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宜室宜家》 第1章 狼窝惹嫌推虎穴 寒风湖面跟着打耳巴子似的落到人脸上,乌云密布,天色昏暗,倏儿阴沉冷风夹着铺天盖地大雪猛然突袭下来,枯枝在冰雪中战战兢兢,枯黄野草也在狂风大作里瑟瑟发抖。 一颗梅花树下,用着竹篱笆围成的茅草屋院子破败中透着干净,风雪从窗户门缝拼命挤进去。 屋子里,破铜盆烧着木块回升温度,床炕上稻草上铺在两床烂棉絮,被褥全新的像是格格不入,枕头上躺着个姑娘,清瘦虚弱宛如初生羊羔。 她猛然睁开眼睛,直愣愣盯着房梁,仿佛丢了魂般挣扎,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穆然看着旁边从小兀子起身男子,攥着衣裳猛然含泪受怕“你,你是谁!” 男子穿着洗的都要脱色的藏青色长袄,个子高挑文质彬彬,面白肤净,他抿唇轻笑,双颊居然还有对浅浅酒窝,旁边稀稀拉拉火苗光影衬着,眉目温和,他略微颔首拱手:“姑娘莫怕,小生元稹。” 元稹说着拿过边上靠着大红嫁衣,语气平和夹带局促:“我恰好看姑娘在湖边芦苇荡,因此才······寒冬腊月数九天,姑娘这是?” “多谢公子搭救。”杨宝黛松口气,自报家门后眼泪婆娑:“我是青花镇大井村的人,娘逼我嫁人,听人说是镇子上两年前中秀才的赵家,我不想嫁人,又被绑上花轿,迫不得已·····” 杨宝黛出身村落,但这大井村因着两口甜水井出名,家家户户也算有两个铜板。 她爹人称杨豆腐,继承祖上三代豆腐手艺,憨厚老实勤勤恳恳,为人内向,好在手艺过关又有甜泉水帮衬,凭着豆腐小买卖养活一家五口。 杨宝黛排行第二,上面有个大姐杨宝眉,下面有个小弟杨宝元,她老娘叫贾珠,是老爹杨豆腐从隔了两座山的村子娶回来的,那地方偏僻贫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穷的你有钱都没地方花。 老爹杨豆腐是去替人办差路过,贾珠年轻时那美的不一般,不愿呆在穷山坳里,就跟着贾珠私奔了,她长得貌美,还让大井村眼馋羡慕不少时日。 偏偏在重男轻女的村里生了两个姑娘才得了个宝贝儿子,贾珠眼罩子比人亮堂,看着自己两女儿继承她和杨豆腐姣好外貌,打定主意要接着两个闺女得对好姑爷,给小儿子铺路。 俗话说家里兄弟姐妹多,爹娘只会记得最大的和最小的,杨宝黛就是倒霉催的,除开启蒙送到老秀才里正学了五年书,家里脏活累活洗衣做饭全部承包,还得天不亮早起帮怕媳妇的老爹洗豆子磨豆子做豆腐,吃不饱穿不暖,贾珠见她脾气软和毫无她的气势,越发不喜,时不时打骂,偏心偏的十万八千里。 好歹是活下来,磕磕绊绊长大,贾珠也有心眼,女娃娃十四岁及笄正是说人户时候,家里两朵小金花媒婆那是望眼欲穿都没能进门,硬生生拖到十七岁,硬是让两个女儿花开正艳。 再然后,贾珠看着两个闺女,杨宝眉娇媚聪慧还能识文断字,咬牙花了十两棺材本,将大女儿送到镇上富豪老爷家做丫鬟去了,不久就被家里少爷提到身边伺候笔墨,每月还朝家里捎带二两银子。 就着杨宝眉每月二两银子,贾珠贴钱把小儿子送到私塾,就这样杨宝黛每日多出一项任务,那就是负责接送小弟,打雷暴雪风雨无阻,送了整整一年,谁知道倒也巧的很,青花镇上突然来了个媒婆,说赵家秀才要娶她做媳妇。 贾珠一看聘礼居然活生生五十两银子,当即允诺,把在后头做豆腐一身豆子香得杨宝黛叫出来确认,对着媒婆献媚:“大娘可看清楚是这个?我可有两个女儿,千万别盖头一掀开,看上的是我家在刘老爷家做丫头的大姐了!不退货也不换货的,你可瞧的仔细了!” “我的婶婶,你这姑娘落到镇子都没几个能比的,就是她就是她,婚姻大事我敢瞎子摸象啊!”媒婆说完绕着杨宝黛里里外外看了几圈,模样端庄长相大气,乡里乡外说起都是夸赞,嘴上不免帮着赵秀才说好话:“跟了赵秀才日后弄不好就是官太太了,他老娘人也踏实憨厚,家里就两口子人,不会委屈了你······” 贾珠明了,收下五十两银子,定下婚约拿过生辰八字媒婆乐呵呵走了。 杨宝元听闻这婚事,忙扯着杨宝黛说话:“我呸,赵秀才他家乱的很呢,看上去孤儿寡母的,他二叔儿子早两年亡了,就想着把他过继过去做儿子,还有个寡|妇弟妹,她婶婶还撺掇改嫁······” 杨宝黛听完吓的魂飞魄散,这嫁过去还不得被欺负死,光是家中破烂糟心事就够人郁闷!听着都够呛,嫁过去还不得短命? 贾珠数钱戳儿子脑门:“你姐夫要娶寡|妇弟妹早两年就娶了,胡说八道的东西,宝黛你可记住了,嫁过去生儿子第一重要,赵秀才得他二叔资助,你也要学会孝敬,还有你那个弟妹,虽然是弟妹,那人家是县太爷的女儿,可得伺候好了,被休了,你就死外面别回来了!” 杨宝黛听完这话,吓得结巴,带着试探恳求的语气:“我不想嫁给他,娘,你让我呆在家里吧······” 闻言贾珠指着她中气十足:“不嫁人留你吃白饭啊!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一场教你识文断字,就指望你给弟弟赚老婆本,聘礼收了生辰八字互换了,不嫁也得给我嫁!” 杨宝黛盈泪,看着老娘在旁边数银子藏银子,这哪是嫁女儿,根本就是不管她的死活,拿着它换钱养儿子呢! 婚事落定,贾珠看她怕的很,是不是规劝她,倒也不许她出门,杨宝黛就听着卖她的老娘语重心长,“宝黛,这娘也是为你好,你模样不差性子沉稳识文断字四书五经那都是读过,还跟着你爹买过几年豆腐,妥妥闲妻良母,赵秀才人家既有功名,自然也是讲理的,与其嫁给乡野村夫的,做个秀才夫人,举人夫人不是更好吗?” 还能怎么办,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杨宝黛认命了,到了出嫁那日,大红吉服整个人鲜艳欲滴,结亲却不见新郎官,来的人就说“新郎官弟妹身体不适,不能亲自结亲······” 盖头下的杨宝黛憋屈含恨的泪水盈眶,这自古娶亲那有新郎官不亲自前来的,居然,居然跑去关心寡|妇弟妹!那娶她不就是掩人耳目让他们继续私相授受吗! 终于,窝囊憨厚的杨豆腐火了,“真当我杨豆腐女儿没有人要了!不嫁了!给我滚!” 话音落下,贾珠拧眉提着棍子把杨豆腐打到地上,硬生生把杨宝黛塞到花轿,狠狠警告,:“杨宝黛老娘受了银子没有退回去道理,日子过不过的下去那是你的本事,养你十几年也是让你报答的时候······” 坐在花轿里面,杨宝黛扯了红盖头,眼泪打转,媒婆撩开轿子哎哟一声:“前面停下,新娘子舍不得爹娘,妆容都哭花了,可不能让婆家人这样看着!就湖边大杨柳树停轿子!” ······ “然后你就跳了湖,宁可死也不嫁?”元稹听完杨宝黛惊心动魄出嫁过程又道:“我说句冒犯话,你娘说的很对,若赵秀才真和他寡|妇弟妹有什么,何必还要花五十两娶你回去?” 杨宝黛没说话。 这寻死没死成,按照她娘那德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定然不认她了,她闹这出,赵家人也绝对不会要这样的媳妇,杨宝黛抱着膝盖攥着大红吉服,还是很感谢救他的秀才:“谢谢你救我了。” 拔下头上几根簪子,还有手腕上按照习俗娘家人送的玉镯:“元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 元稹打断他的话,走到小兀子坐下,继续朝着铜盆添柴火:“赵秀才也应是个讲理之人,你既然无心婚事,为何不去亲自告诉他,再则你就因为未曾迎亲寻死,不是让你爹娘姐弟受人诟病吗,若姑娘信我,我陪你去退婚。” 退婚!? 杨宝黛其实完全继承了贾珠的聪慧头脑,不过为人沉稳不显露,当即也觉得亲事还是要说明了,当时也是事急从权才跳湖逃生,想罢她牵动唇|瓣笑了笑,点点头:“那就依照元公子所言。” 眼下离着日出还有些光景,元稹大概说了说自己个“说起来我和赵秀才也是同年中的秀才,这处就在镇子郊外,过去就半刻钟,我有匹小毛炉,姑娘这吉服有些显眼,若不嫌弃,就用用我的披风吧。” 杨宝黛点点头,说了声多谢。 第2章 逼嫁投湖遇缘人 青花镇小瓦屋院子门口,朱氏焦急望着外头,这好生生散尽棺材本取个不输兰桂丹的媳妇,这好端端怎么就跳湖逃嫁了去! “我说大嫂啊,当初我就劝你别花劳什子钱娶媳妇,瞧瞧元稹也一宿没回来,还真亏媳妇跑了,洞房花烛夜就让人独守空闺,还不得邻里街坊都给笑死去!”说话的是同个胡同的钱氏,也是赵家二房的主母,朱氏的弟妹,“也不晓得你选的什么媳妇,我早就说了······” 接着就看有个俏丽姑娘走了过来,银盘脸蛋不施粉黛,唇不点而嫣红,眉不画而如远山,挽着个小髻坠着跟绢花,沉稳端庄,朱氏哇的就大哭起来:“孩子,你可吓死娘了,跑哪里去了,好端端怎么就跳水了,那水多凉啊,你有什么气,你冲着娘发,打你男人一顿也好,怎么金贵个姑娘,怎么能说都不说一声就跳湖。” 朱氏一眼就认出面前的人是杨宝黛,哭的满脸泪痕,眼底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完全没问关键,觉得儿媳妇回来就万事大吉,拉住她朝屋子里面走:“饿不饿啊,娘做了糍粑,还有红豆粥,还有凉拌鲫鱼,你先做,娘给你热去。” 杨宝黛着实没想到这位婆婆如此憨厚热情,取下元稹给的披风,还是昨日出嫁那身红锦缎吉服,忙不迭拉住朱氏:“赵婆婆,宝黛今日是来退亲的,昨日跳湖确实无奈之举······” “啊,退亲!孩子啊,你是记恨他昨日没去迎亲是吧!你可冤枉他了,昨个他看完兰桂丹骑着驴子就去了,哎哟,宝黛,是不是谁在你耳根子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了!”朱氏哎哟一声,拉着儿媳妇眼泪啪啪掉“媒婆可给你赵家情况了?” 杨宝黛搀扶朱氏坐下,给她到了杯水,来的路上打了几坛子腹稿说法,着实没想到朱氏竟然跟个孩子似的给她哭,这赵秀才要回来,还不知怎么想她如何欺负他老娘退婚,当即底身,柔声:“婆婆你别哭,赵家事情我已明了,兰桂丹是县太爷女儿,若真的和您儿子两情相悦——” “胡说!我儿子才不穿破鞋,是她钱氏非要抢我的儿啊,孩子,娘给你赌咒发誓,咱们元稹是清清白白的人,长怎么大每日苦读,十八才中了秀才,宝黛啊,娘是真的喜欢你,你瞧瞧,这布匹缎子好多富家太太都有,这胭脂水粉我也选的最好的,就是怕亏待你了你!” 朱氏拍着大腿,指着旁边八宝架子上几匹绸缎,颜色大气,杨宝黛有点不明所以,朱氏将她拉倒身边同坐:“好孩子,外面说啥都别放在心上,关上门,咱们娘三个过日子,元稹不会负你的,他永远不会去给二房做儿子,娘给你保证!” “元稹?”杨宝黛彻底抓住重点了,僵住片刻,凝视还在委屈巴巴擦泪的朱氏:“元稹,你儿子叫赵元稹!” 这下轮到朱氏傻了,生怕儿媳妇是落水发烧,摸了摸她额头:“是啊,你夫君是叫赵元稹啊,交换的八字贴没写?”没写问也该知道啊!朱氏指着旁边披风:“这是元稹的,你不是和元稹一起回来的吗,他人呢!哦,以前看你送你弟弟上学爱买刘记酥饼,他肯定去给你买了。” 难怪朱氏刚刚没有多问,杨宝黛瞠目结舌,就看赵元稹从外走了进来,对着朱氏柔笑:“您先去做饭吧,宝黛昨日什么都没吃,还不慎落水。” “好好好,娘这就去,一会喝了姜汤在睡个回笼觉” 见人走了,杨宝黛应付的给了个笑容,论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微微动怒,这人假借救她名义骗的她团团转,还让她掏心掏肺把婚嫁事情里里外外说出来,最后还上了他的贼船自己走进来! 赵元稹彼时才无奈笑起来,摊开手看着要逃婚的小娇妻:“我可是自保了家门,不曾想你厌恶我到名字都不愿记,昨日我却是因为弟妹阻扰完去结亲,喏,我骑着毛驴过去就瞧着你跳湖,可把我吓得。” 杨宝黛不想理她,她性子好,即便生气也如同无事。 “喝杯茶消消火气。”赵元稹给她斟茶:“当时那情况,我要告诉你我就是赵秀才,你可不得把我给杀了,夫君早亡我娘又好说话,你求了休书名正言顺走了,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娘。” 杨宝黛撇过头笑了,嘴里茶都差点笑出来,赵元稹从袖子中找帕子地给她“刚刚娘说的话,若我同你说,你必然不信,宝黛,你此时回去岳母大人绝对回亲自将你打包送来,不如你先待在我家中,我那我的功名给你发誓,绝非缓兵之计,我绝对以礼相待。” 擦了擦嘴,杨宝黛睨他一眼:“不是缓兵之计又是什么?” 赵元稹十分认真:“宝黛,我心疼你。” 杨宝黛彻底愣住,直愣愣看着他。 赵元稹拿过旁边买的酥饼打开:“你爹虽然疼你但事事以你娘为尊,你回去即便寻死觅活留下,不也是过些时候换个人嫁了吗?我赵元稹虽是穷秀才,也有功名在身,饱读圣贤书,知规矩明事理,必能好好待你一生,即使你不愿,待在开春,我们在商议和离如何?” 她却是除开留在这里只有回家一条路,若是现在回去,指不定娘棍棒伺候,若赵元稹正对她有不轨意图,昨日多的是机会。 见朱氏进来,赵元稹语气似有哀求:“这是你我之事,别牵扯娘进来可好?” 杨宝黛也是明事理的,当即点点头。 朱氏看儿子拿起披风出去牵毛驴白她:“急着去哪里,配你媳妇吃饭都不得空,明日我就把你这破驴子做成火烧,外头还飘雪呢,奔丧都没你勤快的!”随即脸色一转,转头看杨宝黛,和蔼可亲:“孩子,来咱们吃饭,不理你男人。” 杨宝黛跳湖还得给杨家人支会一声,赵元稹无奈,牵着毛驴出去,忽而听着身后有人叫他元稹,本能回头,就瞧着红绸吉服的人疾步过来,将刚刚那包酥饼塞他怀中,“你也陪着我一天一夜没吃,拿着路上吃吧,还有,别费钱买这个了,我同我弟弟每日去买,是他看上人家养的小狗了,买了大半年,人家才借给他玩的。” 赵元稹道:“血本玩狗?他若喜欢日后下崽子了,我帮他找只拿回去养。” “我娘怕狗,爹说不能养。”杨宝黛掩面跟着笑,银杏眼碧波如水,淡笑:“劳烦你去我家跑一趟了。” “你我之间不说这些。”赵元稹拉住小毛炉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她:‘若二叔家让过去,你直接拒了就是,娘性子执拗,若和她家争执起来,你且拦住。’ 杨宝黛始终嘴角挂着笑,待着她走到自己目光望不到的地方,这才转身回院子。 吃了东西,杨宝黛舒舒服服酣睡,迷迷糊糊就听着朱氏在她耳畔叫着,她睁眼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忙不好意思起来:“是我睡糊涂了,婆婆······娘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屋里烧着炭盆,被褥崭新,铺的又是新打的棉絮,还有两个大汤婆子,在家都没这待遇,吃喝穿都用的杨宝眉和杨宝元剩下的。 朱氏摸着她小脸,做到床沿说道:“按照规矩,新娘子过门头一日也是在亲戚面前见礼的,元稹二叔找丫头过来说教了,咱们不占理得去走一遭,那兰桂丹对你男人可觊觎的很,你娘家带来的衣物,我都给你原封不动塞柜子了,好好打扮打扮,咱们这仗可不能输!” 杨宝黛觉得婆婆这话滑稽的很,即便拜会亲戚也是亲戚主动过来,怎么搞得如同拜年串门,还得亲自登门看的。 只是片刻,杨宝黛穿了身肉桂色窄袖长袄,淡黄色棉纱裙,随意绾了个小髻,拿着根银簪点缀,毫无奢华但却大气端庄。 朱氏那是满意,看了媳妇良久,自己乐呵呵穿了件祖母绿新作袄子,挽着杨宝黛出门,赵家二房就在巷子口对面左拐,走过去一盏茶功夫都没有,与赵元稹家青瓦小院相比,这赵家二房可以算得上富得流油了。 三进三出院落,门口还有两盏琉璃灯笼,前院铺着大理石,三口大缸气魄压着风水角,里面还有几尾锦鲤和睡莲,正堂是金丝楠木打的太师椅家具,还有几个仆人静静站在屋檐下,看着二人来了,忙假兮兮让人稍等进去等候。 冬日天黑的早,此刻还飘着雪,杨宝黛看朱氏憨憨点头,无奈摇摇头,叫住那老嬷嬷:“我娘年纪大了,可不能再次淋雪,倘若元稹知道了,怕以为我们娘俩个见礼变成立规矩了。” “不懂事的嬷嬷,果真是年纪大了不醒事,还不下去!”里面走出个女子,穿着紫色杭绸高领长袄,红色石榴裙,外带着兔绒长比甲,挽着妇人发髻,头上坠着对孔雀流苏簪子,衬托的她整个人惊艳妩媚。 想来这位就是县太爷嫁过来的爱女兰桂丹了,能娶到这样显贵的媳妇,除开早亡的赵元秀是个少年举人,更还取决于二房老爷赵旺德经商又道,赚了不少钱,谁料独苗上京赶考出了意外早亡,二房连着个后都没有。 兰桂丹模样精神,又带着骨子魅惑气息,胸大腰细身材细条,皮肤挺白,算是个十足美人,照理说,这般模样死了丈夫拿着休书回娘家在家多的人求,偏偏硬生生落在这里做了两年多寡妇。 难怪外面流言蜚语漫天飞。 “嬷嬷怠慢了,我同她给妹妹请罪,妹妹可别因为这点小事,日后不与姐姐打交道了。”兰桂丹巧笑,主动牵着杨宝黛的手朝里面走:“可算等等妹妹了。” 杨宝黛抽出手:“弟妹,大嫂若是没记错,元稹是排行老大吧,不能因为弟妹比我年长就乱了辈分了是不是?” 第3章 元稹恳请宝黛留 兰桂丹微楞,立马抬手敲了敲自个脑门:“寡|妇做的太久,又和元稹他弟弟相处太少,都忘记是嫁过人了,难得有个姐妹能配着我说些话,一时激动,该打嘴该打嘴,来,大嫂里面请。” 朱氏翻白眼,这兰桂丹读的书都用来打嘴炮,比公堂讼师都厉害,看着儿媳妇气定神闲站在台阶朝她微笑伸手,忙乐乎过去。 进了正堂,二房当家老爷赵望德正坐在高堂玩着鼻烟壶,相貌不似行商的面目狡猾精明,反倒是一股子流氓地痞气息,肥头大耳穿着棕色袍子,旁边坐着的是二房主母钱氏,五官精致偏偏有些老气横秋,一双眼吊在头顶不看人。 赵旺德深深吸了口鼻烟壶吐了口气,手指摆了摆,旁边走出个牡丹花似的丫头,端着个托盘走到杨宝黛跟前,赵旺德声音很粗:“这是二叔送你的新婚见面礼,拿着吧,别客气了,日后缺啥找个人过来说,哦,我倒是忘记你没人伺候,就让芙蓉跟着你过去。” “太贵重了,侄儿媳妇万万不敢要的。”杨宝黛退了半步底身行礼微微摇头,颔首轻笑,大气温婉,望着托盘里面纯金头面还有几百两银票着实好笑无奈。 钱氏招手让杨宝黛过去,牵着她把手上水色极好翡翠镯子褪给她:“看着你就觉得投缘,倒像是自家女儿般,你和桂丹我都当做赵家亲儿媳对待,日后常来走走,别紧张,按照镇子习俗,给媳妇玉镯刚好和你娘家那只凑成一对,寓意圆圆满满,好事成双。” 朱氏眼皮子一跳,钱氏还越俎代庖做她这正经婆母干的事情,真是自个死了儿子,非要抢她儿子不是!当即就要跳脚,杨宝黛忙笑着谢过,挽着朱氏:“我原以为只有大井村有成婚亲戚送贺礼贺美满的,料不得二伯母如此替宝黛着想。” 兰桂丹又和她说了几句话,硬生生取下手指上玛瑙戒指塞给她,杨宝黛晓得若不收这位弟妹还得兴风作浪,忙带笑拿过,带着朱氏谢过留饭离开。 回到自家小院,朱氏气的捂胸口骂起来:“宝黛,刚刚二房人什么心思你可看实在了吧!你二叔那可全是故意的,拿着一盘子银钱说你出身低微,还想塞人监视你,兰桂丹还自诩姐姐,到弄的你想说个抬进来的妾一样!我呸!畜生东西!就看着元稹不在蹬鼻子上脸!” 杨宝黛觉得朱氏有点拎不清,无奈摇摇头,看她大大咧咧骂了几句嘴去厨房做饭,她也回来屋子里,斜坐在椅子上靠着头,这赵元稹是个明理大度斯文的人,老娘性子单纯憨厚,外人三两句就能激的没有分寸,二房一家子才狼虎豹,也真是委屈朱氏严防死守这个儿子。 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梨花木梳妆台上,杨宝黛猛地一跳,凑近去看,胭脂水粉头钗步摇耳坠镯子满满当当一盒子,成色算是很好,赵元稹是读书人自然用不到这些,自然是买给她这个新妇的,想着他那身洗的泛白的衣袍,杨宝黛五味陈酿起来。 做好晚饭赵元稹也没回来,外面又是雨又是雪,杨宝黛站在外瞧着着实不安,照理说一来一回一个时辰绰绰有余,朱氏撩开门上厚帐子叫她吃饭:“孩子,别等你男人了,大男人的能出什么事情,不能劫财不能劫色的,快来吃饭,不然就凉了!” 正屋子里面是炕,朱氏把炕头烧的热热乎乎,在上面搭了小桌子,杨宝黛想帮着拿筷子端碗都给阻了,杨宝黛看着堆成小山的米饭着实好笑,朱氏一个劲给她夹菜:“元稹专门托媒婆问了你村里人口味,娘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说,千万别委屈胃口!” 大井村口味偏辣,杨宝黛对吃没什么大讲究,与她吃完饭,朱氏连碗筷都不许她洗,还给她烧了一大桶热水洗澡,杨宝黛算是明白这朱氏打的鬼主意了,感情是要把她喂饱洗干净好圆房。 月中天赵元稹才落屋,朱氏气的虚踹他:“好好娶来的媳妇,你也点头要的,昨个没圆房今个还不圆啊,现在才回来,你怎么不明早在回来,生儿子能把你累死?” “明日回门,儿子怎么能歇在岳母家。”赵元稹把小毛炉拴住,回头就看老娘端着碗羊肉汤给他,好笑不行:“娘,你又走那听得胡言,要不等过两日?” 朱氏一听就火了,急的想要咬他:“这种事情你还不敢!你是男人吗!?老娘怕不是生了个没带把的吧!” 朱氏气的脑门疼,忽而将他推到门口,咬牙警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二房虎视眈眈要过继你,兰桂丹还想改嫁你,我是不知晓的日后怎么过了,你让宝黛怀上,让娘早点抱上大胖小子,往后你即便正要去二房,我也不管你!” 赵元稹把娘哄回去,拍着心口保证:“你放心,你的孙子只会从宝黛肚子出来。”他推门进去,却见里面还亮着惺忪烛火,灯芯烧到节子噼里啪啦沾着灯油,杨宝黛靠着床沿睡着,身边旁边针线,手里还捏着他衣服。 赵元稹轻轻摇她:“宝黛,宝黛?” 杨宝黛忙睁眼,迷蒙的看了他两眼,甩甩脑袋:“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娘可还好?” 见她要起身,赵元稹拉住她和他一同坐着床沿:“回来晚了让你担忧了,岳父留我吃了饭,本来用不了多久,你弟弟拉住我改文章耽搁了,你娘到没你说的恐怖,人挺好的,还让我好好对你。” 杨宝黛睨他一眼,就笑:“我娘说的是让我规规矩矩做赵家媳妇吧,你别帮她说话,我娘是个什么性子我最了解,是不是听闻我跳河逃婚,觉得我闹脾气,拿着扫帚想打我来着,你怕是苦口婆心劝说,瞧瞧这袖子都被我娘扯坏了。” 他也不在装腔,苦笑摇头,两手撑着床榻仰着头,:“岳母脾气果真火爆,我话才讲了半句,拿着墙头扫帚就要来打你,我和岳父给急的,最后不是岳父给磕着头了,指不定还得闹。” “娘就这性子,让你笑话了。”杨宝黛低头莞尔,他爹素来疼她的,每次贾珠打她不敢拦着也是帮着抗揍,遂又把去二房的事来龙去脉说了,褪下镯子:“拿人手软,你给退回去,让他们日后别送金银物了。” “我瞧着娘给你补的衣服针脚有些不大雅致,帮你改了改,还有架子上的绸缎,我带了许多衣服,拿去给娘裁两身东西,在换几个花色给你做几分长袍袄子的好,这些首饰簪花我素日不爱戴,也都退了吧。” 赵元稹看她起身,眼眸噙着笑意看她:“宝黛,留下来吧,我会对你好的,我同你保证。”他说着站起身从后面将她抱住:“我想同你好好过日子,娶你并非娘一头热,我也瞧瞧看过你几次,我是真的挺喜欢你,我想让普通女子的东西你都拥有。” 这些话从没人对她说过,她也想过会被贾珠随便找个乡野村夫嫁了,就求着离着家近点,倒不是要家里人照料她,而是怕杨豆腐和贾珠没人照料,杨宝黛把这他的手脸颊飞红:“喝酒了?” “是陪着岳父喝了两盅,但没醉也没发疯,宝黛就留下来吧,不和离行不行,我挺好的,挺惹人喜欢的,你肯定会喜欢我的。”赵元稹下巴尖抵着她的肩头,让她靠着自个胸口,语气虔诚认真又郑重:“赵元稹是真的很喜欢杨宝黛。” 杨宝黛推他一把,撇过头:“去洗漱了睡觉,明个还要回门。” 等着赵元稹洗漱完毕进屋子关上门,就看杨宝黛已经睡着了,她睡相极好,侧着身子枕着自个枕头,拉了半边被褥盖在,脑袋枕在手臂上,柔顺长发耷拉肩头,穿着密合色里衣,整个人衬的极白。 赵元稹吹熄灯烛与她并枕,缓缓扯了被褥盖在身上,又抬手给她拢了拢被褥,把塞到自己这边的汤婆子塞到她怀里,手指慢慢滑过他拼命同冰冷彻骨湖水抢来的妻子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下,闭上眼眸睡了过去。 听着同榻人匀称有秩呼吸声,杨宝黛黑暗中悠悠睁开眸子,嘴角莫名其妙的勾起了笑意,觉得有什么甜甜东西上心头,那湖水流湍急冰冷,她那时的确抱着一半死的勇气才跳的。 若是有人为了他命都不要了,还会对她不好吗?杨宝黛摸着刚刚赵元稹偷亲她的地方,慢慢凑近过去靠着他肩头边睡了过去。 外面,朱氏蹲在窗户外听着里面响动,听了许久连着个翻身都没有,朱氏迷茫了,难道自己这读死书的儿子以为睡着一张床上,儿子就飞来了?皱眉站起来,朱氏在院坝来回徘徊几圈,狠狠敲头,他这儿子从小老实巴交,天天读书写字,哪里晓得这些! 不过,这种东西要学还不简单? 找点辟火图不就好了! 朱氏为自己个机智点赞,笑眯眯回屋子睡觉,梦里一群孙儿围着她叫奶奶,笑的口水都滴了半个枕头。 第4章 回门被觉未圆房 第二日老天爷给面子难得放晴,赵旺德就差遣马车过来,朱氏给亲家准备不少东西塞到大包袱里,还给杨宝黛准备汤婆子和亲手做的兔绒坎肩。 小夫妻二人上了马车,朱氏还踮起脚尖撩开帘子笑的憨厚:“孩子,别急着回来,多和你爹娘说说话,仿生簪花给你大姐的,还有套笔墨给你三弟的!” 杨宝黛忙应承,赵元稹也坐到她身边给热心老娘挥手:“您快些回去吧,昨晚飘雪可别到处跑了,晚些我们就回来。” 清晨大街空旷的很,马鞭挥动,车夫驾车疾驰,车里杨宝黛被颠簸两下,被赵元稹搂住腰|身,她强笑摇头说没事,腹中吃得半碗银耳汤都要颠簸出来,赵元稹伸手将她小心翼翼护着,冷声:“慢些。” 外面车夫早速度丝毫不减:“大少爷你不知道,这风霜雨雪的,别看现在放晴一会下雪,又是山路泥泞可不好走,还是快些好!早去早回,少奶奶在家做了您最爱的水晶虾仁,一会子咱们早些回来,别让少奶奶等急了。” 大井村离着青花镇有些路程,本来是借来车子坐驴车,钱氏非拉着朱氏说有伤大雅,硬生生弄他们家马车过来,杨宝黛也不好说什么,新媳妇太过忤逆婆婆不太好,再者赵元稹也没拒绝,只能强撑着坐。 车夫故意选择崎岖陡峭走,忽而重重颠簸,杨宝黛脑袋几乎要磕到马车窗户,恰恰这时候,赵元稹的手伸出来,扶着她的腰|身,缓缓护着,杨宝黛还是吓得捂嘴,车夫还唏嘘:“二少奶奶家也太偏僻了些,马车轮子都要颠没了。” 斯文有礼的赵元稹忽然冷脸,一张俊朗的脸铁青,腾的撩开车帘,冷风呼呼窜进来,紧跟着抬脚把车夫踹下去,扯着缰绳控制马匹,车夫耍的狗啃泥彻底傻了,就看停下马车的人跳下了与他对视。 车夫是兰桂丹的人,连带着看不起杨宝黛个买豆腐的丫头,杨宝黛不明所以,撩开帘子朝后看,就见赵元稹忽而一脚凌空重重踢到车夫脸上,车夫牙齿顷刻吐出来两颗,惊骇捂着脑袋。 赵元稹看着车夫笑了笑,脸颊上两个浅浅梨涡带着几分随和,与刚刚狠厉模样判若两人,可车夫只感觉是个张着血盆大口毒蛇似的,吓得他趴在地上倒退。 杨宝黛也着实吃了一惊,镇定的飞快,若他正是个文弱书生,如何能把她从激流拉上来的。 这下变成赵元稹驾马,四平八稳,他看媳妇撩开帘子给他系披风,就道:“我说过,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这边迎风呢,你进去坐着再睡会,到了我叫你。” 村口,杨豆腐早早就守着了,看着姑爷赶着马车过来,忙招手:“孩子!爹在这!”遂和他们回小院子。 杨宝黛被赵元稹拦腰抱下马车,小弟杨宝元看着二姐不觉就呆了,穿着碧色长袄还滚边带兔绒,脖领处还绣着就多花卉,下面青色素淡百迭裙,发髻挽的大气,一根步摇流苏在发髻摇晃,略微带了粉黛,整个人大雅清秀,手腕带着翡翠镯子,手指还有个小宝石戒指。 “见过岳父岳母,我娘备下礼物,不知你们喜欢什么,还请不要嫌弃。”赵元稹笑眯眯请安,今个穿的深翠色袍子和杨宝黛交相呼应,几句话便把杨豆腐和杨宝元逗得眉开眼笑。 帮着把东西搬到屋子,杨宝黛就要帮着做午饭,贾珠白了女儿一样,扯着她进了自己屋子,还不忘左顾右看才锁上门,立马拉下张脸来,狠狠戳她脑袋:“逃婚,跳湖,你是能耐了,看着你不显山不露水软绵绵的,送你读书启蒙,什么没学会,以死明志倒是记住了!” 杨宝黛忙摇头,低声道:“原是我想多了,女儿会和元稹好好过日子,娘,是我错了,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千叶油炸豆腐吗,我·······” “现在晓得老娘没把你卖了吧!哼,赵元稹老爹没死之前和他弟弟赵旺德做生意得了不少家产,虽然死的早,你婆母是个节省的,你男人花销又有二叔家帮衬,底子厚着呢,苦不了你,瞧瞧你这身,老娘想都不敢想。” 她到不知道原是还有这层缘由,暗暗气恼自个当时日日哭,都没好好缠着老娘问,忙从包袱掏出精心选的料子:“娘不说去镇子看人穿这个好看吗,还有这簪子你也说过好几次——” 贾珠眼皮子都不抬,走动炕头坐下,“如今你砰运气嫁个好男人,日子过不过的走,全看你的本事,你家可有空屋子啊?”都不等杨宝黛说话,贾珠瞥她:“空出个大点的,你既然享福了,咱们家里人也时常去住,你大姐在镇子得了空也有歇脚地方。” 杨宝黛面露难色,贾珠砰拍桌子,:“怎么,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了,那好,我亲自同你男人说去,有钱了也不晓得帮衬家里,我又不找你要钱,就盼着你接济接济姐姐弟弟,你倒真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腿都不朝娘家了。” 门一开,贾珠呼哧就走了,杨宝黛一脸的难为情看着来寻他的赵元稹,解释道:“说跳河那事情,娘说你学问极好,不是给公公守孝都考上举人了,去帮宝元瞧瞧课业去,若写的不好,你只管拿着姐夫哥架子揍他。” 午饭极其丰盛,赵元稹抱着买来女儿红,询问道:“大姐今日不回来吗?” “给人少爷做了笔墨丫头抽不开身,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贾珠端着碗筷过来,惯例喝了两杯吃了几筷子菜,贾珠就把刚刚那话推到明面上,空气瞬间凝固,贾珠高傲十足,“元稹啊,这要是勉强就直说,毕竟不是你亲姐姐亲弟弟的,我懂,肯定是你老娘那边不好交代,那娘借着这酒给你赔罪!” “没有,我在想是西屋打扫出来,还是我和宝黛房间旁边采光好些的小屋子打扫出来,宝黛舍不得你们,常来走走亦或者小住元稹还求之不得,就怕爹娘嫌弃我屋子小,委屈宝黛了。” 赵元稹明年考举人,眼下是新婚空出时间培养感情,后面自然学业为主,也怕杨宝黛家中无聊,有娘家人配着他还求之不得,就算让她姐姐弟弟长住都愿意,又不是养不起那口饭。 气氛再次融洽,饭后杨宝黛拉住老爹说话,帮着洗豆子就看配着贾珠说话的赵元稹出来,忙擦手起身:“可是要茶水,你叫一声就好。” 接过赵元稹以拳抵唇轻咳嗽一声,拉住杨宝黛走到歪脖子树下,低声:“你右边小|腹前几日是烫伤了吗?” “没有啊。”杨宝黛疑惑看他,忽然明白过来,暗道惨了,门那边贾珠中气十足叫杨宝黛大名。 进了屋子,贾珠气的脑门痛:“你都嫁给他了,还不给身子,你是要等着被休是不是!啊!”说着狠狠掐了她手臂,咬牙“三日,都嫁过去三日了,你倒是有本事啊,迷得赵秀才头晕目眩,怎么,还想卷了人家产另外嫁啊!我贾珠丢不起这个人!” 说着,把张白绸丢到她脸上:“明日把我要看的东西包好了拿给宝元带回来,不然,看我不打死你,真是气是个人,出嫁黄花大闺女,回门还黄花大闺女,八辈子气运嫁个秀才,小心人家休了你!” 贾珠说风是雨,给个几块豆腐把人轰走,杨豆腐怕老婆又舍不得女儿,哭兮兮拉住姑爷手:“你可对我家|宝黛好些啊,她是个有事也看着无事模样,让我晓得你欺负他,我拿豆腐砸死你·······” 回到家,朱氏笑呵呵拿着豆腐给他们做完饭去了,杨宝黛忙趁着赵元稹宽衣把白绸藏到枕头下,然后摸到个书本似的东西,掀开枕头看着书册也没写字,瞧着那边赵元稹整理书架子,做贼似的翻了翻。 结果一看里面内容,羞的她满脸通红,两三下把辟火图塞回去,捂着火辣辣脸跑出去,赵元稹正想问她要看什么书,瞧着他见鬼似的也是歪着脑袋,看着手里诗经,就这本的好,没什么大道理。 吃了饭,朱氏带着杨宝黛坐针线活,赵元稹洗了碗筷就去伺候小毛炉,带着夜深回房,杨宝黛看他还在苦读,把鱼汤搁置在他面前,洗漱后心里忐忑的很,干脆翻身上|床睡了。 心中一横,反正夫妻行房也是天经地义的,全程毫无所知的赵元稹喝着鱼汤看着书本,等着上|床时,杨宝黛背着身子沉沉睡下。 杨宝黛以前是和杨宝眉睡一起的,睡得浅,就感觉身边人翻来覆去随即起身,她忙做起来,揉着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今个驾马着凉了。”她看赵元稹坐到榻上,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再然后只感觉天旋地转。 躲在屋外窗户下的朱氏偷偷捂嘴笑着,男人吗,有些东西只要看看就会了,他那聪明儿子肯定想不到,媳妇送去的鱼汤被她家里料! 想来,再过不久,她就有金孙子咯!乖孙女也行,儿子和媳妇模样都好!反正能添丁万事大吉! 第5章 隔房长辈起歹意① 寒冬风雪骤然,半夜还起大雨,电闪雷雨轰隆隆直到天将明,杨宝黛侧躺在床榻,胳膊枕着脑袋瞧着熟睡的赵元稹,这个人就是他一生一世要托付的依靠,那手戳戳他的鼻尖,嘴角不由自主抿着好看弧度。 外面雨水从屋檐滴答滴答落下,可以听着渐渐的声音消弭雨势停下,日头也从窗户缝隙用力渗透。 起身推开窗户,寒气浸的人眉头不自然拧起,耳畔传来低笑,杨宝黛就看赵元稹不知何时醒了,正靠着床榻打哈欠,白色中衣半耷拉敞开,微微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看你日后还和娘胡闹,自讨苦吃,还赤脚站在风口,怎么?是觉得那毛驴比我好看不成?” 外面毛驴找躲到小棚子暖和,杨宝黛羞愧低头,想着昨晚稀里糊涂的洞房,脸烧的火辣辣。 赵元稹倒也干脆,瞧着脸红的媳妇哈哈大笑,起身从后面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颈子窝上,赔笑起来,“我的好宝黛,折腾你了,夫君给你赔罪。” 不说还好,杨宝黛回过味也晓得是朱氏病急乱投医,慢条斯理把话头移开,细细想了会,才开口“开春你就要去考举人,万万不可耽误学业,家中有我不必挂念,快些回书院念书去。”她说着,瞧着婆婆朱氏的房门开了,忙就要穿戴好衣物就要去伺候。 赵元稹把媳妇抱的稳稳得,捏她小琼鼻噗嗤笑起来,“没那么多规矩,我娶你是做媳妇的,是过日子,不是做奴才。”赵元稹按住妻子肩头把她妥妥压在梳妆台,把眉黛塞她手里,亲了她的脸蛋下,笑的温和:“你好生梳妆,我去做饭。” 外边朱氏麻溜把放在屋里里面的干柴火拿出来,对着出来儿子挤眉弄眼,笑的合不拢嘴,赵元稹扶额略有埋怨口气:“不能再有下次了,对宝黛不好。”药性上头又是软玉在怀,他再斯文媳妇也招架不住,老娘也是,都说了孙子会有,还急火急燎行事。 亏得是给他下药,若是药到宝黛头上,指不定说他赵家手段下贱腌臜,取个媳妇就为了传宗接代,到时候杨豆腐那位岳父大人,还真的举着豆腐砸死他不可! 朱氏头脑简单,那想到那么多,搓手暗戳戳鼓励,:“好儿子,加把劲!争取明年给娘抱个胖娃娃!” 赵元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拿过朱氏手里柴火,半晌才叹息道,“也就宝黛性子好,换成别的媳妇您可讨嫌弃。” “那是,宝黛可是我的大宝贝。”钱氏没听出里面的话外之音,垫着脚跟看着屋子里面慢条斯理上妆的儿媳妇,模样上佳,品性出挑,孝顺婆婆,又会伺候男人,贤惠温良,满意的不能在满意。 起初还觉得五十两娶媳妇贵的肉痛,现在到觉得银子花的值当啊! 杨宝黛刚刚推门走出来,院子门就被敲响,是昨日打过照面的芙蓉,芙蓉眉花眼笑,声音清脆宛若黄鹂,:“二奶奶让大少爷过去用饭呢。” 钱氏脸立刻垮下来,鼻尖冷哼,怒冲冲骂道:“我呸!大清早寡|妇乱勾搭不怕阎王爷勾名字,我大房又不是乞丐,还得吃你家大米,滚滚滚!昨晚那么大的雷也没劈死你家两个!” 芙蓉无视钱氏,对着赵元稹眉眼全是笑,:“府州乡试的陪考官到咱们镇子来了,七拐八拐和二奶奶还算亲戚,因此请大少爷过去商议商议,难得的机会,大姑奶奶不晓得其中利害。”她目光一转看着杨宝黛,:“大奶奶定然明白吧。” 钱氏在傻听着乡试也不吭声,赵元稹冷笑,杨宝黛眸光流转,含笑挽着赵元稹胳膊示意他别拒绝,对着芙蓉淡笑,:“多谢二叔一家费心,既然如此,我也去给二叔和二婶婶到个谢,顺便请个安。” 钱氏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去,杨宝黛倒也省心,天知道这婆母炮仗性格一点火花,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杨宝黛看着带路的芙蓉,思索片刻,笑眯眯拿下头上金丝蝴蝶裸金华胜,带笑低声恭敬极了:“姑娘也晓得我娘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也是明白人,你说对不对?” 刚刚朱氏嘴里胡话传到钱氏耳朵里面,指不定有的闹一场。 过日子,和和气气最要紧。 芙蓉瞧着华胜成色挑着唇角笑了笑,觉得这人倒是个八面玲珑的,满意点点头,她虽然是兰桂丹丫头,也是赵旺德通房丫头,本是昨日要塞到杨宝黛面前软化她的丹药,现在看来,这人很好拿捏,当即收下,也尊敬两份:“瞧瞧大奶奶这话,不怪奴婢惊了歇息,还赏东西。” 赵元稹侧头瞧着端庄温婉的人,温言道:“你倒是大方,二房缺儿子缺男人就是不缺钱。”他主动拉住媳妇的手,提醒道,:“慢慢走,别脚底滑了,你若有个磕碰,你爹可要拿豆腐打我的。” 杨宝黛抬手扭他手臂,赵元稹哎哟哎哟佯装吃痛,把杨宝黛看的直笑。 到了二房,兰桂丹早在正堂伸着脖子张望,穿着盛淡紫色缂丝长袄,下头是白色杭绸绣着大朵海棠花的石榴裙,外面还穿着件带绒毛边长比价绣着百蝶,挽着流云髻,一套红珊瑚头面,几缕发丝徐徐飘在脸颊边上,显出几分娇弱娇媚。 瞧着走进来的赵元稹眼眸隐隐含情,却是瞧着他边上杨宝黛,美眸微缩,水葱指甲都捏紧起来。 “弟妹。”杨宝黛笑盈盈上前微微躬身见礼,从头到尾穿着蜜桂色方领短袄,下面条淡青色马面裙,整个人素净温和,秀丽大方,一颦一笑都透着骨子娴静温和,哪里看得出是个村里姑娘,杨宝黛看她目光停滞,掩唇轻笑打趣起来,:“弟妹是不欢迎嫂嫂?” “嫂,嫂嫂也来了,哪有不欢迎的。”兰桂丹哈哈笑了两声,抬眼看着赵元稹,见他独穿了见对襟衫子,忍不住关切道;“元稹今日天冷,怎么不多加件披风?我屋子有张水貂皮,这个天气用来挡风遮雨最好不过。” 兰桂丹上前纤长指尖还没碰到衣袖,赵元稹已经错身拉来距离,正色瞧着她,目光有些凉,缓缓道:“弟妹自重,唤我大哥的好。” 遂牵着杨宝黛朝里面去给赵旺德和钱氏请安。 第6章 隔房长辈起歹意② 吃饭时钱氏倒是殷勤一个劲给赵元稹夹菜,那阵仗杨宝黛看着眼中,就感觉像是看着老娘贾珠喂猪崽子的场景,兰桂丹意不在吃饭,眼眸一刻钟都没离开赵元稹,声音软绵绵隐隐有讨好意味,:“那位刘大人七拐八弯算是我远房堂叔叔,我已经和爹爹说了,一会我随你一同去见见吧。” “那就劳烦弟妹了。”杨宝黛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下赵元稹,没什么比前途更加重要的,县官就是土霸王,不得不低头,如今她才是赵家大方明媒正娶进来的媳妇,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兰桂丹此举让若是过了界线,抬不起头立不稳贞洁牌坊,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又不是她。 赵元稹嗯了声,兰桂丹大喜,忙借口说吃好了,估计是回去梳妆打扮了。 待着吃完饭,钱氏借口无聊把杨宝黛留下来立规矩,杨宝黛借着出门透风空隙,找了芙蓉又褪下个银镯子,让她去给朱氏说一声,免得闹起来坏了赵元稹的前途。 芙蓉捏着银镯子掂量掂量,虚了杨宝黛一眼,谄媚掐了掐指尖,语气亲切两份,“还是大奶奶懂规矩呢!” 杨宝黛柔柔笑:“辛苦姐姐跑一趟了。”目送人出去,杨宝黛回头就看赵旺德站住游廊拐角处。 赵旺德笑的贼眉鼠眼,手里捏着根白玉烟杆徐徐的吞云吐雾。 赵旺德这辈子算是半路发了横财,积累下厚实家业本,媳妇娘家势力大,儿子寒窗苦读中举在望,眼看青云直上,他也即将能算镇子个人物,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大玩笑——儿子死了。 辛苦几年府邸签下死契丫头碰了个遍,也没个开花结果,千变一律一个口味没个意思,倒是这杨宝黛,模样温婉性子娴静,身形看着吃饭露出来的半个藕臂,便知是个珠圆玉润的。 反正赵元稹迟早要被他过继来做儿子,兰桂丹届时也会改嫁,多个杨宝黛在中间反倒伤了夫妻情分,倒不如便宜他,没准努力耕耘还真能有个老来子。 杨宝黛上前大方叫了声二叔,福下一礼:“二婶婶还等着我烘茶,侄媳妇先走了。” 赵旺德瞅着杨宝黛水润嫩滑的脸蛋腰杆都酥了半截,错身想要拦住路,盯着她口水都在喉咙打转,目光微微一闪,挑起话头就道:“我和刘府大管家熟的很,听说你大姐如今是那家少爷伺候笔丫头?” 杨宝黛说是,瞧着他那双都要粘着自己身上眼睛,抿着唇瓣始终保持微笑,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调戏侄儿媳妇,这二房果真是个虎狼窝地。 “笔墨丫头在大户人家只算个二等,你若觉得可行,我去卖个情面,给你姐姐找个顺当差事做个一等丫头?”赵旺德当然明白这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她示弱,他慢慢诱导,狼眸看着面前初生的懵懂小鹿,:“听说你出嫁那日都没能送亲,可要我带你去瞧瞧?” 真跟着他去瞧瞧,指不定是瞧谁,杨宝黛心下又却是挂念姐姐杨宝眉,自打去了刘家一年多,只有书信银子过年都没有见到人。 她吃不准这人真心还是假意,就毕恭毕敬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我听闻大户人家丫头都是允许家人探望,再则如今我和姐姐都在镇子上,要见面也方便。”顿了顿,目光瞧着树梢,“这都是丫头,一等二等想来差别也不大。” 赵旺德看她不下套,遂又主动上前,慢慢诱惑:“我要去刘家送货,你当真不去?你不想你姐姐?” 杨宝黛依旧笑:“不必了,多谢二叔费心,二婶婶还等着我,失陪了。”她又不傻,人贩子哄三岁小孩都不用的把戏还敢用在她身上。 她掉头要走,赵旺德依旧不死心,却听着后面传来脚步声,“二叔这是和宝黛说什么呢,不如也说给我听听啊!”赵元稹声音阴冷,兀自从远传到近处,话音落,人已经站住赵旺德旁边,侧头眯眼笑看赵旺德。 调戏杨宝黛不成的赵旺德被这声沉闷的语句吓得哆嗦,他今年五十多岁了,能生出儿子可能太低,就指望着隔房看着长大的元稹能叫他老爹,对着深如潭水微微眯起的眸子,硬着脖子颤声道:“你属猫的啊!走路没个声响,要吓死你二叔啊,不是去拜访考官了吗,怎的回来的怎么快?” 赵元稹看着自家二叔,抿嘴笑的极冷,目光忽而狠厉,面色阴沉无比,:“二叔嫌我回来的太快?”顿了顿,语气加重,目露阴森:“还是觉得来的太是时候了?” 赵旺德吓得哆嗦,腿肚子都在打颤,捏着白玉烟杆的手浸出一层冷汗,有些干涩道,:“就和你媳妇说两句家常话罢了,瞧瞧你激动的······” “元稹,二叔说她要去刘府送货,知道我大姐在里面做事情,遂来问我要不要跟着去瞧瞧。”杨宝黛忙不迭拉着赵元稹,一副没事人模样,声音柔柔,莞尔轻笑:“二婶婶在指导我烘茶,你来的巧,给我试试味道去。” 不等赵元稹开口,杨宝黛死命扯着赵元稹离开。 赵旺德瞧着被赵元稹拉走的杨宝黛,拿起烟杆子深深吸了口,白色雾气缭绕不断,还是个万事和为贵的性格,好拿捏的很嘛!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这赵元稹开春就得启程去乡试,还愁没有时间慢慢来嘛? 第7章 宝眉怒打兰桂丹① “这品茶但凡上点档次的女眷都得会,选好的茶团要细细碾好细细筛过,茶汤最好是陈年雪水亦或者晨间露水为宜,茶杯须得烫透······” 朱氏坐在金丝檀木的罗汉床上,手里慢慢拨动翡翠念珠,嘴里政地有声一字一句清晰又干脆。 小案几上摆着棋局,朱氏正和赵元稹对弈,嘴里指教一句没停下,“你家男人是要做官大人,你身为内眷又是正妻原配,品茶斗茶都得融会贯通,茶盏未热透亦或者太烫,都会影响茶末,搅动时候注意力道不可碰到杯盏发出声响,手腕动力,不能慌张······” 话音落下,那边跪在蒲团上学习茶艺的人动作顷刻停止,就瞧着杨宝黛端着个八瓣白瓷牡丹茶盏过来,朱氏微微错愕,赵元稹含笑,立马给予高度评价,“可不得了,到像是个大家小姐出来手艺,了不得,倘若岳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怕还轮不到我这个穷酸秀才来娶。” 杨宝黛睨他一眼,嘴角藏在笑意,对着朱氏缓缓道,“侄媳妇家里做豆腐营生,温度力度把控略有小成,多谢二婶婶教诲了。” 赵元稹也起身说时辰不早,客套几句遂牵着媳妇手出门,杨宝黛出了正堂才开口,“二婶婶是何身份呀?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皆是拿的出手,瞧着高傲些,到底谈吐没得说。” “原是官家小姐,牵连落魄才嫁给二叔,不然二弟如何那般好学上进,你当县太爷是瞎子,要找有钱姑爷青花镇轮完一双手都轮不到赵旺德,二婶婶眼高于顶心气高,到底不算坏人。” “什么坏人不坏人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家亲戚。”杨宝黛虚打他胸口两下,:“娘可说了,公公去世后,二婶婶一家待你厚道非常,且不论是不是要你叫他们爹娘,总归已经把你当做亲儿子。” “你这话日后我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顶孝盆。”赵元稹酸她“都说新媳妇不想伺候长辈,你还反其道而行来给二婶婶做小伏低,怪哉妙哉。” 杨宝黛挽着他的胳膊打趣他,赵元稹遂又说了几句二房人口底线给她听,杨宝黛目光盈盈如水始终带笑,他说一句附和点头一句,忽而瞧着他目光冷淡下来,才道:“你想问什么?” 赵元稹憋了一场茶,赵旺德那混账畜生在饭桌上瞧着杨宝黛目光就意味深长,他原以为再不着调,也不该把手伸到他头上,对着她的媳妇起不三不四的念头,好得很,倒是被他抓个正着! 再看差点被生吞活剥的当事人,不仅一个闷屁没有,还挽着他笑盈盈说笑做茶,和他家长里短大半天,自己个等了半天居然还被媳妇反问,他忍不住站定,瞧着媳妇莞尔模样,懵懂无知如同初生小鹿,戳戳她的脑门,泄气不得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与你永远一条心一个阵营,你给我说实话,赵旺德是不是······” 杨宝黛目光疑惑抬起头,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明白了?二婶婶教我做茶,我怕娘担忧,遂拿着银镯子求芙蓉去家里通禀,恰好瞧着二叔,这本是别人家,难道我还质问人家如何在此,按照礼法打个招呼罢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有人证物证,做坏事的人不会承认勾当,杨宝黛笑眯眯,目光和煦,道:“你把二叔想成什么人了,真当我是个蠢货,能被人······怎么,你对我没信心?”杨宝黛微微皱眉,嘟囔就道,“我虽是个乡下人,到底是启蒙读过几年书,知道荣辱羞耻。” “杨宝黛!”她的话被打断,赵元稹忽然低吼她一声,吓的杨宝黛呼吸一窒。 赵元稹把着她的肩头,抿起唇瓣牵动那对梨涡,不复斯文温和,迸发出威严,眸光暗沉带着压迫,神色冷淡“我是你的丈夫,你我都是读过书人,莫要被世俗腌臜禁锢,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都是没本事男人压迫女人的酸言,我讨厌一个枕头睡得的人还对我隐隐瞒瞒!” 杨宝黛眸子微缩,心口微酸,还是微笑瞧着他,很平静叹了口气,:“元稹,都说女人最懂女人,那同理男人也是最懂男人的,所以,你又何必多问呢?” 要她怎么说?才入门新媳妇迷得隔房二叔团团转,丈夫因此和帮衬他的亲戚失和,亦或者不再往来?闹大了她如何做人,她老杨家还有个待字闺中黄花大闺女,还有等着入仕途的弟弟,都不要名声了?再则赵元稹马上院试,若是因此耽搁她便是赵家千古罪人! 赵旺德虽有色心却无色胆,他要紧着过继赵元稹为继子,就得千万哄着他,她今个落单机会千载难逢,他也是加以诱惑不敢强硬,日后她陪着小心谨慎少往来即可。 “我不过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杨宝黛继续说,眼睛似乎泛酸一下,还是镇定如同往常,嘴角始终保持令人舒服的弧度。 “我也想安安稳稳和你不分开。”赵元稹认真看着杨宝黛,看着她笑颜如花,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春光。 闻言,杨宝黛主动勾着他的手臂,脑袋贴到他肩头,惯是柔和语气,“让你担忧了,不会再有以后了,有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没的为这种事情动肝火。” 杨宝黛这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性子,到让人只能自己只能自己气自己,赵元稹瞪了她一眼,佯装凶巴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宝黛,我能护着你的,你信我。” “走了,回家了!”杨宝黛脸颊微红,拽着他朝外走。 结果刚刚走出远门,一团人影直接撞了过来,狠狠载在赵元稹怀里,不是杨宝元又是谁呢? 杨宝黛吓得捂心口,看着来人忍不住扭他耳朵,低声说教,“做什么呢!不好好在学堂上课跑出来搞什么名堂!不怕娘打你!”又忙查看被弟弟铁头撞的倒退三步的赵元稹,生怕撞出个好歹。 赵元稹摆摆手示意没事,晓得小舅子素来老实敦厚,看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撑着膝盖大踹气,直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不,不好了!”杨宝元撑着腰杆擦汗,目光看着二姐“可了不得了!大姐!大姐和兰桂丹打起来了!” 杨宝黛瞪圆眼睛,手指下意识捏紧,:“怎么打起来!大姐不是在刘家做差事吗!” 杨宝元大喘息,说说断断续续,“怕是听说你那位弟妹不是个省心货,又不晓得人家底线,你,你是知道大姐脾气的!” “胡闹!你都没拦着!”杨宝黛倒吸口冷气,步子退了三分,扯着弟弟忙不迭问:“人在哪里!” “大姐发飙敢和娘对着打我哪里敢上去!就在刘记酥饼拐角!”杨宝元话音未落,杨宝黛提着裙摆已经疯跑起来。 赵元稹眯眼反应更快,倒回去在二房找了个棍子,杨宝元摆摆手“姐夫你这是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你拿着,兰桂丹婆子丫头多,寡不敌众误伤了她,你也值得起腰杆!”赵元稹把家伙丢给小舅子紧跟着追上去,“一会你就在人群里躲在,若你大姐吃亏就出来,没有就当看热闹!” 赵元稹叮嘱婉,含着杨宝黛名字追上去,生怕媳妇吃亏被误伤。 杨宝元凌乱的鼻涕都出来,看着手里铁棒,他陷入沉思,这棒子下去,兰桂丹可能会死啊······ “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要当婊子还想立下贞洁牌坊!真当我老杨家没人了!敢欺负到我杨宝眉妹妹头上!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这张老脸,都能和赵元稹他老娘称兄道弟!” “我告诉你别以为有点钱有点姿色就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贪慕赵家二房银钱,又垂涎我妹夫文采容貌,我呸,你个不守妇道猪狗不如的臭货!我妹妹温柔贤惠不和你计较,就觉得没有人能收拾你了!?” “堂而皇之和我妹夫走在一堆不避嫌,还选男人衣裳!怎么,是要给我妹妹做小!?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想改嫁就快去拿来下堂文书找媒婆!我那妹夫真爱慕你,还眼巴巴花五十两聘下我金贵妹妹!” 兰桂丹被眼前疯婆娘扯坏衣袖,手背脸颊也被她划出口子,碎了口,对着被吓傻婆子丫头怒吼,声音尖锐,“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把这个满嘴喷粪疯子给我打死喂狗!” 她从小到大众星捧月,老子娘都不敢指着她鼻头说星火子重话,被个不知何处蹿出的疯婆娘扭着衣领打!还打的稀里糊涂!她认对人了吗! 杨宝眉狠狠一眼瞪过去,怒气非常,瞧着兰桂丹张牙舞爪盛气凌人姿态,心头怒火击起八丈高,抬手扯着她的纂儿,狠狠一扯,兰桂丹吃痛大叫脖子朝后昂着,吓得围观群众不由自主咦了起来。 兰桂丹也恼了,抬手弯曲指头拿着指甲要去抠杨宝眉小脸与她拉扯,嘴里一句小娼妇一句小贱蹄子的骂。 场面混轮不堪,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兰桂丹带着的人上手地方都没有,为首老嬷嬷急的哭天喊地捶胸顿足。 杨宝黛死命抛开人群挤到里面,看着面前场景吓得捂嘴,眸子瞪大老圆溜,冲口而出,“我的天爷啊!我的祖宗!大姐你做什么呢!” 第8章 宝眉怒打兰桂丹② 只见杨宝眉已经把人打在地上躺着,坐在兰桂丹的腰杆上又是拳头又是巴掌,兰桂丹满嘴污言秽语脸上挂彩眼神气势不减,抬手扯着杨宝眉衣领也狠狠把她撩翻,杨宝眉反应更快,直接抓住她的小手狠狠用力一扭,兰桂丹痛的嗷嗷叫,破口大骂,“你个天煞的疯婆娘!我是县太爷的嫡女!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全家!” 兰桂丹痛的尖叫,使劲喘息,瞧着指指点点捂嘴笑的群众羞愧的气氛,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到阎王殿,偏偏这丫头瞧着瘦弱力气极其大,她忍着痛,硬着声气,:“小娼妇!你敢打我,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杨宝眉看着她眼睛不为所动,指头缝隙还有几缕拉扯下来的头发,甩了甩手掌起身,顺势一脚踩在她心口,微微笑,隐约几分痞子德行,:“县太爷嫡女了不得了!县太爷能养出你这种不守妇道勾引长兄,把自家丫头送给公爹炕头的女儿?我呸!你是县太爷女儿,我就是阎王爷的女儿,专门来收了这杂碎······”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力气拉走,兰桂丹的婆子也立马过去把人搀扶起来。 杨宝眉定眼一看是杨宝黛来,笑的傲气,:“有我在没人能小瞧你了去!” “······”杨宝黛感动的想给她磕头行大礼。 “好你个杨宝黛,我好吃好吃好东西拿给你,你倒是到你老姐面前翻嘴皮子,好一出借刀杀人!竟是我小瞧了你!欺负寡|妇弟妹!你等着被休吧!”兰桂丹眼睛都能喷出火星子,手指一根根捏紧泛白气到极点,反手推开查看她伤势的丫头,面目几乎狰狞,对着杨宝眉怒吼,:“敢打我!你全家不想活命了!” 杨宝黛拉住还要上手大姐,上前迎接怒火,微微轻笑,沉声道:“弟妹慎言!家里事是家里人,借着娘家势力胡作非为喊打喊杀,仗着架势盛气凌人,也得想想县太爷名声!” 你不做人还要连带家里老小都不做人,老爹不做官吗? “和这种畜生腌臜说话也不怕恶心!县太爷女儿给人当寡|妇天大笑话!守·····”杨宝眉凶悍瞪着兰桂丹,就看扯着自个妹妹捂着她的手背小声同她解释,:“大姐,赵家二房的媳妇的确是县太爷的嫡长女。” 不管对错,今日是杨宝眉先出手,占不占理先不论,人家老爹就是整个镇子的玉皇大帝啊!民不与官斗!人家就是天理! 谁知道杨宝眉听着这话,笑的更加阴冷,鼻尖哼哼两声,指着兰桂丹面门骂道,“我呸!拿着金牌当令箭!觉得自个是官老爷的女儿就明目张胆做不要脸的小娼妇!瞧着是个人样,背地龌龊腌臜成日算计别人家相公······”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杨宝眉越说越过分,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把兰桂丹未出阁就做望门寡的妹妹也连带上,再额外附送她三弟一院子糟心莺莺燕燕的八卦,听得兰桂丹气的眼泪都在眼眶转圈圈。 杨宝黛反倒是更加镇定下来,拿着说的差不多尽兴的人小声道,“大姐够了,看着我面子上少说两句。” “你们两姐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欺负我年少守寡,辱我妹妹闺门不幸,甚至纵容泼辣姐姐当街殴打,还想三言两句掩盖过去,哄着我吃个黄连哑巴亏。” 兰桂丹忽而掩唇痛哭,朝着人群方向而去,“元稹,你二弟当初对你极其尊重,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她快步外加几分踉跄,走到赶来的赵元稹跟前,哀嚎不断,可怜又委屈的掉泪珠,“果然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如随着你弟弟去了的好!” 众人目光朝着走进来赵元稹看去,感觉今日这场热闹异常精彩。 赵元稹清冷扫射兰桂丹一干奴仆,并没有多说,转而对着围观群众道,目光戏谑,语气嘲讽,:“你奴仆一大堆,还能被人打,倒是千古笑话,再说,你被打与我无关。” 话音刚刚落下,杨宝眉立刻大声附和道,“一口一个寡|妇门前是非多,一口一个年少守寡,刚刚能同我搏命殴打,顷刻转眼恨不得化成绕指柔,缠着别人丈夫身上,你二妹未婚夫死得早如今看来还是老天垂怜,活着带绿帽也得气死!” 兰桂丹死命扯着赵元稹衣袖,一直摸着眼泪花,声气颤的不行:“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对你千好万好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就纵容杨宝黛大姐打我!” 杨宝黛眉眼和善,上前把兰桂丹的手握住,语气十分心疼,:“原本就是误会,我同弟妹道歉,外头风言风语太多,我大姐心疼我这才贸然顶撞,今个说清楚,大家伙都晓得我是元稹媳妇,你是元稹雷打不动的弟妹,日后站得直行的端,依旧和和气气做妯娌,至于·····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打了我大姐,该怎么罚弟妹说个数······” 兰桂丹哽咽,一把将人推开,呸了声,冷笑起来,“打了我还想私了,等着坐牢吧!”转头看着探头蔑视她的杨宝眉,眼神恨不得化成钢刀把她千刀万剐,对着奴仆吆喝命令,“把这小娼妇给我捆起来丢到衙门去!” 围观群众更加多起来,赵元稹倒也笑,:“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要不怕把你和你老娘家脸都给丢完,我们也不怕!” “赵元稹!”兰桂丹不敢相信,含泪瞧着他,皱着眉头吸着鼻头,:“你尽也帮着外人欺负我这个寡|妇了!”旁边老妈子扯着她衣袖低劝,:“小姐莫要被人瞧去笑话,老奴派人找老爷去了!还怕这两个小娼妇不是!” “你骂谁小娼妇!”杨宝眉横眉从后面走上前。,骂她可以,骂她妹妹就是碰了她的逆鳞,杨宝眉口齿十分利落,毫不给面子,:“赵相公瞧着你是寡|妇弟妹给足面子才不闹到衙门,我倒是要看看不守妇道勾引叔叔,你老子要怎么判!” 她恶狠狠盯着要扑上来兰桂丹,转头拿出说书架势对着围观群众正色道,:“大家来说说道理,这女人男人早死,若要再嫁,他公公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更是县太爷闺女,哪家不是争着抢着娶,非要背着贞洁牌坊活活在家守着,若是规规矩矩守着亡夫,好好伺候公公婆婆还算是一桩美谈,她倒好,转头瞧上亡夫大哥,人大哥瞧不上她,还不要脸学着青楼女子款式打扮的花枝招展,死皮赖脸朝上面贴,如今我妹妹做了她大哥媳妇,不仅不收敛,到处姐姐自取,打量我妹妹是个腼腆小姐······” 语气生动形象,不少人看着兰桂丹目光鄙夷起来,赵元稹小声和杨宝黛咬耳朵,:“大姐乃是女中巾帼,以后谁取回去,都是宜室宜家,铁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杨宝黛伸手掐他,都什么时候还打趣,赵元稹吃痛,就听着外面喊起来:“县太爷来了!县太爷带着捕快来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立马做鸟兽之散,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爹爹!”兰桂丹看着县令老爹进来,立刻吸着鼻子小跑过去,指着杨宝眉告状:“就是她打女儿,毫无缘由上来便是胡搅蛮缠,你可得为女儿做主啊!” 兰梁看着兰桂丹脸上巴掌印指甲印,好好衣裙被扯得稀烂,手绢捂着脸一个劲哭泣,吧唧吧唧吊着珍珠眼泪,目光阴沉下来,心头冒火,再看不卑不亢微微有点不可一世罪魁祸首,袖子一挥,怒道:“把这个疯婆娘给我抓起来!” “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有为法度。”赵元稹上前请安,把杨家两姐妹牢牢护在身后,梨涡抿起,眼神阴冷下来,举止透着恭敬,看了眼抽抽搭搭奋力卖惨的兰桂丹,才慢慢悠悠开口,:“按照当朝律法,涉事人含有主审官家族中人,理应有外派官员受理诉讼,堂而皇之无凭无据拿人,目无法纪罔顾纲常,大人莫拿官声斗气!” “爹爹!”兰桂丹睁大眼睛看着兰梁,言语三分委屈五分撒娇还有两份逼迫。 “兰大人,好久不见。”和煦带笑声音传来。 下一刻,就看有马车停下,里面走出个清朗俊俏少年郎,约莫和赵元稹岁数相当,身着一身银色团花圆领长袍,腰间一条白色翡翠腰带,边上坠着块黄玉貔貅,雕工上乘,穿着长筒皂靴,金线再上面饶了几朵祥云,身姿俊朗,通身华贵。 明显大家都能看着兰梁下意识拱手微微弯腰,那少年郎微笑晃了眼凝视他赵元稹,颔首算是招呼,杨宝黛小声询问:“你认识?” “这不马上要认识了?”赵元稹挑了挑下巴,眼神亮了两份,杨宝黛目光顺势打了个转。 就看旁边立着的杨宝眉瞪圆了眼珠子,活像见鬼,攥着心口,抿了抿几下嘴巴,张口声音都是打颤,:“少,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少爷? 难不成这位就是刘家那位极少踏府门的宝贝少爷?传闻体弱多病,喝药当喝水,风吹立马倒,多走立刻昏的刘盛衡? 杨宝黛呆了,不止是她,刚刚耀武扬威的县太爷兰梁也傻了吧唧了。 第9章 刘家少爷露风华① 活见鬼,活见鬼,简直活见鬼!兰梁吸了两口冷气,鬓角落下两颗汗珠,“果真是许久不见,刘少爷大安了,天寒地冻当心着凉引得老太太心疼。”兰梁上前拱手摆了摆,一副谄媚之相“还是快些上马车回府吧,你们几个护送刘少爷回府!” 青花镇刘家,五代盐商金银无数,如今家中二老爷在京城坐着粮道官的位置,算是官商一家,三老爷家有位姑奶奶还在京城攀上郎中姑爷,子孙繁茂,各个争气,经商入仕两手抓,算是富甲一方又背有大树。 刘盛衡就是他们老刘家最小公子,说是早产有不足之症,因此有老太太和老太爷亲自养在院子,片刻不离眼,照顾从不假手于人,疼的和眼珠子无二,金贵又娇贵,十几年不出院子,保护极好。 刘盛衡单手放在腰间朗笑,:“多谢兰大人关心。”说罢,抬眸杨宝眉笑道,言语似乎十分热络,“看你取个衣服取了小半天,因此转过来瞧瞧。” 刘盛衡仿佛明知故问看着县太爷,一脸不明所以,讨教问道:“兰大人,这发生何事了,怎么要把我的贴身丫头抓到衙门去,她素日是个乖张的,但也规矩,这若是冒犯了,我代替她认个错。” “原是来给少爷取衣服,瞧着有人出言不逊凌辱我妹妹,因此起了小争执。”杨宝眉迟疑片刻,立马走过去说了起来。 刘盛衡认真听完,面露歉意看着兰桂丹,看她衣衫破烂,发髻凌乱,脸上挂彩,好看的眉头似乎跳了半下,两手一拱,“兰大人······” 兰梁哪里敢收刘盛衡的礼,抬着他拱起的手,礼貌打断他的话,讪讪笑,语气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作揖,开口满是大度:“原是和我家女儿争执几句,她素日是个小家子气,又牵连赵元稹媳妇,下官怕人说女儿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想着请回衙门问问缘由,到不知是顶撞了刘少爷的下人。” 闻言,旁边兰桂丹大惊,咬牙看着对她冷笑的杨宝眉,捏着手指一口银牙都要蹦碎,憋红脸,“爹爹你胡说什么!分明是······” “你闭嘴!”兰梁撇他眼,摆手让捕快收手。 得罪刘盛衡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即便不丢他也不想一辈子耗在这小镇子里面,就是个蠢货也能察觉这人待杨宝眉非同一般,他可不往枪口上撞。 偏偏兰桂丹被她充的目无法纪,不依不饶,见势不对,发横起来,讥笑道:“我原说谁敢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感情捡着高枝飞,罢了罢了,谁叫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 她嘲讽看着爬床的杨宝眉,张嘴就切齿道,“刘家好大威风,县太爷都敢拿捏,我这小寡|妇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咽了!我果真是个命苦的人,当初就该跟着元淳一道去了,何苦来人世间走一遭······” 说罢又是伤心掉眼泪,声音越发大气力,只哭的兰梁脑门疼,瞪她厉声起来,“你可闭嘴吧!” 刘盛衡示意杨宝眉先别说话,对着兰桂丹笑道,“宝眉如今是刘家丫头,夫人家事我并不想知道或者了解,她打了你是她混账,到底她也没讨好,闹到府衙对三家都不好,要多少银子做伤药营养费夫人报个数目。” 钱能解决一切,刘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兰桂丹瞧着风向一头到,后槽牙都快咬断裂,边上嬷嬷是个通彻人,老爷最疼姑娘,怕是遇到个不好应对的,瞧着兰梁清冷威严目光扫射过来,立刻扶着兰桂丹离开。 