖学金拿到手软。就是这么一个俯视别人智商的人，他怎么也不会容许自己在考试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领域出现滑铁卢的。 他想好了，要是自己和舒秦换不回来了，自己还是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的。他高考考的很好，但碍于他父亲的缘故，没能上自己心中的大学，如果这次可以，他想弥补人生的遗憾。如果以后换回来了，那就当做是重新体验了一把高中生活，自己也不亏。 舒秦知道老师监考是不能玩手机的，呆坐两个小时确实无聊。于是他就开始观察这些学生了。 这个男生他认识，数学曾考出过满分，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做题在死算。 那个女生，他也知道，英语贼好嘛！做起数学题来，就是个拖拉机，别人都翻页了，就你还在第一面！ 舒秦挨个吐槽过去，吐槽完发觉时间也没过多久。 他站在讲台上，一眼就能把所有人纳入视线当中，所有人的小动作都一清二楚。 他想起之前的老师总说什么“你们做不作弊我们全晓得！”这样的话。但是他们从没被抓到过一次，都嗤笑老师们的危言耸听，现在想来，简直毛孔都要紧缩了。 那些老师啥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跟我们计较。 一想到这个，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在周兆蓝的课上吃过泡面，点过蜡烛，看过电影。那周兆蓝岂不是都知道，但从没跟他说过？ 这个老闷骚！ 相比起舒秦的悠哉，周兆蓝则沉浸在紧张的做题环境中了。只是他所在的考场并不和他一样紧张。 监考的老师根本懒得看他们，自己看着窗外发呆。底下的同学要么懒得看题，趴着睡觉，要么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一个个的把小纸条扔的飞起。 三胖是没有什么作弊的心思的，但他还是扔了几张小纸条在周兆蓝的腿边。内容无非是考完试去吃什么这类的。 但是周兆蓝都没有理他，他看着自家老大埋着头，认认真真的在试卷上演算着，他看着看着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三胖转过脸看着自己面前的试卷，也想学着他老大的样子认认真真的演算出一道题目，但是发现，他连一道公式都记不住，别提做题了。 他感到无比的丧气。 这次的月考是对学生初中生活的洗牌，在这个新开始的条件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洗牌，重新开始。 所以当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时，出现了两个炸弹，炸的年级里的各个老师都愣住了。 一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舒秦也开始学习了。 二是，这次的高一三班不会来个逆天大翻身吧？ 第九课 学神 二中的成绩出来后会把前一百名的名单放在电子公告栏上，播放整整三天。 这对许多优等生来说，是一种荣誉。 对他们这一届来说，从初中开始，他们这一届的第一名一直都是花阳。 花阳从入学开始，就以肤白貌美闻名于校，后来她以第一名林立学校的榜单整整三年，为她成功树立了一个高智商女神的形象，让众男生可望而不可及。 而今天，他们照常站在电子屏下，准备遥望女神那不及的智商时，看到榜单第一名叫赵晋和。 赵晋和哪位？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哎，哪班的啊？ 卧槽！高一三班的！ 啥玩意儿？高一三班？就那个全年级最垃圾的班？ 众人十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是他们不相信，就连花阳也不相信。 花阳站在电子屏下，看着自己的名字上面挂着大大的“2”字，觉得十分的讽刺。 身边的人，好友，颇为尴尬的安慰她。她觉得像是在暗讽她，每个人的眼神在她眼里变成了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割的她想喊疼，却又喊不出口。 位列第一的赵晋和本人却不在场，所有人都好奇，这位新晋的学霸究竟长什么样，居然能够以总分十分的差距越过了花阳，位列头筹。 而这件事的主人公赵晋和却还不知道这精彩的事件——女神花阳泪撒榜前。 这件事激起了无数男生的愤怒，这是什么人？居然能把女神气哭！ 于是众人开始挖这个名叫赵晋和的人，从初中一直扒到了小学。 哦，一个从隔壁四中考过来的人，进校成绩堪堪压着最低线，从来都是班中空气存在的人。 这种也确确实实的要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三班的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学霸这种生物，他们像是去动物园里看猴子，把赵晋和团团围住，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学霸的特质来。 倒是他很安静，坐在座位上，也不在意他们的视线，自己忙自己的事。 舒秦没来得及观摩这位新晋的学霸，他拿到成绩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周兆蓝喊到了小办公室，关上门将成绩单拍到了周兆蓝的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舒秦急得跳脚，“你怎么能考这么高的分！” 如果不是因为赵晋和是三班人，考了一个年级第一，轰动力太强，他舒秦就是今日话题人物了。 二中高一八百来号人，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挤进百名榜。 周兆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成绩，除了数学满分，语文和英语成绩真的不够看。他大学一次过六级后就再也没有学过英语了，想来是那时候就落下了。 “这怎么就高了？”这货要是知道自己的高中成绩，岂不是要吓死？ “这还不高吗！你都进百名榜了！你还考了个满分！” 周兆蓝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你也说了，是我，不是你，你我能不能换回来都不知道呢，我不为自己以后想想吗？” 舒秦看着他，觉得他说的有理，可自己忍不住的焦虑。 “要是我们两换回来了，这成绩让我咋收场！” “我们这不是没有换回来吗？等换回来了再说换回来的事！” 周兆蓝话音刚落，只觉得头一阵晕眩，让他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还好自己手疾眼快扶住了身前的桌子。他头沉的可怕，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顿。心脏也噗通噗通的如同有人在他的心脏上装了永动机似的。 周兆蓝扶着桌子猛地甩了甩头，余光发觉舒秦没比他好到哪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呢。 他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看着地上的舒秦，愣了一下，旋即狂喜。 “我们换回来了！” 舒秦龇牙咧嘴，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手托着头。 “我知道！现在可怎么办啊！真是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 周兆蓝忍不住笑了。他伸腿踢了踢舒秦的小腿肚子。 “现在开始好好学呗，下次考个差不多的成绩不就行了。” 舒秦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可真容易！我要是能考这成绩，我能在你班上！还有，你就不能少考点吗？” 周兆蓝颇嫌弃他，“能不能有点志向？我看那些题都是我会的，我怎么能把会的写错？诚信考试懂不懂！谁让他那么巧，考的我都会呢！” 舒秦吃瘪，好半天才对周兆蓝竖了个大拇指。 “今年最新装X语录，考我的，我都会！” ...... 舒秦郁闷的回到班级，托着腮想他那个破成绩该怎么圆糊了过去才好。三胖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脖子仰的长长的，和前桌的人说着赵晋和的前尘旧事。 舒秦听了两句，也抬眼打量着这个赵晋和，能把他女生花阳气哭的人物，他怎么都得留意留意不是？ 结果也没发觉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赵晋和长得清秀，只是五官够看，并不能说多俊朗，他的样貌跟舒秦根本比不起来。 而且他和周兆蓝是一挂的，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是被他一拳摁地上的人。 周兆蓝还没来得及翻成绩单，就被喊过去开总结会了，这个会开的他那是七窍都要生烟了。他一个三好青年，前途无限灿烂，居然因为舒秦这个混蛋，被年级主任点名批评，念了十几分钟。 他进班的时候那是气得自己肝都在颤。一想起考试他们班那个考场，聊天的，抄小纸条的，睡觉的，那是七窍喷火了！ 周兆蓝将书狠狠拍在桌面上，把成绩单“啪”一声用磁铁夹贴到黑板上，对着这群鸡崽子一顿喷火。 “一个个的，平时活泼的要上天，一到考试就是霜打的茄子的是吗！就我们班在考场上睡得最踏实！你们前一晚集体出去欢了是吗！玩的挺开心啊？玩得这么开心，能把成绩也弄得让我开心点吗？” “你们是学生！学生就该给我好好学习，不学习整天就想着玩，你们以后毕业了，还等着你们爸妈养你们一辈子吗？” “纪律纪律搞不好，成绩成绩搞不好，你们能搞好什么东西？虽然我们班是公认的最差的班，但你们总得拿出点可以让我出去吹得东西吧？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是被表扬被鼓励，就我一个在所有老师面前被批，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批斗大会呢！” “这什么玩意儿啊？有些人不会写题ACD不会选吗？副科给我交白卷的是什么心态，这次副科交白卷的给我抄十遍试卷！我让你们懒！” “还有那些英语听力给我选D的人！听力就三个选项，哪来的D？瞎选也是要过过脑子的好吗！你们是在歧视我们当老师的智商吗？能干出这么弱智的事情，你们有智商吗？有脑子吗！” “考前居然还给我看电影，心大的要死嘛！看电影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嘛！现在给我笑一个啊！我看谁笑得出来！” 说完，周兆蓝才恍然想起来，他和舒秦换了身体，所以看电影这件事是“他”提议的。 周兆蓝噎住，顿了顿，“我看是国庆假把你们放傻了！一个个的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本来班级的反思是必不可少的，像他们班这种情况，只能一个劲的打压他们的气焰才行。 周兆蓝骂了一整堂课，骂的嗓子眼都疼了。 班上的学生被他骂的头都不敢抬，周兆蓝是个学理科的，从来没想过骂人也是个艺术活，你得掌握分寸，不能骂的过火，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也不能骂的力道不够，不然这群崽子又故态复萌。 周兆蓝的腹稿打了许久，说出来又觉得不够用，想了那么多的东西，十分钟就说完了，于是只能点名批评。 还有舒秦，他根本没有参加这次的考试，于是周兆蓝把他喊进了办公室里，让他重做了一遍题。就舒秦的尿性，根本不会去看试卷，重不重出卷不用管了。 这次月考对他们这样的班级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很快就会忘记，因为他们从不放在心上。周兆蓝特地在晚自习留了下来，找他们一一聊天谈心，给他们做心理建设。 周兆蓝在找到赵晋和和钱夕夕谈话的时候，对这两个人的印象颇为深刻。 前者是这次的年纪第一，后者是舒秦的好友。 第十课 学神 他在班上表扬了赵晋和，只是他对这个男生一无所知，只觉得他很沉默，不惹事，很本分，便不怎么关注他了。 对于赵晋和，周兆蓝纯粹是不知道如何说。 他说：“这次考得不错，你有对以后的学习做好计划吗？” 赵晋和回他：“计划赶不上变化，老师小时候订的梦想实现了吗？” 他说：“你对这次考试的不足的地方有想过改善的措施吗？” 赵晋和回他：“措施？每次考第一就不需要这个了吧？” 他说：“虽然你这次考了第一，但后面会有无数的变化啊。高一就是一个分水岭，以前不认真学习的学生经历了中考都开始觉醒了，你能考的好，以后也会涌现出比你好的人。第一人人都能考，不能对自己盲目自信，也不能太有压力。这次的第一名你不要太过在意，否则压力会很大的。” 赵晋和回他：“那就每次都考第一啊！那样不就没有压力了吗？” 周兆蓝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到了钱夕夕，他就像是找到了垃圾桶似的，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的烦闷全吐给了周兆蓝。 钱夕夕说，他初中的时候因为太胖被人嫌弃，很多人都以欺负他为乐，只有舒秦帮他说话，揍那些欺负他的人。后来他就给舒秦当了小弟，对舒秦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当然，舒秦也是把他当兄弟，从来没有因为他胖就歧视他。 还有孔秋，孔秋对他也是很好，三个人是铁三角的关系。 只是，舒秦的爸爸是上市公司的董事，妈妈是室内设计师；孔秋的爸爸是医生，妈妈是律师。只有他，爸爸是厨师，妈妈是全职主妇。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钱夕夕说他这段时间格外的焦虑。孔秋本来成绩就还不错，而舒秦这次考试光一个数学就是他全部分数的总分了。他本来想，他们三个好兄弟可以过一辈子的，但是就从成绩上就能看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只是阴差阳错认识了。 他怕越往后，他会脱离他们的世界，然后被忽视掉。 这种忽视是潜移默化的，他们慢慢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成为他成为不了的人，然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 “我特别怕，有一天，我们就慢慢的疏远了，然后等回头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彼此疏远，好像不再熟悉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小胖子说着说着都哭了，搞得周兆蓝有点不知所措。他还真没见男生哭过。 周兆蓝安慰了半天，跟他好说歹说，让他现在开始努力，还有三年，一切皆有可能。他把自己这二十多年看到的心灵鸡汤一股脑儿的都灌给了这个小胖子了。 周兆蓝找了一批的人谈话，最后谈到舒秦的时候，他不免叹了口气。 舒秦除了数学做了一百二十分外，语文和英语惨不忍睹。 数学大多内容周兆蓝在给他“补课”的时候都讲过，但是舒秦从没做过题目，能考出这样的成绩，真是天分不错，全靠他个人的领悟能力。至于语文和英语，能看出来，舒秦平时根本不背书。他的听力全对了，开口跟他拽英文也很溜，但是他认单词就跟文盲似的，典型的会讲不认字。 周兆蓝不知道该怎么跟舒秦谈，舒秦他的心理是很幼稚的那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的六七岁孩子的心态。他的人生目标几乎没有，可能和他安逸生活状态有关。 周兆蓝找点可以刺激他的点再跟他谈话，这事一拖就拖到了第二天。 班上那些小崽子们，在周兆蓝对他们进行了一顿批评之后，他们看见周兆蓝都夹着尾巴做人了，没有一个敢出大气的。 周兆蓝虽然平日里对他们很平和，看上去也不是有脾气的人，就是因为这样，周兆蓝发起脾气来就更加的让他们害怕。 这天周兆蓝捧着书上楼，脚才跨上第一个阶梯，就听见脑门上有人喊：“老周上楼了！回班！” 周兆蓝无言，这放哨的工作做得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心理工作是不是同样做得挺好的。 虽然这帮臭小子怕正在气头上的周兆蓝，但在班级外面可是横着走的，毕竟舒秦这么一个老大哥坐在班上，再加上一个新晋的学霸赵晋和，仿佛是他们自己的脸上都度了层金，还不足他们耀武扬威的吗？ 赵晋和成为新晋学霸的事情还没有让他们停止住躁动，周兆蓝不在的时间里，他们就和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在班级里上蹿下跳的。 三班的人忍不住的往外吹嘘，自己的班上出了一个年级第一哎！ 三班的人嘚瑟过了头那就不好了。 “赵晋和这个第一不过是侥幸罢了，有本事他下一次再考一次第一啊！他要是还能再考一次第一，我就叫他爷爷！” “花阳那么厉害，这次是轻敌了，看着吧，你们班的赵晋和不会嘚瑟太久的！” ....... 诸如此类的话开始涌进三班人的耳朵里，三班人的愤怒被激的愤起，像是暴起的猛兽。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被年级里嘲讽智商堪忧的对象，虽然自己想证明并不是那回事，但都懒于用功。 而现在，赵晋和就是证明他们其实并不如外班所说的那回事的存在，羞辱赵晋和就和踩他们自己的脸无异。 赵晋和倒是很冷漠，他并不将班级同学的愤怒放在眼里。 他们这样生气的原因他倒是不明白，反而觉得有点越俎代庖了。 赵晋和被他们弄得烦不胜烦。 这天在食堂排队打饭，三班隔壁排着的是一班的队伍，一班是学霸班，年纪前五十有三十个是他们班上的，看别的班级的人都是鼻孔朝天，更何况他们最近和三班还有了“新仇”。 “哎呀，我们居然排到一班这边来了哎！”三班一人故作惊讶道。 “嘁，排个队嘛，有什么不行的。”另一人附和。 “是挺不行的，你看他们班，这次第一名都不在他们班上，还火箭班呢！” 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让一班人瞪圆了眼睛。 “三班的，你讨打是不是！” “看看看看，说到他们痛处上了，就要打人呢！” 赵晋和听在耳里觉得聒噪的不行，只是他前面还有一条长龙似的队伍，除非让他们闭嘴，不然他只能换队。 “你们这些泥腿子有什么好嘚瑟的？是你们自己考了第一吗！就你们的成绩，我们班随便一个人的总分就是你们班的总和！” 赵晋和冷冷的开口，“你们班最高分的总和都没有超过我，还随便一个人？” 那人被赵晋和怼的噎住，一时气的涨红了脸。 三班人看学霸亲自下场手撕一班，那是大快人心啊！嘚瑟的尾巴都翘起来了。“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笑死人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赵晋和斜视了他一眼，“我的成绩关你们什么事？狗拿耗子。” 三班那男生愣怔了，看着赵晋和也说不出话来。 一班看赵晋和连自己班的人都怼，忍不住开始嘲笑他们，多管闲事！ 这事这不仅是打了外班人的脸，赵晋和连自己班上的人都不放过。 赵晋和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和他们接触不多，再加上学霸光环加持，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傲慢的人，对他也颇有微词了。 舒秦吃饭的时候听三胖讲了这件事，他们大部分都是吃饱了撑的，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放大无数倍，但这毕竟就是他们的青春啊！ 舒秦听完三胖带着感情色彩的一番叙述后，对这个同班同学的印象也不太好了。 舒秦一直将花阳当成自己的女神，再加上赵晋和的出言不逊，这下是不会太给这个人好脸色看了。 不过他也不能把人家给怎么样，他舒秦也干不出欺凌同学的事。 说到周兆蓝，舒秦看昨晚每个人都被单独喊出去溜了一圈，只有他是个例外。他心里很不爽。 还是就是觉得只有想赵晋和那种书呆子是好学生？到他这里就可以放弃治疗了？ 舒秦愤愤的咽了米饭，三两下添了个半饱，撒了手，“我走了！” “哎！老大，晚自习你不去啦！” “不去！”想到周兆蓝，舒秦就不爽。 “可是老周昨天才在班上发过火啊！你不去明天可就惨了啊！”小夫也有点方，虽然他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昨晚周兆蓝拉他一个人出去谈话的时候，那双盯着他的黝黑眼睛仿佛能将他一眼望到底似的，叫他心生可怖。 “管他！老子想翘课还要问过他吗！” 舒秦走得潇洒，可两个小跟班心里就苦了，老大丢下他们自己去逍遥了。 “我们去上课吗？”三胖问小夫。 小夫点了点头，低下头慢慢吃饭，“我昨晚跟老周聊了点东西，我想回去看点书了。你也看到了老大的成绩，就一个数学比你的总分都要高。” 小夫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三胖的痛处上，他每一门的成绩都没有超过二十分的。 他心里本来就不舒服，整个人像是被仍在操作台上待宰的猪，除了发出“嘤嘤”的呻吟，毫无办法。 三胖看着碗里的饭，整个人都毫无食欲了。 周兆蓝刚洗完澡，奶豆蹭着他的脚背，猫毛蹭上了水珠，湿哒哒的成一撮粘在周兆蓝的皮肤上。 周兆蓝轻笑一声，弯腰把奶豆抱在了怀里。 才撸两下，他的房门就被捶的“咚咚”响。 周兆蓝很奇怪，他的地址除了他爸以外，并没有人知道。他从家里搬了出来，找了一间单身公寓，自己过自己的，十分的自在。 等他开了房门之后，眉头一挑。 十一课 班主任 哦，舒秦也知道。 舒秦一脸不爽的看着他，手上还拎着东西，大步越过他就进了门。 “你怎么又翘课？”周兆蓝关了门，怀里的奶豆挣扎着跳了下去，呲溜一下藏进了床底下。 周兆蓝都来不及捉她，这又要蹭一身的灰了。 “我就乐意翘课！”舒秦是半点也不客气的在周兆蓝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周兆蓝的家已经很熟悉了。 “我看你就是对自己太没有要求了！我昨天话都说成那样了，你居然还不往心里去。” 舒秦冷笑一声，“你跟我说什么了昨天？你昨天不都跟班上的人说的话吗？” “你不是班上的人吗？” 舒秦气结，“你有把我当你班上的人吗！”说着又自顾自的生起气来。“我要吃东西，你点点夜宵来。” 周兆蓝哭笑不得，这个小少爷今天是过来向他撒娇的吗？ 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本来想找舒秦好好聊聊。 今天开了一天的总结会，又要写报告又要写反思的，实在是没想起来找舒秦。 他和舒秦的关系并不很亲密，顶多算是能在他面前赖皮的调皮鬼，没想过自己在舒秦心中还挺有分量？居然能让舒秦因为他被忽略了而找上门来。 周兆蓝乍然间有点受宠若惊。但既然人自动送上门来了，那就来个促膝长谈好了。 周兆蓝点了烧烤，从冰箱里取了存货啤酒，“噔”的放在了桌子上。 “来，既然你来了，正好，我们聊聊。” 舒秦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径自站起身来走到周兆蓝的床头，拿出了他的投影机和switc/h。 周兆蓝扶额。 这个是他大学的时候，看室友都买，于是也凑了波热闹，给人做了好几天的家教才赚回本来。 结果买回来之后就是在他的抽屉里吃灰，舒秦在他家没住多久，倒是把他的东西都摸了个透。 周兆蓝倒不是很介意，毕竟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身体都互换过了。 Switch里面的小游戏很多，但舒秦偏爱玩赛车，两人玩了许多局，连夜宵都干完了，周兆蓝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不玩了。”舒秦把手柄一扔，躺在了周兆蓝的床/上。 周兆蓝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拍了拍舒秦的大腿，“起来，我送你回家，都这个点了。” 舒秦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周兆蓝看着他有点想笑。舒秦那眼神欲说还休，要是他再冲动一点，可能就要揪着周兆蓝的衣领问他“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找我谈话”了。 十点多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算很晚了，但是对于高三的孩子来说，他们的十点是非常宝贵的时间。每一个十点都可能打磨出一个新的人生。 周兆蓝叫了一辆出租车，舒秦磨磨/蹭蹭的跟在周兆蓝的身后，噘着嘴巴不停地对着周兆蓝的背影翻白眼。 突然间，周兆蓝问他：“你这个小霸王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舒秦想周兆蓝是不是要开始给他上教育课了？心里窃喜其实自己才特殊嘛，你看看这得天独厚的课后心理辅导比谁都强。面子上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家有钱呗！” “跟你认真说话呢！”周兆蓝瞪了他一眼，“我看了你入学成绩，就是自己考进来的。二中的分数线不低啊，你怎么考进来的？” 舒秦“哼哼”的白了周兆蓝一眼，“小爷我聪明呗！” 他怎么考上高中的？想想其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爸跟他说——你要是考上高中能不花我一分钱，我就给你二十万，你想买啥买啥去。 于是舒秦就这样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了。 初三那段时间，他过得日子真的挺不好受的。每天五点半起来看书，一直看到夜里十二点。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活那么就都没有那么用功过，而且他爸还经常对他冷嘲热讽，说自己这二十万是砸不出去哦。 舒秦和他爸的性格很像，很执拗的一个人，越是说他不行，他越是要证明他可以，于是在他吭哧吭哧读了一整年的书后，以踩线的成绩进了二中。 那比二中分数线就多一分的成绩，悬而又悬。 夜风习习，伏在两人的脸上。过了国庆秋意更浓厚了，晚上不裹一件外套出门简直要冻得人直跳脚。 舒秦年轻气盛，就穿了一件格衫，看着周兆蓝冻得缩胳膊，直笑。 “聪明就好，就怕脑子不好使的，还不愿意笨鸟先飞。” “啧。”舒秦瞪了一眼周兆蓝，“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周兆蓝挑眉，“还有啊，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你心里弯弯绕绕的跟肠子似的。思想也像你的个子一样拔高点吧，男孩子要有点男孩子的担当，你不小了，别长这么大个只会撒娇。别老想着别人帮你在身上找问题，孔夫子都说了，吾日三省吾身。不求你三省，一省总要做一做吧？” 舒秦忙打断他，“你这老一套能别对我讲吗！” “你不就是想听这老一套才来找我的吗？先说说这次的成绩，你想过之后怎么向自己交代吗？虽然说这次是我考的，可在别人的眼里是你自己考出来的成绩。要是下一次考试名次下去了，别人就会想你是不是作弊了。” 舒秦不屑，“我本来就是关系户嘛！” “那是别人这么说的，你自己并不是。你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才能去做。做一个有自己特色的人不是昂着脖子蔑视别人的努力，而是义无反顾的走在自己的康庄大道上不回头！ 行了行了，等下车来了，你赶紧回家去。到了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让我晓得你还有气在。” 舒秦知道他是在说前段时间XX//APP打车软件出人命的事，也晓得周兆蓝是在为他担心，但是这话听着别扭的像是死鸭子嘴硬。 “我又不是女的，更别说我一打五了！” “知道知道！”周兆蓝看前方有辆的士对他们闪了灯，便挥了挥手，临上车，舒秦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被周兆蓝给堵了回去。“赶紧回家去！你爸妈要是急了怎么办呢！有话明天再说！就这样了！”说完，“啪”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舒秦看他毫不犹豫的回头，撒着脚丫子缩着肩膀往楼道里跑，就晓得这人肯定是冻得受不了了，让他赶紧滚蛋呢！ 舒秦看着周兆蓝的背影，心里像是有一条虫子在蠕/动，虽然它很小，但蠕/动的时候蹭的心脏壁发痒。他恍然间有点诧异，自己和周兆蓝在一个多星期前还是两看相厌的师生关系，现在居然可以让自己登堂入室了。 周兆蓝站在避风的黑暗里，顿住身子，看着的士的车屁股喷出烟雾，快速的消失在街道上，等到视线里再没有了这辆车，他才哆哆嗦嗦的上了楼，冻得打了个喷嚏。 周兆蓝这白斩鸡的身体不负众望，第二天醒来开始嗓子痛，眼睛发胀。他没放在心上，想着捂两天就好了，谁知道越来越严重。第二天开始鼻塞，第三天开始眼睛出水。 开会的时候，周兆蓝不停地抽纸巾堵自己流鼻水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老罗看了都忍不住提了两句：“这段时间入深秋了，多添两件，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穿的那几件轻飘飘等于没穿似的。一个一个的大老爷们，又是去参加选美的，穿那么好看做什么！你们要明白，你倒下了，就是你们这个班都倒下了！你们身为班级的领头人，必须时时刻刻站在第一线！” 周兆蓝被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一段话给堵得心里难受，要不是舒秦这个王八蛋，自己能感冒？ 开会的内容是在筹备二中的校庆。 校方考虑到要备考期中考试，加上一系列学校课程的安排，决定把这事能提前就提前了，不然拖到后面事越多。因为校庆，今年的元旦文艺晚会也被充公了。 二中的七十年校庆值的一办，校长说，既然办了，那就要办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于是班主任们被喊了过去商量这么个章程。 周兆蓝进班前打了个打喷嚏，鼻子痒的难受，心里也觉得突突的，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似的，不爽利。 他刚上楼梯就看见舒秦和三胖两个人勾肩搭背要下楼，周兆蓝立马冷了脸，开会时的不爽全出来了。 “马上都要上课了，跑什么跑！还不进班去！” 三胖虎躯一震，忙转身跑了，就数舒秦皮厚，非要招惹周兆蓝两句。 周兆蓝刻意板着脸进班，上个星期的月考他的气还没消呢！他必须让这群小东西们长点记性，不然真都骑到他头上来了。 哪知他刻意冷脸，也挡不住这群小家伙们的欢脱。 “老周老周！是不是马上要办周年庆了啊！” 周兆蓝扁扁嘴，十分的无奈。 “你们哦，正事不关心，这种事倒是放在心上！” “嘿嘿！”众人一阵哄笑。 “那我们班出啥节目啊！我们班虽然成绩不行，蹦蹦跳跳的还是可以的哇！” 周兆蓝汗颜，心想你们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楚嘛！ 十二课 节目汇演 “行了，别贫了。我们高一年级每个班出两个，最后一个班只定一个节目，要是特别好会考虑删时长留下来，所以，你们的节目尽可能的给我找些积极向上的，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还有，必须符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别给我穿的破破烂烂上台扭腰去，还不如去扭秧歌呢！” 周兆蓝一说完，台下一阵哄笑。 “老周！我觉得我们班直接可以上去美色轰炸！就咱们舒哥往那台上一站，保管吸引眼光无数！” “对对对！咱们班颜值有几个班是能打的！” 突然被cue的舒秦，莫名其妙，周年庆不是去表演的吗？为什么要上去出卖色相？ “打住！打住！”周兆蓝做了一个“收”的动作。“看来你们了解的比我详细啊？都知道节目要评分的事了是不是？” “对！”下面齐声声，脆亮亮，一个个小脸上扬着笑，胜券在握似的。 二中校庆是下了本的，周兆蓝听说光场地费就拨了一万多，更别说其他的了。 这次校庆的节目是要评优的，评上前三的班级会有奖状和礼品。周兆蓝才不会觉得这帮臭小子会为一张纸那么激动呢，肯定是为了奖品。不过奖品究竟是什么，开会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们班主任啊，难不成，这群小崽子们的小子能比他还要灵通？ “先别想那些有的没有，节目连个头都没有呢，都开始想尾巴了，整天异想天开，一点也不切实际！”周兆蓝鼻音浓厚，说出来的话黏糊糊的，一顿牢骚的话听着像是埋怨，杀伤力也大不如以前。再加上他们班的孩子本来就调皮捣蛋，被校庆的事情一刺激，多巴胺分泌过多，胆大到开始无视周兆蓝了。 “舒哥上！舒哥上！”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班上的女孩子开始尖叫，“舒哥跟我们一起组个跳舞的吧！” “就是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喊什么喊！”周兆蓝拍着桌子跟这群娃娃比嗓门，奈何自己的嗓子实在是达不到那个分贝，被淹没在一群鸡叫里。 “嚷嚷嚷！再嚷给我滚出去！”舒秦被吵得烦不胜烦，一脚踹了桌子。前一刻还兴奋地不行的小鸡崽子们，这一刻安静的像是按了暂停键，怂怂的搭着肩膀。 周兆蓝一看舒秦这模样，本来不想让他上的，现在倒是觉得必须让他上啊！这群鸡崽子放养惯了，他一个人管不了那么多。要是真弄了节目，他也没分身去看着他们，倒不如让舒秦也加入，好让他帮着看管看管。 虽然舒秦也不着调，但管他一个人不就等于管住了一个班吗？ “舒秦，既然众志所向，你也不要再推诿了，和他们组一个跳舞就是了。第一个节目跳舞，那第二个呢？” 舒秦无语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生闷气。 周兆蓝定了一个舞蹈，一个古筝独奏，一个情景剧。虽然是说一个班三个节目，可最后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稳妥起见，周兆蓝还得给他们选的节目也把把关才行。 一堂班会课就光耗在给他们捋节目上了，周兆蓝临下课了还不忘打压他们两句，让他们收敛收敛。典型的一天不骂，上房揭瓦。 周兆蓝刚把书放回办公桌上，后头的小尾巴就冒了上来。 “老周，你把我名字划了吧，我不想跟他们跳。” 周兆蓝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一副“你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跟你说事儿呢！”舒秦有点急了。 “说呗！年轻人要多多体验一点东西，你看看你这身板，不上台，多可惜不是？” “感情不是您自己上，在那台上蹦蹦跳跳！” “怎么，小伙子还害羞不成？” 这么一说舒秦有点恼儿了，刚好说在他的点上。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容易“恼”，与其说他不愿意上台蹦蹦跳跳，倒不如说，他不愿意和一群小姑娘一起蹦蹦跳跳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掺和一堆小姑娘的事，显得他娘们唧唧的，怪害臊的。 “我就是不想不行吗！” 周兆蓝心知道跟他好好说话是没有用的，舒秦这脾气上来了，只能自己比他还有脾气，于是摆了脸。 “你不想的事海了去了！还能让你事事如意啊！别太把自己当王子宠了。没事给我回班去，别搁着让我看着心烦！”说着摆摆手，“去去去！” 舒秦不情不愿的被轰出了办公室，反正这仇是结下了。 周兆蓝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定节目，第二天他就要上报给年级里了。这帮小孩也十分的积极，尤其是小姑娘们，当天晚上就把节目报给了周兆蓝。 周兆蓝头疼脑热，回了家就吃了药躺下了，一觉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 喉咙不疼了，眼睛也不酸了，鼻子一吸，那是清爽的空气！ 周兆蓝心满意足的下了床，一掀被子，有点懵。 这他娘的这不是舒秦的房间吗！他两怎么又换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周兆蓝没有了第一次的惊慌失措，反倒是认命的接受了现实。 心里觉得欣慰的是，自己终于摆脱了这该死的感冒，可以畅快的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了！ 周兆蓝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舒秦夺命连环call，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自己都穿上鞋了，才把这货给闹醒。 舒秦本来就是个赖床的货，更别提托着周兆蓝这白切鸡病恹恹的身子了。 他常年运动，身体好的不行，几年都没有感冒过了，现在这么受了这么一遭罪，心里恨死周兆蓝了。 这个白斩鸡！让他平时不运动，这什么垃圾体质！ 舒秦忍着鼻塞喉咙痛，眼酸，生生的熬过了早上的例会，然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有气无力的掰装药的铝箔。 周兆蓝潇洒的拿着申请表进办公室的时候，舒秦正在塞鼻子，一看到周兆蓝，也不管那纸团恶不恶心直接往他身上砸。 “卧槽！恶不恶心？” “哼！”舒秦冷笑一声，“反正是你自己的东西，有什么恶心的？” 周兆蓝“噫”了一声，径自翻开桌上的文件夹，把之前的申请表也拿了出来。 “行了，我的锅，我去跑一趟，您老坐着，我再去给你买个早饭行不？” 舒秦斜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行！”