被强硬拉走的兰桂丹狼狈不堪,嬷嬷转头小声,“刘家那位少爷一句话八成就能让老爷一辈子呆在这旮沓,我的姐儿你可醒醒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等等。”刘盛衡忽然出声,对着后面小斯吩咐,:“带夫人去镇子最好的医馆瞧瞧伤势,在买几身好料子衣裙赔偿,好好跟着,可不取有和人起争执,即便起了争执,一群人吃亏可说不过去。” 兰桂丹转头狠狠瞪着刘盛衡,嘴角挑起讽刺弧度,兰梁已经千恩万谢起来,对着女儿发话,:“还不谢谢刘少爷!” “不必了。”刘盛衡截断阴奉阳违的话,抬手弯着食指敲杨宝眉脑袋,缓缓道,:“再有下次别指望我来救你。” 那边咬牙切齿的兰桂丹被搀扶上马车,刘盛衡不等兰梁殷勤送他回府,径直走到赵元稹跟前,:“听闻赵公子开春便要乡试,可否讨教讨教?” “请。”赵元稹点点头,单手背着身后,笑的温和。 刘盛衡也朗笑,十分高兴模样,眉眼轻轻弯,抬手道,“请!” 杨宝黛有点凌乱,这都唱的哪出?姐姐已经拉住她的手,淡淡一笑,“走,我们两姐妹也说说闺房话!”她举目环视,唯一的茶馆赵元稹和刘盛衡先一步去了,杨宝黛指着某个方向:“去我家吧,几步路距离。” 杨宝眉白她,:“就知道卖乖!软馒头一个,你不拦着我非打的她满地找牙。” 杨宝黛拦着她的手顺着她的话头,附和轻哄着,:‘是是是,大姐高抬贵手,那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第10章 刘家少爷露风华② 朱氏瞧着进门自称是杨家大姐的姑娘,手里捏着缝补的衣裳都从指头缝滑落,就看面前杨宝眉穿着明红色对襟暗纹杭绸齐膝长褙子,纽扣是大指头大的锦鲤扣子还有两颗粉色东海珍珠,下面鹅黄色百褶长裙,日光下隐隐发光。 头上挽着个小纂,喜鹊金枝步摇,两朵红色梅簪花装饰,脖颈上挂着个金色璎珞坠着个半个巴掌大的金锁,手腕一边一个翡翠镯子,手指还有蜜蜡戒指,富贵逼人。 再看模样,眉眼依稀和杨宝黛相似,到是个鹅蛋脸远山眉,身段高挑,眉眼生辉还有两分俊俏气息,言谈不弱杨宝黛,笑的明媚,:“来的匆忙,都不知婶婶喜好,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瞧着褪到自个手腕上蜜蜡戒指,朱氏笑的合不拢嘴,用尽毕生所学把杨宝眉夸赞个遍,反应过来敲了下自个脑袋,:“我是个做事做老糊涂的,你们姐妹说话,我去搞点点心果子去。” 杨宝眉又塞给朱氏二两银子,让她别破费,朱氏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出门,害怕驴子吓着金贵体面的姑娘,顺着绳子带出去,人出手怎么阔绰,也得买点好东西招待,免得被人说小家子气了不是! 夫君被刘盛衡拖着,婆婆被银子使唤出去,可能来找麻烦兰桂丹被刘家小斯驾着浪费时间去,该走的人都给清空,杨宝黛眼观鼻鼻关心跟着自顾自参观院子的姐姐后面,笑骂,:“和刘家金碧辉煌比不得,倒也算干净整洁。” “哼!你嫁人家里人都没人知会我!”杨宝眉银牙轻咬,愤恨不满,转而几分欣慰,念叨起来,:“好在赵元稹瞧着是个明事理,老娘也豁达憨厚,不然,哼!我定然叫他写了和离书带你走,娘也是掉进钱眼里面······” 吧啦吧啦发泄一堆不满,手里茶碗续了三次,连着小毛驴棚子都里里外外瞧了三次,终于偃旗息鼓杨宝黛走进卧房仰躺在床榻,语气欣慰:“还好,你算得了个良人。”瞧着妹妹白她眼,鞋子一甩,盘腿坐着床榻,询问起来:“我瞧着你屋子旁边还有间打扫出来安置整齐的屋子,可别是什么外室的。” “那是给你和宝元准备的!”杨宝黛说着也是感动,做到床沿笑的泪水都出来,:“原是娘随口提的,激的我都不好意思,这哪有娘家人往婆家住的,偏偏元稹心疼我,怕我孤单,婆婆也疼惜我,回来就给收拾好,日后你若在刘家受气,只管来找我。” “那我可当真了,日后三天两头来打你家秋风。”杨宝眉说着跪坐起来,正色看着妹妹,笑的贼兮兮,抬手在衣裳里头摸啊摸,嘴里振振有辞,:“自古嫁女儿都得有份嫁妆,女人家在婆家底气可就靠这个,娘不管不顾铁公鸡性子,特定把你家的和赶出去一样!” 此话不假,杨宝黛就带了几套衣裳过来,压箱底的银子还是杨豆腐攒下的私房钱,出嫁前一晚半夜三更偷塞给他,共计五两。 杨宝眉把一叠东西塞到妹妹手里,捧着她的脸,瞧着她严肃又郑重,:“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我可不认!” 低头瞧着手里面额五两的银票,小指头厚一叠,吓得杨宝黛捂嘴,压低声音扯姐姐胳膊肘,:“你哪里来的怎么多银子!?别是做什么恶从胆边生的事情,村里游手好闲说的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糊涂话,你可别······今日刘少爷可是帮你解围了的!” “你个小古板,就你读过书,你姐姐我天天跟着盛哥儿,之乎者也耳濡目染,做不出对不起祖宗的事情,都是我攒下的,刘家对待下人宽厚,月钱除开赏赐也多,盛哥儿待着院子人也好,时常赏赐物件。” 杨宝眉把身上金银首饰都给剥下来,衣袖里面两根小胳膊一边挂着五六个大金镯子,脖子里面用红线撤出五块上等玉坠,杨宝眉全部塞到她怀中,:‘这就是你的嫁妆了!新妇才嫁过来,婆家做样子都得善待,有这些死物件,你日子也好过,亏得我有先见之明,知道拿回去也落不到你手中,可别有了男人忘了姐姐······’ 一扒拉东西折合成银子少说有个三百两,外加一叠银票,杨宝黛笑道,心里依旧感动到不行,“你都给我了,日后你出嫁怎么办。” “你当我也能做个秀才娘子举人夫人的?”杨宝眉白她,:“我是来给你说正事的,你听我问你,你可知道赵家二房和大房的关系。” 杨宝黛沉下眸子瞧她,“元稹和我说的不多。” 杨宝眉微微皱眉,拉住妹妹手低声说了一起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朱氏牵着毛驴回来,两姐妹私房话总结,朱氏看着出来的人:“我买了新打上来的鲈鱼!宝眉吃了再回去!” “不了,少爷那边我今日值上夜,得早些回去预备。”杨宝眉谢过朱氏好意,扯着杨宝黛依依不舍,小声同她说,:“那些话都是盛哥儿帮忙打听的,肯定错不了,你自个留心眼,我走了,娘,不说她也罢,爹性子软到底心疼你的,你有什么事情就来刘家找我。”杨宝眉说完终于忍不住,死死拉住妹妹的手,眼泪顷刻盈眶。 杨宝黛也笑的眼泪花出来,一年多没有见面,下次见面又不知是多久,她瞧得出刘盛衡重视姐姐,否则她大可歇一晚上才回来,也是鼻头一酸,声音在喉咙口打转,“你也是,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半碗。” 两姐妹相互拥抱,一个不舍掉泪,一个感动落泪,末了,杨宝眉止住泪水,才叮咛起来:“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平平安安,若赵家有谁对你不好,我拼着砍头流放都要他的狗命!” 这话说的大声,显然是说给朱氏听得。 说罢,把头上喜鹊金枝步摇送到她头上:“你成婚我都未曾贺喜,祝你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子孙满堂,喜鹊登枝头,你家夫君定能摘得桂枝,你定能衣食无忧,万事顺心。” 杨宝眉说罢擦着眼泪不许她送,自顾自小跑出去。 旁边打量的朱氏若说一个时辰前还觉得这姑娘是个温婉性子,听着她最后那句火药味重的威胁,顷刻对自家儿媳妇好感又平底起了八丈高,走过去拍她背脊粗着嗓子安慰,:“宝黛快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见不到,一会元稹回来瞧着你哭红眼,可要心疼的!” “嗯,娘我明白。”杨宝黛吸了吸鼻子,唇角扬高翘,露齿轻笑。 赵元稹回到家已经入夜,推门看着媳妇在椅子上挑灯夜读,温婉端庄,他温和笑着走过去,拿着剪子给她剪灯节:“既要看书,多点两盏灯,你眼睛生的这般好看,可别成了瞎眼婆子。” 杨宝黛把书本扣着,抬眸与他平视,含笑垂眸,淡淡问他,:“赵元稹,你给我坐下,我要审你,从实招来,你为什么骗我?” 赵元稹:“······!?” 第11章 兰桂丹娘家发火① 青花镇县衙。 “爹爹今日怎能如此下女儿台面,还当着元稹跟前,让我日后如何在他面前站稳脚跟,是,爹爹前程最是要紧,难道女儿终身幸福就无关紧要吗!活了十八年头一次被人又打又骂还灰溜溜走了,半个镇子明日都得议论,倒不如抹脖子算了!” 兰桂丹砸了两套茶盏,坐在绣凳上气的抹眼泪,娇媚脸颊泪痕点点,攥着心窝子瞧着不耐烦老爹,眼睛瞪的大大的,气的使劲跺脚,啪的又是一个杯盏砸到地上,气冲冲,:“我可是您嫡亲的女儿!你真要我活活守寡一辈子吗!让杨家那小娼妇得了眼,我,我可怎么活啊!·····” 兰栋看女儿气势汹汹回来,砸一屋子珍玩古董,劝的他口干舌燥,兰桂丹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头女,养着他身边看着长大,早早做了寡|妇连个儿子都没有傍身的,他何尝不懊悔不心痛,柔声道:“丹丫头,刘盛衡是刘府心头肉,眼瞅着老爹熬油似的在这青花镇熬到政绩上去,正是调派升官节骨眼,如何能得罪刘家少爷?” “所以女儿就是猫儿狗儿,开心哄哄,不开心一脚踢开,亦或者拿去取悦人的。”兰桂丹吸了吸通红鼻头,秀气眉头一挑,咬着唇|瓣,囫囵不满道:“爹爹保证过会让元稹娶我的,今个千载难逢机会可处置她姐姐,夫妻以后如何和睦,女儿也能见缝插针·····” 兰梁打断她的话,给她摸眼泪,半劝导半轻哄:“赵元稹看着斯文和气,水深得很,这几年莫说我,连着你娘都看不透,他是个潜龙在渊,迟早飞黄腾达,若不是给他老子守孝三年,开春就该去考进士了,你慌什么慌,小小农妇还能配得上举人大相公不是!” 杨宝黛和兰桂丹比,一个是泥潭里面的小泥鳅,一个是凤凰窝里面的大金蛋。 男人嘛,最关心的还是升官发财,女人家的儿女情长看着就麻烦,他还是耐着性子给女儿拍着背脊顺气,缓缓道:“今日事情闹大,你才是最没有脸面的,日后我真逼着元稹娶你,他拿今日说事情,你又让爹爹怎么回嘴?” “可等着爹爹升官不在青花镇了,我······元稹惯是有主见的,女儿挖空心思还不如才进门几日的小娼妇。”提着杨宝黛,兰桂丹气的指甲把手绢戳出两个洞,当时大房娶妻快准狠,瞒的严严实实,她到底是哪里对不住赵元稹,娶个一身豆腐味的小娼妇回来恶心她! “你在她大婚那日闹着跳湖,他不是跑的飞快,到底心里是有一席之地,他自幼和赵元淳兄弟和睦,人家就算对你有情意,估计也以为是对弟弟情意的连带罢了,男人嘛,哪有不喜欢软玉在怀的,你且主动些。”兰栋慢慢给女儿支招,静静道:“后宅女人的事情大老爷们怎么插手,等你母亲从京城回来帮你出谋划策。” 兰桂丹泪眼涟涟,可怜巴巴的望着爹爹,凄楚可怜:“女儿这辈子只要元稹,当年·····是爹爹亏欠了我,明明我——” “哎唷,好啦!委屈丹儿了。”兰梁一脸难色打断她的话。 若赵家大方的赵元淳没有死,此刻都是两榜进士了吧,造化弄人,原以为给女儿攀上门好亲事,婆家殷实,人口干净,夫君温润端正,他在仕途也能提点一二,他又想起今日的事情,微微叹气,“今儿就算买他刘盛衡那病秧子个面子,快别哭了。” 恰好外面走进来个女子,穿着翡翠撒花褶裙,石青色绒毛滚边长比甲,里面银白色琵琶袖袄子,身量苗条,粉面含羞,和兰桂丹比模样稍逊色,倒也是娇滴滴鲜花,眉眼带笑,声音轻柔:“姐姐快别哭了,你婆母差人来接你。” “哼!”兰桂丹立马收起小鸟依人模样,眼光一遛,嘴角微微挑了挑,兰梁却是一副笑脸,招手道:“仙儿啊,带你姐姐去梳洗干净,免得让人看笑话。” “媳妇动不动就回娘家成何体统呀,即便姐姐守寡也要顾及公公婆婆面子,深更半夜还在外面,今个原是误会,解开就好,爹爹听着姐姐被打,连着公堂审案都不顾,带着人就冲,姐姐也该体谅爹爹。”兰桂仙怯生生开口,美丽眸子楚楚动人,:“以后姐姐做事也得想着家里才是,弟弟还没娶夫人呢。” 兰梁点点觉得十分有道理,看着小女儿目光柔和,总算来个人懂事的,内心很是欣慰。 兰桂丹嘴角微抽,鄙夷瞧着妹妹,轻飘飘开口,竟比刀子还狠,:“你个望门寡还好意思说我,娘后面给你选了多少亲事推三阻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量着刘家,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四书五经念完了吗!” “爹爹你听听大姐说的都是什么话,就打量我是个外室生的,还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讨人嫌庶出!”兰桂仙瞬间哭的悲鸣,手背捂着脸一个劲摸泪珠,凄凉道:“妹妹即便是外室生的,可也感激爹爹和母亲一番养育之情,不敢和琴棋书画的姐姐比,也知道嫁不成赵元淳那般精艳绝绝的相公······” “那你抹了脖子去给元淳做小啊!”兰桂丹心中气愤,手指捏着袖口瞪兰桂仙。 第12章 兰桂丹娘家发火② 兰梁立刻拍桌子动怒,指着出言不逊兰桂丹面门尖声,:“什么胡言论语都能说的吗!你是长大了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了!有你这样做姐姐死命欺负妹妹的吗!你在婆家也是这般无礼没规矩吗?” 兰家三个儿女,大女儿兰桂丹和小儿子兰越栋为原配海如兰亲生,兰桂仙母亲是兰梁和青梅竹马的外室生的,之所以是外室,是因为妻子海如兰强悍,不许她入门,兰梁将青梅竹马安置在外,想着等着生下孩子就有说辞,万万想不到青梅竹马意外难产,只留下这个独女给她以慰相思。 兰桂丹立刻冷笑,横着眼睛看着两父女,凉凉开口,“我的亲事是娘千挑万选,万般上心,可爹爹呢?问都不问一句,临到头还······” 她说着话头一转,挑眉蔑视瞧着兰桂仙,沉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娘的情谊不是让你用来拿捏爹爹为非作歹自轻自贱的,刘盛衡那种身份,不是簪缨世家小姐,就是书香世家闺女方可匹配,攀高枝有个度,爹爹仕途耗费心血母亲打点好,族谱上你可是嫡女,做不出那种给人做妾的事情!” 兰桂仙气闻言的眼泪婆娑,好半天说不出话,兰桂丹当即沉声,言语更加狠毒,目光嘲讽:“刘盛衡是个十里八乡都晓得病秧子,你千方百计要加进去做寡|妇吗?!我兰家可不是寡|妇庄园!” “姐姐说话好歹毒,不喜欢妹妹要打要杀要罚一句话的事情,干嘛带着不相干的人呢!刘家少爷与姐姐什么仇什么怨!”兰桂仙轻轻抹眼泪,目光凄凉无比,埋怨略带哭腔:“姐姐真是太过分了!”说着掉头就跑。 兰梁面有怜惜,看着大女儿气的脑门疼,:“你有什么不能好好给你妹妹说!她度量小没你大气,又成了望门寡你嘴下给点面子吧!” “凭什么她冷嘲热讽,我要好言相劝,天底下有这个理?”兰桂丹瞪圆眼睛看着爹爹,十分不同意这个观点,在屋子徘徊两步,:“我做寡|妇是无奈,难不成她也要去做寡|妇?!爹爹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带着她去见过刘盛衡?” 她回府唤来守着母亲院子的老嬷嬷一问才知道,这兰桂仙不知道几时对着刘盛衡心猿意马起来,她在镇子生活十八年今个才是头一遭见,刘家那种高门,寻常百姓可是进不去的! 兰梁若无其事喝了口茶,辩解道:“这两年过年过节带着走动两次,见过三两次,你妹妹模样也不差,再况且,你妹妹也不在乎名分······” “爹爹糊涂!拿着女儿讨好上流的事情多腌臜!兰桂仙即便里子是个庶出,到底也是和我一块长大,满的严严实实,镇子谁知道她身份,好好找个亲事安安稳稳过日子,她心比天高,也得有本事,从小人前装乖,人后和栋哥儿拜把子,不读书不做女红,就知道讨巧卖乖,也就这两年有目标,装模作样多读两本书!” 兰桂丹蔑视,声色俱厉起来:“杨宝黛那姐姐和刘盛衡瞧着亲切的很,县令女儿难不成要和村落农女一起做妾,来个平起平坐吗?爹爹意志不坚定被她哭两句舔着老脸去登门,不管成不成,日后同僚背地定然瞧不起你!” 兰梁本是个明白人,就是因为过分觉得对不起那位难产的青梅竹马,本应该对着三个孩子一碗水端平的心眼,多多少少总会偏疼些,后娘哪有亲娘疼啊,只有他这个爹爹多多上心。 他听着大闺女这番话,心里也是柳暗花明起来,暗暗道:是啊,他婆娘这两年帮她疏通上面关系,这次升迁十有八九是要去京城的,届时有个嫡女送给商户做妾,真会直不起腰杆! 他偷偷看了女儿一样,点点头,明白事态严重性,拼命点头:“爹爹也是着急,我就你们三个孩子,你弟弟你也瞧着,打骂那么多年,你娘还丢到庄子去,结果呢,还是万花丛里走,唉,你这妹妹好不容易得了门好亲事,又成了望门寡,我这不怕你日后爹娘走了没个依靠,这才病急乱投医。” 一言以蔽之,老爹真真不容易,都是为了你啊! 兰桂丹正色,把话头引到最开始,:“与其想有的没的,不如给我谋划谋划怎么嫁给元稹!”杨宝黛是个拳头打棉花的性子,看着和气温婉,其实心有城府是个不吃亏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娘家待着!做寡|妇就有做寡|妇的模样!”一到清亮女声乍现,父女二人皆是回头,就看出外办事的海如兰站住门口。 父女两个都是虎躯一震。 海如兰目光威严眸光清幽,后面跟着两列丫头,仔细看兰桂仙居然被一个婆子攥着胳膊。 “还是个做官的!被人听了多久墙角都不知道!今日是家长里短被听出去!明日官场机密也被听去人尽皆知!”海如兰踏进房门就是一股气势昂然,转头看着兰桂丹,指着自己两个婆子命令道,“好生把姑娘送回赵家!再把我带回来珍珠玛瑙手串给她大嫂送一串过去,莫要伤了妯娌和气!” “母亲!”兰桂丹出声。 海如兰呵斥道:“真要回来过夜,叫你公公写了休书在回来!一个个不让我省心的混账东西们!” 兰桂丹哑然,气鼓鼓被两个婆子带出去,海如兰看着偷听的兰桂仙,话锋一转,:“你姐姐是个莽撞性子,你是我跟前亲自教导外人夸赞知书识礼的,有什么不能明着听得,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能做,日后出嫁也这样丢人吗?去把礼则给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兰梁忙不迭给媳妇倒茶:“还是夫人有本事,这两姑娘吵的我头昏脑涨,来,喝口水,一路辛苦了。” 海如兰眼神冰冷,脸色铁青,忍耐良久,低吼一声:“赵元稹居然敢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老子做成你这样也没人了!立刻马上派人去把她老娘给我宰了!我倒要看看再守孝三年再错过科举,他这硬脊骨弯不弯的下来!” 第13章 赵元稹托付中馈① 赵元稹扯了独凳坐在她跟前,翻过杯盏自顾自到了杯水,还给她续上半杯,杨宝黛审视他:“就怎么多?你当真没有在欺瞒我的?” 赵元稹喝了口茶,杯盏捏着手掌里面,清了清嗓子,就坦白说:“赵家两房起初都是经商,后面慢慢发达,某次去边塞进货路上遇到匪徒,我爹死了,二叔耗费巨资请了镖局护送爹爹遗骸回来,不至于让爹爹流落在外,赵元淳是我二弟,她若是活着,你定然瞧不上我,三年前会试水上遇到意外,那时候我还在给爹爹守孝,二弟临走嘱咐我好生帮衬照料兰桂丹······” “兰桂丹也不知何时对我起来心思,其一,我做不出离经叛道收房寡妇弟妹的事情,其二我也不喜欢兰桂丹,看着她就烦,但元淳临走嘱咐,我······迎亲那日她失心疯去跳湖,我只能去阻拦,这才耽误······” 杨宝黛吃惊,犹豫许久,才淡淡问,:“我说句越矩的你可别恼,弟妹若真的倾心于你,为何还要嫁给二弟?” 算着时间,兰桂丹今年十九,及笄嫁入赵家,那时候赵家两房都还是旗鼓相当的富余,杨宝黛斜眼打量他“你都说二弟惊艳绝绝才情斐然,娘也给我夸赞过二弟皎皎君子,如切如磋高山仰止,照理说这般好姑爷,怎会得陇望蜀?” “······这与我无关,总归二弟很喜欢她。”赵元稹面有痛苦,眼中似乎也有不解,还是义正言辞:“我又不喜欢她。”说着,他杯盏轻轻放在桌案边上,手指弯曲慢慢扣着桌案,发出低低沉闷的声音,转开眸光望着床榻上的纱幔绣花,嘴角微微含笑:“元淳和我十分要好,我读书不如他,落榜过一次,他娶了兰桂丹后,常在我面前念叨,若他不在家,让我好好照料她。” 杨宝黛隐隐察觉赵元稹和那位死去举人弟第赵元淳关系要好,轻轻嗯了声,如水的眸子带着宽慰,抬手按住他得手背,含笑道:“日后我会对弟妹尊敬有加的。” “可别!”赵元稹急忙打断她,牵着她的手亲了亲,:“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倘若她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赵元稹说完忽而站起来,目有谨慎,先把窗户给关上,又把脑袋探出门外左右张望,确定朱氏不可能听墙角,这才把门给锁上,走到屋子专门整理出来给他读书用的地方,单膝跪在地上,忽然掀开一块青石板。 杨宝黛张目结舌,眉头一跳,下意识微微起身,只是瞬间,还是安奈住好奇和惊讶缓缓坐下,撑着下巴瞧着他的动作。 赵元稹鼓捣半刻,抱着一叠东西走过来在桌案上铺上,低头认真一张张安置好,示意杨宝黛看,又走到床榻后面摸出个麻布带。 桌上东西看着不起眼,但看着上面写的字,杨宝黛立马眼前一亮,都是镇子上的商铺,有两间小米行,三件小布料店,还有家小药店,小药店还是大前年安置,除开药店,其他五处位置都一般。 杨宝黛捏着商铺地契细细观摩,走过来的赵元稹提着麻布口袋脚边一抖,许多张银票撒出来,还有金定子。 “这是什么?”杨宝黛神色一愣。 “钱啊!”赵元稹看着媳妇憨憨模样哭笑不得,两个梨涡笑的甜,低声道:“这就是你男人的身家性命了,都是咱们爹留下的。”他坐了下来,把掉到地上的金定子捡起来,放在嘴边吹吹灰尘,“自古兄弟合伙做生意很多事情说不准,这些都是爹爹私自安置的,只有我晓得。” “啊,那之前公公赚的呢?”杨宝黛下意识问。 赵元稹便笑,把账本安置到她面前,絮絮叨叨低笑:“二叔算盘精明,哄我老娘放弃继承,给了几百两银子善后。”他顿了顿,转眼变成温和笑意,利落道:“总之这些都是我们的,虽然不多,勉强独渡日完全够,店铺虽然不多,掌柜都是我爹死前心腹,除开他们,无人知道铺子幕后主子是我。” 他语气又讥讽有含有点自嘲,杨宝黛却是明白人,商人重利,二房人面兽心夺走本该平分财产,若要是知道还有藏匿,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钱没有嫌多的,就是苦了赵元稹,又读书又科举还得在觊觎他二房面前打转。 赵元稹撇她一眼,自顾自喝茶水,笑眯眯道:“日后这些都是你的了,你先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说着,提着半壶茶拿着个茶杯去读书了。 管家算账杨宝黛信手拈来,翻开账本一页页看着,六家店面都盈利不错,药铺到底差些,可也不亏,翻看旧账又把银票拿出来对账,想了想,杨宝黛起身把贾珠回门那日塞给她的算盘拿出来,噼里啪啦如火如荼打起来,嘴里还轻轻念着数字加减。 赵元稹撑着下巴瞧着对面昏黄烛火下的杨宝黛,端庄温婉,眉眼含情,肤如凝脂,不施粉黛却娇艳珍羞,十分赏心悦目。 第14章 赵元稹托付中馈② 赵元稹喝了口茶,书是有点看不进去了,但还是神情自然,捏着书页角摩擦,慢慢道:“可别告诉娘了,她没个心眼,这些年捏着手里几百两银子都的挥霍差不多,嗓门大憋不住话虚荣心又大,又容易被人撺掇,有些事情拿给我那头驴子知道,都被让她知道。” 杨宝黛抬头笑她,天底下敢这样说自己亲娘也就他了!忽然想起什么,手指一顿,笑盈盈问他:“我看你心疼那头驴子的很,每日早晚给它顺毛,三天两头给它换干净草堆,是公公给你的?” “元淳送的。”赵元淳失笑,看着杨宝黛自责皱眉模样,猛地笑出声音来,一本正经,“人死不能复生,看着他总有个念想,我比你想的明白,数你的银子吧。” 杨宝黛睨他眼,摇头晃脑叹息,手指拨动算盘,死了靠山爹爹,又没了深厚弟弟,留下个不省心老娘,还有觊觎他做儿子做相公的亲戚,赵元稹真是不容易。 杨宝黛低头算着银子,犹豫片刻,认为夫妻间不该有秘密,便实诚道,:“今日大姐给我送了银子来,硬塞给我的,说是补给我的陪嫁。” “嗯。”赵元稹以拳抵唇浅浅咳嗽声,才点点头道:“看出来了,过去时候脖子上大金锁都看不见了。” 杨宝黛眨眨眼睛,感觉他误会了什么,立马开口给姐姐辩白:“你误会了·····” “刘盛衡同我说了,她只觉得你妹妹有生气,当个知心人而已。”赵元稹眉目轻柔望着要给姐姐辩解人,失笑起来,:“大姐是个不让男儿性子,绝对不会甘愿做妾,刘盛衡厚道温润,也做不出逼良为娼的事情。” 杨宝黛瞧着他俊朗斯文模样,轻笑打趣他,:“才相处多久就叫上名讳了。” “他和我是一年考的秀才,明年乡试应该也一起。”赵元稹轻飘飘开口,语气玩味,眼神发亮,轻声道“第一眼没认出来,后面再茶馆讨论学问就想起来了,院试的时候就坐在我对面,三年不见,更加俊秀了。” 杨宝黛静静的点头,附和起来,“商贾之家不比官仕清流,多几个儿孙在官场,家族也会兴旺,你觉不觉得这位刘少爷和传闻的不大一样,面红齿红,谈吐不凡,器宇轩昂·····瞧不出不出半分病态样,照理常年吃药,身上会带着药香味道” “大家族事情乱着呢,我们就当茶余饭后热闹看。”赵元稹亲和眉眼到还是透着两份疑惑,缓缓道:“照理说他该和二弟同年去乡试,居然愿意再等上三年·····他的文采中个解元都够了。” “兴许真是身子才大安呢。”杨宝黛对别人家事情不敢兴趣,瞧着赵元稹有兴致,顺着他话头附和着。 待着月中天,杨宝黛清理完账目也惊讶,足足五千两可用资金,一家三口到死都够了,再外加每月定时盈利,可是笔不小树木。 亏杨宝黛还觉得自己怀揣三百多两银子已经是个小富婆,她眼神发亮看着走过来的赵元稹,柔笑打趣他起来:“上次娘说你出门再晚都不怕,没人劫财也没人劫色,我看今夜之后,你才是又没钱又没色。” “是吗!”赵元稹闻言,忽而从后面把杨宝黛抱起来,狠狠在她脖子亲了两口,手也不安分起来,眼眸含情道:“那我今夜就把你劫财劫色了!” “哎呀,元稹你别闹,账本还没收!”杨宝黛顷刻间脸颊飞上晚霞红的娇羞,移开眸光不敢瞧他,虚打了他下:“小心把娘给吵醒了!” 赵元稹搂过媳妇翻身松了床幔:“你还有气力收账本啊,那一会你可得卖力些,至于娘,放心!就算隔壁都听着动静了,娘也不会说一个字!” “你!”杨宝黛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气的锤他心口。 “还有力气打我,很不错!”赵元稹抓住妻子藕臂,和饿昏狼没啥区别,直接扑上去。 云雨之后。 赵元稹把杨宝黛搂着怀里,手指在她滑嫩的背脊慢慢游走,瞧着她脖颈胸口斑斑痕迹,又是浑身一热。 闹到月中天才被放过的杨宝黛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软绵绵躺着,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眸,牛乳似的肌肤还能瞧着几许痕迹,杨宝黛疲惫的眨了眨眼睛,声音沙哑无力,依旧透着股子柔和:“在想什么呢?快些谁了,明日你还去书院呢。” “宝黛你会不会恨我?”赵元稹亲了亲她的小脸,眸光忽而黯淡几分:“你嫁的不情不愿,而我家也没好好扌喿办。” 杨宝黛慢慢睁开眼睛,笑的迷离,嘴角扬起甜蜜蜜笑意:“日子是关起门我们自己的,和旁人无关,如今邻里街坊谁不晓得我是你赵元稹的妻子,你不嫌我逃婚还把我从湖里捞起来,我·····”她实在太累了,抵受不了波涛骇浪的睡意,闭上眼眸睡了过去。 赵元稹搂着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仿佛对待天下最金贵的宝贝,待着她呼吸匀称,不禁笑的跟个三岁小孩无二,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亲昵无比,:“娶了你这宜室宜家的杨氏女,是我赵元稹这辈子全部福气了,赵元稹这辈子只要杨宝黛一人足以。” 杨宝黛睡得昏沉,脑子一团浆糊,耳边似乎有错过的甜言蜜语,她低声嗯了一下。 顷刻之间赵元稹眸子露出捕猎的意味,舌忝了舌忝嘴角:“好啊,你还装睡!看我不罚你!” 杨宝黛浑身都要散架,再次被他压上来哭笑不得,半死不活求他,都要带着哭腔了:“明日有赶集,我得去帮我爹爹卖豆腐,元稹你不许闹我了······”语气两份哀求三份娇媚五分甜腻。 “还敢拿岳父压我,果然接管中馈就乖张起来,看不不罚你!”赵元稹欺身上去。 “赵元稹!”杨宝黛无可奈何瞪他。 “夫君在!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说,保证伺候的夫人您满意!”赵元稹眉开眼笑应承起来,翻身上去。 杨宝黛:······ 第15章 朱氏虚荣贾珠怒① 眼瞅年关将至,镇上集市缝十五大赶,天不亮四面八方村落的人拖家带口开始占领有利位置,不少商户管事也眉高眼尖牙厉在小摊上挑挑拣拣,南来北往嘈杂热闹,因着要过年,到处言笑晏晏,孩童在人群穿梭,好不热闹。 “这甜水豆腐我要两块!” “豆干给我一斤!上次我来你买给别人了,说了要送我一块老豆腐煲汤!” “杨豆腐,这豆渣还是二十五个铜板一桶卖给我家呗!” 某个抄手摊子边临时搭起了三张桌子支起来棚子的地方,杨豆腐忙的如火如荼,贾珠在旁边赔笑收钱,杨宝元在后面打包忙碌打下手,一家人有条不紊的忙碌。 镇子学堂大多都是贫寒子弟,夫子也通融,每月赶集都会睁一只闭一只眼让学生们请假。 杨豆腐憨厚只会一个劲点头,手里切豆腐装豆腐麻溜的很,贾珠朗笑摆手和买家打太极,“送送送,下次你可还认我杨家啊!李大爷,豆腐渣到处去问都是四十文文一桶,我家二十五卖你买了一年了,这要过年了,可得多给点,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买卖长存,以后就三十文吧!” 李大爷啊了一声,面上痛心疾首,瞪大眼珠看着贾珠:“珠大嫂子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我可认准你们家买,从来没有二心的!” 那是因为他家最便宜豆腐渣质量最高!不掺水不参糠,实在的很!方圆买豆腐都找不出第二家! 杨宝元端着豆腐上前,没啥好声气,目光有点不耐烦:“李大爷!今年豆子涨了两拨价格,过年衙门把临时摊贩租金提了一成,明年还得涨价,我们也要吃饭,您也厚道些!我们家也是要吃饭。”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你大女儿婆母可是邻里街坊的。”李大爷话音还没落下,后面想起朱氏铜铃声音响动起来,刺耳又粗狂,:“哎哟喂!李大爷也来我亲家摊子照顾生意啊!可真是耿直厚道啊!” 朱氏两步上了,穿着身喜气红色袄子,手指上带着杨宝眉送的蜜蜡戒指,有意无意摆手,引得不少人张望,朱氏得意的不行,对着杨家人自夸起来:“亲家公亲家母,晓得你家做生意不容易,我可卖力给你宣传,邻里街坊瞧着朱氏这张老脸,但凡用豆腐以后都来你家买!” 杨豆腐和贾珠都没见过亲家母,就看杨宝黛小步快速从后面走了,穿着身桃粉色长衫,挽着精致小发髻,唯独根碧玉簪子装饰,整个人不施粉黛简单大气,温婉柔和。 杨宝黛忙介绍起来,“爹爹这是我婆母,我说要来帮忙,她说还没给你们二老打过照面,因此一道过来帮忙。” 杨豆腐听着杨宝黛这话,哟喂一声,立马把满是豆腐渣的手在腰上擦拭几下,憨憨笑起来:“原来是亲家母啊,我家宝黛没给你添麻烦吧,可别累着你了,来,拿点豆腐回去尝尝!” 贾珠踹杨豆腐,这都供不应求还白送人,真当他家开善堂的!杨豆腐尴尬,这不讨好讨好朱氏,让她对杨宝黛好点吗! 朱氏急忙摆手,连说几句用不着,笑的一口大黄牙露出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生意够兴隆的啊,我还来的及时呀。”说着挽起袖口走进去,作势要帮忙。 那边李大爷瞧了朱氏一眼,想着刚刚在贾珠哪里碰个软钉子,不免酸起来:“朱大嫂子,亏你还说提你名字能便宜两个铜板,你这亲家脸够值钱的,反倒是给我涨了几十文······” 杨宝元不好开口,去后面给酒楼采买的数豆腐块,杨豆腐吞吞吐吐,一边是靠着一大家子养活的婆娘娃娃,一边是女儿婆母,他太难了······ 朱氏倒是笑的四仰八叉,转过脸瞧着杨豆腐笑的不亦乐乎,:“亲家公卖我个面子,老李头人好哩!是咱们同个胡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杨宝黛目光微微无奈,觉得朱氏又拎不清了,做生意讲人情味,那还赚什么钱,那边贾珠已经板着脸,杨宝黛正在想措辞,贾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杨豆腐,发号施令:“亲家母都这样说了,那就这一次,宝元给李大爷拿豆腐渣去!” 杨宝黛眸光一震,贾珠这娘脾气凶悍性格强势,家里垄断经济,豆腐生意全是她定价格,居然松口少赚几十文钱,不可思议! 贾珠瞪着杨宝黛一样,转头给排队人装豆腐,喋喋不休挎着张脸:“都说儿女债女儿债!几十文老娘还是给的起!” “谢谢娘!”杨宝黛感动不已,知道老娘是在给她涨脸面,走过去带笑温言道:“爹爹手艺越来越好了,好香啊,娘也辛苦了,用的什么头油啊,比十六七姑娘头发都好呐!” 这话说的贾珠心中带笑,声音依旧冷邦邦:“缺的几十文你给我补过来,老娘可不做亏本买卖!” 杨宝黛忙点头应承,贾珠收钱,杨宝黛给人切豆腐,杨豆腐和朱氏搭对,一个粗声粗气吆喝,一个老实收钱或者根据客人菜谱推荐豆腐品种。 朱氏倒是从头至尾一个铜板都不碰,颇老实对着给钱客人说:“我来帮我亲家打下手的,这钱你们给谁都别给我,省的坏了我们两家情分哦!” 引得不少人称赞她实诚厚道有善心。 “你男人把家交给你没有?”贾珠扯着女儿压低声音问起婚后事。 杨宝黛凑过去眨眨眼,笑容淡淡的,凑在娘耳根子嘀咕说:“交了,还有些碎银子在婆母那边。” 贾珠满意点点,瞧着她红光满面,料想赵元稹对她极好,白她眼,沉着声道:“肚子挣点气,赵元稹如今是对你难分难舍,日子久没个儿女抓不住男人心,你婆母目不识丁·····总之多去送子娘娘处走走,争取一举得男!” 贾珠当初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脊梁骨都村里长舌妇们给戳穿,她声音仿佛如蚊子,难得慢条斯理给她讲道理:“并非女儿不好,总归儿女成双,儿在前,女在后,有个儿子,你在婆家也抬得起头,我瞧着你这婆婆不是好打发的。” 杨宝黛几乎要笑,掩唇有点害羞:“以前娘都不会说这些给我听。” “好意思说,赵家瞎眼要了你,你还不情不愿······”说着杨宝黛跳湖和不圆房,贾珠上手拧她,气不打一处,痛的杨宝黛哎哟求饶。 但是很快,朱氏就惹得贾珠不快起来。 “好勒!都是邻里街坊的,来我给你切块大的,这豆腐皮送你两张,日后多多照顾我亲家生意啊!” “一共是十二文,亲家公收十文钱就是了,邻里街坊算的那么清楚伤和气,两个铜板能买个什么嘛!” “哎哟大嫂子提怎么多菜啊,来来来,元哥儿帮你老嫂子把菜提着,都是邻里街坊,帮帮忙应该的!尝尝我亲家的豆腐呀!送你半块试试口味!好吃常来!” “嘚嘚在送你块老豆腐煲鱼头汤,可得给我端点来哟!” 杨豆腐在敦厚老实好说话,一股脑被朱氏坏规矩,都少了多少银子了,忍不住打断朱氏热络的叫卖,“亲家母,这样做生意今个我都不赚钱了!” 朱氏被人夸得都飞上天了,听着邻里街坊说她面子大,虚荣心膨胀不行,当即摆手,满不在乎安慰,:“亲家公,书里说远亲不如近邻,少几个铜板不碍事,日后人家看着我面子保管只买你家豆腐做饭!” 重重咬字眼在“我面子”上,似乎今个客人都是看着她朱氏才来,口气透着狂妄和傲气。 第16章 朱氏虚荣贾珠怒② “亲家这话可就不对了,拿着我们的钱去做你的人情,你倒是会做人,坏处都给我家拿了!”贾珠闷声道,笑的冷冽:“感情亲家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打肿我杨家脸充你赵家面子的!你邻里街坊够多的啊,也没看你娶媳妇多办酒席的!” 朱氏立马回口,“你这话说,都是邻里街坊······” “那是你的邻里街坊和我有什么关系,看着我女儿面子,我卖你老脸已经亏本几十个铜板·····是啊,你家毕竟以前富贵过,不知道穷人家几个铜板来之不易的痛苦,那不如你把他们额外少的银子都补上给我?” 贾珠说话才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就图个心里高兴。 杨豆腐脸都给吓白了,握着抱豆腐荷叶哆嗦,刚刚想开口,就被贾珠一个白眼杀过来,立刻不敢吭声。 “一口一个邻里街坊,你家小胡同就七八户人家把,哪里来的二三十户邻里街坊,亲家,凡事有个度,别以为杨宝黛性子好,她家就没个硬气的!”贾珠啪的拍桌子,彻底冷了声音道:“我这里庙堂小,容不下亲家这尊大佛。” 朱氏被下脸,立刻耷拉下脸,气急看着杨宝黛,“宝黛,你娘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我晓得你家今日要赶集买豆腐,特意把认识邻里街坊都给张罗·····我一片好心,你娘,你娘居然如此小肚鸡肠,几个铜板就顶撞亲家!” 贾珠十分直接呸了一声。比任何语言都有攻击性,比任何眼神都有蔑视性,还隐隐带着股子混混潜质,吓人是足够了。 朱氏被唬住,硬着脖子闹起来,“怎么,当初娶你姑娘,那五十两拿了就不认人了!” 贾珠冷哼,笑的越发厉害,定定的瞧着面前的朱氏,终于忍不住骂起来:“还好意思说给五十两,你家那口子破事谁不知道似的,怎么,拿点聘礼我就要任由鱼肉宰割?你别蹬鼻子上脸,给老娘搞清楚,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你家儿子迎亲当日······我呸!我都难得说!” 朱氏闻言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紫,相当难看。 “娘!”杨宝黛忙不迭攥着贾珠手臂,低声求道:“您少说两句!” 杨豆腐也软乎乎看着朱氏,上去和气道:“亲家母你也消消气啊!宝黛她娘就这个脾气!” 朱氏横眉竖眼,觉得丢了天大的脸,当即跳的八丈高,伸长脖子放出大招,:“我儿子可是秀才!我可是秀才的娘!” “说的是我哭天喊地跪在求着赵元稹让她娶的宝黛啊!秀才了不得了!青花镇秀才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吧!你的秀才儿子都低调做人,你这老娘倒不怕坏了儿子名声!”贾珠凶悍瞪着朱氏,火力全开:“既然你觉得我小题大做,那我就大做给你瞧瞧,宝元,去把赵元稹给我请过了,看看她老娘给亲家拉的好生意!” 朱氏立刻心虚了下,贾珠当即笑出声,继续怼朱氏,:“敢做不敢认是吧?能耐自己做豆腐去,少多少个铜板和我没关系!反正都是邻里街坊,最好别收钱,省的坏了情分啊!” 朱氏简直七窍生烟,指着贾珠你了半天你不出一个字。 “娘,就算为了我少说两句吧。”杨宝黛硬着头皮扯贾珠,对着老娘说道,“我婆母就在这大大咧咧前不顾及后不多想的性子,娘,你大人有大量吧!” 杨宝黛说着就去朱氏面前,面容带笑,轻轻同她好好说,:“娘,你也少说两句吧,媳妇知道你好心帮衬,到底小本买卖没个铜板都是心血·····” “哼,我还不稀罕了!啊呸!好心当做驴肝肺!”朱氏自尊心受损,立刻撇撇嘴,晦气的看了眼贾珠,觉得又丢人又生气,一把推开宽慰她的杨宝黛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直接冲出人群。 杨宝黛没料到朱氏会推她,压根没站稳,砰的一声撞到桌角,腰间狠狠抽痛,冷汗顷刻弥补全身,呲了一声,捂着腰杆就要追上去,贾珠扯着女儿,狠狠道:“这种婆婆给什么好脸色!赵元稹也是祖上没积德,阎王爷打瞌睡勾错名字,好好个老子居然勾命,居然没把这拎不清老东西收了!” “娘,你少说两句吧!”杨宝黛低声,捂着腰身痛的吸冷气,痛觉密布半个腰身。 杨宝元见势不对,立刻上去搀扶二姐,关切道:“二姐!你撞到哪里了,我,我·····我带你去医馆看看!” 贾珠睨她一眼,抱着手臂冷哼,:“又不是大家小姐娇气个什么,买点药酒擦两天就没事了!杨豆腐做生意了!” 杨宝元急眼,直接从贾珠怀里抢了一把铜板,搀扶杨宝黛就出去,贾珠气的跳脚在后面破口大骂,:“你这混账崽子,看老娘一会不打死你!” 杨宝黛撑着弟弟走出热闹市场,靠着巷子口扶着墙喘气,杨宝元看着姐姐嘴唇泛白,目光盯着她捂着腰间的指缝,只看着衣裳殷红一片,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掰开她手指,眼泪鼻涕全部掉落,嚎啕大哭:“二姐你是不是傻啊!不疼啊!你真当娘不心疼啊,忍着做什么啊!娘不心疼我和爹心疼啊!” 杨宝黛痛的靠着墙根,柔柔带笑,抬手给弟弟抹泪:“不就是怕你们担心嘛,千万别告诉你姐夫,听清楚了吗?他马上要去乡试,不能分心的。” “都什么时候还提姐夫!不是她娘厚脸皮虚荣心来闹,二姐你怎么会·····我要去打死那个老虔婆!”杨宝元含恨,娘刚刚那话说的真对,怎么就把赵元稹老爹给死了!分明该死的死这个朱氏! “不得无礼!那是你姐夫亲娘,我的婆婆!这话不许再说!”杨宝黛呵斥他,着实痛的不行声音都小了许多没有精神,杨宝元不敢耽误,立马背着姐姐朝着医馆去。 杨宝黛痛的灵台混沌,直到上好药,又有好心大婶帮她换了身干净衣服,靠着架子床喝着止痛汤药,杨宝黛才算缓过来。 杨宝元乐呵呵进来,数着铜板絮叨,:“这永昌安的大夫就是好啊,一帖药下去姐姐就好了,我说你是赵元稹媳妇,人家掌柜的就象征意义收了三个铜板,说赵元稹给他们家做账呢!” “你说这是哪里?·····”杨宝黛彻底呆了,急的嘴里汤药呛得咳嗽,扯着弟弟胳膊声音带着急促:“你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 永昌安,可不就是赵元稹名下的药店吗! 杨宝黛倒吸口冷气,紧跟着只感觉阳光被挡住,就看着黑着脸的赵元稹走了进来····· 第17章 兰桂丹挑拨婆媳① 朱氏气急败坏冲出集市,老脸都给丢无处遁形,感觉来往的人都在笑话她,站在原地擦腰大喘气,横眉竖眼咬牙骂骂咧咧,:“会买个豆腐了不得!几个铜板穷酸相就给显现出来!啊呸!不是我儿子看上你家闺女,就你家这德行,倒给钱我都不要!” 冲进胡同,朱氏没看路,脚底猛地滑溜,砰的摔在地上,痛的哎哟一声,爬起来脚底又是一划,痛的龇牙咧嘴,气的锤地,切齿:“谁家要杀婆母了啊!油水多拿去给乞丐!摔倒老娘你们赔的起嘛!” 她可是秀才的娘,将来举人,进士大相公的亲娘!敢这样对她,也不怕老天爷降下个响雷劈死! 背后突然传来闷笑,响起娇滴滴声音,“芙蓉,还不去搭把手,把大伯母给扶起来。” 兰桂丹站住胡同边,看着朱氏丢人现眼又气急败坏心的模样,心中默默偷笑,她十分看不起这个朱氏,目不识丁就算了,偏偏虚荣心极其重,还有那张嘴,尽是含不住半点事情,里里外外不晓得给赵元稹添了多少麻烦! “滚滚,要你扶!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东西!”朱氏窘迫,对二房忌惮非常,丢开芙蓉的手自个三下五除二爬起来,看着跟前娇比露珠,艳比牡丹的人,重重呼出口气,尖嗓质问:“臭寡|妇你来做什么!我家元稹如今是成家的男人!没你位置!滚,我家不欢迎你!” 兰桂丹轻笑,摆摆手,笑的和颜悦色,丝毫没把她的话放进耳朵,转而关心起来:“大伯母这是怎么了?走的急匆匆了?不是和你的好儿媳一道出去了吗?怎么一个人灰溜溜回家了,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给我听听,没准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芙蓉从腰间取下蜻蜓立荷花的绣花帕子递给朱氏,又赔着笑,帮朱氏把衣服上弄脏的地方擦拭干净,讨好的笑着:“大伯母可慎言,别坏了我家姑娘清白,昨日大奶奶的姐姐和咱们姑娘起了争执,我家太太知道了,特意让姑娘来登门道歉,喏!这是太太从京城带回来的珍珠玛瑙手串,成色可好了!” 登门道歉? 闻言朱氏立刻眉心一皱,瞧着芙蓉手里檀木盒子,立马伸手过去,芙蓉手一抬,转回到兰桂丹身旁,眨眨眼,不好意思道:“这是专门给大奶奶的。” 朱氏白她一眼,难不成她还能抢了去! 兰桂丹垂眸思了片刻,两步走上去,扯出淡淡笑意,显得娇艳无比,:“您别怪芙蓉,这是我母亲让我亲自交给大嫂的,就一条呢。”她注重在最后五个字加大音量,抬手不好意思掩唇笑着:“我母亲都没有的,独独一条,您可别气,毕竟她是我大嫂嘛!” 此话如耳朱氏的脸比死了儿子都难看!这媳妇还能绕过婆婆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凭什么独一份东西给杨宝黛不给她! 再想想刚刚杨家人下她脸子,此刻心里休了杨宝黛的心都有。 等等,这婆婆都跑出了半里路了,这做媳妇的居然当个没事人一样不跟来?! “真的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娶了她!信的那死媒婆嘴,回头我非要掴她耳巴子!”朱氏气极。 兰桂丹偷笑,拉着朱氏的手,把手上珊瑚手串好生给她戴上,轻声劝慰起来:“大伯母可息怒,都说新媳妇旧女儿,大嫂心还没收呢,再说杨家不过是个鸡窝罢了,哪里能和书香之家比呢,您多多费心好好调教就好了,气坏了身子苦的还是自个呢!” 朱氏瞧着华丽的手串,顿时把刚刚不悦都忘记,她虽然讨厌兰桂丹,可她喜欢被人被人巴结奉承,反正她兰桂丹身份高贵,如今是赵家二房的寡|妇,孝敬厚待她这个长辈理所应当。 朱氏立马和气两份,想起昨日的事情,拉住她手赔笑:“杨家人没个规矩,昨个让你受委屈咯!” 瞧着她脸上用厚厚胭脂水粉盖着,依稀能够看着淡淡的指甲印子,朱氏再回忆贾珠吊儿郎当痞子乞丐样子,八百年没见过钱似的,这头又被兰桂丹和芙蓉,左巴结又奉承,一股脑把刚刚的事情都给说出。 兰桂丹和芙蓉默默对视都是相视一笑。 朱氏垂着脑袋叹息起来,语重心长道:“我有什么错!还不是想着她家不容易,舔着老脸求着邻里街坊去照料,操碎心居然还被下脸轰出来,杨宝黛也不帮我·····” 兰桂丹心中冷冷笑着,心中腹诽:杨家人脾气倒是好,贾珠没砍死你这个坏生意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到处嚼舌根。 兰桂丹眼中浮现几分厌恶,转瞬被讨好覆盖,挽着朱氏朝着胡同里面走,慢慢规劝,语气十分大度:“您都知道他们是穷酸没读书的东西,又何必置气,失了身份,等着元稹回来,他定然好好给您出气。” “哼,她宝贝杨宝黛的很,从他进门那日就给我说,不许给她立规矩,不许让她伺候,家里琐事不许她烦心,她爱干嘛干嘛,她高兴最重要,光是四季衣裳就置办了二十套,还不算买回来的绸缎!” 兰桂丹啊了一声,也是小震惊了下,目光一闪,:“元稹如此花销大伯母都不拦着!那,那可都是他给人做账目写书信赚的啊!” 二房这些年明里暗里都想给赵元稹钱,奈何被她各种手段推拒,钱氏把钱偷偷给朱氏让她好好照料赵家唯一香火,朱氏倒是好,隔天三条街都知道,赵元稹立马东拼西凑把钱送还回来,每每都能气的钱氏吃不下睡不好,赵旺德也郁闷的吞云吐雾大半日。 兰桂丹自个每每看着赵元稹穿着旧的不能在旧的袍子,就气的绞手帕。 说着这个朱氏也含泪,切齿起来,生气道:“天知道元稹怎么想的,简直是被杨宝黛勾了魂!哼!原以为娶了个好媳妇,想不到也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帮着娘家人欺负婆婆!” 芙蓉轻笑,掩嘴不怕事大插嘴:“明明前头您喜欢大奶奶的很。” 朱氏被哽,拿着绣帕擦脸泥巴,啐了口痰,:“那是看着元稹喜欢我才给面子!” “杨宝黛性子本就唯唯诺诺,我听说她当初还不想嫁元稹呢。”兰桂丹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起了:“她娘就是瞧着五十两银子见钱眼开,你当她那日为什么跳湖,还不是瞧不起咱们元稹是个穷秀才,又耽搁去迎亲气不过,干脆跳湖逃婚,还能留个忠节名声,到时候咱们去要聘礼,还得被说三道四,好处都给杨家占了·····” 朱氏转瞬想起杨宝黛来初入家门就说要退亲的事情,心中急忙一个激灵,忙拉住兰桂丹附和起来,一股脑该说的不该说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第18章 兰桂丹挑拨婆媳② 兰桂丹一副了不得的神情,咂舌震惊:“还有这番缘由”,顿了顿,她立马顺着话头上去,压低声音添油加醋起来,道:“那不就对了,杨宝黛压根瞧不上元稹,怕是发现元稹喜欢她,您又处处让着她,有吃有喝有余钱花销,可比自己家里好,弄不好还能接济娘家呢。” 芙蓉也凑过去嚼舌根,附和起来:“有个秀才姑爷不知道多有面子,她的弟弟还能有个免费夫子呢!还能在你家借住,上学更方便呢,有吃有喝有住,又是客人,您还得捧着呢!” 朱氏就想起回门当日归家,赵元稹拉着她吩咐,让她把执意给他做书房的屋子打扫安置出来,说是给杨家姐弟日后暂住用。 乖乖隆地咚!杨家居然打的这种肮脏主意!好黑的心肝脾肺肾!朱氏心中大骂:真当她是个吃素的!仗着她家人口少就敢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了不成!? 兰桂丹瞧着朱氏已经怒火燎原,笑道,“你当杨宝黛真的温婉贤惠?她娘性子暴躁,她姐性子泼辣,弟弟也是个凶悍的,捡着我们元稹斯文有礼,一个劲欺负,大伯母,你想啊,等着开春元稹走了,你一个人在家,杨宝黛娘家人三天来头过来住,拿吃喝,您日子怎么过啊!” 兰桂丹面露担忧,丹凤眸子闪出泪光,语气酸楚的不行,:“我的天爷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朱氏成功被挑唆,瞪眼睛硬着脖子,大吼道:“她敢!” 兰桂丹连连摇头,捂着口鼻,佯装难受的擦擦眼泪,低声低气反驳,张口对着朱氏说道:“她家人多势众,元稹又在外头,大房届时有心帮您,到时候杨宝黛一句这是我家的事情,元稹也说娘家能来小住云云之类的,桂丹我,我有心无力啊·····” 说着兰桂丹攥着心口痛心疾首起来,连连抹着不存在的泪珠:“大伯母,她们就是欺负元稹脾气好,你又是个好拿捏的啊!” 朱氏翻白眼:“我呸!” 兰桂丹摆出一副拍马屁模样,喃喃道:“就算是王公贵族家的女儿,出了闺阁都得伺候公婆,打理家务,我原先才进门,那也是晨昏定省一日不落下,站规矩足足三个月,元淳心疼我,那也是三个月后才去说情,还是让公公去的,全了婆婆面子,又维护了我这个新媳妇。” 朱氏越听越气,回忆兰桂丹当时嫁进赵家门,那可是天天都来给她这个隔房的大伯母请安的,不是今日带做的果子茶,就是明日拿几张好缎子,听她磕巴张家李短,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再看看杨宝黛,起的晚不说,还让男人做饭洗毛驴,婆母给她打杂烧洗澡水! 兰桂丹哀叹,替朱氏打抱不平:“元稹心疼媳妇,那是老杨家的福气,可不是您的福气,倘若您不好好调教媳妇,日后可要家宅不宁的,若等着元稹事事都听她的了,可不是要把整个家都给杨家了,您可千万得长个心眼啊!” 朱氏回过味道来,彻底给兰桂丹说动,也觉得大事不妙,狠狠点头:“是啊,哪有婆婆给媳妇脸的!不给杨宝黛点颜色瞧瞧!真当我赵家大房好欺负!” 芙蓉是时候把原要交给杨宝黛东西拿出来,犹豫不决:“那这珍珠玛瑙手串·····” “她没那福气消受!”朱氏直接抢过来放在自个怀里,婆婆都没有,做儿媳妇好意思要!再看着这首饰成色,朱氏眼珠子都要登出了,这最少也得几十两银子吧!她震惊看着兰桂丹:“你娘真把这个送给杨宝黛?!” 兰桂丹唉声叹气,声音三分平静五分无奈两份委屈:“她姐姐巴结上了刘家少爷,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出,昨日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成我的错了,还得我来赔礼道歉,哎·····日后大嫂有个在刘家当姨娘的靠山姐姐,还不知多横呢·····” 兰桂丹继续伤心道,“昨日她可看着我挨打都没拉开一下,我气不过骂两句,她还帮着姐姐出头,可真真的姐妹情深·····” 瞧着朱氏彻底恼怒模样,兰桂丹心中低笑,唏嘘两声,跟着赔笑起来,抚慰朱氏:“到底是她是仗着元稹喜欢她罢了,可自古孝为天,大伯母可别让元稹被人诟病,说不孝亲娘,又惧怕媳妇了。” 这话说的巧妙,给了朱氏个骑驴下坡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顺收拾杨宝黛,朱氏自来没有主见,最爱听人家意见做事情,煽风点火两句都不会去寻求真相,立刻就能跳脚。 朱氏彻底回过味道了,都说物以类人以群分,杨家人都是凶悍无理德行,杨宝黛又会好到哪里去!?对!肯定是装得! “哼,看我不收拾她!”朱氏呸了起来,摸着摔痛的膝盖,把那串给杨宝黛东西塞到自己衣裳里藏起来。 兰桂丹看着差不多,点点头表示支持,喃喃道:“反正您是婆婆,要打要骂要罚她都得认,元稹性子软心疼,你背着说教就好,她敢在元稹面前告状,不就让外头知道他杨家姑娘不孝顺婆母吗?还挑唆母子关系吗?” 此话一箭三雕,让朱氏背着赵元稹拿捏杨宝黛,若是赵元稹发现不管是不是杨宝黛告密,朱氏那张嘴都得闹得三条街都知道,到时候杨宝黛脊梁骨都得给戳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朱氏自己的主意。 朱氏难得给了兰桂丹个笑脸,又舔着脸收了她一百两银子银票,乐呵呵的不行,转头就打定主意今日要给杨宝黛狠狠的下马威,让她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 芙蓉跟着兰桂丹走出胡同,小声佩服起来:“姑娘好手段啊,婆媳不和,杨宝黛个软性子,不得被朱氏欺负死,到时候大少爷烦心,你做个知心人,再出来调和调和·····” 兰桂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簪花,笑的得意,笑的张扬,:“杨宝黛若真和她姐姐一个德行更好,三言不和打起来最好,顶着个毒打婆母的帽子,哼,不仅要被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嫁不出去!呸!和我抢夫君,她个小娼妇也配!” 转出胡同,迎面就有个干练老嬷嬷走过来,兰桂丹定眼一看,是母亲海如兰的陪房李嬷嬷。 李嬷嬷上前毕恭毕敬给她请安,眸子微凉,静静道:“大姑娘,夫人让您即刻回去,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兰桂丹瞧着李嬷嬷目有不解。 李嬷嬷嘴角挑起笑意:“自然是大姑娘的终身大事了。” 兰桂丹立刻喜上眉头!母亲总算要亲自出手帮她了! 第19章 元稹动怒朱氏哭① “你怎来了,不是去书院请教夫子学问了吗?”杨宝黛微微含笑,看着面前神色阴沉的赵元稹,不露痕迹掀开旁边被褥耷拉在腰上,抬手端着汤药轻轻吹着,掩饰即将脱口的假话:“我没什么大事,宝元是个小题大做的,你快去忙,不要耽搁学业了。” 杨宝元当即发作要告状,你不说我不说,得不了好处买不了乖,活憋屈死受罪!“放屁!分明是······”他才开口,立刻被好脾气大姐沉下来的目光吓得哆嗦,瞬间偃旗息鼓死死闭了嘴巴,生怕惹得杨宝黛不快。 赵元稹手指越发捏紧,瞧着杨宝黛煞白小脸,毫无血色的唇瓣,杏仁眼眸黯淡无光,手指撑着被褥似乎在阻挡他打量的视线,沉下眸子肃然凝视杨宝元片刻,发话道:“忍气吞声你姐姐就没事了!?以牙还牙才是硬道理!她不说你不说,是要和气生财吗?” 杨宝元呆滞一刻,断然发话,气的双眼通红,泪珠打转,愤愤不平道:“姐夫,你老娘到我家小摊上耀武扬威卖人情,我娘忍了又忍,你老娘越发过分越俎代庖做主意,遂起了争执,我姐姐去劝架,被你老娘狠狠推到桌角撞到,流了好多血······” 杨宝元说的断断续续,把事发经过说的极为详细,包括每个人的神情对话分毫不差,杨宝黛几次想打断,偏偏杨宝元瞧都不瞧他,扯着姐夫哥袖口一个劲事无巨细。 赵元稹目光越来越阴沉,俊朗脸庞也沉冷无比。 杨宝元喘气说完,拿着袖口擦了把脸,带着哭腔,还为姐姐鸣不平:“姐姐还不许我去找你,一担心打搅姐夫读书,二觉得那是你亲娘,不好追究!······” “快别说了!”杨宝黛瞪他一眼。 杨宝元委委屈屈,气都不打一处来,忍着泪水,两步走过去,从角落扒拉出刚刚换下了的衣裳,一连串泪顷刻水流下,话语酸涩无比:“姐夫你瞧瞧,你娘这是一点力气都没留的!好狠毒心肠!我娘素日对我姐姐严厉,长怎么大到从没见血过,哼!果真媳妇就是外人,不,你娘就没把我姐姐当人!” 杨宝黛倒吸一口凉气,轻骂道:“你闭嘴!” “让她说!”赵元稹越发沉着脸,眉头微皱,声音很平静,淡淡扫了满是血迹衣物,捏着手指中,心口都忍不住颤抖,垂着眸子,静静看着妻子,语气淡然却带着压迫:“他闭嘴你说也行,杨宝黛!是不是没人来告诉我,你就打算强忍着,痛急了也不告诉我?!” 他的语气凄凉又凄厉,竟然让杨宝黛顿时无言,缓声道:“我真的没事·····” 杨宝元见势,觉得赵元稹肯定要给杨宝黛做主,赶紧扯着姐夫手腕,立刻继续:“你老娘一路骂骂咧咧,还说我姐姐配不上你,要把我姐姐给休了!” 这话不假,朱氏气急败坏跑出去的时候,周围人全给听着了! “杨宝元!”杨宝黛半撑着身子坐起来低斥。 杨宝元看着赵元稹,哑着声音,“姐姐强忍着痛要去追,被娘给拉下来了,幸好拉住了,不然,不然追到你老娘还有个救,没追到就只能活活痛死在街上等着我们去收尸了!” 杨宝元如愿告状完毕,极其心疼瞧着想袒护朱氏的姐姐,瞧着赵元稹捏着手里满是血迹的衣裳,哇的一嗓子号起来,嚎道:“姐夫,你不能偏袒你老娘,这事情我大姐没错······” 杨宝元摸着泪水,想着朱氏修妻的话,气的发狠,切齿跺脚:“你要敢休了我家二姐!我拼上命也要你全家不安生!” 杨宝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你先回去帮爹娘,别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情,省的他们担心,记住了吗!” 杨宝元乖乖点头。 赵元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递给小舅子,摸摸他的瓜皮脑袋,对着他宽慰道:“拿回去给岳母,算我补偿你家今日生意,你的话我都记下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怠慢你姐姐。” 瞧着杨宝元一步三回头擦鼻头离开,赵元稹重重叹了口气,坐到杨宝黛跟前,摸了摸她的脸颊,满心满眼心疼,软声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你想听宝元都说给你了,我要说的都是你不想听得,你又要我怎么说?”杨宝黛摇头,柔柔笑着,抬手附在赵元稹摸着自个脸颊的手背上,低声认真道:“娘是无心之过,是我自个没站稳,娘出发点是好的·····总之别和娘争执·····” 闻言,赵元稹顷刻瞪眼敲她脑门,佯装动怒:“你这话倒好,那日后娘和你起争执,不管谁的错,都以无心之过当说辞,你又怎么办?” 杨宝黛垂眸,赵元稹温言道:“我知你顾虑婆媳关系,但你要记住,和我赵元稹到白头偕老,生死不离的是你杨宝黛,而不是她,对她我只需要奉养到死,全了生养之恩足以。” 杨宝黛摇摇头,恭敬道:“那也是我的娘,孝顺她是我分内的事情。” 赵元稹把着她的肩头,和她目光平视,一字一句无比严肃:“你的娘叫贾珠,不叫朱凤,赡养她是我的责任我的义务,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瞧着我的面子善待她包容她,我赵元稹已经感激不尽,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只是分内和不分内,只有应该不应该。” 这话惊世骇俗,自古以来孝顺伺候婆母都是媳妇首当其冲的任务呀! 杨宝黛瞧着赵元稹眸子里的真诚和坚持,便是莞尔轻笑,柔柔道,:“说的那么郑重,你待我极好,我自然要投桃报李,你说是不是?” 俏皮的推让和坚持赵元稹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颊,苦笑道:“真真是个宜室宜家媳妇,我赵元稹何德何能啊!” “去!少打趣我!”杨宝黛推他,微微叹气:“娘冲出去我都没跟上去,她肯定不高兴我了,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赵元稹点点头,瞧着她虚弱模样,思考片刻,稳妥起见道:“你还是先在这里养着,晚点回去无妨,娘就是炮仗性格,说了也就过了,别放在心上,日后你就习惯了。” 谁知杨宝黛十分坚持,掀开被褥就要起来,赵元稹生怕牵扯她的伤口,急忙按住她,哄她道:“好,我去拿两贴药,你乖乖等我。” 朱氏在家左等右等,瞧着都到午时杨宝黛还没回来,气的跺脚,念叨骂道:“好得很,好得很!果然都是装得!元稹不在就露出真面目了!老娘千挑万选居然娶个祸害回来,倒不如恶心让兰桂丹进门!” 至少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还有丫头小斯伺候生活起居,出门那是个面子,那家不羡慕的! 旁边驴子是时候尥蹶子叫了一声,朱氏斜眼凶它,冷哼:“你是打量老娘真不敢把你做成驴肉火烧是吧!” 驴子长叫一声,表示你不敢,朱氏拿起棒子就要收拾它:“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个畜生东西了!” 正在这时,门嘎吱被推开。 就瞧着杨宝黛被赵元稹半搂着走了进来,朱氏打量眼重新换了长袄的杨宝黛,顿时冷眼,鼻尖哼了声,抱着手朝着正堂去,没个好声气,粗着大嗓门,嘲讽又蔑视:“杨大姑娘还知道回来啊!我到以为回娘家去了!还不做饭去!要饿死你男人和她亲娘继承家产吗!” 这段时间朱氏对杨宝黛一直和颜悦色,爱戴有加,杨宝黛闻言愣了下,很快便笑着走过去,耐心哄起来:“瞧瞧娘这话,是怪媳妇没帮您?可您也该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被我娘好骂了一顿。” 杨宝黛跟着朱氏进屋子,瞧着她气的缩在椅子上不理人,杏眼眨了眨,笑起来给朱氏倒茶递过去,低声恭敬无比:“您昨日不说想吃羊肉锅子吗,东门市吴记羊肉锅子一绝,媳妇带您尝尝去。” 朱氏瞧着她低眉顺眼模样,更加笃定杨宝黛是在她面前一副人皮,在赵元稹跟前一副人样,气的拿过杯盏摔倒地上,低骂起来,指着她鼻梁骨,:“我看你是打量我家儿子宠你,我这婆婆额外给你两分颜面,就不知道自己德行和身份!你本该随便嫁个乡野村夫,街上屠夫小贩,拼上祖宗十八代气运高嫁到赵家——” “娘!”赵元稹冷冷道。 朱氏跳起来,十分不满儿子,狠狠拍大腿,自嘲起来,连连几声哭天喊地:“赵元稹!你还真是有了婆娘忘了老娘的家伙!” 她不好对着宝贝儿子发作,轰的起身围着杨宝黛打转,手指在她面前挑剔摇晃,语气尖酸刻薄:“自古哪家媳妇不孝敬婆婆,那个媳妇不是天天晨昏定省,伺候左右公婆左右的,再看看你,妇容妇德妇言妇功什么都没有,今个还让我在邻里街坊面前抬不起头,你给我跪下!” 第20章 元稹动怒朱氏哭② 杨宝黛抿着嘴,捂着腰间隐隐作痛伤口,朱氏看她犹豫,转身狠狠拍桌子,继续数落下来,毫不留情想到什么说什么,:‘哼!想当年兰桂丹嫁到赵家,也是每日在她婆婆跟前站完规矩,就来给我请安端茶倒水,看看你,睡到日上三竿,吆喝男人打杂做饭·····’ “够了!”赵元稹两步过去,目光暗沉下来,拉住要下跪的杨宝黛,斥责起朱氏这个老娘,维护溢于言表:“你这是要宝黛娘家婆家两头不讨好吗?今日你坏了杨家生意,让人赔的血本无归,好来充了你的面子,你倒好,掂量宝黛性子软和喊打喊杀,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推了宝黛!” 赵元稹对事不对人!就算做错事的是亲儿子也六亲不认!他对着朱氏冷道,语气冰冷,:“你若真心去帮忙,岳父岳母自然感激无比,你到底是去做什么需要儿子摆到明面说吗!” 赵元稹抿着嘴笑的阴冷,把地上碎片踹开,拂袖背着身后,厉声道:“一口一个兰桂丹,够亲热的!昨日还大骂她是寡|妇,今个她是给你吹什么风,又给你什么好处了?” 朱氏顿时一激灵,赵元稹最忌讳她收二房好处,她立马跳脚,涨红脸辩解,吊着嗓子:“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爹和赵旺德一个娘胎出来的,又一道做生意,帮衬帮衬不应该吗!” 她瘪嘴,抬手就去扭杨宝黛,嫌弃道:“是不是你撺掇元稹给你做主的!好啊,是说你不跟着回来磕头认错,原来是去找元稹这个挡箭牌了!可恶可恨!我简直造孽才娶你做媳妇!” 杨宝黛抿着嘴不做声,让朱氏掐了两下发气。 见此,赵元稹立刻抓着老娘手,眸光凌厉,皱眉极度不悦,对着朱氏沉声质问:“所以这就是你当街殴打媳妇原因?坏了亲家生意得理由?您也太不着调了!” 赵元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最后看着瞠目结舌老娘,也是无奈到家:“你就被人继续三言两句撺掇吧,希望你生病卧榻的时候,给你煽风点火人会来端茶送药!” “赵元稹!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朱氏被儿子一顿数落,又是生气又是难为情!看着杨宝黛火气直线上升:“我可真是瞎眼!让你这个倒霉货入门!你给我滚!” 赵元稹完全不客气,对着朱氏警告:“宝黛是儿子自己体己钱娶来一生一世的!不是给你做丫头奴婢打杂仆人的!我是你儿子孝敬你奉养你应该,可她没有这个义务,您以后有什么都给我说!” 朱氏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看赵元稹搂着杨宝黛,声音越来越冷:“今日你推的够好啊,宝黛半身衣裳都是血迹,当着亲家打人家女儿,人家没提着刀来都算有涵养的!” 朱氏瞪眼,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赵元稹压低声音,继续道:“岳母那边儿子会亲自去道歉,至于宝黛,娘既然伤了她,就与她道歉吧!” 朱氏以为自己聋了,闻言气的要昏过去,婆婆给媳妇道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尖着嗓子叫起来:“赵元稹!你疯了!” 杨宝黛面色大变,语气也着急起来,拉住赵元稹衣袖,目光恳切,对他摇头:“元稹,我没事,你别说了!”若逼着婆婆道歉,日后朱氏还如何待见她啊! 赵元稹冷哼,把杨宝黛抱着怀里牢牢护着。“错了就是错了,是非不明,何以立足!” 朱氏只气的脸色大变,指着赵元稹你了半天,攥着心口差点没提上气。 赵元稹目光转开,仿佛放弃逼迫,有条不紊开口“好,你要是不道歉,那就说明你讨厌宝黛,今日不是无心之失,是故意刻意为之,娘既然如此不待见我的妻子,那我就带着宝黛去老房子住了,修缮修缮······” “你敢!”朱氏大声吼起来,整个个人都不淡定了,顿时没脸,狠狠拍着桌子:“赵元稹!我可是你亲娘,你怎么能这样对亲娘说话,我,我又没杀了杨宝黛,你·····” 说着朱氏居然捂着嘴拍腿大哭起来,仰头哭丧起来,尖声粗气连连哀嚎:“老子怕不是生了个讨债的吧!杨宝黛!瞧瞧我好好的儿子被你迷惑成什么模样了!我,我不活了!” 杨宝黛瞠目结舌,朱氏居然被赵元稹给说哭了!这太过激,她忙要去阻止,却被赵元稹把着腰身,只能急的叫了两声娘。 朱氏瞧着撒泼大哭不管用,老泪纵横拍心口:“老赵头,看看你这个不孝子哦!为了个媳妇污泥亲娘!还好你走的早,不然,不然也得被这个畜生东西气死······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你们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报应货哦!” 赵元稹看老娘要跑出去,慢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震慑朱氏听见,:“若我出门听到那家嘴长最短,说赵家媳妇欺负婆母,挑唆夫君不孝亲娘,惹得婆母大哭,我即可带着宝黛搬出去,放心,到时候我会给你请两个听话丫头伺候,我也会天天来给你端茶送水,儿媳妇那有亲儿子贴心的,娘说对不对?” 朱氏彻底傻了,看着院子门,气的转身两步回去,狠狠一头撞在赵元稹身上,指着外面,对着二人破口大骂:“滚!给我滚!” 赵元稹不依不饶,目光咄咄逼人看着朱氏,确定问道:“娘的意思是什么?滚出大门?” “滚回你的房间!”朱氏气的嘶吼,坐在椅子上捂胸口给自个顺气,火气突突突头发都要立起来。 “娘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什么吆喝一声,儿子立马过来。”赵元稹牵着欲要留下杨宝黛朝走。 朱氏拿杯盏砸赵元稹,呸道:“王八蛋崽子!” 夫妻二人回到房间,杨宝黛完全没缓过来,瞧着来扒拉她衣裳的男人,眸光忐忑,轻声不满道推了他下:“你怎么能这样和娘说话啊!” 赵元稹不以为然,亲了亲杨宝黛额头,勾了勾她的鼻尖带笑:“以后你习惯就好,娘这性格好好说没用,凶两句比什么都来的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边吧。”他对媳妇眨眨眼睛,瞧着她的腰肢,颇为伤心叹息:‘居然是伤在腰上了······’ “你!”杨宝黛顿时脸红,手指点他鼻尖,“不知羞!” “哟,什么不知羞,为夫听不懂了?夫人是想到哪里去了?”赵元稹嘴角含笑眉眼含情,温柔的把人抱在怀中,梨涡带笑,深情款款:“记住,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嗯。”杨宝黛靠着他怀中点点头。 果不其然如赵元稹所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朱氏在外吆喝起来:“吃饭了!还窝在屋里坐什么,做了你们两个爱吃的!快点来!赵元稹把米饭端出来!给你媳妇拿个软垫子坐着舒服!” 杨宝黛一双杏眼透着震惊,唏嘘不已,回头就赵元稹翻找软垫,听她给自己解释:“都给你说了娘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还能骗你。” 三人就在院子摆了小桌子吃迟来的午饭,朱氏端着碗开始检讨,主动给儿媳妇夹菜:“娘错了,宝黛,娘不该坏你爹娘生意,日后我去帮忙绝对不乱说话,今个是气糊涂又被兰桂丹那个臭寡|妇挑唆,说的都是糊涂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孩子,你那伤有事没事啊,娘给你做了醋溜腰子,多吃点······” 杨宝黛受宠若惊:“没什么大碍,娘你别给我夹菜了······” 正说着,外面敲门声传来,“朱大嫂子,我给你端鱼头汤来了!可好喝了!” 朱氏急忙起身,跑的飞快“真难为你记着了!来了来了!” 赵元稹笑着给媳妇夹菜,两个梨涡浅浅笑着,总结性道:“瞧着没有,咱们娘就是个吃硬不吃软,下次再犯糊涂,你只管骂过去!只要占理,她自个能想明白。” 杨宝黛睨他一眼,含笑把菜塞他嘴里,佯装凶他,:“快吃你的饭。” 就是老天爷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骂婆母!虽然赵元稹是属于声音打点表情冷峻点讲道理的范畴。 赵元稹撑着下巴看媳妇,悄悄的开口:“所以说,娘若给你气受,务必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敢!” 杨宝黛打趣他:“可把你给能干的。” 赵元稹两个梨涡笑眯眯,开口满是虎狼之词:“我能干不能干娘子不是最明白吗?” 杨宝黛脸蛋宛如晚霞,低声轻骂:“不知羞!”引得赵元稹哈哈大笑。 端着鱼汤来的朱氏也附和起来:“你们小两口说什么呢!” 赵元稹就说:“宝黛说娘手艺好,她都不敢说自己会做饭了!” 朱氏喜笑颜开:“喜欢吃就多吃点啊!做饭有娘呢,你负责吃就是了,哪有让你成天做饭的,搞得和养猪场似的······” 赵元稹扶额看着老娘:“感情您是把儿子当猪仔喂的怎么大的?” “你少说两句要死吗!?”朱氏给杨宝黛剥虾子:“养你怎么个不长肉的猪,说出去都丢人!” 赵元稹这下是噗嗤笑起来:“你是在说宝黛被你养胖了是不是?” 朱氏咬牙拿着筷子打儿子:“怎么多饭堵不住你的嘴啊!打趣老娘就算了,还敢打趣媳妇了!” “娘你再打我可还手了!”赵元稹起身躲起来。 朱氏切齿:“还敢给老娘还手,忠孝节义你都拿去喂驴子了!今日敢给老娘还手,那明日是不是就要打媳妇了!丑崽子给我站住!·····” 杨宝黛瞧着在院子里面追打的母子,捧着饭碗嘴角也平添几分笑意。 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21章 宝黛鬼门抢婆婆① 大年初一逛灯节,朱氏深刻反省冲动是魔鬼后,愧疚内疚变成了讨好,每日对着杨宝黛每日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小九九,这好死不死伤到了腰间,难得新婚如蜜似糖的,可不是苦了自己儿子,可不是让孙儿孙女找不到家吗? 因此朱氏每日醋溜腰子,各类稀奇补品,吃的杨宝黛哭笑不得,但,大半都给赵元稹漏夜到给驴子吃了。 昨个年三十,也是杨宝黛在夫家过得第一个年夜,朱氏给他包了五两银子的红封,小指头粗细的银镯子死命给她套在手腕,说是赵元稹祖母送给她的,把她感动的不行,赵元稹更是买了许多炮仗在胡同热闹,拉着她去河边游廊看烟火看河灯。 杨宝黛坐在院子裁剪衣物,眸光如水柔和无比瞧着给小毛驴顺毛洗澡的赵元稹,小毛驴和她对半吃了补品,倒也油光发亮起来。前几日还有人来借毛驴拉车跑人户,都给赵元稹爱惜的模样逗的哭笑不得。 “对了,一会我还得去永昌安查查账目。”赵元稹走过去和妻子咬耳朵,直起身子才和朱氏道:“我晚上不回来用饭,今个你和宝黛在家好好的,别给她添麻烦给我舔堵的。” 朱氏正在捣鼓糍粑,听着儿子拆台的话,咬牙切齿就差用手里砍柴刀丢上去,甩了天大白眼给赵元稹:“哟喂,啧啧啧,大年跑去初一去串门,你那先生是关公还是观音的?紧赶着这日去,是瞧上你了?哎哟,莫不是看上你这头驴子了?” 杨宝黛垂着头闷笑,赵元稹和朱氏每日都得斗几次嘴,不然两个人浑身都不舒服,昨个杨宝元来送豆腐年货,瞧着母子两个在院子剑拔弩张,吓得眼珠子都给瞪下来了。 赵元稹表示:朱氏静悄悄绝对在作妖。 所以每日吵嘴两句,有利家庭和谐。 赵元稹淡淡回嘴,给小驴子套上绳子,:“书院许多同窗都去,大家伙约好了,先生七十大寿,平日便罢了,今日耽搁不得。” 朱氏内心大大的翻白眼,手里菜刀提起又放下,气的拿起早上剩下的馒头朝他砸去。 想她花了五个铜板找人给算卦,说今日送子观音娘娘不出门,善男信女诚心祷告必能心想事成,她可是做梦都是儿孙饶膝,急不可耐!等着大房有了子嗣,看二房还作妖抢儿子赛寡|妇的! “造孽的天杀货哦!大过年给别人做孝子去了!也不怕你老子从土里跳起来打死你!”朱氏走出来伤伤心心拍大腿:“可怜我的宝黛哦,这才成亲多久,男人就不管不顾了,得了得了,以后和娘过,娘铁定好好对你······” 赵元稹还能瞧不出朱氏想法,扒拉着驴子脑袋不咸不淡对着她张口:“我晚些就回来,您和宝黛去看花灯就行,记住了别朝着人多地方去,咱们不缺那两个铜板。”顿了顿,瞧着杨宝黛温婉的眼神,转头看着朱氏委屈巴巴模样,沉声警告起来:“既然您不喜二房,少去遛弯。” “大过年不走亲戚啊!”朱氏扯了一嗓子。 杨宝黛动作微微顿住,就看着朱氏以拳锤心口,快被气死的模样,狠狠挥袖子:“要走赶紧走!成天顶我心窝子,养你还不如养头驴子!杀了还能卖钱!” 过年可是名正言顺拿二房好处的时候,朱氏完全秉承‘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的宗旨与二房人打招呼的。 趁着二人说话斗嘴间隙,杨宝黛进屋拿着淡青色毛绒护膝递过去,低声道:“不能两手空空的去,我听宝元说这位周先生可是中过两榜进士的,手里出了许多门生的,你万万不能怠慢。” 赵元稹嗯了声,面上淡然无比,心里却满意高兴,勾了勾她的鼻头,道:“颜色讨喜,比给我做还精致,老师瞧着肯定高兴。” 杨宝黛睨他一眼,亲自送他出去,给他整理衣袍,赵元稹低笑起来:“别人家夫君出门应酬,妻子吧啦吧啦有说不完的交代地方,你到好······” 不是杨宝黛不想多扒拉几句,而是赵元稹跟本没啥需要交代的,少饮酒罢,这货是个千杯不醉的,和人打打牌九斗骰子又是个走鸿运从不数钱的,至于那些腌臜的地方没钱门都进不去,她抓着中馈,赵元稹每日一个铜板买了几个窝窝头都能和她念叨大半晚上。 “······娘总爱去二婶家打秋风,过年于她而言又是名正言顺,你多看着她,逛灯节她喜欢什么都随她买,她就是个小娃娃性子,辛苦你了。”赵元稹给她正了正发髻上的珠花,才道:“夫君走了,夫人在家里好好的。” 杨宝黛娇羞点头。 带着人走远了,朱氏探头出去,确定看不到人和驴子了,忙放下手里杂物,两步过去,抬手扯了杨宝黛手里女红,笑的爽利,一胳膊挽着她:“儿啊,走,咱们去二房走走,怎么说也讨得了几十两红封!”也就大过年名正言顺拿点二房好处了。 知母莫若子啊! 杨宝黛眼眸透着无奈,忙把她拉住,朱氏这拎不清又爱贪小便宜性子可怎么了得啊,这些二房得那些银子都自己给挥霍了,从未落到赵元稹头上分毫啊! “娘,元稹说着脖子上针脚不大舒服,您给瞧瞧呢。”杨宝黛眸子转了转,急忙扯着才做开春衫子询问起来,将人拉倒身边坐下,水葱似的指头指了指脖领缝合的地方:“我瞧着元稹时常摸脖子,他平时有事也不大说出来,还是我帮他梳头的时候发现的,脖颈后面都红红的一片了。” 朱氏一听立马啊了声,拿过衣服在太阳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呸了起来:“缺心眼裁缝,这地方如此走针线脖子怎么舒服,来把顶针给我,元稹也是个实心眼的!就和老娘吵架全身都是力气!” 杨宝黛忍不住笑了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元稹也就对娘这样,外头三棒子打不出个话头来。” “合着我是几辈子积攒的人品,才得了他这个报应货!”朱氏酸赵元稹那是张嘴就来,手里动作倒是出卖的厉害,两下盘腿坐在院子竹床上,聚精会神拿着绣花针在黑白相间头发上摩|擦两下,眯着眼,借着日头忙活起来,“你瞧着了,这里得这样走针,不能因为他是大老爷们就粗糙了,外袍做不好还有里衣隔着,领子······” 杨宝黛虚心接受婆母教导,恰到好处的露出崇拜神情,淡笑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在家缝缝补补都是胡乱来的,这些针线还是庄子上孙婆婆教的······” 她说的是大实话,贾珠一心扑在钱上面,杨豆腐针线活都比她几座山。 看着朱氏安静下来,杨宝黛遂进我又拿出几件赵元稹的衣裳给朱氏打发时间,不许她去二房打秋风。 说了也奇怪,这几日二房都没人过来折腾过,就是偶尔钱氏派个老婆婆送点花样给她描,亦或者送些书籍花卷过来都是指名点姓给她的,杨宝黛就想起当初首次拜见钱氏的话来“你和桂丹我都当做赵家亲儿媳对待。” 钱氏看着不面善,其实大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罢了,看似坚韧,其实柔弱,就图个嘴上高兴,因此能和朱氏吵的不可开交。 杨宝黛看着聚精会神缝补的婆母,朱氏别的不说,针线活非常拿的出手,平日帮着别人做点婴孩肚兜图个高兴,成日忙的堪比皇帝,谁家有事都要去参合,哪家人家里多了个碗她都能念叨半日。 说起来,赵元稹为了容易惹是生非的娘可谓是防备到极点。 饭桌上每日都有一道莲子肉糜粥,青花镇只有郊外一处有莲花池,朱氏每日就得半日功夫耽误上去,再加上打扫院子,和一条胡同的婶婶说的话,在帮外出的阿婆带带孙儿,如今又有她每日陪着,只要二房不主动上来折腾,普遍不会出大事。 等着几件衣裳都缝补好,杨宝黛十分配合拍拍手,笑和蜜糖似的夸赞:“娘的手艺真好,媳妇瞧着比镇子上绣娘的都叫你一声前辈呢!” 朱氏被夸得心情舒畅,点点媳妇小嘴,笑的合不拢嘴:“你这吃了蜜糖的嘴哦,可能把人个甜死咯!” 说着朱氏抬头哎呀一声,立马蹦跶起来:“今个送子娘娘不出门,元稹那小崽子不去,咱们得去,心诚则灵,马虎不得!” 赵家如今就赵元稹一根独苗苗,传宗接代大于天勒!要是在她朱氏这里断子绝孙,阎王爷可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说着婆媳二人搀扶着出门,朱氏逢人就要拉住说两句话,把杨宝黛介绍给东家婶婶西边大爷南边婆婆北边小娃娃们,杨宝黛谦卑有礼,温婉大方也让众多街坊邻里点头称赞。 等着婆媳从观音庙出来天已经微微下了日头,十里长街红灯昏黄,沿街叫卖络绎不绝,热闹又繁华。 青花镇有大年初一逛灯节的传统,杨宝黛被朱氏拉着手腕在人群穿梭,看她左右瞧来瞧去,生怕被人听了去的开口,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今个东城大财主可要散吉祥钱的!去年我抢了三吊钱勒!走走,今个·····” 杨宝黛立刻不赞成的摇头,语气柔和:“娘,这街上人怎么多,若有个踩踏,或者磕着碰着不是多的银子都进去了?” 知道朱氏在乎铜板,杨宝黛杏眼转了转,放低了声音,搬出了最大的杀手锏,笑意十足:“娘啊,您瞧瞧着阵仗,若真去了,回家都不知多晚了,岂不是让元稹担忧?若是元稹寻了出来·······”她点到为止,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朱氏这位婆母的克星就是儿子! 朱氏不以为然,天上掉钱不积极那简直做人有问题,摇头不赞同到家的模样,扯着杨宝黛急促道:“难不成你觉得丢人?!你说,你是不是嫌弃娘了!” 第22章 宝黛鬼门抢婆婆② 说真话,贾珠从带他们出来第一次逛花灯节就打了招呼“又不是八百年没见过钱!你们谁敢去捡那种打趣人得银子,老娘直接打死喂狗!” 杨宝黛倒不是觉得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犯不着为了几个铜板挤的头破血流,正想着说辞呢,不远处小摊贩粗着声音张罗起来生意。 “来来来!红豆糖心软糯一文钱一个咯!只限前一百个客观咯!买五送一咯!”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一年一次回馈老街坊咯!一文钱一个咯!只限今晚咯!” “怎么便宜!”朱氏最爱贪小便宜,听着一文钱立马踱步上去。 杨宝黛眼睁睁看着朱氏腿脚麻溜跑过去,跟着占了天大便宜无二,无奈摇头。她现在有点好奇赵元稹到底是怎么长的根正苗红的了。 朱氏瞧着胖乎乎的软糯,笑的憨厚,不停给杨宝黛招手,尖声呼喊:“儿啊!快来啊!好香啊!可便宜了!给我,给我装······”朱氏板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什么,最后豪气十足:“这一笼我都要了!” 杨宝黛走过去抬眸一看,叹了口气,拿出商量的语气看着舒适,“娘,你买三十个吃的完吗?” 朱氏乐呵呵,大方的不行:“吃不完拿去送人啊!”一边说着,朱氏一连吃了三个,仰头打嗝,满眼人生满足的小模样,引得杨宝黛哭笑不得,朱氏把软糯塞给杨宝黛,就差眼睛放光了,“你也吃点啊!甜糯糯的!和你家甜豆腐有的一拼呢!老板,老板来,在给我装二十个!” 杨宝黛眸子微震,失声扯着朱氏手腕,彻底被婆母征服,:“······娘,你买怎么多做什么啊?” “给左邻右舍都送点啊!人家有好的还不是想着咱们的!”朱氏起身过去,对着商贩拧眉,丝毫不许自己被占便宜指手画脚起来:“诶诶,小伙子给我拿大点的啊!做生意讲个童叟无欺,你是感觉我老婆子好打发是不,这几个都换了······” 五十个软糯,这得把三条胡同的人都给送了吧····· 等着走在回胡同巷的路上,杨宝黛看着手上提着的东西,一句话形容,除开便宜一无是处,不管是什么,只要听着便宜,朱氏恨不得把人家摊子都给搬回家。 朱氏走在前面开心的不得了,这要换成赵元稹在,指不定都撂挑子走人了啊,还是媳妇好啊!媳妇才是亲生的啊!朱氏嘴里吧啦吧啦,眉飞色舞道:“你把东西都分好啊,明个一早给胡同里的人都送去,那小拨浪鼓是送给有孙娃娃的人家,可别记错了,剩下的,剩下你拿回你家去,都是干干净净,让你老娘别嫌弃。” 杨宝黛哭笑不得,朱氏这个婆母啊,说话太容易得罪人了!好好一句好意送礼,被她说的杨家是求她恩赐似的,还好贾珠和杨宝眉都不在,不然指不定又要一触即发战火连绵。 杨宝黛点点头低声附和着,东西有些重,她停住脚步歇息,就瞧着自家院门口灯笼没亮,往日这个市场赵元稹都到家了啊?就算去永昌安查账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啊······ 正想着,耳边猛然听到重物落地声音,杨宝黛一哆嗦,面色大惊,立刻喊道:“娘!” 没有回答。 “娘!” 依旧没有回答。 杨宝黛手里东西瞬间落下,扯着裙摆跑进去,就看朱氏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23章 宝黛鬼门抢婆婆③ “娘!你醒醒啊!”杨宝黛花容失色,阔步上去,跪在地上使劲摇了几下朱氏,目光焦急,“娘,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胡同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起,杨宝黛直起来背脊,咽了咽喉咙,刚刚要叫人帮忙,忽然紧紧闭上唇|瓣。 若是往日,只要一点声响,哪怕是谁家狗声音大些,整条胡同的人都要探头出来,现在为何会······ 莫名的恐惧刹那袭上心头。 朱氏依旧紧闭双眸,杨宝黛奋力将人扶起来,犹豫片刻,掉头走出胡同,目光在灯火闪烁之间显得无力又彷徨。 她很快平静下来,找了家客栈和小斯一起把人弄进房间,杨宝黛看着朱氏还有呼吸,也没有外伤,悬的心掉下去大半,喝了两杯水快速镇定下来,立即掉转头给了帮忙的小斯两吊钱,胡编乱造说自己和朱氏是从外地来游玩,结果朱氏意外晕倒云云,眼眸带水恳求起来:“还请小兄弟千万帮我瞧着娘,我去请个大夫过来。” 平白无故得了两吊打赏的小斯眉开眼笑点头,再看杨宝黛模样端庄贵气,指不定是哪个商贾大家太太,忙放低姿态,拍着心口打包票:“夫人放心,我就在门口站着,保管你娘一根头发丝都不少!这要说大夫,我给·····” 瞧着跑的珠花都掉落的杨宝黛,小斯扣着下巴,不禁道:“还真是孝顺的女儿啊······” 拥挤街道上,杨宝黛奋力挤开人群,焦急的不行,步履紧促,她从头至尾没离开朱氏一步,朱氏身上也没有伤痕,最毛骨悚然的是胡同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分明是有计划动作!绝对不是普通的打家劫舍! 有人要对朱氏不利! 朱氏的性子能得罪挺多,但要举起屠刀的绝对没有! 杨宝黛攥着衣袖全身冷汗,肩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她不受控制的喘着粗气,站住最近的药馆门口,刚刚要往前,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警觉的倒退了两步。 朱氏有什么值得被杀价值呢!?没有,完全没有的,但,如果真的要有,那个有——目标就是赵元稹! 倘若朱氏有个好歹,赵元稹则会再次失去科举机会,再次守孝三年!他已经等了六年,没有时间去等了,他耽搁不起了! 没有人愿意背负杀人的罪名,但却需要辱骂指责的对象。 想到此处,杨宝黛只感觉全身被寒气包裹压迫的不能呼吸。 设局的人,要的结果是赵元稹,牺牲的过程却是她! 这些医馆都不能去,十有八九都被打了招呼,亦或者安排了更快的催命符!极有可能是加快朱氏的死期! 杨宝黛咬着贝齿,手指一根根捏紧泛白,当即转身朝着另外一处方向跑去。 现在这个谁都不能信的局势,如果还有哪家大夫能够信任并且托付性命,便只有永昌安了。 药馆十二时辰都不打烊,阎王收人不等救的,杨宝黛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永昌安,立马有人出来吆喝生意:“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要买药?出诊的话今日诊金双倍······” “叫你们大掌柜出来,告诉他我是赵元稹的夫人,快去!”杨宝黛当即打断他的话,微微带着两份命令,拍着心口给自个顺气,瞧着伙计一脸鄙夷模样,冷着脸道:“钱不会少了你的,耽误了事情,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伙计瞧着面前衣裳妆容微乱的人,端庄模样杏眼却带着凌厉,再看周身为数不多的首饰,皆是叫得出名字首饰铺子购的,忙不迭点头:“夫人里面小坐,我这就去请大掌柜出来。” 很快从后面杀出来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脚步匆忙,就和八百里加急来的无二,挑开帘子走进去,也是微微喘气,似乎才从床上起来一样慌乱,穿戴的格格不入,腰带都束反了。 杨宝黛坐在凳子上捧着茶盏,心神不宁的喝了抿了几口,听着响动,就瞧着走出来男子,她眸子微微错愕,居然会有怎么年轻的大掌柜?大掌柜那就是整个店铺最高领导人,都是从最低摸爬滚打上去的,这,这年轻的太不像话了吧? 那男子似乎也被杨宝黛打量的眼神搞得神叨叨,开口更是脑子被门夹了一样:“我是永昌安的大掌柜,你认得我吧?” 杨宝黛:······ 杨宝黛很快镇定下来,永昌安是赵元稹一己之力开的,自然是选择他信任的人,她当即起身迎接上去,想着刚刚遭遇的事情,语气带着哭腔,眼眸微微泛红,手帕点了点鼻头,哀求起来:“还请,还请先生随我去瞧瞧元稹的娘吧!” 那人看似粗狂豪放,闻言眸子一瞪,啊了一声,立马认真询问起来:“伯母发生何事了?夫人莫怕,我和元稹是过命的交情,你同我说说情况,二狗子把门关上,别吓着夫人了!” 杨宝黛来不及多想,心里只觉得赵元稹说的话‘若我不在有事情可去找这几位大掌柜,他们都是我的人,都会帮你的。’遂,直接将发生的事情告知,最后擦了擦掉落的眼泪:“还请先生搭救,宝黛,宝黛感激不尽!”杨宝黛语毕,低身行李。 “我姓穆,名昌平,你别怕啊,坐坐坐!”穆昌平撇过身子不敢受杨宝黛礼,虚扶她一把,让她不要害怕,两步出去叫来两个人吩咐几句,随即走进了,宽慰道:“夫人别怕,安生在这里呆在,我已经让人去了。” 杨宝黛点点头。 一时安静下来,穆昌平有点不自在,手都不知放在那里,对着杨宝黛嘘寒问暖起来,“额,那什么,你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啊?别局促啊,当自己家,想干嘛干嘛,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咱们这都是救死扶伤的地方,青花镇县衙都没有这里安全的!” 杨宝黛悬吊吊心才放下,听着穆昌平神叨叨话,更加不安宁起来,下意识扶着椅子扶手要起身,瞧着穆昌平殷勤憨厚目光,还有局促不安无处安放的手指,依旧保持镇定点点头:“那,那穆先生忙,我到处瞧瞧。” 谁家掌柜见到大老板不局促紧张的,更何况还是见老板娘,还是上门搬救兵的老板娘,吓着也是应该的。 穆昌平挠挠头,对着打算盘人吼了一嗓子:“二狗子!还打什么算盘啊,又不是要破产了,精打细算是要嫁人了啊!快,夫人要逛逛,你长得人样点,跟着夫人!别让夫人吓着了!” 吓着?什么吓着?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难不成这药铺还有秘密不成? 杨宝黛立马摇头,起身谢过,淡淡道:“穆掌柜不必管我,我自个走走就好,多谢穆掌柜好意了。”说完,朝着后面走去。 看人去后面,穆昌平松了口气,拿起紫砂壶咕咚咕咚喝下去。打算盘被叫二狗子的男子撑着下巴,吧唧吧唧嘴,连连摇头:“得了,得了,瞧瞧你见鬼似的模样,不是前不久才见过吗?我去通知元稹去!你好生看着她媳妇!这可是他的心肝脾肺肾!瞧你把人给吓的!回头赵元稹扣你工钱!” 穆昌平仰头扶额,大颗大颗汗珠掉下来,咬牙切齿为自己个鸣不平:“是瞧她把我给吓的!老子多少年没这样心惊胆战了!”他扯了椅子坐下,瞧着二狗子,啧啧两下,起劲议论,问二狗子道:“你说这姑娘都不后悔嫁给赵元稹那斯文败类家伙?!是赵元稹从良了,还是这姑娘更加人面兽心?” 二狗子:“······是你眼瞎了。”推开店门白了穆昌平一眼:“赵元稹是要做大官的人,这姑娘当得起官太太款式,选得也不知是喜欢还是合适······” “成天说老子听不懂的话,能耐的打官腔了,有本事科举去啊。”穆昌平啐他。 看人走了,穆昌平从惊吓中缓过沈,走出店门,瞧着人来人往热闹的场景,一副看不透世间百态的神情,仰天叹息,连连摇头,啧啧喃喃起来:“杨宝黛?这不就是兔子进了狐狸窝吗?赵元稹这个报应货哦!” 第24章 永昌安神秘尸体① 杨宝黛瞧着后面没人跟来,适才捂着心口缓了口气,只感觉穆昌平行为举止十分奇怪,此处分明是他地盘,他却意外反常,显得局促不安到极点,简直奇怪。 转过一条回廊,忽而眼前灯火黯淡下来,就见药馆后面连着个极大的院子,视野开阔,稀稀疏疏挂着灯笼,十步一盏,在寒风中灯影疏狂忽暗忽明,寂寥又显得静谧。 杨宝黛脚步慢了下来,左右环视布局,感觉四周无人眼前黑兮兮,垫着脚取下个小灯笼照亮,好奇又疑惑,踏脚过来两条游廊,再顺势拐过扇垂花门,杨宝黛站定驻足,左右环视起来,心中疑惑密布。 这永昌安居然是怎么大的地方,完全可安置更多的病患,请来多位大夫坐堂轮诊治,还能招收药童医女培养药馆力量,还能顺势接受照顾重症病人,这世道人找钱难于登天,可钱找钱来的快的很呐! 这般规模的药馆如何在青花镇会名不见经传呢?杨宝黛迎着徐徐吹来夜风,心中思忖:再则,怎么大的院子,绝对不是几百两银子能够拿下来的。 杨宝黛慢慢想着慢慢走着,白日瞧着生意也不错,进进出出药童医女也有十多个,这世道学医不易,都是爹娘求着门路把孩子塞进了,就算是医馆的人了,没有学成是不会归家的,因此,照理说后面不敢如此清静啊。 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好生奇怪······ 待着思绪回来,杨宝黛已经身处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僻静到什么程度呢,连着一点街上吆喝声都听不见,仰头也看不到烟火影子,最胆颤的是,才站了小会,周身便寒气十足。 用坊间的话来讲——此地阴气极重。 把手里灯笼提起了,杨宝黛顺着灯光依稀看去,面前是一处小院子,大概三间屋子并排,中间屋子独独亮着一扇灯笼,而且是异常的明亮。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不好有人! 杨宝黛眨眨眼睛,立刻吹灭灯笼,忙躲到暗处,屏住呼吸,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杨宝黛总感觉这医馆到处都透着古怪,瞧着那人从身边经过,大概五六步距离,身上带着刺鼻气息,依稀能看着衣袖沾染血迹。 直到人走远,杨宝黛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咽了咽喉咙,极力忍着那刺鼻气息带来的翻江倒海,站在院门思索片刻,半晌,依旧踏脚走了进去,越是进去,越是接近那扇明亮的屋子,鼻尖那股刺鼻气息越是逼得她五脏六腑大闹天宫。 捂着口鼻杨宝黛好半天才缓和过来,抬手在门阀迟疑片刻,思考良久,深吸了口气,嘎吱一声,将门推开。 她倒是要看看这药馆到底在卖什么药,神神秘秘,哪里都不正经! 房间极大,十分亮堂,两边陈列许多八宝架子,放着杂七杂八瓶瓶罐罐还有药材,还有透着诡谲气息的几口大缸,散发熏人眼睛的气味,杨宝黛眼泪水直接飙出来,拿着帕子在脸前挥舞气息。 脚底慢慢隆起寒气,才惊觉屋里居然还安置着冰块,看着几乎堆叠城小山的冰块,杨宝黛哽咽半晌,脑子嗡嗡嗡起来,听闻有些药馆会用死人尸体练手,这里莫不是?······ 想到此处,杨宝黛瞬间扭过身子,作势要出去,手指刚刚碰到门阀,却是忽而移开目光,像是察觉了什么,目光落到安置在屋子中央的尸体上去。 ——只是一眼。 “天啊!”杨宝黛惊呼起来,砰靠着门框上腿软的不行,拼命用指甲扣着窗户格子,捂着嘴角,使劲呼吸,攥着几乎马上跳出心窝子心脏,难以置信瞧着那高台上的尸体。 ——是元稹, 这具尸体,居然是赵元稹! 杨宝黛奋力推开门要逃出去,脚底彻底虚晃无力,直接摔到地上,杏眼瞪的老大,彻底没有气力瘫坐在门口,目光都不敢再去瞧那尸体,捂着嘴角连气息都停止下来。 顷刻之间,眼泪唰的流淌下来! 难怪怎么晚赵元稹都还没回家,难怪刚刚那掌柜瞧着她手忙脚乱,还立刻关上了店门,还把她请到后面来····· 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身上气力和温度一丝一毫被抽走。 第25章 永昌安神秘尸体② “宝黛!”熟悉声音响起。 杨宝黛热泪夺眶而出,飞快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看着奔来的男人,哇的哽咽起来。 赵元稹瞧着媳妇吓得六神无主,魂魄都要升天,冲上去底身把人抱着,依稀感觉她吓得浑身颤抖,忙不迭抬手遮住她的眼眸,柔声安慰,亲了亲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耐心重复:“好了,宝黛,我在,我就在这里,别看,别怕,那不是我,我还活着,没事,我没事,我在的······” 感受到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杨宝黛肩头的寒颤慢慢收住,哆哆嗦嗦抬起手,柔和的眸子带着不可思议,声音似乎被冰冻似的,每一个字僵硬无比:“元稹,那是,那是谁?······” 里面沉睡的又是何方神圣?······ 据她所知,赵元稹可是独苗啊! 一具尸体有专门的地方安置,又专门的人守着,还和赵元稹相似度那么高,特殊成这样? “没事的,别怕,我先带你出去,这里很冷。”赵元稹还是更加关心吓得半条命都没有媳妇。 杨宝黛站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赵元稹更急,干脆拦腰将人抱起来,左右瞧了瞧,杨宝黛攥着心口摇头,轻轻安慰他:“没事,元稹,我就是吓着了,就在那里的石凳上坐下就好,你先让我缓缓,我不是故意乱跑的,对了!娘,娘——” 今晚的奇遇多的杨宝黛有点缓不过来,落落大方的模样如今也有几分窘迫。 “我都知道了,没事了,已经有人去了,娘没事。”赵元稹将人安置下来,把自个外袍给她披上,摸着她煞白的小脸,心跟着揉碎似的,单膝跪在她跟前,握着她的双手,只感觉比冰块都凉快,给她哈了几口热气,耐心给她搓手,等着那双温和眸子慢慢回过神,出现他的影子,赵元稹才对着她道:“宝黛,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原本,这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的······” 杨宝黛缓缓看着他,下意识点点头,冷静下来智商也在线起来,迟疑与挣扎后,试探又带着肯定得语气:“那是,是二弟的尸体对不对。”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丝毫疑问,就想在说诉说事实,天底下能和赵元稹如此挂像的还能有谁? 赵元稹沉默下来,忽而莫名笑了一声,点点头,仰头看着杨宝黛,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是的,他是元淳,赵家二房的独子赵元淳,我的二弟······”赵元稹顿了顿,寒夜之中,他的声音在微微的发颤和哽咽。 杨宝黛心头剧烈一跳,敏锐的察觉赵元稹陷入痛苦,忙摸着他的肩头:“没事,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她完全能够赵元稹对弟弟找元淳的重视,如果杨宝眉或者杨宝元死了,她估计也会伤心欲绝,只要提起他们的名字心间都是酸涩的。 人再坚强也是人啊,哪有不脆弱的。 赵元稹似乎陷入无比悲伤的回忆,捏着杨宝黛的手忽而用力,语气五分无法难以置信三分无可奈何两份心如死灰:“他怎么就会死了呢?元淳性子敦厚,从不惹是生非,每日除开读书就是看看账本,熟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干净······我根本没法想通,他遇害那年天下太平,二叔还请了四个镖局的人护送,同行船只的人是我爹爹至交好友,水路到京城只要半个月,元淳谨慎安静,水性又好,如何会意外落水死了?······” 杨宝黛无法开口,只能静静听着他的话。但是她也听出里面的门道了,赵元淳的死不是意外,那为什么没有抓出后面的人绳之以法!?当年的赵家在青花镇也是小有名气的! “我不信!杀了我都不信!”赵元稹咬牙,语气急促起来,“他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生龙活虎的去,死的不明不白的回来了?你说他被土匪杀了,被觊觎金银的护卫见财起意我都信,怎么可能是失足落水溺亡的?” 杨宝黛心疼无比,眼睛氵显润起来,也底下|身子和他对视,语气柔和无比,带着安慰的笑意:“所以你就把元淳的尸体带到这里来了?”哥哥做成赵元稹这样,也能名留青史了。 这次赵元稹沉默许久,慢慢将面前与她对视的杨宝黛抱入怀中,重重叹了口气,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仿佛卸去所有情绪,与她彻底坦白道:“元淳下葬当日我就连夜挖出来······” “你说,一个精通水性的人怎么会死呢?一个即将步入考场的举人,怎么可能大半夜去看河景?他就算脑子被门夹了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赵元稹忍不住苦笑两声,将脑袋埋入杨宝黛颈窝,“别人会不会我不清楚,元淳绝对不会!” 杨宝黛吸了吸鼻头,轻轻嗯了一声,被他无助的话语动容的泪眼朦胧,依旧语气柔柔的慢慢开口,道:“元淳是二房唯一的儿子,二叔和二婶肯定查过,确定无疑了,才,才会······”杨宝黛语气放的很慢很轻:“所以,你真的确定元淳是被害的吗?” 意外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那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事情,但它就眼睁睁摆在面前,任凭你如何哭闹撒泼都无法改变。 赵元稹说的很慢,语气越发沉重冷淡,“出事的水域很偏僻,极其偏僻,可以说,放在大道不走,偏偏走小路,两岸连个山坳都没有,当夜还下着雨,元淳绝对不能拿前途开玩笑,而且据我后面所查,当夜没有同行船只,四个镖局的人喝醉了,同行的叔叔忽而身体不适。” 赵元稹说道这里,嘴角浮起一丝寒意,意味深长,语气十分讽刺的道:“四个镖局的人死在元淳去世后三个月,你说是不是缘分,莫不是元淳想打牌九,特意请他们去了?那位叔叔后面被亲儿子为了家产给杀了,你说,这像不像杀人灭口?” 像极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杨宝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低着头抿着唇口,她能非常清晰清楚感受到,赵元淳在赵元稹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轻轻拍抚着赵元淳的背脊,轻柔的拍着他的背脊,带着安心宽慰的力量,启唇却不知要说什么。 空气安静的窒息。 赵元稹强力忍着心中悲痛,慢慢开口:“我爹比元淳早死半年,大房微弱失势,行商皆是利益至上,都不再来往,二房夺走大房产业也想慢慢疏离距离,只有元淳,只有元淳依旧拿我做大哥,我······”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元淳的死,可是仵作验尸的结果却更加做实意外导致。”赵元稹搂着妻子,声音沙哑无比,眼睛通红无比,悲愤到极点:“宝黛,你知道吗,我几乎恨不起来兰桂丹的原因,也在这里。” 杨宝黛眨眨眼,很快想到其中关节,轻轻道:“她当时想给元淳陪葬?” “对。”赵元稹长长的叹息,抬手夺走涌出眼眶的泪珠,缓缓道:“下葬当日,兰桂丹摸出匕首想要自杀被人发现,看着人慢慢下葬放土,她便狠狠推开丫头嬷嬷直接跳到墓里,抱着元淳的棺材哭的肝肠寸断,嘴里撕心裂肺不停念叨‘我家元淳宽厚待人,他前程大好,他中举有望,他怎么可能寻死,为什么有人要杀他,怎么可以对我元淳下这种毒手!天杀的东西!你们别过来,都不许埋,都不许碰我的元淳,我要给他报仇,我要杀他的人后悔活在这是世上!’······所以,当夜我就开了墓地带走了元淳。” 是啊,兰桂丹说的多对啊,他的弟弟前程大好,他中举必然,还有心心念念的娇妻在家中等候,他怎么可能意外失足溺亡呢! 杨宝黛眼睛一跳,吸了口冷气:“那墓地里面的是·····?” “衣物罢了。”赵元稹鼻子微微带着哭腔。 杨宝黛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带着元淳的尸体安置到此处,请来信任的人验尸,依旧是没有任何损伤。······” 说道这里赵元稹浑身止不住发抖,突然笑的悲凉凄惨,痛苦的扶额:“出事地点太远,下手人有足够时间处理掉一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元淳死于非命,所以我发誓,一定,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将其碎尸万段!” 赵元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有人来报赵元淳意外溺水,赵旺德砸了半个院子,钱氏直接昏死,兰桂丹只是沉默的转身去确认尸体身份,朱氏也意外的沉默了大半个月,天天去守着钱氏寸步不离。 没有人相信赵元淳回去寻死,而且是溺水死的! 这就好比鱼儿被水给淹死,谁信?!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信······ “那你有头绪了吗?”杨宝黛抱着他询问,开口就知道白问,若是找到线索了,赵元淳已经入土为安了。 杨宝黛拍拍他的背脊,跟着叹了口气,擦干净脸上泪珠,不由的抿着唇|瓣自顾自道:“总会找到的,但凡是发生过的事情,处理的在干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元淳若是死的憋屈冤枉,也会带我们找到真相的······” “这些话,这些事我从未对亲人说过。”赵元稹搂着妻子站起来,仰头觉得有点丢人,慢慢调整自个情绪,杨宝黛主动依偎在他怀里,附和的点点头:“我会陪着你的,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有些事情虽然我可能不能与你商量,但说出来会好很多·····” “哦,是嘛?”赵元稹红润的眸子带着笑意。 杨宝黛现身说法:“我娘偏心,是真偏心。”杨宝黛眨眨眼睛,说的有鼻子有眼:“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做,我娘性子阴晴不定时不时打我出气,我都怀疑是她舍不得打爹爹,又舍不得打弟弟,又打不过大姐,因此来捏我这个软柿子,我那里有个庄子,里面有个孙婆婆,人可好了,听我说这些家长里短也没有不耐烦,还时常宽慰我呢。” “孙婆婆?”赵元稹戏谑的眼神打量媳妇:“你知道那孙婆婆是个什么人吗?” 杨宝黛看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走过去把放在赵元淳尸体的门合上,才回话:‘怎么?还是太后娘娘了不成?’ “是说你这周身温婉端庄模样是如何出来,感情遇到个贵人教导。”赵元稹捏着媳妇鼻梁骨。 杨宝黛的确跟着孙婆婆学了不少待人处物,就道:“孙婆婆说她原是商贾人家陪房的嬷嬷,见得世面也多来着,我挺喜欢同她呆在一起的,她是跟着无父无母侄儿养老的,日子倒也挺好的,还有两个老嬷嬷伺候呢,许是觉得我可怜的很,拿我当半个亲孙女呢!” 赵元稹冷哼,戳她额头,“我的傻夫人,那位孙嬷嬷来头可大了,她曾经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就算是当今皇后见着她也要恭敬两份!你可真是白捡着怎么好的机遇了!看来以后我赵元稹怕是要做大官的,不输宫中娘娘德行的媳妇老天爷都先预备着送来了!” 杨宝黛听他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上手拧他:“夸我还是夸你呢!” “咱们是夫妻自然荣辱与共,夸谁不是夸!”赵元稹抓着媳妇手腕,朗笑起来:“你这指甲我回去得给你修剪修剪,掐人痛的伤心,我看日后那个犯人嘴硬的,就让你这爪子去拧几下,保证······” “赵元稹!”杨宝黛气更想拧他。 赵元稹忙求饶跑出去:“拧死我了你可得守寡的——” “你才做鳏夫!”杨宝黛被他打趣的话都不会说了,气的跺脚,捂着嘴呸呸两下,把晦气的话给吐出去。 这赵元稹别的本事没有,这张嘴绝对长怎么大没吃过亏! 她回头瞧着冰冷冷的院子,复又叹息。 赵元淳应该很爱兰桂丹吧······ 这兄弟二人十分卦象,兰桂丹每天瞧着赵元稹,难免,哎····· “弟妹啊!你别吓着了啊!弟妹啊!”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杨宝黛回头,就瞧着穆昌平提着个大灯笼走来,后面跟着那位名唤二狗子兄弟······ 弟妹? 什么弟妹? 赵元稹哪里来的大哥?他不是赵家这辈最大的吗? 第26章 元稹手撕海如兰 “在下苟洱,普洱的洱,这是我大哥穆昌平,小嫂子莫怕,我们和元稹是结拜弟兄,此处是由着我们两个打理。” 杨宝黛抬眸望着站住他跟前的穆昌平和苟洱,听得云里雾里的,大概就是说,机缘巧合三人气味相投因此拜了把子,合伙赚钱,这永昌安虽然写的赵元稹的名讳,大头都是穆昌平的,只因为他曾经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过激伤了人,被判了牢狱,因此不能拿店,他瞧着虎头粗狂,还真是个精通医术的。 至于那位叫做二狗子的苟洱,瞧着斯文清秀目光精明,语言进退有度,说话谈吐不凡,倒是两句带过自己身份,直说了是赵元稹对他有恩,温文有礼,杨宝黛喝着茶点点头,看着二人,缓缓问出重点:“所以,元稹是去哪里了?” 穆昌平以拳抵唇浅浅咳嗽了声,自以为生动的把话题转开:“我看弟妹眼底淤青,肯定睡眠不足,我这里有些上等燕窝,给你熬汤去,二狗过来帮把手——” 杨宝黛眼底担忧,刚刚赵元稹直说出去见个熟人,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去寻仇的,苟洱拿起茶盏给她斟茶:“小嫂子不必担忧,咱们元稹能耐着呢,要他吃亏,对家可是要搭上命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穆昌平狠狠敲苟洱脑袋,板着他脖颈给杨宝黛赔笑:“别听着二狗子胡说八道,元稹那可是文化人读过四书五经,这小子是个人模狗样儿的,弟妹别见笑啊,我这就收拾他!” 苟洱被穆昌平扯着耳朵拖出去,骂骂咧咧:“这个月账目清楚了吗,回头出问题我脑袋给你拧下来!弟妹啊,要什么就开口啊,这里什么都齐全呢!你无聊不,我找个戏班子来给你唱两处,要不要放烟火啊······元稹说你爱看书,我给你找个琉璃灯来了,喜欢看话本子还是诸子百家的学问啊?都齐全的!” 杨宝黛:“······多谢大哥,我喝茶就行。” 青花镇县衙 “深更半夜的赵秀才怎么来了?难不成知道我家丹儿回娘家探亲,这天冷路偏的,特意来迎回去去的?瞧瞧,大过年的怎么穿的如此朴素我,正巧,我从京城购了杭绸缎子······”海如兰走进正堂,瞧着面前斯文俊朗的赵元稹眉开眼笑,“座啊,可别拘束了,就当自己家一样!” 赵元稹目光沉下三分看着接过丫头茶盏的海如兰,笑的凌厉:“夫人果然是好手段啊,难怪能保的兰大人直接升迁京城。” 海如兰掀开杯盖吹了吹浮动茶叶,示意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摇了摇杯盏,目光幽深:“以前都说赵家二郎少年锦衣惊艳绝绝,可我到更加看重赵元稹你,斯文却懂得察言观色,看着柔和温言,实际上······”她淡淡笑了笑,对视那双压迫的眸子,长长叹息起来:“都说父母爱其子,为其谋之深远,赵大公子想来也能明白我这母亲的一番苦心吧。” 赵元稹面不改色:“好一个父母爱其子,为其谋之深远,所以这就是兰大夫人对我母亲痛下杀手的理由吗!” “赵大公子慎言,如今丹儿父亲正直政绩考核,怎么会乱杀无辜百姓。”海如兰喝了口茶,慢慢将其反正旁边小案几上,似笑非笑拿着杯盖摆弄茶叶,轻描淡写的张口:“这话又说回来,我若真相把谁除之而后快,想来现在就是挨着转折亲去给你母亲上香了,赵大公子说对不对啊······” 海如兰并不去看赵元稹,自顾自理了理衣袖褶皱:“若我今日真要起了一分心思,你怕就是寡家孤人了,你给我装疯装傻三年了,我也难得和你拐抹角,我家丹儿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你自然清楚,取个农女践踏她的感情,简直非人哉!” “你家女儿对我存了心思,与我何关?我娶杨宝黛自然是爱她情深似海,你家寡|妇女儿要安安稳稳给我二弟守一辈子寡,我则是拿她做一辈子弟妹,若她要改嫁,看着元淳的面子,我也会尽力护她平安,可若是不该打的主意打到我头上来······”赵元稹手指敲着梨花木桌案:“我这人讨厌麻烦,麻烦若缠着上来,我是个什么德行,您想再见识见识,我奉陪的。” “你!——”海如兰咬牙,随即淡笑站起来:“丹儿对你妻子也算尊敬有加了吧,她对你可谓一往情深,你是个潜龙在渊的,日后必能飞黄腾达,我是母亲,但我也明白你的难处,如今你们小两口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待着过些时候,等你中了举人,便先抬了丹儿做平妻,等着日后去了京城,大家贵族的应酬丹儿也能应酬,杨宝黛主内务,丹儿主外交涉,不是两全其美吗?” 赵元稹眼眸笑的更加深邃起来,海如兰外家十年前牵连谋反案,被贬谪三千里,兰梁老娘看准海家是被牵连冤枉,迟早沉冤得雪,因此散尽家族一半产业求娶了嫡次女海如兰过门,果然不出五年,朝廷重审旧案,海家得以回到京城重新开枝散叶,慢慢站稳脚步,对雪中送炭亲家多有提拔,海如兰一年有三个月都要回去小住,八面玲|珑的性子,京城人脉极广。 据说等着明年官员调动,就要升五品做京官去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摇身一变成为五品京城官员,海如兰的手腕可谓强硬无比。 “赵元稹,你是个要权要势不甘现状的人,杨宝黛安分守己的农女如何能帮你在京城贵族中周旋!别意气用事毁了自个前程!”海如兰仰头看着走到她跟前的人:“放心,我对你娘没兴趣,如今正是你仕|途拼命的时候,我自然要为你保驾护航!” 赵元稹揉着指腹忽然笑了起来,笑吟吟道:“若是元稹记得不错,夫人好像只有兰越栋一位公子吧,今日,哦,似乎是在织女楼宴请三五好友吧?·····” “赵元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不过个落魄商贾子孙我就压不住了,日后······哼,元稹,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科举门道多的很,即便你有满腹经文,即便你是孔孟转世投胎,即便你娘没死,只要我有心,也多的是法子让你落榜······” 士农工商,商贾之家即便家缠万贯依旧地位极底,因此会不遗余力送家中子弟入仕|途,稳固家族地位,许多簪缨世族其实都有分支在外从商,权势和银子分不开,没有金银作为敲门砖,仕|途可不会平坦。 海如兰嘲讽的看着赵元稹,自顾自拿起话头冷笑:“一个不成器儿子罢了,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兰家照样有后,他老子还耕的动地,抬两个好生养的姨娘就是。” 海如兰静静的望着赵元稹:“倒是你,还没飞上天就敢威胁我了,掂量掂量自己现在的本事,别来仕|途开玩笑!” 赵元稹仿佛听到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眼底浮现阴森,笑容一敛:“我的本事,我掂量的明白。” “你想要权,就得有势,做了我的姑爷,海家将会全力以赴支持你。”海如兰说到这里,含唇笑了起来,“赵元稹,你是我女儿要的东西,以前我不逼你,那是瞧着你孤儿寡母的可怜,如今,哼,若不想再守孝三年,要么把杨宝黛打发了,要么各退一步按照我的话来,不然——” 赵元稹看着她咄咄逼人的反应,笑的越来越凌厉,轻飘飘的开口:“海如兰,你不会在以为我怕你?” 海如兰给他一个难道不是的表情。 “你从进门边喋喋不休,虚张声势做的很好嘛。”赵元稹勉强笑了笑,只能依稀从两个梨涡看出来,但嘴依旧抿着,轻轻道,“我话少,今个来就同你好好说几句话,你要都记住,那最好,你要记不住······” 赵元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一拧,那对梨涡笑的有点甜:“您要是记不住,我就先杀了你儿子,在宰了你男人,买你家庶女去勾栏,在送你嫡女去给我弟弟殉葬!” 轻飘飘一句话在静谧的屋子从天而降,只能看着说话的人,嘴角带笑温和无比,眼底肃杀压迫相互交织。 听着这话,海如兰猛然仰头大笑起来,讽刺的看着面前威胁他的男人:“你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出,忽的衣领就被猛然被扯住,海如兰立刻感觉脚底离开地面,整个人悬空。 赵元稹单手提着她的脖颈衣裳,歪头笑的俊朗:“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你想都见识见识,不如去阎王爷哪里问问,应该会有熟人,嗯?” 海如兰瞧着赵元稹眼底蔑视,都忘记自己性命被人握着,立刻怒火中烧,反手一个巴掌就要上去:“你个混账东西!” 啪—— 赵元稹反手一巴掌丢在她脸上。 海如兰被重重丢到地上,捂着脸颊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人。 “既然知道我赵元稹是个混账畜生的玩意,就别来惹我!畜生是听不懂人话!”赵元稹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底闪现厌恶神情,拿起桌案上的茶水泼到她头顶,语气越加冰冷,幽幽道:“海如兰,你该庆幸今日我娘平安,否则我要你全家一夜全灭!” “你!——”海如兰捂着脸颊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来,盯着赵元稹全身气的颤抖“你敢打我!” 赵元稹回答更加果断,只听安静的屋子跟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海如兰再次被打狠狠偏过脑袋。 赵元稹笑的柔和,吹了吹掌心,捏着指头慢慢轻拢慢捻,冷笑一声,淡淡的开了口:“你说的不错,我赵元稹是个要权要势的人,也和你某种意义是个为达目的无恶不作的畜生,但如今你给我记清楚了,我赵元稹现在不仅要权,要势,还要人,还要杨宝黛这个人!” 海如兰眼底闪出凶光,指着赵元稹阴笑:“赵元稹,你不为你娘和杨宝黛想想,也该想想你的岳父岳母一家!你不要命,你和我耍横,只要我一声令下,管你本事再上天······赵元稹,我女儿要的东西,我还是能够帮她拿到手的!” 赵元稹缓缓的上前,平视高高在上践踏人命的海如兰,语气不紧不慢,顶着旁边闪烁的烛光好一会,才悠悠的点点头,扬唇轻笑:“是啊,杀人简直太容易了,我和你所见略同呢。” 海如兰肩膀不由自主颤了下,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赵元稹脸上瞬间闪过怒意,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海如兰的脖颈,力气一份份加大,微微轻笑,凝望海如兰惊恐的目光很是满意:“既然你都安排好,那麻烦您先去阎王爷那边给我岳父岳母家排个队,你,辛苦了——” 敢威胁他,很好,非常好!赵元稹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 “赵元······你——”海如兰感受着脖颈间的窒息,疯狂的拳打脚踢起来,脸色异常难堪,她不顾形象挣扎起来,甚至想踢到东西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只要进来一个人坐实我谋害县令夫人,那我绝对不白白被这个黑锅,一定竭尽全力让你死的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赵元稹轻描淡写一句话,令垂死挣扎的海如兰惊恐无比,不敢再动。 海如兰涨的红青紫的脸努力伸长脖子蠕|动,双手攥着他的胳膊想要掰开一丝缝隙,努力的呼吸渗透进去的空气。 “夫人应该知道要活命该说什么,三个数,说我想听的。”赵元稹拿着看待杀小猪仔的目光审视手里的脏东西。 “一······”赵元稹声音很轻。 “有什么好商量······”海如兰嘶哑的说着,感觉脖颈又是一阵窒息。 “二······”赵元稹声音带着笑意起来。 “是,是我做错了!”海如兰拼劲全力低吼起来,“求你······!”脖颈上的束缚顷刻消失,海如兰深吸口气瘫坐在地上眼泪都凝聚砸眼眶打转,她难以置信瞧着面前的人,他是疯了吗!在县衙杀人! “滚,给我滚!”海如兰眼角一抽狠狠臭骂起来。 赵元稹轻轻一笑,低下|身子,一把扯住海如兰的发髻,痛的海如兰龇牙咧嘴。 赵元稹手指一转,顺势拔下她的发簪抵住她的脖颈,语气很平静:“从现在开始,我母亲和宝黛但凡少了一根头发丝,我清一色算着你头上,明白了吗?” 海如兰被吓的轻颤,扬起脖颈躲避尖锐的簪子。 “是想赌气给你女儿逼嫁娶,惹得我不快死在青花镇,还是安安稳稳去京城做官太太,夫人是聪明人,好生掂量清楚,反正,我随时奉陪的!”赵元稹笑的满是恶意。 “赵元稹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海如兰凝视他。 赵元稹冷笑起身,目光似乎带着懊悔:“说的对,念着你是元淳的丈母娘我让你平安从京城回来,我到真有点后悔了······” 海如兰目光紧紧跟随他的动作,就看赵元稹推开门扭头看着她:“以后您出门可悠着点······”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将屋子里的气氛压迫到了极点。 李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海如兰吓得不轻:“夫人,老奴这就让老爷——” “不用。”海如兰拼命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消失在夜色的赵元稹,沉默片刻,捏着李嬷嬷的手沉声:“去把丹儿给我叫来,立刻马上现在!” 很好,有这样狠劲才是在朝野站稳脚步的关键,这个姑爷她还非给女儿弄到手不可! 第27章 龙之逆鳞触必死① 再说听到朱氏安稳无虞的杨宝黛。 永昌安里,杨宝黛看着跟前擦汗语气急促的大夫,忙给她倒水:“大夫莫要着急,您慢慢说。” 大夫喝了两杯茶水,才把气给顺过来,慢慢道,“老夫人无甚大碍,就是吃了放了迷药的糕点罢了,我们去的时候自个都醒了,就是闹肚子外家踹气的很,有点轻微中毒的迹象,到底是个庄稼人出身,不碍事······” 一听和中毒挂上勾,杨宝黛立刻倒吸半口冷气,攥着心口脸色都白了几分,好半天坐在凳子上发愣,回过神顿时忙不迭就要回去照料。 赵元稹临走时候,千般叮嘱穆昌安和苟洱要好好看着杨宝黛,穆昌平见此,便耐心同她道:“弟妹啊,大夫都说了没事,那自然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再说了,这元稹可说了要我好好看着你,必须等他回来,你这要是走了,元稹回来可得生气······” “他若生气找大哥麻烦,我替大哥扭他耳朵。”杨宝黛两句话打断穆昌安的挽留,她做事放心不下朱氏,这万一那些歹人趁着她和赵元稹不在又行凶怎么办了? 杨宝黛根本不敢多想,起身朝着奔波的大夫福了几拜,又感激不尽的摸着微微泛红的眸子,对着穆昌平和苟洱感谢永昌安的援助之手,再不等他们二人发火,自顾自推开门就小跑出去。 眼下已经子时,外面一片黑黢黢,街上只有暗暗没有烧完灯油的花灯,还残留几分昏黄光亮,告诉过往夜行人不久前的热闹光景,孤零零的月亮散发淡淡光芒,给行路人勉强照亮回家的路。 “小嫂子!” 杨宝黛走的不算快,主要天太暗了,听着后面急促的呼声,忙停下步子,转过脑袋,就看苟洱含笑走上来,对着她拱手行李,毕恭毕敬:“小嫂子,这灯笼提着照个亮吧,永昌安事情多我和大哥分不开身,不能多送小嫂子了,还有这东西拿着手里,也算护个平安吧。” 递过来是一把小匕首。 杨宝黛心中两份犹豫,还是点点头接过,她个妇道人家若深更半夜的还和外男在外游荡,即便没有什么也能被说出个什么,再则刚刚那大夫也说了,胡同里的人家一个不少,还有人去家里帮她照看朱氏,她身为儿媳妇这时候不回去伺候汤药,老杨家姑娘还嫁不嫁人了? 媳妇难做,特别是娘家还有等着嫁娶的兄弟姊妹的媳妇更加难做,稍微个不好,全家姐弟都得被扣上同样的帽子,以后如何在镇子周围立足。 跟着出来的穆昌安原以为这人是去挽留的,结果看着眼前景象,气的肺痛,跟着拍自个脑门,指着苟洱眸光都是刀子,直接大骂起来:“二狗子!你她娘的是嗑药了!怎么黑的天也敢让元稹媳妇单独走?天知道还有啥刀山火海等着她的,哎哟,说你是畜生都是抬举你了!” 穆昌平说着就要跟上去护送,黑灯瞎火的,是个男人都不能让姑娘家单独回去!更可况还是兄弟的婆娘!那更是要紧的! 苟洱赶忙一把拖着穆昌安,摇头晃脑,气的不行,好心给她解释:“亏得你还是名师高徒,做媳妇不容易的,特别是摊上朱大婶子那种渣渣咧咧的婆母,让小嫂子自己回去才是上上好。” 他看穆昌平要锤他,忙拉来两步,继续说起了:“再说了,小嫂子从永昌安回去,必要经过去县衙的路,算着时间,赵元稹那货就算杀人抛尸都够了,人家两口子手拉手回去,你去煞风景做什么,还觉得今个月亮不够亮堂?” “那你走什么走,老子要打死你早打死你了!”穆昌平看着背着手,看着朝着前面缓缓移步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你大年初一非要给我发神经是不是?信不信我拿你做药人!” 苟洱还是静悄悄的道,“不怕一万怕万一,咱们悄悄的跟着,若是遇到元稹咱们回来就是,若是遇不到,咱们也能护着。” 总之务必要做的杨宝黛是一个人回去模样,天知道哪里会有眼睛冒出了。 穆昌安回过味来,点点觉得苟洱所言极是,两步上去和他勾肩搭背起来,毫不吝啬自个夸奖:“感觉你小子越来越聪明了!” “做我这行不聪明,那可是祸及全家的!为了你和赵元稹我也得学着聪明不是!”苟洱被穆昌安勾着肩头,小声提醒起来:“隐蔽点,别被小嫂子当做坏人了!” 路上无人,杨宝黛提着明晃晃的灯笼时不时左顾右看的,不是她谨慎过度,而是今个发生的事情太不寻常了,她有点风声鹤唳。 杨宝黛暗暗思忖:这到底谁会对朱氏下手? 在转念想着朱氏硬要逼着她吃的软糯,杨宝黛小腿跟子都是软的要跪在地上,若她真吃了,也昏死过去·····她都不敢去想后果。 寒风漱漱,杨宝黛忽而听到异样声音,老天爷也给她来了个惊喜,呼哧一阵风,非常地道的把灯笼给吹灭了,月亮也似乎感觉有啥不能看的,直接躲到云朵后面去了。 气氛一时紧张无比。 瞬间拔出手里匕首的杨宝黛拿着刀锋对着边上的胡同,手掌心全是浸出的汗水,杨宝黛下意识咽了两下喉咙,忽然一团影子出来蹿出来,杨宝黛吓得啊的一声,直接闭上眼睛胡乱挥起匕首来,咬着贝齿死命低歪着脑袋。 “喵~” “喵呜~” 听着声响,杨宝黛睁开眼眸,瞧着被吓的跳到屋檐野猫,跟着歇了口气,果真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啊,这青花镇哪有那么多坏人。 刚刚准备走,猛然一只手打在他的肩头,杨宝黛这下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捂着嘴啊了一声,匕首咯噔一声,都给掉在地上,杨宝黛彻底腿软下来,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眶都红润起来,着实被吓的不轻。 “哟,我还以为我眼睛花了,宝黛啊,真的是你啊,怎么晚不回家去哪了啊?别怕别怕啊,是二叔啊。”赵旺德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瞧着吓得颤抖的侄儿媳妇,一副可怜巴巴委屈十足的模样,眼睛瞪的老圆,心中狂喜起来,这还真是喜欢什么老天爷就送什么来啊! 惊魂未定的杨宝黛目光顷刻凝聚,月亮也给面子露出脸盘,只见她的目光落到赵旺德身边男子身上。 那男子模样高挑风流,眼眸却带着几分下流气息,穿的富丽堂皇,寒冬腊月手里还捏着把折扇,模样十分英俊。 那人看着杨宝黛惊吓模样也是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免暗暗道:好一个俊俏小娘子啊!泪眼汪汪,我见犹怜,何等姿色!真是缘分,老天瞧着他没个入眼的小娘子,这不,赶着就送来了! 杨宝黛拒绝赵旺德搀扶,自个飞快起身,慌忙捡起来匕首收好,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同他解释:“原是和娘出去看花灯,娘吃坏了肚子我请大夫去了,想着更深露珠不好让大夫单独回去,这不,捡了个灯笼送了,正回去了,被那墙角猫儿······娘还在家里等我熬药,先告辞了。” 风流男人瞬间拦住杨宝黛的路,眼波色眯眯打量她,油腔滑调的很:“啧啧啧,你就是赵元稹的新媳妇,我姐姐的大嫂,果然瞧不出半分村土气息,当真是个标志姑娘,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呢!哎哟哟,当心些,可别磕着了,随我们一道吧!” 龌龊的念想溢于言表。 我姐姐的大嫂?这个人是?····· “这是桂丹的三弟,兰县令的嫡出哥儿兰越栋,还不见过。”赵旺德立马介绍起来。 他和这位兰越栋那可是臭气相投,爱流连花丛,二人官商一家亲,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旺德看着兰越栋看杨宝黛眼睛都到到地上了,阴笑的不行,都是男人还能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吗?也不晓得赵元稹什么毒辣眼神,居然真从鸡窝立马抱了个小凤凰出来,艳福不浅的很! 赵旺德暗暗思忖:这夜黑风高夜,老天爷都给面子,岂不是成好事了?四下又没有个人,杨宝黛叫破天又如何,即便东窗事发,赵元稹再有能耐还能杀了县令的儿子?而且,他没准还能挨个城门呢! 杨宝黛立刻警觉起来,冷冷道:“婆母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又不是找不到路,不劳烦二叔和,和兰少爷好意了。” 第28章 龙之逆鳞触必死② 杨宝黛朝后退了两步,鼻尖满是兰越栋身上女儿红的气味,若是再不清不楚下去,她还真的要扣上个不贞的名号,要被浸猪笼了! 