顿了顿看着周兆蓝手里拿着的东西，“这是什么？节目申请表？” “嗯，上面要今天交的。” 周兆蓝应了一声，旋即发觉舒秦看着这份申请表的眼神不对。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味，于是双双起了动作。 舒秦像周兆蓝扑了过去，想抢他手中的申请表，周兆蓝猛地后退，借着舒秦身体的优势，将申请表高高举了起来。两人推推搡搡，交战好不激烈。 “给我！”舒秦面目失色，再加上周兆蓝嘶哑的嗓子，显得十分的狰狞。 “想得美！不就上个台吗，至于吗！” “我呸！你怎么不自己上呢！” “年轻人要多多锻炼！”说着周兆蓝借着舒秦身体的臂力轻松的推开了舒秦。“不要这亚子，显得一点也不可爱。” “你要是交了申请表，到时候还没换回来可就要你自己上场了啊！”舒秦冷嘲道。 周兆蓝摆摆手，“我们上次也才换了一个星期不到，然后又是一个星期多点才换，这个七天周期的规律，应该轮不到我。”周兆蓝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话是说给舒秦听的，他一点也不确定一个星期之后两个人能不能换回来。 周兆蓝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眼神怎么看都让舒秦觉得不怀好意。 “叩叩！” 两人之间无形的剑跋扈张被敲门声打断，齐齐望向门口，老罗背着一只手望着他两。 “哟，这是又犯什么错了吗？” “没没没！”周兆蓝晃了晃手上的申请表，“帮老班跑腿呢！” “嗯，这才对！”老罗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来，小周，我找你说个事啊！” “你说！”舒秦吸了吸鼻子，不客气的应道，被周兆蓝恶狠狠瞪了一眼，好在老罗没有察觉到这点异样。 “咱们校庆呢，最后有个环节是各位老师致辞演讲。我帮你争取了个名额，你回头准备准备。” “我？”舒秦指着自己的脸。 第十三课 互相伤害 舒秦指着自己的脸，眼神飘到了老罗背后的周兆蓝身上，周兆蓝在老罗背后疯狂的比划着，他两只胳膊交叠比出一个大大“×”。 舒秦本来一时没什么主意，这事就是个天降的，可以想到前一刻周兆蓝拿着那份申请单一脸“贱样”，恨不得让舒秦上台跳甩葱歌似的，就让舒秦气的牙痒痒。 舒秦“啊”了一声，装作没瞧见，又转向了老罗，笑眯眯道：“您是想让我上台演讲啊！” “你怎么着也是我们学校的理科状元不是，虽然毕业好多年了，高考的经验没有，学习的经验还没有吗。你就上台说说你是怎么考上那些证的，好好学习的意义，主要是能把那群小崽子们激励起来，让他们看到大学生活丰富多彩！有学习的动力！” “哦哦哦！”舒秦把头点的跟敲鼓似的，“你放心，包我身上！一定让全场学生听得热血沸腾，精神洋溢，斗志盎然！” 老罗背后的周兆蓝深吸一口气，指了指舒秦，舒秦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他一下。 “行，回头把演讲稿写好发给我看看！”老罗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周兆蓝的肩膀，小徒弟孺子可教，本来他还以为周兆蓝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会拒绝呢。 一转身看到舒秦还站在自己背后，老罗板了脸。 “跑腿还不快去！马都上课了，还站在这里干嘛呢！” 周兆蓝憋着气，“这就走，这就走。” 临头等到老罗转身，周兆蓝阴恻恻的瞥了眼舒秦，冷着半张脸出了门。 舒秦轻哼一声，跟小爷斗，小爷让你两败俱伤！ “小周，看啥呢，马都上课，快去准备准备！”没走远的老罗冲他摆摆手，舒秦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和周兆蓝换多久的身体，上次换了有四五天才换回来，好在卡在考试的时间点，也不用他上课，这还能蒙混过关，现在可让他头大了。 之前他还能糊弄糊弄，可是新的知识点周兆蓝没给他“补习”呢，两人换的如此突然，他压根啥也不会。 舒秦用一根手指堵住塞住的鼻子，抄着课本往班级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换身体的后遗症还是生病的缘故，他早上爬起来后一直觉得头晕晕的，十分的沉重。只是他心大，加上他原身十分健康，两三年没生过病，早忘了感冒的体验感。 舒秦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就算讲的不行，丢人的也是周兆蓝，不是自己。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他揣着本子进了高一八班。 二中每个老师带两个班级，八班和他们三班不一样，是个好班，成绩虽然不能和一班这种高手云集的班级相提并论，但在年级里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 舒秦自认自己的性子有点虎，但也不是真的虎到不分形势，就真的这么上台乱讲一通的。 他清了清嗓子，翻了翻书页。虽然他上课常常走神，但自从和周兆蓝换了次身体之后，他常没事做的时候就观察周兆蓝。虽然不能完完全全的模仿出周兆蓝的神韵，但两三分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周兆蓝生病了，不怎么在状态也是能够糊弄糊弄旁人的。更何况，谁能想象得到，这世界上会存在两个人互换了灵魂呢？ 周兆蓝的备课本子上写的条理清晰，只要是个有过授课经验的老师就知道他的课堂流程。只是舒秦才被粗粗补过几天的课，且对数学一无所知，别说忽悠人了，自己都看不懂。 如果是考试前的话，他还能发点卷子忽悠忽悠人，可是现在是开新课，又不能那么干。 干站了两分钟的舒秦觉得自己的嗓子更疼了，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他抬眼望着台下的学生，一个个睁着好学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发慌，本来就没什么底气，现在更心虚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昏沉的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字，比一片空白还要可怕，嘴巴干的连口水都没法分泌了，他干干的清了清嗓子，拿起书想装模作样一下。 谁知拿起书道：“把书翻到第四章，今天我们来讲......”他一脚迈下讲台，竟踩了空，整个人措不及防的摔了出去，眼前一黑。 舒秦晕过去之前想，周兆蓝一定要拿着四十米的大刀砍死他了。 就换身体这两次，自己让他丢了多少人了？ 舒秦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老罗一张阴郁的脸，脸上还带着担忧。 看到舒秦行了，不免叹了口气。 “小周啊，你这不行啊，年纪轻轻的，身体怎么这么弱？” 舒秦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晕倒的那个场景了，将近一米八的年轻小伙子，上课当着全体学生的面晕倒。 “你要加紧锻炼才可以，你说你作为我们学校师资的新新力量，身体扛不住，以后带了高三该怎么办啊？高三那个强度，神经每天都绷在第一线，我真怕你到时候身体扛不住，心理也扛不住啊！” 舒秦恨不得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周兆蓝这什么破身体！出洋相真不是他的锅！他一定要拉着周兆蓝开始运动，把身体素质提上来！ 明天就去做体检！ 老罗逮住他又是一顿念经，舒秦还挂着葡萄糖，最后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让他这段时间好好养身子，下午的课暂时先停了，如果明天身体还不舒服的话先请一天假，以后补上。 舒秦一听到这忙点头应了。 老罗走后，舒秦“咚”的一下把自己摔进床里，医务室的床像是经年未修，发出凄惨的吱呀声抱怨着他粗鲁的行为。 没一会儿，舒秦听到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他懒得睁开眼睛看也知道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兆蓝翻了个白眼，拎着凳子坐在了他面前，不无嘲讽道：“现在全校都知道高一有个男老师上课五分钟晕倒被学生抬到了医务室！” 舒秦懒懒的歪过脑袋看着周兆蓝，“怪我？这身体是你的吧？这锅都能扣在我头上吗？” “那为什么我用的时候就没事？” 舒秦震惊了，这是什么绝世好理论？ “喂！你这是强行甩锅！” “我强行甩锅？你害得我现在被整个年级嘲弱鸡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这是我的错吗？但凡你平时多点运动也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周兆蓝冷笑，运动？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知道我每天上完课有多累吗？我上完课还要备课，然后给你们批改作业，开年级大会，开这个会那个会，我哪有时间运动！” 舒秦已经将每天运动这件事加入了每天必干清单中。他是一个想做什么就一定会下定决心将他做好的人，绝不会半途而废，这也是他最像他爸的一点，也是最让两夫妻放心的地方。 “闭嘴吧你，你每天五点半就下班了，就算晚上有你的值班，你一个星期才轮上几次啊？” 周兆蓝板住脸看着他，不怒自威，让舒秦一下子收起了自己的肆无忌惮。 说到底他和周兆蓝确实不是特别的熟悉，没有到埋汰他生活方式的地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都是很私密的，本来互换灵魂这件事就已经够扯淡的了。 舒秦不敢再放肆，他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内心震撼自己居然被威慑到了。 他一向吊儿郎当的，跟兄弟们发火的时候多是踹人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从来没有这样一言不发，光是眼神就叫人骇住。 周兆蓝轻咳一声，他“哼”了一声，自知道自己不占理这边，但是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训，面子多多少少都挂不住。 “这事我先记着了，以后会注意点身体，运动运动的。先把你明天的课给我备上，明天你上课怎么办，啊？” 舒秦抱着点侥幸的心理，道：“老罗说了，明天要是感觉不舒服我可以请假的。” 周兆蓝冷笑两声，“你这个月的考勤你看了吗？你还想请假？你知道我工作才多久吗？你这个月的工资单你看过了吗？” 舒秦立马闭了嘴。 他早饭没吃，现在饿得头晕。一听周兆蓝念叨这件事，把被子揪到了胸口，闭着眼睛痛苦道：“哎哟，我头怎么这么晕？我胸口好堵，怎么这么难受。哎哟，我感觉我缺氧了，我不行了，你给我开个窗吧！” 周兆蓝没好气的将背包扔到舒秦身上。 “起来吃饭！吃完我们抓紧时间把明天的课给过一遍。” 舒秦哀嚎了一声。 “我下午能请假吗？” 周兆蓝瞪了他一眼，默了一会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十四课 体弱多病 舒秦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用这个下午睡一觉，谁知道周兆蓝居然用他的身体公然翘课！ “你自己不就常翘课吗？干嘛跟我双标？” 舒秦语塞。他想象中美好的下午在周兆蓝的一板一眼的补课中结束了。 周兆蓝教的很严肃，舒秦不得已也端正了态度，若是自己还没有站过那讲台，那自己还不会这样。 只有当自己真正站上了那个讲台，他才体会到了周兆蓝这个身份带给他的压力，他的双肩上扛着的责任。 舒秦转着油漆笔，拿起黑板擦将白板上的字迹都擦干净。试讲了两遍之后，周兆蓝勉强的觉得合格了。毕竟是开新课，只要将知识点给学生们讲清楚就行了。 “周老板，请吃个饭啊！” 周兆蓝抬了抬眼皮子看着舒秦，“喊谁呢？自己没钱啊？” “啧，你用老子的身体霸占了老子的零花钱，我还不能用我自己的钱吃个饭？” 周兆蓝一时语塞，他把舒秦的手机递给他，想想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高过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不平衡发展。 经过了周兆蓝的铁面无私的教育，舒秦第二天的课补起来还算流畅，没有出现什么不能克服的大问题，由于是新知识点，他喊学生起来回答问题也都按照周兆蓝说的那样，有些地方答不出来，就重点强调一下，有的地方就略过去了。 下了课，舒秦精神气爽的回了办公室，喝了一杯999，懒散的躺在了椅子上。 上完一堂课的感觉真好，数数自己只要再上两节课就能下班了，其实这工作也不算累嘛！ 真对自己的工作状态十分满意的舒秦，倚在椅子上，正准备翘起二郎腿，刷刷手机的时候，门外进来一小男生。 小男生十分的腼腆，属于让人记不住脸，存在感很低的那挂。 舒秦都没认出来这人是八班的。 小男生怯弱弱的拿起手上的习题册，摊到舒秦的面前。 “周老师，我这道题不会，你给我讲一下吧。” 舒秦眉头一跳，扫了一眼题目，不是学过的知识，这娃没事做干什么学这么早？ 舒秦捏着书脊的指尖有些发颤，一个个漆黑的字体浓缩成一团黑点，一颗接着一颗，像是小珍珠排列整齐的放在他面前。它们仿佛都长出了眼睛，一个一个都盯着他，叫他脊背僵硬，后背发冷。 舒秦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一直以来，他在同龄人的面前都处于王者姿态。因为身高上的优势，再加上性格影响，他一直都是孩子王，罩着小弟的习惯使得他性格上有些自傲，自认自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谁能想到，一向自大的舒秦，他的脸面竟跌在了数学题的面前。 舒秦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捏起手机，对这个男生道：“快上课，我等会儿还有点事，要不你把不会的题都给我圈出来，下午过来我给你全讲了，怎么样？” 小男生腼腆的抬起头看了眼舒秦，眼睛亮晶晶的，在舒秦的注视下，一口气圈了十道大题！ 小男生一出门，舒秦马上拿起习题册开始翻题目上网搜答案。绝望的是，就算有答案，他也看不明白这答案究竟讲了啥。 舒秦对着数学书翻了半天的知识点，头发都要薅下来一块了，都没弄明白这些题目。 他在稿纸上演算了许多，才弄出了一道题，但还是模模糊糊的不大能理解。等到铃声乍起，他才恍然回神，自己在这一道题上花了一节课的时间了！！！ 舒秦十分的气馁，无能为力这个词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接受不了“无能为力”背后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舒秦揪了把头发，抽了几张手擦了擦手上的头油，愤愤的出门去了隔壁。 周兆蓝下课时间不爱来班上巡查，毕竟那是学生的休息时间，也是自己的休息时间。除非班上闹的实在是不可开交了，他才会出现提醒两句。 舒秦被题目折磨的心焦体燥，进班就一张阎王脸，阴沉的不能看。什么话也没说就将班上的人给镇住了。 “舒秦！出来！”说完也不顾那些面面相觑的学生怎么想，掉头回了小办公室。 周兆蓝彼时正被舒秦的小弟们缠着晚上约一波游戏，不知道如何拒绝呢，刚好让他能脱身，求之不得。 “关门关门！”周兆蓝一进门，舒秦马上拎了张凳子给他。 周兆蓝眉头一跳，“这是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舒秦凶了他一眼，“我就只会闯祸吗？我明明很努力的在维持你的人设好吗！要不然我早就辞职不干了！” 周兆蓝摆摆手，轻笑了一声，大刺刺的坐了下来，“行，你说，什么事。” “嘿嘿！”舒秦捧着练习册，给周兆蓝递了一支笔。“你给我讲讲这些题呗？” 周兆蓝有些不可置信，他玩味的看着舒秦，一双大眼睛看的舒秦心里毛毛的，任谁被自己盯着估计心里都会发毛吧？ “你问我题目？我没听错吧？” “啧！”舒秦不耐烦道，“快点，给我讲讲。这还不是你学生问的吗！我看了一节课了没看出个名堂来，烦死了。” 周兆蓝捏起笔杆，拿起舒秦铺了一桌的草稿纸看了看，笔尖划过那乱七八糟的算式，将舒秦的思路看了个透。“书。” 舒秦忙将书递给了他。 周兆蓝随手一翻，指着一页的内容对舒秦说，“看这道列题，你看看它的公式，抛去题目的枝干，主线是不是和这道基础题一摸一样？” 舒秦不信他的话，他这道题看了，要是一样能看不出来吗？就算内心在吐槽，他还是低头看了眼题目。 他读了一遍题目，没觉得这题和习题册上的题目有相似的地方。 “你好好看看，别还没动脑子呢，就下定论了。”周兆蓝又将其他的几道题扫了几眼，“这些题就是刁钻了一点，万变不离其宗的。” 舒秦内心吐槽，什么万变不离其宗，骗子！ “我没瞧出来，哪里万变不离其宗了？” 周兆蓝拿着笔在提干上圈了几个关键词，指着说，“再看一遍。” 舒秦扁扁嘴，认命周兆蓝是不会直接告诉自己答案了。 很奇怪，经周兆蓝这么一提点，他看这题目的问题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舒秦定神，脑子里思绪飞快的转动着，所有的关系连接起来，套上公式就是答案的样子嘛！ “啊！我懂了！” 周兆蓝轻哼一声，“没认真看题之前不要想着你不会，你要是想着你不会，那你永远都不可能做出这道题来。” 舒秦吐了吐舌头，催着周兆蓝给他讲讲其他的题目。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勤奋好学的一天，舒秦感慨万千。他站在周兆蓝的身边，看稿纸上多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公式，所有的算式组成了个一个个知识体系，形成了舒秦高中数学认知的基础。 舒秦又翘了一节课。 舒秦得到了一个警告。 （真）舒秦拿着警告单子嗤之以鼻，“妈的，我就在你的办公室，看不到的吗！这眼睛放哪了！” 周兆蓝伸出食指弹了弹单子，“这叫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看看你逃了多少次课了，之前没人找你算账，那是都给你记着呢！” “呸！” 舒秦以前自己领处分单子的时候，从没觉得这么窘迫过。 他头一回以旁观者的身份，去领了这份警告单，然后拿到周兆蓝的面前。以往他都很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觉得自己开心就够了。可今天，他站在教导处，老罗苦口婆心的跟他说了一堆班级管理法则，觉得一个班级的运转，实在是太讲究技巧了。他听着就觉得很累。 周兆蓝近日看着舒秦的样子开始格外的顺眼起来，只要他不给自己惹事，乖乖上课，那自己就能和他和平共处。 而且舒秦真的很幼稚。 就拿上次讲题那事说起，他给人家小男生讲完题，人小男生噙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了句：“谢谢老师。”可把这小子给嘚瑟坏了。 就这事揪着周兆蓝讲了一下午。可见这小孩实在是太好满足了。 和舒秦换了身体后的周兆蓝起初还和舒秦的小弟们有些距离，现在已经能和他们混到在一块儿抽烟了。 天地良心，他是想要戒烟的，想着自己用舒秦的身体抽烟也不大好，特地买了电子烟回来过过嘴瘾。 “老大，你这电子烟抽了不是白抽吗！都是水，一点烟味都没有，还甜不拉几的，给女孩子抽着玩的吧！” 周兆蓝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三胖立马闭了嘴。 “我，女孩子？”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周兆蓝捏了捏三胖后颈肉，“皮在痒的意思？” 三胖缩着脖子，嬉笑道：“没没没！对了，老大你那个节目也快要开始练了吧” 周兆蓝捏着电子烟的手抖了抖，谁能想得到自己当初想坑舒秦的天坑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第十五课 一起摇摆~ “真的难以想象，赵晋和居然也参加了。啧啧，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成绩好，现在还要和女生们一块跳舞，你不知道，那群女生都激动疯了！” 青春期的小男生难免会对比自己强的同性产生敌意。像舒秦这种一直以来都是孩子王的样子，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臣服的关系。对于突然间冒出来的赵晋和，他们本能的排斥。 周兆蓝觉得幼稚，但也不方面表立场，万一舒秦的想法和他们一致呢？ 周兆蓝吸了一口的水汽，只觉得自己肺部都是甜味。他收了电子烟，捏着三胖的后颈肉，“改明都给我抽电子烟去，一个个的，这味道熏得我心痒痒！” 三胖他们“哇”了一声，都不敢置信。 “老大，这满管子的水有啥好抽的啊！” “这一卷子的尼/古丁有什么好抽的？还是你皮在痒欠抽了？” 三胖等人扁扁嘴，认命似的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 “抽完这盒，抽完这盒！我们明儿个就去买电子烟去！” 周兆蓝轻笑一声，觉着这些小孩可真好玩。 他踱着步子出了厕所，下节课是体育课，这些男生虎的不行，一下课就抱着篮球跑去了球场。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精力旺盛，哪怕课间只有五分钟，走到球场要花掉一分钟，剩下的四分钟也非要投一次篮。 周兆蓝倚在球场的栏杆上，看着这一具具充满了朝气的身体，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高中生活从没体会过这样的生活，每天除了做题还是做题。就连大学，他也是将自己局限在了图书馆。就算自己考了一个又一个的证，是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但自己还是拒绝了保研，拒绝了外企投过来的橄榄枝，毅然决然的回到了这个小县城。 他很迷茫，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想要什么，在和老罗的联系中，老罗顺嘴提了一句要不回来教书好了，和他搭个师徒班子，于是他就回来了。 像现在这样没什么压力的发呆好像成了一种奢侈。 “舒秦！” “舒秦！！” “舒！！秦！！！” 周兆蓝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球场那边对着他挥手的女生们。 他这才将自己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舒秦。 “怎么喊了你这么多声还不理我们，看哪个小姑娘呢？” 周兆蓝略尴尬，“随便看看。” “哎呀，我们也是小姑娘嘛！等会儿看我们就行了！我跟体育老师说好了，这节课我们等会儿可以去排练！” 周兆蓝仿佛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前一刻还在享受着惬意的高中时光，下一刻在崩溃的边缘来回徘徊。 当时这群小姑年娘选舞的时候他也没看，也就三个大老爷们和一群小姑娘，怎么着都是小姑娘说了算不是。 周兆蓝看那视频，连忙摆手，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出这动作。这腰扭得跟甩水袖似的，还有这脚是在踩踏板吗？怎么做到这么高频率的？ “我们选舞的时候考虑到你们男生可能觉得娘特地选了个不是特别娘的。T/wice回归的新歌，dancet/henightawa/y，跳起来很飒的。” 周兆蓝此时很想掩面。 这不是飒不飒的问题，这是能不能跳得起来的问题好吗！ 周兆蓝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用的是舒秦的身体，带入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心里的拨浪鼓“咚咚咚”的响。 太难了，太难了。我宁愿写十几张试卷！ 在周兆蓝的不情不愿下，他还是开始了排练。 毕竟是模仿舞蹈，从头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仿，不用动什么脑子，全靠自身。十分意外的是，舒秦的身体特别的柔/软，别看他一八几的大高个，周兆蓝僵硬着身子在负责人的要求下扭了下腰都比大部分女生自然。 这次让他们大开眼界的还是赵晋和，赵晋和学得很快，只是看着视频走了一遍动作，第二遍就能跳出来了，几乎和原版的没差多少。他跳女团舞也丝毫不觉得害臊，冷淡的脸还是面无表情。蹦起来的时候刘海会随着身体跳出小幅度的波浪，却格外的衬的他和这个人特别的有魅力。 这不就是各大校园小说里的男主吗？ 周兆蓝学的很慢，在负责人的指导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过，但衔接的时候总会僵硬或是忘掉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一节课的时间，旁边的赵晋和半只舞都跳下来了，只有他和另一个男生双双抱团被喷舞痴。 一节体育课很快就过了，周兆蓝为了将动作做出来，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 “不行啊，照这个进度，我们肯定赶不及校庆了。” “嗯，现在就赵晋和学的最快，我们几个都有点跟不上。” “咋办？” 负责人撇撇嘴，“什么咋办，当然是加时训练啊！” ...... 今天的晚班没排周兆蓝的，舒秦一下课就收拾东西，踩点打卡下班去了。 一出校门口人就被周兆蓝逮住了。 两人也不知道谁逮谁呢。舒秦本来就想带着周兆蓝去健身房动一动，省的一吹风就感冒；而周兆蓝本着不能自己惨，要拉着舒秦共沉沦的想法，和他一起练舞。 美名其曰，万一上台的时候我们换回来了，你不会跳怎么办？ 舒秦呵呵冷笑，还是通过朋友给他们安排了一间空的舞蹈室练舞。 “没啥要求，这舞蹈室是人健身房空下来的，看在我是年费大会员的面子上才借给咱们使的。回头我拿你身份证也来办张卡，我俩每天都过来运动，把你这体格拔一拔。弱的跟菜鸡似的。” “你说谁弱的跟菜鸡似的呢？” 周兆蓝一板眼，舒秦立马把剩下的吐槽的话都给咽下去了。 你说这人还挺横，许自己做不许别人说。 舒秦在楼下的健身房里热过身才上的楼，他看着周兆蓝发给他的视频一脸的嫌弃。 “不是，这我跳啊？” “不你跳谁跳啊？” “这怎么跳啊？”说着舒秦爬了起来，伸手去摸周兆蓝，“让我看看我这腰还健在不！” “去你的！”周兆蓝一巴掌拍开舒秦的手，“赶紧来！费什么话！” “嘁！”舒秦慢吞吞的跟着周兆蓝学动作，他脑子好使，在运动上也有天分，周兆蓝学了一节课的内容他只学了二十来分钟就能跟着视频完整的跳下来了。 本来是周兆蓝监督舒秦，结果演变成舒秦指导周兆蓝了。 周兆蓝一屁/股赖在地板上，舒秦身体体力是真的好，跳了快一个多小时了也只是觉得心跳快，也没觉得大喘气。 反观自己的身体，舒秦跳了一会儿就开始喘气。 如果换成自己还在自己的身体里的话，那周兆蓝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身体素质低是常态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自己是个旁观者，舒秦大喘气的好像自己有哮喘似的，怎么看自己怎么挂不住面子，奇怪的很。 周兆蓝给舒秦递了水，和他挨着屁/股坐下来休息。 “别喘了，我身体有这么差吗？” “哼！您还有点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身体差啊！我去上课就爬个楼都能让我喘，我能说啥！” 周兆蓝扁扁嘴，“行了行了，我以后每天下了班都过来运动，行了吧？” “喏喏喏！”舒秦忙咽下嘴里的水，生怕周兆蓝后悔似的，“你说的啊！放了学我们这儿见！怎么说我也有好几年健身的经验了，我给你当私教，绝对的负责！” 周兆蓝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所在的这间健身房离二中距离不远，在商场里，位置很好找，规格也挺大了，还有室内的游泳池。下了楼就是公交车站和地铁站，能直达周兆蓝和舒秦的家。这地找的可真好，看看舒秦和这老板的熟悉度，也真是个老客了，不然也不能白借个舞蹈室给他们用。 “哎不对啊。”周兆蓝后知后觉，“我下班了过来没事儿，你晚上晚自习咋办？你小子又想逃课？” “什么逃课不逃课的！说的我好像经常逃课似的，你不要污蔑我好不好！我只是偶尔向往校外的生活才会逃课的好吗！” 周兆蓝抬着眼皮看着他，将舒秦看的十分的不好意思。 “对了，我要打申请晚自习不去了。” “你说什么，风有点大，我没听清楚！” 舒秦眨巴着眼睛看着周兆蓝，“我说，我要打申请不去晚自习了！就我两这情况，三天两头的换，我要是去晚自习，你哪来时间给我补课？” 周兆蓝闻言沉思了会儿，舒秦说的没错，就他们两这情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要是换了过去也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出洋相。 不过都现在这状况了，洋相出的也不算少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学校要求一定要有父母担保书在，必须要写明缘由。” “补课这个理由行不行？” “行是行，但必须有补习机构盖章证明你在那里补课才可以。” “这个简单！”舒秦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明天你就去少年宫随便报个课，钱随便从我卡里划！” 周兆蓝看着舒秦，他的脸上写了两个大字——有钱！脑门上反射着——任性！ 第十六课 排练 两人将今天的动作练到熟练，收拾东西冲了个澡准备各回各家。舒秦合上衣柜门，柜子上贴着的小镜子里倒出一双眼睛，眼神无神且沉重。舒秦刚对上的时候吓了一跳，心都漏一拍，差点当机。 舒秦猛地合上柜子，发出“砰”的一声响，将他炸回了魂。 “你想吓死谁呢！” “很好奇，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老师。”赵晋和无辜道，转身开始换衣服。 舒秦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和周兆蓝尴尬的身份转换。 “我也没见过你。”舒秦读初中的时候就在这家健身房办卡了，绝对的老客户，老板见了都要和他唠唠最近的健身心得的，这里的老客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说完想起来周兆蓝确实是第一回来，“我今天第一天。” 赵晋和又抬眼看了眼他，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鞋带。 “老师你也确实需要多运动运动了。在讲台上晕倒真的很丢人。” 舒秦：“......” 刚冲完澡出来的周兆蓝：“......” 周兆蓝感觉自己遭到了人身攻击！身体弱晕倒这件事不需要你们一直提醒他好吗！周兆蓝愤怒的瞪了舒秦一眼，擦过两人走到自己的柜子前穿衣服。 舒秦觉得很冤枉啊，这又不是自己的锅，赵晋和提的好吗！ 他偏头看向赵晋和，赵晋和系鞋带的动作顿住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舒秦的身体。 舒秦大惊，卧槽，你那是什么眼神！ 毕竟是长年累月健身的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很饱满，线条凸起凹下非常的流畅好看，宽肩窄腰，臀翘腿直。赏心悦目。 舒秦占了身高的优势，比例也十分的好，虽然和那些专业健美的人不能比，但在男生中，这种身材真的很让人在心底暗暗艳羡了。 只是，赵晋和你能不能把自己的眼神收一收？舒秦如果还在自己的身体里，看到别人羡慕自己的身材肯定会扬起骄傲的小脑袋。只是自己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赵晋和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深沉，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当即将手上的毛巾扔到了周兆蓝的身上。 “快穿衣服！别跟我似的感冒了！” “我这不是穿着呢吗！”周兆蓝莫名其妙，再次被cue体弱的事，顿时声音高了几度。 舒秦心虚的用余光撇了眼赵晋和，发觉后者已经系好鞋带拿水杯准备去运动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的鼓点才渐渐小了下去。 ****** 周兆蓝回到舒秦家里的时候，心里的郁结还是没有消下去。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差啊！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被人三番两次的说身体弱就好比听到有人造谣你不举似的。体弱和肾虚的意思差不多了吧？ 周兆蓝陷入了自我否定的状态。 一个人说你还能当他的话是放屁，几个人都说，那真的是自己...... 周兆蓝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舒秦的腹肌，肌理分明，皮脂下的硬块让周兆蓝觉得膈手。周兆蓝越摸越觉得不行，自己一个当老师的，身材居然还没有自己的学生好！ 关键是，自己呆在自己的象牙塔里非常的美好，却被舒秦残忍的教会现实是什么。 周兆蓝心情沮丧，在微、博里保存了一堆肌肉男的照片，励志要健身成这样。 却在隔日起床的时候又一次深深被打击。 舒秦虽然是一个早起困难户，但是他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兆蓝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在校园里，远远就看见了自己那瘦的跟杆一样身材正绕着跑道像只哈巴狗似的跑步。 舒秦跑的困难，脸白的吓人，刘海因为汗水粘成了一块，跑的速度可以用挪动来形容，但是他就是跑了下去。 等到周兆蓝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舒秦才堪堪停住，喘的不行。 “第一次见你来学校这么早。” “呵呵。”舒秦反嘲他，“你也第一次见自己跑步的狗样吧？” 周兆蓝作势要打他，想起两人尴尬的身份，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看看你，多好，用着我的身体，身强力壮。我这边跟狗似的帮你练身体。” 周兆蓝扁扁嘴，“不是下了自习还要去健身的吗？” 言下之意，多此一举。 舒秦白了他一眼，挥手把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就那一小时到时间你就练练无氧吧，有氧运动还是在室外比较好，呼吸一下自然的味道！” “雾霾吗？”周兆蓝打趣道。 高中的生活对于那些精力旺盛的孩子来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就算是被老师拖完堂后的时间只有五分多钟，也不妨碍他们占用下一堂课的时间干自己的事。 周兆蓝将上一堂课整理好的笔记检查了一遍，收了起来，方便舒秦以后看。高中的课堂无聊到逼得人都快有神游症了，纯理论的知识灌输，让他们大脑卡机到懵逼。 周兆蓝对这些遗忘在大脑的某个角落里的知识点感到熟悉又陌生，跟着老师过一遍之后便能重新忆起。 以往下课的时间段，舒秦都会跑到外面去爬在走廊上看风景，二中几十年不变景象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但那比较符合这个年纪的中二形象。 所以当用着舒秦身体的周兆蓝每节课下都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时，三胖真的觉得自己的老大变了。从戒烟开始，到现在用下课的时间还在学习。 如果之前舒秦所表现出来的迹象只是让三胖焦虑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在那焦虑的小火上又浇了一把油，让他备受煎熬。 “老大，晚上去老地方不？” 在和舒秦的小弟们处熟之后，周兆蓝对他们的一些“暗号”已经了如指掌了。这个老地方指的是他们经常逃课去打游戏的网吧。 周兆蓝拿着那本厚实的笔记本往三胖头上一敲，“上自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三胖颇感委屈的转过身去。 谁能想到那个叫他乖乖上自习的家伙会自己溜出去了呢？ 周兆蓝拎着包往商场去，舒秦给他发消息说要开个晚会，让他自己先去健身。没了舒秦带路，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家健身房。 因为今天没有体育课，又做了小测验，根本没有时间排练，本来是要用晚自习的时间出去排练的，但周兆蓝和舒秦约了，只能再三向负责人保证自己回去会练。 他先将昨天的动作跳了几遍，然后点开视频开始练新的动作。没有了舒秦在身边唧唧歪歪，周兆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毕业之后回到这里教学，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早就学会了怎么和自己相处，怎么在一个人的寂静中制造出声音来。 可自从和舒秦发生了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灵魂互换后，不仅仅是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就连自己曾经的习性也都消失了。 周兆蓝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直到有人用脚狠狠的踹了一下他的小腿，他才回神。 “要死啊！” “你才要死呢！跟你说了半天话，在想什么呢？”舒秦已经换了宽松的衣服，因为周兆蓝过瘦的缘故，穿在身上的衣服像个床罩似的，将他罩在里面。 “在想该给你布置多少家庭作业！” “......” 十分奇怪，舒秦的到来，将他面前名叫孤寂的野兽轻而易举的驱赶走了。他那颗空旷许久的心脏，好像灌进了新的机油，发动机在嗡嗡鸣叫，轰然而起的蒸汽让他的心脏乍暖起来。 他凝视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好像自己的心也年轻了起来。 第十七课 王爷 这是换了身体后的第五天了，舒秦每天早上要去晨跑，晚上下了班要去健身，健完身要听周兆蓝的补课，周兆蓝一走，他往床上一瘫立马就能睡着。他已经许多天没有过自己的时间了，比如玩游戏。 虽然他用自己的身体时，也没有特别多的可支配时间，可是像这样密集的时间安排还是第一次。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时间模块让舒秦有点喘不过气来，干完一件事下一件事接肘而来，好像有干不完的事情似的，让舒秦手忙脚乱。就算是这么几天过去了，自己做周兆蓝时还是心里打鼓，没有太多的底气。 反倒是周兆蓝，适应的非常好。 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模仿他，时时刻刻担心穿帮，而这货轻轻松松就应付了他的同学，他就感到气闷。 要不是这见鬼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现在还能舒舒服服的做他的小少爷呢！ 舒秦一边改着作业一边吐槽，这种题目也能做错？ 这什么玩意儿啊？过程都对，结果能少个零？跟爸妈要零花钱的时候怎么不少个零呢？眼睛长哪去了？ 这家伙又是谁？谁他妈教过他因式分解这么分的！他可没教过，一定是周兆蓝那混蛋教的！ 舒秦捧着桌上泡着菊花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的水，气得不轻。 而周兆蓝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他只是解锁舒秦的数学技能，突然间多了一堆女生来问他数学题。作为一名老师，他当然愿意给她们讲题了啊！再加上赵晋和这个学神不爱理人，舒秦几乎承包了班上所有女生的数学问题。 于是，高一二班出现了一下课，舒秦被七八个女生团团围住的场面。 老罗初见这场面的时候吃了一惊，将他们训了一顿，小小年纪不知羞，围着一个男生做什么！还大庭广众！ 等知道真相之后，他卡顿的话都说不出，再想想月考时舒秦的数学成绩，闷闷的背着手对她们说：“好好学！” 老罗吃瘪的样子十分的好笑，周兆蓝历历在目，可惜这份欢乐没办法和舒秦分享了。 舒秦今天晚上放学后要去开会，让周兆蓝自己去少年宫给他报个补习班，周兆蓝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的余额宝一天的收益可以达到十块钱的！这还只是人家孩子的零花钱！ 不好好挣钱，将来自己孩子的零花钱都要给不起了。 “老大，等下去肯德基不？出新品了！”一说到吃的，三胖激动地身上的肉都颤了颤。 “不了，我还有事。”周兆蓝冷漠拒绝道。 “你有啥事啊？你都拒绝我们多少次了啊！” “健身。”周兆蓝木着脸回他。 舒秦跟他说过，如果三胖缠着他要问他去哪，那就说健身房。三胖对这避之如蝎。 果然十分有用，三胖十分扫兴一般的挥挥手，“去吧去吧，一身肌肉了还要练。反正高三没时间练也会掉完的，不如等到大学再练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然没办法反驳。 所以，我今晚就不去健身房了吧，反正舒秦的肌肉也会掉完的。 周兆蓝这么想着，连去报班都觉得高兴了呢。 这一高兴，他都没想起要考虑舒秦的兴趣爱好，点着书法课，陶艺课这种要静下心来的课报了一通。十分的附和他养老的心态，舒秦不爱上，那他可以来嘛。 周兆蓝心里的小九九算的可美了。 本以为这么惬意美好的心情会一直持续到回家上/床睡觉，然后美美的迎接第二天的到来。半路却来了个煞风景的。 周兆蓝现在已经把去舒秦家的路摸的不能再熟了，却还有人比他更熟。 那就是舒秦的死对头了。 这个死对头的梁子从小就结下了，两家人的关系很好，但他两的关系只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首先两人是性格不合，一山不容二虎就已经决定了这两人 但是周兆蓝不晓得这个啊，他只在舒秦小弟的嘴里听过王御这么一号人。身为老师，他也见过王御一两次，但那小孩看起来也没三胖口中那么的十恶不赦吧？ 所以当周兆蓝在舒秦小区里看到王御的时候，眉头一跳，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绕路！ “喂！你小子回自己家的路都给忘了吗？” 周兆蓝还没走两步就被他瞧见了，看这架势根本就是守株待兔啊！专程来等他的。 周兆蓝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从没打过架，就他那个身板就算跟人家打架也是被打的份。 周兆蓝对他们混混的生活一无所知，只是常常听说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小孩又打架了之类的话。 经过这段时间和舒秦的相处，他是完全不觉得舒秦这样的小孩有什么好让人害怕的地方，就是皮了点，内里的芯子是好的。 但是他看王御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 首先，王御的长相十分的具有攻击性，一双鹰眼看的他心里发毛，再说他那和舒秦不分上下的体格。这都秋末了，他还穿着短袖，饱满的肌肉将那件宽松的T恤撑出了轮廓，彰显着他的力量。 周兆蓝心里吐槽，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的早熟？一个比一个的身材好。 毕竟比王御多吃了几年的饭，周兆蓝在气场上怎么也不会输给这么一个小孩不是？ “避之若浼。” 王御一愣，没听明白舒秦说的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他蹙了蹙眉头，“什么玩意儿？” “这句话出自《孟子·公孙丑上》，‘推恶恶之心，思与乡人立，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若将浼也’。意思是，躲避唯恐不及，生怕玷污自身。” 王御转着脑袋想了半分钟，恍然大悟似的看着舒秦，“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啊？还说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现在要好好学习，不想和你打交道，有事说事，没事大路朝天各两边！” “说的好像是我要跟你打交道似的！” “难道不是吗？现在不是你在纠缠我吗？我都要避着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纠缠你了？”王御瞪圆了眼睛，他一典型直男思维，根本转不过弯来，根本没法和芯子是周兆蓝的逻辑鬼才争辩。 “你现在的行为还不是纠缠我吗？我明明看见你要绕开路的，你却喊住了我，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真的很不想理你的。” “我呸！老子喊你是咱两约了架！” 第十八课 报课 “我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和你约架的我是以前的我，你去找以前的我吧，现在的我只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以后再也不会答应和你打架这么无聊的事情了。你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吧，我要前往神圣的远方了！” ？？？ 王御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舒秦，“你脑子瓦特了？” “看看，我们的思想层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就不会用这么粗俗的词去形容一个人的脑子，只有没有文化的人才会这么干。” 王御的内心：“whatfuck？？？” “我回头跟你妈说一下，让你妈给你请个道士回来驱驱邪，喊个和尚来念念经。”王御一副他中邪的担心样，看着舒秦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似是安抚他似的，语气都变得柔！软了许多，“你少看些那种励志傻逼书啊，你看看你脑子都给看坏掉了。我这就去问问谁给你洗的脑！” 说着像是真生气了要去找人算账似的，捋了捋不存在的袖子，走了。 ？？？ 周兆蓝耸耸肩，摊手表示无辜，他只是想表现得自己热爱学习了，不想打架的乖孩子模样，难道自己表现过度了？ 无所谓了，周兆蓝挥挥手往家里走去，完全没想到后面还会给舒秦惹出一箩筐的事情来。 周兆蓝在舒秦家里躺得正舒服，今晚舒秦爸妈破天荒的都回来的很早。 老舒同志回来之后盯着舒秦看了好半天，看的壳子里的周兆蓝都要炸起不存在的毛毛了。 “最近干什么了啊？” “没干什么啊。”他最近确实没干啥啊。 “你今晚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哦，原来是这事啊。 “我在少年宫报了两个班。” “你报了什么班？”严芳澜十分好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竟然主动去报班了！这简直比她儿子是个同还让她震惊！ “一个书法，一个陶艺啊。” “你报这个做什么！”老舒同志震惊的嗓门都高了。 周兆蓝算是搞明白了，原来舒秦的父母是看他突然间转了性子，震惊住了。他要是真回答要去学，明天估计就能见到一屋子的老道士。 “这不是学校里申请免晚自习要机构的盖章吗，我就报了两顺眼的。啊对了，说到这事，你两回头给我签个字啊！” 严芳澜和舒筠松了口气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舒筠往舒秦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老子不指望你好好学习了，你别天天给我想着怎么浪！” “我怎么就浪了？”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了解？ 周兆蓝腹诽。 “嗐，我还以为你密谋啥呢，吓死我了。” “不是，你们这么兴师动众，这么早回家就为了我报了两补习班？” “那还不是王御今天见了你说你浑身不对劲吗？” “他还能说我什么好的吗？”周兆蓝仿着舒秦的样子嗤了一声。 “你这小子别这么跟人家不对付，以后你爸我退居二线了，这家里的产业里里外外你肯定要和他打交道，别把关系弄这么僵。” 周兆蓝学着舒秦的样子，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回房后，周兆蓝把这事给舒秦说了，舒秦刚举玩铁回家，一边填空着的肚子，一边和周兆蓝开语音。周兆蓝能清楚地听到他吃麦片的“嘎吱”声。 舒秦听完周兆蓝的话，哼哼道：“王御那小子跟他爸像的不行，但是他跟他爸简直差远了！” “哎，我说你能不能吃完再说？声音嗡嗡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啥！” “我说你以后见到王御那小子绕着走，别跟他有牵扯。他就是人来疯，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 “跟你一样一样的。” 闻言，舒秦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说谁呢！怎么可能，我跟他不一样！” “对对对，不一样不一样。来，你跟我说说你两这梁子怎么结下的，我以后要遇上了也不会说漏嘴。他今天差点就让你妈给我叫道士来驱邪了。” “哈哈哈，活该你，我从不说认真学习这种话，我都说‘学个几卜玩意儿’！你那么跟他说，他肯定觉得你中邪了。” “Ennn果然，我们学霸和你们学渣交流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舒秦：？？？ 你说什么瘠薄玩意儿呢？ “哎，我郑重的跟你说一次啊，王御他爸部队里的老兵退下来的，训王御跟训狗似的，他那身板你也看到了，我跟他打架都靠脑子取胜，你可千万别把他惹怒了，把你揍成翔丢的给是我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给我好好备课吧！”周兆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倒不是很当一回儿事。一小孩能搞出多大的事来啊？ 舒秦这天把手头的工作给结束了，时间还算早，他伸了个懒腰，看陈老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哎，陈老师，你一般下班回去之后做什么啊？” 舒秦突然间很好奇，这个年纪的大人下了班回去都会做什么。他几乎没有关注过自己父母下班后的生活。他爸常常不能准时下班回家，他妈回了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到饭点不出来。更别说他每天忙着打游戏了。 “能做什么啊？”陈老师伸出一只手扒拉给舒秦看，“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看个电视剧，刷刷新闻，然后睡觉咯。” 无趣。 舒秦突然间有点恐慌，自己现在的生活好像和他说的没什么区别。 下班后去健身房，然后回家叫外卖吃沙拉，洗个澡，把衣服晾了，刷个手机就到了睡觉的点了。 舒秦这个一对比，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自己这算是提前养老了吗？ 他以前的夜生活都是怎么过来着？打游戏？喊兄弟们一起出去lu串？压马路？ 从他变成周兆蓝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这样的夜生活了。 周兆蓝的人际关系贫瘠到一只手就能熟的过来。平时给他发消息最多的居然是老罗！你能想象吗？一个中年大叔每天对他嘘寒问暖的。舒秦当然知道老罗是出于长辈的心理照顾周兆蓝，但是周兆蓝又不是没爹没妈的，怎么就轮得着老罗来了？ 舒秦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扁扁嘴，突然想到，周兆蓝可是个成年人了啊，自己这个未成年去不了的场合他都能去了呢！ 一想到这里，舒秦的小心脏就开始噗噗的颤抖起来，身上的血都有点热了呢。脑子里带着点邪念，拎着外套就出了门，打卡下班。 也不去什么健身房了，回家就捯饬自己的一张脸，准备出去浪一把！ 第十九课 成年夜 说实在的，周兆蓝的这张脸还是很能打的。虽然没有自己的脸帅气，但是好好捯饬一下，也是能有一定的回头率的。再加上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小白脸”，长的嫩，腰窄腿细大长腿，保管有人爱的死去活来。 舒秦在周兆蓝的小柜子里翻出了他之前的金框眼镜，戴上后颇有点斯文败类的气质，在抓一抓头发，完美，可以去吊小姑娘了！ 走在路上，舒秦心塞的想，本来自己的青春该是和自己的女生暧昧不清纠/缠不断的，谁成想一朝醒来，竟然变大叔。 舒秦和三胖几个不是没想过去酒吧，只是哥几个看上去嫩，愣是被查了身份证，不让进。能进的也只有清吧，过去坐着听听歌，喝68一瓶的百威啤酒，忒没意思了。 他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夜总会是什么样了。 当然，舒秦也没敢乱来，只在网上看了一家评价不错的迪吧，蹦个迪。 他还特地带了周兆蓝的身份证，以防被查。 但是很顺利，门卫只是看了眼他的搔打扮，就在他手上敲了个章，让他进去了。 顺利的让舒秦忍不住的雀跃，生怕太过激动和周兆蓝换了过来，那就缺少了人生一大猎奇体验了。 迪吧进去的走道很狭窄，但它就像是《桃花源记》里写的似的，“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舒秦绕着迪厅走了半圈才反应过来，这里的装修就像个大肚细口瓶。迪厅很大，头顶有颗巨大的球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光线，透着浓厚的艳俗，像极了人类低劣的欲/望。 男男女/女挤在舞池里跟随着动感的音乐摆动着身子，没有人注意到初到这里的舒秦。他们都忘我的在这低级的趣味中迷失自我。 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舒秦愣了愣。他想象中的场景似乎不是这样的。 怎么着也该是成年人来的场合不是？怎么这么的营养?能不能让他见点不怎么营养的东西啊？ 说话间，身边凑过来一个烫着大/波，妆容妖冶的女人。舒秦还未反应过来，那女人的手就搭到了他的肩上，浓郁的香水味熏得舒秦鼻子一缩。 “怎么干站着？第一次来？”女人乐呵呵的看着他。 舒秦也不是没有被人搭讪过的经历，只是他这个年纪还处在害羞懵懂的时候，向他搭讪告白的女孩子最多就是送送情书零食，隔空喊话，第一次遇上一上来就投怀送抱的，让他咋舌不已。 “人谁还没有个第一次。”舒秦有点不大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暧昧，好像吃准了他这个人似的。而且这样陌生的两个人，却做出这样逾矩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心生厌恶。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将爱情退化情/欲，将寂寞转变为狩猎。 舒秦一瞬间不大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起先自己只是有点猎奇而已，好奇成年人的世界。可当自己一脚跨了进来，似乎有什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打碟的D(打不出来字母很难受)换了首更劲爆的歌，舞池里疯狂的男男女/女们更加激动起来。 舒秦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才八点多，但迪厅的人已经不少了呢。 “帅哥，跳个舞吗？”搭着他肩膀的女人对他姚姚一笑，不待舒秦反应过来，就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舞池里。 妈的，被人调/戏了的感觉。还是被阿姨！ 舒秦僵着身子，看着自己身边摇曳着身子的人，自己无所适从。 女人双手搭在他的腰上，扭动着腰肢，陶醉般随着歌曲摇摆。 舒秦觉得自己被这灯光炫的有点晕。周围的人都在使出浑身解数的蹦跶，自己不跳就显得格格不入。他尝试着扭了扭腰，就像前两天学的舞蹈里一样扭了起来。 刚开始还有点不大适应，有点害臊，但周围的人都无暇关注他这个多出来的人，他便放开了点，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起来。 其实还蛮带劲的，就随便蹦跶而已。在跳起下落每一个用劲全力的瞬间，白天工作里的压力仿佛都可以随着汗水排除体内一样。舒秦蹦着蹦着就找到了其中的乐趣。 只是这乐趣没持续多久。 带他进舞池的女人显然对他不怀好意，搭在他腰间的手在他不知觉间下滑。 舒秦难以接受这样赤、裸裸的性、暗示。即使这是周兆蓝的身体，他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捏了！从小到大，除了他妈小时候给他洗澡碰过，还没第二个女人碰过呢！ 周兆蓝的弟弟也不行！！！ 舒秦下意识就推开了那个女人。 女人很是措愣，舞池本来人就多，难免会撞到别人，舒秦用的力气不小，女人一连撞了好几个人。被撞的人自然心情不会好，也不蹦了，一副“你找事”的样子看着舒秦和女人。 “你搞什么啊！”女人冲他喊道，很是生气。 舒秦才更生气呢！明明吃亏的是自己！ “蹦迪就蹦迪！你们要搞出去搞！搞不定就是强呗！” 围观的人显然对这种事情都不陌生了，除了觉得他们打扰了自己的兴致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表示。 舒秦简直觉得诧异，虽然他是男的，但他才是被猥、亵的那个啊！ “强屁！”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瞪了舒秦一眼，“怕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你说谁中看不中用呢！”此事有关男人的尊严！ 女人啐了一口，“说你呢！不就摸了一下吗，装什么清纯呢！你以为自个儿是黄花大闺女呢！” 周围看戏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舒秦黑了脸。 他像是误入大人国的人，不知所措。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危险，让他忍不住竖起全身的刺。 想他二中扛把子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从没有过！简直是奇耻大辱！ 舒秦被气得气血上涌，脑子里一根筋突突的跳着，想说出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一花，整个人晕眩的不行。等他重新恢复视力时，发觉自己竟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桌子上还摊着英语试卷！ 卧槽！ 舒秦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恐。 老周要是发现自己用他的身体去蹦迪，会不会扛着四十米的大刀砍死他？ 舒秦一想起方才的那个女人，还有周围不怀好意的人，加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周兆蓝，心里的小鼓被敲得“邦邦”响。 他来不及多想，拿起手机，套上外套就火速出门去找周兆蓝了。 第二十课 身体素质 舒秦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救护车远离的车屁股。 他可没心思追问是谁叫的救护车，人一到趁乱就混进了迪吧开始找人。也许是被方才来的救护车扫了兴致，连放的歌都变得软绵绵的了。舞池里的人少了大半，大多数都回到了自己的小圆桌上喝酒去了。 舒秦找了一圈没找到周兆蓝人，心里有点急，倒是一转眼就瞧见了不久前搭讪过自己的女人。 他心里有点排斥，但毕竟最后一个和自己有交集的人就是这个女人了，也只能问她了。 “请问下，刚刚和你跳舞的那个男人去了哪里？戴眼镜那个。” 女人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待看清了他全貌，才施施然的开口：“小弟弟来找人的？” “对。” “找人得去警局啊，问我做什么！” 舒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下是明白了，这女人今天不爽受了气，自己正好送上门来找羞辱。 “我真的很急，他现在在哪？” 女人撩了撩头发，不情不愿的开口，“你找他干什么呀？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老师。”舒秦本能的回答。 女人立马愣住了，“老师？你到夜店里来找你老师？弟弟你毛长齐了吗？” 舒秦看着女人那赤裸裸的打量他的眼光，浑身不舒服，“对啊，我找他问作业不行吗？” “嘁！”女人哧哼一声，冲他摆摆手。“刚刚那救护车看到了吗？把你老师给拉走了。二院的，去吧弟弟。” 舒秦抬脚就走，心里还在嘀咕，周兆蓝怎么跑到医院去了？ 舒秦在医院里跑了小半天终于在急诊找到了正在输液的周兆蓝。 周兆蓝已经醒了，正怀疑人生的盯着天花板。 舒秦别扭的不行，挪着步子走到周兆蓝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没事吧？” 周兆蓝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就到医院来了？不会是身体真的出了毛病了吧？” 周兆蓝死气沉沉的模样让舒秦看着心骇。他连忙起身看周兆蓝的病床上插着的病历卡。 低血糖？ “不是吧！”舒秦的喉咙里立马爆发出一连串的嘲笑声，“你因为低血糖晕倒被救护车带到了医院吗？哈哈哈哈！” 周兆蓝忍无可忍，掀开被子，对着舒秦的屁/股就是一脚，“不行吗！谁规定的低血糖不能晕倒的？” “哈哈哈哈！”舒秦rou着屁/股，一边安抚暴躁的周兆蓝，一边躲开他的“攻击”。 “你悠着点吧，万一气急攻心又晕了怎么办。” 周兆蓝踢他的腿一顿，讪讪的收回了被子里。 上一次舒秦用他的身体晕，他还不能切实感受那种羞辱。这一次，他自己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虚弱无力”。他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一步了吗？低血糖都能晕倒？ 他醒来之后都能记得自己和舒秦换回来那一刹那间，自己面对一池子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失控的人群。 他站在那里，却失了重，一点地心引力的感觉都找不到。双眼被灯光闪的刺目，看什么都是重影，两耳嗡鸣。 有个女人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了什么，但是他听不清。他唯一能听清的就是自己的心脏声。 “咚！咚！咚！” 速度越来越快，快到他的大脑缺氧，胸口像是被人压了沙包，喘不过气来。 然后那个女人变得越来越暗，直到和黑暗重叠。 周兆蓝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低血糖？ 周兆蓝虚弱的躺在床上，看舒秦叭叭着小嘴念叨他身体多病，还不好好锻炼，心里烦的不行。 不就是体质吗？ 他一个高考状元还不能把身体素质提上来吗？ 这能比考第一名还难吗？ 不可能的！ 然而刚立完FLAG的周兆蓝很快就被打脸了。 舒秦为他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训练计划，并且告诉他三餐应该怎么吃。他拿到计划表的时候甚至都有点看不明白。 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减肥餐那么的贵，明明是一堆素菜排列组合了一下，价格比一份带奥良鸡腿的盒饭还贵。 连续吃了几天健身餐后的周兆蓝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些健身餐不过就是把蔬菜用水焯一下，然后撒点盐粒有点味道，根本不算事，但动手第一天后，他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健身餐那么贵了。虽然成本低，但是太费事了。 几样蔬菜都要处理出来，弄完的时间都可以炒两个小菜了。 周兆蓝这两天跟着舒秦早期跑步，第一天的时候还有点受不了，但一连坚持一个星期下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有转变。 比如他每天早上都睡不醒，因为睡眠浅。自从加上晨跑，下班后再去健身房后，晚上睡得特别的沉，现在每天生物钟一到他就能醒过来，而且神清气爽。 就连肠道的工作都比以前有效率了。 周兆蓝这日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想起今天班上有体育课，心血来潮，准备去看看。 年轻稚嫩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鲜活。体育课上更是像脱了缰的驹，扬起小脑袋露出一张张年少轻狂的脸。 周兆蓝趴在围栏上看着他们打球，许是他这个在上课时间出来溜达的老师实在是太显眼了，班上的几个男生瞅见了他，开始怂恿他一起下来打球。 “老师！你别光站在那里啊！下来一起玩啊！” “不了不了！”周兆蓝忙否决，他不会打篮球，足球倒是可以踢一踢。 “来嘛老周！是不是真的老了啊！来一场啊！” 周兆蓝拒绝了两次，那帮小崽子们越是不客气，直接上去拖人，把人拖到了球场上。 周兆蓝说自己不会，男生们三言两语的开始教他规则，投篮运球，说了半天后才开始分队伍。 周兆蓝第一次打球，表现实在不怎么样，打了两把后玩开了，才渐渐有了状态。 他擦了擦汗，看不远处被女生围住的舒秦和赵晋和，他们在排舞，舞蹈的难度实在有点高，两个人为一个八拍反复磨合了几遍才能流畅的来一遍。 十几个人跟着音乐有走了两遍才开始休息。 舒秦喝水的功夫就看见周兆蓝和那帮男生处的正欢，笑得可开心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整天给他脸色看，不屑的哼了声。 第二十一课 谣言始 天空上坠着片片云朵，像是形状各异的贴纸，但颜色灰暗，又像擦不去的污斑。好在天色越来越暗，将这些云朵全都纳入灰色中。 舒秦埋头写着数学题，等到台上的英语老师说下课，他火速将文具都塞进书包里，拎着书包准备跑路。 “哎哎哎！老大你今天又要忙什么去啊！兄弟们都等不到你好长时间了，这赛季刚开，还上不上分啊？” “不上了，最近忙死了，我还要练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说完就扛着书包溜出了们，速度堪比八十迈。留下三胖欲言又止的眨了眨眼睛。 三胖有点委屈的和孔秋抱怨：“我感觉老大现在都不带我们玩了，他是不是不想和我们玩了啊？” “别瞎想。”孔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老大最近事确实多，又要练舞又要健身，肯定没时间和我们打游戏的。你也知道，对他来说，天大地大，身材最大。” 三胖干嚎了一声。 舒秦溜得快原因是王御那个傻A给他发了一堆的微信消息轰炸他，让他放学乖乖等他。舒秦又不傻，更不想和他干上，这人肌肉发达，脑子一根筋，要是被他堵了，自己今晚别想那么容易就回家了。 和周兆蓝练完今天的舞蹈动作后，舒秦要回去打游戏，被周兆蓝给训了一顿。 “你自己花钱报的艺术班，你就不去看一眼吗？你知道人家培训机构在几层吗？” “钱花都花了，干嘛那么在意呢。”舒秦摆摆手，很不在意。 周兆蓝冷笑一声，“我要是老板我也开心死了，有这么给我送钱花的冤大头。” 舒秦扁扁嘴，“艺术班的课不去也可以以后再补，而且我本来就是要个证明。”舒秦收拾好衣服，在周兆蓝开口前堵住了他的话：“明早见，再见！”溜似的没了踪影。 舒秦这段时间挺憋屈的，要躲王御那个傻大个就很烦了，周兆蓝还总哔哔他成绩的事。他现在能每天按时按量的完成数学作业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舒秦觉得很奇怪，自己就算换回了身体，也莫名其妙的忙。要么被周兆蓝喊过去办公室帮忙批改作业，要么就被英语老师喊进办公室批评教育，或者是被语文老师喊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写语文作业，前段时间教的作业不是挺好的吗？ 舒秦心想，自己可从没写过您老的作业呢。 下个星期五就是校庆了，舒秦这几天都没翘晚自习，乖乖跟着大部队练舞。他们选的是综合楼的空教室，也有其他班的人在他们边上的教室排练，这么一练就练出问题来了。 这晚他们班排的挺好的，隔壁教室的人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推开他们的门。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领头的女生凶巴巴道：“你们这哪个贱人管不住嘴巴呢？自己练不好舞在外面瞎叭叭啥呢？谁抄袭啊？出来把话说清楚！你们这是原创舞还是怎么滴？还抄袭？” 对于这来踢馆的人，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舒秦眼珠子转了转，大家伙都你看我，我看你，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啊？造谣不是很厉害吗？造谣一张嘴，现在不说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值班老师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堵在门口，指着他们就嚷嚷：“让你们排练，你们聚众干什么呢？” 领头的女生瞬间没有了方才的气焰，万分委屈的撅起了嘴巴对值班老师说：“他们班的人说我们的舞蹈抄他们班的，说跟他们跳的一样。”说着说着那眼泪都在眼眶里悬悬欲坠了。 不管他们受了多少的委屈，在舒秦班上的人看来，他们就是来找事的。他们舞蹈排的好好的，突然跑过来一群人指责他们造谣，还在老师面前告状。再加上这女生前后态度的转变，这分明就是在阴他们！ “不可能！我们在一起排练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们班跳的什么好吗！” “行行行，别说了！”值班老师头有点疼，这班级恩怨他可管不来。“这样，你们全都给我回去，今天不排了。今天的事我会跟你们的班主任讲，有情说情，有理说理，我不干涉。”说完赶鸭子似的把那班的人给赶了回去。 舒秦他们也不得已散了。 舒秦倒是不大信那班人的话。他和这群女生在一起排练这么久，真没听她们议论过别的班的节目，最常说的就是哪个男明星最近的绯闻，或者是哪个女明星穿的衣服代言的产品。 “喂，你觉得那个班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啊？”舒秦捣了捣赵晋和，赵晋和没有舒秦高，看他的时候得扬起半张脸。那半张脸倏然被灯光从黑暗里拉出来的时候，稍稍惊艳了舒秦一下。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可能确有其事。” 舒秦翻了个白眼，信还是不信，三个字嘛，非说这么冠冕堂皇，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不敢乱说”咯。 舒秦个高腿长，下楼三步并一步，眼瞅着就要出教学楼了，还好他眼神没处放， 四处看看了，眼见发现了综合楼下有一处草丛里有一抹忽明忽暗的猩红色光芒。 他站住身子定睛仔细看了看，嘴角一扯。 “老师，那有人抽烟！” 他这一声喊得不算大，但足够能让值班老师和抽烟的人都听到了。 草丛里爆出一连串的脏话，跑出七八个人，跟被狗撵似的，一溜烟没踪影了。值班老师可管不上他们了，追着那几个“违规”的差生去了。 没过几分钟，舒秦的微信收到了王御一连串的殴打表情包。还有一句隔着屏幕舒秦都能感受到他被气的牙痒痒的“你给我等着”。 这几天舒秦在综合楼排练的事一直瞒着别人，就怕王御蹲点，没想到今天给他蹲着了。 好在这人有点自觉性，他和舒秦的事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等着他们结束和舒秦算账，没想到今儿个舒秦他们被迫遣散，还让舒秦给瞧见了。 第二十二课嫌隙 差一节就放学了，周兆蓝三胖和小夫两人噔噔噔的冲进班级里，嘴上喊着：“老大！我的天哪！王御那小子要翻天了！” 周兆蓝皱着眉头，低声指责，“干嘛呢？看不到班上其他人在学习吗？声音这么大！” 三胖噎住，他捣了捣小夫的胳膊，小声吐槽道：“老大现在说话怎么和老周越来越像了呢？” “今天中午三中的人来想和你约架争咱们这块区的话语权的，被王御看到了。” “然后呢？”舒（周）秦（兆蓝）看着题，心不在焉的接话。 “王御说，二中扛把子两，他和你，但是三中的人只找你不找他，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就把人揍进医院了。人现在脑震荡的话都说不了呢。” 听完孔秋的话，周兆蓝心一梗，想起王御那孔武有力的胳膊，又想起今天开会的时候年级组长着重批评了王御聚众抽烟的事，举报者好像是舒秦？ “一对五，啧啧，这场景，没能亲眼瞧见，真是可惜了。” ？？？ 周兆蓝震惊的看着孔秋，“一对五！！！” 许是周兆蓝的嗓门太大了，班上其他人都朝他望了过来。 “这算啥啊，我们老大你可是一对八过。就连王御，你还不是让他一胳膊的事儿！” 他们对舒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还是自己对人体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呵、呵呵。”周兆蓝干笑两声，心里打着鼓儿的庆幸，还好之前王御以为舒秦有病，不然自己今天就在医院和那伙人一样做脑部CT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不是和王御约了一场吗！打了没？打了吧！我记得是打了的吧！结果怎么样？” 周兆蓝尴尬的撇过脸，他躲王御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打架。“没，我跟他休战了。” “为什么啊！我们就该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咱们二中的真正扛把子是谁！” 周兆蓝心里打了个怵，要真对上了，你们老大扛把子的地位都不保了。 “我那是......” 周兆蓝话还没说完，门口的王御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洗脑演讲。 “舒秦，出来！” 王御一打五显然并没有完全虐菜，脸上还挂着伤呢就来找舒秦，看着都不好惹。 周兆蓝定了定神色，两股战战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纠、缠我？” “我纠缠你？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昨晚的事，加上之前的事，咱们今天一块算了吧！兑现你之前对我的承诺，连带着昨晚的账一笔勾销！” “什么承诺？” “呵！”王御冷笑一声，“你所有限量版乐高！” “不可能！”周兆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这段时间在舒秦这里玩乐高玩的都快将这些小家伙们当成自己的宝贝的了，别说舒秦不同意，他周兆蓝第一个不同意！ “我们还是决斗吧！” 