她立马就要逃开,盯着挡路的兰越栋不客气起来,语气冷淡下来:“我是你姐姐的长嫂,也算你的连襟长辈,若出个什么事情,别人倒不会说兰少爷是非,倒是您哪位年少寡|妇的姐姐······” 你不做人难道也不让你姐姐做人了? 兰越栋比起老爹亲娘,那更是害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兰桂丹,听着这话,立刻愣了半刻钟。 杨宝黛撑着兰越栋微微错愕的节骨眼,提着裙摆就朝前面撩开步子,瞬间开跑起来。 赵旺德咬牙,气的跺脚,本以为能有个帮他出头,他指着还没跑远的人叫嚣起来:“我说你怕个什么!不过是个农村丫头!吃了就吃了!她还敢声张不是!你瞧着她倒是她的福气了!还能给你姐姐扫除个眼中钉!没胆子的东西!” 适才二人喝酒,赵旺德喝高,话匣子顷刻打开,就说了杨宝黛何种姿色云云之类,兰越栋早就心猿意马起来,再他看了赵元稹娶这个婆娘回来,不过是羞辱她姐姐罢了。 反正就算吃了,又能如何呢?全部推给赵旺德不好了,到时候就说是他教唆的!自己根本不认识赵元稹媳妇不就结了?! 兰越栋想着,酒劲也在头上,忙就要追上去—— 这样上乘姿色的小娘子错过那可要哭祖宗的! “哎哟!”兰越栋砰的跪在地上,痛的骂娘,只感觉膝盖被什么鬼东西打的生痛。 转头瞬间,就看着怂恿他的赵旺德瞪大了眸子,顷刻倒在地上,兰越栋顿时大骇,对着黑漆漆的四周壮胆的大吼,:“什么狗东西敢吓你兰爷爷!不想在青花镇混日子了!” 瞧着地上两块碎银子,兰越栋忽而听到一声冷笑,就看有个细长的人影慢慢出现,待着看清楚相貌,他倒是松了口气,拿出看着老熟人的笑容起来,连忙招手:“赵元稹,你怎么在······哎哎哎,你来的正好,快点给我找找看,看那个王八蛋死畜生狗娘养的敢在我头上动土!还,还把你二叔给打昏了!” 赵元稹手目光默默的在他脸上转了一圈,里捏着几块碎银子慢慢掂量着,咧嘴轻笑,声音凌厉的如同刀子:“,兰越栋,觉得我媳妇好看吗?” 兰越栋被那压迫凌厉的语气吓得愣住,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踱步而来的人话都说不清楚:“刚刚是你,你,你疯魔了,他可是你二叔,我,我可是你未来的妹夫!我不过看你媳妇一个人······你发什么野狗疯!” 居然被赵元稹给看到了,简直要命啊!兰越栋抱着膝盖挣扎的站起来,还没有开口就被赵元稹冷冷的目光吓得闭嘴。 “野狗疯?”赵元稹笑出声音,一字一句道:“听你这语气,到是想见识见识野狗疯了?” 兰家可都是够给她找事情的!海如兰欲想杀他老娘,兰桂丹欲做他夫人,现在来个兰越栋想碰他媳妇,真当他赵元稹是个斯文书生了不是?刚刚他一忍再忍才没了解了海如兰那畜生东西,居然拐弯出门······ 老畜生暂且不能杀,杀了这小畜生也没什么的。 赵元稹两个梨涡笑看这兰越栋。 “你要干嘛!”兰越栋叫喊声音都在颤抖,“你要是敢打······” 话音未落,赵元稹狠狠一脚踹上他的心窝子,紧跟着一脚比一脚重的气力落到他身上,神色越来越暗,一字一句冷冷道:“碰我的女人,她也是你这种狗东西死畜生能碰的!” “赵元稹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 “赵元稹给我住手,信不信老子还手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啊!” 兰越栋起初还死鸭子嘴硬,最后被赵元稹打的爬都爬不起来,也察觉平时是小看这个文弱书生了,跟着求饶起来,忍不住哀嚎道:“是,是赵旺德怂恿我的啊!他说你迟早要给他做儿子,迟早要和我姐姐成婚······我才起了邪念······啊啊啊!你疯了!” 那头的赵旺德早就被惨叫惊醒,看着赵元稹如同修罗无二践踏蝼蚁般收拾兰越栋,十分聪明,直接闭上眼睛装死,心里却跳的扑通扑通,狂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不仅腹诽起来:赵元稹真的是疯了,兰越栋可是家里独苗!敢下这般死手,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赵元稹在兰越栋身上出够了火气,一脚把人踹开,转头居高临下审视如同死猪的赵旺德,扯出个极为讽刺的笑容:“我知道你醒着,你要装死就装得漂亮些,我不杀你是看着我老爹面子上,更是看着元淳与我情义上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哼!” 赵旺德死死闭紧眼眸不敢张开,袖子里面的手都在颤抖。 那头的兰越栋死命挣扎的爬起来,颤声怒吼:“赵元稹,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杀了你!敢这样对爷爷我,到时候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家媳妇在我身跟前求欢!” “是吗?那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在去承欢了······”赵元稹上前速度极快,扯着他的衣领膝头狠狠问候上他的下面,手里闪出个东西在指尖转了个圈,不留气力狠狠刺上去,笑的璀璨,斜着唇角道:‘希望日后还能看着兰大少爷夜夜笙歌呢!’ 兰越栋一声沉哼,简直痛道骨髓里面,声音都叫不出来,捂着下面在地上打转。 赵元稹掀开衣摆踩上她的心口,悠然道:“日后只要我媳妇在对我说一次,亦或者提起一次,说看着你出现在他面前,我保证你会死的很舒服!” 兰越栋被踩着心口气都出不来,赵元稹看着那张脸就恶心,干脆狠狠一脚问候上去,敢动她的女人,果真是个活腻的东西! 黑夜再度安静下来,直到再也听不见赵元稹的声音,赵旺德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捂着脖颈冷汗连连,爬了好几次都摔倒地上,干脆瘫坐在地上久久的不说话,好半天都缓不过沈,双手捂着头皮脑海全是刚刚眼缝里面看着的光景。 赵元稹什么时候学会拳脚功夫了?······下手如此狠辣老练,招招致命!这小子这几年到底都在做什么!······ “兰大少爷,我,你等着我,我这就去给我搬救兵去!”赵旺德这才想起最造孽的人,立马就要连滚带爬的去搬救兵,还好,这里离着衙门就三条胡同的距离。 “不!不许去——”兰越栋几乎是怒吼出声音,他似乎已经有点感觉不到亲兄弟的存在,颤抖的指尖捂着下面,摸着上面尖锐的东西,努力撑起脑袋要去拔出来。 他可是家里的独苗啊,传宗接代都在他头上啊!这要他日后如何做人啊! 赵望德听着驴子叫唤的话音,也转过头去看,瞬间呼吸都差点停止,就看着兰越栋捂着满是鲜血的裤裆,以及插在裤裆上那根熟悉的簪子······ 这是······这是海如兰不离身的发簪啊,这,这······ “啊!赵元稹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兰越栋咬牙怒号起来,恶狠狠看着连滚带爬跪在他跟前的人,死命扯着赵旺德脑袋,发狂似的警告:“今晚的事情你敢泄露半个字,我就让你赵家二房在青花镇消失!记住没有!听清楚没有!” 看着兰越栋血肉模糊的一团烂兮兮的肉,赵旺德尿都吓出来,管他三七二十一只会一个劲点头。 心里还不停自我安慰:看来这个赵元稹还是有他这个二叔的啊,值得了,值得了······ 赵旺德虚晃了那裤裆一样,忍不住跪在地上夹着双腿,这,这兰越栋怕是不能在人道了啊!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丢脸丢到祖坟里面去!男人的尊严可不就靠这个兄弟伙了吗! “那那······”赵旺德舌|头都在打架,眼睁睁看着兰越栋咬牙一把扯出那根簪子,直接再次吓出了尿。 兰越栋端详那拔出来的物件,这东西可是母亲陪嫁的东西,平日最是看的珍贵,就连着兰桂丹陪嫁都不给出去,这东西居然在赵元稹手里,不就是在说这人是她要扶持的对象吗! “娘,我果真是有个好娘啊!好一个只要女儿不要儿子的娘!好的很!”兰越栋恶狠狠将簪子掰断,捂着那团已经不能叫兄弟的东西,扯着赵旺德脖颈,威胁又命令,:“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我一定要赵元稹后悔活到这个世上!” 他一定要把赵元稹碎尸万段! 闻言,赵旺德这次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赵元稹可是他老赵家唯一的后了啊!这可怎么了得啊! 第29章 元稹逼问宝黛气① 杨宝黛这次是狂奔起来,直到看见熟悉的景物才停住脚步,手里捏着的匕首愣是抓的紧紧的,死命的喘息,撑着旁边胡同墙角歇息。 居然能撞到赵旺德和兰越栋两个官商勾结的典范,杨宝黛心口砰砰直跳,也对,刚刚那处似临着青花镇有名的勾栏场所。 思之及处,杨宝黛更是心口被揪住,大过年的也敢去腌臜地方厮混,真亏得赵元稹没被过继成儿子!否则被有心之人去礼部告个亲眷犯淫乱,立刻就会被夺了功名!朱氏还不得玩命去! 杨宝黛靠着墙角努力镇定下来,理了理衣服皱褶,生怕回去被朱氏察觉什么,家里还有邻居,最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忽而眼底感觉有影子随来,她立马警觉了起来,藏在袖口里的匕首顺势待发捏着掌心,用余光瞧着那黑影瘦长,暗道怕是兰越栋个浪荡子。 感觉黑影慢慢接近,杨宝黛干脆在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只见那只手作势要耷拉上她的肩膀,杨宝黛微微察觉动静,肩头微微轻颤,杨宝黛想都不想,顷刻闭眼转身,抬起手狠狠落下刀子—— 再然后······ “杨宝黛你想谋杀亲夫啊!” 赵元稹的声音震慑黑夜。 杨宝黛看着面前踉跄退后的夫君,看他捂着划破的衣袖惊的声音都变了:“元稹?!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是······你有没有事,快让我瞧瞧,你干嘛不出声啊,吓的我!” 赵元稹憋屈又委屈,“我就是想吓吓你才不出声的!你个丫头好狠的心啊!我的老天爷!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亏得我今日穿的厚实!” 他反应在慢上半刻,就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暗处之中。 穆昌平看着胡同口闹乌龙的两口子连连拍大腿,捂着嘴差点笑出猪叫, 苟洱扭了扭脖颈,伸手抚平衣袖处的折痕,定定的道:“你可憋着笑声点,赵元稹耳朵灵的很,小嫂子既已安全到家,咱们该打道回府了,还看什么,再看小心赵元稹和你翻脸,快些走吧!” 穆昌平跟着他身后,想着刚刚赵元稹为了躲刀子,差点摔个狗吃屎的模样就憋笑,眼泪水都在眼眶转啊转,最后实在不行的捂着肚子大笑两声起来:“哎哟,笑的老子肚子痛······他小子也有今天!成天一副办事办老了的样子······” “看不出来杨宝黛也是个龙凤翘楚,居然敢拿刀子对着赵元稹,赵元稹那孙子也有今日,哈哈哈!那句古话怎么说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苟洱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慢了一点,目光狡黠:“你再笑大声些,小心兰越栋就是你的下场。” “胡说八道的东西!”穆昌平白他一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话说,刚刚那把匕首我瞧着有点眼熟,诶,你觉不觉得在哪里见过?” 苟洱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就道:“哦,那是元稹去年送你的,更深露重的,给小嫂子个家伙咱们心里也踏实些。” 穆昌平咬牙就要扭他脖子:“你个龟孙子!还敢给我跑,给我站住!” 回到小院子,虚弱的朱氏已经安睡下去,赵元稹亲自送照料朱氏的邻居回去,还给捎了五吊钱,回院子就预备去厨房煎药,就看着杨宝黛直接在外头支起个小药炉子,又点了灯笼照亮院落。 赵元稹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温言道:“今日你也受惊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娘身子硬朗的很,你听听,都睡得打呼噜了——” “那怎么行,大夫说了得再喝一贴药下去,这样毒素排的快。”杨宝黛低声说起了。 她眸光淡淡的看着男人袖口上被她刺破小洞,忍不住鼻头酸涩起来,刚刚若不是赵元稹躲的快,眼下已经酿成大祸了,杨宝黛恢复一丝笑容,看上去还是有点疲倦:“你这手,真的没事吗,可不要强忍着,读书人就靠着笔杆子定社稷的。” 赵元稹笑盈盈的活动了几下胳膊,献宝似的道:“喏,我哪有那么娇弱!” 杨宝黛松了口气,又不安道:“还是去请个大夫看看吧,有些伤势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什么的。” “你男人穿的厚实呢,没事。”赵元稹看她不安的很,生怕她自责的哭鼻子,忙把她搂着怀中安慰,凑近她的脸颊亲了亲,又打趣起来:“永昌安说你自个吵着要回来,可把我给吓的,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胆肥的。” 赵元稹看她神色不定,又淡笑道,“我就一时兴起想吓吓你,谁知道你······这旁的姑娘要遇到这事不说吓的六神无主,也要哭的死去活来,你倒好,到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直接动刀子起来,哎,惹不起惹不起·····” 杨宝黛听着男人这话,又是心疼又是气急,瞪他道,“你还贫嘴!” 赵元稹连哄带劝的将她到屋子去,看她不放心的模样,拍着心口打包票,道:“你放心吧,娘有我呢,她是个爱鬼哭狼嚎的,我招架才最好,睁眼看着是你,还不得鬼吼鬼叫的跟个三岁孩子似的!” 杨宝黛拗不过他,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这哪有婆母中毒在床,丈夫伺候汤药,她个媳妇到头睡觉的,干脆扎堆去了厨房,拿着杨宝元送来的黄豆鼓捣起来,随便烧了洗澡水预备。 忙的差不多了,那边赵元稹也伺候完朱氏出来,杨宝黛擦着手,一身豆子清香,指着净房淡淡道:“快去洗个澡吧,做了点豆浆,正在熬呢,这洗肠胃最好,莫要等我了,明个你还得忙学业。” 赵元稹嘴上说着是,梳洗完后就在院子里自顾自抬个摇摇椅看着厨房的灯火,表示夫人不在怀,我铁定睡不着。 等着夫妻二人都洗干净上床都已经是是寅时了。 赵元稹有留灯的习惯,他靠着床榻拿着本书装模作样翻着,杨宝黛已经背对他合上眼睛,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终于,男人叹了口气,将书丢到旁边春凳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睡,你睡不睡得下我能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杨宝黛已经闭上眸子,只是轻轻开口,带着几分疲惫口气:“我和娘逛了观音庙出了,买了软糯,娘贪嘴多吃了几个,回家才胡同便晕过去了,我见胡同里一户人都没有,心里觉得怪异,不放心旁的医馆,就去永昌安了。” 一个问的轻描淡写,一个答的若有若无,屋子顿时寂静下来,有那么点僵持意味。 半晌后,赵元稹垂眸看着妻子,缓缓道:“那我们不说娘的事情,来说说其他的。” 闻言,杨宝黛默默的睁开眸子,依旧背对着男人,余光落到鸳鸯戏水的枕头上,接口道:“你说吧,我听着。” 赵元稹叹了口气,平静的目光下掩藏着一股隐隐的怒火,“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你为什么不听话,不等我去永昌安找你?” 杨宝黛沉默半晌,才道:“大夫说娘可能中毒了,我着实放心下。” “那刚刚你那句‘我以为是?’又是指的谁,你说吧,我且听着。”赵元稹低低的笑了两声,抬眸打量着小妻子。 杨宝黛正在犹豫思量之间,就听到赵元稹道喑哑嗓子同她道:“你聪慧而不显摆,即便娘突然昏倒,还能想到里面的旁枝末节弯弯绕绕,跑到永昌安搬救兵,刚刚为何会吓的不看就下刀子。” 赵元稹眉头微皱,静静的看着她:“你是在害怕什么?” 杨宝黛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眼眸有点空洞。 赵元稹瞧着她黯淡的神情,心脏冷不丁如同被人攥着一般,他就想着杨豆腐那位岳丈的话,说他这个小女儿是个有事也看着无事的模样。 男人当时不以为然,就想那至少在自己个面前,这个小妻子的性子总会袒露出来,结果呢······ 赵元稹只是静静的继续拿起话头继续:“你甚至都没有问我,我为何会在后面,你可知我其实一直都跟着你后面?”他就在黑夜之中,看着小妻子小鹿受惊似的朝家的方向蹿,明明都害怕成那样了,在他跟前居然还沉稳淡定的超常。 杨宝黛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眸无神很。 赵元稹瞟她一眼,看她气定神闲,气的发笑:“是,都说我赵元稹是八辈子福气,外家死去的老爹阴灵庇佑才能得了你怎么个宜室宜家的好妻子!对我娘尊敬客套,对我恭敬的如同外男······”他仰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冷哼一声:“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觉得嫁个我这个人也凑合呢?” 杨宝黛疲惫的睁开眸子,沉闷许久,慢慢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人若要问私自回家她也解释过了,问为什么会吓成哪样,他自己招认跟着后面,那究竟还要她说什么? 赵元稹感觉有点头疼,苦笑道“你在我跟前永远都是沉着温婉的模样,偏偏对着你弟弟就是另外一幅目光。”男人的语气十分平静:“你懂规矩守礼数,便是对着二房不曾失去半分礼数,可你除了对待杨家人,永远都是用着谦卑恭顺的语气说话。” 男人气的憋屈,这人怕是对着祖宗牌位也就这样了! 第30章 元稹逼问宝黛气② 杨宝黛终于睁开眼,抬眸不解得看着他,迟疑许久,心里略略微思索:这话又是几个意思,老杨家都是他最亲近人,给她生命抚育她成人,姐姐弟弟从小一块自然爱惜维护,自然不同于别人,赵元稹到底要胡言乱语个什么? 她有点迷茫,喃喃道:“你到底是要说什么?是觉得我对待你赵家人太客套?太恭顺?我又不是你赵家血脉,难不成······”难不成还能学着他在赵家横着走?外头人还不把脊梁骨给她骂穿! 说到底赵元稹还在婚前偷偷打量过她几次,但是她呢,完全就是大姑娘上花轿什么都是头一次!赵家外面看着风平浪静简简单单,内里根本杂乱无章惊涛骇浪,二房觊觎赵元稹这个独苗,兰桂丹是个靠山极大的寡|妇,婆婆婆母朱氏虚荣又无脑,她只能谨小慎微在恭顺谦卑,处处尽可能的恭顺二房,不然她又能怎么办? 赵元稹心里差点翻白眼,咬了咬牙,“所以你从未把你自己个当做我赵家人了?所以才对我客套又尊敬,宝黛,在你眼中我又到底是什么?” 杨宝黛坐了起来,慢慢抬头不解的看他,清脆声音毫无迟疑响起:“你自然是我的夫君,是我要托付终身的人啊!” 赵元稹神色一怔,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却又不是小妻子给气的,闷闷道:“那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觉得我人不错可以凑合过日子呢?” 杨宝黛立刻找到根源所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直视男人,忙不迭道:“我自然是拿你做夫君的啊!我若不喜欢你,我若不喜欢我我为何还要呆着······” 赵元稹猛地起身,小妻子被惊的止了话头。 男人走到桌案喝了两杯冷茶,仰头摁了摁鼻梁,来回踱步两圈,走到杨宝黛跟前,眸光黯淡几分,语气也没有往日的温和,微微急促:“赵旺德对你心思难道我需要我提到明面来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可以帮你解决,而不是一味的隐瞒和自己面对,杨宝眉是你亲姐姐,我才不信两个姐妹性子能如此天差地别,我不在乎旁人说我赵元稹有个厉害的媳妇,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我娶你,绝对不是外人所说的逼不得已,杨宝黛······你究竟是把我放在什么地位的·····” 后面还有的话,赵元稹几乎是深深的隐忍了下来,半晌后,他转过身子凝视那幽幽暗暗的烛火,仿佛自嘲:“其实,你从未信任过我······” 过了片刻,杨宝黛淡淡开口,微微笑着:“是呀,我和你从未谋面,你家急吼吼用五十两银子上门讨我,定下的日子仓促无比,关于你赵家的风言风语我也渐渐得知,若是你,你又该如何自取?······” 赵元稹声音很冷,没有往日和气,几乎是质问,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何还留下,是因为觉得自个手腕能够在赵家安稳度日?还是觉得我舍身救你痴心一片,不如顺承下来,日后还能做个官太太······” 杨宝黛猛然翻身下了床,吓得赵元稹目光都挪动到她身上。 “赵元稹,我告诉你!我若不喜欢你,宁可被我娘打死都不会跟着你过日子。”杨宝黛凝视男人,缓缓的移开目光,口气渐渐转硬两份:“我自幼不得娘的喜欢,姐姐聪慧,村子里的人说着她无不夸赞,娘一颗心全在弟弟身上,我是爹带大的,是,我爹爹怕老婆,又只会做豆腐,可谁提着爹爹不是和和气气,尊重有加的,所以我从懂事就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争强好胜,一定要处事淡然。” 杨宝黛说着眼睛微微酸涩,喘着道:“是,你求娶我,我起初是不愿意的,宝元给我说你家糟心事,我吓得都给娘跪下了,可爹却来宽慰我,说你是个柔和性子,明理斯文的人,必能护着我周全,我只要全心全意对你好,对你娘好,便能和和睦睦,可你呢,迎亲当日丢下新娘不闻不顾,你,你又要我怎么信你是喜欢我才求娶的?” 婚礼可是一个女子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杨宝黛几乎扬着脖子才把要滚落的泪眼逼迫下去,想她终于下定决心好好和未来的夫君厮守,可是呢?花轿临门,她的夫君却和寡|妇弟妹在一堆······ 赵元稹沉默片刻,目光闪烁,严肃道,“我已经与你解释过了······” “解释有用吗?”杨宝黛侧眸看着男人,语气有点冷:“若是你的妹妹,你的姐姐,亦或者你未来的女儿出嫁,新郎官不来迎亲反倒是去找自个寡|妇弟妹,你又如何想!” “你知道我坐在轿子上,外面的人都是说的什么嘛,说我不过是个幌子,说我迟早被休,说我会从正妻原配变成偏房,说我个豆腐女如何配得上你赵秀才······” 说道后面,杨宝黛感觉眸子朦胧,伸手一抹,自个居然哭了。 杨宝黛吸了吸鼻子,咬了下唇|瓣,认真道:“元稹,这世上对女子向来不公平,我只要踏错一步,亦或者让你娘,让二房的人稍微有点不满意,那便是扣上不孝亲娘不尊长辈,做事荒唐的罪名!到时候,你休妻另娶又是好汉一个,那我这辈子又该怎么活?我不做人了,我姐姐难道不嫁人了?我弟弟难道不娶媳妇了?” 没人会说杨宝黛怎么怎么样,只会说杨家闺女如何如何,杨家门风家教如何! 她强忍着心中酸涩,走到旁边梳妆凳子坐下,幽幽的叹了口气:“刚刚你要问的是路上发生的事情对吧,你明明都看着又还要我说什么?是要我抱着你痛哭流涕,让你去和赵旺德搏命还是去和兰越栋厮杀!?顺道再被嘴长的说几句我和二叔爬灰,我和兰越栋有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难道不明白吗?······” “所以你就忍着,我不问你就把事情烂到肚子里?就和上次去二房请安一样是不是?今日,你知不知道今日若是我晚上片刻,你会有什么下场!”赵元稹气急,一脚提到床榻边春凳上,发成砰的一声。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赵元稹咬着牙,屋子里面气氛极其不对劲。 杨宝黛目光似乎有痛苦:“若我不喜欢你,我或许会在你跟前说上几句,逼得你去和赵旺德斗一场。”她说着眼眶忍不住泛起酸来,拿着手指轻轻擦拭泪珠,微微哽咽:“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真心待我,而我也想和你长久,你对我很好,没有因为我是农村闺女便瞧不起我,为了娶我给了不菲的聘礼,让村里人高看我杨家,请来镇子最好的迎亲队伍,我也想报答你的好······” 赵元稹顿时慌乱,瞧着她泪珠一颗颗从眼眸里面涌现出来,心头被浸的冰冰凉,忙不迭要抬手去抹掉。 杨宝黛起身退了两步,瞧着男人,目光决绝道:“我只是想对的起你的好罢了·····” 此刻赵元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瞧着满脸泪水的人他心乱如麻,语气急促“我只是希望你有什么都能告诉我而已,不要藏着憋着。” 杨宝黛拿起梳妆台上的汗巾子抹了把脸,攥着手心里,啜泣起来:“告诉你?你如今疼惜我心疼我,那日后你若厌倦起来我,想起今日的事情,又会如何想我,倒不如不说,我早就想过,若赵旺德真的敢胡来,我便一刀了他,再一根绳子上吊成全了名声,也不枉你真心待我一场。” 夫妻之间哪有长长久久的爱啊,有的不过是相互扶持走过的情义罢了。 赵元稹几乎是在此刻才把面前的人审视清楚,看着柔弱温和实际内有血性。 杨宝黛看着男人审视的目光,心里一酸,冲口道:“你想让我如何,你说啊——” 男人忽的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袍阔步离开屋子,走到旁边清理规整出来的房间里面。 看着丈夫新婚首次离开屋子,杨宝黛拿着手绢不停的擦眼泪,鼻头忍不住的发酸,这些话在她心里埋藏的太久,说出来也好。 她只是呆呆的坐了会儿,直到泪田平静下来,捏着汗巾子胡乱擦了把脸,便吹了灯盏翻身上床,杨宝黛想:今个赵元稹怕是不会回房了,便是自顾自缩卷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赵元稹在旁边屋子里面徘徊,又在院子外头吹了许久冷风,觉得自个冷静够了,才缓缓推开门。 里头床幔已经放下,他本喜欢厚实不透光的绸缎,偏偏杨宝黛喜欢能够渗透日光的轻纱,说瞧不见日头心里瘆得慌,他这才换了。 他撩开一角准备上去,就看杨宝黛卷缩在床角里面,长发散落在软枕上,一滩泪痕隐隐可见,许是哭的太厉害,即便睡深了也能听着抽泣声,被子掀开,手里还抱着个迎枕,倔强的小手攥成拳头捏着枕头角。 赵元稹翻身上床把人扒拉到怀里,不禁叹了口气,讨了怎么个贤惠的夫人,他不是一般的有福气啊。 能怎么办,娶的是自个喜欢的,只能忍着气自己了呗! 第31章 赵旺德旁敲提醒 次日夫妻二人似乎都不记得昨晚的争吵,赵元稹把踢坏的春凳拿着砍菜刀劈的漂漂亮亮当做柴火扔到厨房,算是划上圆满句号。 杨宝黛自顾自在外面夹着小炉子给朱氏熬药,紧跟着第一次在赵家做了顿早饭。 朱氏本就身子骨好的很,昨晚吐了几次东西都给呕的干干净净,外加上两幅好药,差不多是药到病除了,到底是伤了点元气,脸色还有点苍白,声音不那么洪亮,但是依旧已经有了下床的动力。 朱氏站在门口瞧着忙碌的杨宝黛,就瞪儿子:“你脑门被驴子踢了还是上辈子驴子转世的,看不见你媳妇在忙啊,还不去帮忙,成天奶孩子似的奶你这头驴子!少给我讲什么君子远庖厨!” 赵元稹起身,看着朱氏要出来,急忙上前阻拦,无奈的哄她的道:“大夫说了这几天你要静养,少出门,容易风寒,宝黛在做豆腐呢,我进去做什么,我进去不是白添乱吗!对了刚刚给你端进去的药可吃了?” 闻言,朱氏立刻瘪嘴,喑着嗓子:“那东西苦的我不舒服。”顿了顿,扬起脑袋:“我已经大好了!不吃了!” 赵元稹气的发笑,连推带拉的把她塞到屋子炕头,给她盖上厚实的被褥,亲自端着汤药,给她喂到嘴边,瞧着老娘仰头宁死不屈的模样,他倒是也干脆,凉凉的开口:“也是,你要是死了,我可还要守孝三年的,那我还考什么科举啊,不如带着宝黛回老房子喂猪去实在······” 朱氏咬牙,不就是喝药吗,她喝! 那头杨宝黛也端着热腾腾的豆腐走了进来,看着母子又横眉竖眼斗嘴,也是无奈笑起来。 她把东西安置在炕头上的案几上,香喷喷的味道立刻环绕在屋子里面,杨宝黛一一介绍起来:“这是甜水豆腐,这是豆腐蛋黄羹,八宝豆腐,肉末豆腐蛋羹。”顿了顿,又从外面拿进来个壶:“这是甜豆浆。” 朱氏本以为自个纵横厨房大半辈子,厨艺算是胡同里面精湛的了,吃着杨宝黛的手艺只感觉自愧不如,喝着豆浆更是打嗝,仰头就道:“你家就真的只是单纯买豆腐啊,我瞧着昨个餐馆不知道多来钱呢!” “你当做生意容易啊?”赵元稹就道,这几年二房偷偷塞给朱氏的,都被她拿起胡乱做生意,赔的一个子都不剩下,他算是彻底明白老爹为啥不把私产托付给老娘了。 “豆腐这东西老少皆宜,怎么做都好吃呢,娘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您做。”杨宝黛给赵元稹盛豆腐蛋黄羹,眼眸有点小自豪:“这豆腐是用我们大井村的甜水做的,青花镇能做出这等豆腐的商贩不超过三家的,我还多预备了些,一会你去书院给夫子带着把,老年人吃这个最好了。” 吃完早饭,三个人闲聊了会儿,朱氏的药力也上了,乖乖回床睡觉。 夫妻二人刚刚踏出正房,二房就遣了人来请赵元稹过去,说是有急事商量,赵元稹只是轻轻笑了笑,说了个稍等。 杨宝黛有点不放心,生怕叔侄起了龃龉,忙换了身干净衣裳作势要跟着去。 杨宝黛主动牵着他的手,一边朝着二房去,一边和他说话:“一会别和二叔斗气,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科举,万事都朝着后面靠,我不打紧的,别为了我坏了名声,日后我会尽量避嫌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二婶婶是个面严心慈的人,你大约也客气些······万万不可和二叔有争执。” 看着妻子再三叮咛的模样,赵元稹笑的无奈,捏着她的小脸,跟她道:“才多大年纪就唠叨起来,我怕不是又娶了个亲娘回来吧。” 杨宝黛撇过头不理他了。 到了二房正堂,赵旺德和钱氏都在,因着是新年,二人都穿的富贵喜庆,赵元稹和杨宝黛给二人请安行礼落座。 杨宝黛就坐在他的旁边,环视一周,喝了口茶柔柔的看着钱氏,问道:“怎么不见弟妹?” 这不符合常理啊,寻常若是赵元稹来,兰桂丹都去前院照壁等着了。 钱氏抬眸看她一眼,转着手里蜜蜡串珠缓缓就道:“过年回娘家探亲去了,这都初二了怎么还没回娘家坐坐?别让人以为我赵家是个克扣儿媳的·····”又说教了几句,就起身道:“正巧得了谢不错的笔墨,随我去瞧瞧你弟弟可需要。” 摆明是要留下叔侄单独谈话。 赵元稹示意杨宝黛但去无妨,钱氏睥了眼护崽子般的赵元稹讽刺起来:“我还能吃了你媳妇不成,护的这般密不透风,日后你进士及第难不成自个去女人堆里面应酬?” 杨宝黛沉默的跟上去,直到又是一顿数落来了。 眼瞅着二人出了门,赵旺德手里的茶杯慢慢放下,挥手让小斯出去顺便带上门。 屋里里面气氛顷刻掉到最低。 赵元稹眼中浮现冷笑,手指放在椅子扶手上慢慢的敲打着,不解的看着赵旺德,就道:“二叔这是要说什么?如此阵仗。” “侄儿想着大过年不应见血亦或者说些不尊长辈的事情,反到是二叔亲自把我给叫了过来,有趣的很·····”赵元稹淡淡的一笑,两个小梨涡浮现起来。 若不是杨宝黛让他不要追究,他倒是真想给这位好二叔一点颜色瞧瞧,昨日放过他那是不想亲自去给兰越栋收尸罢了。 赵旺德砰的站起来,脚步都是虚浮不堪,指着赵元稹气不打一处来,嘴角张了好几次都说出来个字眼,干脆在屋子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咬牙指着赵元气的拍大腿:“赵元稹啊赵元稹!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兰越栋可是兰县令的独苗啊!懂不懂什么叫做独苗!你是读书读蠢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赵元稹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慢慢在手中摇晃,抬眸眸光带着玩味的笑意:“哦,听你这个意思,怎么说以后他不能人道了?” 赵旺德看他平静的模样,真的很想一耳光丢到赵元稹头上,可想着这人昨晚狠辣的出手,立刻怂了大截,压低了声气,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强装淡然:“兰越栋如今准备要你的小命了知道不知道!” 昨个那场景,他个大老爷们看着都跪了,下的好狠的手啊!兰越栋怕是日后尿尿都要蹲着了!一个大老爷们站着尿尿是什么概念! 赵元稹懒洋洋的笑了笑,更是不解起来:“这是我的小命二叔担忧什么?” 兰梁开春就要升迁,这个节骨眼谁敢闹出点响动,阻挡他的前程,就算是亲儿子他都敢杀来以表对朝廷忠心。 他不由的看着心急如焚的赵旺德,笑意不减,慢慢的道:“二叔若叫我来说这些的?那大可不必了,我既然敢废了他,自然有压制他的法子。” 压制!哼,那个男人不能人道了敢去张扬的,不是让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吗! 赵旺德冷笑起来,似乎似乎带着警告:“你或许有上天入地的法子自保,那杨宝黛呢,你娘呢,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护得住这两个人,老杨家人你又护得住几个,你可别忘了,初夏你就得去考举人了!兰越栋随随便便一个借口就能留在青花镇为虎作伥······” 赵元稹简直是怒火燎原,狠狠跺脚咬牙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人,“赵元稹,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们赵家可就你一个传宗接代的人了!” 赵元稹如今在赵家地位超然,即便没有过继到二房,二房也不敢缺了他丝毫,银子流水的送去,他不要就换成书本册子拿去,甚至耗费巨资人脉请了两个夫子过来授课,就是为了这根独苗! “那依着二叔看,如今该怎么收场?”赵元稹柔和的笑着。 赵旺德气的声音都尖起来,直接转过头不看他,生怕把自个气背过去:“还能怎么办!我准备厚礼带着你去赔礼道歉!还有杨宝黛,这个媳妇也送过去······” “兰越栋是彻底看上杨宝黛的姿色了,送过去是死是活也和赵家没关系了。”赵旺德深吸口气,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终于拿出长辈的气势,认真道:“赵元稹!咱们是商户出身,利益为主,别给我说什么情深似海,老子才不信!我就想不通了,你现在娶妻对你日后有什么助力!” 还娶了个毫无作用的豆腐女!脑子是被门给夹碎了吧! 赵元稹喝了口茶,拿起旁边的蜜饯果子含在嘴里,看着赵旺的鸡飞狗跳的模样,眼眸带着冷笑,突然开口:“没有你的拾掇,事情又如何会发展成这样?” 追根溯源,若不是赵旺的色心太大色胆不足,三言两句诱导兰越栋轻薄杨宝黛,事情绝对不会演变成这样。 赵旺德顿时语塞,颤抖着唇,就看赵元稹起身拍拍衣摆同他到:“二叔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家的好,大方倒是还有条根,二房可就断送在你手中了。” 这句话顶的赵旺德心窝子都出了个窟窿。 见着人要走,赵旺德即可厉声:“你还真喜欢那个杨宝黛了!” “难不成,我还喜欢你?” 赵旺德气疯天了,“这些年我和你二婶处处纵容兰桂丹是为了什么你当真不明白!她外祖父在京城可是四品的官阶,家里表哥堂兄皆是在朝为官,她海如兰如今忍着你,纵容你,那是因为到了京城,你便是只能求······” 他的话直接被打断,赵元稹默默的推开门,很是正经的看着他:“二弟在天有灵,听着你这个亲爹让他哥哥娶他的妻子,不知是何心情!” 在他心中兰桂丹永远都是赵元淳的发妻,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赵旺德被逼的退后两步,若是他的元淳还在世,现在他都是进士老爷的亲爹了!孙儿都不知道有几个了!他指着面前的人冷冷道,:“赵元稹,为了赵家你都不能有事情,我不允许你有事!你必须活着!!” 走出门的赵元稹淡淡道:“宝黛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原配,谁都不能夺了她的位置,还有二叔你,也好自为之。”赵元稹带着杀意回头:“记住,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赵望德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32章 陈年旧事浮水面 青花镇地处府州,依山傍水民丰物饶,兰梁在青花镇出任县令数年,协理府州知州掌管河运水利,丝绸制作,以及年年清理军需安抚各处散落流民,政绩极好,更重要的他有个强悍的外家。 此次政绩兰梁得了优,理应升到知州,许多乡绅都以为他会接任府州,争着请他吃酒,兰梁晓得此刻不能太得意,一日上面升迁文书和官印没有到手,他倒是青花镇的县令。 这几日来海如兰在府衙内院极其繁忙,才把要带走的杂物整理干净,忙的是脚跟不占地,见着李嬷嬷疾步过来,吩咐几个得力婆子去清点库房事情,调头进了旁边的偏阁。 偏阁里面安置着张金丝楠木的罗汉床,铺着缂丝富贵团花牡丹的垫子,堆着几个杭绸软枕头,乌木小案几上放着两个翡翠茶盏,边上还有个银纹玛瑙的三足鼎,正徐徐袅袅氤氲着香气,旁边两个伺候的婢女规规矩矩站着,见着海如兰进来,忙低身行礼退了出去。 两个女子立刻起身,一个穿着鹅黄色羊毛齐膝褙子里面是条淡橘色石榴裙,挽着垂耳髻插着山茶花流苏簪子,鹅蛋脸妆容精致娇媚,清秀怡丽之中透着两份妩媚,另外一位穿着身白色长褙子,边上贴着兔绒毛边,里面是淡紫色罗裙,模样大方贵气,微微贴了层胭脂,掩饰着底子上的眉清目秀,见着进来的海如兰都是起身行礼,叫了声母亲。 海如兰看着两个女儿,无声叹了口气,想她也是京官的嫡女,嫁进门除开不愿纳妾,何曾有对不住兰梁的地方,兰桂仙这个外头抱来的她还比两个亲生的上心,偏偏你对她十分好少了一份,那便是一点都不好。 姐妹二人明显才斗嘴完毕的模样,兰桂丹冷冷看了眼假兮兮摸眼泪装腔作势的人,李嬷嬷端着两根绣凳进来,兰桂丹自顾自入座,兰桂丹似乎想告状,被汤嬷嬷扯了扯袖口,也乖乖坐下了。 “母亲这几日受累了,里里外外收拾,听说升迁的调令都在路上了,京城那边宅子也安排好了,万事都妥妥的,咱们家总算熬出头了。”兰桂丹热络的说起了,抬手抚了抚碎发勾到耳后,原本她以为母亲唤她专门来,是要说说赵元稹的事情,可,她抬眸看着娇滴滴奉承的兰桂仙,有点搞不懂母亲的意思。 “赵妈妈算是婶娘留给女儿的人,母亲将她一家都留在青花镇,女儿身边的人总不能都不带着吧,女儿知道母亲厚待,到底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外祖母虽说手心手背都是孙女,到底掌心的······”兰桂仙长长的叹息,做出福可怜兮兮的模样,抬眸红着眼眶看着海如兰:“姐姐也可怜可怜妹妹吧,帮着妹妹求求母亲。” 兰桂丹根本不接话头,海如兰抬手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掀开杯盖摇了摇茶水,别开浮茶,笑着道:“既然去了京城,母亲自然要为了讨门好亲事,离开这儿也是新的开始,该断的就断了,该忘的也忘了。” 兰桂仙刚要开口,兰桂丹看了她一眼:“带着他们去京城,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望门寡是不是?你既然兰家嫡女,便要学会用自己给家族稳固权势,当初你的婶娘拼着死都要生下你,是为着什么,还不想希望母凭子贵,你如今是贵气了,难道还想走你婶娘的后路了?” 她的亲娘至今没有名分,都用婶娘称呼,旁边陪着的李嬷嬷也道:“到了京城比刘家少爷好的公子遍地都是,二姑娘模样好懂规矩明事理,何愁没有人喜欢,刘家虽好,到底是商户出身,且他身子弱不是能够继承家业的,夫人也是为了二姑娘着想啊。” 可是刘盛衡那般斯文清秀的少年绝对是找不出第二个的,兰桂仙还欲说话,海如兰已经岔开话头:“这几天你们弟弟不舒服,可去探望过了?” 自带前几日深夜回府,兰越栋谁也不见,倒是赵旺的次日来的时候说了大半日的话,之后便砸了整个屋子,兰桂丹呸了句,拿着汗巾子揉着玩:“无非是花娘跟着谁家公子好上了,他又抢不过别人。” 说的这个三弟兰桂丹的确没什么好口气,不学无术沉迷美色,夜夜笙歌院子里娇俏丫鬟那个没有拐上卧榻的,上个月去探望,便是看着屋子里面三女一男颠鸾倒凤不知何物。 “依着我看,早点给弟弟定下亲事的好,有了媳妇便沉稳了。”兰桂仙也凑嘴起来。 海如兰手指轻轻敲着小案几,看着面前两个女儿对着弟弟没个好字迹,冷冷道:“亏得都是一个姓氏的人,日后我和你们老子死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也窝里反了再去撕扯弟弟去?”海如兰目光落到兰桂仙身上:“别以为我不知这几天你缠着你老子带去去刘家吃酒去!” 李嬷嬷知道海如兰要整治家风了,忙不迭走出去守门。 兰桂仙站了起来,低身道:“女儿自然也想争上一争的。”兰梁素来对她百依百顺少有不依的,兰桂仙对嫡母也不过表面尊敬点:“爹爹说了,女儿的婚事他会上心,就不劳烦母亲担心的,如今正是打理受检家务的时候,母亲若有闲心,还是管教管教弟弟和帮衬帮衬姐姐吧。” 海如兰依旧淡淡的笑着“刘家虽然是个商户,在京城势力也不小,侍郎府对这位刘家小公子重视着呢,不说匹配个官家嫡女,也是百年清流的小姐,你比上不足,比下不够格,若非三年前他发病错过乡试,此刻都去京城求学了。” 这些话不久前兰桂丹也是说过的,兰桂仙袖筒里面的手微微捏紧,僵硬着点点头,又坐了回去,谁知道还没有挨着凳子,海如兰声音的声音就响起来:“出去吧,好好在你房间做人,别以为买通人散播你是个才女你就真的是了,到了京城女眷聚会有你丢人现眼的时候,外头要查你的身世谁也包不住,自个争气,家族才会拼尽全力帮你更加争气。” “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面,在撺掇你老子带你去刘家招蜂引蝶,我立刻把你嫁了!”海如兰手里茶盏重重放在小案几上,发成沉闷的声音:“出去吧,我已经请了你外祖母身边的教养嬷嬷来,好好跟着恶补规矩!” “是。”兰桂仙得了一段软趴趴的数落,搅着汗巾子两步退出去,李嬷嬷也是老油条了,对着旁边的丫头道:“亲自把二姑娘送回去,若是被我在其他地方撞见了,可不饶你!” 屋子里头,兰桂丹立刻迎上母亲:“如今您和爹爹都要走了,那赵家——” 海如兰立刻睨了女儿眼:“走到今日这个局势你又能够怪谁!自己行事不当掉以轻心,让赵元稹接了个嫡妻原配的正方回来摆着,你敢杀了杨宝黛,按照律法丈夫要守一年平孝,你动她老年,又是三年热孝,这三年难道家里帮你还少了?” “我怎么行事不当掉以轻心了!难不成要每日都去赵家大房带着才是谨慎小心了!”兰桂丹愤愤起来。 海如兰抬手嗯了嗯眉心:“今日我就把你的错都给你讲清楚了!元淳去世你的确要守平孝一年,当时你老子逼迫赵旺德写休书,是你自己不愿走!那便是第一错,这贞洁牌坊是你自个背上去的!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顺心,当年上花轿我可也问过你是否真心要嫁给赵元淳,是你——” “可他对我很好,我可以无情但我不能无义啊!”兰桂丹立刻辩驳,赵元淳的确对她好的没话说。 “你这第二错便是在赵元稹跟前太过乖顺,赵元稹她娘是个什么东西?虚荣无脑,你成天送钱送首饰的,她可给赵元稹说过你几句好话,你对赵元稹唯唯诺诺,而他是个独断干脆的性子,说白了就是厚脸皮加心思狡猾,偏偏你非要等他来求娶,而你对自个公公婆婆自大过度,在家里什么事情都要过问,中馈这等事情还同婆婆相争,对着公公更是讽刺冷眼,你是去做媳妇的吗,祖宗都不为过了,你敢说,赵元稹娶亲的事情,二房也没有风声?” 兰桂丹立刻颓了,呆呆的在旁边的绣凳坐下,不由的浑身微颤,赵元稹大婚那日还是芙蓉知道消息来说的,而她却授了钱氏的差遣去郊外庄子查账。 她不由的辛酸起来,当年她明明看上的是赵元稹,年轻秀才不日就要去考举人,家里殷事,只有个朱氏需要伺候,屋子干干净净,有个亲戚又早早分家,不用担心妯娌问题,可老天爷顷刻给她开了大玩笑,赵元稹的老爹死了,紧跟着产业全部交给了二房的赵旺德。 兰梁收了赵旺德不少好处,更加看重他已经是少年举人的儿子,便是执意要将其许配过去,海如兰也好好和他分析了嫁给赵元淳和赵元稹的事情。 兰桂丹至今都记得要下聘的那日。 “丹儿,你是我的亲女儿,虽然这些年娘在你身上下的功夫没有你弟弟妹妹多,婚事是你自己做主的,赵家两个公子都是极其好的人,娘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嫁给赵元稹,可你有没有想过,赵元稹他爹爹才死,你和他定亲,又要拖上三年,他还只是个秀才,家产被夺走,难道你要去过吃糠的生活?” “可是女儿就是喜欢他,女儿愿意再等上三年的。”兰桂丹俯身靠着母亲膝盖上:“那日我在茶馆瞧着他,我便觉得他是个温和的人。” “那再来说说赵元淳,你可知道他是亲自向你爹爹求娶的你?他和他老子不同,斯文有礼模样也好,谈吐更是不凡,进士及第指日可待,而且他还当着我和你爹的面发下重誓,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有异腹子,他才情极好,他娘是个落魄书香世家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和不讲理的朱氏比起来,这位婆婆可好太多了。” “孩子,男人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变形心的,日子相处久了,会对你没有热情的,这时候好的生活便是你后半生的依靠,奴仆伺候公公婆婆宠爱,在又两个娃娃傍身,你的位置谁都撼动不了,你还有家里还外祖父家依靠着,即便他做官了也要时时刻刻尊敬着你,孩子,娘毫不偏袒赵家两个人,若是要过日子,赵元淳才是首选,赵元稹,他让人看不透。” 兰桂丹抬头啜泣起来:“娘就是嫌贫爱富!” 正说着,门砰的被推开,兰梁两步进来:“你这死孩子怎么说都不行了是不是!赵元稹他是个厉害的!玩脑子整个青花镇的商贾人家谁不说个斗不过的!这样的人你看得透吗!你喜欢他,拿她喜欢你吗!赵元淳是个前途无量的!况且他喜欢你啊!懂不懂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话吗!” “爹爹就是看中她家有钱!”海如兰腾的站起来:“你心里只有兰桂仙和三弟,什么时候有我这个大女儿的!不过是想增加点靠山罢了!你怎么就知道赵元稹不会东山再起!你怎么就笃定他不如赵元淳了!” 她根本见都没有见过赵元淳啊!他娶自己无非也是为了前途罢了!说的什么情深义重!她还能不知道商贾之家的弯弯绕绕吗!做事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兰梁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硬生生忍住:“你是爹爹亲自带着身边长得姑娘,我不疼你,我不疼你会来给你说这些,赵元淳你不嫁都得给我嫁了!” “我嫁,我嫁行了吧!”兰桂丹直接咆哮起来,眼泪顷刻涌现出来,侧眸抹脸:“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个女儿,还是交换仕|途的筹码?若今日在这里求你的死二妹,你可会如此雷厉风行?” 兰桂丹想着出嫁的折磨,忍不住拿起汗巾子擦擦泪眼,海如兰笑道:“若是赵元淳没有死,你怕不会在起动赵元稹的心思吧,你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偏偏到了改嫁的时候唯唯诺诺的太过,多少次机会可以威胁赵元稹娶你的?若不是我出主意让你教唆赵旺的过继赵元稹·····不说了,我且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非赵元稹不嫁的!” 兰桂丹重重点头:‘是,女儿只要赵元稹。’人永远要朝着前面看,或许赵元淳的死,就是老天爷给她第二次追求所爱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孝顺你的婆婆,至于朱氏不需要在尊着了,还有那个杨宝黛必须的搓搓她的锐气,这点事情挑唆着你公爹去就好,记住了,做什么事情都别自己出手,再有,一定要人所有人都觉得你才是配得上赵元稹的人。” “我和你爹去了京城等着站稳了脚步,就会把你接回去,到时候赵元稹也该中了举人了,他的恩师在京城桃李满天下,必然给她找好的老师指导,等着那个时候,娘多的是法子让他娶你。” 兰桂丹眨眨眼睛:“母亲是让我等。”顿了顿,随即想到什么:“可要是杨宝黛怀孕了怎么办!” “你觉得赵元稹真的是喜欢杨宝黛?”海如兰慢慢起身:“赵元稹是个目标野心极大的人,娶杨宝黛无非阻咱们,再则他马上要去府州乡试,自然要留个人守着他那个老办错事的老娘,看着吧,等着赵元稹有了权势,第一个不要的就是这发妻!” “当真?!”兰桂丹面有欣喜。 海如兰轻轻按住她的肩头:“现在你要做的,第一对你的婆婆好点,第二不需要再给杨宝黛面子,第三等着赵元稹中了举人,拿着杨宝黛不孕的事情说闲话,让朱氏出面纳妾,若是家宅不宁了,你觉得赵元稹会偏向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朱氏了!仕|途上的男人最怕就是守孝了! 海如兰看着女儿眼神闪烁,便是慢悠悠的说了起来:“现在看来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赵元稹迟早会在京城混出名堂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她唯一能够攀附的靠山,要比任何人都快的把他拉拢过来。” 兰桂丹觉得母亲说的大有道理,便是点点头,准备告退,海如兰又道:“给你弟弟物色两个乖巧懂事的身世清白,性子醇厚的的女子来,你弟弟也该收心。” “母亲可是给弟弟看上谁家姑娘了?” “杨家,杨宝眉。”海如兰慢慢道。 她喜欢未雨绸缪,这万一杨宝黛真是个手段好的抓住了赵元稹两份真心,她的有个筹码来威胁她。 兰桂丹犹豫了下:“母亲怕是不知道吧,杨宝眉如今是刘盛衡的人了。”她看母亲神色阴郁两份:“母亲您这是·····” “你是个嘴巴密不透风的,娘给你透个底,你可知刘盛衡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兰桂丹不解的瞪大眼睛,等着母亲发话。 第33章 初入刘府道奇怪 “你就是宝眉丫头的小妹了,真真是个温婉贤淑的模样,看看这眉眼,哟喂,就是有做官太太福气,你杨家算是给你找了个好女婿呢!” “是啊,咱们府邸就宝眉是个读过四书五经的,模样也好,才三个月就从厨房丫头到了小少爷院子伺候,老太太都默许。” 一群丫头婆子围着杨宝黛好奇的打量,就听着一声清脆的声音:“让你们几个好好伺候我妹妹你们倒是拿乔起来,刚刚盛哥儿说的话一个个都出耳朵了不是!” 杨宝黛起身,就看着杨宝眉从游廊小步急促过来,她昨日接了杨宝眉的书函,让她到府里坐坐,便把赵元稹也给戴上了,结果半路刘盛衡不晓得从哪里拐出来,和赵元稹相见恨晚的很,就把人给带着人了。 回忆刚刚刘盛衡看着赵元稹眼睛都冒出星星的模样,她不由的好笑起来。 带她来的丫头看她笑,就给她解释:“夫人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我们小少爷极少出门,上次和赵公子说了会话,回来饭都多吃两碗呢,男人们说男人的话,女人说女人的话,咱们不和他们一道。” 杨宝眉含笑走过来,定眼一看,就看杨宝黛穿着简单的一件素净的碧色暗纹长袄,外面罩这个月光蓝蝴蝶枝头比价,下面乳白色妆花长裙,挽着个髻,坠着跟珊瑚珍珠的簪子装点,带着对竹叶耳坠,整个人温柔清媚,柔和又带着几分气质,竟然瞧不出曾经在家里几分小心翼翼。 想来赵元稹是极其宠她的。 杨宝黛也在看姐姐,原以为上次那身一群已经是顶好的货色,再看看今天,自上而下是桃粉色石榴比甲,里面是淡粉色团花窄袖长袄,领口是方形的,还能看着一堆鎏金盘扣,下面是淡黄色的石榴裙,带着对金色锦鲤而坐,无名指上套着个宝石解释,手腕上一边一个银镯子,,富贵中带着窈窕英气,脖子上挂着珍珠珐琅项链。 刚刚打趣嚼舌根的婆子丫头都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叫了声‘宝眉姑娘’ 杨宝黛微微疑惑了下来,随即还是保持淡淡柔和的笑意看着自个姐姐。即便是一等贴身丫头,也很少被叫姑娘的。 杨宝眉打趣了丫头婆子几句,遂牵着妹妹的手,对着丫头婆子们颇有几分威严:“今个盛哥儿院子有贵客与他议论课业,茶水间不能缺人,糕点在多预备几个,做些当地口味的小菜,盛哥儿昨个桃花糕多吃了半个,今个多预备下······”絮絮叨叨片刻,便是拉着杨宝黛朝着旁边去。 按理说跟着少爷的丫头,即便是贴身都是挨着茶水间的小纱橱里面睡觉,每日还有值夜,二等以下的都是在偏院住下,杨宝黛看着面前横刀阔斧精致富丽堂皇的屋子,脚下是花开富贵的毯子,墙上挂着名家著作,屋子分成三部分,里面卧室,旁边罗汉床打出来个花厅。 她站的地方应该是会一般客人和吃饭的地方。 抬眸朝着窗外看去,杨宝黛看着正堂里面刘盛衡俊朗清秀正和赵元稹说着什么,十分聚精会神,赵元稹侧身坐着,看不清神情,但凭借那个小酒窝,杨宝黛也能感觉这人遇到个聊得来的。 她回神,继续打量屋子,这里算是院子的厢房了,她看着给她泡茶的姐姐,走过去直接询问起来:“刘家少爷对你怎么好?如此阔绰的屋子都指给你,当家老太太没个意见?” 杨宝眉抬手虚打她,干脆翻开袖口把手肘上守宫砂给她看,白了她好大一个白眼,大户人家丫头进门都得点这个玩意,鄙视的口气“够不够说明!你这死丫头,如今是有人宠着无法无天,敢来打趣你亲姐姐了,盛哥儿不过是那我当个朋友,你不知道,他看着富贵,其实日子可难了。” 大户人家的事情腌臜地方多了去,杨宝黛只是微笑着道:“若是娘知道你过得比寻常人家闺女都好几十倍,不知道怎么开心。” 她也觉得刘盛衡是个极好的公子哥,温润有礼,秀气俊朗,谈吐有度。 “别,你可打住,她那张嘴一放出去话,张三李四的还不知道怎么说,盛哥儿不过多赐我几两月钱,整个院子妈妈每一个看我顺眼,比我先伺候的丫头各种排挤我,我之前不是有个月没给家里拿钱吗,就是和那几个丫头妈妈打了一架,就刚刚那几个。” 说着才来的遭遇,杨宝眉是手指敲着小案几爹娘老子都骂了出来。 杨宝黛慢慢的听着,脸上笑意慢慢收敛,主动去覆盖姐姐的手背,杨宝眉说着顿了顿,又笑了,附身点了点目光满是担忧的杨宝黛,眨了眨眼睛,:“好在盛哥儿明辨是非,站出来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可偏偏老太太知道了,便觉得盛哥儿对我有意思,给我开脸了,盛哥儿知道了,还给我道歉来着,说要老太太收回这话。” 开脸的丫头就算是预备的姨娘了,这预备转正的前提就必须是生下孩子,否则等着镇住太太入门,遇到个和蔼的还准你伺候,遇到个妒忌心重的,直接婚配亦或者赶出去。 院子里面只要没有女主子,开脸丫头就是隐形的夫人,正主太太晚来几年,如何能让个丫头踩在自己头上,最重要,少爷们身体提上去的开脸丫头,那都是动了两份真心的。 两姐妹絮絮叨叨说了最近的近况,听着弟弟考了童生,杨宝眉激动的站起来,双手合十念了两句佛,笑眯眯拉着杨宝黛的手,眨眨眼睛:“咱们家也算有个读书人了,对了,你和赵元稹成婚也有四个月了吧,眼瞅着他五月就要去府州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在杨宝黛肚子打转。 “你这嘴能不能说点好的!”杨宝黛羞愧,抬手锤她,“这孩子哪里有说来就来的!” 杨宝眉正经非常,眼神严肃起来,扯着她的手腕:“盛哥儿那日回来边说赵元稹定能中举,他当初娶你大概是半真心半无奈,就是用你膈应二房财狼亲戚呢!” “你若不能诞个一男半女下来·····你敢说赵元稹真能让你托付终身?!他回来另娶个人回来膈应你又如何,多少男人嫌弃糟糠再娶多得是,强势的二妻把原配挤出家门的数不胜数!你都不为自己将来考虑。” 在杨宝眉看了,赵元稹着实有点看不透,看不透心里就没底,瞧着杨宝眉脸上被滋润的模样,便知道二人同房不说夜夜也是勤快那种,如何会没有音信呢?她难免担忧,别人不知道杨宝黛,她可清楚的,这人最大本事就是实心眼,认准的人和事一百头牛都拉不回的! 杨宝黛不以为然,喝了口茶,笑盈盈道:“孩子这事情顺其自然的好,我不多想。”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嫁给赵元稹已经是高嫁,以后他飞黄腾达······杨宝黛又笑起来,“我从未想过这些,日子都是慢慢过来的,我不着急的,元稹也说孩子有没有都可以。” “你糊涂啊!”杨宝眉站起来踱步,又是叹息又是哀怨,干脆到:“我去找府邸大夫给你把把脉,好好调理身子,这段时间加把劲。” 她刚刚要出门,杨宝黛忽然叫住她。 “大姐,你为什么叫刘少爷盛哥儿?”杨宝黛笑着看她,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姐姐:“大户人家有叫少爷哥儿的习惯,可都是取最后一个名,你这是?······” 而且刚刚刘家称呼这位小少爷,叫的都是盛哥。这是十分奇怪的,而且刘家这辈的男眷都是从的雨字辈,刘盛衡这个名字就很不正常,处处透着怪异。 杨宝眉走过去坐下,慢慢喝了口茶,不急不慢解释:“当初本是叫做刘盛,老太爷给取的,说生下来的时候断定活不过一年,后面倒是争气,慢慢的好了,可身体反复的很,后面老太太看着她身子不好,就给加了个衡。” “老太太爱叫盛哥儿,我们也不敢对着干不是,就随着叫了。”她说着轻轻咳嗽了声,似乎要把话题岔开,问道:“该吃中午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小厨房给你预备,我看盛哥儿那模样,今日是不会把赵元稹给放出来了!” 杨宝黛抿着嘴笑起来,对杨宝眉圆谎的本事暗暗称赞,继续问,“我看着刘少爷,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外界传闻的羸弱。” 她这个大姐一旦撒谎强硬转移话题总会问人饿不饿,刚刚那句话杨宝眉明显是在撒谎,她目光如聚,审视的看着她,“府邸里似乎极其尊重这位刘小少爷,刚刚我听个老妈妈说,独独一份的乌金纸镇都给他拿去,说府里最好的东西都必须先在他面前走一次,似乎其他的少爷小姐也都不和他来往。” 不是不来往,而是不敢来往,瞧着都是飞快的躲着。 这是刚刚她用一根银簪子从小丫头嘴里讨来的话。 都是一家兄弟姐妹,即便互相看不惯,也绝对不会在明面做出来的。 再则男女三岁不同席,八岁不同屋,照理说少爷们的院子都该集中在前院,偏偏刘盛衡就挨着老太太院子一条游廊,太不合常理了。 连着赵元稹刚刚都是一脸懵逼,他们明明是从后面角门进来的,居然走了一盏茶就遇到被八个小斯护着的刘盛衡。在家里都八个小斯护着是什么概念? 杨宝眉本来有的顾忌的,可转念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好,可刚刚杨宝眉一说被开脸了,她便觉得要问清楚,她这个姐姐一根筋的很,她直接把话撩开:“你也给他做了快一年的贴身丫头,他的事情你连听带蒙也该明白,我也不深问你了,大户人家秘辛太多,刘家小少爷被护的太好,完全算得上是监视了,而且,从来没人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关于刘盛衡的传闻青花镇大街小巷最津津乐道就是他的爹娘问题。 杨宝黛声音极其小,却认真的很:“他,是不是刘老太爷在外头的私生子?” “你胡说什么呢!老太爷今年都七十六了!”杨宝眉错愕的看着她,声音都不由自主大起来,随即盯着她道:“别胡乱猜测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只知道盛哥儿待我极其好,其他的在我看来不重要,还有,我早就和他明说此生绝对不为妾侍。” 杨宝眉起身给妹妹提着茶壶倒茶,睥睨的看着她:“所以把你的担心都给我受到肚子里面去,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说说你家经济上的事情。” 第34章 元稹试探刘盛衡 刘盛衡替赵元稹倒茶,:“赵公子对朝局见解颇深,如今权臣清流分化严重,根本无心国民社稷,只知争权夺势,当今陛下年过八十,膝下只有两位幼子,朝堂被当今阁老把持,居然力荐立只有三岁的二皇子为储君!其心可诛!” 赵元稹:“二皇子虽只有三岁,其母却是毫无背景的宫女,亲戚皆被皇后弄死以威胁堕胎,也是个忠贞孝义的女子,冒死难产生下皇子,你觉得若不是当朝陛下受意和庇护,贵妃能够风调雨顺带着二皇子活下来吗?” 刘盛衡忽的倒吸口冷气:“·····你是说陛下也属意二皇子继承超纲!?那是个才三岁的孩子啊,你的意思是陛下和阁老窜通,不愿江社稷交付大皇子和皇后?” “小又如何,留下三位辅国大臣,殡天留下诏书要嫡妻陪葬,亦或者去母留子,母留子亡,自然可保社稷安稳,如今四海升平,海晏九州,只要辅国大臣选的稳妥,江山万年毅力。” 刘盛衡眸光微微动,拱手颇为请教以为:“那当朝局势,赵兄又是怎么看的?” “不敢当。”赵元稹回礼,“京城如今朝局动荡那是两股势力在争奇斗艳,上头的人要看清楚,那些是皇后的人,那些又是应该留给未来江山的人,张阁老百年清流,家中只有独女一位,且年岁已大,不可能存在做皇后的几率,因此张阁老所为,皆是为了百姓福祉,大皇子虽十岁坊间已经传闻亵玩小宫女小太监,毫无皇家体统所在。” 刘盛衡:“皇后外家乃是襄国公,开国功臣丹书铁券,若大皇子登基······” 赵元稹神色莫测,手指慢慢敲打着桌案:“江山易主,国祚动荡。” 刘盛衡再问“如今御史台紧咬着立嫡不立幼,这是祖宗规矩,如何变?” “阁老紧咬着立贤不立长呢,规矩是人定下的,怎么不能变,我们这位陛下活的有点久了,前面有五位皇子都死了,如今还不得小心翼翼,储君估摸不会立下,只会看着朝臣斗。” 刘盛衡看着他不说了,眨了眨眼睛,慌忙反应过来:“赵兄是饿了吧,都怪盛衡招待不招,我们边吃边说。” 赵元稹淡淡笑:“有劳了。” 刘盛衡起身亲自去布菜,见着人踏出房间门,赵元稹仰头活动两下筋骨,刘盛衡对他几乎是出奇的热络,即使少有兄弟姐妹来往,也不该对外人坦诚如此,赵元稹侧身打量所在的书房。 科举卷宗占了大半,他眯眼看着被书本压着的文章,起身抬手抽了出来,是一篇还未写完的策论,他逐字逐句的看完,很快放回原位,静默的目光还停留在那篇文章上班,刘家对子孙学业重视非常,偏偏祖上没有入仕|途的人,请来的老师大多是个二甲进士。 青花镇刘家有公子五位,三位童生,一位秀才。 门外刘盛衡走了进来:“就在旁边花厅用吧。” 赵元稹低笑:“刘兄很刻苦了,连着赫赫有名的周学究的亲笔都有。” 周学究乃是当世大儒,前朝状元郎,一篇文章写的花团锦簇,笔杆子上可定国下可安邦,而后忽然辞官,开了书院,有秘闻说他亲娘毒害婆母,他有愧天地,因此罢官不做,但凡是他所指导的学生,最低也能混个三甲进士。 平常的商贾人家如何请得动这种人来讲学。 刘盛衡不由自主轻笑,张口道:“也是家里求来的。”说的很朦胧,大抵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赵元稹背着手,片刻,若有所思的走过去:“都说刘家小少爷体弱是个经不起风吹日晒的,这等愚公移山的刻苦专研朝局,苦心考取仕|途,还真是······”他不在继续说下去,静静的朝着花厅去。 “家里姐妹兄弟不亲,只能看书解闷了。”刘盛衡不急不慢跟着入座。 赵元稹沉默片刻,先问了小斯杨宝黛吃了没有,刚刚三言两语他大概明白刘盛衡是好心办坏事,他顿了顿,继续刚刚的话题:“刘兄对京城的风向似乎很了解啊?” 刘盛衡眸光一颤,赵元稹自己喝了杯酒,若是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必然原封不动的打回去,偏偏这人完全不擅长撒谎“也对,都是要入仕的人,朝堂的风向总的知道些,不然容易手忙脚乱。” “若是赵兄深处如今局势,又会如何?” “要么做个纯臣。” 刘盛衡抢下话头:“纯臣?” “对,不论朝堂水怎么浑浊,两步派系如何洗脑如何给予好处,都临危不乱绝对点头,只忠心皇帝,谁是皇帝就忠心谁,坚持到新皇登基,必然会给你升官。”顿了顿:“比较谁给草料马儿才会听谁的。” 做老子的如何不给儿子考虑的,改封官进爵的他都来了了,全体上下都念着他的好了,谁去管他的崽?自古那个新皇登基不嘉奖臣子的,这就是在说,我是皇帝了,你们这群狗东西眼睛里只能有我了,想升官发财,就得对老子我好! 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的畅所欲言,刘盛衡只感觉眼前的人语气漫不经心,实际深思熟虑,扯着凳子坐过去了点:“不做存臣了?” “那就要学会揣测圣的意思了,既然陛下护着二皇子,那什么意思还用说,该把风向转过去就转过去,和阁老走的近更好,这样陛下才能看着你对社稷的用心。”赵元慎不客气的道:“陛下成了先帝,要带走陪葬的人可是很多的。” 刘盛衡用一种有点听不懂的眼神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直接问:“你若是喜欢嫡妻原配的儿子,会让通房生个二儿子出来吗?” 刘盛衡反问:“哪家宗亲不认嫡啊?” 赵元稹反问:‘自古又有几个皇子是以太子至尊登上宝座的,自古又有几个富家财产全部落地嫡出头上的?’ 刘盛衡:“你是说,有人会杀了大皇子!”没有了嫡出,剩下的那个管你是不是嫡出,就算是个歪瓜裂枣也得给你推上去继承祖宗大业。 赵元稹摇摇头:“他死了谁给二皇子做挡箭牌。”他很少与人议论朝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乱臣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明目张胆扶持二皇子,不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刘盛衡大彻大悟:“大皇子阵营随时会有反叛的。” 皇帝只需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一个地步,则是可保国祚绵长!刘盛衡没想到赵元稹会想的如此深入。 赵元稹低声道:“若是你家有亲戚在京城一本正经拥护大皇子,趁早止步的好,免得祸害整个刘家。” 他说的是大实话,刘盛衡朗笑起来:“那就多谢赵兄提点了,果真听了赵兄一席话茅塞顿开。” “赵家五个少爷,你与我同岁,为何会是最小哪位?” 刘盛衡给他夹菜的手猛然顿住:“怎么会,我与赵兄内子一个年岁。” “那就一个年岁吧。”赵元稹也不多问,乡试要带走秀才文书去,刚刚他晃了一样,分明是与他同年的。 “老太太有个小闺女据说是嫁给京城侍郎大人坐妻子了吧。”赵元稹猝不及防的开口。 刘盛衡目光冷了两分,赵元稹眼神却很认真:“难不成你的姑父是站的大皇子派系?” 话音未落下来外面急匆匆从跑了个老管家:“少爷,老太爷让你立刻过去。” 刘盛衡道:“我在招待客人,是有什么急事,你说就是,赵兄不是外人。” 老管家欲言又止,赵元稹只道:“既然是老太爷请,刘兄还是过去的好。” 刘盛衡匆匆朝外走,猛然回头看着吃菜的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摇摇头:“赵元稹这人,若是入了朝局,怕是要封候拜将的······”他释然的笑了笑,又看着着急擦汗的管家:“能有什么事情,大概是又不能去了,我都习惯了,您还有什么不能习惯的。” 老管家咬死不说话,只是让刘盛衡快点过去。 赵元稹吃完饭,也不去打扰两姐妹说话,小斯看着他无聊就提议陪他去外面走走,刚刚刘盛衡有交代,务必把人给留下来,还有知心话要说。 赵元稹就是闲的发慌,在外院走了会,小斯提着茶壶端着茶杯给他吧啦吧啦后花园的景物,在赵元稹听得要不耐烦的时候,忽而天上下起雨,赵元稹和小斯急朝着院子走。 再然后,赵元稹就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刘盛衡。 “刘兄。”赵元稹要过去搀扶,刘盛衡摆手,自己爬了起来,任凭雨水朝着身上打,仰头看着天,忽而笑了起来:“赵兄,听说你有个手足弟弟是吧。” 刘盛衡虽不解,还是点点头,“是我的表弟,但自幼一起长大。” 刘盛衡扭头眼神空洞,:“他死了你伤心吗?” 赵元稹表情有点微妙,他弟弟死了他肯定伤心啊!尸体都还新鲜呢!这和刘盛衡有什么关系?等等,难不成刘家那个少爷死了,感情不深死了就死了啊! 这人刚刚还朝气蓬勃的,瞬间瘪了下来,赵元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老太太走了吧? 赵元稹很擅长揣摩人的心思,这刻倒是知道的情报太少,所以有点不明所以,他看着刘盛衡跟着个小孩子似的望着他,很无助。他接过小斯递来的伞,终究是低声:“先进去吧,天大的事情都不比自己重要。” 刘盛衡沉沉的叹息一声,似乎张了张嘴,说的很小声,天上又有雷鸣夹杂,两个下人都没有注意。 可是赵元稹却听到了。 他说的是——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第35章 姐妹商议做生意 大雨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面,厢房里面杨宝黛正和杨宝眉说到津津有味,二人坐在靠窗的罗汉上,铺着的毯子,杨宝黛依靠着迎枕,杨宝眉手放在小案几上撑着下巴,目光在雨水中游荡。 “据我所知,赵元稹从不接受二房的银钱,都是在外帮衬人做账房写文书赚钱的,这样可不是持久之计。”杨宝眉慢慢的开口,目光在面前人身上走了一圈:“如此坐吃山空可不行,日后若是中了举人,需要银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在去京城,那再多的金山银山都不够使唤的。” 赵家大方在外面看了,现在一是靠着当年老爹留下的些许遗产,二是靠着二房是不是的帮忙,三便是赵秀才在外头帮人算账写字,亦或者给小童生看看文章,再帮人写点文章之类的。 但都不是长久之计啊,杨宝眉忧心忡忡的看着妹妹,若是当初她晓得贾珠安排的婚事,必然是不会轻易点头的,赵家这等虎豹财狼之家,杨宝黛进去可不是做小伏低了?官太太,那最少也还得熬上三年,女人有多少个三年? “你可在杨家握着中馈了?据我所知,素日银钱都是你婆母在出吧?”杨宝眉睨了她一眼。 闻言,杨宝黛愣了愣,她其实算的上是个小富婆了,每个月五家店铺收益都在三百两以上,赵家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足够,真的特别够了,可赵元稹也说了,那些银子都是死去公公留下的,绝对不能外露。 所以她在人前就是个无权无势人微言轻的形象,杨宝黛看着吧啦吧啦的姐姐,犹豫片刻,嘴巴微微张了张,还是道:“元稹的钱都在我这里。” “那也才几个铜板啊,我听说二房明里暗里给的钱都在你婆母哪里收着的!你可别傻了!”杨宝眉磕着瓜子翻白眼,鄙夷起来:“而且啊,你太闲着你那婆母久而久之会嫌弃你是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如今是看着儿子要去考举人不好发作,等你落单了,拿着个孝道说事情,你能做什么?杨宝黛!我可不想去给你收尸。” 看着知书达理的小妹,杨宝眉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真的爱上赵元稹了吧?”依着她看,赵元稹娶她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阻挡洪水猛兽的二房来着,若是此刻好好的打算,生个儿子,捏紧中馈,何愁日后赵元稹反水。 说真的,赵元稹太让人看不透了,看着斯文柔和,说话漫不经心,细细想着,都是处处深思熟虑。 杨宝黛思考片刻:“其实,我也在想你给我的银子可以用来做点什么······” 杨宝眉听着她这话,眼睛微微亮起了,露出一副,‘我也有此意’的意味,“钱都落在手里还不如拿出来做点小生意。”杨宝眉忽然挤到她身边,凑近她耳朵小声,道:“不如咱们在镇子上开个豆腐店吧,把爹娘都接到镇子上来,你也有个依靠,宝元上学也近,我还有提及银子·····” 这样赵家敢做什么,老杨家立刻就能去给杨宝黛撑腰! “倒是个好主意。”杨宝黛点点头。 这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手里还是三百多两,在镇子买个小作坊带小院子的完全足够,爹爹豆腐名声在镇子都知道,而且她也有点不放心贾珠和杨豆腐,两个人看着身体银两,其实身子都不大好,她眨眨眼睛,想了想,就道:“对外就说是租来的作坊,咱们两个姐妹拼凑的银子。” “铺子的话,我去问问盛哥儿,最好找个离着学堂近的。”杨宝眉眼眸一转,还能监视赵元稹的一举一动。 杨宝黛点点头,表示同意,二人立刻絮絮叨叨起来,杨宝眉是个胆大心细的,杨宝黛对她提出的意见加以改进,最后二人列出个表格,大概费用就是三百两左右,杨宝黛就道:“这钱就我来把。” “胡说,那些钱你拿着傍身。”杨宝眉说着翻下了罗汉床,很快抱着个小箱子出来:“这些都是老太太送来的金银首饰,你且拿去当了,用宝元的名义在钱庄开个户头,我如今不大好出去,你有事就到西边角门找人唤我就是。” 杨宝黛瞧着那金灿灿的东西,巴掌打的金锁璎珞,“这个是老太太的心意,可不能乱来,你既然没有坐姨娘的意思,迟早是要——”她瞧着杨宝眉眼神忽然一变:“等等,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刘盛衡对杨宝眉的偏爱她算是见识过的,就看杨宝眉起身在屋子里面踱步:“他既然拿我做个知心人,我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只要他没有赶我走,我便是一直服饰他!”她回眸看着妹妹:“我不会做小的,绝对不会。” 门外有丫头着急进来:“宝眉姐姐,少爷晕倒了!” “什么?”杨宝眉目光一变:“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丫头:“适才老爷让去说有急事,回来就成这样了!” 姐妹二人急忙过去,杨宝黛就看赵元稹换了身衣袍,赵元稹指着里面:“刘兄无碍,就是有点······” 杨宝眉急急忙忙跑进去,赵元稹看着妻子衣服都是雨水,不悦起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着凉了怎么办?”他转头就要去找丫头找身衣裙,杨宝黛拽着他:“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赵元稹苦笑:“我又没有跟着去,雨下的急,他摔了一跤,或许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很快杨宝眉就走出来,神情严肃:“你们两个先回去了,今日的事情不要到处说,平安送他们回家。” 二人也正有此意,刚刚踏出房门,刘盛衡忽然出来,:“赵兄!” 夫妻二人回头,就看刘盛衡被两个小斯搀扶,脸色惨白,眼眸哀伤,还是慢慢的开口:“赵兄,可否再请教你两个问题。” “今日便算了吧——” “赵兄——” 赵元稹是觉得这人情绪太不稳定,刘盛衡三步并做两步上去,攥着他的袖口:“赵元稹,我只认识你一个能说说话的人,我的确······” “好。”赵元稹扶着他,转头看着杨宝黛:“你先回去吧。” 刘盛衡:“宝眉你送赵夫人回去。” 雨月下越大,杨宝黛在家里等的有点焦急,朱氏倒是开心的很:“算命的果然没骗我,说我儿子有贵人命,这才见了几次啊,就和人家称兄道弟了!”刘家啊,青花镇第一富商的小少爷啊!还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大宝贝疙瘩! “你紧张什么,男人家喝酒说事情,你少去参合。”朱氏看着心急如焚在屋子外面遥望的人:“宝黛,我给你求了符水回来,旁边胡同家的孙家小媳妇——” 杨宝黛目光锁定在忽然被推开的门上,里面撑着雨伞过去:“怎么样了?” 赵元稹被她吓一跳:‘我能怎么样,我好着呢,刘盛衡问了点朝局的事情,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夫妻二人进屋子,赵元稹喝了口热茶:“我怀疑是刘家在京城为官的大爷儿子死了,需要过继一个过去,选中了刘盛衡。” 这算是好事了,过去就是嫡出儿子,还有人牵引进入朝廷。 “现在朝廷水浑浊的很呢。”赵元稹没有深说,“我不过是随便猜猜,你别到处说,刚刚大姐缠着我问个不停,我看她太担心,都随便糊弄,对了,你今日和大姐都说什么来着?” 杨宝黛就一五一十说起来:“我和大姐打算把爹娘接到镇子来,开个小豆腐店,宝元上学也方便。” “就住到家里来就是,还有两间空屋子呢,院子也大。” 杨宝黛好笑:‘这哪里有娘家人住到婆家来的。’ 赵元稹一本正经:“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杨宝黛给他倒茶:“你让娘怎么想我啊,难不成带着娘家人来欺负她不是?我和大姐都计划好了,豆腐都是我家坐了许多年的,到时候也能贴补家用。”她顿了顿:“明日我回去给爹娘说说。” 赵元稹看她期待的目光:“你要我陪你?明日我要去学堂,你看看晚上可以吗?” “我自己回去也可以,只是问问你放不放我回去而已。”杨宝黛低笑起来,戳了戳男人的额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赵元稹抓住她的手:“你喜欢也可以回去小住的,多回去看看,我马上要去府州了,家里家外都要交给你。” “现在不也是在我手里捏着的吗。”杨宝黛笑眯眯的看着男人。外面听墙角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朱氏敲门:“差不多吃饭了啊,快点啊!” 次日一早,杨宝黛起身的时候赵元稹已经离开了,她穿戴好衣物,朱氏抽了一两银子给她:“别两手空空的回去,让你们村子里面的人瞧不起元稹了!” 杨宝黛笑着接着:“娘,我晚饭之前一定回来。” 杨宝黛刚刚走出胡同,就听着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回头,就看着苟洱笑眯眯的抱着脑袋朝她走过来,笑的慵懒无比。 “你男人不放心你,让我陪你回去。”苟洱缓缓开口:“小嫂嫂,可得跟紧我了。” 第36章 原是幼时小故人 入夜后雨越下越大,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迟迟不会,又想着刚刚杨宝眉着急忙慌的模样,在家里等的有点焦急,不停的在屋子来回踱步,捏着汗巾子咬着指甲盖。 朱氏倒是开心的很,盘腿坐着炕头上啃酥饼,大黄牙都露出了八颗:“哎呀呀,算命的果然没骗我,说我儿子有贵人命,这才和刘家少爷见了几次啊,就和人家称兄道弟了!” 这刘家可是青花镇第一富商啊,刘盛衡这位体弱多病的小少爷还是养在老太太和老太爷跟前的大宝贝疙瘩呢!能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你紧张什么,男人家喝酒说事情,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你可少去参合。”朱氏看着心急如焚在屋子外面遥望的人,喝了口水想起什么,拍了拍桌子要引起她的注意:“宝黛啊,我给你求了符水回来,旁边胡同家的孙家小媳妇——” 杨宝黛目光锁定在忽然被推开的门上,立马撑着雨伞过去,朱氏顿时不悦起来,这哪有婆婆说教媳妇,媳妇爬起来跑了的,果然是被夫君给宠坏的人,一点尊卑孝道都不懂了! “怎么样了?”杨宝黛两步过去。 赵元稹被她吓一跳,好笑起来,放缓了口气:‘我能怎么样,我好着呢,刘盛衡问了点朝局的事情,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夫妻二人进屋子,赵元稹喝了口热茶,吃了两口糕点,才直起身子慢慢道:“我怀疑是刘家在京城为官的大爷儿子死了,需要过继一个过去,选中了刘盛衡。” 这算是好事了,过去就是嫡出儿子,还有人牵引进入仕|途。可今日刘盛衡那模样,分明就是被吓到了。 “现在朝廷水浑浊的很呢。”赵元稹没有深说,摇摇头“我不过是随便猜猜,你别到处说,刚刚大姐缠着我问个不停,我看她太担心,都随便糊弄,对了,你今日和大姐都说什么来着?” 杨宝黛扯着凳子做到他跟前,就一五一十说起来,总结道:“我和大姐打算把爹娘接到镇子来,开个小豆腐店,宝元上学也方便。” “就住到家里来就是,还有两间空屋子呢,院子也大。”赵元稹道。 杨宝黛好笑,就着他喝过的杯盏抿了半口擦,才道:‘这哪里有娘家人住到婆家来的。’ 赵元稹一本正经反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杨宝黛睨他一眼,淡淡笑道:“那你让娘怎么想我啊,难不成带着娘家人来欺负她不是?” 赵元稹想了想,凭着朱氏小家子气的心思,倒是说的很对,又道:“这个不难交给我去说。” 杨宝黛拍拍他的手背,含笑起来,“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大姐都计划好了,豆腐都是我家坐了许多年的,到时候也能贴补家用。”她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赵元稹“明日我想回去给爹娘说说。” 赵元稹没有理解那目光的含义,点点头,以为她是在期待什么,眨了眨眼睛,:“你要我陪你?明日我要去学堂······你看看晚上可以吗?”眼瞅着就要去乡试了,学堂的秀才都忙的不可开交,他也不列外。 “我自己回去也可以,只是问问你放不放我回去而已。”杨宝黛低笑起来,戳了戳男人的额头,无奈的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赵元稹抓住她的手亲了亲,也是好笑的很:“你又不是去别人家,那是你娘家,你从小大的地方,你喜欢也可以回去小住的,多回去看看,我马上要去府州了,扯着我还在家,多回去走走,过不久,这家里家外都要交给你。” “现在不也是在我手里捏着的吗。”杨宝黛笑眯眯的看着男人。 外面听墙角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朱氏翻白眼的敲门:“差不多吃饭了啊,快点啊!”自打这杨宝黛入门,儿子什么悄悄话都只给她说,对着自个就是说。 次日一早,杨宝黛起身的时候赵元稹已经离开了,她穿戴好衣物,朱氏是个要面子的人,抽了一两银子给她,交代起来:“别两手空空的回去,让你们村子里面的人瞧不起元稹了!” 杨宝黛笑着接着,恭敬的福了礼:“谢谢娘,娘,我晚饭之前一定回来。” 朱氏点点头,有点摆谱:“替我问声好,给你爹娘说,有什么我赵家能帮忙的地方,只管来说。” 杨宝黛刚刚走出胡同,思考买点什么回去的时候,就听着旁边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回头,就看着苟洱的抱着脑袋朝她走过来,笑的慵懒无比。 待着走上前,苟洱挑眉拱手,勾着嘴角笑的玩世不恭,语气两份疏远三分客套,更多的是冰凉凉,“你男人不放心你,让我陪你回去。”苟洱抬起头,打了个响指,后面就有辆马车徐徐过来,苟洱做了个请的手势,含唇微笑:“小嫂嫂,走吧,给你爹娘预备的东西都有了,我们早去早回。” 马车上面,苟洱懒洋洋斜靠着,模样比斯文温和的赵元稹似乎要俊俏两份,举手投足都有股子玩世不恭的气息,闲的十分恶劣,那双眸子冷漠又带着玩味,手指挑开马车料子目光流转,挑了挑眉,余光扫在对坐人身上:“小嫂子可有讨添置的东西啊。” 杨宝黛微微轻笑:“很多了。”又是杭绸蜀锦的缎子,又是上等的老山参还有几套书册还文房四宝,金银首饰成衣也按照人头配了两套,她不好意思道:“麻烦三弟了。”找元稹在三个人里面排行老二,她目光在苟洱脸上转了一圈,上次见面都没有多注意,这人怎么给人一种,怎么说呢?小霸王的气焰? 到了村子,贾珠还以为自个眼瞎了,农村里面最忌讳嫁出去的闺女动不动回娘家了,当即贾珠扯着扫把就要打人,却是被旁边几分凌厉色彩的苟洱吓得不敢动,只感觉那人飞扬跋扈的很。 苟洱只是微笑道:“我是赵元稹的兄弟,他今个学堂有事耽搁,因此让我送小嫂子回来探亲。” 苟洱说完,把东西提到院子里面的小桌子放在,错身和杨宝黛过他小声道:“早听说小嫂子娘脾气火爆。”他目光促狭的看了眼捏着扫把的贾珠:“赵元稹可吩咐我了,她媳妇若是平平安安的去,缺个胳膊少腿的回去,可要和我割袍断义的。” 贾珠被他冰冷的语气浸心肝颤抖,点点头,倒是啥情况也不知道杨豆腐从厨房里面出来,依稀只听着赵元稹兄弟几次字,开始和稀泥的打招呼,:“来的好,我做了豆花,尝尝啊!”然后贾珠一个眼神扫过去,杨豆腐极其怂的龟缩回了厨房。 苟洱微微撇过头,讥讽的看了贾珠一样,抱着手慢慢离开。 “这人谁啊,凶巴巴的什么土匪海盗的眼神,老子欠她钱不是!”贾珠硬着脖子骂了一句,杨宝黛眸子眨了眨,走上去道:“你管人家什么性子,今日我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商议的。” 一番商议后,等着杨宝黛走出屋子的时,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候,刚刚杨豆腐好心要去把苟洱找来一起吃,这毕竟是姑爷的兄弟,不能把人家丢在外头不理会吧,结果贾珠气的骂人,杨宝黛也不好多少,吃了两口,就说要走了。 刚刚出去,杨豆腐就扯着个食盒给她:“你娘就是怕你回来太久你婆婆不高兴呢,拿着路上吃,两个人的分。”末尾又补上一句:“都是你娘预备的。” ····· 杨宝黛朝着村口走,走着走着就听着笑声满满的声音传来,便看村口前面大槐树下几个孩子正捏着石块朝着湖里任,旁边苟洱靠着树身,嘴角带着几分痞子德行的笑容,反倒是因为太俊俏的缘故,既然意外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手里抛着两块石头看着娃娃三三两两起哄,抬手轻嘲:“打个水漂都不会,还是水边长大的,丢人——” 话音未落,忽而眼前闪过一块石头,朝着湖面而去,连着五个水花,几个娃娃顿时大声吆喝起来,忽而那石头像是通人性一样,居然转弯回来,连着又打了三个花浪起来,最后落到水中。 “许久没有打了,以前我们去五个来五个呢!”杨宝黛朗笑上去,温和开口。 苟洱目光投向杨宝黛,语气有点不明了:“谁教你的?” “以前有个路过的小哥教我的,我那时候才八岁,就在这颗树底下,我还提了壶普洱茶给他,结果还把壶给我拿走了,害的我娘罚我不准吃饭。”杨宝黛走到湖边,又找两块顺手的石块,如法炮制又打了两个,对着意犹未尽的娃娃们道:“还不回去吃饭去,一会你们爹娘来了,小心拿你们打水漂。” 娃娃们还是怕挨打的,三三两两回家找爹娘。 “是个青花瓷的水壶,盖子是个紫砂的?”苟洱忽而开口,目光似乎柔和了几分,对着投来目光的人,露出笑意:“居然是你,那么破烂的茶壶,居然装着上等的普洱,你那个壶在我屋子放着的,你要随时去拿。” 杨宝黛先是错愕,随即想通什么,也是不可思议的绽放笑容,捂着脸噗嗤轻笑,眸光闪亮,指着苟洱道:“原来是你,居然是你,你和小时候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了。”她还记得当时骗他口渴的人个头还比她矮上许多,目光也是瘦脱相的野猴子。 “我也没有认出你。”苟洱注视眼前的人,上下左右首次好生打量了一番,轻飘飘道:“还居然让你成了赵元稹的妻子。” 他足足找了这个人五年,青花镇周围所有的村落都给翻的底朝天,这个村子也派人来打听了无数次,居然······苟洱看着杨宝黛等着他后面的话,凝视她片刻,手一扬,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回了吧。” 杨宝黛嫣然轻笑,心情十分的不错:“嗯。” 目送杨宝黛入了家门,苟洱转身,马夫给他抬凳子,那句爷还没有出口,忽然耳边就是砰的一声,小凳子被踢到胡同墙角,碎的四分五裂。 苟洱眼神锋利,背着的手慢慢捏紧。 马夫大惊:“三爷,您这是······” 苟洱很善于隐藏情绪,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很冷,语气却很温和“去找两个激灵点手脚功夫好的过来,以后在暗处护着她。”说着,目光又朝着胡同口赵家看了一眼。 第37章 兄弟之妻不可欺 苟洱去了常去的酒楼,让马夫去永昌安报信,接着让人送酒上来,门嘎吱被合上,捏着酒杯的人抬起头,露出痛苦神情,仰头一杯接着一杯朝着嘴里送。 等了五年,找了五年,居然就是怎么个结局!苟洱眼眸无数情绪流转,愤怒,愤懑,哀伤,无奈,发白指尖捏着酒杯,砰的捏碎,细小碎片刺入指腹。 管事的敲门进来,看着素日沉着淡然的老主顾,突然借酒消愁,有几分关心:“苟老板,还没瞧你这样过,难不成让姑娘给甩了?” 苟洱模样几乎与完美无缺,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轻佻之下带着几分淡漠,他认真道:“还嫁人了呢!” “世上姑娘千千万万,犯不着一株花边上看着啊!”管事暗地骂那姑娘有眼无珠,苟洱可是永昌安二把手,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关键啊,这模样俊俏,那个姑娘看了移得开眼睛,管事贼激灵,“那我给爷寻几个标志姑娘来!” 苟洱面无表情揉着指腹,转头看向他,像是破罐子破摔起来:“若是没她好看,我烧了你的铺子!”说着掏出钱袋砸到谄媚人身上。 管事抱着沉甸甸银口袋,给出个我明白我懂得我体会的眼神,点点头,拍着心口:“爷放心,绝对是定定标志着的!” 楼里管事很快把镇子上花楼最有名的姑娘都给带来,规规矩矩一排站好,环肥瘦燕美的千姿百态,然后管事一一介绍姑娘们长处,恭恭敬敬道:“爷要那位作陪啊?” 苟洱撑着下巴,目光淡淡走过婀娜无比的女子们,沉默片刻:“酒量好的留下!” 管事愣了下,这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请花娘喝酒不享乐的,眸子转了转,立马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都留下,轮着配爷喝,生下的吹拉弹唱热闹热闹也是好的啊!” 天色渐暗,苟洱搂着主动献身的花娘,两个手指捏着酒杯望着外头,笑的是眼泪都出了:“是啊,不是她那壶水,爷早就死了!” 这时候管事的忽然跑上来:“爷!永昌安来人找你了!” 苟洱冷冷道:“滚,今个爷谁都不理!” 管事的出去,就看着赵元稹沉着张脸上楼来的架势,后面还跟着十个大汉,他赶忙的跑下去,苟洱到了门口,听着里头纸醉金迷的声音,冷冷道:“苟洱,开门。” 那点蚊子声音里头还真没谁听到。 赵元稹弯曲指尖扣门,隐隐怒火:“今个是你抽什么风花雪月疯的时候吗!” 里头有姑娘听到敲门声,尖着嗓子骂起来:“哪里来的畜生王八孙子,你爷爷在给你找祖母呢!那凉快给我滚那去!” 赵元稹眼神阴沉下来,抬脚砰的一声,门给踹开。 在然后他就看着苟洱软玉在怀,大鱼大肉摆满桌子,酒杯酒坛子东倒西歪。赵元稹阔步上去,拿起桌边白菜汤直接泼到他头上,姑娘们都给吓的不轻,就听气势更盛人的赵元稹冷冷道:“再不走是要给他陪葬吗?” 苟洱抬起袖子擦脸,看着美娇娘开始逃命的场景,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赵元稹,赵老二!你她娘的——”他起身抓住赵元稹领子,只恨不得把他扔到楼下去,他在这人面前提过那件事情不下几百次!不下几百次啊!他怎么把他心底最爱慕的女子娶了啊! 赵元稹神色冷漠,只把眼前这人要咬死他的神情归结为砸了他风花雪月,随后道:“这次是你善后,你忘记了?你知不知道我去晚点,穆大哥就死了?你知道伤了多少兄弟!?” “死了就死了啊!伤了就伤了啊,和我有什么关系!”苟洱咆哮一嗓子,眼睛里面满是憎恨:“赵元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 “抽什么疯!”赵元稹伸手把他推开,不明所以的很,苟洱声音都在颤抖:“我找到她了······” 听到这话,赵元稹要杀人的眼神总算是隐忍下来,摆手让跟来的弟兄都出去,鄙夷的笑起来:“所以你这是庆祝呢?还是消愁呢?” ——“我这辈子只会娶那小姑娘做媳妇,不管她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性子,我都要娶她,娶回来好好护着!羡慕死你们!”这话是苟洱每次讲完小时候际遇总结性语言,赵元稹抱着手看他,半晌好笑起来,回过味来,就道:“难不成那姑娘嫁人了?” 苟洱眼神入刀的看着他,冷冷道:“是啊,嫁人了。” 赵元稹自顾自倒酒,笑的嚣张:“杀了那男人不就好了,多大的事情,这种事情咱们还干的少了,既然是你喜欢的,自然要抢过来,你那什么眼神,舍不得杀了?说吧,哪家男人,我替你杀了,省的日后你们夫妻离心了,孩子也别留下了······” “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的的。”苟洱眸光动了动。 赵元稹敲他脑门,毫不在意道:“哪家夫妻感情是一如既然的好,谁又不是培养出来的,男人这种东西,有了权势金银糟糠自然可弃。”他白了苟洱眼:“你倒是说话啊,哪家的媳妇!你嫂子还等我回去呢,早点干完我急着回家呢!” 苟洱对他的话毫不意外,只是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赵元稹。”他抬起头,看着赵元稹,目光闪动,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那个人是杨宝黛呢!” 他说着,错开身子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若我说那个人就是杨宝黛呢!赵元稹,你她娘的!——”他转身上下打量赵元稹,就在瞬间,抓着他的衣领一拳头打了上去:“我她娘的找了五年,整整五年,都他娘的被你搅合了!你告诉我,你她娘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井村多少姑娘你不要,偏偏指着要杨宝黛!” 赵元稹吃痛,随后拽着苟洱衣领:“当初老子可是问过你的,确定那姑娘是否不再大井村的!苟洱你她疯了!你凭什么说我妻子是·····” “她就是!我确定!”苟洱抓着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摔倒地上:“赵元稹你当初你说要娶个媳妇回去做挡箭牌,所以才选了杨宝黛的,你——” 赵元稹感觉脸颊有灼热的水滴,抬眸看着高高举起拳头咬牙盈泪的人,也是愤怒的不行,还是忍了下来,坚定的看着他到“杨宝黛是我自己选的!她是我的妻子!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都是什么事情,刚刚他都给这龟孙子出了什么馊主意? 狠狠一拳头打在赵元稹脸上,苟洱也是愤怒:“你敢说你没有察觉,我拿你当亲兄弟,你她娘的居然敢这样对我!” 赵元稹直接道:“我如何察觉,我确实不知道——”他是真的冤。 “那你现在知道了!”苟洱嘲讽。 赵元稹气笑:“苟洱,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怎么?难不成还要把媳妇给他?当他死了是不是! “你有什么好的,杨宝黛要是知道你是个土匪头子,知道你是个无恶不作,知道你娶她更多是当做挡箭牌抵挡二房,帮你照顾惹是生非的老娘,你敢说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还会留着这个毫无作用的发妻!” “赵元稹,我在这辈子从没有求过你——” “苟洱,杨宝黛如今是我的妻子!”赵元稹气的发笑,狠狠打断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呵斥道:“你别给我耍什么横,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给我滚开。” “滚开?我凭什么滚开,该滚开的是你!”苟洱笑出声音来,话都还没有说完,赵元稹已经一拳头砸到他脸上,翻身站起来,冷声叱喝:“我只当你是醉给我说的胡话!”他虽然气急,到底没有搞清楚情况不好发作。 “赵元稹,你她娘的就是个混蛋!”苟洱举着拳头上去。 赵元稹躲了两下,被他拳头打了肩头,也是不在容忍,跟着还手起来,两个人一个身手敏捷,一个出手狠辣,势如水火,屋子里乒乒乓乓,又是时不时的闷哼,外头的人也不敢进去,有个激灵的急忙去搬救兵。 苟洱脸上挂彩,英俊的脸上带着狠厉,捂着流血的胳膊冷笑着:“你根本就不是喜欢她!” 赵元稹碎了口血水,把手里他送给苟洱防身的匕首丢到一边,居然敢用这东西来打架,这是要打死他是吧。 他面色冷峻:“我就给你说清楚,是,最开始我娘起哄我的确想的是取回来抵挡二房,伺候我娘,若是老天开眼也能留给根苗,但杨宝黛不一样,她是我亲自看上的人!是我主动要娶的人,不管你是怎么确定的,我警告你,以后给我收敛点!否则,这兄弟不做也罢!” “收敛点?我为什么要收敛,刚刚不是你说杀了那男人,女人自然是我的了吗!”苟洱还带着酒劲头,爬起来冲上去就要开打:“赵元稹,你娶谁不好啊,你非要娶她!你为什么非要娶她不可!” “我不娶,你又怎么知道是她的?”赵元稹也不含糊,擦干净嘴角血迹一甩袖子。 瞬间,二人又是打了起来,这时候门再次被砰的踹开,穆昌平看着里面打的热火朝天的人,在看一片狼藉,两个人身上还带着血迹,狠狠拍腿,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人一耳巴子直接打死,声音极大:“要死了!多大的你事情犯得着见血!苟洱你还给我住手,赵元稹你跟着个酒鬼计较什么!好歹他叫你一声二哥!找人捆起来不就好了!犯得着自己上吗!” “二你娘的!从今往后老子没你这个兄弟!”苟洱扬起拳头就要砸上去,却是忽然被个气力推到地上,杨宝黛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赵元稹,眼泪哗哗的流下来,赵元稹先是一愣,忙安慰她:‘我没事,这二流子发疯,我也不好同他计较。’ 他抬手把脸上血迹都给擦拭干净,杨宝黛心疼的不行,转头带着怒气看着被穆昌平搀扶起来的人:“苟公子,你只当元稹不是你的亲哥哥,因此下的这样狠手吗!” 她眼眸摁着泪水,赵元稹多好的人啊,虽然有时候不着调,还瞒着她不少事情,但在她面前永永远远都是气定神闲温和沉稳的模样,绝对不让她有一点担心,她绝对不许有人当然她的面欺负他的相公! “他该打!”苟洱看着杨宝黛心疼的样子,心口就是一痛。 穆昌平捂他嘴,都要给他跪下了:“老祖宗你少说两句行不!” “我看你也没醉!”杨宝黛睨他一眼,慢慢道:“枉费我家夫君把你当做亲兄弟,但凡我准备个衣物吃食,采办什么东西他都要再三叮咛我,绝对不能忘记你那份,说你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他这个兄弟······苟洱,今日你真醉了,这哑巴亏我们家就吃了,你——” “我没事。”赵元稹抓着杨宝黛的手:“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你怎么来了?” 杨宝黛怒视看着苟洱,穆昌平全场最懵,就道:“他说你给我们两个买的披风忘记拿了,顺道送过来,就有人来说你们两个喝酒打架,弟妹跟着就来了·····” 听着这话苟洱似乎还要发作什么,也是隐忍下来,他无亲无故也就赵元稹这个拜把子的兄弟,打了一场酒气也下了不少,又被杨宝黛啜泣目光吓得回神,此刻是完完全全清醒了。 他看着杨宝黛扶着赵元稹出去,声音很疲惫:“杨宝黛,我不是故意的。” 杨宝黛要说什么,被赵元稹拦下,她回头看来苟洱一样,那目光似乎在哀求他的原谅,叹息了口气,“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参合,别再有下次了。”说完,牵着赵元稹的手下楼去了。 屋子里面隐隐还能听着女人责骂还心疼的声音,穆昌平很想踹苟洱,去看苟洱已经丢开他失魂落魄朝着窗户去,他忙过去,把着他肩头:“你大爷的,别发酒疯砸人,你嫂子还在下面,这次打着了,赵元稹可不会好说话了!” 苟洱忍了忍,撑着窗框,低嘲:“连你也觉得赵元稹是真的喜欢杨宝黛。” “不喜欢干嘛还带着我们跟前来!不喜欢冒着得罪兰家海家下毒手?赵元稹如今是身家性命都交给杨宝黛了,你是不是喝傻成傻狗了!没有发觉如今赵元稹说着她媳妇笑的跟着二傻子似的吗!倒是你,你和他斗什么斗,属牛的啊!” 苟洱垂下眼眸,慢慢道:“杨宝黛就是那个小姑娘,我找到了。” 听得这话,穆昌平话都顿住了,我去了,这是什么话本子才有的桥段?自己喜欢五年在找了五年,算起来那可是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小姑娘,就怎么眼睁睁被自己个兄弟娶回去做媳妇了? 穆昌平立刻道:“那小姑娘八成也不记得你了,给口水不过顺手的事情——” “她记得。”苟洱声音很脆弱,穆昌平直接道:“赵元稹做不出夺兄弟所爱的事情,怪就怪你当初不问人家小姑娘名字,这都十年了,赵元稹再精明再聪慧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知道杨宝黛是你喜欢那人的情况下去娶的!” “大哥,我这十年拼着最后一口气,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为的又是什么呢?” 穆昌平出其的平静:“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给我记清楚了,杨宝黛如今是赵元稹的妻子,是我的弟妹,你的嫂子,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苟洱,兄弟妻不可欺明白吗?” 苟洱睫毛颤了颤,顺着他的话头道:“那有朝一日感情不好了呢?” “你要赵元稹这个兄弟其他的龌龊想法就给我收起来!即便赵元稹不要她了,她也不会是你的!你若真想报恩,端正好态度,想清楚距离,好好护着她就是,别让人家夫妻离心!”穆昌平安慰他:“其他的我不多言,我反正只知道,杨宝黛只喜欢赵元稹一个!” 说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他们已经成婚了,已成定局,你若执念,日后好好护着就行,你不好受,你就当赵元稹好受了?·····” 阴差阳错把兄弟爱慕的小姑娘给娶回去,还稀里糊涂挨了好大一顿拳脚。 要说惨,赵元稹才是真的惨。 要说冤,赵元稹才是冤到家。 第38章 许久不孕生不安 开春的夜晚还是有点冷风,还是有些凉飕飕,赵元稹看着气鼓鼓走在前面的媳妇,两步上去搂着她:“你气什么气,苟洱是喝醉了,再说了,你男人也没吃亏啊,这些血都是他的,我知道你担心,你别看苟洱喝成那样,只要还有点意识,他都不敢对我怎么滴。” 赵元稹说的认真又干脆:“倒是你啊,不是让你大晚上少出门的吗?又忘记上次的教训了?” 杨宝黛心疼的很,拿去拳头装腔作势打了他心口,皱起眉头:“亏得我还觉得苟洱就是性子恶劣了些,人品还是不错,居然······反正以后有他在,都别喝酒。” 赵元稹一个劲点头:“钱都在你拿来,我想买酒也买不成。”他说着揽着她的肩头朝着家里走,慢慢问:“你以前认识苟洱?” “也不算认识,小时候把,我才七八岁吧,给他了壶水,他教我打水漂来着,结果还把壶给我拿走了,害的我娘揍我,今个不是他开口,我都记不住了。” 赵元稹没有在说话,若是杨宝黛还记得苟洱,他才是最不知道得该怎么办的,他斜着眼睛看着媳妇,又问起来:“若是我没有娶你,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杨宝黛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我已经嫁给你了啊。” “我说如果。”赵元稹不依不饶,杨宝黛挽着他的胳膊果断开口:“那就只有看我娘怎么选了啊,我的婚事选择权从不在我手里。”她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好在老天有眼,让她遇到了赵元稹。 “你觉得苟洱怎么样?”赵元稹毫不遮掩的开口。 “我为什么要觉得怎么样?我又不和他过日子。”杨宝黛觉得赵元稹神叨叨的有点反常,抬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烫啊,她摇摇头,睨她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给娘说吧。”鼻青脸肿的,朱氏怕是要把天给翻过去。 赵元稹笑了起来,“骗他摔的呗,估计她才不心疼,还得作践我几句。” 既然杨宝黛对苟洱没啥影响他也就不必庸人自扰了,反正穆昌平自然会好好的开导他,再不济,以后生个孩子认他做干爹不就完了?赵元稹想着,只是暗地告诉自己,日后可必须再千万分爱护媳妇,不然打死他人除开杨豆腐,怕是还得多出个苟洱。 回到家中,朱氏看着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是没个好生气,就差拍手了:“哎哟喂,怎么,你驴子被其他驴子欺负了,还要你这个主子去出头。” 赵元稹也不甘示弱,倒茶润口,回嘴起来:“是啊,我家驴子有心上人了,偏偏有人喜欢,我自然得去立威严了!不能让我的驴子被欺负了。” “我呸,咱们家是公驴子,养三年扛过最重的就是你,哪家要他的种!”朱氏碎他,到还是心疼的不行,深吸口气给他上药的手狠狠一摁,赵元稹痛的龇牙咧嘴,不满起来:“娘!你要杀了我啊!” “你给可老娘闭嘴吧!”朱氏毫不留情,狠狠给他擦药:‘得使劲淤青才消散的快,忍着!’ 赵元稹:····· 待杨宝黛回房,就看着赵元稹靠着罗汉床盘腿坐着,赵元稹翻着本论语,看的索然无味,见媳妇不理会自个,端着小篮子在灯下绣花,许久后,他撑着下巴,委屈的不行:“宝黛,你都不心疼我?” 杨宝黛好笑,笑的温和:“我心疼你你就好了?”还敢骗朱氏是平地脚滑,她睨了赵元稹一眼:“我看你日后还能耐不。” “我那是给苟洱面子,平常三个他我都不带眨眼的。”赵元稹一本正经,杨宝黛觉得这人吹牛皮,学着朱氏膈应他:“那你怎么不去考个武状元。” 赵元稹被哽了下,知道这人不悦自己被打还不躲,叹了口气乖乖走过去,靠着她膝盖躺下:“你不知道苟洱,他很不容易,无父无母如同乞丐的活着·····总之以后你对他客气些。” 他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不把苟洱对她的心思说出来,扯过她的手里的东西翻了两下“绣什么呢,还绣,睡觉了。” “你讨打是不是,我给宝元绣荷包呢。”她低头看着男人的脸,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赵元稹尊严受到打击,立刻眯眼:“杨宝黛你在笑一个试试。” 杨宝黛掩住唇角依旧笑个不停,“夫君先适应适应,明日去学堂不知道多少人笑你。”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他抓到了床里面去。 次日一早,天才刚刚亮,杨宝黛正在给赵元稹上药,门就被敲得锣鼓响动。 兰桂丹推开开门的朱氏,两步走到赵元稹跟前,瞧着清秀斯文人给摔的脸颊都青成一片,眼眶瞬间染上层水雾,着急的把要给她打招呼杨宝黛推开,眼泪珠子啪嗒下来:“元稹,元稹,你这是,是你找你麻烦了,告诉我,我让我爹灭了他全家!芙蓉,快去把城西专看跌打损伤的柳大夫叫来。” 她说着忙把带来的瓶瓶罐罐拿出来,就要给她上药:“还好我预备下了,怎么大的事情都不来告诉我!”她的手指还没碰到,便听赵元稹道:“让宝黛来吧,让弟妹费心了,若没事就请离开把。”语气满是疏远。 兰桂丹愣了愣,赵元稹静静的看着他,一双眸子透彻:“谁告诉你的?”兰桂丹不解的看着他:“元稹你说什么呢,我竟然有点听不懂了,别说这些了,你这脸可不能耽搁,日后到了金銮殿上模样好的陛下点一甲,还是喜欢模样俊俏些的。” 朱氏原本觉得男人家摔摔就摔摔,听着这话也瞪大眼睛,声音都带着不可思议:“桂丹啊,你说的可是真的!”忙过去抓住儿子手:“元稹啊,那这几日就留在家里了吧。” 赵元稹起身,冷冽的目光打在兰桂丹身上:“回去吧。” 兰桂丹捏着汗巾子擦眼泪:“你二叔和二婶知道······” 杨宝黛却是道:“那就请弟妹帮我谢谢你公公和婆婆了。”她接过药瓶,抓着不安的朱氏,微微笑:“弟妹请吧,就不留饭了。” 兰桂丹眼圈红红的,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扫了杨宝黛一样:“大嫂也太过了,都是亲戚,即便是看着元淳的面子,我也该来瞧瞧的。”她还想说两句,就被被赵元稹刺人的目光劝退,临出门回头:“那我晚些再来。” 赵元稹一个字也不多给她。 朱氏本还想找二房拿点好的伤药,被杨宝黛一搅混顿时不悦起来:“自己男人不上心,还不许别人伤心了?”她转头,哭丧个脸:“我的儿啊,刚刚兰桂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可别耽误你前程啊,你老子就你一个孩子啊,整个赵家就你一个独苗啊!” “我昨个半夜才回来,二房是怎么晓得?”赵元稹微微呵斥老娘,示意杨宝黛别开口:‘我是不是说过了,我的事情不许去给二房说嘴!’ 朱氏嘟着嘴巴,低头愤愤起来:“都是亲戚的,你有什么那是整个赵家的损失,他二房也该紧赶着你。”,算是不打自招起来:“给你什么就受着啊,难不成等你去考举人了,家里有什么什么,我和你媳妇不能应付不去找二房的?” 赵元稹凌厉起来:“宝黛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宝元天天来送豆腐,家里但凡有点好的岳母都想着咱们,宝眉大姐即便来的少,每月也少捎两匹好缎子来,你就怎么忘恩负义的?” “那也是给她的!”朱氏大声嘟囔,斜着白眼盛气凌人的很:“也值不得几个钱。”在她看来这门亲事原本就是老杨家高攀了,杨宝黛这都入门半年了,肚子连个响动都没有,即便在贤惠在好上千万倍,那都是赔本的买卖啊! 赵元稹又要发作:“你!那好,以后你就别少岳父岳母的东西,刘家托人送来的都一律不许!” 朱氏瞬间怒了,骂骂咧咧起来:“他们送这些来还不是怕你媳妇下不了蛋!来巴结我的!”她一嗓子吼下去,就看儿子整个脸都黑下来,立马知道心直口快了,忙转头去看杨宝黛,“娘,娘这就是求孙儿心切了啊······” “娘说教的对,是媳妇没用。”杨宝黛看着母子二人过来的举动,忙朝着后面退了半步:“我厨房还熬着鸡汤。”说着转身两步进去,把门合上。 朱氏看她不给自己台阶下,嘴立刻碎起来:“就是被你给宠的脾气越来越大,我都没嫌弃她不能给你开枝散叶,就嫌弃我说她了。” 赵元稹撇她一眼,那目光威胁十足:“有没有孩子是我和宝黛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难道你生我就是为了抱孙子的吗,既然你喜欢去二房说三道四,等我去府州了,我会亲自把宝黛送回娘家,你就在家自己玩吧。” 朱氏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了:“赵元稹,我才是你娘,你可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她半年肚子没有音信,我可没给她半点气了,高家奶奶儿媳妇半年没响动,她奶奶可是立刻找了个好生养丫头抬进去了,我可······” 厨房里面的杨宝黛听着外头的话,默默的低头看着平坦的肚子,当年村子媒婆踏破她家门槛,除开她和杨宝眉模样精致外,还有便是有个好生养的身材,贾珠当初入门三月不到就有了身孕,而且,她和赵元稹的房事也算频繁······ 杨宝黛放在腰间的手攥着裳,杨宝眉的话又涌上心头,是啊,若是等着赵元稹中了举人,她更是高攀这门亲事,朱氏又是个容易被人拾掇的性子,而且,不止是朱氏,连着钱氏都在等她的动静。 敲门声传来,赵元稹轻轻道:“娘就是抱孙子心太急了,你别放在心上,宝黛,你想把门打开。” 赵元稹就看门打开,杨宝黛端着鸡汤笑眯眯出来:“走吧,别让娘等的太急了。”,赵元稹拦住她的路,认真道:“刚刚的话都给我忘记,我赵元稹娶你是过日子的,不是传宗接代的,明白吗?” 杨宝黛点点头,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杨宝黛和赵元稹一同出门,说想回去看看杨豆腐,带着和赵元稹分道扬镳,深吸了口气,朝着刘府去。 青花镇就怎么大,女人进医馆看这种事情,的确难以启齿,也容易传的人尽皆知,她到了角门,等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个小斯急匆匆出来,不好意思道:“今个少爷不舒服,老太太不许闲杂人等进去,这是宝眉姑娘托我给夫人的。” 是一袋银子,杨宝黛给了二钱辛苦费,颓废的走在街上,忽然感觉有人挡在她面前,一抬头就看着苟洱站住他面前,笑的如沐春风,脸上比赵元稹好的多,只是眼睛淤青,苟洱含笑打招呼:“心事重重的,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就当昨晚发酒疯不小心元稹的赔礼了!” 杨宝黛目光一闪。 苟洱安排的人看着杨宝黛撒谎回家拐到去了刘府,就即可通知他了,苟洱看她犹豫的很,恍然大悟起来:“你不会是要你大姐求刘小少爷打死我吧,好歹我算是你男人的兄弟啊!” 杨宝黛被他一句话搞得笑出来,捂着嘴笑着摇头,温柔的笑道:“反正打的又不是我。” 苟洱轻笑起来,又把话题活络了下,依旧拐弯回到最开始,又道:“你来刘府赵元稹怕是不知道吧?到底来做什么?说出来没准我能帮帮你。” 杨宝黛盯着她:“我来刘府自然是见大姐了。” “那简单,刘府旁边有个狗洞,我带你钻进去,之前大哥来给他家老爷子诊脉过,我路清。”苟洱信以为真,攥着杨宝黛衣袖让他甭和自己客气。 他想了一晚上,既然已成定局,拿她日后便好好的护着她! 杨宝黛见状,面色慢慢变了下来,苟洱看出所以然来,哀叹起来:“好歹咱们也是老相识,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去找赵元稹,想来不想让他知道,而你一个人又处理不好,反正你大姐是见不到了,就算见到了,人家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的,倒不如,你且说出来,我自然能帮你。” 他看杨宝黛犹豫,拍着心口保证:“我保证不会高密!要让赵元稹知道,我就喝水杯呛死!” 杨宝黛这次犹豫了很久,看着苟洱的目光越发深了起来,声音很小:“我身体有点不适,想找个大夫。” “那去找穆·····”苟洱眼睛一闪,看着杨宝黛僵着脖子,没有往日的大方端庄,他目光冷下来,想了片刻,扯下腰间一枚玉佩:“去城北茶庄,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 第39章 二房搅和做生意 “夫人可服用过极寒之物。” “并未。” “最近吃食如何?” “都是镇子家常口味。” 人来人往的小茶庄最安静的雅间之中,中间隔着纱帘和竹屏风,大夫跪坐着低头,不敢去瞧着屏风上投下来的模糊人影,用汗巾阻隔的手腕手指时而重时而轻的诊脉,年迈的双眸透着庄重。 杨宝黛收回手,把沏好的茶推到大夫眼前,细细的透过缝隙瞧着他摸胡子的举动,犹豫了几下,还是道:“半年前寒冬我不慎落入湍急河流,小风寒了两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 大夫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虽然端坐,目光依旧别在旁边:“兴许有这个可能,夫人体内寒气太过,寒冬落水未曾好好调理这是其一,其二,说句冒犯夫人的,也才新婚半年,子嗣不来也是正常,我给夫人开些调理的汤药。” 旁边摇着茶碗的苟洱笑着道:“大夫也知道女子这种私密的隐患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吃药,可否给我姐姐开些药丸,也能有个说辞。” 那大夫道:“这好办,我做成药丸送到这里。”说着又嘱咐几句,苟洱亲自送了出去,杨宝黛走出去,苟洱朗笑进来:“放心,我不会告诉二哥的,我就说怕是你当时逃婚落到河里面的缘故。” 苟洱话头转开:“这是我自个钱投的茶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变来这里寻我就是。” 杨宝黛略略看了茶庄几眼,就道:“元稹说你也是永昌安里面的,怎么好好的医药不做,跑来开茶庄了?” 苟洱很想说是因为那壶普洱茶,还是笑着回话:“我又不精通旗黄之术,不过是昨个账房,若是有人来找麻烦再出来说几句而已,素日十分清闲的。” 时间不早,杨宝黛又和苟洱说了两句,便回去,却是到巷子口,看着个熟悉无比的人影,“宝元?你怎么来了?”杨宝黛看着拽着衣角的人忙不迭上去,今个可是上学的日子呢,随机道“是不是过了吃饭的?你姐夫娘不在吗?” 杨宝元瘪嘴,摇摇头,瘪嘴:“不是,姐,我好像犯错了。” 杨宝黛看着他摇头:“又和谁家打架了?”他手指戳了戳弟弟脑袋,镇子学堂都是有钱人家送去的孩子,像杨宝元这种村子里面咬牙送去学子,很多都是被欺负的命,“你说啊。” 她拉住弟弟手走着,如今赵元稹也在学堂里面,偶尔也会给小童生代课,同班学子也没有人敢找杨宝元麻烦的,杨宝黛就看弟弟不敢走,沉默了好久,过了好一会才问起来:“你是不是和你姐夫的娘吵架了······” 杨宝元沉默片刻:“我今日下学早想来看看你,结果就听着你婆婆嚼舌根说你不事生产,好吃懒做,还不能传宗接代,天天在家做翘脚大爷·····我气不过,上去争执了两句,就把,就把咱们家要在镇子做生意的事情给抖出来了。” 这事情就怕被朱氏闹得人尽皆知,杨宝黛就只告诉赵元稹和杨豆腐和贾珠,这小弟估计是听墙角,杨宝黛微微眼中浮现一抹焦急,杨宝元又继续:‘我看赵家二房也去了,二姐,你还是先别回去了!’ 像赵家这等不上不下也算小小商户的家庭,那可是最忌讳女人出去做生意! “不碍事的,你先回去。”杨宝黛知道有场硬仗要打了,安慰了弟弟两句,深吸口气走了回去。 屋子里面赵旺德,钱氏,朱氏依次坐着,杨宝黛刚刚进去,便是察觉里面沉重气氛。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背着家里出去开豆腐摊子的!”朱氏当成炸毛起来:‘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也是咱们家能够做的吗!你男人可是秀才!马上就要去做举人老爷了!你要是出去抛头露面的,你······’朱氏气的砰砰锤桌子,直接道:“你要敢去,就给我会娘家!” 钱氏浅浅咳嗽了两声,表示对朱氏不过脑子的话深深不满,语气竟然是一方常态的温和:“二婶知道家里生计都在元稹肩头,你是个要强的姑娘,自然不愿意,二婶婶知道你想给家里出力,但是,你也要记住,元稹是赵家唯一的独苗,没有什么比开枝散叶的重要·····” 她招手让杨宝黛走到跟前,笑了笑:“有什么这不是还有你二叔和二婶吗,你是不是觉得平时回家机会太少了,儿啊,你想想,若是你和娘家人一起做生意,这传出去,岂不是说元稹靠着你们娘家养活了?这和上门女婿又有什么区别啊?” 钱氏和朱氏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杨宝黛礼貌的听着,带着二人都开始喝茶了,她才微微轻笑:“娘和二婶说的都是,到底我家都是豆腐生意,即便我没有嫁给元稹,家里也盘算着把生意放到镇子上来的······我心中有有数,绝对不会拿着娘家钱贴补夫家,也不会拿着夫家的钱贴补娘家。” 她估计朱氏就以为赵元稹的体己银子都给落到她手里了,赵元稹却是忽的站起来,身上还有酒水和胭脂味道,估计是万花丛中紧急拉回来的,站都有点站不稳,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宝黛:“杨宝黛,别给我扯弯弯摇摇的,当初你婆婆看上你家,就是因为你们家老实本分。” 他冷哼了声:“你和你大姐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管,你要尽孝心我也不管,可你给我记住了,你如今是赵家的夫人!但凡做生意,哪有不出去迎来送往,可生意场上几个是女人和女人谈的,且不说怎么谈,那都是底下屏退左右,届时你男女共处一室,我们信你是做生意,那外头呢?我们都不做人,元稹也不要做人?” 赵旺德想的比钱氏和朱氏都全面,赵元稹那可是要做官的人,万万不能留下一点污点的,士农工商,即便商户是个上九流,依旧是扶不上墙,而且,若是以后要休妻亦或者和离,被扣上用妻子钱步步登天,最后个忘恩负义的帽子,赵元稹还混不混了? “你家要开我不管,除开初一十五上赶集你可以去帮帮忙,博个孝顺的名号,其他的时候都不许给我去,要谈生意,让你老娘和你大姐去,杨宝黛,你想出去做生意,这是门都没有的事情!” 朱氏也附和,咬牙切齿看着她:“要不是你弟弟说漏嘴,你还要瞒着我,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你个媳妇也敢骑道我头上来,你说说哪家媳妇有你过的好,你看看你周身穿的料子,带的首饰·····” 杨宝黛正在思考怎么说,朱氏请来两个大神过来,她不好得罪,忽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杨宝黛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由的扭头,虽然就见赵元稹沉着脸走了进来。 杨宝黛微微错愕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是杨宝元去通风报信,急忙拉住他:“赵元稹,我没事。” 赵元稹直接甩开他的手,只是看着面前三个为难妻子的人,倒是钱氏反应最快,拍着桌子厉声:“你不在学堂温习备考回来做什么!长辈还不能给你媳妇立规矩了!” 朱氏也附和点头:“还不回去,我们还能吞了你的媳妇!”她的生意越来越小,如今赵元稹每日不下三次提醒她不许下杨宝黛脸子,她侧头:“是你二叔······” 这甩的一手好锅。 赵旺德摇摇晃晃走过去,带着点酒气,怒道:“你就怎么纵容你媳妇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我可去娘的!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你也敢答应,这清水小白菜真是迷住了你眼睛不是!” 赵元稹一把提起赵旺德衣领子,“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来找宝黛的麻烦!” “我可是你二叔!血浓于水!赵元稹我看你是疯魔了!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你,哪家相公放娇滴滴妻子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和男人卿卿我我,你不要脸我赵家还要脸,你没钱老子给你!金山银山都给你!老子死了还不都是你的!” 钱氏吃惊:“元稹还不松开!”这怎么能和长辈动手!她看着杨宝黛的眼神顷刻充满讽刺,就差没有骂出红颜祸水几个字眼。 赵元稹难得废话,扯着赵旺的直接道:“杨宝黛是我的妻子,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喜欢做生意我就让她做生意,我对她好需要你来说三道四!你以为你是谁,自己家生意越做越少说什么金山银山的,别来给我耍横,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赵元稹!”赵旺德简直气笑了:“你打一个我看看!” 话刚刚说完,赵元稹一个拳头招呼上去,又恨又快,吓得钱氏和朱氏尖叫起来,杨宝黛赶忙上去拽着他:‘赵元稹,他是你二叔!’ 赵元稹眼中透着狠厉,俊美的脸上毫无恐惧,送开手还给他理了理衣摆,冷冷道:“长辈让打不敢不打。”他看着屋子里面人,声音很冷也很认真:“我今天就给你们说清楚,我赵元稹的女子,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她都可以做,我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敢为难她,我直接离了族谱,我看你们谁敢在放肆!” 朱氏差点站不稳,“赵元稹,你,你居然为了个媳妇,要离了赵家不是!” “是!”赵元稹微微笑:“和我赵元稹过一辈子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是杨宝黛!以后她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外头怎么说我不管,你们三个管不住嘴!我亲自来帮你闭上!” 他让出路,对着赵旺的和钱氏:“恕不远送!” 赵旺德捂着脸颊狠狠指着赵元稹:“你,你,赵元稹老子给你讲,你肯定会后悔!女人·····”女人一旦什么都有了,那翅膀就硬起来了!届时心高气傲起来,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做不出来! 赵元稹含笑:“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们来费心,滚吧!” 第40章 结发夫妻两不疑 赵元稹甩了脸色拉着杨宝黛出门,末了又回去牵驴子,朱氏还在后面骂骂咧咧,赵元稹笑眯眯牵着她的手超前走:“走吧,我带你远离是是非非去!” 杨宝黛靠着他的肩头:“谢谢你元稹,谢谢你每一次都选择维护我。” “其实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可你是我的妻子,我更加希望出事你第一瞬间想的是我们一起解决,而不是你来解决。”赵元稹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很温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都支持你。” “你带我去哪了?”杨宝黛看着出了镇子,仰头看着赵元稹:“你还真不回去哄哄娘?” “哄什么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难道因为她是长辈他是我亲娘,我便是要事事迁就事事顺着他,这是愚孝,她对我听着,她错我提醒,否则她做错什么事情,吃苦受累的还不是咱们。”赵元稹指着面前的河流:“可还记得这河不?寒冬腊月你也不怕冷死?一股脑就跳下去!” 逃婚的事情杨宝黛觉得十分丢人,偏偏赵元稹十分爱用这事情打趣她,杨宝黛敲他脑门“怎么,赵家秀才是后悔把我捞起来了?” “不敢不敢,你跳多少次我都得捞起来,我也庆幸你不是跳什么刀山火海,否则·····”赵元稹打趣起来,牵着她手朝着河边走:“还记得当时你醒来那个破茅屋吗?” “自然记得。” “那就是我家老房子,我爷爷奶|奶就住着哪里。”赵元稹看着不远处小院子:“家里发达了就搬出去,可爷爷奶|奶恋旧,怎么都不肯和我们搬走,我啊,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赵元稹推开篱笆门:“那时候元淳处处都比我好,我读书的确不行,我爹尝尝用元淳来和我做比较,我就喜欢到这里来。” 杨宝黛看着干净院落,怕是赵元稹如今也会京城过来收拾,屋子里面整整齐齐,虽然没有值钱的东西,生活的器具一应俱全,她静静听着赵元稹的话“这处离着镇子不算远,当初我打算带着娘回来住的,你知道娘的,心气太高。” “你喜欢日后我陪你回来小住。”杨宝黛仰头看着凋零的腊梅花树,权当做赵元稹带她出来散心了。 赵元稹坐在石凳上:“宝黛不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妻子。” 他当然知道胡同里面都在怎么议论杨宝黛,二房对她也是意见颇大,杨宝黛抿着唇轻轻笑着:“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了,你也很累,所以啊,不必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 赵元稹马上要启程去府州乡试,偏偏什么事情都不让他操心,铺子上的事情都是他在安排,她只需要数钱,晚上都待着她睡着,偷偷摸摸拿着蜡烛去隔壁屋子看书写策论,第二日她起床,热气腾腾的早饭就摆在桌子上,临走的时候还要三申五令不许朱氏给她脸色,中午若非学业繁忙,一定抽空回来瞧瞧她····· 对她老杨家的人更是无微不至,杨宝元能顺利考上童生他是第一工程,隔三差五就让杨宝元带东西给贾珠,偶尔杨豆腐到镇子送豆腐,都要请到酒楼招待一顿,每月还偷偷摸摸塞钱给贾珠,让他们不要紧巴过日子,每日回家都要给她带些小玩意····· 赵元稹的好不是能说出来,可却是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我月底就要启程了,所以你的铺子也快点开,刘盛衡昨个给我送了书信来,想同我一道去,我倒是可以能搭个便车了。”赵元稹离着袖子开始交代:“等我走了,铺子应该很忙,你就借口在娘家住着,我不在了,娘那性子必然要和你起来冲突,穆大哥和苟洱那边我交代清楚了,不会有人去找你家铺子的麻烦,也不会有人去找你的麻烦,书院那边我也托夫子多多督促宝元。” “你这说的一去不回似的。”杨宝黛好笑,柔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也不会和二房起冲突的。” “还有。”赵元稹看着低身在面前的妻子:“孩子不重要的,我娶你从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杨宝黛忽然眼眶就红了,赵元稹摸着她的脑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明白吗?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好好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也不要背叛我。”