周兆蓝挺直了腰板，像个要去赴死的战士。 “来！”王御指了指背后的草场。 “哎哎哎！等等！我说的决斗又不是体力上的决斗。” 王御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那你想比啥？我奉陪到底！从小到大，咱两能比的都比的差不多了吧？”。 周兆蓝一噎，他又不是舒秦，他咋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看两人不死不休的状态，周兆蓝心里苦啊。 “你想怎么比？”王御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双手抱臂，看着他。 周兆蓝试探性说道：“你体力好，你选一项运动，我们来比；同样，我觉得我最近成绩不错，我们比一下期中谁考的分数多，怎么样？” 王御嗤笑一声，他也不傻，自然看得是来舒秦是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舒秦为什么这么怕事了，但舒秦这货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怂包，也不知道他那群小弟看上他什么。 可能就是这种忽悠人的本事吧。 王御哼了哼，心想，他就陪舒秦玩玩，撕开他的里子底子，让他的小弟们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好！就比一万米长跑，输了别说老子我欺负你。” “好！”周兆蓝答应的爽快，心想到时候跑的都不一定是自己了呢。“我们比数学，咱们期中的时候一较高下！” “你给我等着！输了不仅要给老子你的限量版乐高，你还得叫老子我爸爸！” “叫谁爸爸呢！”班上人都注意着王御他们，竟然没人发现突然出现的周兆蓝。“周兆蓝”是吃了炸药似的，手上拿着的页往王御结实的胳膊上狠狠一抽，“回自己班去！窜什么班级！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脖子仰那么长看什么呢？天仙啊？在哪呢！都上课了没人听得到铃声吗！” 王御走前还对着“舒秦”冷哼一声，“等着！”才给了三班的人一个帅气的背影。 周兆蓝和舒秦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里看出了火花，前者是燃起斗志，后者是气急败坏。 舒秦后悔没能早进班两分钟，他还没进班呢，就听见周兆蓝说什么调个最擅长的一较高下之类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 三班的学生不明所以，一堂课在“周兆蓝”的连环炮下结束了，大家都十分的蒙圈，今天的老周吃火药了？逮谁喷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老周”还战火不消。 “舒秦，跟我来办公室！” 众人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一把舒秦，却还是为下课松了口气。 一进办公室，舒秦就将课本甩在了桌子上。 “谁让你随便同意和王御之间比约的事的？？” “他来约战，那我就应战咯？”周兆蓝答得理所当然。 舒秦听他的语气，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人家本来要约的是什么！你又约了什么！明明就是一个打架，动动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动脑子的活？” 舒秦压着嗓子对周兆蓝发火，连带着周兆蓝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让我答应他去打架，是想让我当他的沙包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 “那你不会改期吗！” “你让我改到什么时候？鬼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换回来啊！”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对我吼什么吼！我又没耳聋！” “是谁先吼的？” “我吼你了吗？我什么时候吼你了？” ...... 周兆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和舒秦吵架。 “你闭嘴吧，我不想跟你吵架，给你点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啊？” “我怎么就跟你吵架了呢？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做错了啊！你怎么能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就答应王御的约战呢！” “......” 得，又回到了原点。 周兆蓝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废话，跟他吵架简直又低级又无趣，还浪费生命。 周兆蓝懒得理会他，揉了揉头，出门回去休息去了。可能是乍换了身体的缘故，周兆蓝有点心悸，难受的慌。 鉴于下个星期就要开晚会了，班级里的排练也越发的紧凑起来。虽然周兆蓝有和舒秦一起练习舞蹈的动作，但是从没跟过队形，跟跳的时候总是卡段，被领舞给喷死了。 领舞是个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长得可可爱爱的，但是脾气大的不行。人名也贼霸气。 叫韩君临。 在周兆蓝第三次没走对队形后，小姑娘炸了。 第二十三课对赌协议 差一节就放学了，周兆蓝三胖和小夫两人噔噔噔的冲进班级里，嘴上喊着：“老大！我的天哪！王御那小子要翻天了！” 周兆蓝皱着眉头，低声指责，“干嘛呢？看不到班上其他人在学习吗？声音这么大！” 三胖噎住，他捣了捣小夫的胳膊，小声吐槽道：“老大现在说话怎么和老周越来越像了呢？” “今天中午三中的人来想和你约架争咱们这块区的话语权的，被王御看到了。” “然后呢？”舒（周）秦（兆蓝）看着题，心不在焉的接话。 “王御说，二中扛把子两，他和你，但是三中的人只找你不找他，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就把人揍进医院了。人现在脑震荡的话都说不了呢。” 听完孔秋的话，周兆蓝心一梗，想起王御那孔武有力的胳膊，又想起今天开会的时候年级组长着重批评了王御聚众抽烟的事，举报者好像是舒秦？ “一对五，啧啧，这场景，没能亲眼瞧见，真是可惜了。” ？？？ 周兆蓝震惊的看着孔秋，“一对五！！！” 许是周兆蓝的嗓门太大了，班上其他人都朝他望了过来。 “这算啥啊，我们老大你可是一对八过。就连王御，你还不是让他一胳膊的事儿！” 他们对舒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还是自己对人体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呵、呵呵。”周兆蓝干笑两声，心里打着鼓儿的庆幸，还好之前王御以为舒秦有病，不然自己今天就在医院和那伙人一样做脑部CT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不是和王御约了一场吗！打了没？打了吧！我记得是打了的吧！结果怎么样？” 周兆蓝尴尬的撇过脸，他躲王御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打架。“没，我跟他休战了。” “为什么啊！我们就该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咱们二中的真正扛把子是谁！” 周兆蓝心里打了个怵，要真对上了，你们老大扛把子的地位都不保了。 “我那是......” 周兆蓝话还没说完，门口的王御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洗脑演讲。 “舒秦，出来！” 王御一打五显然并没有完全虐菜，脸上还挂着伤呢就来找舒秦，看着都不好惹。 周兆蓝定了定神色，两股战战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纠/缠我？” “我纠/缠你？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昨晚的事，加上之前的事，咱们今天一块算了吧！兑现你之前对我的承诺，连带着昨晚的账一笔勾销！” “什么承诺？” “呵！”王御冷笑一声，“你所有限量版乐高！” “不可能！”周兆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这段时间在舒秦这里玩乐高玩的都快将这些小家伙们当成自己的宝贝的了，别说舒秦不同意，他周兆蓝第一个不同意！ “我们还是决斗吧！” 周兆蓝挺直了腰板，像个要去赴死的战士。 “来！”王御指了指背后的操场。 “哎哎哎！等等！我说的决斗又不是体力上的决斗。” 王御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那你想比啥？我奉陪到底！从小到大，咱两能比的都比的差不多了吧？”。 周兆蓝一噎，他又不是舒秦，他咋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看两人不死不休的状态，周兆蓝心里苦啊。 “你想怎么比？”王御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双手抱臂，看着他。 周兆蓝试探性说道：“你体力好，你选一项运动，我们来比；同样，我觉得我最近成绩不错，我们比一下期中谁考的分数多，怎么样？” 王御嗤笑一声，他也不傻，自然看得是来舒秦是在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舒秦为什么这么怕事了，但舒秦这货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怂包，也不知道他那群小弟看上他什么。 可能就是这种忽悠人的本事吧。 王御哼了哼，心想，他就陪舒秦玩玩，撕开他的里子底子，让他的小弟们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好！就比一万米长跑，输了别说老子我欺负你。” “好！”周兆蓝答应的爽快，心想到时候跑的都不一定是自己了呢。“我们比数学，咱们期中的时候一较高下！” “你给我等着！输了不仅要给老子你的限量版乐高，你还得叫老子我爸爸！” “叫谁爸爸呢！”班上人都注意着王御他们，竟然没人发现突然出现的周兆蓝。“周兆蓝”是吃了炸药似的，手上拿着的页往王御结实的胳膊上狠狠一抽，“回自己班去！窜什么班级！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脖子仰那么长看什么呢？天仙啊？在哪呢！都上课了没人听得到铃声吗！” 王御走前还对着“舒秦”冷哼一声，“等着！”才给了三班的人一个帅气的背影。 周兆蓝和舒秦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里看出了火花，前者是燃起斗志，后者是气急败坏。 舒秦后悔没能早进班两分钟，他还没进班呢，就听见周兆蓝说什么调个最擅长的一较高下之类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 三班的学生不明所以，一堂课在“周兆蓝”的连环炮下结束了，大家都十分的蒙圈，今天的老周吃火药了？逮谁喷谁。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老周”还战火不消。 “舒秦，跟我来办公室！” 众人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一把舒秦，却还是为下课松了口气。 一进办公室，舒秦就将课本甩在了桌子上。 “谁让你随便同意和王御之间比约的事的？？” “他来约战，那我就应战咯？”周兆蓝答得理所当然。 舒秦听他的语气，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人家本来要约的是什么！你又约了什么！明明就是一个打架，动动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做动脑子的活？” 舒秦压着嗓子对周兆蓝发火，连带着周兆蓝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让我答应他去打架，是想让我当他的沙包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 “那你不会改期吗！” “你让我改到什么时候？鬼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换回来啊！”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对我吼什么吼！我又没耳聋！” “是谁先吼的？” “我吼你了吗？我什么时候吼你了？” ...... 周兆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像一个小学生似的和舒秦吵架。 “你闭嘴吧，我不想跟你吵架，给你点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啊？” “我怎么就跟你吵架了呢？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你做错了啊！你怎么能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就答应王御的约战呢！” “......” 得，又回到了原点。 周兆蓝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废话，跟他吵架简直又低级又无趣，还浪费生命。 周兆蓝懒得理会他，rou了rou头，出门回去休息去了。可能是乍换了身体的缘故，周兆蓝有点心悸，难受的慌。 鉴于下个星期就要开晚会了，班级里的排练也越发的紧凑起来。虽然周兆蓝有和舒秦一起练习舞蹈的动作，但是从没跟过队形，跟跳的时候总是卡段，被领舞给喷死了。 领舞是个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长得可可爱爱的，但是脾气大的不行。人名也贼霸气。 叫韩君临。 在周兆蓝第三次没走对队形后，小姑娘炸了。 第二十四课 纷争 “舒秦你怎么回事啊！就昨晚每跳，今天就忘了队形怎么走吗？你脑子里装的是水泥吗？晃都晃不响？要不要把你脑壳子敲一敲啊？人都指着鼻子说我们造谣了，就这样的水平还别人抄袭我们？我们抄的别人的吧！” 周兆蓝讪讪的揉了揉鼻尖，他垂着头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再来一次，可又不好意思拉着大家陪他一起浪费时间。 “韩君临，说话客气点。” 在场的人都不敢上前劝，倒是赵晋和挤到了两人的中间。 “时间还够，不要急。造谣的事情没有确凿证据，你先气的跳脚，谁来当领舞？不要外患没解决，又出内患。” 小姑娘撅着嘴巴盯着赵晋和，两眼泪框里汪了一圈的水，眼看就摇摇欲坠了。 “是我情绪不对，我道歉。我调整一下，你们先练，我马上就好。”韩君临吸着鼻子“噔噔噔”跑到了一边，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几个小姑娘一时没了主心骨都看着赵晋和。 周兆蓝倒是没想到赵晋和会站出来。从他对赵晋和的了解，他以为赵晋和会干看戏。 这让他对这个学生另眼相看了。 赵晋和招呼了另一个和韩君临关系不错的女生，道：“你们跟着小雅先排两遍，我给舒秦讲一下走位。不要干看着了，都动起来。” 赵晋和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本本子，边走边画到周兆蓝面前。 “看图，这些走位说白了就是二十六个字母。你先是在这个位置，然后要跳到这里......” 周兆蓝垂着头看赵晋和讲走位的事。赵晋和用理科的思维给他讲解，没一会儿他脑子里就形成了图样了。 “我差不多知道了。” 赵晋和咬着笔帽轻笑，“也不算太笨嘛！” 周兆蓝嘴角一抽，他当然知道赵晋和调侃的是舒秦了，可壳子里的人是自己，他一时觉得有点小尴尬。 韩君临没一会儿就调整好心情了，周兆蓝跟着队伍走了两边，虽然不熟练，但还算好的了。 整个舞跳下来很累，每一次跳都用尽全力，跳完周兆蓝喘的像条哈巴狗。 休息期间，他喝着水看了眼手机消息，舒秦竟然没给他发吐槽的话。 他微微摇头，这不像舒秦的作风啊。 要换以前，舒秦能几十条微信消息轰炸他，抱怨今天多累多惨。 周兆蓝收了手机，抬眼间看见窗外路过几个人。 周兆蓝好奇的走到窗前看了几眼。这教室在闲置教学楼里，除了有节目过来排练的，就是闲着没事，偷溜出来看热闹的。 周兆蓝蹙了蹙眉。 他想起早上和舒秦争论有关谣言的事情，他确实是不大相信他们班的。也许是被这群小崽子们骗惯了，他下意识的先去质疑他们说的话。 老罗也曾教导他，学生的话听五分就够了，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他们班那样子，听个三分就差不多了。所以，周兆蓝才会持让他们班去道歉的想法。 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可能并不是他认为的只是单纯的说错话形成的三人成虎的局面。 或者是，已经不再是三人成虎的局面了。 高一八点半就下晚自习，周兆蓝拎着书包走在大部队的后面。今晚初步把走位记住了，明天再来几遍，他想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下楼的时候，他们正好和四班的人碰了个面，这场景，就好像电影里两个帮派会面一样。一个个凶神恶煞，盯着对方恶狠狠的，要是有一声号令下来，估计两班人能打起来。 周兆蓝像个旁观者似的看着两帮人狭路相逢挤在过道里，谁也不让谁，连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了。 “你们可真牛X啊？都会打小报告了啊！”四班昨天过来挑事的女生开口讥讽道。 “小报告？我们不屑！你们栽赃嫁祸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韩君临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不好，一肚子火压着，这会儿正好可以发泄了。“我告诉你们，谣言止于智者，你们随便听听就信了，说明你们是群蠢蛋！” “你这个贱人皮痒了是不是！”那女生瞪圆了眼睛，lu起袖子就要打了上来。 “干嘛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出场人物。 值班老师左右看了看两班人，“又惹事？！你们昨晚的事还没解决吗？你们班主任怎么说？” “哼！”那女生冷笑道，“一丘之貉！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原来你们班主任一样不要脸！” “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我们班主任不要脸？” 值班老师看着这两班人无视他又吵了起来，脑子开始大了。 “吵吵吵！你们全都跟我过了！一个也别想跑！” 值班老师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一帮小崽子像是被拴上绳子的牛羊，龇牙咧嘴的跟着值班老师的屁/股后面走。 这个点办公室真没什么老师了，高一放了学溜溜哒哒走得差不多了，学校里就高二高三的教学楼还亮着灯。 周兆蓝站在人群最后，看起来无辜极了。 到了办公室后，两班人被分开成两拨个罚一边。值班老师抱着保温杯坐在办公室里看书，一边看一边数落他们。 “小小年纪，有什么事就想到lu袖子打架？什么都靠拳头解决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你们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咯？” “也就你们还小，说撕破脸就撕破脸。班级和班级间的和气呢？不为这想想，也考虑一下你们班主任吧？” 值班老师数落的半天，等“周兆蓝”一到，拎着“周兆蓝”说了半天，直到四班班主任到了才作罢。 三班的人看见自己班主任来了，个个垂下了脑袋互相小声咬起耳朵来。 “靠，这么点破事把老周喊过来！” “烦，老周一新人，脾气又软，只会欺负我们，估计要让我们忍了。” “要死，简直烦死了！我真想上去抽四班的人！” 周兆蓝将他们的耳语全都纳进耳朵里，心里有点唏嘘。他也没想到本来一件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居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舒秦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头发都乱七八糟的翘着。和他对上视线后，挑衅的冲他抬了抬眼皮子。 第二十六课 归位 周兆蓝高中时期没有参加过这些活动，他一直都是坐在下面的人。上了大学之后，他是参加了许多的演讲，赢得过各种各样的奖项，在学生里是佼佼者，可他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他本以为，自己经历的场面那么多不会再为这样的“小场面”而紧张或是兴奋。可站在舞台候场区的他，心脏蹦蹦跳的像是一颗巨型跳跳糖，在他身体容器里无规律的乱蹦，撞得哪哪都疼。 周兆蓝还在惊诧自己竟然在亢奋的时候，就被推搡着上了台。 周兆蓝匆匆摆了个oeng姿势，随着音乐声响起，他本能的开始舞动自己的身体。这些动作都已经练到身体有了记忆，点都凭着本能去踩。 周兆蓝刚开始跳的时候，还害羞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不敢往台下看。眼睛一直往身边的人看去。 他余光里的赵晋和非常享受舞台，他笑得特别开心，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张力和快乐。周兆蓝不知是不是被他感染了，他看着他，又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身体渐渐放开了。他随着音乐蹦起的每个动作，是身体的自然反射，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的发泄。 他在音乐里舞蹈，在舞蹈里自由了。 周兆蓝突然发觉，自己因为这该死的互换身体的郁闷全都没有了。他有了新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去体验青春，好像弥补了他高中的所有遗憾。 周兆蓝他们的开场舞很惊艳，一下子把氛围提了上来。舒秦坐在第一排看得很开心。 但随着节目一个又一个过去，他又开始忍不住的焦虑了。他手扣着手机壳，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自己的演讲稿，心里虚的慌。 他开始想，为什么周兆蓝就不这样觉得？同样的舞台，为什么周兆蓝就不慌呢？ 他一直觉得自己性子横冲直撞，神经也很大条，却没想到会为了这件事而头疼不已。 舒秦抬头看了看周围，弯下身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甫一出门就被周兆蓝逮着个正着。 周兆蓝玩味似的看着他，笑说“我刚刚跳的不错吧？” 舒秦没心情搭理他，干笑着说“特别好，好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了。” 周兆蓝嗤笑一声，扔了个东西进他怀里。 “啥？”舒秦拿起来一看，是包软中华。“吼！你居然让我抽烟了？” “只能抽一根，让你缓一缓劲儿。看你这怂样！” 舒秦白了他一眼。跟着他去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撕了包装点了一根，也没抽，就闻着味儿。 “这么乖？平时没背着我少抽吧？” “放屁！老子说不抽就不抽好吗！” 周兆蓝看着他笑。 “好了啊，深呼吸，别紧张，说错了就说错了，除了你和我，也没人知道你的稿子是什么。你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了。”周兆蓝rou了rou他的头。 舒秦抽着嘴角瞪着他，“我个子高摸起来是不是很爽？” 靠，他这是在摸自己头呢！ 一支烟燃尽，舒秦深呼吸了几口进了会场，里面的节目也到了最后，很快就轮到他上场了。 舒秦很是紧张，他的掌心出了许多的汗，把自己打的小抄都晕开了。初登台的他，自觉像个小丑。 他咽了咽口水，开始介绍“自己”。 “尊敬的领导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周兆蓝。我也是你们的校友，学长，今天我代表毕业的学长们站在这里做一个演讲。 我毕业于20xx届，曾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高考时是我省理科第一名，后就读于xx学院，在学期间，我获得过如下奖项” 舒秦其实有点羞于念出这些句子，毕竟这些奖都不是自己获得的，自己像个窃取了别人成果的小人似的。他看着台下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随着他报出的奖项，底下炸出的唏嘘声，舒秦又觉得自己的虚荣心被满足了。 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真的获得了这些奖该多好呢。 后半场他什么也没记住，就只记得舞台上的光十分的刺眼，台下的人一片乌泱泱黑脑袋瓜子。随着自己念出的句子越来越多，演讲也到了尽头，提着心也渐渐落回了心底。 事后据周兆蓝说，他当时讲的很好，声情并茂，有据有理，让无数小孩燃起了学习的动力。 舒秦一度怀疑周兆蓝是在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不过这事之后，他确实给自己的人生经历上添了一抹色彩。他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那么多眼睛注视着，有那么多耳朵在听他说话。他第一次用站在台上的视角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被众人仰望的他，打上灯光，就变成了不一样的存在了。 舒秦想，如果自己能站在更多的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听自己说话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 直到周末假期结束二人还没换回来，这次换的时间有点久。 舒秦一大早把周兆蓝喊进办公室，将一份训练表递给了周兆蓝。 周兆蓝之前拿过一份训练表，那个时候的强度就已经让他崩溃了，更别说这一份了。 “这是人干事？” “不训练，你等着被王御甩出一圈去吗？你要知道他每天晨跑十五公里，那是军队训练量，你不练拿什么和他比啊！” 周兆蓝暗戳戳翻了个白眼，“也不一定是我上啊。” “不是你上就不练了吗？一日不练，三日都找不回感觉！” 周兆蓝突然有点委屈，不过这事是他弄出来的，也说不出啥挑刺的话。手握着那张单子，眼睛巴巴的盯着舒秦，恨不得用眼神射线射死舒秦才好。 刚吼了一句，舒秦觉得自己头都有点晕了，这说晕就晕，一点也不含糊的。 周兆蓝眼前一花，他看自己都出现了重影，等到眼睛重新对焦，视线清晰，眼前出现的脸就变成了舒秦了。 他两换回来了。 这次的交换经历真的是叫舒秦痛不欲生，终于得到了解放，让他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仰头大喊“我终于可以不用开会了！” 而好几天没有开会的周兆蓝“” “今天还有什么会？” “等下还有个备战期中的会要开，年级组要准备试卷。” “靠！你不早说！” “我本来以为是我要去的呀，现在咱两换回来了，我给忘了嘛！嘿嘿！” 周兆蓝赶忙收拾东西，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笔，一边收拾一边对舒秦说“别忘了你今天还有训练没练，回头跟不上王御被嘲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 舒秦黑人问号脸。 醋溜儿文学首发 第二十七课 争局 舒秦一想到王御就头疼，王御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前文已经这么形容过他了，确实没什么词可以去形容这货。 和王御成为宿敌是拜双方爸妈所赐，小时候两人干什么都要被拿来比较，导致长大后两人都烦对方。 真和王御杠上真的都怪两人脾性太像了，喜欢的东西也很像。而且，双方的母亲眼光也太像了。比如，舒秦今天穿了某件新衣服，回头就能和王御撞衫。最神奇的是，两人的老妈没在一起逛街，就是单纯的撞衫。 这导致之后舒秦一再要求自己买衣服。 而两人的喜好也颇像，导致两人不停的撞鞋，撞包，撞偶像，撞手办...... 这就是像是在模仿对方似的，难以摆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两人越想摆脱对方，就越是摆脱不掉。 王御记恨舒秦的大部分原因是舒秦老爸做大老板的，给他买手办乐高都不眨眼，但王御他爸是体制内的，买不了这样高额的东西，让王御每每刷舒秦的朋友圈眼馋。 他甚至觉得舒秦是故意发给他看的！ 积怨太久，舒秦都记不得两人确切积怨是因为什么事情了。 舒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难受。一边唾弃自己怂样，一边暗骂周兆蓝多管闲事！偏偏答应下这种赌约。 要是真让自己和王御打一架，那也就算了。 他两甭管练多少正儿八经的功夫，真打起来，两人就是一麻花扭成一团，你咬我，我啃你。 看谁最先没力气。 舒秦是个讨巧的主，前几次赢王御都是占了王御头脑简单的便宜。 舒秦其实挺怕自己输的。 他又不是王御那个二愣子，一股子的“阿甘”精神，认准的事情闷头干到底，特会钻牛角尖儿。 就这样想着，舒秦耐不住打架的眼皮沉沉睡去。 周兆蓝一向觉得自己的生物钟不错，自从规律运动之后，睡得沉，醒得早，灵台一阵清明。 这早，他只觉得自己还没睡明白呢，自己被子就被掀了。 这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冷，周兆蓝还穿着夏天的裤衩，冷的一哆嗦，整个人都被冻醒了。一睁眼就看见眼下乌青的舒秦冷着一张脸站在他床边，低着头看着他。 周兆蓝愤怒得从床上坐起来，抢过自己的被子，“你有病啊！这么一大早的来我家干嘛？有我家密码就能随便进来了吗！” “我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了。” 舒秦恹恹的说道，低下身子把从床上蹿下来的奶豆一把抱住，一下又一下的薅奶豆头上的猫毛，劲儿还挺大，手上都黏了不少毛。 “所以呢？你在发什么疯？”周兆蓝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想无视这个打扰他睡觉的混蛋，再眯一会儿。 “睡屁啊！”舒秦一脚蹬掉了拖鞋，把脚底狠狠的在周兆蓝的屁股上贴了一下。 周兆蓝彻底毛了。 “你发什么神经呢！这他妈才几点啊！几点啊！你闹什么呢？” “现在五点了，赶紧起来刷牙洗脸，我们去学校晨跑！” 舒秦拿着毛线球逗奶豆，奶豆被吵了觉也不恼，很快和舒秦完成一团。 “别忘了你还和王御对赌了呢！” 周兆蓝起来的火瞬间灭下去一半，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大对，但他本来也是想激励舒秦好好读书嘛。初衷是好的，但万万没想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们不还没确定什么时候跑呢吗？今天先放过我好不好？” 舒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冷哼，“不行，自己的锅自己涮！赶紧起来，跑完再说！” 周兆蓝万般的不乐意在舒秦的三催四请下，终于磨磨蹭蹭的拿出了运动服去洗手间刷牙放水。 周兆蓝自觉自己上了大学后都没起过这么早。他这房子租的离学校可近了，就为了每天早上能在十分钟以内达到学校，为此付出了比市内绝大多数地区还要贵的房租。 等周兆蓝和舒秦两个人在五点半的时候站在二中的操场上压腿的时候，周兆蓝简直想骂人。 和舒秦跑步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但绝对是最让自己崩溃的一次。 早读库六点四十才开始，平常只要六点半到，两人跑个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然后吃个早饭。现在可是五点半！！！ 周兆蓝如老年人散步，慢悠悠的在跑到上溜圈，就看见舒秦几次从他身边擦过。 周兆蓝暗戳戳的在内心给人竖起了大拇指。 周兆蓝慢悠悠跑了差不多十圈，用时半小时，然后开始散步。 舒秦还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在狂奔，周兆蓝也看出来他是受了刺激了。怎么着，一个王御能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 第二十八课 约跑 周兆蓝走第二圈的时候远远看见操场入口进来个黑点点，这点点还挺大的，等到人上了跑到，周兆蓝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王御吗！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周兆蓝啧啧感慨，那位正在跑着的爷显然也看到了这位，从周兆蓝身边跑过的时候狠狠吐了口气。 这天早得很，周兆蓝领着舒秦出校门对面的小餐馆各自下了碗青菜肉丝面，两人坐着等面的功夫，周兆蓝趁着空挡还检查了舒秦的一篇古文背诵。 两人吃到一半，王御也跑着进了这家小餐馆，还真是巧的很呢。王御点完餐就看见了周兆蓝和舒秦，抬着腿就走了过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两人的桌子旁。 舒秦咬着面含糊不清也要囔囔，“没地给你坐吗！非凑上来！” 王御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饮尽，看着舒秦微笑道：“我看着周老师特别的亲切，就想和他坐着。怎么许你坐不能许我坐呢？虽然我不是周老师带的学生，但我是二中的学生，大家都是二中的学生，周老师不会厚此薄彼吧？” 周兆蓝尬笑，但不免带着看戏的意思，瞧着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幼稚的样子就仿佛看见了两只奶猫互挠，可爱的紧。“呵呵呵呵，都是老师的学生，当然不会厚此薄彼了啊！一起吃一起吃，不急不急，这么早呢！” “哼！”舒秦鼻孔对着王御出气，三两口扒完了碗里的面，一口气把汤喝了个见底，抹着嘴道：“我吃完了，告辞！” 周兆蓝看着舒秦的背影哭笑不得。 “这小孩儿，脾气可以啊！” “可不是嘛，都不知道谁给他惯出来的。”王御附和道，“对我的时候脾气都这么野，和野人似的。” 周兆蓝点头赞同，“那还不是你两够熟，不熟的话他能给你当野人？我瞧他没皮没脸一会儿事，撒泼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御不置可否，却反问周兆蓝，“周老师和他关系很好嘛？经常看到你们一起走呢。” 周兆蓝笑，不语。 “不过舒秦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欢。” “就他？”周兆蓝嗤笑，“喜欢他什么啊？他除了一张脸还有啥招人喜欢的？” “光脸还不够吗？” 话毕，两人都笑了。 “周老师你和舒秦关系这么好，知不知道我和他打赌的事啊？” 周兆蓝险些被自己的面给呛到，他何止是知道啊，他还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呢！ 要不是他，你们两也没这章的事。 周兆蓝清清嗓子，装作事不关己道：“知道是知道一点，你们两这可是经年宿怨啊？不过比试的内容很有意义，老师支、持你们！” “我也觉得蛮值得一比的。这么一想，我真觉得之前和舒秦较真的都不算事！”王御啧啧嘴，“哎，老师，我听我妈说，舒秦在外面报了班学习，都不来上晚自习了，真的假的啊？他真这么认真了吗？” 周兆蓝眼神一亮，哟，这是来刺探敌情了啊？心里开始着急忙慌的了？虽然舒秦那个班是报着玩儿的，但也不妨碍周兆蓝拿来做文章给这两人扇扇风啊！ “咳，这个是有这么回事，我也只知道他报了班，有签字证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虽然我和舒秦的关系比其他学生亲点，但这是他的私事嘛!” 周兆蓝看着王御这小孩儿的面部表情迅速凝固转为严肃，心里窃喜，拼命压住嘴角的笑。 “周老师，我看你和舒秦有一起来晨跑，我能跟过来凑个数不？一个人好难坚持啊！” 周兆蓝看着王御这个大高个，及他脸上十分不符合的疑似“卖萌”的表情，心里直乐。他可是记得舒秦和他说过，王御一直被当成军人要求，每天早上十五公里不是话。这摆明了是要凑到舒秦眼前给舒秦添堵。他心里晓得，却答应的痛快，甚至等不及想看到明天舒秦见到王御时的表情了。 这厢周兆蓝得了一个跑友，那边舒秦也不甘落后。 舒秦早上起得太早，加上晨跑用力过猛，导致他从早读之后一直睡到了大课间，整个人还睡不醒。 周兆蓝上课的时候提了他一下就算了，课上的知识舒秦都会，加上他确实困得不行，就没把他逮起来。 舒秦被人捞起来是因为三胖实在翻不到他的作业本在哪里，人学委抱着一摞本子站在他们桌旁等着最后一本，三胖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再等下去，只能把人喊醒了。 舒秦一脸怨气的翻自己的本子，找出来后“啪”一下扔到了学委那摞本子上，又趴了下去，态度十分不好，但学委也不敢抱怨，尴尬的笑了笑走了。 