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杨宝黛忍不住哭了起来,对面婶子家孙儿常来串门,赵元稹就特别希望逗着玩,赵元稹不免笑了起来:“我并不想要,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赵元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杨宝黛抬头看着他。 赵元稹眼眸无比温柔起来,初见杨宝黛那天天空蒙蒙细雨,他忘记带伞只能在门口站着,远远就看着人群里面有个温婉端庄的姑娘映入眼中,穿的很普通,甚至还有点宽大,一看就是姐姐不穿的,怀里抱着酥饼,站着学堂大树底下,垫着脚尖不停张望。 很快杨宝元从旁边出来,杨宝黛忙不迭上去,拿着汗巾子给他擦脸,目光温柔无比:“姐姐来晚了,不许生气哦,今日听夫子话了吗?你爱吃的酥饼。” “我都说了下雨就别来了,那么远的路,你要感冒了大姐得打死我。”杨宝元掰开酥饼分了大半给姐姐,杨宝黛就笑着就不饿,杨宝元特别较真塞到他嘴里。 姐弟二人慢慢离开,打伞的死杨宝黛,半个肩头都淋湿了,可弟弟那边一颗雨都没有进去,嘴角始终挂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然后赵元稹就开始慢慢注意了,再一次便是某次提早下学,杨宝黛怀里抱着个狗崽子,笑眯眯哄逗着,端着学堂旁边胡同的台阶上,手里拿着盖头,阳光刚刚好打在她的脸蛋上,透着一层淡淡金黄色,柔和又高雅,明明是穿着最普通的衣物,却是人群里面最耀眼的,不少来往的行人都不忍不住驻足去看。 灵动明媚又秀气。 这就是他对杨宝黛最直观的感受。 而后就是朱氏说给她看了个媳妇,死命拉着她去看,然后就看着拥挤的人群中,杨宝黛朝着里面拥挤,给弟弟买酥饼,认真又倔强。 朱氏就说:“这姑娘可喜欢?媒婆可说了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虽然是个农女,到底也是教导了四书五经,关键这模样好的很,和你那就是郎才女貌呢!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把她定下来。” 赵元稹没有说什么,只感觉,若是娶她做妻子,他是愿意的。 而后就给了五十两银子。 杨宝黛听着他的话冷不丁笑起来:“真的吗?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你。” 赵元稹就道:“可能是你夫君太丑了。”他顿了顿:“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和穆大哥和苟洱是怎么认识的?” 杨宝黛只是笑笑,这些话她虽然好奇,但从来不问,赵元稹愿意说她自然会说的。 “苟洱我也是和你差不多认识方法,他很不容易,穆大哥算是我和苟洱一起救下来的,他们两个都不容易。” 杨宝黛觉得这人说了当没有说,永昌安是最神秘的地方,哪里每个月账目都是非常混乱的,偏偏赵元稹也不怎么让他过问,就好像是个打着药店名义的大型洗钱场所一样,有时候会有巨额进账,有时候又会有更大的出账,大部分后院都是冷冷清清,有时候又是彻夜通宵。 杨宝黛特别留意几次,赵元稹偶尔会天亮茶回来,身上虽然是打理过,隐约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她不多想,只认定赵元稹是他夫君。 赵元稹看着妻子,起身她很聪明,只是喜欢藏拙罢了,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赵元稹有时候也在想,若是杨宝黛知道他是半个土匪会不会还喜欢他,他站了起来,仰头叹息一声:“宝黛啊,等我考中举人,我们就去京城吧。” “好啊。”杨宝黛笑着点头。 “我走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赵元稹搂着妻子,鼻尖嗅着他头上好闻的玫瑰花油味道“有什么都别憋着肚子里面,告诉我,明白吗?” “那还真的有件事情麻烦你。”杨宝黛仰头看他:“替我打探打探刘小少爷对我姐姐到底是几个意思?若是没意思,可别把我姐姐拖成了老姑娘。” “小问题。”赵元稹慢慢悠悠道:“宝黛,不论以后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记住,我对你是真心的。” “嗯。” “不管我日后是否飞黄腾达,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嗯。” “不要听任何人的挑拨,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离间,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杨宝黛点点头,觉得这人今天话说的太多了,便是道:“结发为夫妻的下一句是什么?” 赵元稹好笑起来:“不知道,你来说说。” “你真的不知道?”杨宝黛睨他一眼。 “不知道。”赵元稹十分严肃。 “那我也不知道。”杨宝黛认真的道。 赵元稹把人抱在怀里,笑的开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41章 兰越栋执意留下 “大姑奶奶好!” “见过大姑奶奶!” 兰桂丹两步冲进衙门后院,立刻有小斯在前面带路“三少爷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愿意跟着老爷夫人去京城,执意要留在青花镇!大家伙办法都想赶紧了,门都不带开的,夫人刚刚气的不行,说在不开门,直接一把火给烧干净,大姑奶奶,平日三少爷最听你的话了,您可要多劝劝啊!” 兰桂丹步伐极其快,简直搞不懂这弟弟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两步进门狠狠拍门:“兰越栋,你又抽什么疯!还不把门给我打开!不去京城享福,一个人呆在青花镇作死啊!说话啊,死了是不是!” 眼看海如兰在京城给他说门不错的亲事,又求着外祖家的私塾给他留了位置,只要这人好好上进,还愁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居然又在这里作死发脾气:“兰越栋我可告诉你,别以为家里就你一个少爷,你就是青天了,你是要死了是不是,全家要走就等着你呢!开门,开不开!” 门被打开,兰越栋气的怒火蹭蹭,“我说了老子不去,老子不想娶什么劳什子女人,老子也不想科举读书!凭什么老子什么都要听你们!兰桂丹,别以为你是我姐姐,我——” 啪的一巴掌落到他脸上,兰桂丹扯着他的耳朵:“还敢连名带姓和我吵嘴了,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听话了?这些年你有让家里人省心一天的吗,我看就是太久没挨打了,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是不是?!我是你姐姐,我打你怎么了,不服是不是!” “你给我撒开!”兰越栋一把将人推开,兰桂丹直接栽倒地上坐在,好半天没回神。 旁边丫头婆子立刻要上来搀扶,兰桂丹气的咬牙,两下起来,拉起旁边的棍子就打上去:“你居然敢给我动手,你今日敢和我叫嚣,明日是不是要爬到你爹娘头上去坐玉皇大帝了!” “我说了我不走!凭什么我一定要走!”兰越栋深深挨了一股子,好看的眉眼带着怒火,两步冲到院子里面去:“我不想娶妻子,我不想考科举,我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天天如同纨绔子弟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吃喝嫖赌夜夜笙歌?!你说啊,你说出个所以然我就不计较!你要是说不出了,我立刻让人把你给捆起来!”兰桂丹声音也打了几分。 “都给我滚!”兰越栋对着一院子下人怒吼!他要怎么说?说他现在就是个没有子孙根不能传宗接代的玩意!?这是他的尊严,他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真的去了京城,真被逼着娶媳妇,丢的就是全家的脸! “你说我,那你呢!赵元淳早就死了,你干嘛还留在赵家,如今赵元稹也娶媳妇了,难不成你要去给她做姨娘不是!”兰越栋因着嗓子吼上去,看着要提棍子大人大姐,抱着脑袋躲:“你可以不走,我为什么就要走,我在这里不是多个人照顾你吗!” “我看你就是想老虎不在猴子做大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是不是想着如今爹爹去京城做大官了,又有外租家帮衬,你便可以在青花镇胡作了非为呼风唤雨了!怎么多年家里都迁就你,你也十五的人了!还不醒事吗!难道要爹爹靠着外租家一辈子吗!” 兰桂丹丢开棍子“这些年爹容易吗,你若是不争气,爹爹就是一辈子吃海家软饭的,我们家就你一个少爷,你二姐又是望门寡,你若不去京城给他做靠山,她又怎么办?我,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兰越栋你今天说出个所以然,我直接打死你!” “你能不能别来管我!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搞明白,我——”兰越栋转头指着门:“你给我走,你个臭寡|妇!” “我是臭寡|妇你又是什么玩意?!我们都姓兰,一荣俱荣,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下人说你都两个月没有出去了,天天就关在屋子里面!” 兰越栋咬牙“还记得那天我鼻青脸肿回来吗!就你的赵元稹打的!我不过是路上随便调戏了个姑娘,谁知道就是他婆娘的!哼,难道我说了,你就回去给我做主!?” 他啐了口继续:“那女子也是个婊子货色,大晚上在外头走,也不知道是在干嘛,还出现在烟花柳巷那边,也亏得赵元稹在,否则不是我,换做其他人,看着那模样,也得上手去把玩一场!” “你为何不早点说!”兰桂丹打断他的话:“赵元稹把你打成这样的?”她又联想到赵旺德那日鬼鬼祟祟,立马道:“我呸!是不是那个赵旺德窜说你的!你就是活活给人做靶子了!那么多女人你选那个——” “日后你跟了赵元稹,那个女人我还碰不得?”兰越栋冷冷看着姐姐:“难不成你也要说我的不是了?难不成你也觉得这是老子的错了!她赵元稹为啥娶这女人,真当大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 “还不是觉得杨宝黛好拿捏,等着以后加官进爵,拿点金银打发就是,成亲半年还没有孩子,怕也是下药了的,免得又出来个陈世美!倒是你,都三年了,居然还是个弟妹,我要是你,无所不用其极也要爬上那张床!” 兰越栋蹲着地上,看着姐姐不做声,也继续道:“我留在这里不好吗,你我毕竟是姐第啊,我能看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去京城不好吗?你改嫁,你怎么好,还愁什么不好家人吗?” 他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就要要赵元稹死!若是这大姐不走,恐怕哈不好操作,到时候还要坏事,现在爹娘说着这人也是满脸认可,就像是状元无疑了一样,不就是个穷酸秀才吗,到底哪里那么得认的眼了! 想着自己如今的遭遇,兰越栋眼神又冷下来几分:‘反正我不走,你也是别人家媳妇了,这样回娘家大吼大喊也不怕坏了名声!’他说着直接走了出去。 结果刚好遇到兰桂仙,兰桂仙看着气急败坏的兰越栋忙上去:“三弟这是怎么了?又和大姐吵架了?不是我说,大姐就是这个性子,我都习惯了,比较她是大姐,自然要强势一点,你啊,也不要放在心上·····” 兰越栋十分不喜欢这个心比天高的二姐,刚刚一肚子火正愁着没有地方出,“哟,穿的怎么好看,是觉得明个要启程,今日刘老太爷设宴,爹爹会带你,还是刘盛衡回出来,我劝你也撒泡尿看看自己这个德行,丑的跟着鞋垫子一样,你当刘家少爷多娶不到媳妇了?” “你敢这样说我!我也比你好!成天就知道花街柳巷,十五岁了两个功名都没有,天天在家坐吃山空,你又什么资格说我!”兰桂仙对这个弟弟也看不起,根本没有在怕的,直接回嘴起来:“你可是消停消停把,我听母亲说,准备给你订下外租家连襟的小姐,据说也是个书香世家,你可别给我兰家丢人啊——” 兰越栋抬手狠狠就是一推:“你个望门寡还好意思说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真的以为和天鹅蛋一起孵出来,就没有看得出来你是个什么鸟了!还敢来说我,以后这个兰家我才是当家作主的,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你,你就欺负我是个没有亲娘的,又欺负我是个望门寡,就因为我不是你娘肚子里面一起出来,就处处针对我,你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她的目光注视在站住不远处的兰梁,看着瞪她的兰越栋,捂着脑袋装作害怕模样:“弟弟我错了,是我不该说教你,是,我不是你的姐姐,哪里有资格来说教你啊,你大人有大量——” “你!”兰越栋抬手就要打她:“老子打都没有打你,你就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这时候兰桂丹也调整好情绪做了出来,迎面就看着这一幕:“你们两个做什么嗯!都是找不到事情做了?就在这里窝里反了!” 谁知道兰桂仙忽然跪下:“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弟弟,我不过是想来帮着爹爹劝劝弟弟,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好!······”说着便是哭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装给谁看啊!”兰越栋最讨厌她装腔作势,抬手就要把她扯起了,兰桂仙立刻栽倒地上:“爹爹救命啊!弟弟要杀了我啊!” 就在这时候,兰梁冷冷的走了上去:“好啊,枉我觉得你们两个也算是对仙儿好,倒是一个个的背着我敢这样做事的!”他顿了顿,“仙儿到爹爹这里来,爹爹给你做主!” “爹爹,我没事的,是我不小心摔下去,弟弟不过是想扶我一把······”说的是个我见犹怜。 兰桂丹立刻觉察这个不安分的东西又要惹是生非,她刚刚要开口,兰栋猛的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 第42章 结发夫妻两不疑(修) 赵元稹甩了脸色给朱氏,拉着杨宝黛出门,手里还牵着牵驴子,朱氏还在跟着后面骂骂咧咧,“赵元稹你就可劲给我唱反调吧!老子真是八辈子血霉生下你这个混账羔子的东西!” 杨宝黛也是吓得不轻,这怎么能把朱氏一个人留在家里啊,朱氏是个什么性子她都摸透了,就是图个高兴,睡一觉又是新的开始,就是三岁孩子的性子罢了:“元稹,不能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赵元稹笑眯眯牵着她的手超前走,搂着她的肩头不许她回头看:“不管她,就是给他惯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能因为她是长辈万事都顺着他,拿她日后要你给我纳妾你岂不是也答应了?” “娘就是希望又哭又闹,以前爹在的时候那可是受苦受累的,你真的以为我是娘养大的,八岁之前都是养在二婶跟前的,只是回去吃饭睡觉而已,我真是她教出来,现在怕是娶不到媳妇的。” 杨宝黛抿嘴,努力保持镇静,眨了眨眼睛,“那你刚刚还那样给二婶说话!” “想那么多什么,走吧,我带你远离是是非非去!”赵元稹扯着妻子手大步超前:“难道就因为她的我娘,给了我这条命,我便是要万事都迁就她,让她把对人生的奢望都骑在我头上来?她不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凭什么要我为她没有得到人生去奋斗,谁不想为自己而活的?” “二婶当初把我接过去教导,更多的是个元淳找个陪读的,你自己读书多无趣啊,二婶当初和我爹和二叔想法可不一样,坚信科举做官才是正道,拼命的鞭策元淳,在我身上不过下了三分力气罢了。” 赵元稹看着媳妇不信的神情,失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当初元淳每日子时睡觉,卯时起身,起身先看两个时辰账本,辰时和我一起去账房跟着大掌柜学生意经,午时开始有先生授课······” “不吃饭?”杨宝黛忙问。 “不吃,所以我和元淳都会在听大掌柜上课啃糕点。”赵元稹摇头:“四书五经还会讲讲当今局势,而后就是二婶亲自来指导我们礼仪规矩一举一动,每日最少的写五篇字,我倒是酉时就回去,元淳则是吃个便饭,就继续读书,二婶就在身边陪着,他院子里面都是小斯老妈子,没有一个丫头的。” 赵元稹叹息,摸着驴子脑袋:“可惜了,元淳天生就是个读书料子·····” 杨宝黛反应很快,挽着赵元稹的手腕:“元淳在天之灵肯定希望你带着他期望活下去,所以,你一定会中举的。” 赵元稹十分骄傲:“等着做举人夫人吧。”以他现在的本事考进士都绰绰有余,她摸了摸杨宝黛的脸颊:“今日委屈你了,日后不许在自己承担,有什么就来告诉我,知不知道我要是晚点回去,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杨宝黛干干笑着:“还能把我给休了?” “他们敢!”赵元稹冷哼,淡淡道:“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来妻子,放心,这辈子你注定要和我埋在一个土坑里面的。” “那我算是有福气了。”杨宝黛靠着他的肩头,柔柔笑着:“谢谢你元稹,谢谢你每一次都选择维护我。” 男人叹息,朝她笑了下,“其实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可你是我的妻子,我更加希望出事你第一瞬间想的是我们一起解决,而不是你来解决,这就是我所期望的。” 赵元稹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很温柔也很坚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都支持你,也会和你同舟共济。” 杨宝黛眸光如水嗯了一声。 “你带我去哪了?”杨宝黛看着出了镇子,好奇的问了起来。 “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是?”赵元稹白她。 杨宝黛仰头看着赵元稹,还是担忧朱氏的很,忍不住问道:“你还真不回去哄哄娘?” “哄什么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难道因为她是长辈他是我亲娘,我便是要事事迁就事事顺着他,这是愚孝,她对我听着,她错我提醒,否则她做错什么事情,吃苦受累的还不是咱们。”赵元稹觉得杨宝黛真是太担心了,“我都感觉你才是他亲生的了。” 杨宝黛温言道:“毕竟她是你的亲娘,她很好的,你即便给她一把刀都不知道拿去杀人的,这样就足够了。” 赵元稹指着面前的河流,笑的开怀:“宝黛,还记得这河不?寒冬腊月你也不怕冷死?一股脑就跳下去!巾帼英雄当属你!” 逃婚的事情杨宝黛觉得十分丢人,偏偏赵元稹十分爱用这事情打趣她,杨宝黛敲他脑门,佯装不满,“怎么,赵家秀才郎是后悔把我捞起来了?” “不敢不敢,你跳多少次我都得捞起来,我也庆幸你不是跳什么刀山火海,否则·····那就只有苦了咱们的娘了,后半辈子得一个人委屈巴巴的过。”赵元稹打趣起来。 杨宝黛来了兴致:“我要是和你这驴子都落水了,你救那个?” “宝黛,你不是该说你和娘掉下去我救谁吗?”赵元稹觉得这小妻子不安常理出牌,书院有些成亲男人都被妻子问过这个问题,回答不好的那都几日深深挨了半个月白眼的。 “按照律法你不救娘可是要坐牢的。”杨宝黛看他:“快说快手,我和驴子掉在水里你救水?” “宝黛,我们家驴子会游水的,它会把你捞起来的,我都不用下去。” 杨宝黛:“······” 夫妻二人沿着河边走着,赵元稹牵着她时不时给他说些有趣的话题,朝着河边一处小路指着,面色温和:“还记得当时你醒来那个破茅屋吗?” “自然记得。”杨宝黛眨眨眼睛:“可得感谢夫君救命之恩呢!” “那就是我家老房子,我爷爷奶|奶就住着哪里。”赵元稹牵着杨宝黛走进去,看着不远处小院子,目光带着眷恋:“那时候家里发达了就搬出去,爷爷奶|奶恋旧,怎么都不肯和我们搬走,我啊,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 赵元稹推开篱笆门,神色慢慢黯淡下来:“那时候元淳处处都比我好,我读书的确不行,我爹又常常用元淳来和我做比较,我娘又希望我别读书去经商,我就喜欢到这里来清静清静。” 杨宝黛看着干净院落,怕是赵元稹如今也会经常过来收拾,抬眸看去屋子里面整整齐齐,虽然没有值钱的东西,生活的器具一应俱全,外头的水缸也都是满的。 她静静听着赵元稹的话,到处转悠。 赵元稹嘴角微微挑起好看的弧度,看着杨宝黛上蹿下跳模样也是好笑,就道“这处离着镇子不算远,当初我打算带着娘回来住的,你知道娘的,心气太高。” “我挺喜欢这里的,安静风景又好”来的路上还有几户人家,也不算人迹罕至,大不了养两条大狗,“你喜欢日后我陪你回来小住。”杨宝黛仰头看着凋零的腊梅花树,脑子里面都是当时自己吓得张皇失措的模样。 就权当做赵元稹带她出来散心了,嘴角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赵元稹坐在石凳上,利落道,看着垫着脚到处张望的人:“宝黛,不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妻子,外面的话都别听。” 杨宝黛神色带着几分无奈:“你别替我担心了,我若是都听进去,此刻还不得上吊去?” 赵元稹慢慢的点了点头,露出欣慰和赞许的目光:“对,别听他们瞎嚷嚷”当然知道胡同里面都在怎么议论杨宝黛,二房对她也是意见颇大。说白了,就是对他不满,又不敢发作,逮着软绵绵的杨宝黛当软柿子捏。 杨宝黛抿着唇轻轻笑着,一脸不以为然:“我自然不会停,人的嘴有几个是管得住,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了,你也很累,所以啊,不必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我可以处理的,你要信我啊。”她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如今你万事都放在读书上面才是正理。” 赵元稹马上要启程去府州乡试,偏偏什么事情都不让她担心,铺子上的事情都是他在安排,她只需要数钱。 没有都装作没事人做什么都不紧不慢,晚上都待着她睡着,才偷偷摸摸拿着蜡烛去隔壁屋子看书写策论,有时候她等的睡着了人都没回来。 第二日她起床,热气腾腾的早饭必然就摆在桌子上,不要朱氏做也不要她做,临走的时候还要三申五令不许朱氏给她脸色,中午只要不是学业繁忙,一定抽空回来瞧瞧她,生怕她在家里天天对着朱氏心情不好····· 对她老杨家的人更是无微不至,杨宝元能顺利考上童生他是第一大功臣,隔三差五就让杨宝元带东西给贾珠,偶尔杨豆腐到镇子送豆腐,都要请到酒楼招待一顿,每月还偷偷摸摸塞钱给贾珠,让他们不要紧巴过日子,杨宝眉那边也是五日一封书信,写的都是她的一举一动,每日回家都要给她带些小玩意····· 赵元稹的好不是能说出来,可却是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对了,我月底就要启程去府州了,所以你的铺子也快点开,我也能帮衬点,刘盛衡昨个给我送了书信来,想同我一道去,我倒是可以能搭个便车了,能节省一大笔银子,还有免费的侍卫保镖。”赵元稹理了理褶皱的着袖子开始交代起来,:“等我走了,铺子应该很忙,你就借口在娘家住着,我不在了,娘那性子必然要和你起来冲突,你又是个隐忍性子,穆大哥和苟洱那边我交代清楚了,其他铺子他们会去照看,你就数钱就是,不会有人去找你家铺子的麻烦,也不会有人去找你的麻烦,书院那边我也托夫子多多督促宝元······” “你这说的一去不回似的。”杨宝黛好笑,同他柔声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也不会和二房起冲突的,安安心心的去,别多想了!” “还有。”赵元稹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妻子,还是认真道:“孩子不重要的,我娶你从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明白吗?” 杨宝黛忽然眼眶就红了,赵元稹起身,摸着她的脑袋,微笑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明白吗?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好好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也不要背叛我。”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杨宝黛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许眼泪下来。 对面婶子家孙儿常来串门,赵元稹就特别喜欢逗着玩。 赵元稹看着小妻子憋眼泪模样,不免笑了起来:“说真的,我并不想要孩子,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杨宝黛心中酸楚,就看赵元稹温柔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和她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杨宝黛抬头看着他:“什么时候?” 赵元稹眼眸无比温柔起来,初见杨宝黛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他忘记带伞只能在门口站着,远远就看着人群里面有个温婉端庄的姑娘映入眼中,模样姣好,不施粉黛,带着明媚和柔和,穿的也很普通,甚至还有点宽大,一看就是姐姐不穿的,怀里抱着酥饼,站着学堂大树底下,垫着脚尖不停张望。 很快杨宝元从旁边出来,拿着书顶着头上就要跑回家的阵仗。 他就看着杨宝黛忙不迭跑过来,都没有发现旁边还站住个人,一个劲拿着汗巾子给杨宝元擦脸上的被风吹来的雨水,目光温柔无比,声音如鸣佩环:“姐姐来晚了,不许生气哦,今日听夫子话了吗?来,你爱吃的酥饼。” “我都说了下雨就别来了,那么远的路,你要风寒了,大姐得打死我。”杨宝元掰开酥饼分了大半给姐姐,嘴上嫌弃脸上却笑得开心。 杨宝黛就笑着说不饿,杨宝元特别较真塞到他嘴里,振振有辞的不得了“我是男人,少吃点没什么!” 他目送姐弟二人慢慢离开,打伞的是杨宝黛,手里油纸伞倾斜这,半个肩头都淋雨了,可弟弟那边一颗雨都没有进去,一直在聆听杨宝元的碎碎,嘴角始终挂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在雨中屋檐下注视的他就笑了,也是那时候才明白了温柔的人是什么模样。 然后他就开始慢慢注意杨宝黛了,再一次遇见,是某次提早下学,杨宝黛怀里抱着个狗崽子,笑眯眯哄逗着,蹲坐在学堂旁边胡同的台阶上,手里拿着肉块,阳光刚刚好打在她的脸蛋上,透着一层淡淡金黄色,柔和又高雅,明明是穿着最普通的衣物,却是人群里面最耀眼的,不少来往的行人都不忍不住驻足去看。 灵动明媚又秀气,美的别具一格,又惊心动魄。 这就是他对杨宝黛最直观的感受。 而后就是朱氏说给她看了个媳妇,死命拉着她去看,再然后就看着拥挤的人群中,远远地看着杨宝黛朝着人群里面拥挤,给弟弟买酥饼,认真又倔强。 朱氏就笑着问他:“这姑娘可喜欢?媒婆可说了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虽然是个农女,到底也是教导了四书五经,关键这模样好的很,和你那就是郎才女貌呢!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把她定下来。” 赵元稹没有说什么,只感觉,若是娶她做妻子,他是愿意的。 而后就给了五十两银子。 杨宝黛听着赵元稹的话冷不丁笑起来,眨了眨杏眼,:“真的吗?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你。” 赵元稹鄙夷的看了妻子一样,就自嘲起来:“可能是你夫君太丑了,引不起夫人的注意力。”他顿了顿,又开口:“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和穆大哥和苟洱是怎么认识的?” 杨宝黛只是笑笑,并不否认,这些事情她虽然好奇,但从来没有想过询问,赵元稹愿意说她自然会说的。 “苟洱我也是和你差不多认识方法,他很不容易,穆大哥算是我和苟洱一起救下来的,他们两个都不容易。” 原本有点杨宝黛听着这句话,觉得这人说了当没有说。 她也渐渐发现,赵元稹手里五个商铺,永昌安是最神秘的地方,哪里每个月账目都是非常混乱的,偏偏赵元稹也不怎么让他过问,就好像是个打着药店名义的大型洗钱场所一样,有时候会有巨额进账,有时候又会有更大的出账,大部分后院都是冷冷清清,有时候又是彻夜通宵。 杨宝黛特别留意几次,赵元稹偶尔会天亮茶回来,身上虽然是打理过,隐约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赵元稹看着妻子,知道她是个很聪明女子,只是喜欢藏拙显笨罢了,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赵元稹有时候也在想,若是杨宝黛知道他是半个土匪会不会还喜欢他。 他搂着杨宝黛,仰头叹息一声,淡淡道:“宝黛啊,等我考中举人,我们就去京城吧。” “好啊。”杨宝黛笑着点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去府州之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赵元稹搂着妻子,鼻尖嗅着他头上好闻的玫瑰花油味道,又补充道,“有什么都别憋着肚子里面,告诉我,我能替你分忧,明白吗?” “那还真的有件小事情麻烦你。”杨宝黛仰头看他,笑的狡黠,:“替我打探打探刘小少爷对我姐姐到底是几个意思?若是没意思,可别把我姐姐拖成了老姑娘。” “小问题。”赵元稹点点头,忽而感慨起来,慢慢悠悠道:“宝黛,不论以后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记住,我对你是真心的。” “嗯。” “不管我将来是否飞黄腾达,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嗯。” “不要听任何人的挑拨,不要相信任何人的离间,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杨宝黛点点头,觉得这人今天话说的太多了,这人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自己会怀疑他,会不相信他的模样,杨宝黛忽然问他:“结发为夫妻的下一句是什么?” 赵元稹微微愣了下,好笑起来,摇摇头,请教的看着她:“不知道,你来说说。” “你真的不知道?”杨宝黛睨他一眼。 “不知道。”赵元稹十分严肃。 “那我也不知道。”杨宝黛认真的道,转过头不理会他。 赵元稹猛的把人抱在怀里,笑的开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恩爱两不疑。 第43章 兰梁发火肃家门① “大姑奶奶好!” “见过大姑奶奶!” 兰桂丹神色冰冷,脚步急促,两步冲进衙门后院,立刻有等待的小斯在前面带路,急吼吼交代起来,“大姑奶奶回来就好了,您赶紧去瞧瞧吧,这三少爷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愿意跟着老爷夫人去京城,执意要留在青花镇!大家伙什么办法都用了,三少爷门都不带开的,夫人刚刚亲自过来敲门,气的不行,说再不开门,直接一把火给烧干净,大姑奶奶,平日三少爷最听你的话了,您可要多劝劝啊!” 兰越栋是家里独子,家里素日都是以他为尊,海如兰重心都房子给兰梁打关系升官上面,兰栋对于教养子女奉行男打女哄,也就兰桂丹在家里弟弟妹妹还有点威望,有时候说话起来,比两个父母都管用。 听着下人的话,兰桂丹简直在心中冷笑,步伐极其快,简直搞不懂这蠢货弟弟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别人家孩子举家前往京城孩子们一个个讨巧卖乖的,生怕被留在老宅子,这人倒是好,居然还不想去! 转过垂花门进入院子,兰桂丹两步上前,狠狠拍门,语气不善:“兰越栋,你又抽什么疯!还不把门给我打开!不去京城享福,一个人呆在青花镇作死啊!说话啊,死了是不是!” 里面气都没有一个,旁边的下人也都不敢上前,生怕少爷没有出来,又把小姐给得罪了。 兰桂丹无语,实打实很生气,目光瞬间冰冷起来,深呼吸两口气,使出怀柔政策:“阿栋是姐姐,有什么都先把门打开,娘都是胡诌的,不然干嘛把我叫回来,听话,快点给姐姐开门。” 眼看海如兰在京城给兰越栋说了门不错的亲事,又求着外祖家的私塾给他留了位置,只要这人好好上进,还愁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居然又在这里作死发脾气起来。果真是给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见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兰桂丹开始冷笑了,压低声音对着里面到,“兰越栋我可告诉你,别以为家里就你一个少爷,你就是青天土霸王了,你是要死了是不是,当一家人都是你孙子是不是,耽误爹爹走马上任的时辰,我打断你的腿!全家要走就等着你呢!祖宗牌位都请出门了······” 兰桂大使劲敲门起来,简直要气死,:“开门,你到底开不开门,我就问你开不开!” 门猛然被打开。 兰越栋看着来找她麻烦的大姐,气的怒火蹭蹭飙上头,沉着面孔,紧紧的攥着手指头,一嗓子吼上去,“我说了老子不去,老子不去京城听不听懂任何!老子不想娶什么劳什子女人,老子也不想科举读书!凭什么老子什么都要听你们!不就是要烧死老子吗!来啊!兰桂丹,别以为你是我姐姐,我——” 啪的一巴掌落到他脸上,场面一时之间静止下来。 兰越栋偏过脑袋,好半天没有回神。 兰桂丹眯眼,气的发笑,直接扯着兰越栋的耳朵,也毫不客气起来:“还敢连名带姓和我吵嘴了,什么叫做什么都要听我们的,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听话了?这些年你有让家里人省心一天的吗,我看就是太久没挨打了,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是不是?!自以为是的憨货!我是你姐姐,我打你怎么了,不服是不是!” “兰桂丹!你在打我一个试试看!” 兰桂丹毫不犹豫又是一个巴掌上去,气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打你怎么了?我是你姐姐,姐姐打弟弟天经地义,我掴你巴掌怎么了,你在给我瞎嚷嚷我还打!不服气是不是,憋着!谁让我我是你姐!” “你给我滚一边去!”兰越栋一把将人推开,兰桂丹毫无防备,直接栽倒地上坐在,痛的呲牙,好半天没回神。 旁边丫头婆子吓的不轻,立刻要上来搀扶,兰桂丹气的咬牙,两下站起来,拉起旁边的棍子就打上去,气喘吁吁道:“你居然敢给我动手,你今日敢和我叫嚣,明日是不是要爬到你爹娘头上去坐玉皇大帝了!你不走是吧,那好,打死你了带着你的骨灰一样偶组!” 兰越栋也没想自己会把人给退到地上坐着,也是咬牙争辩起来,“我都说了我不走!凭什么我一定要走!谁爱走谁走!我不走!”兰越栋深深挨了一股子,好看的眉眼带着怒火,憋着一口气,两步冲到院子里面去,对着紧追不舍大姐低吼:“我不想娶妻子,我不想考科举,我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天天如同纨绔子弟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吃喝嫖赌夜夜笙歌?!你说啊,你说出个所以然我就不计较!你要是说不出了,我立刻让人把你给捆起来!”兰桂丹声音也大了几分起来,捏着棍子的手都在用力。 “都给我滚!都给我滚!烦死了烦死了!”兰越栋对着一院子下人怒吼! 他要怎么说?说他现在就是个没有子孙根不能传宗接代的玩意!?这是他的尊严,他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真的去了京城,真被逼着娶媳妇,丢的就是全家的脸!还不如死了算了! 兰越栋当即给兰桂丹骂过去,指着她鼻尖鄙视起来,“你说我,那你呢!赵元淳早就死了,你干嘛还留在赵家,让你回来你死皮赖脸在赵家做寡|妇,如今赵元稹也娶媳妇了,难不成你要去给她做姨娘不是!” 兰越栋哑这嗓子吼上去,看着要提棍子大人大姐,骨子里面的怂,让她抱着脑袋躲,气焰也小了不少:“你可以不走,我为什么就要走,凭什么,我不走!大姐,我在这里不是多个人照顾你吗!” 兰桂丹还不知道自己弟弟怎么想的,什么留下来照顾她?到时候谁给谁收拾烂摊子还说不清楚,冷声道:“我看你就是想老虎不在猴子做大王!你最好给我识相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兰越栋冷冷看着姐姐。 兰桂丹抱着手鼻孔冷哼出一口气,“是不是想着如今爹爹去京城做大官了,又有外祖父家帮衬,你便可以在青花镇胡作了非为呼风唤雨了!兰越栋!怎么多年家里都迁就你,你也十五的人了!还不醒事吗!难道要爹爹靠着外租家一辈子吗!你就不能让家里省心吗!我但凡是个男儿郎,早就出去自立门户了!” 兰桂丹丢开棍子,泪珠都在眼眶打转,还是忍着,大声道“这些年爹容易吗,你若是不争气,爹爹就是一辈子吃海家软饭的,我们家就你一个少爷,你二姐又是望门寡,你若不去京城给他做靠山,他又怎么办?我,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忧心!” 兰越栋听了,又要发作,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他还和赵元稹有仇呢!这个仇不报!他绝对不走! 兰桂丹狠狠掐他胳膊,怒骂“兰越栋!你今天说出个所以然,我直接打死你!” “你能不能别来管我!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搞明白,我——”兰越栋转头指着院子门,狠狠下逐客令,脑子已经气的完全不能思考,大吼道:“你给我走,你个臭寡|妇!” “我是臭寡|妇你又是什么玩意?!我们都姓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下人说你都两个月没有出去了,天天就关在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兰桂丹红着眼眶看着弟弟。 兰越栋咬牙,别过头狠狠道,“还记得那天我鼻青脸肿回来吗!就你的赵元稹打的!我不过是路上随便撩拨了个姑娘,谁知道就是他婆娘的!哼,难道我说了,你就回去给我做主!?你舍得找赵元稹的麻烦?!” 他啐了口继续说道,:“那女子也是个婊子货色,大晚上在外头走,也不知道是在干嘛,还出现在烟花柳巷那边,我能把她想成什么?!也亏得赵元稹在,否则不是我,换做其他人,看着那模样,也得上手去把玩一场!” 回忆起来那晚的事情兰越栋气的鼻孔都在喘粗气。 “你为何不早点说!”兰桂丹打断他的话,语气多出两份疑惑:“赵元稹把你打成这样的?”她又联想到赵旺德那日鬼鬼祟祟,立马道:“我呸!是不是那个赵旺德窜说你的!你就是活活给人做靶子了!那么多女人你选那个——” “日后你跟了赵元稹,那个女人我还碰不得?”兰越栋冷冷看着姐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兰桂丹恨声起来:“难不成你也要说我的不是了?难不成你也觉得这是老子的错了!她赵元稹为啥娶这女人,真当大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 “还不是觉得杨宝黛好拿捏,等着以后加官进爵,拿点金银打发就是,成亲半年还没有孩子,怕也是下药了的,免得到时候又出来个陈世美!倒是你,都三年了,居然还是个弟妹,我要是你,无所不用其极也要爬上那张床!”兰越栋干脆把气都撒在大姐身上。 兰越栋气的蹲着地上,看着姐姐站住原地不做声,也继续和她较真,道:“我留在这里不好吗,你我毕竟是姐第啊,我能看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去京城不好吗?你改嫁,你怎么好,还愁什么不好家人吗?” 他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就要要赵元稹死!若是这大姐不走,恐怕还不好办,到时候还要坏事,现在爹娘说着赵元稹也是满脸认可,就像是状元无疑了一样,不就是个穷酸秀才吗,到底哪里那么得认的眼了! 全家他娘都是瞎子不是?!哦,不对,兰桂仙更加瞎子,居然喜欢个病秧子,一家人眼神都有问题! 想着自己如今的遭遇,兰越栋眼神又冷下来几分,发狠起来:‘反正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你也是别人家媳妇了,这样回娘家大吼大喊也不怕坏了名声!’他说着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兰桂丹仰天长叹,看着满屋子战战兢兢奴仆,深呼吸口气:“还不把三少爷的东西都给我收拾了!今日的话谁敢传出去半分,自己知道后果!” 冲出去兰越栋气的要死,结果刚好遇到兰桂仙,他们二人的院子可是南辕北辙,在怎么溜圈子也是不可能走到这里来的,怕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兰桂仙当真是来看笑话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兰越栋,她心中低笑,忙上去,做出一副关心模样,笑的明媚,手里装模作样拿着扇子:“三弟这是怎么了?又和大姐吵架了?不是我说,大姐就是这个性子,我都习惯了,谁让她是大姐,自然要强势一点,你啊,也不要放在心上·····” 兰越栋十分不喜欢这个心比天高的二姐,刚刚一肚子火正愁着没有地方出,这老天爷就送来个作死求收拾的,他半丝笑容都没有,冷冷的道“哟,穿的怎么好看,是觉得明个要启程,今日刘老太爷设宴,爹爹会带你,还是刘盛衡会出来看看你,我劝你也撒泡尿看看自己这个德行,丑的跟着鞋垫子一样,你当刘家少爷是多娶不到媳妇了?要来看你这个望门寡?” 旁边丫头立刻道:“三少爷慎言!太太可说了,不许再提——” 兰越栋直接一巴掌过去:“主子说话也有你下人擦嘴的分!?” “你!”兰桂仙看着被打的摔在地上的人,这可是他的一等丫头啊,打她不就是打她自己的脸吗! “敢这样说我!我在怎么望门寡也比你好!成天就知道花街柳巷,十五岁了两个功名都没有,天天在家坐吃山空,你又什么资格说我!”兰桂仙对这个弟弟也看不起,根本没有在怕的,直接回嘴起来,蔑视道:“你可消停消停把,我听母亲说,准备给你订下外租家连襟的小姐,据说也是个书香世家,你可别给我兰家丢人啊——” 兰越栋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抬手狠狠就是一推:“你个望门寡还好意思说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真的以为和天鹅蛋一起孵出来,就没有看得出来你是个什么鸟了!还敢来说我,以后这个兰家我才是当家作主的,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兰桂丹目光一瞪,摇了摇唇角,“你,你就欺负我是个没有亲娘的,又欺负我是个望门寡,就因为我不是你娘肚子里面一起出来,就处处针对我,你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她的目光注视在站住不远处的兰梁,看着瞪她的兰越栋,捂着脑袋装作害怕模样,害怕极了的求饶:“弟弟我错了,是我不该说教你,是,我不是你的姐姐,哪里有资格来说教你啊,你大人有大量——” “你!”兰越栋抬手就要打她,气的不行:“老子打都没有打你,你就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 这时候兰桂丹也调整好情绪做了出来,迎面就看着这一幕,寒气骤然弥补全身,厉声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都是找不到事情做了?就在这里窝里反了!” 谁知道兰桂仙忽然跪下,到把兰桂丹吓了一跳,兰越栋立刻:“姐,她装得,我没打她!她每次都这样!装柔弱博同情!” 兰桂仙眼泪瞬间留下来,跪在地上弱柳扶风的很,“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弟弟,我不过是想来帮着爹爹劝劝弟弟,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好!······”说着便是捂着脸哭了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装给谁看啊!”兰越栋最讨厌她装腔作势,抬手就要把她扯起了,兰桂仙立刻栽倒地上,惊慌大吼起来:“爹爹救命啊!弟弟要杀了我啊!” 就在这时候,兰梁冷冷的走了上去,十足的威严,:“好啊,枉我觉得你们两个也算是对仙儿好,倒是一个个的背着我敢这样做事的!”他顿了顿,心疼的看着兰桂仙,“仙儿到爹爹这里来,爹爹给你做主!” “爹爹,我没事的,是我不小心摔下去,弟弟不过是想扶我一把······”兰桂仙立马摇头,目光看了兰桂丹和兰越栋哆哆嗦嗦,害怕的不行,说的是个我见犹怜。 兰桂丹立刻觉察这个不安分的东西又要惹是生非,她刚刚要开口,兰栋猛的怒吼道:“你们两个畜生都给我跪下!反了天了都是!” “爹,你是不是疯了!”兰越栋瞠目结舌:“你是不是瞎了,看不出这人在唱苦肉计!” 兰梁气的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上去。 这时候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来“姑爷,有什么别让下人看热闹,也别让姑娘哥儿们收委屈了,是非曲直总是辩驳一下的。” 兰梁回头,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海老太太怎么来了!她的丈母娘怎么来了! 第44章 兰梁发火肃家门② 兰梁此刻脸色非常难看,冷冷的看着不省心的三个孩子,目光尖锐无比,他素来好面子,在这位老丈母娘面前更不想有任何污点,兰越栋只是冷冷看着作死的兰桂仙,兰桂仙不禁缩了下脖子,下意识跪在地上,可俩巴巴看着兰梁,害怕的用手绢擦拭眼泪,心里喘喘不安的很。 海老太太威严又贵气,穿着沈暗红色缂丝长袄,手里捏着翡翠念珠,黑白分明的发髻带着套翡翠宝石面首,走上前扫视了四个人一眼,兰梁忙拱手请安,:“老太太来了,这三个孽子不安生,让老太太看笑话了,还不给外祖母请安。” “姐弟又吵嘴了?正好,我啊是来看望个老姐姐的,就让她来评评理吧。”海老太太说着,就看着旁边站着为和蔼慈祥的老嬷嬷,大约和海老太太一个岁数,穿着一件前些年款式的灰鼠皮褙子,挽着个小纂,简单带了一根银簪子,周身打扮只能用干净形容。 海老太太介绍:“这是我以前的教养姑姑,你们叫孙嬷嬷就是。”顿了顿,有加了一句:“以前是皇宫里面教导娘娘们的。” 孙嬷嬷含笑走过去,毕恭毕敬给兰梁请安:“依着老身看,还是别让下人看热闹,面前出去嚼舌根子,再则大姑奶奶是嫁出去女儿,若在家里受罚了,岂不是打了亲家脸了?” 她又走过去看着战战兢兢的兰桂仙:“原本老身早就出宫是个闲人,二姑娘的外祖母想给二姑娘求个富贵亲事,特意来请老身前来教导教导,二姑娘千万别辜负您外祖母的期望。” 一句话把海老太太来意说的清楚无比。 兰梁错愕,对着海老太太又是拱手,对着孙嬷嬷也尊敬起来:“那就麻烦孙嬷嬷了。” 很快,忙活的海如兰也到了花厅,就看着自己母亲高坐正首着,旁边坐着的兰梁,家里三个孩子齐刷刷跪在地上,她眨了眨眼睛,还是走过去请安后,看着孙嬷嬷道:“您就是家母特意请来的孙嬷嬷吧,可是这三个混账让您生气了?” 明日就要启程入京城了,她真的是忙的脚跟都不沾地的。 孙嬷嬷不卑不亢,温言道:“哪里说得上什么特意,不过是多给贵人们做了几年奴婢,懂得道理多些,让姑娘和哥儿们少走弯路罢了,太太既然来了,就请坐下听老身说几句话吧。” 海如兰入坐,看着跪在地上三个都不服气的少爷姑娘,孙嬷嬷只是转头对着兰梁道:“老爷是一家之主,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到底手指合起来护着一边,另外一边准要起摩擦,今日才来,就瞧着这一出,我本不该多嘴,但既然二姑娘也参与其中,老身虽然还没开始教导她,到底也得让她明白是非曲直。” 海如兰拍桌子,瞪着三个人,骂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丹儿!你可是长姐,就是这样让弟弟妹妹们胡作非为的吗!兰越栋也是丢人!居然还女儿家置气!” 孙嬷嬷只是静静的听着,目光在不停擦拭眼泪的兰桂仙身上走,轻轻道:“还是让孩子们说说经过吧,老身越了规矩,把二姑娘身边的丫头也传唤了过来,还有三少爷屋子里面伺候的小斯,”说着,外边一个丫头和小斯都走了进来,把刚刚院子和外头所见所闻都说了一次,丫头显然是收了敲打,说的虽然支支吾吾,到底是明了了一件事件,兰越栋并没有打兰桂仙。 听完之后,兰梁只感觉老脸都给丢完了,海如兰也不吭声,她这些年但凡委屈兰桂仙一分,兰梁就能吵的屋顶都掀开,反正不管什么事情,她的兰桂仙是绝对不会有错。她若是不护着,就的落下个刻薄庶女的罪名,也是难得很。 兰梁狠狠拍着桌案,指着兰越栋骂起来:“你个混账东西!居然欺负两个姐姐,你说我还养着你做什么!还不如养个看门狗!还能给我······”他气的不行:“你这样日后这个家我怎么敢交给你!你两个姐姐又怎么依靠你!” 海老太太不动声色:“一个巴掌拍不响,总的让孩子们都是错在哪里的。” 孙嬷嬷含笑:“老爷不必动怒,孩子们还小,不必打打骂骂,都是读过书的,道理讲好了,那比什么都有用,您说是不是?” “嬷嬷狠狠罚就是!”兰梁说完,刚刚想维护二女儿两句,海如兰已经轻轻咳嗽了两声。 孙嬷嬷走到三个孩子面前,笑眯眯道:“你们可知道错在哪里了?”她目光先落到兰越栋身上:“哥儿先说说吧,男人嘛,承认错误大度些。” 兰越栋还是气:“我不该推大姐,不该打二姐的奴婢,不该在院子里面撒气,不该惊扰了外祖母,这些和我大姐都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嬷嬷要罚就罚我一个人便是·····” 兰桂仙跟着揉着汗巾子开口:“也是我的错,原是去关心弟弟的,结果触了霉头,我原本和他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他厌恶也是应该的,我那丫头也是最贱罢了,只是怨恨我做了望门寡,惹得大家嫌弃,原是我没有站稳自己摔倒的,不怨三弟的······” 兰梁看着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气的拍桌子,到底是没有开口,孙嬷嬷只是笑了笑,看着兰桂丹:“大姑奶奶先起来吧,您如今是外头的媳妇,记住了,在娘家位置就不一样了,有什么委屈可以直接说出来。” 兰桂丹起身,微微对着孙嬷嬷行礼:“是我没有管教我弟弟妹妹,让嬷嬷见笑了。” 三个人,三个说话方式,孙嬷嬷笑眯眯道:“兄弟姊妹不和大多源于误会,但误会的根源胜在一个理,而不是在父母长辈偏疼与谁,适才三少爷一个人把罪责都拦下了,起点是很好,让两个姐姐身上都没有污点,两个都十分维护,可为什么偏偏要加上一句只和大姑奶奶没有关系呢!” “她作死我干嘛护着她!”兰越栋叱喝起来,。 孙嬷嬷看着梁栋要发作,又继续道:“既然是一家兄弟姐妹,就得都维护了,不然还以为你这个大老爷们偏心那方姐姐不是,既然都护着了,就得一碗水端平,这错,的确都是你占大头,是该罚的。” 又对着兰桂仙道:“二姑娘刚刚慢慢都是委屈,说话委婉动人,可是,我今日要说句不中听,但凡是家里横的,京城多的人眼睛嘴巴,说亲可难如登天的,可莫要仗着老爷太太偏爱,有恃无恐起来。” 此言一出,兰越栋只是冷笑,兰桂仙傻眼,委屈巴巴的开口:“是,我本就是庶出·····这些年就仰仗太太疼爱······” 兰梁心疼的不行,不是有人看着,肯定都要亲自去把女儿扶起来了。 “二姑娘,老身年长你两个辈分,就不弯弯绕绕了,第一,你张口闭口就是庶出,可老爷太太,姐姐弟弟谁把你当成庶出看待的?你一有什么委屈,亦或者谁不和你意思,张口闭口就是那自己身份说事情,这是嫡出大小姐的做派吗?是觉得别人以为你是庶出就会高看你一眼吗?须知道,能不能让人看得起不是爹娘的本事,而是自己的本事!” “还有你的心术,是否非要人仰马翻,要姐姐弟弟都被弟弟惩治,你站住他们头上,才算得上是得到了看重?难道兰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姐姐弟弟对你不好吗?老身虽然不在青花镇养老,到底也知道你当初做了望门寡,那是你三弟在外头帮你收拾嘴贱的人!你原先那门婚事,原是你高攀,是你姐姐每日提着东西就拜访才答应下来,我本是为了教养二姑娘才来,因此不免说多几句。” “您在外说大姑奶奶是寡|妇,说三少爷不学无术,你这般作为丢的是你全家的脸!争强好胜外强中干,你若去了京城议亲,莫说是太太,连着海老太太一家也得为你周全,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孙嬷嬷说的很缓慢,但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兰梁的脑门上,目光看着二女儿也是越发的冰冷,他是个明白人,就是因为对她亲娘又愧疚,这些年对她无有不从,今日看来,倒是他一碗水没有端平,导致后宅姐弟不和,他不在说话,对兰桂仙哀求的目光表示无视。 孙嬷嬷继续看着兰桂仙:“从始至终都是你主动承认自己是个庶出,是个姨娘小妾生的不入流的孩子,可外人都是明白的,这些年太太在忙对你的教导也不怠慢,即便你做了望门寡,太太也是在给你物色人,你可知道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要给出去多少嫁妆!?” 兰梁听着这话也是一惊,是啊,兰桂丹出嫁才陪嫁了五百两银子而已,这两年更是在到处置办庄子果园,还把原本给兰越栋准备的媳妇钱扣出来大半,他问起来,海如兰也只是说儿子娶亲不着急,顿时兰梁看着妻子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兰桂仙被孙嬷嬷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掉眼泪,兰越栋被哭的烦:“你能耐别哭了,看着就烦!” 孙嬷嬷就是笑笑:“二姑娘是否觉得哭十分有用?可你弟弟也是男人,日后你的丈夫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哦,男人可不会喜欢知道哭的妻子。” 兰桂仙这次是彻底什么招数都使不出,只是呆呆的看着孙嬷嬷,只感觉遇到了厉害角色。 孙嬷嬷又看着兰桂丹:“大姑奶奶,你是家中长姐,弟弟妹妹年纪也渐渐大起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是正道,你如今是别人家媳妇,一言一行更加是关乎两个家庭,更是要慎重在慎重,需要记住,这一屋子多时你的骨肉血亲,你对他们掏心掏肺,也得让他们领情才是。” 兰桂丹微微愣住,海老太太忙不迭开口:“还不谢谢嬷嬷金口。”这大外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要强了些,明明是好事在她做出来,也没有几个人喜欢。 孙嬷嬷又总结了几句,最后让兰越栋去跪了祖宗,自己则是带着兰桂仙起身离开,大概是要贴身的教导。 兰梁也觉得自己载孩子们的教育上有点一碗水没有端平,海老太太看着他,慢慢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偏心仙儿,可没有道理一家子都要迁就他,养成习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些,日后出嫁可怎么好?难不成公公婆婆妯娌也得迁就她!?她是公主殿下了不是?” 兰梁也明白其中要害,又拱手多谢了海老太太几句,让海如兰好好伺候,自己以公事为由走了。 见人都走了,海老太太手指静静的敲着桌案,直接看着兰桂丹,:“丹儿,你即可让人回去放话,要赵家人送休书过来,你和我们一道回京城去。” “外祖母!”兰桂丹错愕,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你娘的打算。”海老太太眼中闪着精明“赵元稹迟早回去京城,等我们都走了,你就是孤掌难鸣,赵元稹连你娘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这是什么表情,这赵家大郎是个狠货色,但,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没人牵线搭桥是绝对不可能成事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顶着各寡|妇弟妹的名头算个什么,只要做回海家女儿,你对他好,那才是男女之情,不是叔嫂之义!” 海如兰看着女儿咬牙,厉声:“听你外祖母说完!” “等着休书过来,赵家必然震荡,你只需去告诉赵元稹是我的主意,但你会在京城帮她上下打点。”海老太太正色道“赵元稹绝对不敢拒绝你,等着去了京城,你就以赵元稹未过门的妻子自称,到时候他受了我们的好,还能不娶你过门?” 兰桂丹十分困难的开口:“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你是我最器重的外孙女,当年你婚嫁是海家还在复起的阶段,如今大可不必了。”海老太太冷冷的看着她,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青花镇你奈何不了赵元稹,到了京城可就不一样了,明白吗?” “你外祖母亲自给你筹划,还不谢谢!”海如兰赶忙开口。 兰桂丹无法忤逆海老太太只能点头,海老太太爱惜的拉住她的手:“外祖母欠你母亲的,都会还给你,记住了,比起舔着脸去找男人,要让男人离不开你才是最重要的,权势这东西,不论男女都要牢牢的握住!” 兰桂丹若不是赵家的媳妇了,那便是兰家的大姑娘,海家的外孙女,即便是死了丈夫又如何,京城里面谁敢瞧不起她!? 第45章 生意上线元稹走 赵家大房给楚放妻书,让寡|妇媳妇回娘家,一度成为整个青花镇最津津乐道的事情,朱氏听说兰桂丹要带走所有嫁妆,还过去看了热闹。 又过了几日,杨宝黛家的豆腐产业也正式落户青花镇,杨宝眉在刘家庄子找到了几个靠谱的伙计打下手,原料的事情杨老豆腐亲力亲为,赵元稹则是抽出时间带着贾珠走市场,提前和许多家酒楼食摊子勾兑好,预订下豆腐。 而后杨宝黛终于可以出府,领着一家人去看了店铺所在的位置。 杨家豆腐店在镇子最繁华的南边,位置正对街道,不远处就是赶集的地方,前面还有不少地方可以外摆摊子,里面安置许多架子,后面连这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杨豆腐看着诺大的地方,简直阿弥陀佛起来,这样大的摊子,他可是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 杨宝眉悄悄给杨豆腐说:“我就只给爹爹通风,这个商铺名义上是走我这里盛哥儿买的面子拿到的,对外说是祖的,其实是妹夫拿着他老爹留下的体己银子专门给你们置办的。” 杨豆腐一个激灵:“眉眉,这可不能开玩笑!”这块黄金位置,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包干啊,都够他们一家用到死了! “你可小声点,我就只告诉你了。”杨宝眉拉着老爹,赶紧道:“可别告诉娘和弟弟了,宝黛也别说。” 杨宝元帮着搬东西,贾珠拉住杨宝黛朝后面去看小院子,看着都没有人,从袖口里面拿出个荷包塞到她手里:“这东西放在床下面,我花了大价钱给你求的!” 杨宝黛解开荷包看了下,居然是郊外送子道观最贵的桃符,红着脸蛋,贾珠狠狠戳她脑袋:“都过门半年了,你可别给我丢人,赵元稹如今是喜欢你的不行,日后成为了举人老爷,眼界立刻就不一样了,女人啊,没有孩子傍身,男人在喜欢都不踏实,明白吗!” 杨宝黛活了十八年,如今才真的感受到贾珠对她宠爱,笑眯眯靠着她的肩头,贾珠气的不行,狠狠扭她:“给你说话呢,傻笑个什么,你哪个婆婆不是什么明事理的,自己不当心些!元稹后日就启程去府州了吧,银子衣服都准备好没有?” “和刘少爷一块的,都预备好了。”杨宝黛柔柔笑着,越看贾珠觉得越漂亮。 到了中午,赵元稹也牵着小毛驴走了进来,贾珠算着时辰,最后个蹄花也起锅,走出,就看着儿子蹲在外头拿着狗尾巴草逗驴子,低吼起来,“杨宝元,你滴着哈喇子看着你姐夫驴子做什么,小心驴子踢死你!” “娘!姐夫送我了一只狗!”杨宝元手里提着跟小狗,他爱不释手的很:“我会好好巡的,保证她不会吓着你的!” 这是杨宝元的终极梦想,家里人都想成全他,奈何贾珠太过威严了,赵元稹就不一样了,贾珠在厉害也要卖他面子的。 “洗手来吃饭!”贾珠也不计较。 所有人入座,赵元稹就道:“关于这豆腐店我想了想,既然开在这里,地段也好,就得做的红红火火,让青花镇的人提着豆腐就想着杨家两个字,所以咱们这个豆腐得好好创新创新,价格,造型,装的盒子,包括名字也得想好。”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杨宝眉就道:“店铺可以叫做:脂酥。” 脂酥,古语就是豆腐的意思。 赵元稹点点头:“可。”顿了顿:“不能一层不变,按照春夏秋冬一次推出新品,而且是只有这个季节才能购买,分量不用在按照重量计算,全部按照块来计算,豆花,豆腐脑用婉计算,碗的花,我按照名花已经打造好了,晚些就会送来。” 用料又增加了桃花豆腐,梨花豆腐,桂花豆腐,红豆豆腐等青花镇爱吃的事物进去,杨豆腐做了大半辈子,听着赵元稹的话,眼眸越瞪越大,若是把普普通通的豆腐,做出这些千奇百种的味道,银子不就是拍着队伍来了吗! “至于井水,就得每日去村子里面打最干净新鲜的来。”赵元稹最后总结前,从怀里抽出厚厚一叠纸张:‘这都是我闲暇时候写的,桃花豆腐在春季限量出售,石榴豆腐可以在夏天,最好在冰镇下,桂花就在秋季,至于冬日,红豆首选,我只是大概提提,毕竟我也是纸上谈兵,还是岳父岳母商讨最重要。’ 杨家人看着赵元稹呕心沥血写的店铺指南,都是无限感动,杨豆腐亲自给姑爷倒酒:“你都要去考举人了,还给我们一家人操心,若是考不上,这可是要爹的命了!” 贾珠掐他:“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说着转头对着赵元稹笑:“娘就以这杯酒给你践行了。” 赵元稹温言:“岳母客气了,对了,我去府州这段时间,宝黛就摆脱岳父岳母操心了,我娘没读过书,性子渣渣咧咧,若是欺负了宝黛,岳父岳母尽管去。”其实他更加认为杨宝黛直接在这里住在等她回去才是最好。 贾珠给他夹菜:“这丫头是个没规矩的,让你娘好好教导也是应该的,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去,明日开业你们两夫妻就别来了,都是老街坊了,都认识的。”又瞪了杨宝黛一眼。 吃完饭赵元稹就去学堂了,杨宝黛帮着打理店铺,临着日落就和杨宝眉一同离开,姐妹二人手拉手迎着傍晚的朝阳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杨宝眉靠着妹妹打哈欠,就道:“若是赵元稹她娘敢用你一时半会没有怀孕做由头欺负你,只管来刘府找我,兰桂丹走了,你也安生了。” 杨宝眉又问些赵家二房的事情,惊讶道:“兰桂丹把她的贴身丫头留给赵旺德了?” “芙蓉是个开了脸的,如今提上去作姨娘了,是她自愿留下来的。” “傻丫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杨宝眉顿时打起精神来:“兰桂丹肯定没有准备放弃赵元稹,芙蓉就是她的探子,是她的眼线,我全部明白了,兰桂丹这是釜底抽薪啊,如今没有叔嫂情义了,她就可以明目张胆对赵元稹下手了,而且,她去了京城,怕是还有后招等你们夫妻两个了,不行不行,我得让盛哥儿去帮忙打探打探······” 杨宝眉越想越不对劲,又问:“兰桂丹在走的时候可私下来见过你男人了?” “见过。” “这就对了,你这个猪脑子!”杨宝眉跺脚“她肯定是给你男人说,她在京城等着他······哎,你说那么多男人,干嘛都守着赵元稹不放!” 杨宝黛就想起前几日兰桂丹深夜来找赵元稹,二人在门口说了大概一盏茶的话,回来后赵元稹难得怒气冲冲骂了兰桂丹几句不中耳的话。她想了想:“我信元稹的。” 等着回到家,朱氏已经在做饭了,赵元稹在院子里面晒萝卜干,“怎么不吃了晚饭才回来?” 朱氏就白眼:“你家吃饭也不知道叫我啊!” 赵元稹呛她:“难得人家家里人聚聚,你去做什么,也没看你请他们过来吃饭啊。” “赵元稹,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打量你要去科举了,我不敢打你是不是!”朱氏顿时放下菜刀,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第二日,赵元稹最后去了书院一趟,又去二房走了一遭,回来便看着朱氏和杨宝黛都在给他收拾东西,朱氏哭丧个脸:“不是说明日一早吗,怎么今天晚上就要了走啊!” “刘盛衡说路上要去处理点急事。”赵元稹解释起来:“反正等着考完我就回来。”她拉着朱氏叮嘱,这次终于说了点好话:“别舍不得花钱,家里银子都够用,若是无聊了就多给我做几件新衣服。” 赵元稹拉着杨宝黛回到房间,捧着妻子脸颊,看着杨宝黛依依不舍的模样,也是将她搂着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等着我回来你就是举人夫人了,铺子上的事情我都交代给穆大哥和苟洱了,你就安安心心每日去帮衬豆腐摊子,娘她自己有的是法子打发时间。” 絮絮叨叨一箩筐的话,杨宝黛都笑了起来“平时都不觉得你怎么的啰嗦,放心吧,家里有我,安心去,注意安全。” 她欲言又止,赵元稹认真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刘家带来五十个护卫小斯随性过去,还有镖局跟着,定然无碍。”他知道赵元淳的事情给杨宝黛多多少少留下了点阴影。 收拾好物件,婆媳把赵元稹送出门,杨宝黛虽然笑着,眼眶却是泛着泪水,这一去就得将近一个月,如何能够不担心“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着凉感冒了。” “儿啊,你可一定要考上啊,你老爹在天上看着你呢!” 赵元稹嗯了声,目光依依不舍看着杨宝黛,拿着包袱出门,对着跟出来两个人道:“快回去把,沿途都是去乡试的,不会有什么的。” “我听说郊外三十里有土匪,你们可得小心些!”朱氏攥着汗巾子擦眼泪。 第46章 元淳牌位救桂丹 这时候,外头忽然走进了个人,正是风尘仆仆而来的赵元稹,手里还抱着个包袱,喘着大气走进了,额头都挂着汗珠,他一到,整个屋子气氛都凝固了下,朱氏立马喊了起来:“儿啊,快了劝劝你弟妹啊,这好端端的就要走了,这·····” 还有几个老人面面相觑点点头,觉得赵元稹估计也是来挽留这个弟妹的,赵元稹的口才那是一流的,钱氏也突然看着救星,示意赵旺的不要开口。 兰桂丹看着赵元稹走进了瞬间,忽然脑海里面最深处的记忆就被唤醒了一般,想起当时她意外小产赵元淳从书院杀回来的模样,他眼眶凝结的泪珠,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汗巾子捂着口鼻,扑在海如兰怀里啜泣,愤愤的看着赵家人:“若是元淳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的!” 赵元稹走过去先给二房的人行李,就道:“弟妹的事情既然请来怎么多人,我也请了一个来,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所有人就看赵元稹把个东西立在桌子上,忽而扒拉开遮掩的东西,钱氏吓得捂心口,望着面前赵元淳的牌位,顿时声音都不稳定起来:“赵元稹,你疯了,你居然把你弟弟的牌位抱来,你要做什么!你要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我看是你们一个个要元淳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赵元稹站住赵元淳牌位旁边:“赵元淳睁开的眼睛看清楚了,这些一个个都是欺负你媳妇的人,你可得好好保佑他们断子绝孙,家门不幸!儿子做鳏夫!女儿做寡!妇!” 所有人都静止了,赵元稹一甩袖子冷冷道:“这本就是赵家大房的事情,你们这些七杂八杂的亲戚来做什么,是觉得扣下弟妹的嫁妆能分一杯羹,还是觉得把人留下来,赵家二房会财产写你们名字!在做的都是受过元淳和弟妹好的人吧?” “我若是记得不错,你儿子童生录用的时候刚刚好差一个名次吧,是弟妹动用家里关系让你儿子成了童生!” “还有你,你儿子考秀才那年你婆娘要死了吧,可是弟妹请来名医又重金买了药材,才让你儿子不用守孝!” “哦,你也来了,你娶的是二婶的大庶妹妹吧?你的聘礼还是弟妹给你出的!” 赵元稹一一点名,逼得在场的人全部不敢在开口,又走到赵旺德面前:“你们说对弟妹好,又是怎么个好?她做的再好你们都会说是自己教育的好,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愿称赞弟妹一句,人情送往都是元淳挑选的,元淳送的,那时候赵元淳可天天都和我在书院!如今你们有什么脸面不许弟妹走?” 钱氏要开口,赵元稹直接把赵元淳牌位对着她:“你有什么就对着赵元淳说,来,把你们要以休书赶走弟妹的理由全部说出来!她是赵元淳的妻子,只要对得起赵元淳就是对得起整个赵家大房!” “她薄情寡义!”赵望的一拍桌子低吼! “她薄情寡义为何还要给元淳守孝,她哭着要给元淳陪葬的时候,你们都忘记了!她对你们依旧仁至义尽了!你们不愿放走她,无非因为兰大人升迁京城,而她的外租在京城人做官,不想丢掉这层关系罢了。” 赵元稹直接把牌位抱着怀里,对着赵旺德冷冷道:“弟妹陪嫁过来的人,都被你染指了个遍,还有当初海夫人特意给你儿子选出来几个预备的通房丫头都被你吃的干干净净,你这就是对得起你的儿子!” “我家元淳没有对不起他!”赵旺的看着儿子牌位,突然力不从心起来。 赵元稹指着兰桂丹,大声道:“那弟妹也从未对不起元淳过!”顿了顿,他又从袖口里面拿出个东西:“这是弟妹当初陪嫁来的东西,如今也没有多少,大部分都落到你们这些人手里,你们一个个说弟妹尖酸刻薄,傲慢心气高,可你们谁家有困难求她,她是没有帮忙的,别给我说是因为看着赵元淳的面子上,给钱办事善后都是兰桂丹,和赵家又有什么关系!” 钱氏冷冷道,“赵元稹这是我家的事情!” “你也闭嘴吧,你家庶出小妹出嫁可是弟妹凑的嫁妆!”赵元稹冷哼。 在场也有人反驳,他说一句,赵元稹十句过去,抵的一群人抱着心窝子痛。 隔间里头,杨宝黛静静的看着,莫名其妙也是泪眼婆娑下来,倒是钱芍药坐不住了:“你哭什么啊,要是兰桂丹真的风轻云淡走了,日后咱们在青花镇就没有靠山了!” 杨宝黛冷冷的看着她,沉声道:“就知道靠别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元淳对弟妹的,难不成要弟妹一辈子奉还给你们这些人?靠山?你当弟妹不会辨是非?” “你!” 杨宝黛眸光微闪:“你若是在说我弟妹一句不好,我这个做大嫂绝对不姑息!”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了,终于在旁边始终静静坐着的海老太太开口了:“我们丹儿却是受你们赵家照顾了四年,可是,女人这辈子不能没有个依靠吧,说句得罪亲家的,你们走了,丹儿守着家业,谁又服气呢,再说了,与其过继个孙儿,不如你们在旁系找个踏踏实实儿子过继过来,更是少了操劳之心。” 在做的都是眼睛一亮起来,这要是过继的儿子,自己的可都是现成的啊! 海老太太又道:“我们丹儿还年轻,再说了,都是亲戚一场的,若是日后又难处,我们如何会坐视不管的?不如这样吧,嫁妆我们就全部留下来,就当丹儿给你们二老养老的钱,我听说有个叫芙蓉的丫头被开脸了,就算我送给亲家老爷做姨娘了,如何?” 一句话钱留下了,关系也留下了,证明两家关系的人也留下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赵旺德到底是个商人,权衡利弊再三,也是点头:“既然老太太也发话了,那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钱氏还是觉得不行,芙蓉不过是个奴婢,能有兰桂丹值钱,兰桂丹可是嫡长女如今海老太太都为她说话了,说明和姑娘更加受家族重视,刚刚要开口,赵元稹又从怀中摸出文书:“我都预备好了,签字画押吧。” 钱氏看着抱着自己儿子牌位的人,硬生生和心口闷了猪油无二。 赵旺德在拿了芙蓉卖身契后,才起身签字画押,兰桂丹拿过笔快速写下名讳,狠狠按上指头,轻蔑的看了赵家人一样,回头看着赵元稹抱着的旺夫牌位,手指颤颤巍巍摸上去,还是收回了手,眼泪跟着下来:“元淳,咱们两个缘分尽了,不要怨我,也比别怪我!” 整个屋子都是唉声叹气,钱氏看着兰桂丹手腕上的血玉镯子道:“你既然要走,赵家的东西就被带了!你手腕上的东西拿下来吧!” “当我稀罕!”海如兰就要去扯,就看兰桂丹捂着不许,眼眸里面全是怨恨:“你就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这是赵元淳新婚之夜送给她! “这镯子是元淳给弟妹的,要换也应该是元淳让弟妹还,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赵元稹直接走上前,把钱氏的目光隔绝:‘再说了,这些嫁妆还不够买一个镯子了吗?’ 钱氏捂着心口气的不行。 赵元稹亲自送兰家人出去,兰桂丹看着没有人了,停住脚步:“元稹,我在京城等着你,我会在哪里帮你打点好一切的。” “我不过是因为元淳才帮你的,如今你我已经不是叔嫂关系,以后不必在见。”赵元稹摸出一千两银子塞给她:“算我我替元淳给你改嫁的添妆。” 说完退后两步,颔首抬眸:“兰大小姐,恕不远送了。” 走出门,海老太太坐在马车里面轻笑了起来:“我总算是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极力赞成你和赵元稹在一起了。” “不是我看是赵元稹,是您外孙女一开始最想嫁的就是赵元稹。”海如兰抱着委屈的女儿道:“赵元稹是个狠人,日后必然权势滔天,等着我们去了京城,替他打点好了一切,到时候,母亲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蠢货。”海老太太摇头,看着女儿狠狠敲她的脑袋,:‘这赵元稹是个好孩子,她知道身为女子的不容易,赵元淳的牌位是暂时寄在郊外道观作法的,一来一回又准备文书还有嫁妆单子,又舌战群儒,又把做好人的机会给了老婆子我,他啊,是个好的。’海老太太顿了顿:“当然,我并没有说元淳不是好的,孩子,记住了,他已经死了,你也为他们家做的够多了,以后,就是他们赵家回报你了。” “芙蓉可是自幼就跟着我的,若不是那日我不在家,她又身体不舒服,如何会被赵旺的给!·····”兰桂丹说着狠狠锤膝盖。 “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以后芙蓉会是赵家大房堪比主母的人,赵家人一举一动她都会休书给你,芙蓉被赵旺德凌辱算计,绝对是不会让赵家大方有好日子过得,外祖母都给你安排好了,这破地方咱们不呆着了,今日就走!” 另外一边,杨宝黛看着气的瘫坐的钱氏和朱氏,头一次一句话都没有多少,在她看来,兰桂丹倒是走的真好! 至于赵旺德,现在已经去找芙蓉了。 赵元稹折了回来,只是站在门口叫了杨宝黛出去,认真道:“她走了也好,省的破坏我们夫妻感情,你可不许因为刚刚我帮她说话吃醋。” 杨宝黛摇摇头,认真看他,:“刚刚若不是你来,我已经推门出去了,是他们太过分。” 赵元稹牵着杨宝黛的手朝外面头,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刚刚要把脑袋靠着她肩膀上,突然哎哟一声:“糟糕,我驴子还丢在道观的!” 杨宝黛哭笑不得,让他小心些。 驴子,手镯,都不过是个小小的念想罢了,都念着赵元淳的好呢。 她正想着了,又看着赵元稹杀回来,风风火火冲进去,把里面的钱氏吓了一跳,赵元稹过去把赵元淳牌位小心翼翼包裹好,:“牌位还没有拿呢,我可是偷来的,得在发现之前放回去!” 钱氏简直震惊:“赵元稹,你居然·····”偷什么不好,跑去偷自己弟弟的牌位! 朱氏也是抹泪:“儿啊,要是兰桂丹走了,日后你可怎么办啊,还指望他们家能在京城多多提拔你了!” “你儿子能干,不需要他们帮。”赵元稹丢下一句话,阔步走出屋子。 第47章 杨家开业元稹离 赵家大房给楚放妻书,让寡|妇媳妇回娘家,一度成为整个青花镇最津津乐道的事情,说法更多偏向兰桂丹要在京城嫁给王公贵族,但是赵旺德对外死咬两家关系不变,还把芙蓉推出来做说明。 芙蓉身为兰桂丹陪嫁贴|身丫头,赵旺望德提上去做了姨娘,次日就要走一般管家权利,钱氏干脆把中馈都给出去,手里捏着部分财政权利。 又过了几日,杨宝黛家的豆腐产业也正式落户青花镇,杨宝眉在刘家庄子找到了几个靠谱的伙计打下手,原料的事情杨老豆腐亲力亲为,赵元稹则是抽出时间带着贾珠走市场,提前和许多家酒楼食摊子勾兑好,预订下豆腐订单未开业做足准备。 而后杨宝眉也终于可以出府,领着一家人去看了店铺所在的位置。 杨家豆腐店在镇子最繁华的南边,位置正对街道,不远处就是赶集的地方,来往百姓众多,店门面前还有不少地方可以外摆摊子,店铺里面安置许多架子。 越过一扇门偏门,后面连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清雅别致,安静舒适。 杨豆腐看着诺大的地方,双手合十,内心简直阿弥陀佛起来,这样大的摊子,他可是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 杨宝眉看妹妹带着娘在外头,悄悄拉着老爹衣袖拽了在,给杨豆腐低声说道:“我就只给爹爹通个风。” 杨豆腐眨了眨眼睛。 “这个商铺名义上是走我这里同盛哥儿买的面子拿到的,对外也说是祖的,其实是妹夫拿着他老爹留下的体己银子,专门给你们置办的,您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元稹啊,对咱们家是真的厚道。” 闻言,杨豆腐一个激灵,说话都不利索了,扯着大闺女,话都说不清楚了,:“眉眉,这可不能开玩笑!这都是元稹置办的?”这块黄金位置,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包干啊,都够他们一家用到死了! “你可小声点,我就只告诉你了。”杨宝眉拉着老爹嘱咐几句,又赶紧补充道:“可别告诉娘和弟弟了,宝黛也别说,知道的人太多了,传到朱氏哪里,宝黛才是最难做人的。” 杨豆腐紧跟着点头。 外头杨宝元帮着搬东西,贾珠看着也没啥了,拉住杨宝黛朝后面去看小院子,看着没有人了,四周安安静静的,小心翼翼从袖口里面拿出个荷包塞到她手里,喑着嗓音叮咛道:“这东西放在床下面,我花了大价钱给你求的!” 花了大价钱求的? 贾珠舍得给她花钱? 杨宝黛下意识解开荷包看了眼,居然是郊外送子道观最贵的桃符! 她红着脸蛋低头,贾珠狠狠戳她脑袋,狠狠道:“都过门半年了,你可别给我丢人,娘也是比你多活几十年的人了,赵元稹如今是喜欢你的不行,日后成为了举人老爷,眼界立刻就不一样了,女人啊,没有孩子傍身,男人再喜欢都不踏实,明白吗!” 杨宝黛活了十八年,如今才真的感受到贾珠对她宠爱,笑眯眯靠着她的肩头,“谢谢娘,我最喜欢娘了。” “你在你爹面前也是这样说的吧?”贾珠气的不行,狠狠扭她一下,恨铁不钢继续道:“给你说话呢,傻笑个什么,你那个婆婆不是什么明事理的,成天张家长李家短的,自己不当心些!元稹后日就启程去府州了吧,银子衣服都给人准备好没有?” “和刘少爷一块的,都预备好了。”杨宝黛柔柔笑着,越看贾珠觉得越漂亮。 到了中午,赵元稹也牵着小毛驴走了进来,贾珠算着时辰,最后个蹄花也起锅,走出,就看着儿子蹲在外头拿着狗尾巴草逗驴子,立刻怒目,低吼起来,“杨宝元,你滴着哈喇子看着你姐夫驴子做什么,小心驴子踢死你!” 这赵元稹的驴子最金贵了! “娘!姐夫送我了一只狗!”杨宝元扭头,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手里提着跟小狗,他爱不释手的很,哀求的看着贾珠:“娘,这是姐夫特意给我弄来的,你最好了,我们留下它好不好?我会好好巡的,保证她不会吓着你的!” 这是杨宝元的终极梦想,家里人都想成全他,奈何贾珠太过威严了,赵元稹就不一样了,贾珠在厉害也要卖他面子的。 “洗手来吃饭!”贾珠也不计较。 所有人入座,赵元稹就道:“关于这豆腐店我想了想,既然开在这里,地段也好,就得做的红红火火,让青花镇的人提着豆腐就想着杨家两个字,所以咱们这个豆腐得好好创新创新,价格,造型,装的盒子,包括名字也得想好。”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杨宝眉早就想好了,就道:“店铺可以叫做:脂酥。” 脂酥,古语就是豆腐的意思。 赵元稹点点头:“可。”顿了顿,又继续起来:“不能一层不变,按照春夏秋冬一次推出新品,而且是只有这个季节才能购买,分量不用在按照重量计算,全部按照块来计算,豆花,豆腐脑用婉计算,碗的话,我按照名花款式已经打造好了,晚些就会送来。” 用料又增加了桃花豆腐,梨花豆腐,桂花豆腐,红豆豆腐等青花镇爱吃的事物进去,杨豆腐做了大半辈子,听着赵元稹的话,眼眸越瞪越大,若是把普普通通的豆腐,做出这些千奇百种的味道,银子不就是拍着队伍来了吗! “至于井水,就得每日去村子里面打最干净新鲜的来。”赵元稹最后总结起来,杨豆腐家豆腐之所以受欢迎,还是因为那股甜甜的味道。 赵元稹从怀里抽出厚厚一叠纸张,以拳抵唇不好意思道:‘这都是我闲暇时候写的,桃花豆腐在春季限量出售,石榴豆腐可以在夏天,最好在冰镇下,桂花就在秋季,至于冬日,红豆首选,我只是大概提提,毕竟我也是纸上谈兵,还是岳父岳母商讨最重要。’ 杨家人看着赵元稹呕心沥血写的店铺指南,都是无限感动。 杨豆腐亲自给姑爷倒酒,握着他的手感谢的不行:“你都要去考举人了,还给我们一家人操心,若是考不上,这可是要爹的命了!” 贾珠掐他:“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闭嘴!”说着转头对着赵元稹笑:“娘就以这杯酒给你践行了。” 赵元稹温言:“岳母客气了,对了,我去府州这段时间,宝黛就摆拜托岳父岳母操心了,我娘没读过书,性子渣渣咧咧,若是欺负了宝黛,岳父岳母尽管去。”其实他更加认为杨宝黛直接在这里住在等她回去才是最好。 贾珠给他夹菜,一副没听懂里面意思的语气:“这丫头是个没规矩的,让你娘好好教导也是应该的,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去,明日开业你们两夫妻就别来了,都是老街坊了,都认识的。”又瞪了杨宝黛一眼,示意她今晚努力努力,争取怀上。 吃完饭赵元稹就去学堂了,杨宝黛帮着打理店铺,临着日落就和杨宝眉一同离开,姐妹二人手拉手迎着傍晚的朝阳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杨宝眉靠着妹妹打哈欠,就道:“若是赵元稹她娘敢用你一时半会没有怀孕做由头欺负你,只管来刘府找我,兰桂丹走了,你也安生了。” 杨宝黛只是微微笑了笑。 杨宝眉又问些赵家二房的事情,惊讶道:“兰桂丹把她的贴身丫头留给赵旺德了?” “芙蓉是个开了脸的,如今提上去作姨娘了,是她自愿留下来的。” “傻丫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杨宝眉顿时打起精神来,指点她起来:“兰桂丹肯定没有准备放弃赵元稹,芙蓉就是她的探子,是她的眼线,我全部明白了,兰桂丹这是釜底抽薪啊,如今没有叔嫂情义了,她就可以明目张胆对赵元稹下手了,而且,她去了京城,怕是还有后招等你们夫妻两个了,不行不行,我得让盛哥儿去帮忙打探打探······” 杨宝眉越想越不对劲,又问:“兰桂丹在走的时候可私下来见过你男人了?” “见过。”杨宝黛点点头:“但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你这个猪脑子!”杨宝眉急的跺脚,“她肯定是给你男人说,她在京城等着他······哎,你说那么多男人,干嘛都守着赵元稹不放!” 杨宝黛笑的柔柔的,“大姐,我信元稹的。” “男人不能全信的!”杨宝眉戳她脸蛋, 等着回到家,朱氏已经在做饭了,赵元稹正在院子里面晒萝卜干,这些日子也把家里伙都给做完了,看着杨宝黛回来,好笑起来“怎么不吃了晚饭才回来?” 朱氏就白眼,很是不满看着杨宝黛:“你家吃饭也不知道叫我啊!” 赵元稹呛她:“难得人家家里人聚聚,你去做什么,也没看你请他们过来吃饭啊。” “赵元稹,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打量你要去科举了,我不敢打你是不是!”朱氏顿时放下菜刀,气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第二日,赵元稹最后去了书院一趟,又去二房走了一遭,回来便看着朱氏和杨宝黛都在给他收拾东西,朱氏哭丧个脸:“不是说明日一早吗,怎么今天晚上就要了走啊!” “刘盛衡说路上要去处理点急事。”赵元稹解释起来:“反正等着考完我就回来。”她拉着朱氏叮嘱,这次终于说了点好话:“别舍不得花钱,家里银子都够用,若是无聊了就多给我做几件新衣服。” 赵元稹拉着杨宝黛回到房间,捧着妻子脸颊,看着杨宝黛依依不舍的模样,也是将她搂着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等着我回来你就是举人夫人了,铺子上的事情我都交代给穆大哥和苟洱了,你就安安心心每日去帮衬豆腐摊子,娘她自己有的是法子打发时间。” 絮絮叨叨一箩筐的话,杨宝黛都笑了起来“平时都不觉得你怎么的啰嗦,放心吧,家里有我,安心去,注意安全。” 她欲言又止,赵元稹认真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刘家带来五十个护卫小斯随性过去,还有镖局跟着,定然无碍。”他知道赵元淳的事情给杨宝黛多多少少留下了点阴影。 收拾好物件,婆媳把赵元稹送出门,杨宝黛虽然笑着,眼眶却是泛着泪水,这一去就得将近一个月,如何能够不担心“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着凉感冒了。” “儿啊,你可一定要考上啊,你老爹在天上看着你呢!” 赵元稹嗯了声,目光依依不舍看着杨宝黛,拿着包袱出门,对着跟出来两个人道:“快回去把,沿途都是去乡试的,不会有什么的。” “我听说郊外三十里有土匪,你们可得小心些!”朱氏攥着汗巾子擦眼泪。 第48章 朱氏闹事杨家怒 赵元稹走后,杨宝黛每日一早起来就给朱氏预备吃食,因着之前中毒缘故,还多加了碗燕窝粥,又给朱氏每日二钱零花,便去店铺里面帮忙,中午在抽空回来给朱氏做吃的,亦或者在外买些朱氏爱吃的,晚上也会提前回来陪着朱氏唠嗑。 朱氏是真的太闲了,每日抓着二钱银子和胡同老姐妹打花牌,起初觉得儿子不在她就是天下第一,还乐呵了几日,预备给杨宝黛立立规矩,偏偏这儿媳妇除开生不出儿子也没啥错处可以挑毛病,如今赵元稹不在,她一个人还生不出儿子。 这人她手气不好飞快就把二钱给输干净,同胡同刘婶婶提着菜篮子出来给她招手:“朱婶婶,咱们去逛集市。” “这才多早晚,你就去逛集市了,又不是村子里面的人,还愁买不到东西了!”朱氏抱着手观战,心里痒痒的很,赵元稹那死儿子见不得她赌钱,也就如今得空可以玩两把。 刘大婶子一副夸张模样,“我的朱婶婶,你家亲家豆腐如今可是供不应求的,不仅味道好,而且做得口味多,模样也好看,我家小孙女每日就着那豆腐能多吃一碗饭呢,正巧了,你和我一道去,有你在啊,即便没有都能有出来!” “那是,那可是我的亲家老爷!”朱氏骄傲的不行,摆摆手,看着打牌的人:“我也给你们带点回来,我家驴子帮我瞧着啊,可别委屈了,不然我家元稹回来可要生气的!” 朱氏一路就听刘大婶子说杨家豆腐摊生意如何如何的好,刘大婶子听闻朱氏还未去过,也是咂舌:“可不会吧,都在一个镇子上了,如今他们家在刘家做丫头的女儿每日都要出来帮忙,你这个亲家如何没有去过,这传出去岂不是说你们两家不合,亏得你还对杨宝黛那么好。” “瞧着没有,就是那里,这地皮可是金贵的很呢!能在这开铺子不知道多少银子啊,我听说杨家如今,就靠着杨家大闺女在刘家当差赚钱,这月租起码五十两朝上走呢,这生意再好一个月豆腐也没有五十两吧!” 什么!五十两月租!杨宝黛和赵元稹不是说就在集市旁边吗! “那后面还连着个小两进出院子呢!我的婶婶啊,你当真不知道啊,莫不是你家元稹体己银子都给砸进去了吧,这可不得了啊!” “那可不是!”朱氏已经瞬间笃定这商铺的钱是赵家出的,气的不行,立马就要上去,刘大婶子立刻抓着她:“要我说啊,你亲家这铺子如今肯定也赚钱,既然你们家投钱进去了,怎么也该分红啊,每个月二三十两银子进账目也是好的啊······你啊,一会过去客气些,想问问如今生意。” 杨豆腐忙的不可开交,杨宝眉也是擦汗水:“别着急别着急啊,这石榴豆腐今日还有二十斤呢,都是有的,这碗我们可不买的,一个造价就是一两银子呢!送的,只要过二钱银子我们都送的!” 杨宝黛就在旁边专门数钱,手里拿着个算盘拨动的飞快,突然就瞧着过来的朱氏,里面放下手里的活计,“娘,你怎么来啊!”她下意识以为家里事出什么事情,立刻让杨宝元出来接替她。 朱氏冷冷哼了一声:“来不得了啊,我有怎么见不得啊,你家铺子都挪动过来怎么久了,我这个亲家母可都是没有被邀请过来,怎么啊,是害怕被我发现什么不是,话说你这铺子挺大的,哎哟,后面还跟这个小院子呢。” 朱氏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去,杨豆腐本是要去陪的,杨宝眉拉住他:“安安心心做事情,你真的当宝黛是个傻姑娘,这软柿子吃多了也是要撑着的,赵元稹什么都好,就是这老娘是祖宗送来折磨她的,日后迟早要给他惹下弥天大祸的。” “你怎么能这说你妹夫亲娘!”杨豆腐惊讶起来。 杨宝眉不以为然,拿着荷叶包豆腐:“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人来铁定没啥好事情,在她眼里她家就是个千金万金的商户,我们就是破落户的,怎么都扶不上墙,入不了她的眼睛,在她心中他儿子就该配给公主的!” 杨宝元也是哼哼:“每日二钱银子给她打牌,天天不务正业的,我家每日豆腐哪里落下她的了,今日就和王母娘娘下凡似的,搞得谁没有见过王八似的,我呸,姐夫也是造孽!还好娘没有回来,不然,有的打架了!” “胡闹!”杨豆腐不满起来:“这是你姐夫的亲娘,你姐夫对你多好还要我来说,看着你姐夫面子上都不许不尊敬!明白吗!” “哼,我才不是万事顺着她的,她今个敢在这里要死不活的,我直接打的她到赵元稹回来才能下床,这没准赵元稹还得感谢我帮她把不安分的老娘给控制住了!” 杨豆腐真相两块豆腐直接拍着两个娃娃身上,最后还是憋气:“买豆腐!不许瞎闹!” 逛了一圈出来的朱氏目中无人的很,坐在椅子上,杨宝黛给她倒茶,就听朱氏清了清嗓子:“你说这铺子是刘家少爷帮家出来的,每个月就十两银子?” “那是,不然我们家怎么租的起。”杨宝黛又给朱氏端来豆花:“既然来了,中午就一起吃饭吧,娘不是早上说想吃豆花鱼吗,一会媳妇就给你做。” “一个月十两房租,你家一个月进账多少?” “我家进账多少和你有什么关系?”杨宝眉直接走了过来,毫不给面子坐在朱氏面前,又把站住伺候的杨宝黛扯到旁边坐下“在娘家还有什么不自在的,赵元稹来也没见站在伺候爹娘的,这人啊,都是相互的。” 朱氏咬牙,“杨大姑娘,我和我媳妇说话,用得着你个外人擦嘴吗?” “哟,我拍你是搞错了,这里你才是外人呢,听你这话,在你家,我妹妹也是外人了?那我还真的不放心她跟着你回去了呢。”杨宝眉扯着个本子丢到朱氏面前:“要看就看,诶,我可提前说了,你家赵元稹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你别指望我们会给你分钱,您啊,要是容易嫉妒,那就别看了,比较我们家赚的也是辛苦钱。” 朱氏扯过来,立刻眼睛都瞪圆了,居然一条进账就在五到十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将近三百两了!她立刻就拍桌子:“哼,你说的不说,杨宝黛你敢说这银子没有我家赵元稹出的吗!” 杨宝黛喝了口水:“娘,这银子的确都是大姐掏钱出来的,和元稹没有关系,我能给你保证,至于这些银子,娘也别多想了,都是我爹娘的,和我并没有关系,我和大姐也是没事过来帮忙的。” “没事过来帮忙!”朱氏音调高起来:“家里那么多事情,什么叫没事,这随便请个工人一个人也有几个铜板吧!赵元稹可是你相公,你都不为他打算的!” “元稹若是需要银子,依着娘的说法,二房不是紧巴巴的送来了吗。”杨宝黛早就料到朱氏迟早会过来闹,因此早就打定主意绝对不会推让分好:“再说了,若我们家真的吃不起饭了,我爹娘自然是会接济的。” 朱氏气的捂住心口:“这银子怎么说也该有我们家一分,你是杨家一份子,有你一份子,就有我们便一份子!” 杨宝黛含笑:“那照着娘的说法,刘家小少爷帮了大忙,这里面是有大部分都得给过去了不是,那怎么说,我们才是给刘家打杂不是,娘,你可别胡闹的,元稹算着日子,今日进考场了,你可不能不给他积德。” 朱氏瞬间跳起来:“怎么,你这意思是说元稹若是考不上举人就是我的错了,我看他是被你这个媳妇搞得考不上才是!成天帮你家忙上忙下,你弟弟能够靠山童生,那都是我儿子的功劳,你每日给我银子,那都是元稹的吧,我才不信你没把塞给你家,杨宝黛,我可告诉你,你家这银子每个月我得要三成!” 杨宝黛直接站了起来,微微含笑:“娘,这是杨家的店铺,不是赵家的店铺,是非曲直可得分清楚了,再则,若是元稹回来——” “你个贱人!”朱氏火冒三丈,抬手一巴掌落到杨宝黛脸蛋,这谁家儿媳妇不是眼巴巴把钱朝着家里拿,这人倒是好,帮着娘家人把钱财照顾的好好的。 杨宝黛捂着脸颊有点愣住,抬眸:“娘,你打死我还是那句话,杨家的铜板和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朱氏扬起手跟着一巴掌再次清脆的甩了上去。 “我要你这个媳妇又什么用哦!”朱氏瞬间大吼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杨宝黛拿着我赵家钱给娘家人开店铺,如今趁着我儿子去赶考,居然来欺负我这个婆婆!我的天爷啊!我可怎么活啊!” 人群里面立刻有个年轻的姑娘道,“我明明看着你刚刚打你媳妇吧!” 朱氏立刻道:“婆婆打儿媳妇哪家没有的事情!”她转头气的发狠,完全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杨宝黛,你拿着我儿子血汗钱资助你娘家,我今日,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说着,朱氏拿起旁边的磨具朝着杨宝黛砸了过去。 第49章 铺子被砸杨家怒 砰的一声剧响动,杨宝眉抱着怀里的妹妹,怒火中烧看着朱氏:“你疯了,你要杀了宝黛吗!”她看着怀里被她一把扯来护着的妹妹:“宝黛,有没有事情,你看着我啊,哪里不舒服啊!” 杨宝黛依旧捂着脸颊,眼眶完全都是震惊滴落出来的泪滴,她呆滞的看着朱氏,和地上摔坏的东西,杨豆腐吓得够呛:“亲家母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宝黛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就是,你······” 杨豆腐是个不会骂人的,此刻气的都结巴了,看着朱氏直接走上去:“亲家母,你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这样和小辈相处呢!赵元稹知道你这样对他媳妇——” 朱氏尖叫起来:“亲家公!你不问问你女儿怎么把我这个婆婆气成这样,倒是来我我的麻烦了,这长辈在不对她也是长辈啊!你居然来我的麻烦!还拿我儿子压我,好的很好,你们一家都是打量我是个老婆子好欺负是不是!” “大家快来看看啊!杨家拿着我儿子血汗钱开店,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还不给我退钱,这天下哪里有拿着夫君的血汗钱来贴补娘家的······”朱氏一嗓子上去,不少人都围观起来,她看着杨宝黛眼睛都在起火:“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给我儿子找了你怎么个丧门星,我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啊,就娶回来怎么个鬼东西,趁着我儿子去科举,成日朝着娘家跑,完全不把我这个婆婆当个事情!” “关门!”杨宝眉直接对着杨宝元吩咐:“朱氏,元稹真是倒霉才有你这个老娘,日后她若是身败名裂,你一定是最出力气的,你这样闹有个什么意思,还不是让人看笑话,你不做人,我妹妹难道不做人,你儿子难道不做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呸,你就是赵家的家丑把,我真不知赵元稹他老爹怎么就选了你做婆娘!成日家宅不宁!” 杨宝眉把杨宝黛推到面前:“你看看,你儿子拢起手心好好对待的媳妇,现在是如何被你糟践的,你儿子再有七八日就回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你不明事理,怎么还是你觉得你儿子可能是举人老爷了······我呸,当初若是我在,你儿子无论如何都娶不到我妹妹的!” 杨豆腐也硬气起来:“亲家母,你居然打我的女儿,我女儿自从入你赵家门开始,那点没有做好的!”他心疼的去看杨宝黛脸上的伤口,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脸蛋都顷刻红肿起来,看的人好生心疼,豆腐似的肌肤上,硬生生都能看着血印子了,杨豆腐平日最最心疼这个老实巴交的女儿,此刻是真的火了:“你,你马上给我女儿道歉,不然,不然你就走,我们女儿还不稀罕你们赵家了!” “是啊,你不是瞧不起我二姐吗,那你就写休书,我们杨家女儿还不伺候了,有你这个亲家,我们家还不情愿了,我就说赵元稹一表人才为何都二十多了,还没有娶媳妇,感情是因为你这个难伺候的婆母,怪不得娶我们二姐,取得那是快准狠,你休啊,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纸笔!” 朱氏被杨家几个人呛的说不出话,她的确动不动就说休妻,可这杨宝黛如今是赵元稹心尖尖的宝贝,若是她真的敢越俎代庖,赵元稹转头就敢来给杨家做上门女婿的!她指着杨宝黛:“你就是这样在你爹娘兄妹面前说我的,你说说你进门这大半年,我给你好吃好喝,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白玉簪子,家里脏活累活都不让你敢,你和外头大家太太有啥区别的!你呢!怎么久了,连着个蛋都生不出了!我警告你,我没有给······” 杨宝眉直接打断她的话:“怎么,你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我家妹妹是嫁给你儿子不是嫁给你,你儿子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说什么!你给我滚!滚!”她扯着妹妹:“你先去后面,这几日都别回去了。” 杨宝黛并没有走,只是道:“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她上去要抓朱氏的手:“您别在这里闹了。” 朱氏抬手就推开她,狠狠道:“别人家媳妇都是天天在公婆面前孝顺,你倒是好,天天·····我是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为你夫君着想吗!”朱氏气的定点,直接拿起手边的东西开始砸了气。 “亲家母你疯了啊!”杨豆腐看着她砸东西惊骇起来,立刻就要去拦住她:“亲家母,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你砸东西住什么!” “怎么,你还敢让我赔了!”朱氏大吼起来。 杨宝眉立刻:“杨宝元把这个疯婆子给我轰出去!” 朱氏立刻撒泼起来,在里面各种砸东西推东西,杨家人全部上去阻拦,杨宝眉虽然吼的厉害,倒真的不敢和朱氏动手起来,去拽她,反倒是被她推到地上坐着,她坐在地上气的不行:“朱氏,你真的觉得我们家宝黛非要嫁给你儿子了!你给我住手!” 杨宝元看着两个姐姐都被丢翻在地上,顿时怒了,直接走过去,攥着朱氏:“你个疯婆子!我可不会给你两的!”他毕竟是男子,手上气力大的很,直接过去攥着她就朝外头走:“我告诉你,以后你在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府州到青花镇路上。 刘盛衡的车队下车歇息,看着在溪边瞩目的人,含笑走了过去:“怎么?在想夫人了?”这人考完当日就要出城,任凭他如何的说赵元稹都不同路,他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按照我们的路程,还有五日就道青花镇了。” “这是你第二次出来镇子吧,这青花镇依山傍说,府州漕运发达,我记得你有个叔叔就在府州谋生,也算是富甲一方,为何你不去跟着他,反倒是带着老太太身边。”赵元稹朝着前面走。 这一路随行刘盛衡直说了自己的老爹死刘家私生子,所以她的身份暂时不能见光,是刘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怜他,才把他带着身边将养的,赵元稹感觉这说辞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姑且的相信了。 “是啊,我娘那个性子,宝黛可容易受欺负的。” “我倒是觉得赵夫人不想赵兄说的老实温厚呢,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你可别想多了,我不过是看着宝眉才这样想的,都是从小长大的姐妹,怎么可能性子真的天壤之别了,宝眉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细腻很会为人着想,你家夫人明面上知书达理,其实啊,肯定不是个傻子,不会一味的被人欺负的。” “赵兄这是不信任自己的妻子,你啊,要多多相信你家夫人才是,别把她保护的太好,她会觉得你其实真正想要维护的不是她,而是你娘。” 赵元稹从未想到这里,拧住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这半年来,你都是在中间调节,对着杨宝黛可是一片丹心,对着自己母亲也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不说你母亲,就说说杨宝黛,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会怎么想,她会觉得你这夫君,是不信任她能照顾好婆母,也让你娘觉得这个媳妇是个不孝顺的,后宅的事情我看的比你多,我家祖父,叔叔们可是从来不管女眷的事情,任凭他们闹去,等着他们吵够了,要人判决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面前来。” “女子这辈子都不容易,就是后院的事情,日后不管你有没有其他的女子,杨宝黛都是主母,既然是主母,你就的给他家里的权利,不能让她每次对你娘欺负的时候,想的都是,夫君对我怎么好,我不能这样对婆婆。”刘盛衡看着赵元稹听得入迷,也是笑了起来:“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夫人啊,你的夫人是个性子圆滑,但觉得能够挑起大梁的,你要试着相信她。” 赵元稹静静的听着刘盛衡的,发现自己的确是吧朱氏和杨宝黛分隔开来,如今他是有时间来经营,那日后呢,这个家庭对内也是交给杨宝黛负责的,并不是他,想想每次朱氏不开心的时候,几乎都是更加看重杨宝黛不顺眼。 她也不想媳妇难做人,所以才尽力的护着。 “而且,你不在这断时间,我估计啊,你媳妇肯定已经帮你把娘料理好了,女人的事情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在大大咧咧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分析好了利弊,一下就能乖巧下来。” 人永远不会分不清利弊,刘盛衡笑着继续:“所以啊,咱们也别着急,慢慢走回去,给他们两个人多点相处的时间。”顿了顿,他摇头:“你信不信,你娘会被杨宝黛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这媳妇,那就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不怕事,但是要惹事的时候,怕是比她姐姐都厉害的。” 第50章 苟洱巧言宝黛醒 砰的一声剧响动,杨宝眉抱着怀里的妹妹,怒火中烧看着朱氏:“你疯了,你要杀了宝黛吗!”她看着怀里被她一把扯来护着的妹妹:“宝黛,有没有事情,你看着我啊,哪里不舒服啊!” 杨宝黛依旧捂着脸颊,眼眶完全都是震惊滴落出来的泪滴,她呆滞的看着朱氏,和地上摔坏的东西,杨豆腐吓得够呛:“亲家母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宝黛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就是,你······” 杨豆腐是个不会骂人的,此刻气的都结巴了,看着朱氏直接走上去:“亲家母,你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这样和小辈相处呢!赵元稹知道你这样对他媳妇——” 朱氏尖叫起来:“亲家公!你不问问你女儿怎么把我这个婆婆气成这样,倒是来我我的麻烦了,这长辈在不对她也是长辈啊!你居然来我的麻烦!还拿我儿子压我,好的很好,你们一家都是打量我是个老婆子好欺负是不是!” “大家快来看看啊!杨家拿着我儿子血汗钱开店,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还不给我退钱,这天下哪里有拿着夫君的血汗钱来贴补娘家的······”朱氏一嗓子上去,不少人都围观起来,她看着杨宝黛眼睛都在起火:“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给我儿子找了你怎么个丧门星,我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啊,就娶回来怎么个鬼东西,趁着我儿子去科举,成日朝着娘家跑,完全不把我这个婆婆当个事情!” “关门!”杨宝眉直接对着杨宝元吩咐:“朱氏,元稹真是倒霉才有你这个老娘,日后她若是身败名裂,你一定是最出力气的,你这样闹有个什么意思,还不是让人看笑话,你不做人,我妹妹难道不做人,你儿子难道不做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呸,你就是赵家的家丑把,我真不知赵元稹他老爹怎么就选了你做婆娘!成日家宅不宁!” 杨宝眉把杨宝黛推到面前:“你看看,你儿子拢起手心好好对待的媳妇,现在是如何被你糟践的,你儿子再有七八日就回来,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你不明事理,怎么还是你觉得你儿子可能是举人老爷了······我呸,当初若是我在,你儿子无论如何都娶不到我妹妹的!” 杨豆腐也硬气起来:“亲家母,你居然打我的女儿,我女儿自从入你赵家门开始,那点没有做好的!”他心疼的去看杨宝黛脸上的伤口,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脸蛋都顷刻红肿起来,看的人好生心疼,豆腐似的肌肤上,硬生生都能看着血印子了,杨豆腐平日最最心疼这个老实巴交的女儿,此刻是真的火了:“你,你马上给我女儿道歉,不然,不然你就走,我们女儿还不稀罕你们赵家了!” “是啊,你不是瞧不起我二姐吗,那你就写休书,我们杨家女儿还不伺候了,有你这个亲家,我们家还不情愿了,我就说赵元稹一表人才为何都二十多了,还没有娶媳妇,感情是因为你这个难伺候的婆母,怪不得娶我们二姐,取得那是快准狠,你休啊,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纸笔!” 朱氏被杨家几个人呛的说不出话,她的确动不动就说休妻,可这杨宝黛如今是赵元稹心尖尖的宝贝,若是她真的敢越俎代庖,赵元稹转头就敢来给杨家做上门女婿的!她指着杨宝黛:“你就是这样在你爹娘兄妹面前说我的,你说说你进门这大半年,我给你好吃好喝,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白玉簪子,家里脏活累活都不让你敢,你和外头大家太太有啥区别的!你呢!怎么久了,连着个蛋都生不出了!我警告你,我没有给······” 杨宝眉直接打断她的话:“怎么,你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我家妹妹是嫁给你儿子不是嫁给你,你儿子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说什么!你给我滚!滚!”她扯着妹妹:“你先去后面,这几日都别回去了。” 杨宝黛并没有走,只是道:“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她上去要抓朱氏的手:“您别在这里闹了。” 朱氏抬手就推开她,狠狠道:“别人家媳妇都是天天在公婆面前孝顺,你倒是好,天天·····我是看不下去了!你就不能为你夫君着想吗!”朱氏气的定点,直接拿起手边的东西开始砸了气。 “亲家母你疯了啊!”杨豆腐看着她砸东西惊骇起来,立刻就要去拦住她:“亲家母,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你砸东西住什么!” “怎么,你还敢让我赔了!”朱氏大吼起来。 杨宝眉立刻:“杨宝元把这个疯婆子给我轰出去!” 朱氏立刻撒泼起来,在里面各种砸东西推东西,杨家人全部上去阻拦,杨宝眉虽然吼的厉害,倒真的不敢和朱氏动手起来,去拽她,反倒是被她推到地上坐着,她坐在地上气的不行:“朱氏,你真的觉得我们家宝黛非要嫁给你儿子了!你给我住手!” 杨宝元看着两个姐姐都被丢翻在地上,顿时怒了,直接走过去,攥着朱氏:“你个疯婆子!我可不会给你两的!”他毕竟是男子,手上气力大的很,直接过去攥着她就朝外头走:“我告诉你,以后你在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与此同时府州到青花镇路上。 刘盛衡的车队下车歇息,看着在溪边瞩目的人,含笑走了过去:“怎么?在想夫人了?”这人考完当日就要出城,任凭他如何的说赵元稹都不同路,他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按照我们的路程,还有五日就道青花镇了。” “这是你第二次出来镇子吧,这青花镇依山傍说,府州漕运发达,我记得你有个叔叔就在府州谋生,也算是富甲一方,为何你不去跟着他,反倒是带着老太太身边。”赵元稹朝着前面走。 这一路随行刘盛衡直说了自己的老爹死刘家私生子,所以她的身份暂时不能见光,是刘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怜他,才把他带着身边将养的,赵元稹感觉这说辞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姑且的相信了。 “是啊,我娘那个性子,宝黛可容易受欺负的。” “我倒是觉得赵夫人不想赵兄说的老实温厚呢,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你可别想多了,我不过是看着宝眉才这样想的,都是从小长大的姐妹,怎么可能性子真的天壤之别了,宝眉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细腻很会为人着想,你家夫人明面上知书达理,其实啊,肯定不是个傻子,不会一味的被人欺负的。” “赵兄这是不信任自己的妻子,你啊,要多多相信你家夫人才是,别把她保护的太好,她会觉得你其实真正想要维护的不是她,而是你娘。” 赵元稹从未想到这里,拧住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这半年来,你都是在中间调节,对着杨宝黛可是一片丹心,对着自己母亲也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不说你母亲,就说说杨宝黛,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会怎么想,她会觉得你这夫君,是不信任她能照顾好婆母,也让你娘觉得这个媳妇是个不孝顺的,后宅的事情我看的比你多,我家祖父,叔叔们可是从来不管女眷的事情,任凭他们闹去,等着他们吵够了,要人判决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面前来。” “女子这辈子都不容易,就是后院的事情,日后不管你有没有其他的女子,杨宝黛都是主母,既然是主母,你就的给他家里的权利,不能让她每次对你娘欺负的时候,想的都是,夫君对我怎么好,我不能这样对婆婆。”刘盛衡看着赵元稹听得入迷,也是笑了起来:“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夫人啊,你的夫人是个性子圆滑,但觉得能够挑起大梁的,你要试着相信她。” 赵元稹静静的听着刘盛衡的,发现自己的确是吧朱氏和杨宝黛分隔开来,如今他是有时间来经营,那日后呢,这个家庭对内也是交给杨宝黛负责的,并不是他,想想每次朱氏不开心的时候,几乎都是更加看重杨宝黛不顺眼。 她也不想媳妇难做人,所以才尽力的护着。 “而且,你不在这断时间,我估计啊,你媳妇肯定已经帮你把娘料理好了,女人的事情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在大大咧咧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分析好了利弊,一下就能乖巧下来。” 人永远不会分不清利弊,刘盛衡笑着继续:“所以啊,咱们也别着急,慢慢走回去,给他们两个人多点相处的时间。”顿了顿,他摇头:“你信不信,你娘会被杨宝黛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这媳妇,那就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不怕事,但是要惹事的时候,怕是比她姐姐都厉害的。” 第51章 初露锋芒定朱氏 杨宝黛被朱氏没有脑子的满门越听心里越寒,她滚烫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捏着袖口冷笑起来:“娘,元稹如今休了我,可有想过后果吗?!”她捏着手指,满腔愤怒“我今日就是要早天打雷劈,也断断要和您好好说教几番,按着您的性子张三李四逢人便说媳妇不能生育,是打了谁家的脸面?是胡同口刘家的,还是旁边林奶奶家!” 她连连冷笑起来,侧着身子眸光阴沉下去:“您倒是图个嘴上痛快,可曾想丢脸都丢到别人祖宗跟前去了!您当初过门两年未曾诞下子嗣,公公可有抬二房亦或者休妻?旁边二房他们,当初元淳兄弟成婚也是半年无子,可曾抬了别的姨娘了!成日说三道四诋毁家中清白,活让人笑话,难怪元稹宁可请人伺候你,都不愿意同住!” “您说说着这些日子你惹了多少祸端,成日追着弟妹骂臭不要脸的寡|妇,又偏偏贪图人家银钱,估计二房要过继元稹做儿子,明暗当着家里人外面的人到处说嘴,那你可看谁说大房的不是!”杨宝黛傲然道:“谁不说您贪得无厌,拿着儿子当乞丐的破碗,娶个媳妇就为生儿子,挑唆东家又撺掇西家,大闹亲家铺子,我看明日青花镇最好传遍了,我大不了就一封休书走了,省的被你们连累!” 朱氏听着杨宝黛伶牙俐齿锥心之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愤不满,她死死的瞪着杨宝黛,抬手便又要杨巴掌,杨宝黛阴着声音:“你打我的时候,可想过外头怎么说你儿子,又怎么说你这个婆婆!谁不知道我是来给你们家做挡箭牌的,如今兰家一走,就作践我是个农女,说起了,我们两家谁有比谁高贵呢,都是下九流的商贾!” 杨宝黛转身朝着屋子里面走,看着跺脚的朱氏:“您尽管大声的叫嚷,外头的人都等着听你的笑话,就凭着你打我这两巴掌,谁不给您扣上个虐待儿媳的罪名,还有说你儿子忘恩负义!”顿了顿,杨宝黛捏着汗巾子擦了擦眼泪,不得不说这个朱氏是真的天大的本事,居然能把人活生生的气哭:“你若是要逼的做不了,我便是一纸状书搞到京城礼部去,届时革了元稹的功名,您老就大安了!” 朱氏哽咽了,目光咬死面前小白兔的杨宝黛,在她的印象中这人温婉端庄,斯文有礼,谈吐有佳,更是轻易不和人红脸,从不让人为难,如今却是变了个人一般,竟然咄咄逼人起来,她抖着肩头指着杨宝黛:‘我可是你婆婆!你敢这样对我!元稹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叫做长辈,值得人尊敬才叫长辈,而不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杨宝黛淡淡道:“您说说您做事不想前后只顾自己,捏着的银子可有想过元稹,成日家中一点小事就能搞得亲戚都知道,是,您没有读过书,可这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原因!您这德行不收收,元稹的小命都要被你葬送!” 杨宝黛说完直接走了进去懒得再去理会朱氏,提着茶壶给自己倒水,朱氏倒是急匆匆走进了:“你敢诅咒我儿子死!她死了你就是寡|妇了!” “您要休我的话如今半个青花镇都是知道的,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我算是想通了,即便赵元稹这人再好,我也没有福气消受了,人,还是命重要些!”杨宝黛坐在椅子上,慢慢抿着茶水:“我回来就是给您说一声,休书我问过府衙了,您也能写,我草拟了您签名就是·····” “杨宝黛你忘恩负义!”朱氏咆哮起来,“你可是我花了五十两娶来的!·····” 杨宝黛望着朱氏鼻孔朝天的模样,轻轻冷笑:“恐怖除开我,这青花镇没人愿意给你做媳妇吧!?想嫁给赵元稹的人虽然对,到底婆母嚼舌又惹是生非贪财尖酸可不敢胡乱嫁了。” 她抬起头,看着朱氏轻轻笑着,目光柔和:“我既然也要走了,就给你分析好利弊,也算全了和元稹的夫妻情义,元稹之才远在庙堂,日后去了京城,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些人不仅看着元稹,还要看着他身边的人,到时候你三言两语在睡觉太太跟前顶撞冒犯,亦或者口舌之快得罪个人·····京城那种地方,就算是郊外农夫转弯都能沾个官员亲戚的,可不是青花镇这般小地方,一个小小秀才就能让人尊重的·····” 朱氏冷不丁被这话吓得打了个冷战,杨宝黛缓缓道:‘到时候就算您儿子在才貌双全,人家随便打听,知道他前面的妻子的事情,在回头看看你这个婆婆,可没人舍得女儿受罪的,哦,你又是贪财的,倘若对家随便给你个银子,回头就能栽脏到元稹头上,你说对不对?” 杨宝黛说着站了起来:“您这样的婆婆我确实如何都不讨好,京城那边的管家小姐可不是您这个婆婆压得住的,到时候你张牙舞爪的打人呢,还是走出去逢人就张家李短呢?您要拉着赵元稹陪葬,我就不奉陪了!” 朱氏彻底被杨宝黛说的傻眼了,捂着脸就要哭,急忙上去拉住她的手:“儿啊,是娘错了,你别生气啊,当初元稹是真的喜欢你啊,纵是有几分拿你搪塞二房的意思·····”她当然知道杨宝黛的性子,谁看了不夸奖一句有当太太的命,也是她造化好,给捡回来了。 刚刚的话把朱氏吓得背脊都是汗珠,杨宝黛看着朱氏,直接别过来脸:“你可知道多少人都在说,若是当初死的死您而不是公公,赵元稹早就飞黄腾达了,这些年你坏了元稹多少机会还要我帮你数一数吗,不说远了,就说刘家,自打你知道刘盛衡那元稹做兄弟,你和人扯口角说的是什么,说我们家后面是刘家,杀了他全家都没人敢动!” 朱氏哇的哭起来“是娘做错了,以后我听你的话,再也不出去嚼舌根了,也不去闹事情了,儿啊·····” 杨宝黛直接走过去开始提笔:“这些你给元稹和您的新媳妇说去吧!” 朱氏吓得都要跪下了,赵元稹当是走的时候可是说的无比清楚,若是她敢欺辱了杨宝黛,他就敢去给杨家做赘婿,直接不认她这个老娘了! 朱氏终于忍不住,直接留下悔恨的眼泪,攥着心口:“儿啊,娘给你跪下了·····是我看你性子软和就爱捏着,是我爱炫耀,都是我不好,我做事不过脑子,让我们家沦为笑话了,还让你家也跟着遭殃,我这就去给你爹磕头去!” 杨宝黛看着朱氏真的跪下了,急忙过去将她拉起了,跟着眼泪啪嗒下来:“我知道娘是个单纯的人,你若是性子不该,日后死的不知是元稹,还有二叔一家,京城里面芝麻大的官都能只手遮天·····今日我也给你透个底,你可知道兰家在京城是什么品阶,可知道兰桂丹外租家又是什么身份?” “兰家如今在京城四品的郎中,海家祖上蒙冤,当今陛下为表示歉意,任巡盐使,家中子弟皆是在朝中为官,你可知道元稹以后为官每一步都是几十把刀驾着脖子上吗!”杨宝黛忍不住眼眶就是一酸。 朱氏这才真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是个没有心眼的人,若是赵元稹不在,她真的就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想着这三年她每日对着兰桂丹张口寡|妇闭口克夫,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哭的更加大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孽的,老天爷,你干嘛要为难我的元稹啊!······宝黛,娘真的知道错了,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 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极少有人能在兰桂丹面前全身而退,可杨宝黛偏偏就能,还能让兰桂丹毫无办法,她又想起赵元稹私下劝说的,若是后宅没有杨宝黛这样秉性的妻子,他是绝对不敢去闯仕|途的。 “儿啊,娘错了,你别走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我要是寻死,是对不起元稹,若是不寻死,那就是对不起你,儿啊,求求你了,娘真的知道错了!”朱氏懊悔的不行,哭的也醒悟过来,喃喃道:“我的天啊,这些年我都给元稹惹了多少天的麻烦啊!” 忽然外面敲门声传来,隐约带着哭腔,杨宝黛忙不迭把人搀扶起来:“你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门一打开,却是钱氏身边的小红,看着杨宝黛顿时跪在地上:“大奶奶,求求你去看看我们太太吧!她,她快不行了!” “你起来说话!二婶婶怎么会不行了!” “是二姨娘,二姨娘小产,老爷听信二姨娘的话,误以为是太太做的,把太太一顿打,还不许请大夫,奴婢是从狗洞爬出来的,求求大奶奶,看着我们太太对你不算坏的份上,救救她吧!” 杨宝黛当机立断,走回去匆匆和朱氏交代,让她好生呆在家里,又给了十两银子,让小红去青大夫,自己朝着二房去。 轻车熟路走到钱氏的屋子,却是看大门紧闭,她心下一紧,赶忙推门进去,就看着钱氏面如枯槁躺在床榻上,她吓得捂嘴:‘二婶!二婶!你醒醒啊!’她跑过去,摇了摇她的身子:“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千万振作起来啊!” 钱氏几乎奄奄一息,用力睁开眼帘,看着面前的杨宝黛,忽然用尽全力:“谁让你来的!快走!马上回去!快!” 杨宝黛被朱氏疯魔的反应吓得站起来,“是小红说您病重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去找二叔!” 钱氏抬手指着外头,说话吃力到不行:“快走,马上走!你被算计了,小红,小红早就被赵旺德收房了,快点跑啊·····” 杨宝黛瞬间明白过来,立刻冲出门,就看着赵旺德站在院子里面,目光猥琐的打量她。 第52章 起歹意戏宝黛 杨宝黛瞧着跟前的人,立刻知道不好,赵旺德摸着唇角:“既然人都来了,干嘛着急着跑呢,不如和我说说话,谈谈心就是不错的。”他说着,旁边两个小斯立刻迎上去左右拉着杨宝黛。 杨宝黛奋力挣扎忽而口鼻只感觉睡意上头,咬着牙狠狠道:“赵旺德,后果是什么你最好是想清楚了!” 里面的钱氏砰的滚下床,撕心裂肺:”“赵旺德你个精虫上脑的畜生东西!家里女人你都玩了个轮子,如今连着侄儿媳妇都不放过,你还是是个东西吗!”说着,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到地上:“你若敢······”她话音都没出来全,直接到在了地上。 杨宝黛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四周无光,脑子昏昏沉沉,抬起头,就看着面前有个类似牢笼的地方,里面有几个及笄左右的姑娘正眼巴巴看着她,见她起来皆是掩住口鼻哭起来:“姐姐也是被赵旺德那个老色鬼绑架来的吧,这里是他家的地窖,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 “你们是?”杨宝黛爬了起来,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里面关在的姑娘就哭的不行:“我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是被赵旺德给找人抓来的,他在这里辱了我们的清白,若是我们寻死,他直接将人丢到外头去,我们几个,我十二岁就被抓来了,如今已经三年了,姐姐,你可有法子救我们出去吗?” 杨宝黛站了起来,直接过去:“我是赵旺德的侄儿媳妇,我娘在家等着我,若是发现我不见了,定然要过来寻我的,你们莫怕。”她回头望了眼地窖,发现只有一个门,深吸了口气,道:“妹妹们,我有个法子或许咱们都能得救,不知道妹妹们可愿意帮帮我?” 她估摸朱氏回来寻找她,朱氏脑子简单的很,估计三言两语就能被搪塞过去,给给几串钱,更是把来的原因都是忘记道九霄云外去的,她示意几个姑娘围绕过来,小声说了起来。 几个姑娘听着杨宝黛的话都市认真的点点头,“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抓不住咱们都得死。”杨宝黛捏着几个姑娘的手:“帮我拖着她,我一定帮你们回家。” 正说着,敲门声就传来,杨宝黛即可回到刚刚的位置装作晕倒过去。 赵旺德搞定了朱氏这才过了,思量着自己享用完再给兰越栋送过去,也算昨个顺水人情,看着地上躺着的佳人,色眯眯的走过去,眼中里面满是垂涎,手指刚刚落到杨宝黛腰带上,关着的五个女子,其中一个忽然干呕了起来。 旁边里面有个装作被吓着的模样:“万儿,你怎么又开始吐了,你可别吓着我了。”她说着,似乎是极其害怕赵旺德,跪在牢房:“老爷,万儿最近怕是得了大病,恳求你看着咱们姐妹几个伺候你这三年的份上,给她请个大夫吧!” 赵旺德听着这话立刻站了起来,这几个孩子都是青花镇的清白姑娘,他又觉得好生养就给全部弄了进来,若不是怕钱氏那个臭婆娘知道闹腾,早就全部抬城姨太太了,急忙就摸出怀里的钥匙去开门。 刚刚那姑娘又是继续:“这干呕都持续今日了,什么都吃不下,可要把人急疯了,这个月还来了两次月事,前两日见了红,可不知怎么又没有了,老爷,求你了,给万儿请个大夫瞧瞧吧!” 赵旺德大喜,走了进去,对着名唤万儿卷缩在墙角的人嘘寒问暖起来:“可是干呕,想吃酸的啊!” 赵旺德正说着,忽然感觉背脊一痛,转头就看杨宝黛不知道去了哪里,五个女子疯了一般从袖子里面掏出簪子找他拼命,“好啊,你们五个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觉得这簪子就能杀了我了!还是觉得那个婆娘就能救你们了!我既然敢把侄儿媳妇弄来!自然让她没法跑出去!” 杨宝黛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两个小斯给绑了回来,瞧着五个姑娘被踹在地上,那个叫做万儿的姑娘被赵旺的拽着头发朝着墙壁上使劲撞,低吼起来:“畜生东西,这本是我的意思,你要杀就冲着我来!”