这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三胖连连帮舒秦道歉，“他今天没睡好，起床气太大，见谅见谅。” 舒秦被闹醒了，缓了点神回来，没有困得要死要活的了。缓过神来就要去放水，谁知道巧了，旁边站得是赵晋和。 “你早上和周老师一起晨跑了？” 舒秦抵着双下巴发出一个来自灵魂的疑惑，“嗯？” “你那身肌肉很好，有氧做多了掉肌肉。” “嗯？”舒秦哭丧着脸，“你以为我想啊，王御那王八蛋不找事我能有今天？”他不过随口一抱怨，抖了抖自己的鸟，准备回班接着睡。 “晨跑算我一个。” “哈？”舒秦发出了第三声疑惑，赵晋和在想啥呢？两人的关系只能算普通同学吧。 “你凑啥热闹啊？” 赵晋和耸肩无辜道：“想凑就凑咯！” 苏秦将此归类为学霸的神奇脑回路，毕竟赵晋和这个人，生起气来连自己都骂。 于是第二天六点四人准时在操场上碰了面。 “你来干什么？！”舒秦怒气冲冲的对着王御。 王御乐呵呵的给自己松筋骨，顺便怼他：“学校操场怎么就不能来了？” 赵晋和乖巧的向周兆蓝打招呼，“周老师早。” “早啊，你居然也来锻炼啊！你别把自己逼太紧哦，学习耗脑子，运动耗体力，等会儿跑完了老师请你多吃几个包子！” “好啊！谢谢老师！” 这边画面十分的和谐，周兆蓝携着赵晋和绕着操场进行缓慢式晨跑，那边舒秦和王御两人气势汹汹的比谁更领先，没跑两圈舒秦就放弃了，这么个跑法他又不是王御那个没脑子的，多累啊！想想昨天睡了一上午，被那个英语老师罚站了一堂课，更累了。 第二十九课 逃学 这日清晨，周兆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儿个他没和舒秦他们去跑步，明天就要期中考了，他有一堆的会要开，今儿个早上一来，趁个早读课就被各大班主任拉去开会了。 要说他们高一没高三那么严吧，可今年全校改革，学隔壁私立那一派了。 林高是市里有名的私立，虽然学生底子比不上一中，但这两年来大有赶上的趋势。前两年硬是把他们二中给甩了下去，可让校长狠狠丢了波面子。 林高每个年级都有个分管校长，每个校长都要拼业绩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奖金，自然对学生们要求严格。 今年二中也实行了类似的制度，每个年级的教导主任的工资和学生成绩挂钩，每个年级定了指标，少一个进全市前两千的，就丢两百工资。 老罗是在不乎那两百块钱，但每个年级的教导主任都立了军令状，这几个老人暗地里都要比比的，毕竟谁都想往上去不是？ 这早前的会没少开，现在考前的会更不少。 本来学校组织了期中考前考，很不巧撞上了校庆，作罢了。 这会儿对着他们班主任狠命敲打，也是要了半条命了。 周兆蓝开完会回了班级，就看自个儿班走廊上站了一排被拎出来的“鸡崽子”。 “哟！你们搁这开会呐？” 周兆蓝抱臂围观，好不嘲弄。 从领头的往下开去，一个个惹事的主，一个没少。 “老周，您没事就赶紧进去吧，省的等会儿吹了风又感冒了。” 周兆蓝一听瞪了眼，“嘿，你这臭小子挤兑谁呢？说说！你们怎么又被拎出来了？外头凉快一块出来晾晾？还是觉得今儿个太阳不错，出来晒晒长个子啊？” 站外头的几个男生听了直笑，也不说话。 周兆蓝看了看他们，再看班里头对着这几个人翻白眼的李老师，扁了扁嘴，只对着几个人说道“马上考试了，别皮了，舒秦都没站出来，就你们几个。让我省点心吧！” 周兆蓝长长叹了口气。 这师生矛盾易结不易解啊！ 想想他要是没舒秦从中调解，估计这会儿也和他们离了心了。 主要是，这李老师，对学生的态度，明显的没办法调解。 周兆蓝这天刚说舒秦让他省心了，结果这兔崽子第二天就逃学了！ 二中每到考试都会取消早读，让学生们多睡会儿，只要到时到达考场就行了。 这第一场考的就是数学，周兆蓝忙着监考的事，监考到一半，巡考老师找到他说，你们班舒秦逃学了，今儿个没来，赶紧打电话问问家长怎么回事。 周兆蓝心里头窝着气站在走廊上给舒秦打电话。 他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连接声，看巡考老师跟隔壁监考老师说了什么，那老师直接跳脚了。 骂骂咧咧道“王八蛋龟儿子！老娘抓到他一定弄死这个扣我奖金的狗儿子！” 周兆蓝脖子一缩，心里头那个气啊消了一半。 周兆蓝打到第二个电话，那头总算是通了。“狗东西干嘛呢！” 说完周兆蓝回过神来，狗，自己说了什么哦，都被隔壁给带跑了。 “没干嘛，在家吃泡面呢。” “这个点了你吃泡面！你知道今天考试的事吗！你脑子瓦特了？需要我帮你空空水吗？你是吃得满脑子都是泡面了是吗！” 舒秦搅和着碗里的泡面，盯着筷子看，他也不觉得这面好吃，就是心里头特别的不安生。 “老周啊，你先消消气，有啥事等考完再说吧！” 说完麻溜的挂了电话。 周兆蓝瞪着手机生气，还没生多久，隔壁直接开炮火怼了起来。 “王御你死啦！要我去给你上坟嘛！今儿个考试睡糊涂啦？需不需要老娘我扛着火箭炮去你家看看你还有气没啊？” “没死就赶紧给我麻溜的滚过来！” “什么？不想考？我还不想喘气呢！这不还喘着呢吗！” “你要死哦！你半小时之内要是出现不了永远都别出现了！” 周兆蓝真不是有意听墙角，这位尹老师平日里大家见着都觉得是个安静柔弱的小美人，谁能想到这脾气如此暴躁。 难怪老罗让她管全年级最差的班级呢。对着王御都这么吼，想来也不怕那群熊崽子们。 女中豪杰，女中豪杰。 周兆蓝想了想，叫住了尹老师。 尹老师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应了，好不可爱。“嗯？” 周兆蓝忍不住打了个颤。 “尹老师，找你说说你们班王御的事。” “那臭小子打你们班人了？！他等会儿来我就扒了他的皮！周老师你别生气，我一定给你个说法，被打的学生严重不？进医院了吗？脑子还好吗？” 瞧瞧这老师，得被逼成什么样啊！ 周兆蓝长话短说，把舒秦和王御的赌约及两人今日都逃学的事情说了下就进班监考了，尹老师心里肯定有数了。 要不说这两人怎么能是发小呢，这头缩，那头也缩。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冤家啊，还是门当户对的冤家。 周兆蓝觉得，自从当了班主任，自己就成了一个奶爸，整天不是给这个擦屁股，就是给那个擦嘴。 这边考试结束，他收了试卷去组里点卷子，忙完了才喘口气，把舒秦给叫到了学校来。 舒秦一开始还不肯来，周兆蓝说王御跟你一样也逃学了，顺便把他也逮过来，舒秦一听就来劲了，二话没说就跑来了。 周兆蓝对着两小孩简直无奈了。 这赌约是他下的没错，可应的也是王御啊。本来舒秦躲是一回事，王御也跑了，这两小孩心里头是多怵对方哦。 周兆蓝打了满满一肚子的腹稿，准备等下给舒秦好好说道说道，给他开开窍儿。 舒秦到的时候还早，第二场考试才开始半小时，考的英语，听力刚放完，舒秦踩着最后一个音进了办公室。 现在办公室里就周兆蓝一人，说点体己话也方面。他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问舒秦“你怵王御啥啊？至于吗？一个考试还能让你两都逃学啊？嘛呢？双双把家还啊？” 舒秦摸了摸自己圆寸，砸吧着嘴说不出啥话来。 “过来过来！”周兆蓝招呼着舒秦，特地给他倒了杯水，“给我讲讲你这逃学的心路历程，说说你是怎么想了一晚上决定今天不来的。让我好好理解一下为什么我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舒秦一下子变这么孬了？” 舒秦被周兆蓝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以前嘴皮子多利索，现在就多不好使唤。 “就不想来。” “呵！我还不想上班呢！您老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有滋有味啊？这学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啊？真爽啊！” “哎，老周，在这么挤兑我，我可翻脸了啊！这事本来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吧？我和王御那可是进水不犯河水，他来趟我这趟水的时候，我可是能让就让，从不和他搬扯有的没的，就你，怂啊！搞出这么一出来，让我收场子！” 周兆蓝一听，乐了，冷笑“平日里我给你们收的场子还少了？你这算什么场子？考个试跟要了你命似的。又怂又孬，你要真还叫舒秦，你今天就该坐在考场上，乖乖考完这九场考试！你们打赌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今天是跑了啊，你能跑三年别回来吗！” 舒秦咬着嘴皮子，嘟囔道“你不知道，王御请了个家教回去，听说是个省状元呢，我当然心里没底了啊” 周兆蓝一拍桌子，“谁还不是个省状元呢！我之前给你补的课少了啊？王御再厉害他能一晚上全会了啊？我告你，你就一数学就能碾压他！” 舒秦被周兆蓝嚣张的气焰给逗笑了，“快别了您，您这省状元现在除了数学好使点，啥都不好使，物理都一窍不通了，搞笑呢您？” 周兆蓝清清嗓子，道“这叫术业有专攻。” “得嘞！” 第三十课 局面 这厢舒秦被训着话，那边王御直接被爆了头。 王御扎着马步，头上举着厚厚的三本英语大字典，这渐冷的天气里，他额角都冒汗了。 尹老师也不说话，只翘着二郎腿喝茶，优哉游哉的。 王御额角的汗一直往下滴，咽着口水屁都不敢放。 这尹老师要不和他家沾亲带故的，他怎么可能怂呢。 这位尹老师，全名尹娇娇，可她一点也不娇。尹娇娇是他爸堂姐的女儿，按辈分，他也得喊声姐呢。而且这位姐从小跟着她爸在军家大院里长大，活脱脱就是一孩子王，治起王御来，那叫个快准狠。 王御没进她班上之前，听说她曾经在班会课上表演过空手碎砖，然后那群小娃娃们都怂了。 他怂的原因很简单。尹娇娇从不直接处理他，她会打电话告他爸，然后回家后等待自己的就是皮带烧肉，一顿痛打。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不该怂舒秦，逃课不来学校考试。” “有觉悟！”尹娇娇一拍桌子，拎着人就去了周兆蓝办公室。 正瞅着周兆蓝也在训人，四人相视，气氛略略有点尴尬，好像双方见了家长似的，彼此家长脸上还觉得丢份儿。 “来来来，周老师，他两的事儿，咱们做个见证吧。既然打了赌，男子大丈夫就要赌到底！就他两这底子，期中悬的不行啊，不如我们改改，改到期末吧？这还有半学期，到时候上了考场，是赢是输分数见分晓如何？” 周兆蓝点点头，“我觉得这个时间够你们两个人好好学习了。这么长时间，在学不好，那真是你们自己本身的问题了。你们两个怎么看？” 舒秦和王御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屑。 “行啊，这个时间我觉得特别好！非常充足！” 舒秦仰着脑袋回道。 “我也觉得够我把他甩一截儿了。”王御哼着气道。 解决了这么件事，周兆蓝松了口气，把两人都轰了出去，出去前还嘱咐他们两要参加下午的考试。 舒秦下午刚考完两场试回自己班收拾书包，一堆人围了上来。 “老秦儿，咋回事啊！你今早咋没来呢？” 舒秦心想，我来不来你那么关心干啥啊？你平日里可没那么关心我啊！ “就是就是，上午两门课，你一门都没来。不仅你没来，王御也没来，你们两咋啦？” 嗐，原来都搁着吃瓜呢。 舒秦坐回自己位置上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也不回他们，晾着他们干着急。 “老大，你快跟我们讲下，你上午和王御干啥去了啊？” “不说！”舒秦一副“急死你们拉到”的模样，可真急坏了这几个人。 “老大，说嘛，快点说嘛！”三胖急得跳脚，他一蹦，身上的肉都跟着颤动，地板都抖了一下。 “你、你别蹦！我特怕我们地板塌了！”众人心慌的摁住三胖，“老秦儿快说吧，大家伙的性命可在你手上呢，你不说嘛三胖再蹦两下，咱么可能都要直降一楼啊！” 众人哈哈大笑，连三胖也跟着笑骂：“放屁！最多二楼！” 舒秦笑：“你们这群人啊，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勾当了？这么积极打听我和王御的事儿？一定不怀好意！” “他们几个和王御班那几个打赌看谁赢，压了不少钱，等回本呢！”孔秋笑着揭穿这几个人。 舒秦了然，他指着几人，问道：“都押了谁啊？是不是押你们老大我啊？” 几人相视，笑得讨好。 “老大，这考试吧，您还有可能赢一赢王御。”三胖恬着脸上前一步，把舒秦指着他们的手指给摁了回去，“这跑步，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不是？王御哎！他爸谁大家光着屁股长大的，知根知底，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为了咱们的兄弟情让这钱打水漂了。” 舒秦咬着后槽牙狠狠道：“你们都通敌叛国了？”他的眼光从面前几个人脸上扫过，几个人纷纷避开头。“老子没你们这群兄弟！走开！” “人都说‘输人不输阵’，秦儿还没比呢，你们这群人哦，就开始下他的脸子，还有脸做人的小弟吗？” “说的好像你押了老大赢似的？” 舒秦面上不爽的听他们搬扯，心里还是蛮慌的，他和王御的事他自己确实没底，跑步能不能赢不晓得，他大概率会输，那么自己只能在成绩这方面将他甩的远远的，才能回点面子。 舒秦正郁闷着，头上落下一片阴影，他一抬头，就对上赵晋和的眼睛。赵晋和将一摞笔记本放在了他的面前，道：“我的笔记，好好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舒秦怔怔然，赵晋和可是班上出了名的“不乐意”。让他干啥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尤其是问他题目。在他眼里能到难题程度的只有竞赛题，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啊！凡是拿“弱智题”问他的人都要被他刻薄一两句头脑简单。 所以当他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给舒秦并嘱咐他不会的可以询问他的时候，众人惊讶地咽了口口水。 舒秦看了看那摞笔记本，又看了看赵晋和没什么表情的脸。 “你老实告诉我，你投了多少钱？” “不多，就三百块。” “押了几注？” “三注。”赵晋和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里透出无声的威胁，好似再说“你敢输就死定了。” 舒秦默默的抱住那摞笔记本，“我今晚回去就开始看。” “好好考。”赵晋和温声道，也不知道是在说明天的考试还是他和王御赌的那场考试。 谁都没想到连赵晋和都下场了，还偏袒着舒秦，可能要亲自上场帮他学习的架势，所以等到考完试放完假回来，舒秦莫名其妙的被押了太多人的希望了。 当然，也有人押王御，毕竟人家可是请了名师给自己辅导的嘛。 舒秦放假的时候默默地去了趟少年宫，把艺术课改成了文化课。小班课赶不上了，自己多贴了点钱，上几堂一对一赶上进度后再去上小班课。 他这个假期过得可是无比的充实。除了数学以外，他在家看了八门课的书，看得他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现在真的是学习运动两头抓，从没这么两头大过，好像又回到了初三那苦逼的生活。 都怪周兆蓝，这个坑货！ 舒秦一边骂着周兆蓝一边背《离骚》，心塞的很。 他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星期，整个人像是被吸了精气似的。 每天早上晨跑完开始早读，然后上课，一天的课结束后，舒秦要去补习班，最后回家都晚上十点了。 他和王御打赌的事被他爸妈知道了，特地把他爸公司里的司机给他用了，每天接送他上下学。全家上下一条心鼓励他好好学习，赢过王御。 就连他妈这个女强人，每天晚上都准备好了夜宵等他回来。 舒秦那是受宠若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的孩子是个高三生呢。 舒秦坚持了一个星期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他整个人暴躁的易燃易爆炸，因为补习班的老师讲错了一道题，直接怼的人站在讲台上下不来台，最终还是补习班的经理过来道歉了事。 这事舒秦只是图个嘴快心爽，也知道这个老师要倒霉了，气消了也赶紧挽回。心里可对不住人家了。 他颓废的不行，还得继续学。虽然身边的人都在支持他，可他就是不高兴，越是更多的人看着他，他越发的烦躁。 好像没有人能理解他，都在看戏，他只是他们的消遣，结局不定，他的压力就格外的大。他不是自己在前进，是被身边所有人的推着往前走。 第三十一课 努力努力再努力 入了冬之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冷，昼夜温差几乎消失，白天就算晒着太阳也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冬日里起早跑步仿佛变成了奢侈。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四人组还是意外的坚持了下来。 老罗早上巡查的时候感到诧异，这个天气，呵出一口热气都能成一团水雾，虽然没有北方那样的酷寒，但在不南不北的中间地带，这湿冷也是让人很不好受的。 老罗也是晓得舒秦和王御之间的事情的，他也是支、持学生之间能多有这样的竞赛的，积极向上能引导学生集体往正能量的方向发展。 周兆蓝晨跑完嘬着豆浆往办公室里去，现在没有考试，他也乐得清闲，每天就是备课上课，一周开一次例会。而且最近自己和舒秦也不换身体了，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他按着舒秦给他规定的训练量每天去健身房，体脂率都降了许多，多年以前的人鱼线隐隐有回来的趋势。 “小周，来！” 周兆蓝看着对自己招手的老罗，一口豆浆“咕咚”一下咽了下去，险些呛着自己。老罗找他谈话，自己这豆浆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十分的尴尬。 “我看你们这四人组天天跑步，跑的挺好的啊。这每天跑多少圈啊？跑完之后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累啊，这一天的工作量可在这呢。” 周兆蓝捏着豆浆杯子，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老罗的话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好奇关心吗？他总觉得这背后好像透着什么阴谋似的。 “我每天就跑个一公里，五圈吧。我跑得慢，也不多耗体力，上课还是很有精神的！”周兆蓝在想，老罗是不是觉得他工费减肥，还抓到了他上课不大行的证据，所以来找他谈话了。 “是这样啊，我在想，咱们学生每个星期就两趟体育课，每天的运动量就是做草，这身体素质啊，得不到提升。舒秦和王御两个人啊做了个好榜样，我之前就看其他学校有跑操这么回事，我想问问你，你觉得咱们学校搞一个，这个效果，怎么样呢？” 周兆蓝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个被舒秦拉过来陪跑的人，没想到跑着跑着，还跑出了个学校跑操改革？ “好！必须好！运动使人健康，每天跑两圈，这身体啊都觉得神清气爽了呢！”周兆蓝根本想不到自己不过恭维的一句话彻底的改变了二中的大课间活动。 老罗得到了他的支、持之后，雷厉风行，当天中午就开了个年级会，把这事给敲定了。让所有班主任回去在班会上说了这事。 周兆蓝在会上被老罗好好夸奖了一番，夸得颇不好意思的，这段话怎么也是夸给舒秦的，感觉自己白占了别人的成果似的。 班会课上，周兆蓝将这事说了，确实引起了抗、议，但是抗/议无效。老罗说了，必须要强制要求！一切为了学生的身体着想。做操可以划水，跑步还能划水不成？ 舒秦倒是不大想，毕竟全校在一起跑，那个速度堪比蜗牛爬行，这改革不仅没帮上他，还让他增加了运动量。 这段时间跑步跑的他肚子上的肌肉都要掉光了，心疼死他了。可心疼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他必须抓紧时间把知识全都塞进脑子里。 这天晚上，舒秦结束了晚托，从写字楼上下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站在路边上聊天，看到他下来后，一个个养着小脑袋看着他。 舒秦一乐，不是他的兄弟们又是谁呢？ “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老大下课啊！”三胖把手上的牛奶递给舒秦，“给老大补补脑子，这段时间辛苦辛苦，小弟们除了心疼无事可做。” 舒秦接过牛奶，笑着捶了三胖一拳，难为他们有心了。 “LU串儿不？兄弟们请客！明儿个放假，老大你可以晚起一会儿，咋样？” 舒秦想起来明天他和周兆蓝约好了补数学。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两都没有交换，但还是要事先以防万一。 “行吧，不过还是早点结束。” “走走走！” 舒秦被人推着往前走，心里那段烦闷忽然间又不见了。 月光拉长了地上的影子，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往前走着，背靠余晖，像是镀了银光，年轻的脸庞上扬起的笑容比月光还要皓亮，透着青涩简单的纯粹，比月光还要干净。 寒气侵袭大地，家家户户早早的关了门，把冰冷的躯体埋在厚实的被窝里，但也有人靠着“人气”暖和身体。 舒秦一众走到了夜市里，坐在烧烤店里，一边聊着一边等烤串。舒秦听他们讲这两天对某些老师的抱怨，讲年级里其他人发生的绯闻，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都不曾听到的，陌生又熟悉，让他几经想要崩溃。 他在为某件事奋斗的时候，他的朋友都在陪着他，没有离他而去，不是和他生疏了，而是怕打扰他。 他为这样的友谊而感到开心，有为这样的自己而感到羞愧，是自己冷落了他们。 这一顿使人肥胖的宵夜吃完，舒秦和小弟们的感情一下子达到了高/潮，他们好像从没有改变过，朋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干脆。 而然，狂欢之后的代价就是起不来床。 舒秦累的不行，最终还是周兆蓝给他放了半天假。可他第二天还要去补习班啊！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完！ 舒秦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他洗漱完准备叫外卖，门铃响了。他家很少有人来，来了也是找他爸妈，自然会挑两人在的时候。 他纳着闷开了门，门外站着大高个王御。 王御一脸不爽的把手上的食盒塞到舒秦手里。 “我妈炖了鸽子汤，做了小饼干，让我拿给你尝尝。” 舒秦点点头，“帮我谢谢姨。”说着，他掀开食盒捏了一块小饼干给王御，“你吃给我看看，我怕你给我下药。” 王御的浓眉大眼立马扭曲起来了，“你放屁！老子毒你干什么！老子弄死你有什么好处！”他一边嚷嚷，一边抓了一把小饼干塞进自己的嘴里，“吃！吃给你看！看能不能把你给毒死了！” 王御愤愤的顶着鼓鼓的腮帮子喷了舒秦一脸饼干屑跑了。舒秦抖了抖身上的饼干屑，怀疑他是故意的。 人刚跑了一半又折了回来，黑着脸问他，“你文言文都会背了吗？” 舒秦挠了挠头，“哪篇？” “全部！” “学过的都会啊，要我背给你听吗？” 王御仿佛遭到了侮辱一半，气呼呼的冲着舒秦哼声，“你等着！我今晚全都能背下来！” 舒秦笑得欠抽，“好哦，我等你背给我听哦！不送，慢走！替我谢谢姨的午饭！” 舒秦觉得王御这人真的好玩，只要和自己杠起来，大脑智商负一百，平时看他脑子蛮灵光的，专欺负别人，也没见别人占他便宜，却总被自己气的跳脚。 这感觉啊，真是爽爆了！ 今天学习都有了动力呢！ 第三十二课 作弊 冷空气席卷大地之后，日子过得飞快，像是人们裹紧的棉袄，紧巴巴的，一年转眼只剩下倒数了。 十二月中旬，学校又要组织月考了，这次考完，一学期也只剩一个月不到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次月考意味了离寒假越来越近，对有些人来说意味着今年的成绩该算个总账了。 舒秦硬着头皮学了一个月，对这次月考，他是又期待，又恐惧。学了一个月，这总要验收一下成果吧，但他怕这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这成绩出来后，和王御的赌约一事一定要被好好说道一下，那些下注的人估计也要改改口风了。 舒秦考前的心理压力是有的，周兆蓝还特地把他叫过去做了心理辅导。舒秦觉得这心理辅导有点火上浇油，让他原本的焦虑更加旺盛了。 考试这天，舒秦一大早就接到了三胖的电话。 “老大，黑笔，尺子，涂卡笔带齐了没啊？” “带齐了......” “的啊！其他型号的不行！” “的......” 舒秦被他念了半天，又是早点起床，多吃点早饭，不要迟到，又是让他多穿点，别在考场冻着的。 临到了考场，这群人还给他送了杯拿铁，说是黑咖伤胃，和牛奶中和下就好了。还给他塞了瓶红牛。 亲娘哎，他这是高一的小月考，不知道还以为他参加高考模拟呢。 第一场考的语文，舒秦写的那是行云流水，只觉得自己文采斐然，豆大的字一个一个的蹦在纸上。他拿到卷子的时候看了眼作文，嚯！他在补习班写到过，那感觉连带着写前面的阅读理解思维都跳跃了。 第一场考完手感颇好，连带着考数学的时候都精神洋溢，一直亢奋到了下午。当然，很大的可能是那杯拿铁和红牛的功效。 考英语的时候，舒秦拿到题目确实头疼的不行，虽然他从小上过无数的英语补习班，口语练得贼溜，但说上笔头上的功夫，实在是差了一大截。这一个月里，他可是死命的背单词，头皮都要薅掉一层了。 舒秦在的考场考生是随机排列的，有差生也有优等生，这样的制度是为了对学生公平对待。 舒秦的左侧做了个年级里成绩不错的学生，他倒没有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勤勤恳恳的埋头写试卷，而是转这笔时不时的晃晃脑袋。 这样的学生老师见过很多，但人家成绩不错，监考老师便觉得这是某些学生的做题习惯吧，毕竟现在的小孩多动症的也挺多的。 监考老师无视了他的作为，自己盯着某处发呆，这就给了一些学生可乘之机。 舒秦正写的抓耳挠腮，突然手边就被砸了个小纸团。纸团特别的小，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不经意间根本没办法发现。舒秦一抬头下意识的往左看去，他的右侧没有人，靠墙，前面的人一直没动静，只有左边了。 结果他就和左边那位“好学生”对上了眼，舒秦疑惑地看着他，手指里还捏着纸团，刚想问这纸团是不是你的，要不要还给你。那人“噌”的一下举起了手，嚷嚷的贼大声，“老师！他作弊！” 舒秦心想，太阳你个老母的三姨太太，你死了！ 舒秦被监考老师拎了出来，交接仪式般的将他送给了巡考老师。说实话，这丢不丢人，舒秦是没啥感觉，毕竟他丢了这么多年人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生气倒是真的，他现场就和那位好学生“争论”了起来。 “放屁！你自己作弊扔到我桌子上了就贼喊捉贼！你要点脸行吗？”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作弊！我可是二班的哎！二班的学生还用作弊吗？你这个三班的能不能考虑下事实啊！” 巡考老师嫌烦，两个一起拿了押去了总办公室。 周兆蓝在监考人不在办公室里，倒是那位好学生的班主任在，一见到自己的班主任，就像孩子见了奶，呲溜一下蹭到了自己班主任的面前，好不委屈。 巡考老师把自己知道的交代了下，也忙去了。这考试考到一半，出了这么个事也是让人烦的，还要写报告。 舒秦吊儿郎当的站在办公室里面壁，那位好学生则被孙老师拉着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舒秦作弊的前后章程，这其中知道的仿佛他参与了似的。 “老师，我就看到他手里拿着纸条，人赃并获！监考老师都看到了，他还污蔑我是我作弊......”该生一句话说的回肠百绕，真让人觉得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好了好了，你也别委屈了，老师知道你一定是无辜的，老师帮你说话！”孙老师安抚道，小男生平日在班级里可乖巧了，上课用功，成绩考出来也好看，自己从高一带到现在，怎么都比一个臭名昭著的三班人可信的多。 说着孙老师就问舒秦，“你把你的同伙供出来吧，考试作弊可是要记大过的，你现在承认，我们就从宽处理，写个检讨就算了。” 舒秦那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你都没问过监考老师呢，你就说是我作弊的吗？你的好学生贼喊捉贼呢！我懒得跟你讲，我要查监控！” “你说查监控就查监控吗！”孙老师本来想好好说说，可没想到舒秦脾气这么不好，年级里一直说这孩子不配合，谁想到这么不尊重老师，他又是那种死板的要求学生必须尊师的老古董，当即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直接让他滚去面壁。 舒秦抖着腿对着白墙翻白眼，还没翻完一个白眼，自己后脑勺就被拍了一巴掌。下手不重，却吓到他了。 他一转头就看见周兆蓝阴着脸瞧着他，他心里一嘎达，心想，周兆蓝这个王八蛋不会也以为我作弊吧？！？ 周兆蓝是个小辈，在这所学校里论资排辈，他就是被呼来喝去的存在。要不是他是老罗的得意门生，这里但凡有点资历的老教师根本不会给他啥好脸色。真正愿意教他东西也只有老罗而已。 因为老罗，他在这所学校里站住了脚，也因为老罗，他在入校的时候就被安排好了阵营。 周兆蓝不是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人，他做事不如那些老人圆滑，也不如老油条狡诈，他就是个被欺压的社会新人而已。 但凡他有一点尹娇娇的脾气，也不至于今天站在这里和舒秦一起被孙老师“训”。 “周老师我跟你说，这学生成绩差那都不是事，最要命的就是长歪咯还要祸害那些好苗子去！你说说，我们学校好的苗子就那么点，我们当老师的巴巴的护着都来不及呢，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差点就要掐断了一棵好苗子！咱们祖国未来可就要少了一个能人巧匠了！”孙老师唾沫星子喷了周兆蓝一脸，拍着桌子把刚刚在舒秦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到了周兆蓝的身上。 舒秦他动不了，他还动不了一个刚进校没教龄没编制的小年轻了？ 周兆蓝晾着脸听他说，一面还要说：“孙老师你先消消气，这事还没盖棺定论呢。虽然舒秦平时混了点，作弊这事真不至于。” 他话音刚落，孙老师马上拍着桌子，嗓门更高了，“什么没盖棺定论！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的学生污蔑我的学生考试作弊！你知道考试作弊是什么罪名吗！要记大过！光污蔑这条，你就要被警告！”他厌恶的瞪了一眼舒秦，“过上加过，我看他还是回家思过吧！” 舒秦越听越窝火，爆脾气一上来，连周兆蓝都拉不住他。 “放屁！你一嘴一个污蔑，他娘的真要清清白白谁要沾他一身骚！他考试的时候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谁看不到？老子第一次月考可进了百名榜，你信不信老子考个年级前十吓死你！” 周兆蓝忙喝道：“闭嘴！你还犟嘴了啊？” “我没抄就是没抄！他算什么东西啊，老子都没在年级里听过这号人！敢站我面前说我作弊？你也不问问你爷爷我是怎么混上来的！” 周兆蓝头疼的把舒秦摁在椅子上，“你现在就是把你那群狐朋狗友喊过来都没辙。”他压着嗓子道：“孙老师今年可能要升主任，老罗都不敢直接削他，你先消停下吧！” 舒秦红着眼睛瞪着周兆蓝，周兆蓝摁他用了十成十的劲，他胳膊隔着厚实的棉服都觉得疼了。 舒秦当然觉得委屈了。 自己这个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不容易有了个自证能力的机会，提心吊胆的上了，还被人倒打一耙作弊。 搁谁身上都要原地变身成喷/火龙了。 周兆蓝不是不信他，相反，这段时间舒秦多用功他是知道的，可怜的孩子学得头发都掉了大半了，那小圆寸现在看上去灰突突的，一点毛发油亮的色泽都没有了。 他安抚舒秦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等老罗来，我跟他说清楚原委，让他来做中间人。我实在是没那个分量上去说话。天大的委屈现在也先往肚子里咽，等着明儿个沉冤昭雪了，在痛快也不迟。” 舒秦吸了吸鼻子，狐疑的看着周兆蓝，他拿不准周兆蓝这番话是不是缓兵之计，为了稳住他。但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本来他想着把那学生揍一顿，考试作弊变斗殴，至少揍了人心里头舒坦，也不算亏。 “那说好，你找老罗给我报仇。” 周兆蓝哭笑不得，舒秦说的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奶豆撒娇想多吃零食的样子，真是小孩子，被人坑了找爸爸报复回去那种。 “行！你先回我那冷静一下。” 第三十三课 李老师 已经入了冬，虽然二中的条件一般，但是老师的福利还算不错，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舒秦坐在周兆蓝的位置上，没坐一会儿就开始打盹儿了。 也许是昨天太亢奋了，今天上午咖啡喝得多，现在暖气一吹，他的大脑都开始停止运转了。 舒秦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会儿，等周兆蓝回来。谁知道自己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冻得一个激灵，看着底下满教室的学生，他愣了会儿，就听见耳边铃声响了。 舒秦愣怔着，底下的学生自觉地停了笔，他才反应过来。 “最后一位从头往前收，等老师点完卷子再走。” 舒秦慌慌忙忙的将卷子收好，然后拿着卷子去了总办公室。 好在他有过监考的经验，不然一头雾水，真不知道要把卷子送去哪里。 舒秦到了总办公室，屋子里聚集了一堆老师，都是从考场上刚下来的，正准备下一场考试呢。 舒秦把试卷交接好，老罗就找到了他。 “小周，你去让舒秦接着考试去，不要为了这事影响到下一场考试的心情了。有什么事我们考完了再说。” 舒秦气闷，但想到自己是周兆蓝的身份，又不敢直接给老罗难做。 “我们不能直接调监控吗？” 老罗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说：“咱们学校去年就打申请修监控了，到现在没拨款呢。我倒想查监控，多简单的事，要能查，我能拖到现在不解决了？” 舒秦愣是没料到，那一直被老师们用来忽悠他们的监控，居然都是绣花枕头一草包，充楞用的！ 他心不在焉的去找了周兆蓝，周兆蓝真在办公室里打盹，睡得香甜，舒秦看着睡得舒坦的自己，心里一阵苦涩。 说真的，他可不指望那些老师能相信自己说的话，毕竟自己声名在外，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头疼的对象。 现在自己虽然收敛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周兆蓝肯偏着自己还是因为这么久来处下来的情分在，若要是真的问舒秦，他真的相信周兆蓝相信自己吗？ 舒秦真不确定。 他和王御赌约在先，自己有很明显的作案动机。可那位学生不一样了啊，他一直以来成绩都很好，根本没必要那么做。 一日即过，舒秦作弊的事情也在三班传开了，他的那群小弟们根本不相信舒秦会那么干，一个个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但是毫无办法，根本没办法靠“相信”这连个字解决问题。 周兆蓝也是郁闷，怎么一考试自己就和舒秦换身体呢？ 下午被迫考了一门物理，晚上还有两门考试等着自己。 自从被舒秦嘲笑自己将物理全还给老师之后，他偶尔也看看高中物理了，这些题难不倒他，但是政/治历史简直要他命啊！上次月考自己还有复习的时间，这次是完全没有！ 上天是想借此告诉他，人生充满了意外，所以要时刻准备着吗？ 晚上有两门考试，在考完物理后吃饭的时间点，老罗就舒秦的事情召开了一次紧急年级会议。 他们的原则是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学生，哪怕这个学生的成绩并不好，甚至平日里有些调皮捣蛋。 “要我说啊，这舒秦平日里调皮捣蛋不是一件两件了，把老师气得差点进医院也是有的。他和那...那什么王御打得那个赌啊，弄得全年级都知道了！还有人拿两人的事赌钱的呢！”一老师气道，“我就觉得，凭这事啊他就有作案动机！”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舒秦坐在一堆老师里，整个年级里资历最小的只有他，和他差不多年轻的尹娇娇也工作两年了，她都没开口，自己开口虽是为“自己的学生”辩解，但也有点没了礼数。 二中的新老师正式入校后都要选一位老师奉了“拜师茶”才算正式入校了的。可周兆蓝进来的时候是被老罗带进来的，老罗不收他，也没老师收他，而且，他起初根本不知道这规矩！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规矩。 “周老师你还年轻，小孩的话只能信三分。有的时候，他们为了给自己开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呢！” 舒秦被他阴阳怪气的说了通，心里气的冒火，但这又是周兆蓝的身份，他没道理让他里外不是人，只能“哼哼”两句表示不满。 “是吗？”一老师反笑道。 舒秦寻声望去，那是他班上教英语的李老师。前文交代过，这李老师可瞧不起成绩差的学生了，平日里对他们三班的学生不是讽刺就是挖苦，常常变着法子的“体罚”他们，不打也不踹，就是让他们累的找不着北。 有回儿教室里的饮水机没水了，正巧赶上英语课，有人偷偷凑过去接水，被他逮个正着。他让那男生去搬水，搬了五桶。这也就算了。 他们高一的教学楼是双楼梯，H型，共五层，他让这男生搬着水桶从一楼左侧上二楼，要从二楼左侧走到右侧楼梯上三楼。这可真真是把人给累傻了，现在全班没人敢在他课上喝水，咽口水都怕。 李老师可不比周兆蓝人微言轻，他脾气不好全年级都知道，对学生也刻薄，没几个学生喜欢他。“我反倒觉得，小孩儿说的话可比大人可信度高多了。” “李老师，你得分分人。你看看三班都是些什么人呢？小周老师怕是年纪轻，被这群孩子哄得找不着北了，竟信了他们的话！他们都是群混混，二流子！他们的话能信？能信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我可没说我信他们的话。”李老师侧了侧身子，歪着脸看那老师，“说来你也不教三班啊，怎么比我还了解三班的孩子呢？周老师在这个班主任都能被唬住，你这位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楚啊？” 舒秦听的云里雾里，这位李老师又说不信三班的孩子又说这位老师不了解三班，他究竟站在哪边啊！ 他没听明白，他身边的尹娇娇可听明白了。扁着嘴憋笑。 舒秦微微侧脸小声问，“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尹娇娇清清嗓子，对那位老师说：“嗐，王老师啊，这事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啊就是做个公证人来的，至于弄清真相，还得让孙老师和周老师来。多此一举不就讨人嫌了吗？” 那王老师被说的骚红了脸，哼着声偏开脸。 舒秦这下是听明白了，李老师是说王老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是不相信我的学生会说谎的，我的学生从成绩到品行，我都是信得过的！”孙老师坚定道。 “话可不要说的这么绝，王老师也说了，小孩的话只能信三分。” 舒秦刚刚还想和孙老师立旗对阵，就被李老师抢了先。 他在心里暗暗的为李老师竖了大拇指，他从未觉得李老师的嘴毒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他发誓，以后英语课无论李老师再怎么想抽他嘴巴都会好好听课的！ “不要欺负周老师年纪轻，架不住那群孩子王。要我说，你们都不一定有周老师能干！就说说在座各位，十成十有把握拿住舒秦的，可有人在？” 在座老师尴尬的无言以对，老罗倒是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也不管，任这气焰嚣张下去。 “舒秦那小孩傲的很，说他抄袭，我是不信的。他兹要是有那个念头，也不至于开学到现在，英语作业随心情交，爱写写，不爱就不写了。他那狐朋狗友那么多，随便抄个糊弄我的功夫没有？” 舒秦怔怔然，他那是和您不对付，瞧您不爽才故意的，虽然他也没怎么交过别的老师的作业。 第三十四课 处理 办公室陷入了静默中，老师们相处之间的暗涛汹涌老罗不是没看到，而是选择了无视。 李老师是学校的骨干教师，虽说他脾气不好，对待学生也多有严苛，但他在学术上的造诣颇高，三十多岁就评为高级教师，实属难得。而孙老师，这么些年在学校也有许多贡献，今年又处在升职的关键时期，两位老师确实都难伺候。 老罗沉吟了片刻，说，“这事说严重可严重，不严重也能从轻处理。只是这两个孩子，谁都不承认自己错了，还都说对方有错。现在重点是找到真正作弊的那个学生。” “这还用找吗？秦宁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还需要作弊？”一老师说道。 老罗森森的瞥了他一眼。 “哼！”李老师嗤笑一声，“我以为所有老师都具有透过事物表面看本质的能力，看来是我想多了。” 舒秦深吸一口气，这李老师可真刚，以前开会的时候尽想着烦他，可今天他拿出怼学生的劲头怼这群老师的时候，舒秦觉得他可帅啊！ 老罗眼瞧着又要吵起来，赶忙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今晚还有两场考试，大家再辛苦辛苦。这件事先等他们考完试我们再一一找学生谈话。还有件事，这要不要通知双方的父母呢？” 舒秦一抬头就对上老罗的眼睛，这是他班上的事，他确实有发言权，但也只供参考而已。 “我觉得没必要找家长吧，这找来了也没什么用啊。” “那可未必。”孙老师哼哼然，“我就认为这事要让家长知道。这家教可重要了，看看双方父母就能大概明白这孩子怎么样。” 苏秦在心里暗暗噘嘴，他老爸老妈要是有空就好了。 “行吧，那就通知家长来，明天就通知，后天就来，这事早点处理了，回头还得改卷子呢。没事就散了吧。”李老师摆摆手，率先起身出门了。 老罗叹了口气，“大家散了吧，周老师和孙老师留一下。” 舒秦乖巧的听着老罗说话，自己心里那股子怨气被李老师刚刚那么一怼都没来，心里还直乐，能让孙老师吃瘪，可真好玩儿。 不过找家长这事还是敲定了。舒秦和周兆蓝说了这事，让他告诉他爸妈后天来学校。 周兆蓝在舒秦家里的时候都长不见他父母，更何况学校的事呢。舒秦不抱希望，但没想到那日一大早，舒秦父母两人都没去上班。 “爸，妈，早。” 周兆蓝这两声称呼几乎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他实在是不习惯喊这两位为“爸妈”，更何况他自己都多年没有喊过“爸妈”了。 “小周老师给我们发微信说了那事，等下和你一起去趟学校。” 周兆蓝喝着牛奶鼻子一酸。昨天舒秦还在和他抱怨他父母多忙多忙，可就是在忙，也没有懈怠孩子的教育，不像他的父母。 他可真羡慕舒秦。 周兆蓝带着舒秦的父母进了办公室，他和秦宁两个人站在门外等着。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和他有仇的是舒秦，又不是自己，周兆蓝到不在意秦宁。自己随意的依靠在墙壁上看着外面的树放空。 可这副姿态落在秦宁眼里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他作弊没想到会露馅，情急之下想嫁祸给舒秦，反正他在高中部的时候就恶名昭著，也不在意这么一个名声了。 可没想到老师居然闹到了找家长的地步。 昨天晚上在家里他就被自己的父母数落个半天，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抓到作弊的那个，他父母说他多管闲事，把自己成绩弄好就行了，还管别人？秦宁心里后怕，但他和那个帮他作弊的男生说好了，只要自己死活不把他供出来，他什么都别讲，这件事就过去了。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考场里又不是没有其他的眼睛了。 “喂，你干脆就承认了吧，反正你说的话也不会有老师相信的。” 周兆蓝闻声歪脸看着秦宁。舒秦很高，看秦宁完全用的上“俯视”这个词，加上他有点不爽的表情，秦宁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个人还是二中的扛把子之一，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将背靠在墙上，好似这样可以给自己足够的底气。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有老师相信我说的话呢？”周兆蓝反问。 “你这种学生怎么会有老师会相信你说的话呢！” 周兆蓝挑眉，俊俏的脸上出现了讥讽，让他看上去十分的痞，下一秒就能拎着这个小男生扔出似的。 “我是哪种学生？不学无术还是浪费教学资源？” 周兆蓝内心认为，其实这可能是场误会。舒秦被人砸到了作弊用的纸条，正好被秦宁看见。舒秦误会了是秦宁，其实作弊的另有其人。可看秦宁这非要他承认的架势，好像在甩锅一样。周兆蓝便有了试探他的心思。 “就算我承认了又怎么样？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高考那么多监控，你能在电子眼下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吗？而且，你胆子真大，咱们学校的监控刚修好。” “你少唬我，我问过了，咱们学校申请了换监控，但到现在还没拨款呢！” 周兆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秦宁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看着周兆蓝，委屈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两人正僵持着，里边老师喊他们两进去。 “来，我们决定让你们两个都重新做一个测试，看看你们自己水平是否和平时一样。卷子不难，综合了你们三门课的内容，时间是两个小时，你们两个一人一个教室，一人一个监考老师。” 周兆蓝听完点点头，他虽然其他副科都忘得差不多了，语文也够呛，但光一个数学就能吊打了。他心里还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帮舒秦作弊啊？ 他还在苦苦纠结的时候，那边的秦宁脸色已经白的像墙一样了。 周兆蓝淡定的坐在课桌上，自己的监考老师居然就是孙老师，秦宁的监考老师是舒秦，老罗可真是牛，这两个班主任根本不会给两人作弊的机会。 他提笔刚写下名字，自己手一抖黑色的线条从卷册“呲”的划过半张卷面，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好像剧烈运动过了似的。 舒秦猛地睁开眼，自己好像溺水后重生一般，眼前就是黑白分明的卷面。他喘着气一抬头就看着孙老师皱着眉看着自己，他揉了揉胸口，开始认真看题目。 和周兆蓝换一次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燃尽柴油的机械，他强打起精神写完了试卷，写完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像脱水的鱼一样苟延残喘了。 做完试卷后是九点多了，学校刚开始大课间。舒秦站在走廊上喝水，他爸爸舒筠在讲电话，可能是工作上的事，舒秦也听不懂。他妈对着小镜子在补妆，很轻松，好像今天不是来给他处理矛盾，而是度假一样。 舒秦蹭到他妈身边，哼哼唧唧的像个小猫一样，“妈，你怎么不骂我浪费你们时间呢。” 他妈噗嗤一笑，“浪费时间生你干什么？工作的事是事，儿子的事就不是事啊？我跟你爸爸说好了，这件事情你没有错，那些老师也去找你们考场的其他学生说话了，等事情结束，他们必须得给你道歉。” 舒秦憨憨一笑，自傲的抬起下巴，“那必须的！” 老罗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把散落在各班级里和舒秦一个考场的学生都盘问了一遍，旁敲侧击，最终找到了惯犯。还是尖子班一班的学生。该生成绩很好，年级前十，被找到后什么话也不说，就低着头一副等死样。 老罗几经询问才知道，这个男生家里条件不好，靠这个挣钱。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而秦宁那里又是一本糊涂账。 秦宁的父母看到自己儿子真实的成绩后眦目欲裂，当场甩了他两个耳光，骂骂咧咧说是没生过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秦宁恸哭，直接和他爸妈吵翻了，“没生过就没生过！你们以为我想当你们的儿子吗？除了成绩你们问过我其他的事情吗？我究竟是你们的孩子还是你们养的争脸的宠物？”说完就要跳楼，好在几个老师手脚快，把人给拉住了，现在正哭着趴在他班主任怀里找安慰呢。 老罗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这主任当的太难了。 不过还是有一件好事的。 舒秦的老爸听说这件事变复杂的原因是因为学校的监控老化到现在没有款换一批新的，于是他捐了一批新的监控，多到学校各个死角都不放过，美名其曰，为了以后所有学生的“清白”。 这话还是当着孙老师的面说的，臊得人家连气都不敢哼声了。 第三十五课 天天向上 舒秦“沉冤得雪”，可把三胖几人给高兴坏了，直喊着要去搓一顿庆祝一下。舒秦也开心，少不得要请客。 他在聚餐的时候把李老师帮他说话的事给他们说了，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 “老大你说的真的是狗李？不是别人？” 舒秦“啪”的给三胖来了个右勾拳，掀了他一后脑勺，“怎么说话呢！我跟你讲，李老师现在是我的大恩人！你们都不许再叫他那个绰号了哈！” 三胖揉着后脑勺，吃痛道：“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万一被你打傻了怎么办？” “你已经不会再降智了，毕竟你可没有智商这种东西。” “哎！”孔秋打断舒秦的话，“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告诉你啊，你这一个月过得不容易，三胖过得也不容易，已经瘦五斤了。” 舒秦愣愣的开始重新打量起三胖来，啧啧嘴，“我瞧着一点也没变啊！” “去去去！”三胖哧道，“等我瘦十斤你就能看出来区别了！” “你这是晨跑把你给跑瘦了吗？来来来，老大疼你，多吃点~”说着将一块红烧五花肉夹到三胖碗里。 “那不是，三胖这段时间学习可认真了，他爸给他炖的汤还是照常灌，愣是给灌瘦了。” 三胖骄傲的扬起肥嘟嘟的脸，“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能有进步！” “必须的！” 舒秦很诧异，最近令他诧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首先没想到，三胖会瘦，更没想到三胖会开始学习。 三胖的成绩有目共睹，能上高中还是靠家里周旋来的。 舒秦抿着唇笑，他的几个兄弟纷纷吐槽自己这段时间好好学习都没和他们一起玩，他们自己玩可不得劲了，于是也看起了书。说是准备和舒秦上同一家补习机构了。 舒秦觉得开心的同时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番欣慰，这感觉像是看到自己孵出的小鸡仔长出了毛似的。 他暗暗在心里摇头，一定是周兆蓝影响了他，要不是自己要在17岁和23岁之间切换，那自己也不至于心态老得这么快。 “来！”舒秦拍着桌子，举起饮料杯，“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我非常高兴这些日子有你们陪着我，也非常幸运能遇到你们这群朋友。” “哎哎哎，别煽情好吗？好别扭啊！哈哈哈！” 几个人哄笑成一团。 舒秦也笑，但还是正了正脸色，将杯子对着一直默默吃菜没说话的赵晋和。 “赵兄，感谢你的鼎力相助，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 赵晋和放下筷子，淡然道：“有，你帮我把三番赢回来。” ...... “噗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拗成一团，拍着桌子抱着肚子皆有。舒秦是正儿八经的跟赵晋和认兄弟呢，要不然今天这顿饭也不会喊上他，结果人特不给面子，只要舒秦把他押的钱赢回来。 头回儿见到舒秦吃瘪，众人都觉得好笑的不行。 这件就这样揭过，因为受了李老师的恩惠，其他人听说后也略有感触，在他的课堂上也不再那么随性，开始认真听起课来。 李老师上课很严肃，他不像有些老师会讲些笑话逗趣，吸引学生的注意力，他讲起知识点来会以点及面的将这个知识点铺开来讲，讲深，讲透。这就需要学生有足够的注意力和广阔的思维能力以及一定的知识点基础，才能知道他讲到了哪里。 舒秦刚开始认真听他的课，一节课结束，累的够呛。还有些内容没跟，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问李老师，凡是都要有第一步不是？ 没想到面对他的提问，李老师并没有露出诧异，或是一副“你居然也会问我问题”的模样，他将舒秦遗漏掉的知识点又讲了一遍，语速适当的放慢，也没有举列子，干巴巴的讲完了整个知识点，舒秦居然奇迹般的听懂了这个语法。 他高兴的向他道了谢，李老师摆摆手没说什么开始干自己事，他在办公桌前站了会儿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老师，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相信我没有作弊，还帮我说话了呢？” 李老师上了年纪略到浑浊的眼珠子转到舒秦脸色，舒秦难得瞧见他扯嘴角笑了一下，不过昙花一现。 “我可能比你们自己都要了解你们。” 舒秦撇了下嘴角，不明白他的意思，听他继续说。 “我的学生没有坏孩子，却都是懒孩子。唉...” 舒秦怔怔然，听他长长的叹完那口气，自己鼻尖一酸，几乎要落泪。 他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师之道”。 舒秦坐回座位上后还在想那句“我的学生没有坏孩子，却都是懒孩子”。他内心的酸涩始终无法平息。 不知为何，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将大人想复杂；长长是这个老师收那个家长钱啦，那个老师为了指标啊...却将他们在自己身上付出的心血忽视的那么轻易，好像那些时间，那些感情都是自来水一样，只要自己拧开水龙头，就会源源不断向自己涌来。 可李老师就是坏点的水龙头，他不仅不给自来水，他还要喷“污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那些学生，其实老师对你好这件事是等价交换。只要你好好学习，没有辜负他的心血，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白眼。 舒秦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神经，他在自己的抽屉里开始翻找自己以前的英语卷子。 “胖儿，我以前的英语卷子你都给我收哪儿了啊？” 三胖从转这笔歪头去看他的抽屉，胖嘟嘟的胳膊伸进他的抽屉里一翻拿出一沓干净的不得了的试卷。 “喏，都在这儿了。” “真能干！”舒秦本想把自己落下的试卷都刷完，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但当他翻了翻超过个位数的试卷，十分不相信的问三胖，“这真的只是我的吗？没有你的吗？” 三胖的桌面上放着书立，所有的书都收拾的仅仅有条，他伸手一抽就把自己一沓试卷扔在了舒秦面前。 “这是我的。” 舒秦翻了翻，还居然全都写完了！ “你什么时候写的！你居然都写完了？！”舒秦难以置信。 “没办法啊，我又没钱报补习班，我只能刷题咯。小夫跟我讲，听再多的课不如自己刷题找手感，所以我就把这些给写完了。还好我都留着了，扔了我还得花钱买资料。” 舒秦缓缓伸出大拇指给三胖点了赞。 月考成绩没两天就下来了，王御知道他的事的时候没少说要帮他去教训教训秦宁，都被舒秦给拦下了。 人秦宁现在休学回去接受心理治疗了，你还要掺和个什么劲？闲的慌吗？ 成绩下来的那天，舒秦特地跑去看了榜单。 年级千来号人，王御在接受了名师一个月的洗髓下，居然一跃到了五百名之内。而自己因为英语不算总分，周兆蓝没能临时抱佛脚，成绩有点凄惨，但好在数学以将近满分的趋势夺得了整个年级的数学第一名，以一科之力力挽狂澜挤进了前六百。 舒秦心里燥的慌，这人多就算，还各个不是好欺负的主，越往前分数咬的越紧。前三百名的分数几乎只有一两分之差的间隔着。 亲娘的，他的三个兄弟，赵晋和年级第一，孔秋年级一百五内，连三胖都从吊车尾挤进了前六百！ 他这天天上课还不如三胖刷题了吗？！ 舒秦心里憋了口气，如果期末没考到他想要的成绩，他估计得憋屈死。他觉得自己都是三胖的老大了，当初几个人不在意成绩那就算了，现在开始在意，自己这个老大怎么能考的不如自己的小弟呢！他必须多多努力赶上！ 第三十六课 圣诞节 冬日的气息一点点浓厚起来，随着身体上衣服的越来越厚重，二中晨跑的圈数也有两圈增加为了四圈。 这段时间降了雪，舒秦他们四人的跑步组合很会灵活变通，将早上的跑步取消在家里睡懒觉了，反正学校每天大课间也要跑步呢。 舒秦这段时间摸摸自己的身体，都觉得胖了许多。严芳澜女士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每天熬夜看书十分的浪费脑子，一个星期要炖三次汤，肉可以不吃，汤不能不喝，喝得连王御都胖了。 两家的老母亲十分的欣慰看见自家儿子为了学习头秃，王御的妈买了一套防秃洗发水送给严女士给舒秦用，严女士报之以五谷养发粉。 舒秦知道自己妈和王御妈感情好，但最近好像因为他们两又升温了。隔三差五不是让王御给他送点心，就是自己给王御送汤。 平时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于是两人只能把东西带去学校送，现在学校贴吧里都传出了两人搞/基的绯闻了。 把舒秦和王御两个死直吓得见面都和地下党碰头似的。 这天大课间，各班级跑完步散了，舒秦远远看见了王御那个四肢发达的身影。他大冬天穿的也少，最厚的就是件加绒卫衣，外面套着校服外套。见到舒秦后快步走上来，长胳膊对着他后背一掏，又快速跑开了。 舒秦摸着后背的帽子，奈何自己穿的多，够不着，不知道这人给他塞了啥。 三胖帮他拿了出来，是杯布丁，一看就知道是他妈做的，颜色粉粉嫩嫩，让人十分的有食欲。 舒秦还没说话呢，身边一群女孩子直接尖叫出声。 “啊啊啊！我嗑到真的了！！！” What？ 舒秦简直佩服那群女生的脑回路，自己和王御这辈子连兄弟都做不了！只能当一辈子的冤家。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有趣，却意外的充实。虽然没有玩游戏时的潇洒，没有喊打喊杀的刺激，甚至有些枯燥，却又是别样的风采呢。 舒秦自从拿了年级里数学第一名后，成了各班数学老师中的“三班的那个舒秦”。 哪个数学老师都忍不住在自己班上吐槽，“你们看看人家舒秦，虽然调皮了点，但是人也没耽误学习啊！同样都是数学老师做班主任，怎么人家教出了一个年级第一？绝对不是我水平的原因！” 舒秦从周兆蓝那里知道后还沾沾自喜了好久。 这样简单的特别容易满足的快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元旦的越来越近，学生们的一颗心也随着假期的到来而日渐生出了颓靡之意。尤其是元旦之前还有个圣诞节，简直是约会表白的最佳时期啊！ 舒秦在周兆蓝的出租屋里拿着逗猫棒逗猫，周兆蓝正拿着除螨仪在床上吸猫毛，看见舒秦喂奶豆零食，朝着他的后背踹了一脚，“吃够多了！你看看他被你喂得肥成什么样了！这两个月里胖了四斤，晚上睡我身上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舒秦揉揉屁股吐槽，“又没花你的钱，干哥哥我疼小妹妹要你管啊？” 周兆蓝冷哼，“公的！” 舒秦揉着奶豆的下巴，哼哼然，“我不管，奶豆这么可爱一定是女孩子！” “屁话啰嗦的，赶紧写你的作业去！别忘了你来我家是干嘛的！” 舒秦抱着奶豆没理他，反而转向另一个话题。 “圣诞节要到了，别的班都有计划，我们班干嘛你想过没啊？” 圣诞节那天正好逢上一个星期一次的班会课，别的班级都准备了节目，让三班的人好生羡慕了一番，三班人已经跃跃欲试了。而且他们现在是高一，高中三年也只有高一能放肆一下了。 “看电影吧，不然能干嘛呢。” “那多没趣啊...” “让你们表演节目，你们有人愿意上吗？就我们班那几个，不是钢琴就是古筝的，我给你们把音乐室搬过来吗？想多了！” “聊聊天也行啊！” “那不就又成班会课了吗？” “也是哦...”舒秦噘噘嘴，“要不我们玩点有奖竞猜？脑筋急转弯？” “呃...”周兆蓝捏了捏长出胡茬的下巴，舒秦的话给了他一点灵感，他挑了挑眉头，“我有想法了，圣诞节那天等着吧！” 舒秦十分的好奇周兆蓝的想法是什么，他可不觉得周兆蓝的理科脑子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而事实也是如此。 在各班喜滋滋的买了零食回去在班会课上喜迎圣诞节的时候，周兆蓝，这个没有人性的社畜，带着一沓试卷走进了三班的教室。 本来喜滋滋准备浪费四十五分钟生命的娃们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我受到舒秦同学的启发，决定给大家做个有奖竞猜的游戏。但是呢，老师对天文地理了解不多，在这里就准备了一点数学题目。为了公平，每人一份，限时半个小时，只有三道题目哦~第一名奖励一支百乐钢笔，第二名奖励一本定制笔记本，第三名奖励一支百乐圆珠笔！以上奖品都由老师自费哦！” 嚯...瞬间没有了斗志呢。 “老师，就不能玩点猜字谜这种低级点的游戏吗？” 有人抱怨道，随即更多的人开始抱怨了。 “就是啊，数学题也太难了吧？怎么看都是舒秦赵晋和他们拿奖品，跟我们没关系啊！” “就是就是，这一点也不公平嘛！” 周兆蓝站在台上尴尬的不行，他兴致冲冲的准备好了节目，结果学生一点也不配合，还抱怨他不够体贴，甚至有暗箱的嫌疑，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住话。 谁知道离讲台最近的赵晋和率先起身拿了一张试卷，对那位抱怨题目难的学生嘲讽道：“你平时上课走神的时候也说过不公平啊，不涉及到利益问题就永远都是公平的吗？自己没本事就别怨我比强，奖品是我应得的。” 众人鸦雀无声，被说的那位学生也低下了头，臊的不行。他当然知道赵晋和说的话在理了，只是自己觉得自己拿不到奖品，想耍宝赖一赖，哪知道还能被当场怼。 “哎，前面的往后传啊！”舒秦拿笔敲了敲桌边，催促道。前面的人听到了舒秦的声音，自觉起身为大家分发试卷起来。老周好欺负可不代表舒秦好欺负。 周兆蓝看到大家拿到题目后开始专注做题的样子，松了口气，顿时又觉得欣慰起来，安慰自己，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失败嘛，看，还是有学生捧场的。 他噙着微笑看着众位同学，就和舒秦的视线撞上了。 他含着笑的脸顿时僵住，就看见舒秦的口型——真失败！ 哼，人生重在尝试，虽然开始失败了点，但是结果成功了那就好咯。 其实周兆蓝自己确实没有准备过什么班级的集体活动，在对于这方面，他是个新手，很难估计到班级里所有人的感受。 这件事情确实给他提了个醒，让他以后搞集体活动的时候要多留点心，尽可能安抚到所有同学的心理。 前天还开会说明年春季研学旅行要取消，周兆蓝也不懂明年的事为什么今年就要拿来说，但现在看来至少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要是真的和学生们一起出去了，那自己一个人能看得住一个班快五十来号人吗？这群崽子岂不是要让他就地没命？周兆蓝光是想都觉得可怕，刚刚面对那几个学生的质疑，他都没能接的上话，要不是赵晋和和舒秦解围，今天这个习题可能就做不起来。 想想要真的去研学旅行了，一群人问他，“这里能去吗？那里能去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那里？” 算了，他还是辞职更轻松点。 第三十七课 火锅配青春 周兆蓝准备的礼物最终还是被舒秦和赵晋和包圆了，班上很多人都觉得没意思，但嘴上也不敢说，毕竟班上的两个大佬都觉得挺有意思不是？ 班会课下，舒秦收拾着书包准备去上补习班。说来有点凄惨，别人的圣诞节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约会，就是和朋友出去浪。 只有自己这个小可怜，要去上补习班！ 谁让他之前落下的知识太多了呢。 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外面的雪逐渐浓厚起来，整个天空像是在下羽毛似的，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舒秦没带伞，出门还是蹭的赵晋和的伞。 赵晋和也申请了不上晚自习，虽然原因舒秦不清楚，但他现在这么优秀，也确实不大需要上晚自习。 “你晚上有什么活动不？” 赵晋和愣了下，没想到舒秦会主动和他搭话。 “回去吃火锅。” “......”他为什么要嘴贱问出口给自己找虐？ “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舒秦紧了紧自己的袄子，只觉得被这冷风冻得鼻子疼。 “三胖他们今天都翘晚自习去老周家吃火锅的事啊！” “what？” 舒秦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喂了一嘴的雪水，他呸呸呸的吐掉钻进他嘴巴里的雪。他被气的几乎要跳脚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夫他们都没告诉我？！” “因为你要好好学习啊！”赵晋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三班的希望及荣誉就靠你了。” 舒秦呸呸呸了几声，愤愤然跑去了公交车站台，也不管伞外的雪大还是不大了。 窗外下着绵绸的雪花，一眼望去，整个世界像是被覆上了厚实的白色袄子。即使紧关窗户，寒气还是扒着窗缝儿窜进屋子里。 没有暖气的屋子却不觉得冷，因为人气盖过了寒气。 周兆蓝围着围裙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炒菜，几个逃课过来的臭小子把桌子挪到了玄关处，这样空间更大点，毕竟他的单身小公寓就那么点大的地方。 即使厨房的对门就是卫生间。 ...... 周兆蓝狭小的单身公寓一下子拥挤起来，卧室和厨房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即使关着门，料理食物的味道还是从门缝里钻到了舒秦的鼻孔里。 是的，他毫不犹豫的逃课了，跟着赵晋和进了周兆蓝家，就被众人发配去写作业了。 他趴在课桌上，奶豆矜持的端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写题。只要他抬头看厨房，奶豆就立马炸毛冲他喊叫。 舒秦不信邪，自己偷摸抬头了几次都被奶豆逮个正着，奶豆好似也生气了，直接上爪子敲他脑袋。 “嘿！”舒秦丢了笔，抓住它，把它摁在课桌上挠肚子，挠的奶豆舒服的直“轰轰轰” “他们欺压我就算了，连你都欺负我！” 这只是舒秦求学路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毕竟在这么个节日氛围浓厚的一天，他也没什么学习的心情。在自己刷完了一张英语试卷后，外面宣布开席，他迫不及待的薅起猫就跑。 不大的小桌正中放着一口三胖带过来的锅，蔬菜围了一圈。这都是蹭饭者的觉悟——自己带菜！ 除此之外，周兆蓝还炒了花生米及其他一些下酒菜。赵晋和没带菜，但自觉点了一些炸串外卖。 锅还没开，一群人围着口热锅撸串。 “真爽！”舒秦由衷的感慨到。他这段时间可没这么放松过了。 “哈哈哈哈，我一想起班上那些人此时此刻正在写作业，我就很快乐！” 小夫摸着三胖的肚子道：“胖儿，你才瘦下去点，今天少吃点哈。” “那不成，我瘦是命中注定，我吃是老天爷给的指标。” 一群人听了直乐。 外面下着雪，就着火锅和自己的学生侃大山，比起说，周兆蓝更愿意听他们说。 “老周，高考难吗？”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这个话题上，方才欢乐的氛围一下子没了许多。 “得看人儿。”周兆蓝仔细想了想回他，“对我来说，更像是等待解脱吧。一直都有把握，就是在等考试的时间而已。” “去！”四个大小伙儿齐齐唾弃道。 “哈哈哈！”周兆蓝也不害臊，仔细想了想自己的高中生活，确实好像是这样的。 自己住校，和父亲分隔的很远，却不想他。一个星期电话联系一次，也只是嘱托他好好念书，也不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好像他只是个会念书的工具人。 周兆蓝很期待高考，仿佛高考对他来说是场有期徒刑，他一直在等期满释放。 “不聊这个，不聊这个！省的某些人又开始吹嘘自己了。” 赵晋和舔了舔微湿的唇，“周老师就是如此的优秀啊。” “是哎，老周你这么牛逼，不该去搞什么科研吗？为什么会跑回来当老师呢？” 周兆蓝挑唇坏笑，“为了遇见你们呐！” “呕！！！” 难以想象周兆蓝居然会对他们说这样的土味情话，简直羞死人了。 “哎哎哎，来，举杯庆祝一下今天！” 小夫举起一杯可乐，“敬周老师，感谢周老师对我们几个逃课的不杀之恩！” “敬周老师给我们提供了场地！” “敬老周今天都在让我学习！” “敬周老师的肉！” ？？？？ 周兆蓝哭笑不得，和他们碰了一杯。年轻的时候没有朋友，现在却多了这么多年忘年交，算是返老还童吗？ “真爽！今天大家聚一聚，下一次聚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就是，已经不学习不觉得，现在学习了才发现，奶奶、的，老子的游戏都是屁！” “十分羡慕那些学霸，为什么他们可以轻轻松松考年级第一呢？” “来来来，年级第一在此，你采访一下！” 赵晋和慢条斯理的吃着肉，答道：“没什么，就随便考考。” “靠！” 舒秦愤愤然塞了一嘴的肉，“我也想随便考考就考年级第一。” 他当然知道这话只是说着玩儿的，自己有次凌晨一点多给赵晋和发题目问他怎么写，他本来没指望赵晋和回他。 结果赵晋和不仅回了他解题步骤，还嘲讽他脑钝人蠢。 他有的时候想，自己哪天考试考了年级第一，把赵晋和给压下去，这货能给气成什么样呢？ “哎哎哎，说到考试，老大你要加油呀！千万不能输给王御那小子！我跟你讲，你要是赢了他，明年研学旅行的钱我出了！” 舒秦“呸呸呸”了几声，“我看我要是赢了你能赚翻吧！” 周兆蓝笑：“在老师面前公然赌博，你们是等着写检讨呢吧？” “那不能够！”三胖憨憨一笑。 “不过不管舒秦能不能赢，都帮你省了笔钱。” “为啥啊？” “明年的研学旅行取消了。”周兆蓝道。他读书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活动，自然不能明白这个活动取消对学生们意味着什么。 “凭什么呀！”三胖整张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学校考虑到你们的安全问题，以及今年考纲的更变，希望你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知识。” “呸！”舒秦不乐意了，“这都明年的事情了，凭什么今年就定了？我看就是学校闲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周兆蓝皱了皱眉，“学校做什么决定都是基于你们考虑问题。” “要真是以学生为本，那就继续研学旅行！！！” “对啊周老师，我当初选择二中就是因为听说二中研学旅行选的地方比较潮流。” 周兆蓝愣住了，怎么自己随口一句话，把自己弄成了阶/级敌人了呢？ 第三十八课 双生 周兆蓝其实没把他们几个吐槽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是小孩子，都贪玩，乍然拿走了他们的“玩具”，心里肯定不舒服，但小孩子又能怎么办呢？哭一哭，闹一闹，之后呢？就会被新的事物吸引注意力。 周兆蓝也是这样想，便没再关心这件事。 谁知道，这件事情竟然就这样的引起了“民愤”。 二中从周兆蓝那届之后就开始有了研学旅行这种活动，真，毕业了什么都有了。 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有四年多了，这是教育局规定的活动，没理由就这样取消，最重要的是，别的学校没取消。 所以整个高一年级就炸了。 这件事情老罗本来是捂着的，就怕学生们会闹。只要捂到研学旅行那段时间就够了，不给他们去，他们也心里差不多明白，也就说两句抱怨的话。 这么早捅出来，这帮熊孩子有时间又有精力，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周兆蓝这两天心慌的不行，毕竟这件事情是他给捅出去的，要不是他，学生们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这两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老罗瞧出来是他。 可惜，天不遂人愿。 周兆蓝周一早上，刚进校门口就被老罗逮进去了。 周兆蓝真的挺佩服老罗的，从自己上学开始，他做主任来的就格外的早，现在过了这么些年，身子骨想必也不见得多好了，还天天这么坚持着。他这个小年轻真的自愧不如。 “小周啊，我找你呢，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学生们觉得不该取消研学旅行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周兆蓝心一嘎达。 “其实我想的是，这件事当做不知道就行了。假装不知道学生们已经知道了，这样他们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老罗背着手，身量不如周兆蓝，但气场上怎么都是周兆蓝矮了他一筹。 “要是学生们站到你面前来说呢？你还能继续假装吗？” 周兆蓝压着眼皮一脸愁态的摆出准备听训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晓得，这事就数你们班闹得最欢！” 周兆蓝含着下巴，屁都不敢放一个。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自己这副被训的样子叫人看了怪难看的。主要是他读书时期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听到的都是寒暄问暖，哪像现在啊。 “我知道你带这个班不好带，孩子们够闹腾，我不是说你不够上心，我希望你能在孩子们面前树立一个大人的形象。亦师亦友的前提是，他们把你当成长辈来尊重。不是和他们打成一片，那样子，你身为一个老师的威严就没有了，日后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很难去听你的话。” 周兆蓝一连点头，老罗之后又和他说了好些话，虽然都没指名道姓的说，这件事是他周兆蓝捅出去的，但周兆蓝知道，老罗八成是知道了，在提点他了。 周兆蓝早读没他什么事，教室里有老师在，今天是英语早读，自从舒秦那件事之后，他们对英语老师的态度那是改头换面啊！ 以前让他们罚站，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现在，一个个发展还拿着英语书读的一个赛一个的大声，像是在比谁嗓门大似的。整栋楼的班都喊不过他们。 周兆蓝来回望了几眼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写这件事的事件分析。打算把这事写下来好好请教一下老罗，给自己长长经验。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长经验，别的班的孩子先不干了。 先撂担子的居然是一班。 一班二班集齐了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他们想要闹事，那可真的是太可怕了，连老师们都没办法的。 一班的学生啥也没干，集体静坐，具体表现在老师上课的时候，不看不听不闻不问。 这可把一班的任课老师们给气死了。 “这课没办法上了！必须和他们家长联系！一个一个的上了天了啊！仗着自己有点成绩就开始不把老师们放在眼里了！” 一班的数学老师气的把课本摔在了办公桌上，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一张脸通红，显然动了真气。 “一节课那群小兔崽子们都干嘛了，你们知道吗！他们就搁那坐着看着我，一个个表情就一个样儿！喊人问问题，一个个的回的都是什么‘坚决抗议学校极权主义，誓死捍卫学生民主合法权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是要上天呐！” “嗤嗤哧！”其他班老师听了忍不住笑。 “你们别笑！”数学老师冷笑，“一班都这样了，你们其他班不远咯！” “嗐，你就说尹老师哪个班，哪个敢啊？王御那小子都能被尹老师训的服服帖帖的，那些小孩不怕老师，但怕王御啊！再说说李老师班，三班现在有几个敢和他大声说话的？虽然说周老师班之前闹得挺活跃的，但现在还不只是处于闹腾的阶段吗？” “嗐！你还真别说！”那数学老师像是回过神来了，指着周兆蓝道：“周老师，你要不是管不好你班上的学生，要不要我帮你管管？你看看你班的学生，闹得什么事！把好学生都带坏了！” 周兆蓝蹙起眉头，“这件事确实是我班上传出去的，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但是，我们班学生觉得不会做出教唆一班同学‘非暴力不合作’，这是高二历史的知识点，凭他们的脑子不会知道的。” 周兆蓝噙着假笑回他，把那老师呛的慌。 “行了行了，一个怪一个，有什么用？先想想课怎么上吧！” “一班都这么干了，二班一向和一班死较劲，下节课难上啊...” “心态放好点，要是李老师，管他们听不听，自己上自己的，最后成绩说事儿。” “那群小鸡仔鸡贼着呢，看着你不记笔记而已，都往脑子里记，别担心啦！”老罗拍了拍那数学老师的肩膀，“该怎么上怎么上。等他们相出他们的办法的时候，我们再说吧。今天中午吃完饭，来开个会，商量商量。” 确实，有了一班这个灾难性的开始，其他班级也纷纷效仿，导致课程没办法正常进行了。 心态好点的老师，比如李老师，就好比自己在表演似的，没学生听，自己也讲的很稳当，不愧是年级最轻的高级教师。 心态不好的老师，当场就炸了，最暴脾气的直接踹门跑路了，整堂课成了自习课。 周兆蓝那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这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班上的学生反而成了最乖的了。 上课照常听讲，回答问题还异于往常的热情，让周兆蓝好生惊吓。 周兆蓝上着课顺嘴提了句，“你们怎么不像其他班那样你闹呢，不像你们啊！” 本来周兆蓝也不指望这群小孩能有什么回答，就是自己感叹一下，谁知道居然有人接了他的话。 “我们倒是想闹呢，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班传出去的，要是我们再闹的欢，你怎么办啊？你要是被开除了，我们怎么办啊！” 周兆蓝闻言鼻子一酸，眼睛居然有了点湿意。 他没想到这群小白眼狼在这个时候居然能想到他，他上学的时候一直觉得学生和老师是割裂开的两个整体，现在才知道，老师和学生都被包含着班级这个整体中，是双生的关系。 他咧着嘴笑，舒秦后来跟他讲，他笑得可难看了。 周兆蓝从没有觉得，讲课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从这个时候起，讲课却不再是一件令他感到吃力的事了。 第三十九课 教师的职业道德素养 “别愁了，明天就放元旦了，一连放三天，看他们玩疯了回来还能不能记得这件事。 一个个的真觉得好玩似的。这件事必须要严厉批评，等他们放完假回来，还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 这事闹的挺大，整个学校的领导都坐在一起开这个会了。 老罗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少的冷言冷语，可毕竟他是学校的老人，资历在这，领导也不可能随便处理了寒老人们的心。 “我也赞同，学生们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来。就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老罗听着这些话心里头不是滋味，感情高一不是你们管，和你们无瓜，就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这场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也没开出什么结果来，毕竟学生大规模的触底反弹是没出现过的事情，这算是重大的教学事故了。但是校长没有追责，这本来就是学校方没有考虑到学生情绪引起的事情。 校方的意思也很清楚，能内部解决就内部解决，不要闹到家长那边去，也不要再捅出什么幺蛾子来，要是让教育局知道那就不好了。 毕竟研学旅游是教育局规定的项目，贸然取消就算了，每年教育局拨下来的教学经费又是另个一回事了。 这其中弯弯绕绕很麻烦。 研学旅行这事还没解决，周兆蓝接到通知，下午开个会。他心脏像是被石头压着似的很难受，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却让自己的老师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也承认了这件事情是他说出去的，但是老罗没有追究，越是这样，周兆蓝心里越没底，总觉得到时候惩罚可能来的太突然，自己接不住。 才看完开会的消息，周兆蓝就收到了来自他父亲的微信。 他父亲让他元旦回家一趟，给他安排了相亲。周兆蓝有点头疼，没回复消息。 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实在有点难以形容。别人家父子矛盾就算再难调解那也是说得上话的，吵架也算是关系近表现的一种。 他和他的父亲别说吵架了，连聊天都没有。 他妈妈去世的很早，他父亲在外工作，他上了初中后就自己住校，一直都是自己生活。他的父亲只有每个月都会到账的生活费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有父亲的。 高考结束后是他在家呆的最久的时候，却也没见过他父亲多少面。上了大学后，他每天过得都很忙碌，企图把自己活成他父亲一样，看看究竟多忙才能把自己的儿子给忙到忘记了。 事实上，无论他有多忙，只要有一刻的空隙时间，他都可以点开手机和他的父亲联系。 他像是置气一样，你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你。 两人上一次联系的时候还是中秋，周父说他不回家了，人在云南处理点事情，于是周兆蓝也没有回那个积灰了的家。 对他而言，他现在租的公寓倒是比那个家更像个家的样子。 周兆蓝无视掉这条令自己感到无力的消息，顿时觉得好累。 累这种感觉如果是身体上的，用意志克制克制还能熬到下班，一旦是从内心发出的，那就真的是身心俱疲。 周兆蓝勉强打起精神坚持到了最后一节课结束，准备去开会。谁知道刚出教室没走两步，整个人一个趔趄要不是赶忙扶住墙，那就是又一个平地摔了。明天全校都能知道他周兆蓝，又又晕倒了。 舒秦甩了甩头，双耳嗡鸣，身边下课的学生一窝蜂涌了出来，围了他一圈，吵吵嚷嚷的。 “老周，你没事吧！” “老周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们扶你去医务室啊？” “老周你别吓我们啊！” 舒秦挥了挥手，想把这些吵耳朵的声音给挥走。他扶住墙把背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聚焦。视线一清明，眼前都是长长被吓傻了的脸。 舒秦微微喘着气，尬笑了下，安慰他们道：“没事，就是低血糖。一定是刚刚讲课太用力，有点上头。” “你差点吓死我们！” 学生们绷着的小脸瞬间放松了下来，几个小女生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巧克力之类的糖食塞到舒秦手里。 “老周你要三餐正常啊！你不要年纪轻轻身体就不行咯，你还没女朋友呢！” 众人一阵哄笑，舒秦翻了个白眼，嗔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居然敢编排我了？” “嘻嘻，老周你好好休息啊，我们假期结束后见哇！” “走走走！赶紧走！” 舒秦回到办公室后就查看了消息，周兆蓝给他发了晚上要干的活，说在教室等他下班。 舒秦认命的拿起笔记本去开会了。 开会的内容舒秦来前也想到了，他本来是没什么机会打入内部的。因为自己说漏嘴惹出大事来的周兆蓝现在对他三缄其口，啥消息也不肯透露，现在自己能探听点真料，也是蛮不错的。 但是在他听到学校准备冷处理后，他心里开始冷笑。 “其他老师还有什么想法吗？”老罗问道，所有老师就等老罗说句“既然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就散会吧。”巴不得赶紧下班回家过元旦呢。 谁晓得居然有人敢做引众怒的事。 还是这件事的点火者。 舒秦撇着嘴角，很不愉快的质问：“难道不需要考虑考虑学生的感受吗？这伤害的是学生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闹。这件事情他们才是受害者啊！” “周老师，什么受害者不受害者的？他们都是小孩子，我们取消研学旅行，也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啊！他们怎么不站在老师的角度上考虑考虑呢？不能因为他们是孩子就一直骄纵着吧？” 舒秦只想牵起自己的小问号朋友，看着发言的老师，忍了又忍，没忍住。 “你管这叫骄纵？学校出于对各位老师安全的着想，取消今年的团体旅行，你高兴吗？” “呵！”那老师往椅子上一仰，“巴不得呢！出去玩又累还花钱，在家呆呆不舒服吗？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行了！”老罗打断他们两的对话，“周老师，这就是你跟前辈说话的态度吗！”他叱道。 舒秦面皮子动了动，站起身来，“高老师真对不住，一时没管住嘴，望您海涵！” 说完他愤愤的坐下，也没管那位高老师是否接受了他的道歉。 老罗撇了他一眼，这小子，早上训话的时候还跟只小奶猫似的乖，现在怎么说炸就炸还不分场合呢？ “我倾向于周老师的观点，为学生们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解决学生学习路上的一切困难是老师应该做的，必须做的时候。研学旅行既然叫‘研学’，那就是带有学习成分的，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这件事情之前开始的时候跟你们说了一下是实在没办法，学校下达任务的时候比较坚决，没办法争取，既然现在有机会为学生们争取，身为老师，就要考虑到学生们的想法，态度！ 刚刚一直都是我在说学校的想法，为什么没有一个老师像周老师一样提出意见呢？你们就是轻视学生！教育的主体是什么！是学生！以人为本是教育的核心理念！你们的教师资格证只是一张证吗！” 老罗喝了口水，道：“今晚加班，必须给我个满意的方法来！还有你们在座的所有老师，都给我反省！这次会议的会议记录每个人给我写五百字总结，好好想想，什么是教师的职业道德素养！什么是教师的职业价值观！” 第四十课 医生 舒秦开完会回到教室旁的办公室时，周兆蓝正啃着汉堡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书。闻到汉堡的味道，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我去给你开会，你就在这里吃汉堡？” 周兆蓝把剩下的袋子扔给他，“你的。开会说什么了？” 舒秦忙不迭的扒开纸皮，咬了一口汉堡，含糊不清道：“老罗说，尽可能帮我们争取。还让那群老师回去写检讨了哈哈哈哈！” 周兆蓝眉头一拧，把书合了起来，“你没乱讲话吧？”他现在已经是万恶之源了，要是舒秦在乱讲话，他就是万死也不行了。其他老师估计要恨死他了。 “没啊，我就是不服气他们那么随意对我们，所以我就让他们态度认真点而已。而且老罗还夸我说的好呢！”他绘声绘色的给周兆蓝描述了一下开会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怼那些老师的。 周兆蓝听完嘴角一扁，完蛋了，他现在是得罪所有老师了。 他越看舒秦越气的牙痒痒，但是也没出气的理由，这本来就是自己嘴贱，捅了篓子。舒秦不服气那些老师的态度，又用他的身份回了几句话，正好说到了老罗的心上，好让老罗有台阶往下走。 可是就算他不说这话，老罗也有办法往那上面引啊！舒秦这叫啥，这叫送人头！ 事已至此，他只能默默含泪了。 现在什么都不必想，过完元旦再说吧。 可周兆蓝似乎忘记了今天还有另一件事。 周兆蓝收拾完躺在舒秦床上，准备刷一刷时事热点，周父一个视频就打了过来。 周兆蓝手一滑，手机摔到了脸上，砸的鼻子钝痛。疼得泪花飘飘，手忙脚乱的掐掉了视频，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留了一手鼻血。 草（一种植物）！ 周兆蓝忙给周父回了个消息，说自己现在不方便，等会儿回他。又给舒秦打电话。 舒秦此时正拿着周兆蓝鲁大师跑分两千多的旧电脑打游戏，每一帧都卡的像个PPT，气的他在网上下单了个新电脑。周兆蓝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生着电脑的闷气呢，一看到他的来电，肚子里一窝的苦水。 “你的电脑那么烂了怎么不换一个呢！你知道吗，我刚拿他打游戏，都卡成了PPT！PPT也没有它那么卡吧！你就不能换一个吗？怎么说你也是工作了的人啊，换个电脑的钱总有吧！” 周兆蓝捂着鼻子也听不进他的抱怨，“我等下把我的微信密码发给你，你赶紧登一下，我爸要跟我视频！” “卧槽？”舒秦在椅子上弹了起来，把趴在桌面上休息的奶豆下了一跳。“你爸要跟你视频？等等，你还有爸爸吗？” “滚！你说的什么屁话！” “那不是我和你换了这么多次，从没见过你爸吗。你爸好相处不？我等会儿要怎么说话呢？要注意点啥不？” “不用，你只要听着他说就行了。他大概是要跟我说相亲的事情，他说什么你都应下就行了。不用说其他的。” “你这么冷酷的啊？” “我家情况比较复杂，你就按我说的来就行了。” “行吧。”舒秦应下，“你在干嘛呢？你声音怎么那么奇怪！你他妈快告诉你在干嘛呢！！！”舒秦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黄色废料，声音也陡然高了起来。 “你他妈想让我干嘛！我流鼻血了在止血！” “草，你脑子里想啥呢，居然能流鼻血，老周你牛啊。” “滚你，刚被手机砸的，流了一滩呢，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死样？” “滚啊你！你要是让我毁容了，我跟你没完！” 周兆蓝懒得理他，又叮嘱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他刚忙的联系舒秦交代事情，只用手捏着鼻子，那血顺着手心流淌滴落在了床单上。 周兆蓝不明白，不就是被手机砸了那么一下吗？居然流这么多血。 周兆蓝后知后觉的想，这鼻子是不是给他砸严重了？ 好在在他尝试了堵鼻孔，仰头等一系列的操作后，终于把血给止住了。这时舒秦也给了他回音。 “你爸让你明天去相亲，人名地址啥的都发过来了。我说你才多大哦，你爸都让你相亲了啊！” “工作稳定，有车有房，可不是得给我配一个女朋友了吗。”周兆蓝自嘲道。 “等等，你有车？我怎么不知道！” “一直停在楼下车库里吃灰。我上班那么近为什么要开车。” “你等着，明天我开车去接你！” “你在搞笑吗？你连驾照都没有！” 舒秦挑眉奸笑，“我现在可是你哦！我没有驾照你有啊！” ...... 挂掉电话后，周兆蓝看着床单上的一滩血渍犯愁，他不想铺床单，可是不铺床单，这块血在这里怎么都觉得膈应。 他膈应自己还不够，还拍了张照片给舒秦发了过去，配文：一血。 舒秦给了回了一堆的省略号以示自己的无语。 周兆蓝后知后觉自己好幼稚哦。 鼻子的事情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周兆蓝第二天醒过来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液体，再爬起来一看，枕头都湿了一滩。 他立马慌了神，仰着头冲出房门喊舒秦的爸妈。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涌了出来，什么失血过多脑缺氧窒息。 舒秦爸妈一大早就出了门。他爸公司里的事情没结束，虽然今天是元旦，但还要上半天的班，他妈纯粹是跟着他爸出去，准备中午过个二人世界，晚上回来再带舒秦出去吃饭。 真，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周兆蓝想起昨晚舒秦爸妈说过这事，仰着脑门给舒秦打电话。 舒秦听完之后表示自己这就去接他去医院，要他不要慌，他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每年体检，要是这么有什么大病，他早就知道了。 周兆蓝以为自己会等来救护车，再不行的士也行啊，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的那辆积灰已久的辉腾。 “你还真敢开我的车啊！” 舒秦把自己捯饬的骚包的不行，往那一杵就像是开屏的雄孔雀。 “你今天相亲啊！你没车人家小姑娘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尽他娘的放屁！”周兆蓝头晕晕的，感觉自己快要失血过多翘辫子了。在舒秦的左哄右骗下，他竟然坐上了自己的车！司机还是舒秦！ “你放一百万个心吧，我经常偷开我爸的车，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说完，我更害怕了呢。 周兆蓝的血止不住的流，从舒秦家到最近的医院不过两三个红绿灯的距离，他抽了十几张纸来擦血，手上都是血渍。 挂完号排队看医生，望着前方一溜号的长队，周兆蓝觉得，自己流血致死的几率非常的大。 “哎哟我的妈呀，小伙子你咋不挂个急诊呢！你挂耳鼻喉科，前面一溜串儿的大爷大妈，你等到啥时候啊！” 舒秦：“......” 周兆蓝：“......” 是哦，为什么我们会忘记急诊这个东西？ 于是两个人又火急火燎的转到急诊科。 白天急诊人不多，值班的医生都蛮清闲的。给周兆蓝看病的是个年轻医生，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点，没想到能坐在这里了。 舒秦瞧着人年轻，嘴巴就开始调皮了。 “姐姐，你多大呀，看着像大学刚毕业啊！” 那姐姐一个冷眼瞥向舒秦，舒秦被那眼刮子吓得立马闭了嘴。 “年级不重要，治得好人就行。” 她在周兆蓝的鼻子上摁了摁，问了几个问题，病历本上刷刷的写了一页、 “没什么大问题，鼻骨没事，软组织挫伤才会流这么多血。回去喝点汤补补血就行。多吃点苹果补锌。来，躺下，我给你止血。” 女医生十分的高贵冷艳，周兆蓝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乖乖躺下。他鼻血流的太多，糊的下半张脸都是血，有些干了黏在了他的脸上。 “以后不要打架，打架也不要打脸。多流几次血后，你会习惯性流鼻血的。” 医生姐姐嘴上说的冷冰冰的，手上动作却十分的温柔，用一次性洗脸巾沾了水帮他擦脸，擦到鼻子的时候还问他“疼不疼”。 周兆蓝仰着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双十分认真的眼睛，非常好看。 “我不是打架。” 医生愣了下，补充道：“那也不要仰着身子玩手机了。” “好哦。” 一旁围观的舒秦心里默想：“老周，你这是孔雀开屏了？” 第四十一课 相亲对象 周兆蓝捏着用棉花堵住的鼻孔，张着嘴巴呼吸着，只觉得自己的肺部机能摁了迟缓键，十分的难受。 “哎，老周，我说你是不是想桃花了啊？”舒秦打趣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盯着人家医生姐姐瞧呢。” “放屁！我那是尊敬！”周兆蓝唾弃道。不过不得不说，刚刚那位小姐姐面冷心善，长相还很温和，以后一定是个良医。 “行了，不说了！我现在血也止住了，走，请你吃饭去！吃好点，不然你这血白流了。” “呵！”舒秦冷笑一声，“你以后要是再敢用我的身体躺着玩手机，我就和你没完！” 周兆蓝尬笑一声，“我哪知道会砸这么严重呢，这真是个意外！” “你说说马路上的那些事故，有几个不是意外？你跟我谈意外？” 周兆蓝破不好意思的捏了捏笔头，心想这还不是你鼻子太脆弱了？ “你以前架没少打吧，搞不好是你自己架打多了，被人打出来的后遗症呢！”周兆蓝不死心的嘟囔道。 “不可能！谁敢动我的脸？我上了初中之后就没人敢和我打架打脸了！” ...... 周兆蓝装失忆跳过这段。他和舒秦两人去吃了东西，也没敢多吃。在医院跑前跑后都十点了。中午十一点半还约了人相亲。 周兆蓝是没放在心上的，他才二十三，虚岁二十四，根本不着急。就算相中了人，他现在的车是他爸的，房子是租的，工作也不稳定，谈婚论嫁还早着呢。 这么一想，周兆蓝觉得自己活得还挺窝囊的啊。没房没车没存款。 学生时代的意气风发带到社会根本没有用。一个会学习的人不代表能在社会上生活的好。 要不是他现在有老罗带着，他可能会选择回去搞科研吧...... 两人在商场上磨蹭了会儿，舒秦十分满意自己骚包的打扮，打算就这样去相亲了。可周兆蓝完全不赞同，拉着他给他换了身行头，才肯罢休。 两人因为衣品不合的事情，争论了半天，导致相亲迟到了十分钟。 相亲迟到潜话就是不看重女方，没打算谈。 虽然周兆蓝的确没打算这么早就找对象，但是这是尊重不尊重人的问题了。他仗着舒秦身高比他高十公分，拎着人就跑。 相亲的地点是一家火锅店，周兆蓝他爸订的。 这么冷的天吃火锅确实不错，能暖暖身子。 舒秦是没有半点迟到了的心虚感，虽然他现在用的是周兆蓝的身体，但是这是周兆蓝的相亲啊！ 他就像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一样。 周兆蓝要他等会儿表现得温和一点，不要乱讲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舒秦心想，见过人相亲带闺蜜兄弟的，带爸妈的也有，就没见过带自己学生的。 用着周兆蓝身体的舒秦踢着脚，带着点不乐意进了饭店。 他可是个只有十七岁灵魂的孩子，谈恋爱离他这个年纪不远，但是相亲两个字就太远啦。他正风华正茂呢，二中那么多女孩子对他都芳心暗许，他那是不想谈恋爱，要是真想谈，现在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 提前感受二十四岁人生的舒秦在越靠近预约的桌号前越发的紧张起来，他捏了捏周兆蓝的衣角。 “你说你这场相亲要是放人家鸽子，你爸会杀了你吗？” 周兆蓝白了他一眼，“我不会放人鸽子的。”言下之意，你别想溜。 舒秦清了清嗓子，佯装淡定的挺了挺胸，就当做是给以后积累经验好了。他又不是社恐，不就是和陌生人吃顿饭吗，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虽然是这样想，但舒秦还是想临阵脱逃。 “你爸给你找的相亲对象，他就不来看一眼的吗？”、 舒秦想想昨天跟他爸视频，和他想象中的周兆蓝父亲还是有那么点出入的。他想，像周兆蓝这种读书时期品学兼优的人，家教一定很严格。可周父好像并不是一个严厉的人，相反的，他对周兆蓝放任到不管不问的地步了。 想着想着，舒秦已经走到了饭桌面前，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位置上用餐的女生，试探的问道：“白秋雅小姐？” 白小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脸吃起东西来。 舒秦身体僵硬的坐下，不知道该干嘛。 他们来的火锅店是小火锅样式，一人一个锅。白秋雅点了一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显然很不满周兆蓝的迟到。 “好巧哦，要是知道你就是我相亲对象，我可以等你下班一起来的。”舒秦试图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白秋雅抽了张纸摸了摸嘴巴。 “虽然急诊挂号上没有我的名字，但我胸口上挂的牌子你应该能看得到的吧？早上你的朋友看了耳鼻喉科，我觉得你需要看一下眼科。” “......” “迟到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希望周先生能够学会时间管理。” 舒秦被怼的无言以对，主要是对方是个女生，他总不能和一个女生吵起来吧？他尴尬的用眼角余光瞥向隔壁桌的周兆蓝求救，但是对方在认真的看手机点菜。 日... “真抱歉，我朋友说我早上穿的太轻佻了，非拉我去买衣服，就耽误了点时间。” 白秋雅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两下，把他从头重新看了一遍。 “恕我直言，还不如早上那套呢。” 看，他就说周兆蓝的眼光很烂吧！ “我也觉得这套太老成了，我还这么年轻呢！” 舒秦说完发现白小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 他有说错什么话吗？ 白秋雅拿出手机给舒秦看了屏幕。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我已经吃完了，就不多陪了。我要去上班了，你慢用。”说着牵出一抹连舒秦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插着兜走了。 ？？？ 白秋雅一走，舒秦抬起屁股就坐到了周兆蓝那桌去了。 周兆蓝点了吃得已经上桌，舒秦拆了餐具就开始捞他锅里的肉片。 “绝了，你的相亲对象居然是早上那位小姐姐。我的天哪，怼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毕竟你还没成人呢。”周兆蓝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打了他手背一下，“自己点锅底去！” “略！”舒秦朝他吐了吐舌头，拿起手机开始扫码点单。 他把刚刚白秋雅脸色突变的事情向周兆蓝吐槽了，“你说女生的心情是不是比变色龙还要善变啊？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得罪她了？” 周兆蓝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哥，我爸没跟你说吗？这位姐姐今年二十有八，硕士学位，你那么说当然会让人觉得你在说她老啊！” 舒秦夹着牛肉丸的手一抖，丸子“啪嗒”掉回锅里，溅出一圈油。 “她二十八了？！完全不像啊！”舒秦惊讶道，反应过来后才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捂着嘴小声道：“你爸真没跟我说她多大了，我以为你爸给你介绍的会跟你一样大。我哪知道你爸那么超前支持你姐弟恋啊！” 周兆蓝笑了笑，舒秦却觉得这笑里藏刀，他毛孔都立起来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有意破坏你相亲的，我以为你对她不感兴趣的！” “我对你也不感兴趣啊。”周兆蓝撇撇嘴，“等会儿你给我爸打个电话，让我爸给人家好好道个歉，顺便把wx号要过来。” “......”最后一句是重点吧。 “不是，你还真看上人家了啊？比你大就算了，还大五岁，三岁都一代沟了，你两隔着两道沟哎。你可不能见色起意，搭上自己后半辈子啊！”舒秦自认自己十分有理的帮周兆蓝分析利弊。 周兆蓝冷笑，“你是怕跟我换了之后被她怼吧？这么不给你面子的姑娘是不是头一个？” 舒秦：“......” 我还是吃饭吧，狗粮这种东西原来不是单身狗也能派啊... 第四十二课 罗老师 元旦假期就像窗外的雪，从云中坠落到地面上千米的高度却不过瞬间的消融。 和大地触及后成为大地的养分好像就是它成为雪的理由。 周兆蓝因为出鼻血的缘故，严芳澜给他炖了许多的补品，补得他没好意思告诉舒秦他妈他是躺在床上玩手机才砸出来的鼻血。 元旦假期间，他愣是给舒秦涨了三斤肉。 他也不敢跟舒秦讲，怕被舒秦拎到跑步机上去原地跑掉这三斤肉。 回学校后，周兆蓝才想起来自己半点作业也没写。假期第一天，鼻血进医院；假期第二天，鼻血补身子；假期第三天，要到了白医生的WX号，开始莫名激动。 然后他将舒秦的作业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这本来就是舒秦自己的作业，和他无瓜，这么一想，他更加的心安理得的在课代表向他要作业的时候说出“没写”这两个字了。 舒秦这假期也过得快忘了自己是谁了。他每天早上起来就被赵晋和在WX上催着写作业，然后班群里热烈的讨论着假期之后他们该如何对付老师的事情。 对于研学旅行这件事，校方的态度舒秦上次也看到了。老罗是站在他们学生这一边的，但是其他的老师可不是。 虽然老罗的职位比较大，但是老罗也没有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他的上面还有校长。现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把事情闹大到校方收不住的地步。 但是这该怎么做呢？ 舒秦到了学校之后就是安排班级的卫生打扫，然后把周兆蓝给喊了出去。 “我问你啊，研学旅行这事，你是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站在老师那边？” 周兆蓝听到舒秦这幼稚的话语就觉得好笑，好像孩子的世界只有朋友和敌人，没有化敌为友这一说。 “先不要激动，站队这个词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我是不会站队的，我只会坚持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那你觉得我们谁对谁错？” 周兆蓝觉得自己和舒秦之间的交流明显有着一道鸿沟，想了想，道：“你们想要解决问题，拿回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是合理的。但是你们罢课，这很不尊重老师，明白吗？” “那老师们有尊重我们学生吗？这学校长幼有序，尊师敬长，所以我们学生都是老师随意拿捏的鸡仔？我们做什么，哪怕是教育局规定的合法的利益，也要因为你们老师觉得影响成绩，就统统取消吗？” “道理是这个样子，但是实施的时候要因地制宜。如果这一次你们成功了，捍卫了自己的利益，但同时也挑战了老师在学校里的主体地位。以后想要管教你们，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这是我们作为老师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你明白吗？一所学校有上千个学生，但是老师只有一百多个而已。本来一个班主任管五十几个学生就已经很吃力了，再被你们这一闹，以后怎么管？” 舒秦听了沉默了会儿，如果他还只是当初的舒秦，他早就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了。可他有一半的“周兆蓝”人生，他也懂得如何用周兆蓝的视角去看待问题了。 “那你们当初就不该整这么一出！”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要不是你们老师嫌这嫌那，我们怎么可能搞这一出呢！” 周兆蓝挑眉看着烦躁的舒秦，“你现在这么急躁有用吗？而且，这事又不交给你解决，我这个惹出事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舒秦甩了甩脑袋，气馁道：“我现在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又要想我们自己的利益又要考虑到不为难你们老师，我就觉得好难啊！” “嗐，走一步看一步咯！”周兆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挺软的。“老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你跟着他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学到很多哲理。” 舒秦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机，“看到了，马上去开会！” 会的内容和上次的一样。鉴于有老师说过完假期之后，这群学生就能把这件事给忘个彻底，也就这样翻页了。 没想到，他们不是把这事忘个彻底，是把作业忘个彻底。虽然有好学生自己写了作业，可都拒绝交作业，一个个的当做看不见听不到老师说的话。 舒秦班上是没这情况，其他班都闹翻天了。 “你看看你们，平时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带的是优等班，火箭班，优秀，骄傲的不行啊！关键时刻，全都掉链子！”老罗沉着脸，“上次罢课，以及这次拒绝交作业全都在优等班。周老师和尹老师的班级该上课上课，该交作业交作业。你们反思反思，为什么，虽然这两个班级的学生平时成绩差，但是，在全年级都抗议的情况下，还能配合老师的教学工作！” 办公室的气压低的吓人，上次会议中口口声声说学生掀不起浪的老师都羞愧的抵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冒。 “说白了，是你们这些班主任功利心太强，班级没有凝聚力，没有核心意识！这就是你们自己带出来的班级！你们自己看看，自己带的学生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这件事也是个好事，让你们瞧瞧自己究竟几斤几两！班级成绩好，不是你们教的好，而是这些学生本来就足够优秀！” 老罗的话就像是扒开了这些老师的遮/羞布，让他们羞耻心一下子占据了整个身子，所有人都巴不得钻进地缝里才好。 “你们不要装死啊！平时班级成绩考好的时候可没少炫耀啊！一个个的不知道的问题出在哪里吧？我来告诉你们！我这个假期私下去了解了一下为什么周老师和尹老师的学生没有参与这些抗/议活动。他们都说，平时就已经让两位老师很不好做人了，如果这个时候还闹的最凶，那这两位老师以后怎么在这个学校里工作呢。 听听！你们给我听听！这是他们的学生说出来的话！你们的学生呢？你们的学生把你们逼到了悬崖峭壁了！因为你们从来没和他们交过心，自然不会懂什么叫设身处地！” 舒秦坐在位置上低头扣着手指头，心里想，虽然他们没参与过这些抗议活动，但是私下的煽风点火和出馊主意可没落下。 不过听到老罗这样说，他还替周兆蓝感到骄傲了。虽然被表扬的方式有点特殊，但总归而言，他们是被表扬了嘛！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校方报备了，会当做教学事故处理。所有在场的班主任，除了周老师和尹老师以外，所有人都要给我写检讨，并且在本月的工资上扣除一定金额作为提醒，希望所有的班主任能够明白，为人师表是以身作则。教学主体是学生，老师只是引路人，指导者，不是操控者。我本人也会在本月的例会上接受学校的批评和追责。下面我们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舒秦年纪轻，没听出老罗话里的意思，他下了会将这事说给了周兆蓝，周兆蓝皱着眉头不高兴了好久。 “校方的意思应该是强行压住这件事。处理方案无非就是找到这次事件里的几个刺头，然后请家长给处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但是老罗在开会的时候先是痛骂班主任就是驳掉了这个方案。那些老师不会在老罗训过他们之后再说这样的方法。然后老罗说，他自愿校方的追责，意思也很明确了，就是要校方退一步，他来解决学生。” 舒秦听完周兆蓝的解释，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靠，我一直以为老罗老坏老坏了。没想到他是唯一为我们着想的老师......” “先是扣了班主任的奖金，自己又愿意接受学校的追责，已经是在委婉告诉学校，他的立场了。老罗一直都是一个好老师，几十年过去了，都没有被官僚主义腐蚀。用自己的生存之道给学生谋划。他真的很棒。” “靠，你别说了！他整我也很有一套的好吧！我现在都还记得他拿学校广播变相告诉全校我迟到的事呢！” “那是你活该好吧！” 两人对视着笑开了。 第四十三课 考试 老罗的坚持让校方十分的生气，研学旅行这件事情牵扯的太多，老罗的权限还不到知道内幕的时候。他当然明白这其中必定是有人需要这笔钱去补某个窟窿。可是一个学校，又不是什么大公司，这笔钱就算被剥掉一层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剩吧？ “本来这件事情我们老早之前就做好了安排，现在被这么一闹，学校的损失怎么办？罗主任，不是你说你承担责任就能过去的。这研学旅行先不说经费，之后学生出去了，出事了，这得学校来赔偿吧？赔偿是小事，这家长我们要安抚吧？要是事件严重一点，这要上了社会新闻，我们是不是又要花钱打通关系啊？上面要是通报批评，今年我们学校的评级该怎么办？” “可我们总不能为了规避这些风险就选择不做这件事吧？其他的学校都在做，教育局也鼓励让孩子们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学校总不能因为怕事，就选择不做事吧？如果这样的话，学生们完全可以因为怕考试失利而不去考试啊！” “罗老师！请注意你的用词和语气！” 老罗嗤笑一声，“说不过我了就要拿官架子压人，行啊，你压呗！大不了我不干了！人一中老早就想让我过去给他们收拾收拾小辈们了，我还缺这一份工？” 副校长脸上僵硬的看着老罗，校长一直没说话，校董坐在上座像是看闹剧一样，他也拿不准这两位爷是怎么想的，这事当初是他的提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完全没想到的。 “行了，老罗你消消火气，这么大岁数人了，别像毛孩子似的把辞职挂在嘴边上。你是二中的肱骨之人，哪能让您受委屈了。还有副校啊，这件事，我本来也不赞成，但是你和校长两人都觉得没问题，那我也只能按你们的想法给董事长报备了。我们呢，只是个商人，管理学校，教育学生还是你们这些搞学术的比较在行。我今儿个也听着觉得老罗说的很在理啊，反倒是二位一开始有点霸道了。” 校董秘书是位上了点年级的女士，她说话的分量不比校董本人小，换句话说，她的话一半是在说校董心里的想法。校长和副校长开始头疼了，这件事其实和资方没什么关系，但是资方过段时间想要用学校给自己做一个宣传，需要学校的配合，而学校又想要他们的钱...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当初考虑不周了，只想着顾及学生们的人身安全，倒是把学生们的想法给忽略了。主要也是怕学生出半点差错，到时候给诸位也添上不必要的麻烦嘛！” 秘书轻笑一声，“什么麻烦？我们资助你们，是我们集团的一片好意。你们出了事怎么就能和我们集团扯上关系了呢？又不是我们集团直接导致的意外。所以啊，张校长，做人呢要多通情达理一点。做了老师要为学生考虑，做了商人要为顾客考虑，做了校长要为学校考虑。您和副校长的决定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和董事长不得已抽空过来看看究竟闹到了哪一步。现在看来，本来是从第一天起就能解决的事，却因为你们能力不够，拖到了现在。我们不得不重新判断一下贵校是否还有合作的必要了。” “不是，我们真的尽心尽力在解决这件事情了，常秘书，你要相信我们，这百年的校史摆在着呢，我们的学生可是仅次于一中的优秀啊！” “那不是还次于一中吗？”常秘书笑道：“也不为难你们，这次的项目我们董事长是看在我们有多年合作经历才优先考虑的二中。我们做商人的说来说去就一个‘利’字。也不为难咱们多年的交情了。这次高一孩子们期末考试达标人数超过教育局给的指标，我们就继续合作。如果没有超过，那就不能怪我们薄情了。” 老罗头疼的依靠在椅子上，放松着身子开始愁这指标的事情。 从校长室出来后，他都想哭了。 教育局每年都会根据每个学校进学校的学生根底做个评估，然后给每个学校不同的指标要求。比如全市前一千二，有四百个进了二中，那么二中下次进全市前一千二的名额就要保证有四百个。 而且教育局根据每个学校的升学率，给的指标远远超过这个数字，真是令人头秃。 一把年纪了，头发还要保不住。 老罗这两天因为这件事连轴转开了无数个会，这会儿也是累的不想动弹了。他是尽力帮着群孩子争取了，不知道这群孩子能不能自己把握住机会咯。 “靠靠靠！！！诸位快来，我得到了一个非常可靠的消息！” “啥呀？我们能恢复研学旅行啦？” “差不多差不多！” 众人一听立马来劲儿了，仰着脖子开始听小道消息。 “校董给咱们校长施压了，明年咱学校有个大项目，听说要是咱们学校这次考试考不过一中，这项目就泡汤了。” “这跟我们研学旅行有什么关系啊？” “关系大着了！你们听我说完啊！咱们学校高二高三虽然还有黑马在，但是他们神经太紧绷了，学校没敢把压力放他们身上。于是学校决定，如果我们高一期末考试能考过一中，我们明年的研学旅行校董掏钱，我们自个儿一分钱不掏！要是我们输了，学校的项目没了，研学旅行也得泡汤。” “靠！不是吧，他有项目和我们研学旅行有毛线关系啊！” “就是啊，他的项目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一向只听不说的花阳开了口，众人都闭了嘴，准备听这位女生的训诫。 “我们和学校是共生的关系，虽然学校不义，但我们不能不仁。学校轻视我们所以才会无视我们的想法，我们应该向他们证明，学生是他们荣耀的本身。只有讨好我们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 “女神说的没错！不就是考过一中吗！老子干他娘的！兄弟们，干不干！说实在的啊，我们一直被一中压着的这口气也该出一出了吧！” “干！如果这个消息准确的话，必须得附加一条，向我们道歉！” “对，向我们道歉！” “让学校道歉的前提是，我们要有实力。”花阳微笑道，“我有这个实力，你们可不许拖我的后腿啊！” 舒秦在茅坑拉屎的时候头一晕差点栽到坑里，浑浑噩噩的就换了回来。前一刻还在用力出shi，下一刻就在刷题，这巨大的跳转让他整个人都接受不过来了。 更诡异的是，这个班的男生都怎么了？平时下课都闹哄哄的，一下子全都拿出了书抓耳挠腮的看了起来？ “胖儿，都咋回事儿啊？他们那几个平时下了课不都去球场的吗？今天都在看书？被谁附体了啊？” 三胖一边吸着奶茶一边回他，“花阳说要让学校给咱们道歉，叫大家不许拖她的后退，所以这群X都开始学习了。说是‘今天多看一页书，明天学校来道歉；今天多刷一道题，明天花阳来相见’。” “靠！好贱啊！” “还不晓得消息正不正呢，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不晓得能坚持几天呢。” 舒秦也抱臂摇摇头，虽然不晓得事情的原委，但三胖那三言两语拼凑一下，大概也晓得内容了。 考过一中真不是说说而已吧。虽然他们有一个赵晋和能压一中一筹，可是那时基数的问题，不是尖子的问题。 第四十四课 挑战书 学生时期的周兆蓝不明白同学们的小道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当了老师之后，他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学生会比他更提前知道学校的内部消息啊！ 在他都不晓得什么消息的时候，学生里都传开了几乎不差的消息。 牛啊牛，这简直是周兆蓝根本无法解开的未解之谜。 周兆蓝开完会回到班上，这是最后一堂课，还是给他数学课的。他一进班，全班的小孩都亢奋起来了。 “老周老周！他们说我们要跟一中比是不是真的啊？” “对啊对啊！是不是我们只要考过一中，我们就能让学校给我们道歉啊！” 面对学生七嘴八舌的提问，周兆蓝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一个个的，别太飘啊！”周兆蓝气笑道，“学校能退一步给大家一个机会，咱们呢，就要好好把握住。学校给咱么的要求呢有两个，一个达到教育局给的指标，或者考过一中。两个条件满足一个就可以了。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呢，心里攒了很多的...不服气，怨念也好，不爽也罢。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的度过这次的难关。当然，这也不算什么难关啊。为了这个机会，罗主任可是被几位校长摁在办公室里批评啊！这个机会非常的不容易，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把握住！不要让学校轻视了咱们！” 周兆蓝觉得自己才说到劲头上，打算再扩展扩展给这帮小崽子们打打气，不然让他们一下子挑战一中这个不败传说，实在是不大现实。谁知道他的小兔崽子们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行啦！老周你说的话我们都知道啦！快点上课吧！” “就是就是，不就是干过一中嘛！我们努力从分母变成分子咯！” “上课！上课！上课！” 周兆蓝忍着笑打开课本，他还是头一回儿见他们这么有干劲呢，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这波鸡血打的挺，猛的。 更猛的是，花阳向赵晋和下挑战书了。 据三胖说，那两个人站一起气场全开，看热闹的每一个敢说话的，被这两个人的气场给吓到了。 舒秦十分的懊恼，为什么自己要去上补习班！花阳女神居然亲自来他们班级！ “呜呜呜，原来做学神还有女神亲自下挑战书这样的好处？” 众男生仰视着黑板上方贴着的挑战书，无不羡慕。 昨儿晚上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班上可不比往常。以往该翘课翘课，该聊天聊天，现在都埋头刷题写试卷呢。 就在这么安静的时刻，空气中带着点暗香浮动，让人微醺。然后三班的门被敲响了。 花阳女神如仙子下凡一般站在他们班级门口，笑吟吟的说：“打扰一下，我找一下赵晋和。” 赵晋和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书堆里抬起头来。他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的斯文。也是难得，他已经很久没怎么上过晚自习了，今天看大家学习氛围格外的浓烈（主要是老周看大家学习氛围浓烈，一高兴多布置了点作业），于是他决定留在学校把作业做完再翘课。 花阳看到他踩着小步走到他面前，将一份纸递到他桌子上。 “这件我早就想做了，这是我给你下的挑战书，你敢应战吗？” 赵晋和捏起那两张薄薄的纸认真看了起来。其实没多少内容，主要是花阳像赵晋和约战期末考试，若其中一方输了，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做一件事。 天呐，无条件对女神为所欲为啊！ 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赵晋和看了一眼就在两张纸上签下了自己名字。递给她的时候说：“你不会赢的。” 花阳接过挑战书，笑：“那可不一定，我相信我一定能赢。我已经想好你输了让你干什么了！” 赵晋和挑了挑眉，“有功夫臆想不如多做一道题。” “你真的好讨人厌哦，会有女生喜欢你吗？” 赵晋和耸耸肩，“男生也行啊。” 这真是个冷笑话...... 班上和赵晋和处的不错的人听了都憋笑，但是不敢。两位大佬对战，他们这群小虾米吃瓜就好。 “无论如何，期末考试我一定会赢你！”花阳咬重“一定”二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上了高中后在每次考试都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男生，她没有就这样放任自己去习惯。她要挣扎着爬起来，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她今天站在这里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来的。 花阳早就听说了三班的舒秦和王御两个人的对赌协议，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看戏似的觉得这两个人只是说着玩玩儿。花阳和舒秦王御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她可是这两位竹马竹马互殴的见证人啊！ 王御虽然一根筋，但他的一根筋十分的专注，咬定了一件事就绝不放松。舒秦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很不着调，但是他想做一件事，骨头打断了也要做下去。哪怕自己撞南墙也要撞破这南墙才行！ 她写出这份挑战书的时候涨红了脸，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才站到了三班人的面前。 她要亲手摘掉自己的光环，成为一个战士去捍卫自己曾经的荣耀。哪怕输掉，自己也要输得无怨无悔。 “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显然这一天很难到来。” 靠，赵晋和你嘴巴不毒会死人嘛！ 花阳仰着漂亮的下巴无视了他的话，“期末考试后见。” 以上便是花阳约战赵晋和的场面了。 舒秦听完气得后槽牙都疼了。 “哎，小夫，为啥咱老大这么生气呢？”三胖咽了咽口水，想要离此时在暴躁边缘的周兆蓝远一点。 “老大暗恋花阳那么多年，花阳一直把他当成普通朋友。朋友圈点赞的泛泛之交，你瞧过她啥时候那么跟一个人较真过啊？秦儿那是醋了，还不轻呢。主要是，左手兄弟，右手暗恋对象。合着左右合璧没他什么事了。” “滚滚滚滚滚！”舒秦一连吐了无数个“滚”字，心里憋得慌。奶奶的，要是早知道花阳喜欢成绩好的，他早就开始学了啊！主要是以前在初中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成绩好的男生向她表白，都被拒绝了。 原来要让花阳看见，必须先征服她吗？ 舒秦越想越头疼，他拿出单词卡开始背单词，心里那个苦啊。 他还是先征服王御那个煞笔比较实在哦。 花阳的挑战书下得非常的是时候，在年级里掀起了一波“挑战热”。不少人找到了自己的宿敌要决一胜负。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要干翻自己的宿敌！ 当然，也有小女生类型的。 一小姑娘拿着挑战书去找了某一男生，声音如蚊虫般大小。 “如果我赢了，你能出去看电影吗？” 这件事被办公室的老师当成了笑话谈。 你说你是要对象呢，还是要面子呢？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少，但无一不是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为了迎接这次的期末考试，整个年级的老师也有不少自发加班为学生们补课的了。 那些因为轻视学生而写检讨的班主任每天都留堂陪学生一起上晚自习。没有一个是事先打好招呼的，却都格外的心照不宣。 老罗也在开会的时候提过一嘴，进了学校是老师，出了学校是个人。希望诸位老师也不要太把自己的人生放在学校里。 老罗也是好意。 诸位老师也笑着婉拒了老罗的好意。 “学生们都这么拼了，我们当班主任的也不好意思拖后腿啊！过了期末考试再说吧！” 对此，老罗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叹息。 第五十五课 宣战 下初雪是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人记得住了，学生唯一能记住的是雪以一种蛮不讲理的豪气铺满他们的世界后的明亮。一打开窗户，夹着寒气的光照亮了他们新的一天。 从见到初雪后的愉快渐渐生出了埋怨，为什么要下雪呢？下了雪要多穿两件衣服，要戴手套，骑车要当心......诸如此类有了许多的不便利，越是这样，越发的不想要下雪了。 可当初期待初雪的心又是那样的迫切。 高三八班的学生以一种迫切的想要去死的心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的讲课。因这班级里人数过多，导致教室内外有着极大的温差，不少人在和自己的睡欲做着斗争。 舒秦在一个星期之前被周兆蓝点名调位置坐到了讲台前，同桌——赵晋和。 周兆蓝说，现在他们班上最受瞩目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外班路过他们教室的学生总是要扬长了脖子看两个人，为了方便外班学生的观看，于是把两人凑在了一起。 舒秦&赵晋和：“......” 虽说两人已经是好朋友了，但是舒秦压根不想和这个刷题机器做朋友啊喂！ 当两人在自习课拿出英语作业的时候，舒秦才写到阅读，这位已经开始写最后的翻译句子了。舒秦一度怀疑，这货根本没有看题目。他写选择题的时候几乎是三四秒一题，这点时间题目都没看完呢吧！ 舒秦被打击的十分透彻，在内心已经单方面和赵晋和绝交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复习的怎么样了，心里特别的没底。昨天刚做完周测，但周测的成绩是不会公布的，舒秦扒拉了周兆蓝半天，周兆蓝说啥也不肯给他看成绩，气的他晚上刷题写字儿差点把纸张勾破。 “老赵，我心里怪没底的，你说咱么这次能考过一中吗？” 赵晋和头也不抬的回他：“你在想peach。”他手上写字的动作丝毫不停顿，“有那个功夫杞人忧天不如想想题怎么解。” “那我就是忍不住的想啊！我有什么办法啊！” 赵晋和停下笔，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舒秦看着他，摇头。 “因为你没实力。”赵晋和开启无情嘲讽模式，“你知道你为什么忍不住这么想吗？” 舒秦再次摇头。 “因为你不想赢。” “怎么会呢，我可想赢了！” 赵晋和撇嘴，“真正想赢的人，你看看你的对手王御，我中午吃饭看见他，他手里还拿着单词卡在背单词呢。还有三胖，别看他下课后磨磨唧唧的，但是他上课的效率特别高。如果你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赢，那你就一定会毫不动摇的向这个目标去努力。而不是在我面前开始无病呻吟！” 舒秦被他最后一句陡然吓出双下巴，好吧，他不该打扰学霸学习...... 舒秦还想说些啥，想了想闭嘴了。就听到赵晋和回答了他方才脑子里的所想。 “考前焦虑可不像你这样，胡思乱想只会让效率变低。考前焦虑是什么也看不下却拼命的想看东西。” 日哦...... 真不能和聪明人做朋友，实在是太讨厌了呢。 被赵晋和一番毒舌后，舒秦闷闷的开始刷题，但是他的效率并不高。又把赵晋和刚才说的话拿出来想了一遍。 他是不在乎输赢吗？对王御的赌局，他也不在乎吗？ 如果自己不在乎的话，那自己为什么要累死累活的每天刷题，每天下了课去补习班准时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坦然地就接受了学习这件事，为什么自己能够坚持这么久做学习这件事？ 他是想要赢的！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话真正应验了，在考试前一个星期，许多学生出现了和舒秦一样的情况——学习疲惫期。 老罗冷笑地给诸位班主任开了个会，各位班主任回到班级后开始刺激这群快歇菜的瓜娃子们。 “来来来，跟你们讲一件事，说完了再自习哈！”周兆蓝清了清嗓子，“一中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们要考过他们的消息，副校长亲自过来给我们下了战书，明天升旗仪式，一中前十名会到咱们学校来读宣战书。你们现在这副丧气样子可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你们拿什么和人家一中拼啊？” 这简直是针肾上腺素，一针下去直接满血都不带读条的。 “干！都敢上咱们家里来放肆了？” “奶奶的狗一中，老赵你这次必须考个全市第一气死他们校长！！！” 赵晋和转着笔无所谓道：“行啊，你们别拖我后腿就行。” “那必须的！！！” 周兆蓝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义愤填膺，他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们都安静，听他说话，“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全都留到明天升旗仪式喊给一中的人听，现在全都自习！还有，我还要再说一句话。虽然我们班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但不是整个市最差的。所以，大家不要因为自己在的班级不好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那我们就努力做倒数第二呗！” 周兆蓝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把时间留给了他们。 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进展还要神奇。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班上居然还会有那么多的学生在努力学习。就算是在学校里混时长的学生也莫名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绝对不给他惹事，这段时间那帮男生估计都要憋疯了。下课篮球也不敢去打，怕馋到其他人。默默的缩在角落里看小说，还不敢让别人知道，怕被人唾弃。 周兆蓝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的怀疑，这真的是他的班级吧？ 第二天的升旗仪式，校方本来找了赵晋和去读挑战书，这个活动是老罗找一中一起办的，就是为了刺激这群小孩儿。但是吧，赵晋和不肯做这个代表。然后找了花阳，花阳一听是赵晋和不愿意去才找的她，更不愿意去了。 于是读挑战书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年级第三的头上。 顶着冷风，所有人都望着升旗台。 这可不仅仅是高一的活动，高二高三也参与了。校方还觉得这个活动挺有意义的。 舒秦站在人群中看台上的人，等一中的人接过挑战书后发完言，整个人群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干你一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喊了起来，起初声音还很杂乱，没一会儿就成了整整齐齐的“干！你！一！中！” 几个老师都在控制场面，但学生的情绪出乎意料的高，有种自我高潮的感觉。 舒秦本来没什么情绪，但在身边人的感染下，自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热血。好像自己等这件事已经等了许久一样激动。 但是反观赵晋和，他还是很淡然的站在他旁边。 活动结束后，人群一散，舒秦突然间有点怅然若失，他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赵晋和，“刚刚大家情绪都很高，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赵晋和手揣着兜撇了他一眼，“人的情绪会被群体影响，打个比方就像是呼吸道传染病，一个传染一个，扩散速度非常快。情绪在人群中的扩散比传染病还要快速且无迹可寻，所以你才会莫名觉得自己很激动，很愤怒。那已经不是你的情绪了，是人群的情绪。但是我已经预先知道了这个传染病，所以心理有了防设，我将自己置于人群之外，自然就不觉得有什么好激动了的。” 舒秦：“......” 你真的在人群之外吗？你是上帝视角吗！ 赵晋和，你还是人吗？ 第四十六课 王御 期中考试前一天，三班的学生无比的兴奋。他们就像是快要刑满释放的囚犯，坐在教室里激动无比。 而对比起一班的学生，每个人都恨不得再有两天两夜的时间让他们多看点书才好。毕竟三班的孩子们志不在读书嘛。 舒秦有点憋屈。 马上要考试了，于是补习班那边就停了。这几天晚上都在班级里复习。越复习心里越憋屈。 因为他这两天不断的有人提醒他，他和王御的赌约。 他本来没什么压力的，被那群人一遍遍的提醒都快神经衰弱了！ 而他的同桌就格外的恣意了。同样是瞩目二人组，但是赵晋和的待遇和他完全不一样。 别人遇到赵晋和，只会跟他说，“手下留情，别让女生哭得太难看了。” 日...... 果然，全天下的学霸都一样的讨人厌。 这几天周兆蓝这些班主任都加班陪着他们上晚自习，空余时间都用来开会了。周兆蓝感觉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被抽一鞭子就一直不停的转，根本停不下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自己班里那些崽子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安分了这么些天，早就坐不住了。 “今晚是最后了，我知道大家其实早就快坐不住了，但未来三天的考试，无论如何都给我安安稳稳的坐着考试！实在坐不住的给我拿502把屁股黏凳子上！ 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非常的辛苦啊，这三天就是检验大家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了，所以大家可不能就在这三天破功啊！” 周兆蓝苦口婆心，那帮小孩听得都快腻了。 “知道啦！老周你就省省心吧！” “我们会好好考的，你放心吧！努力做个倒二！” “绝了，别人都争第一，只有我们班争倒数第二。” 学生七嘴八舌，周兆蓝颇有点欣慰的叹了口气。 “行啦行啦，都不要贫嘴了。那几个晚上回去就不要看书了啊，早点睡觉，保持好的状态，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老周再见！” 一群人收拾着东西下了晚自习，舒秦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一抬头就看见周兆蓝看着他。 “来我办公室一趟。” 舒秦把东西往包里一塞，跟了过去。 “干啥，我可没给你惹事啊！” “我说你给我惹事了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过来，给你看看这个。” 舒秦慢吞吞的挪了过去，周兆蓝给他展开了看，是他这段时间的周测成绩表，一直在往上攀升。 “具体的名词我就不告诉你了，这是你这段时间名次的递增表，你看看。照这个趋势你挤进前两百都没问题的。” 舒秦咽了咽口气，看着那不断递增的线条。 “你咋不顺便做个王御的呢。” 周兆蓝黑着脸捶了他一下，“我这段时间忙的连厕所都不敢上，你还挑三拣四的了啊？给你做就不错了，还给我提要求了！行了哈，这段时间看你学的脸色发慌的，这是你的强心剂！”周兆蓝将那张纸折了几道塞到他手里，“拿去，明天好好考，不要多想。” 舒秦捏着那张纸，“这是真的吧？你没骗我吧？” 周兆蓝摆摆手，示意他快点滚。 “三天后考完我给你看你真实的成绩，看看我有没有骗你。骗你的话，下学期我的数学作业你都可以不用写了。” 舒秦“嘿嘿”一笑，把纸揣进兜里。 “谢啦老周！回头请你喝咖啡啊！” “快滚！”周兆蓝笑骂道。 舒秦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煎熬的三天，想当初中考都没这么难熬的。每天晚上睡不好，一大早起来就空腹灌咖啡给自己提神。最后一场考完，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可一想到王御那张脸，自己就咽不下那口气。 想来王御也是一样的。 考完试王御他妈开车来接他，把舒秦也给捎上了，要带着两个人去吃饭。 两人刚考完，不像别的学生兴奋的不行开始迎接假期。这两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累的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似的。 以至于两人难得的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没有打起来。 “哎，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你算出来是多少？” 舒秦抬了抬眼皮，似是在回忆，“忘了，好像是4。” “靠，我肯定错了！我算出来除不尽！” 舒秦乐呵呵的补刀道：“那你肯定错了。数学的尿性就是题目越难，答案越简单。” 两人又说了几道题，互有对错，互损起来也是毫不客气，不客气中却又带着和谐。 “呵呵，你们两个哦，从小打到大，难得见到你们两这么聊天呢！”王母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一张看不出来岁月的脸笑成了朵花。“以后都这样才好，不要动不动就打架，多不好啊！” 听完王母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嫌弃，冷哼着别过脸去。 “我这次一定能赢你。”王御咬着嘴里的嫩肉，哼哧哼哧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但是狠话还是要说的嘛。 “拭目以待哦！”舒秦冷笑，“可别连我的十位数都跟不上，那就尴尬了！” “你可别瞧不起人，我一定能考过你！” 舒秦和他说着这些没营养的垃圾话，说了几次之后也懒得理他了。 他心里开始愁了，成绩过四天就能出来了，两人还有个跑步的赌约呢。虽然两人不约而同的没说起这件事，但是这个赌吧，迟早要去做。 “哎，我两那个跑步约下个学期开学后的体能测试吧。” 王御想了想，“行，正好那个时候天气也好，跑起来也舒服点。” 在王御那蹭完饭回家，难得的，舒秦的老爸老妈都还没有上楼休息，双双坐在楼下喝茶看综艺呢。 “哟，回来啦！今天王阿姨带你们去吃什么了啊？” “吃了日料。”舒秦摸了摸肚子，他不爱吃刺身，日式火锅也甜甜的不合他的胃口，倒是吃饭把自己吃了个撑。日式炸猪排他爱惨了。“你和爸爸吃什么了啊？” 严芳澜笑眯眯道：“没吃啥，儿子不在我们总不能去开小灶吧，就随便去吃了点鹅肝鱼子酱。” 舒秦走路险些把自己绊倒。 “一千九百九的那个鱼子酱吗！我上次要去吃我爸都舍不得！我果然是路边捡的！” “吃就吃了，你搁儿子面前炫耀啥！” 严芳澜吐吐舌头。 “等出成绩啊，你把王御喊上，妈妈带你们去吃。人王阿姨今天破费了多不好意思啊！” “才不要带他呢！就他那个牛胃，十盆都不够他吃的。而且他就一粗人，能吃出什么来？” “舒秦，怎么说人呢！人王阿姨什么好的都想得到你，要你是个女孩，咱们两家都是娃娃亲。可你偏不争气成了个男孩！” “你怎么不说王御太争气成了个男的呢！” 舒秦气鼓鼓道，虽然自己没理，但是就觉得自己父母偏王御，心里就格外的受不了。 “行了行了，母子两都少说两句。”舒筠摆了摆手，“舒秦，过来给妈妈道歉，以后也不许再说王御的坏话了。不是咱们偏袒别人家的孩子，是人家对你好，我们自然要对人家的儿子好了。这是一恩还一恩。王阿姨要是对你不好，我们凭什么要想着人家儿子呢？” 舒秦噘着嘴，“知道了，我下次不这么说话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两家的关系就剪不断理还乱。舒秦小时候和王御打闹到大，因为王御和父母吵了无数次架，每次吵完架都觉得不应该，但下次还继续吵。 王御这个名字，真是完全掺和进他的家庭了。 烦！ 第四十七课 成绩 一月末的时候气温并不十分寒冷，只要太阳够大，绝对冷不过倒春寒。 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六点钟了天还暗沉着。连鸟都没起几个，街道上比午夜时分还要安静，只有道路清洁工在摸摸索索的清理路面。 舒秦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这灯开了一夜，他也盯了一夜。 随着失眠，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的过分，像是装了加速器一样，肺部的空气有些不够用了，甚至有点耳鸣。 他躺着一动不动，若不是那睁着的眼睛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可要吓死人。 舒秦失眠的原因很简单，今天十点出期末成绩，每个学生都能在学校的官网上搜到自己的成绩。 而学校的网站有时候有漏洞，能提前一天查到自己的成绩，于是从昨天下午开始，舒秦就一直不停的在刷成绩页面。刷到了半夜直接失眠了。 七点钟，闹钟响了。舒秦懒得关它，躺着没懂，耳机里传出了王御不耐烦的声音。 “你关了行吗？吵到我耳朵了。” 舒秦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把闹钟给关了。 没错，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和王御连麦一个晚上居然是因为双双为了成绩而失眠！他也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为了成绩失眠！ 他中考那会儿学是学，也学的刻苦，但绝对没有到这么在意那些数字的地步呢。 昨晚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他给王御发了个消息，没想到王御也没睡着，于是两人就聊上了。本来两个人也没什么话题，聊到最后就开始斗图，然后语音互骂互损，最后双方沉默一起熬到了天明。 “距离成绩出还有三个小时。” “我知道，你不用给我倒计时！” “哦。”舒秦搭着手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那就去吃！” “哦。”舒秦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道：“我妈说今晚带咱们俩出去吃饭，你五点半到我家来啊！” “吃啥？” “西井那。” “啥啥啥？名字？咋这么奇怪呢？” “你别管了，就是西餐，晚上准点到吧！我起床吃饭去了！” 舒秦把手机插上充电器，跑去洗漱了。等他慢吞吞解决完早餐再做个基础的锻炼已经九点半了。拿起手机一看，靠！ “你怎么不挂电话呢！” “我为什么要挂电话？你要想挂就自己挂了呗！” 舒秦摸着胸口被王御气的肝疼，自己刚刚放屁是不是被他听到了？没有吧？手机收音效果应该没这么好吧...他心虚的想着。 离十点越来越近，两人又开始了互槽模式，一个不让一个。好似只要自己在口头上占了上风，成绩也能占上风一样。 九点五十左右，舒秦便开始抱着电脑疯狂的刷新页面，他想，高考生查成绩也不过如此吧。 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结果到了十点整，教务网给崩了！你个小破网页，一个学校能有几千个人？你还能崩掉？气死人了！ 舒秦愤愤然。 “呵，小破网还能崩，也是绝了。” “行了，我挂了。我等下午老班把成绩发群里吧。” “行，告辞！” 舒秦挂了电话那一颗心还是悬着，心里怎么也不舒服，想起了周兆蓝，忙给周兆蓝打了个电话。 “老周老周老周！” “喊魂呢你？什么事？” “成绩出来了！但是咱么教务处的网崩了，你知道我的成绩吗？快帮我看看啊！” 周兆蓝此时还窝在被窝里，昨晚他们老师加班把成绩录进了电脑里，一直干到半夜，此时的他脑袋一团浆糊，完全不够清醒。 “你查不到我怎么查的到？我们改的一中的试卷好不？我昨晚加班到两点钟，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啊！” “我不！所有人的成绩到时候会发给你们老师的吧？什么时候发啊？” “不知道，发了我就告诉你。你再去刷两遍教务网试试看，行了，别再给我打了，我要睡了。” 周兆蓝废话不多直接挂了舒秦的电话，急得舒秦直跺脚。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刀能不能快点落下来呢？ 舒秦心里烦闷的狠，早知道就和王御打一架算了，无非就是皮外伤，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舒秦这边死活都进不去页面，可挡不住别人的畅通无阻。 高一三班团建群 A：啊啊啊！@赵晋和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D：呜呜呜！男神，你还缺小弟吗！ E：膜拜大佬求带飞！ 舒秦看着聊天记录刷刷刷得被顶上去，翻了好久的记录才看到，赵晋和这个非人类以高出第二名整四十分的差距位列全校第一，全市第一的位置。 奶奶/的！ 高一三班团建群 A：@舒秦这位大佬的结果呢？ D：老大老大，成绩出了没啊？快告诉我们一下耶！ E：我刚去问了王御，说页面崩了没出成绩呢。 舒秦不情不愿的打下字：我也崩了。 D：哇！怎么这样呢！我还等着开盘呢！ ...... 舒秦撑着下巴在刷页面的时候，群里有个小号不声不响的发了两张截图。 潜水专用号：【图片】【图片】 正是舒秦和王御两人的成绩。 高一三班团建群 A：我去！这是真的假的？图不是P的吧？ D：我也很疑惑，这成绩真的是舒秦和王御考的？ E：这个世界疯了吧...... 潜水专用号：=_= A：这个潜水是谁的小号啊？ D：不知道，不是我的。 E：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群提示：群主已将（潜水专用号）踢出本群 群主：靠，老周怎么进来的？？？？你们谁把他放进来的！ A：？？？？ D：？？？？ E:我靠！老周潜的这么深的吗！ 舒秦捧着手机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看到成绩截图的那刻，紧张的心脏漏了一拍，他居然以总分五十分的差距甩开了王御，但是王御这次考得也很好，挤进了年级前三百，这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也难怪群里的人都惊讶他们的成绩了。 舒秦咬着手指把截图发给了王御，然后敲开了周兆蓝的窗口。 E无所有：不是说睡觉的吗？这是睡觉？ 欧几罗庚：=_= 欧几罗庚：我突然想起我和尹老师也赌了顿饭。 E无所有：【龇牙】我给你长脸不？ 欧几罗庚：再长点也不是很介意的。 E无所有：【鄙视】 舒秦看着截图上的成绩傻乐，等回神的时候立马把成绩单给自己老爸老妈各发了一份，还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嘚瑟的劲儿好像是得到了科比的签名一样。 他还是头一回儿从成绩上得到这样的快乐。从前的他根本不在意那红色的数字。对他而言，可高可低，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也不影响他的情绪。可现在，在真实的刻苦努力的一番之后，他看到的那几个数字的意义就不再是数字了。 它们意味着背后的刻苦和努力。 也许他不够聪明，但只要他足够的努力，那么那些辛苦的日日夜夜就会以不断增加的数字呈现出来。 这和减肥是一样的，你有没有贪嘴多吃一口饭，偷懒少走一步路，最终都会以最简洁的数字呈现在体重秤上。 舒秦快乐的坐在椅子上抖腿，好似现在的自己中了一千万可以不用再奋斗了一样。 王御：别高兴的太早了，下场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了。而且以后的考试，我一定能超过你（微笑）。 舒秦看着那瘆人的微笑，心里MM/P！他不想再和他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