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啊!”赵旺德走过去把杨宝黛头上的物件都给扒了,扯着她朝着里面走,对着两个小斯:“这几个给你们了,用完就杀了丢出去!” 这地窖似乎极其的大,杨宝黛就记得赵元稹似乎提过,赵家曾经是酿酒发家的,她被丢进处小屋子,赵旺德挽着袖子笑的无比张扬:“我早就说过你迟早要落到我手里来,杨宝黛好好给你生个儿子,以后有你荣华富贵,来,让我亲亲你!” 杨宝黛挣扎起来将她推开,赵旺德笑道:“跑啊,我看你能够跑到哪里去!”却是看着杨宝黛呆在原地不肯走了,慢慢走上去:‘认命了?今个把我伺候好,我也好好的疼爱你一场,来叫一声相公听听·····’ 杨宝黛目光透过过来的赵旺德,冷冷道:“你确定要我叫夫君?” “怎么,还以为赵元稹能过来,这里除开我和他老子知道,没人知道了。”赵旺的手指轻轻挑起杨宝黛的下巴。 却是还没有碰到,忽而衣服领子瞬间被扯着,他大惊,就听着那熟悉的冰冷阴森的声音:“二叔,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若是在对我的妻子又任何非常的想法,可就别怪侄儿不念旧情了。” “赵元稹!”赵旺德吓得心跳加速,立马想着外头两个腿脚极好小斯,就听赵元稹道:“就那两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好你个赵旺德,居然敢掠走良家妇女,在室闺阁的姑娘,就算把你丢到衙门去,你倾家荡产都买不回命!” 赵旺德这才看着他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还在滴着鲜血“我可是你二叔啊!”他说着裤子立刻滴水起来:“赵元稹你放过我把,真的,我,我是按照兰越栋吩咐做事的,我刚刚就是想劝你媳妇——” “没有,二叔刚刚要做什么元稹都瞧着了。”杨宝黛从袖口抽出最后一根簪子丢在地上,“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杨宝黛!我可是你二叔啊!·····” 赵元稹提起长刀,赵旺德立刻就道:“二房的钱都在我这里呢,你要是杀了我谁都找不到,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放过我哦一条命吧,元稹,元稹,看着你淳兄弟份上,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机会把。” 闻言,赵元稹举起了的长刀慢慢放下,把赵旺德丢到地上:“说的倒是有礼,当年你哄骗我娘独霸赵家家业,如今也是该物归原主了,都在哪里,说罢!” “我告诉你,你就被杀我了!” “是要讨价还价吗!”赵元稹杵着到低身和赵旺德对视,眼中带着几分血性残暴:“说罢。” “都在,都在我书房后面的暗房里面开关在床底下的地板上,元稹,我求求你放我一条命吧,我是猪油蒙住了心!”说着,就看赵元稹从怀里掏出一对地契房契商铺,“这,这·····” 这些都是他的家业啊! “我爹当初一百万两银子的身家被你拿走,如今两家合起来居然五十万两银子都不到·····” “你是不知道世道艰难,城外土匪嚣张,咱们的货物都被打劫了多次了,那一群狗娘养的东西还挑着最贵的劫持!”赵旺德跪在地上:“儿啊,这些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宝黛你后面架子上有个盒子,你给我拿来。” 杨宝黛转身,忽而就听着鲜血乍现的声音,回过头就看着赵元稹已经抽回刀子站了起来,刀尖抵着血迹,昏黄的烛火映照的他无比恐怖,他扔出个东西在赵旺德跟前:“我不过是那会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放心,二婶婶也算教养我一场,我会替你好好周全!” “你,是你·····”赵旺德看着那块玉佩,这东西他见过,是一年前他运送货物出去,被土匪给抓了,为首的男子腰间就累着这个东西:“好啊,枉费你还是个读圣贤书的!居然跑去做了土匪头子!” “去死吧。”赵元稹一脚把他踹倒。 杨宝黛看着死不瞑目的人,虽然吓的小腿都软了,还是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她根本不去问土匪的事情:‘外面五个姑娘可还好?’ “都还好。”赵元稹把人抱着怀里:“吓死我了。” 感觉男人全身都在颤抖,杨宝黛鼻尖满是让人干呕的血性味道,她还是努力抱着赵元稹:“也吓着我了,刚刚我都在想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尸体了。” “差不多得了啊,出来了,这五个姑娘怎么办?”穆昌平咳嗽两声。 杨宝黛忙和他分开:“先出去再说,麻烦穆大哥去给二婶看看脉,还有芙蓉,二房如今·····好歹亲戚一场,赵旺德是赵旺德,二婶是二婶。” 第53章 初露锋芒定朱氏①(修) 看着苟洱人走远,杨宝黛捏着手中药膏。 她与苟洱不过见过几次,交流更是只言片语,这人居然如此将他看的透彻·····简直恐怖至极。 她微微抿着唇|瓣,她的确有法子收拾朱氏,却始终顾忌着赵元稹对他的真心情义,只能安守本分老老实实的伺候,而且她当初也是作死去跳湖,赵元稹对她还有救命之恩一说······ 可如今听着苟洱说的话,赵元稹娶她是搪塞大房为主,她忽然鼻尖微微酸涩,捂着脸使劲擦了擦眼角。 这些都是能够猜测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个妻子回去放着。 杨宝黛慢慢走出胡同口,打开苟洱给她的药膏盖子,拿手涂抹脸颊,眸子里面露出几分坚定出来,既然赵元稹如今是喜欢她的,也想和她好好的度过余生,那么,她就么有必要那么唯唯诺诺了。 苟洱说的很对,若是不把朱氏好好的敲打收拾了,日后去了京城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的是非来。 届时赵元稹的仕|途才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还会耽误他的前程,更会让同僚看不起他,而且,稍不注意就是抄家灭族,莫说大房,连着二房和她老杨家都得搭进去!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天保佑让她得了这般好的夫君,她便是要好好的报答才能不辜负赵元稹。 家中的事情日后绝对不能在让他费心了,她不能在龟缩着了。 杨宝黛摁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脚步加快起来朝着家的方向去。 刚刚走到胡同口,杨宝黛就听到里面朱氏要喝五六谩骂腌臜的声音。 胡同里头,朱氏被下来脸,五脏六腑都是气,拍着手躲着叫,把杨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最后捂着心口放狠话,道“我呸!等着元稹回来!我立马让我儿子休了这不下蛋的婆娘,居然敢拿着我儿子的钱去贴补娘家!就算是告到衙门去我也是站的直!” 朱氏气的撑着墙壁,和嗑瓜子的大婶说刚刚的事情:“我不就砸了点东西吗,她那个混账姐姐居然还敢打我,真拿自己当做刘家少奶奶了不是!我呸!麻雀飞上枝头那终究是麻雀!” 忽然她就看着嗑瓜子的人不再嬉皮笑脸,对她小道,“朱嫂子,你家宝黛回来了。” 朱氏转头头,就看杨宝黛已经站在她跟前,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却看杨宝黛眼眸依旧含笑,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默然和她说话:“娘,该吃饭了,我们先回去了。” 她目光带着随和一一和几个胡同邻居点头问安。 朱氏想着刚刚事情,对着杨宝黛呸起来,呲牙斜眼,十分轻蔑的看着杨宝黛,讥讽起来:“你当你是个什么货色,没看着我和你们婶子们在说话吗,居然敢在长辈说话的时候来打断,你信不信我休了你!我就是对你太好!敢给我要喝五六起来!当我死了,这赵家大房你做主了是不是!” 杨宝黛眨眨眼,还是含笑,分不清楚喜怒,:“不知道娘在和婶子们说什么,竟然如此开怀,即使在高兴也该吃完饭在继续说,吃了饭才有力气借着说,是不是?娘回了吧。” 旁边有门清的已经回来家门,朱氏看着被吓跑的人,冷冷推了杨宝黛一把,就道:“说你不下蛋,说你生不出儿子给我找家开枝散叶,不说儿子,你给个闺女也是好啊!” 还在场的所有婶婶婆子都不敢说话了,这话任凭那个做媳妇的听着,那都是要甩脸色的啊!更何况杨宝黛进门一年都没有满呢····· 杨宝黛也不生气,更没有以前的难堪,朱氏看着杨宝黛嘴角带着明显的嘲讽,当场就要上去,抬手就狠狠扭她胳膊,杨宝黛硬生生的受着,她抬起目光,冷笑道:“我无子?” “对啊!”朱氏大吼一声。 杨宝黛笑着摇头:“朝廷律法规定,三年无所出可纳妾,七年无所出可休妻,我才入门半年,我可是听二婶婶说,娘当年入赵家门,可是两年后才怀上元稹的,这又应该怎么说呢?” 她半年不生孩子就是不下蛋的母亲,那你呢?你朱氏两年都不下蛋,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朱氏彻底被这句堵住心窝子了,呆滞的看着面前一直乖巧温婉的儿媳妇,彻底有点说出话了,杨宝黛不等她开口,又继续:“二婶婶又说了,当时还健在的祖母和外祖父可都没有纳妾的意思。” 朱氏不敢吭声了。 杨宝黛收回灼人的目光,重复刚刚的话,笑的柔和:“娘,随我回去吃饭吧。”她直接拉住朱氏的手腕,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朱氏原以为自己气力就是大的很了,却被杨宝黛捏着手腕痛的不行,硬生生被她塞进了家门。 杨宝黛微笑的给婶子婆子说完话,把门合上,转过头。 回过神,感觉丢人都丢到家门口的朱氏,劈头盖顶就骂上去,拿着手指狠狠戳她脑袋:“好你个杨宝黛!可算是露出刻薄的真面目了!敢来说教我了!我,我回头就让赵元稹休了你!我看你还在我跟前耀武扬威!” 杨宝黛彻底被朱氏没有脑子言语搞得越听心里越寒,她滚烫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捏着袖口冷笑起来,打开朱氏的手,不由得笑起来:“娘,元稹如今休了我,可有想过后果吗?!” 杨宝黛捏着手指,满腔愤怒,目光看着跳梁小丑的朱氏,冷冷道:“我今日就是要早天打雷劈,也断断要和您好好说教几番!按着您的性子张三李四逢人便说媳妇不能生育,是打了谁家的脸面?是胡同口刘家的,还是旁边林奶奶家!” “不能生还不许说了!我看你们杨家闺女各个都生不出来!”朱氏故意道。 杨宝黛连连冷笑起来,侧着身子,眸光阴沉下去,也不客气,语气厉了起来:“您倒是图个嘴上痛快,可曾想丢脸都丢到别人祖宗跟前去了!您当初过门两年未曾诞下子嗣,公公可有抬二房亦或者休妻?旁边二房他们,当初元淳兄弟成婚也是半年无子,可曾抬了别的姨娘了!成日说三道四诋毁家中清白,活让人笑话,难怪元稹宁可请人伺候你,都不愿意同住!” 朱氏最恨有人和她唱反调,指着杨宝黛就骂:“你个小娼妇!” 杨宝黛觉得好笑,不怒反笑,道“您说说着这些日子你惹了多少祸端,就说我过门这些是日,成日追着弟妹骂臭不要脸的寡|妇,又偏偏贪图人家银钱,到底是谁又想做寡|妇又想立牌坊的? “成日顾忌二房要过继元稹做儿子,明里暗里当着家里人,外面的人到处说嘴,那你可看谁说大房的不是了!又看大房说过谁的不是,就拿你最讨厌的弟妹说,人家即便又想小姐性子,在外说不说一声大家闺秀的?” “我这是真性情!”朱氏反驳起来,“想你这样当着赵元稹一套,背着赵元稹一套,我呸!” 杨宝黛傲然道:“真性情!?你走出去问问,谁不说您贪得无厌,拿着儿子当乞丐的破碗,在二房成日打秋风,偏偏一个铜板都没有给儿子,娶个媳妇就为生儿子,生不出儿子就到处骂,挑唆东家又撺掇西家,大闹亲家铺子······哼,我看明日青花镇最好传遍了的好,我大不了就一封休书走了,省的被你们连累!昨个干干净净改嫁人!” 朱氏听着杨宝黛伶牙俐齿锥心之言,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愤不满,她死死的瞪着杨宝黛,抬手便又要杨巴掌,只想撕碎这张揉碎她心窝子嘴巴。 杨宝黛丝毫不惧怕,阴着声音,冷冷道:“你打我的时候,可想过外头怎么说你儿子,又怎么说你这个婆婆!谁不知道我是来给你们家做挡箭牌的,如今兰家一走,就作践我是个农女,说起来,我们两家谁有比谁高贵呢,都是下九流的商贾!” “你个小娼妇!敢这样说·····你朝着哪里去!你给我站住!这婆婆还在训话,你朝着哪里去!真当自己是娇滴滴大小姐了!” 杨宝黛转身朝着屋子里面走,看着跺脚的朱氏,挑了挑眉,声音沉了两份:“您尽管大声的叫嚷,外头的人都等着听你的笑话,就凭着你打我这两巴掌,谁不给您扣上个虐待儿媳的罪名,还有说你儿子忘恩负义!” 顿了顿,杨宝黛捏着汗巾子擦了擦眼泪,不得不说这个朱氏是真的天大的本事,居然能把人活生生的气哭,枉别人还说她大气,她笑眯眯看着朱氏,就道:“你若是要逼的我做不了人,我便是一纸状书搞到京城礼部去,届时革了元稹的功名,您老就大安了!” 朱氏哽咽了,目光咬死面前小白兔的杨宝黛,在她的印象中这人温婉端庄,斯文有礼,谈吐有佳,更是轻易不和人红脸,从不让人为难。 如今却是变了个人一般,竟然咄咄逼人起来,她抖着肩头指着杨宝黛:‘我可是你婆婆!你敢这样对我!元稹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第54章 初露锋芒定朱氏②(修) “什么叫作长辈,值得人尊敬才叫长辈,而不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杨宝黛淡淡道,直视还在骂骂咧咧的朱氏,也不客气:“您说说您,做事不想前后只顾自己,捏着的银子可有想过元稹,成日家中一点小事就能搞得亲戚邻居,还有对面胡同的人都知道,是,您没有读过书,可这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原因!您这德行不收收,元稹的小命都要被你葬送!” 杨宝黛说完直接走了进去懒得再去理会朱氏,提着茶壶给自己倒水。 朱氏倒是急匆匆走进了,气的半死,狠狠拍桌子,尖声起来:“你敢诅咒我儿子死!杨宝黛,我儿子要是死了你就是寡|妇了!不,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好啊,亏得我家儿子把你看做眼珠子,你就这样诅咒他的!” “您要休我的话如今半个青花镇都是知道的,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我算是想通了,即便赵元稹这人再好,我也没有福气消受了,人,还是命重要些!”杨宝黛坐在椅子上,慢慢抿着茶水,微笑道,:“我回来就是给您说一声,休书我问过府衙了,您也能写,我草拟了您签名就是·····” “杨宝黛你忘恩负义!你,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还是个人吗!就是畜生变化来的,但凡通点人性,都说出你这样混账话来!”朱氏咆哮起来,大大的吸了口气,愤愤道“你可是我花了五十两娶来的!·····” 杨宝黛望着朱氏鼻孔朝天的模样,轻轻冷笑:“五十两银子是吧,又不是我休的赵元稹,这钱,这钱我还给你就是了!恐怕这除开我,这青花镇没人愿意给你做媳妇吧!?想嫁给赵元稹的人虽然许多,到底婆母嚼舌又惹是生非,贪财尖酸,可没有姑娘可敢胡乱嫁了。” “我儿子可是秀才!多的是人娶!”朱氏完全没有把后面半句听进去,急的扯过杨宝黛手里的茶盏甩到地上:“你个白眼狼!” 杨宝黛抬起头,看着朱氏轻轻笑着,目光柔和:“我既然也要走了,就给你分析好利弊,也算全了和元稹的夫妻情义。” “你爱听就记着,不爱听就当我白说了,元稹之才远在庙堂,日后去了京城,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些人不仅看着元稹,还要看着他身边的人,到时候你三言两语在睡觉太太跟前顶撞冒犯,亦或者口舌之快得罪个人·····京城那种地方,就算是郊外农夫转弯都能沾个官员亲戚的,可不是青花镇这般小地方,一个小小秀才就能让人尊重的·····” 朱氏冷不丁被这话吓得打了个冷战。 杨宝黛手指勾着汗巾子,继续缓缓道:‘到时候就算您儿子在才貌双全,人家随便打听,知道他前面的妻子的事情,在回头看看你这个婆婆,可没人舍得女儿受罪的,哦,你又是贪财的,倘若对家随便给你个银子,回头就能栽脏到元稹头上,你说对不对?可别人愿意拿着一大家子性命陪着伺候的。” 杨宝黛说着站了起来,一副自嘲没有,收起汗巾子便道:“您这样的婆婆我确实如何都不讨好,京城那边的管家小姐可不是您这个婆婆压得住的,到时候你张牙舞爪的打人呢,还是走出去逢人就张家李短呢?您要拉着赵元稹陪葬,我就不奉陪了!” 朱氏彻底被杨宝黛说的傻眼了,捂着脸就要哭,急忙上去拉住她的手,语气殷切无比,讪讪道:“儿啊,是娘错了,你别生气啊,当初元稹是真的喜欢你啊,纵是有几分拿你搪塞二房的意思·····可如今赵元稹多爱你,你还要娘说?” 她当然知道杨宝黛的性子,谁看了不夸奖一句有当太太的命,也是她造化好,给捡回来了。 刚刚的话把朱氏吓得背脊都是汗珠,是啊,儿子日后是要为官做宰的人,若是被她一个马虎眼害的永世不能翻身,赵家列祖列宗都要杀了她! 杨宝黛看着朱氏哭戚戚模样,直接别过来脸,话语更凌厉起来:“你可知道多少人都在说,若是当初死的死您而不是公公,赵元稹早就飞黄腾达了,这些年你坏了元稹多少机会还要我帮你数一数吗,不说远了,就说刘家,自打你知道刘盛衡那元稹做兄弟,你和人扯口角说的是什么,说我们家后面是刘家,杀了他全家都没人敢动!” 朱氏哇的哭起来,真的是害怕了,“儿啊,是娘做错了,以后我听你的话,再也不出去嚼舌根了,也不去闹事情了,儿啊·····” 杨宝黛直接走过去开始提笔,和朱氏认真道:“这些你给元稹和您的新媳妇说去吧!和我说没用。” 朱氏吓得都要跪下了,赵元稹当是走的时候可是说的无比清楚,若是她敢欺辱了杨宝黛,他就敢去给杨家做赘婿,直接不认她这个老娘了! 朱氏终于忍不住,直接留下悔恨的眼泪,攥着心口,鼻涕都下来了,哀求起来:“儿啊,娘不懂事,娘是个蠢东西,娘,娘给你跪下了·····是我看你性子软和就爱捏着,是我爱炫耀,都是我不好,我做事不过脑子,让我们家沦为笑话了,还让你家也跟着遭殃,我这就去给你爹磕头去!” 杨宝黛看着朱氏真的跪下了,手里沾着墨汁的笔瞬间掉了,急忙过去将她拉起了,跟着眼泪啪嗒下来,和她掏心掏肺,:“我知道娘是个单纯的人,可你这个性子若是不周正过来,日后死的不单单是元稹,还有二叔一家!京城里面芝麻大的官都能只手遮天·····今日我也给你透个底,你可知道兰家在京城是什么品阶,可知道兰桂丹外租家又是什么身份?” 朱氏只会摇头,死死攥着杨宝黛手不许她走。 “兰家如今在京城四品的郎中,海家祖上蒙冤,当今陛下为表示歉意,任巡盐使,家中子弟皆是在朝中为官,你可知道元稹以后为官,每一步都是几十把刀驾着脖子上吗!”杨宝黛忍不住眼眶就是一酸,给朱氏扣了个大帽子上去“都是因为成日追着兰给丹骂!人家不来青花镇,是因为等着赵家人去京城!” 朱氏啊了一声,差点晕死过去,这才真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是个没有心眼的人,若是赵元稹不在,她真的就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想着这三年她每日对着兰桂丹张口寡|妇闭口克夫,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哭的更加大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孽的,老天爷,你干嘛要为难我的元稹啊!······宝黛,娘真的知道错了,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 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极少有人能在兰桂丹面前全身而退,可杨宝黛偏偏就能,还能让兰桂丹毫无办法,她又想起赵元稹私下劝说的,若是后宅没有杨宝黛这样秉性的妻子,他是绝对不敢去闯仕|途的。 “儿啊,娘错了,你别走好不好,你要是走了,我要是寻死,是对不起元稹,若是不寻死,那就是对不起你,儿啊,求求你了,娘真的知道错了!”朱氏懊悔的不行,哭的也醒悟过来,喃喃道:“我的天啊,这些年我都给元稹惹了多少天的麻烦啊!” 婆媳二人正在说话,杨宝黛看着朱氏乖了,真要继续说话,忽然外面敲门声传来,隐约带着哭腔,杨宝黛忙不迭把人搀扶起来,给她把身上拍感觉:“您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你别走啊!”朱氏攥着她。 “您先让我去看看是谁,眼泪擦干,莫让人看笑话。”杨宝黛并没有答应,外头敲门声音急促的很,隐隐还有哭声,杨宝黛擦干净脸跟着:“别急,来了。” 门一打开,却是钱氏身边的小红,杨宝黛愣了下:“你怎么来了?”赵元稹走的时候再三交代过,在她回来之前绝对不能和二房有任何牵扯。 小红看着杨宝黛,顿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大奶奶,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去看看我们太太吧!她,她快不行了!” “你起来说话!二婶婶怎么会不行了!”杨宝黛心里咯噔一跳,钱氏身子十分硬朗的啊。 小红哭的肝肠寸断,不停擦泪,给杨宝黛磕头,才道“是二姨娘,二姨娘小产,老爷听信二姨娘的话,误以为是太太做的,把太太一顿打,还不许请大夫,奴婢是从狗洞爬出来的,求求大奶奶,看着我们太太对你不算坏的份上,救救她吧!如今,就只有您可以救她了!” 杨宝黛哪能坐视不理,把人扶起来给她擦眼泪,当机立断,走回去匆匆和朱氏交代,让她好生呆在家里,又给了十两银子,让小红去青大夫,自己朝着二房去。 轻车熟路走到钱氏的屋子,却是看大门紧闭,她心下一紧,赶忙推门进去,就看着钱氏面如枯槁躺在床榻上,她吓得捂嘴,两步过去,把半边窗幔撩起来,焦急道:‘二婶!二婶!你醒醒啊!’她瞧着没有反应,摇了摇她的身子,继续道:“二婶婶,你别吓我啊,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千万振作起来啊!” 钱氏几乎奄奄一息,用力睁开眼帘,看着面前的杨宝黛,忽然用尽全力:“谁让你来的!快走!马上回去!快!” 杨宝黛被朱氏疯魔的反应吓得站起来,忙给她倒茶,一摸却是冷的浸骨头,干脆过去坐在床榻边上,“是小红说您病重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去找二叔!” 钱氏抬手指着外头,说话吃力到不行,使劲推杨宝黛:“快走,马上走!你被算计了,小红,小红早就被赵旺德收房了,快点跑啊·····” 杨宝黛瞬间明白过来,立刻站起来两步冲出门,却是忽然脚步一退,就看着赵旺德站在院子里面,目光猥琐的打量她。 第55章 赵旺德地窖丧命 杨宝黛瞧着跟前的人,立刻知道不好,赵旺德摸着唇角,看着囊中之物舔着嘴皮,斜眼笑着,:“既然人都来了,干嘛着急着跑呢,又不是在旁人家里,我也好久没有瞧着你了,不如和我说说话,谈谈心·····”他说着,旁边两个小斯立刻迎上去左右拉着杨宝黛。 杨宝黛奋力挣扎,忽而口鼻被人捂住,只感觉睡意上头,咬着牙,冷冷的看着他,狠狠道:“赵旺德,后果是什么你最好是想清楚了!你要是敢!元稹不会·····”她只感觉没了意识,瞬间晕了过去。 里面的钱氏砰的滚下床,撕心裂肺朝着外头大喊:“赵旺德你个色胚子的畜生东西!家里女人你都玩了个轮子,如今连着侄儿媳妇都不放过,你还是是个东西吗!”说着,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吐到地上,愤愤道:“你若敢······”她话音都没出来全,直接到在了地上。 赵旺德冷哼:“假清高的东西!” 杨宝黛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四周无光,脑子昏昏沉沉,抬起头,时间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就看着面前有个类似牢笼的地方,里面有几个及笄左右的姑娘正眼巴巴看着她。 见她起来皆是掩住口鼻哭起来,哀嚎道:“姐姐也是被赵旺德那个老色鬼绑架来的吧,这老色胚的东西!青花镇县衙都是摆设了!” 另外一个看着杨宝黛一副疑惑模样,给她解释:“姐姐,这里是赵旺的家的地窖,,你如今落到这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 “你们是?”杨宝黛爬了起来,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快速检查了衣物,确定无事情才吐了口气,忙朝着关押的牢笼走去。 里面关在的姑娘就哭的不行,就道:“我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是被赵旺德给找人抓来的,他在这里辱了我们的清白,若是我们寻死,他直接将人丢到外头去,我们几个,我十二岁就被抓来了,如今已经三年了!····· 杨宝黛震惊的捂嘴,这天煞的赵旺的! 里面看着小一点扯着杨宝黛袖口:“姐姐,你可有法子救我们出去吗?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杨宝黛直接道:“别怕,我,我是赵旺德的侄儿媳妇,我娘在家等着我,若是发现我不见了,定然要过来寻我的,你们莫怕。” 她回头望了眼地窖,发现只有一个门,外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深吸了口气,道,杨宝黛脑子立刻蹦出个注意,看着几个女孩子:“妹妹们,我有个法子或许咱们都能得救,有点冒险,但若是成功,咱们就都有救了,不知道妹妹们可愿意帮帮我?” 她估摸朱氏回来寻找她,朱氏脑子简单的很,估计三言两语就能被搪塞过去,再给几串钱,更是把来的原因都是忘记道九霄云外去的。 几个姑娘对视一眼,都是点点头:“我们都听姐姐的!” 杨宝黛示意几个姑娘围绕过来,小声说了起来。 几个姑娘听着杨宝黛的话都认真的点点头,杨宝黛拉着她们的手郑重道,“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抓不住咱们都得死。”顿了顿,拿着手帕给其中一个抹眼泪,再次开口:“帮我拖着她,我一定帮你们回家,也算我求几位姑娘了!” 正说着,开门声就传来,杨宝黛和几个姑娘对视一眼,点点头,即可回到刚刚的位置装作晕倒过去。 赵旺德搞定了朱氏这才过了,思量着自己享用完再给兰越栋送过去,也算昨个顺水人情。 看着地上躺着的佳人,不得不说,这赵元稹果真是八百辈子福气,居然找到怎么珠圆玉润的婆娘,越看越有味道,赵旺的色眯眯的走过去,眼中里面满是垂涎,手指刚刚落到杨宝黛腰带上,正要动作一番。 忽然牢笼里头着的五个女子,其中一个忽然干呕了起来。 旁边里面有个装作被吓着的模样,焦急起来:“万儿,你怎么又开始吐了,你可别吓着我了。”她说着,似乎是极其害怕赵旺德,跪在牢笼起来,看着被扫兴,扯着皮鞭过来的人,连连磕头:“老爷,万儿最近怕是得了大病,恳求你看着咱们姐妹几个伺候你这三年的份上,给她请个大夫吧!” 赵旺德听着这话立刻重视了起来,这几个孩子都是青花镇的清白姑娘,他又觉得好生养就给全部弄了进来,若不是怕钱氏那个臭婆娘知道闹腾,早就全部抬城姨太太了,他看着那不舒服的丫头捂着小腹,心中一喜,这怕不是有了吧! 赵旺的急忙就摸出怀里的钥匙去开门。 刚刚那姑娘看着开口的人,捂着眼睛,又是继续:“这干呕都持续今日了,什么都吃不下,可要把人急疯了,这个月还来了两次月事,前两日见了红,可不知怎么又没有了,老爷,求你了,给万儿请个大夫瞧瞧吧!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了吧······” 赵旺德大喜,走了进去,对着名唤万儿卷缩在墙角的人嘘寒问暖起来:“可是干呕,想吃酸的啊!快让我看看!” 赵旺德正说着,忽然感觉背脊一痛,转头就看杨宝黛不知道去了哪里,五个女子疯了一般从袖子里面掏出簪子找他拼命,赵旺德呸了一声,抬手一巴掌打上去,骂道“好啊,你们五个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觉得这簪子就能杀了我了!还是觉得那个婆娘就能救你们了!我既然敢把侄儿媳妇弄来!自然让她没法跑出去!” 杨宝黛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两个小斯给绑了回来,瞧着五个姑娘被踹在地上,那个叫做万儿的姑娘被赵旺的拽着头发朝着墙壁上使劲撞,她低吼起来:“畜生东西,这本是我的意思,你要杀就冲着我来!放开她们!也不怕天诛地灭吗!” “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啊!”赵旺德把人丢开,走过去把杨宝黛头上的物件都给扒了,扯着她朝着里面走,对着两个小斯恩赐:“这几个给你们了,用完就杀了丢出去!” 这地窖似乎极其的大,杨宝黛就记得赵元稹似乎提过,赵家曾经是酿酒发家的。 她被丢进处小屋子,赵旺德挽着袖子笑的无比张扬,冷哼起来:“我早就说过你迟早要落到我手里来!”顿了顿,赵旺的掰起她的下巴:“杨宝黛好好给你生个儿子,以后有你荣华富贵,来,让我亲亲你!” 杨宝黛挣扎起来将她推开,“老色胚!若是元稹回来找不到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赵旺德笑道:“杀我,他敢杀我!没有我他早就死了!哎哟,你还想跑啊,我看你能够跑到哪里去!” 却是看着杨宝黛呆在原地不肯走了,赵旺德以为她是乖巧了,慢慢走上去:‘认命了?今个把我伺候好,我也好好的疼爱你一场,来叫一声相公听听·····’ 杨宝黛目光透过过来的赵旺德,冷冷道:“你确定要我叫夫君?” “怎么,还以为赵元稹能过来,这里除开我和他老子知道,没人知道了。”赵旺德手指轻轻挑起杨宝黛的下巴,跟着嘴巴就要上去享受。 却是还没有碰到,忽而衣服领子瞬间被扯着,他大惊,就听着那熟悉的冰冷阴森的声音:“二叔,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若是在对我的妻子又任何非常的想法,可就别怪侄儿不念旧情了。” “赵元稹!”赵旺德吓得心跳加速,立马想着外头两个腿脚极好小斯,就听赵元稹道:“就那两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好你个赵旺德,居然敢掠走良家妇女,在室闺阁的姑娘,就算把你丢到衙门去,你倾家荡产都买不回命!” 赵旺德这才看着他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还在滴着鲜血“我可是你二叔啊!”他说着裤子立刻滴水起来,着实被吓得厉害,哀求起来:“赵元稹你放过我把,真的,我,我是按照兰越栋吩咐做事的,我刚刚就是想劝你媳妇——” “没有,二叔刚刚要做什么元稹都瞧着了。”杨宝黛从袖口抽出最后一根簪子丢在地上,“你这种人死不足惜!”她看着赵旺德怂货的样子,也是讥笑。 赵旺德大吼:“杨宝黛!我可是你二叔啊!·····” 赵元稹提起长刀,眼带杀意,赵旺德立刻就道:“二房的钱都在我这里呢,你要是杀了我谁都找不到,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放过我一条命吧,元稹,元稹,看着你淳兄弟份上,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机会吧······” 闻言,赵元稹举起了的长刀慢慢放下,把赵旺德丢到地上,冷冷打:“说的倒是有礼,当年你哄骗我娘独霸赵家家业,如今也是该物归原主了,都在哪里,说罢!” “我告诉你,你就别杀我了!”赵旺德跪在地上气都起不来,双脚都是软的。 “是要讨价还价吗!”赵元稹杵着刀,低身和赵旺德对视,眼中带着几分血性残暴:“说罢。” “都在,都在我书房后面的暗房里面开关在床底下的地板上,元稹,我求求你放我一条命吧,我是猪油蒙住了心!”说着,就看赵元稹从怀里掏出一对地契房契商铺,他定眼一瞧,“这,这·····” 这些都是他的家业啊! “我爹当初一百万两银子的身家被你拿走,如今两家合起来居然五十万两银子都不到·····”赵元稹笑意更冷起来:“你这生意做得,有点太大了不是?” “你是不知道世道艰难,城外土匪嚣张,咱们的货物都被打劫了多次了,那一群狗娘养的东西还挑着最贵的劫持!”赵旺德跪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苦笑道:“儿啊,这些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宝黛你后面架子上有个盒子,你给我拿来。”赵元稹抬头看着妻子。 杨宝黛转身,忽而就听着鲜血乍现的声音,回过头就看着赵元稹已经抽回刀子站了起来,刀尖抵着血迹,昏黄的烛火映照的他无比恐怖,他扔出个东西在赵旺德跟前,居高临下道:“我不过是那会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放心,二婶婶也算教养我一场,我会替你好好周全!” “你,是你·····”赵旺德看着那块玉佩,这东西他见过,是大半年前他运送货物出去,被土匪给抓了,为首的男子腰间就挂着这个东西,赵旺德狂笑不止:“好啊,枉费你还是个读圣贤书的!居然跑去做了土匪头子!你个,你个辱没祖宗的玩意!” “去死吧。”赵元稹一脚把他踹倒。 杨宝黛看着死不瞑目的人,虽然吓的小腿都软了,还是走了过去,擦了擦刚刚被赵旺德吓出来的眼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根本不去问土匪的事情,又道:‘外面五个姑娘可还好?’ “都还好。”赵元稹把人抱着怀里,亲了亲她的发丝:“宝黛,吓死我了。” 感觉男人全身都在颤抖,杨宝黛鼻尖满是让人干呕的血性味道,她还是努力抱着赵元稹,微微带着哭腔,:“也吓着我了,刚刚我都在想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尸体了。” “差不多得了啊,出来了,这五个姑娘怎么办?”穆昌平咳嗽两声。 杨宝黛忙和他分开:“先出去再说,麻烦穆大哥去给二婶看看脉,还有芙蓉,二房如今·····好歹亲戚一场,赵旺德是赵旺德,二婶是二婶。”她说着先一步走了出去。 苟洱也走了进来:“这人拿去在弄成肉酱喂狗如何?” 赵元稹盯着地上的赵旺德片刻,冷冷道:“丢到元淳坟堆旁边埋着,矮半截,让他这辈子······”忽的他看着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摆,“二叔还真是命大呢!”他已动了杀心,举起长刀,跟着就要送上去。 “元淳的死,你,你千万······”赵旺德噗嗤一口血吐出来:“不能查,会有,会有杀身之祸的!” 赵元稹手里刀瞬间收住:“元淳的死你知道是不是!说!是谁!” 赵旺德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元淳的命·····”说着瞪大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你说啊!二弟是谁杀的!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说啊!”赵元稹把人扯起了低吼。 苟洱立刻过去拉开他:“人都死了!问不出来了!反正我们可以确定你弟弟的死绝非意外就是了!我们得走了,外头人察觉不对劲,都得死!” 第56章 元淳之死藏秘密 钱氏苏醒的时候,就看着赵元稹静静坐在床沿边,她微微张张合合了两下眼睛,忽然奋力撑着床榻就要起来:“快去!——” “没事了,宝黛没事。”赵元稹安抚钱氏情绪,从旁边抱着几个软云绸枕头给她放在背后,拿起旁边小兀上放在的汤药,拿着勺子慢慢在黑色汤药里面旋转,就想再说很平常的话:“我杀了赵旺德,他在府邸地窖囚禁女子享乐,算是行善积德了。” “他混账!他该死!”钱氏狠狠垂着膝头,就看赵元稹目光深邃,靠着枕头沉默片刻:“你想说什么?你且说就是,这赵家以后都是你的了。” “元淳到底是怎么死的。”赵元稹吹了吹汤药递到钱氏嘴边,看着钱氏微微错愕的神情,就慢慢说起来,眼眸似乎带着无限回忆:‘我还记得元淳还在的时候,只要二婶婶不舒服,他总是要亲自伺候的喝药,还要给你准备果脯,还会去找说书先生听点有趣的故事来讲给您听·····’ 钱氏别过头,捂着嘴哭了起来,回头看着赵元稹:“赵旺德虽然畜生不如,对元淳却是真的细心教导的,他这些年从未放弃找过元淳死的真相,我知道的部分很少,还记得当年验尸吗?” 赵元稹点点头,所有的仵作都验不出所以然的蹊跷,最后得出结论是溺水而亡,而确实在赵元淳的肺部发现了溺水痕迹。 “他是被人下药了!”钱氏仿佛使用全身气力攥着被褥,眼泪顷刻迸发,啪嗒啪嗒低落下来:“他是被下药了,是有人要元淳死!他被下来一种罕见的毒药,是从西域传来的蛊毒,中毒后一个月后事看不出来中毒痕迹的,元淳从死道运回来整整耽误个一个月·····” “当初你爹和你二叔去过塞外跟着西域人学过酿酒,你二叔是个不务正业的东西,跟着人看蛊毒,自己不会做倒是会看,他在送走所有仵作后,亲自,亲自解了元淳的尸体,确定······”钱氏几乎在没有勇气说下去:“和元淳死有关的人都死了!都死了!你弟弟倒是招谁惹谁了!谁怎么看他不顺眼的!” 赵元稹还是第一次知道赵旺德会蛊毒,拿着手帕给钱氏擦眼泪,:“还有呢,您还知道些什么!?你都告诉我。” “没有了,你二叔查了半年后,突然就警告我,以后绝对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元淳死的事情,说会给家里招来杀身之祸,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他,他给你说了什么!?”钱氏就赵元淳一个儿子,如何不器重。 “他让我不要去查,会有杀身之祸。”赵元稹说着,眼神冷了下来:“赵旺德是通过什么方式查的,有哪些人协助他,你知道吗?” 钱氏摇头:“他从不告诉我这些,只是——” “只是什么?”赵元稹进准不舍闻起来,看着钱氏摇摇晃晃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认真道:“元淳是我的弟弟,即便我和他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看比亲骨肉还要亲,难道二婶不想知道谁杀了元淳吗!” 一句话已经把意外归结为了有计划的谋杀。 钱氏对上那双和儿子六分相似的眉眼,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另外的杨宝黛静静的看着躺着床上睁眼就哭的人。 “大奶奶果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怎么敢诬陷是太太害了我腹中胎儿的,这孩子本来就和我缘分浅薄。”芙蓉哭的梨花带雨,脸色苍白絮絮叨叨把她当初如何被赵旺德凌辱的事情交代清楚,才哭泣道:“在小姐要把我留下来的之前,我就知道我坏了这个孩子,我恨他!我恨赵旺德!所以我就吃了堕胎药,结果当日,也就是小姐和赵家大房和离,赵旺德跑到我屋子,就看着这一幕了·····” “吃了堕胎药的孩子居然能被鬼门关抢回来,而后我认命了,想着给赵家大房添个血脉,也算全了小姐对我的恩情,可是,可是孩子就掉了,掉的那一日太太来给我送了燕窝,这个孩子大夫都说保住的机会特别小,结果掉了,是个成形的男胎,赵旺德就疯了!” 芙蓉惊恐的捂着脸:“她把大太太打了一顿囚禁起来,说是我说的她杀了我的孩子,又把我,我才流产当晚就来·····害的我雪崩,我,我真的杀了他的心都有!”芙蓉埋头在被褥里面:‘赵旺德疯了,开始疯狂的找女人生孩子,我甚至大半夜都能听到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求饶声音······’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看着芙蓉几乎疯狂崩溃的面色,还有骨瘦如柴的身形,已经更改穆昌安给她把脉,的确诊出吃过堕胎药和血崩征兆,再联想赵旺德素日的生孩子执念,她信了她的话:“如今你若是想要回兰桂丹哪里,我派人送你去。” “不,我不回去。”芙蓉疯狂摇头:“刚刚大奶奶不是说赵旺德死于马上疯了吗!我,我想暂时留在赵家,我不想让任何人可怜我,留在这里——”她说着又是捂脸痛哭起来。 杨宝黛安慰她两句,便让丫头好好伺候,出去就看赵元稹已经来接他了,她如今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半个土匪半个书生后,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她走了过去,把刚刚芙蓉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看就让她呆在大房,日后想回去了随时让她回去就是。” “你和二婶说的怎么样了?”杨宝黛轻声问。她知道赵元淳的死是他的一块心病。 赵元稹拿出一块布料,杨宝黛细细的查看:“这可是上等的月光绸!只有京城才有的货色,是外邦进贡的东西!这是几个意思?” 赵元稹叹了口气:“这是在元淳包袱里面一本书里面发现的,而这个包袱又放在金银细软之中,逃过一劫,被全部送到了赵家。” 一个书生去赶考的路上把要温习的书本藏在金银细软之中,这绝对不是常理可以说得通的地方,除非······杨宝黛目光晃动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捏着她手里的布料:“当时元淳怕是察觉到他自己恐怕有性命之危,才把这个东西藏起来,这等布料,寻常的商贾之家即便买得起,也不敢招摇撞市的传出去,更何况元淳还是去京城赶考!” “没事,等我们去了京城就慢慢查。”杨宝黛看着那块料子:‘我听以前教我规矩的孙嬷嬷说过,月光纱这种东西量少走私极其不容易,花型纹案或有不同,都分类在礼部登记造成的,只有能够查到,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要查绝对难上加难,所有和赵元淳死有关的人都已经归天了,死人不会说话,只能靠活着寻找蛛丝马迹替他们伸冤。 夫妻二人心情极为沉重的回家,朱氏看着儿子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又看着杨宝黛目光有点闪烁,委屈巴巴道:“我给你们做了饭,都是你们爱吃。” 杨宝黛也拉着赵元稹:“好久没一起——” 忽然大门被推开,杨宝黛吓得捂心口,朱氏提着凳子骂了句娘,赵元稹护着娘和媳妇。 一家三口就看着杨宝眉气急败坏跑了进来,“妹夫,你,你看着盛哥儿了吗?” 赵元稹愣住了下:“他说要去郊外道观上香,我就和他分开了,怎么了?他还没有回去?” 杨宝黛忙给姐姐倒水:“你瞧瞧你,他那么大个人了小斯也跟着的,怎么可能走掉了,估计晚些就回去了——” “没有,我们派人去找了,道观说没看着刘家马车过去,我们大街小巷都找了,我想着他太少出门,恐怕会跟着元稹走街串巷,所以赶忙来问问,元稹,你真的没有瞧着盛哥儿吗!?” 赵元稹垂眸:“我确实没有骗大姐,这样吧,我随着家丁一起去找找。” “不,我就是来问问。”杨宝眉攥着袖口:“他,他绝对不能有事的······” 正说着,忽然刘家小斯从了进来,手里捏着封信函,“姑娘出事了!我们少爷被土匪给绑了!找我们要一百万两的赎金!” “什么!”杨宝眉听着,瞬间厥了过去。 朱氏把人搀扶进来,赵元稹看着小斯送来的书信,又捏着那块刘盛衡随身佩戴的玉佩,对着杨宝黛道:“我去去就回,你守着大姐,安心等我回来。” “你万事小心!”杨宝黛攥着他的手:“别逞强!” 赵元稹点点头,:“没事,恐怕是那群人想钱想疯了,一百万两,他要真的值怎么多钱我早就绑了。” 外头小斯看着赵元稹出来,就道:‘如今府邸还不敢把这事情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太,赵公子,大爷已经报官了,你看······’小斯就看着赵元稹翻身上来他报信的马儿,扯着缰绳道:“告诉你们主子去,要想刘盛衡活命,就别轻举妄动,那些人逼急了把人剁成肉酱都干的出来!” 第57章 真实身份双揭秘 刘盛衡是被一桶刺啦啦的冷水泼醒的,他目光眩晕起来,额头上的碎发模糊几分视线,他看的不真切的很,使劲甩了甩脑袋,却是轰然直接灵台倾覆,紧跟着有人抓起的头发狠狠两巴掌落到脸上。 “我的小斯呢?”刘盛衡深呼吸两口气,使劲咳嗽起来,他回忆起来,他和赵元稹分道扬镳后想去道观走走,路上被拦住去路,是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说希望行个方便,再然后······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十几个人围着他,手里捏着长刀阔步。 刘盛衡猛然坐起来,看着角落里面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斯,直愣愣看着面前络腮胡的大汉“你是郊外的土匪!我未曾妨碍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他话音未落,不知道哪里出来的脚提到他的脸上,刘盛衡痛的爬在地上,嘴里包着一口血:“要钱我给你们就是,别伤害我的小斯!” 络腮胡的男子声音极其大:“哟,还真是个有善心的少爷呢!不记挂自己个的命,反倒是更加关心别人的!果真是从未出门的小宝宝呢!”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络腮胡男子捏着刘盛衡下巴:“你怕就是刘家最值钱的玩意了吧,一百万两银子,我就等着他们送来,到时候保证你好好的走,看你细皮冷肉的模样,这要是黑灯瞎火的,我估计都把你当做个娘们了!” 旁边的笑的更加大声。 “一百万两!”刘盛衡几乎震惊了,使劲冲地上爬起,砰的又是一脚把他踢到地上,他五脏六腑都在痛,缓缓的几乎带着窒息的感觉:“他们不会给你的,你们说错了,我是刘家最没用的玩意,之所以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养着,只是因为我是个没人要的灾星而已······” “你说什么!”络腮胡的大汉一把将刘盛衡提起了:“你她娘的说什么!” 刘盛衡干瘪笑了两声:“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来啊——” 旁边立刻有人道:“大哥,别他娘的怂恿,书呆子书读的太多了脑子都不好使!我们派去打听的人说了,青花镇县衙老爷都出动!” 刘盛衡就讥讽:“为什么会惊动青花镇的县衙?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你们在青花镇绑架了多少富商勒索财物,可是谁家本家未曾动,县衙的人就先出来了!” 忽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个小土匪鼻青脸肿走进了:“不好了,苟洱那伙人打打进来了,跟着吃了炸药似的,三兄弟都来了!” “马拉巴子的!知道老子弄了肥羊回来就要来抢了!兄弟们!今个有怨报怨!给我打!”络腮胡的土匪头子大吼:“你们五个守着刘盛衡!若是苟洱的兄弟来抢!大不了鱼死网破!直接把刘盛衡给我杀了!娘的!” 五个土匪手里握着长刀,刘盛衡被捆着手脚,此刻也是慢慢爬起来坐着,他看的不是很真切,就简直外头打打杀杀的,很快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赵元稹?——”刘盛衡难以置信看着慢慢接近的人。 五个土匪看着赵元稹进来,直接把刘盛衡抓着逼迫:“我们老大可说——”那叫嚣的人话音刚刚落下,忽而脖颈一凉,顷刻血溅当场,刘盛衡只感觉满目鲜血,面前五个土匪顷刻毙命! “赵元稹!你!你到底是谁!”刘盛衡被松开麻绳,下意识拽着提着长刀的人! “这话怕是我问你吧!我可没见哪家私生子有你这般受重视的,全家上下凑钱,县衙带着人朝着山上来!”赵元稹扯着他的手:“我的人太少了,跟着我走,我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刘盛衡被赵元稹扯着手腕子一路狂奔,最后在一处荒郊野停下,刘盛衡着实跑不动了,使劲摆手:“我肺上有点小毛病,不能跑的太快了,会喘不过气,我——” 赵元稹看着后面,感觉此处还是太过危险,干脆弯腰拍怕肩头:‘上来,我背你!快点,都什么时候了!我兄弟在后头给你搏命!大姐还晕死在我家的!快点,耽误我吃完饭,我踹不死你!’ 刘盛衡被赵元稹背着,很快走到熟悉的路,是道观的后山,赵元稹也一改平时的温和模样,直接把人丢在草地上:“刘盛衡,你说你身体不好就算了,好歹脑子有点吧!你······” 赵元稹坐在地上:“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老青他们对客人还是蛮客气的,你说什么刺激他们了。” 刘盛衡靠着石头块在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却是笑了起来:“我看你对你媳妇都没有怎么担心过吧,都说英雄救美人,赵元稹,看不出来你还是半个匪头子,难怪有些考生会被土匪送到府州去,你是个盗亦有道的·····” “你呢?”赵元稹撑起身子,看着天上绽放出来的烟花,知道穆昌安和苟洱安全了,也瘫坐了下来,天知道他是怎么骑着那匹马冲到永昌安,又单枪匹马杀上去的:“刘盛衡,你到底是谁?” 刘盛衡拿着大拇指擦了擦嘴角,裂开嘴笑了一声:“你很聪明,猜猜?” “刘家有位小姐嫁给了京城户部郎中做续弦妻子,然而在生下孩子后,正房妻子回来了,她本就是续弦又是商贾之家,自然而言就成了二房·····”赵元稹说的都是这段时间查到的:“该你说了。” “你只说对了一点,那位刘家小姐的确嫁给了京城的大官,而如今压在她头上的正房太太死了,最受器重的嫡长子也死了,而那位正房夫人当初在刘家那位姑娘生下孩子不久,也怀孕了,那位刘家姑娘害怕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直接把人送回了刘家,这个孩子从未被那家人承认过!” 刘盛衡说着失笑起来,“还记得那日我失魂落魄吗?京城来信我那个大哥死了,主母太太也病死了,如今只有一个嫡次子了,他们可舍不得让自家孩子在官场刀枪剑戟的,就让我回去了。”他说着,深吸了口气:“我不叫刘盛衡,是叫盛衡,京城户部尚书盛家的子嗣,如今也是嫡出了·····” 这是他掩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此刻说出来打从心底的畅快:“这些年我那亲娘从没有一封信给我,我那个父亲只是每年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如今,如今没有替死鬼了,就要我回去了,赵元稹,你很喜欢京城,喜欢那里的权势,可我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户部尚书的儿子?赵元稹眼眸一瞬间露出几分错愕,他到底是猜错了一半,他猜的死私生子,而不是嫡子“你这样的身份,沦落到这里,倒是可惜了,既然回去,就好好的做事情,我帮你就是了。” 刘盛衡好笑:‘怎么?要我给你做靠山了?’他看着赵元稹玩世不恭的很,也是极少爽朗笑起来:‘我也给你透个底,最近京城会定期又朝局情报给我送来,兰桂丹不是好东西,你万万要注意了。’ “你是什么意思?”赵元稹彻底愣住。 “海家已经对外说了,已经给兰桂丹订下了一门亲,你的名字,也已经有不少的达官显贵知道了,他们在给你开路······”刘盛衡说着就看着后面又人来了,就低声道:“我会给我,给我父亲写信,让他帮帮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比我更加适应那个地方。” 苟洱带着人过来:“你们两个没事吧,我去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穆昌安倒是礼貌的很:“赵公子这脸伤的厉害的很,快些回去的好。” 回到青花镇,刘家人看着刘盛衡差点没有跪一地,刘盛衡直说是赵元稹救了他,刘家人感激的不行,原本要把人接回去,赵元稹推让,回到家里,杨宝眉已经醒来了,看着他就问:“盛哥儿怎么了?还,·····”她说着眼泪就是一个劲的流。 赵元稹认真道:“他没事了,他欠我一个大恩,他答应我了,会永远善待你。” 杨宝眉听着刘盛衡没事,瞬间扑倒杨宝黛怀中哭泣,赵元稹就问:“娘呢?” “过去给二婶做饭了。”赵旺德被伪造了死,这丧事还是要办的,二房没人主事,就只能让朱氏过去做事了,:“大姐也快回去吧,刘盛衡今日有点发病了,还是根治的好,我认识个好大夫,刚刚已经跟着去了,大姐若是信我,就按照那位大夫的话来做,保证刘盛衡安然无恙。” 杨宝黛看着杨宝眉疲倦的很,边去外头给她找马车,赵元稹看着面前还在抹眼泪耳朵人,低声道:“大姐知道他的身份吗?”他看杨宝眉目光闪了闪:“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他那样的身份······你们两个若是真的要有日后,就必须有人委曲求全······” “大姐,你要选了刘盛衡,就只能从妾开始爬,要从通房丫头爬上侍妾,再从侍妾爬到贵妾,再从贵妾爬到姨娘,然后从姨娘扶正,这条路不必科举简单。” 第58章 中解元启程入京 经过漫长三个月的等待,终于到了放榜日。 青花镇无数秀才家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拜祭祖宗保佑,又眼巴巴的在门口等候,朱氏今日特意穿了身新作的红色衫子,杨宝黛也打扮精致陪着朱氏在门口观望,此刻她紧紧的捏着汗巾子,看着在院子里头给毛驴洗澡的人,虽然瞧着他这个模样中举铁定,但凡事都有万一。 朱氏临近放榜天天朝着孔庙跑,此刻瞧着还没有贺报的人过来,焦急的在院子门口踱步,她紧张的不得了,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保佑我家元稹一定要中举啊,就算是末尾中举也好!”已经等了六年了,她再也等不起下一个三年了。 杨宝黛则是安抚朱氏情绪,自打上次给朱氏权衡利弊之后,朱氏的确收敛许多,不会在外闹事,也不会嚼舌根,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量,如今二房那边她又每日要去照看:“肯定会中的,娘被着急了。” 朱氏看着旁边云淡风云给驴子编尾巴辫子的儿子,紧张的都拧巴起来,就看着外头有人说起来:“衙门那边开始放榜了!” 青花镇习俗只要中举的都会有衙门的贺报官差骑马按照末次到第一的上门报喜,朱氏听着喝彩的事情从四面八方传来,捏着心口都要厥过去了,赵家传到这代就赵元稹一个儿子了,若是赵元淳还活着,她肯定不会逼的赵元稹怎么紧,倘若一个不中,那她如何去见赵家的祖宗啊! 一走神的功夫,奔驰在大街上的马儿已经念道第十名了,朱氏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坐到地上了,完了完了,怕是中不了了,朱氏自认为对儿子还是了解的,在书院不算拔尖的,成日就知道逗驴子哄媳妇的,忽而,一个衙役跑了进来,看着手中的地址,大贺:“捷报府州青花镇赵氏元稹!中府州乡试会元!” 说完,整个小胡同安静的出奇,杨宝黛反应最快,把早就准备的五两银子的红包递过去,又把手指上的珊瑚戒指拿过去:“多谢大人贺喜了!” 朱氏直接瘫倒了:“我,我儿子中了解元了!······” 那衙役忙不迭点头,恭贺起来,这贺喜衙役都有红包,看着手里可以诋他半年俸禄的玩意,他帮拱手:“是啊,恭喜恭喜!府州解元出在青花镇!这县衙老爷已经得到消息,还有几位大人也要会面,不知道解元大人在哪里啊?” 赵元稹走了出来,那衙役忙拱手:“赵解元,这边请!” 朱氏爬起来推儿子:“快去啊,别着急回来啊!”这解元可是第一啊!府州第一啊!能中解元的人起码也是进士有望了啊! 杨宝黛激动的热泪盈眶,旁边的人忙不迭来贺喜讨彩,杨宝黛请人进去,又让人去告诉杨家人,让他们过来庆贺。 杨豆腐带着贾珠和杨宝元都来了,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因着赵元稹的关系,刚刚不少商贾之家过来结交,到把他们搞的一愣一愣的,朱氏看着亲家公亲家母来了,急忙跳起来:“可是来了,来做来做,我们元稹能够中举,都是托了宝黛的福气了!” 杨宝元把买来的红灯笼挂上,抱着鞭炮就去外头,顿时洋溢喜庆的气氛,贾珠健谈的,杨豆腐老老实实把东西放好,才扯着端茶水的女儿道:“我听说刘家小少爷中了第二名呢!可了不得了!” 刘盛衡是第二名?!那若是三年前没有因病耽搁,也是解元之才了?! 正说着,刘家就有小斯来了,后面跟着十个人,搬着不少红东西来,为首的道:“我们少爷知道赵公子中解元了,特意亲自置办了东西送来,刚刚我们少爷已经和赵公子去接见县太爷了,老夫人莫要担心。” 院子里面的人都是瞪圆了眼睛,都听说了赵元稹如今和刘盛衡如同拜把子的兄弟,朱氏看着箱子里面几个大金元宝眼睛都瞪圆弧,忽而听着杨宝黛浅浅得咳嗽声音,急忙谢过刘家人,又给了红包,还留下吃酒。 刘家一个丫头过来:“赵夫人,宝眉姐姐想请你箱子过去说说话。” 朱氏立马笑道:“去啊,放心,这里有你爹娘还有弟弟帮衬呢,可记得晚上回来吃饭啊,对了,这个大红包给你姐姐拿去!”朱氏经过这三个月也知道杨家人的确好,一家人都和气的很,每日还送东西来。 杨宝黛就道:“二婶婶那边晚上也让过来吃饭吧。” “好勒!一会我亲自去请他!” 到了刘家,外头早就唯独的水泄不通,杨宝眉看着妹妹来了,忙给他招手:“我可看了元稹和盛哥儿的文章了,都写的极其好,我听墙根,说的两个人都有解元之才,可是盛哥儿的策论写的辞藻过去丰富,不如元稹一针见血又通俗易懂,细细反复皆有可取之处······” 杨宝眉今个穿着盛喜庆的淡红色,头上上的金色孔雀簪子步摇,杨宝黛看着周围丫头都下意识给他们两个见道理,就知道这人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到了暖阁,丫头上了糕点茶水,杨宝黛清楚的听到下人叫的杨宝眉——眉姨娘。 杨宝眉认真的看着妹妹错愕的神情:“盛哥是真心对我的,老太太也对我掏心掏肺,盛哥儿不日也要启程去京城了,我会以姨娘的身份陪着她一道去,他允诺了我,会扶持我成为夫人,我信他的话。”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举子去京城求学是常规,可带着名正言顺的妾侍过去,就有点说不通了,再则刘家在京城也是有姻亲的,刘盛衡过去·····“大姐,这条路不好找,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杨宝眉认真的点点头:“我今日是先给你通风一声,你先去京城等着,不日我就和盛哥一起过去了,届时,届时我在给你说其他的······”她的眸光微微带着点闪烁“再说了,到时候我们在京城也有照应啊!” “我啊,今日让你过来,是给你东西的。”杨宝眉起身拿出来个盒子:“这是刘家在京城置办的宅院,老太太和老太爷前两年就把一部分财产落到盛哥儿名下了,这处宅子是他赠与你们的。”她看着杨宝黛要拒绝,拉着她的手:“刘家没有几个好鸟,就算你们两口子帮我们两个捏着点财产,青花镇一直都有富商赠屋子给举止的习俗,你男人又是解元——” “放心拿着,盛哥儿今日会给赵元稹说的。”杨宝眉把东西递给妹妹,又道:“你可知道兰桂丹也在京城,据我所知,她还没有改嫁,如今元稹又是解元,去了京城,你可得万事小心。” 正说着,外头有丫头:“眉姨娘,大夫来了。” 杨宝黛不解,杨宝眉就吩咐:“还请周大夫给我妹妹看看身子骨。” 周大夫上去请安,杨宝黛明白了过来,江手腕递过去,大夫慢慢诊脉,杨宝眉就道:“我妹妹和他夫君成婚也快一年了,不知道为何还未曾有孕?” “夫人接触过极寒的东西吗?”周大夫收回手:“看夫人的脉象,似乎接触过什么性寒的东西,倒置久久不能怀孕,身子骨都是坚朗,我开点温补气血的东西,夫人平时也要多多注意饮食才是。” 这和之前把脉的话想通,杨宝黛只觉得是自作自受,当时若是不跳湖就没有这档子事情了,杨宝眉就冷哼:“他敢因为中个解元就飘了,我打不死他!” 说着,又吩咐了几句,吩咐人开了库房取了阿胶,亲自将人送出去,回来看着周大夫还在,屏退左右:“我妹妹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大夫上前低声:“夫人身子骨硬朗即便是落水导致······可刚刚老朽看过了,夫人应该是时常服用寒性的失误,姨娘可以理解为,有人不想夫人怀孕,不然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吃了性寒的食物——” 杨宝眉捏着杯盏砰的砸到地上:“兰桂丹!你个混账东西!”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决断,周大夫却摇头:“若是兰桂丹下的黑手可能性很少,据姨娘的说法,夫人身边人很干净,这种情况下,夫人若是被下了黑手,只能是极其亲近的人·····” 杨宝眉腾的站起来:“你确定!” “您妹妹服用的应该是微量的东西,而且没有任何伤害身体性命的,应该,应该是赵家人里面,又人不想您的妹妹有孕——” “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大夫摇摇头:“刚刚老朽也不敢问的太详细。” 杨宝眉慢慢捏紧手指,又问:“是一直都有这东西在身体里面吗?”她看周大夫点点头,顷刻之间跌坐到了凳子上。 能够每日和杨宝黛朝夕相处又能够让杨宝黛毫无防备,还能触碰杨宝黛吃食的人,就只有一个。 朱氏。 杨宝黛的婆母朱氏! 杨宝黛咬牙气的双眸通红,恨得牙牙痒,使劲捏着拳头砸桌子,周大夫急忙道:“姨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少爷回来可是要责骂老朽的,为今之计停了那性寒的东西就是,在慢慢调理,迟早会有孩子的·····” “谢谢大夫了,今日的事情还请不要告诉第二人知晓。”杨宝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面。 这个朱氏杀不得害不得,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第59章 入京城宝黛主家 从青花镇到京城,最快捷的方式就是马车到府州,从府州走水路半个月可到达京城大运河,波澜无惊的夜色中,杨宝黛站住甲板上裹着披风静静的看着同水域航行的船只,如今赵元稹对他毫无隐瞒,这些年他和穆昌安以及苟洱打家劫舍攒了不少家私,也有一股自己的势力,如今周围八条船,有五条都是赵元稹安排的。 杨宝黛望着天上静静悬挂的月亮,想着十天前杨宝眉送她出青花镇的话。 ——“一定要多加小心,入口的东西万万谨慎,不论发生什么,都等我去京城在发作。” 小心什么?谨慎什么?又发作什么? 杨宝黛被杨宝眉神叨叨的话弄得心神不宁,她知道杨宝眉就算哄骗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哄骗她,她的话是背着朱氏和赵元稹的说的,就说明是要她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她正想着呢,忽然一块石头砸到脚边。 苟洱就在后面船的甲板上,穆昌安乐呵呵给她招手“你娘睡没有啊!?” “睡了。”说话的死赵元稹,他从后面走上了,单手拦着杨宝黛的腰身,同苟洱打趣起来“这要是把我媳妇下道水里去了,你可得给我捞起来。” “赵元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苟洱呸了起来。 等着回到屋子里面,杨宝黛坐在梳妆台理了理头发:“这话我早就想问你了,怎么全部都来了?以后穆大哥和苟大哥都不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赵元稹靠着床榻打哈欠:“苟洱这人你看着文质彬彬的,却是个极其容易剑走偏锋的,等着到了京城,对外便说是我的兄弟,来和我们同住,穆大哥,我也给你透个风,他的医术你也明白。”赵元稹说着,手里捏着的书籍慢慢何在手心中。 “你说。”杨宝黛走过去坐着:“我看你身边每个凡人。” “穆大哥医术精湛,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太医院院令是他爹。”赵元稹慢慢开口,杨宝黛吃惊:“穆大哥是太医院太医的儿子?!那他怎么会?······”能给皇家看病的那祖宗上面就是一直吃这碗饭的,穆昌安瞧着粗枝大叶,第一眼谁都不会把他往救死扶伤那边想。 赵元稹搂着媳妇上|床,“别想了,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穆昌安和苟洱与我是过命的交情,剃头的兄弟,日后我们都在京城也会有照应。”他吹了灯,再则,如今刘盛衡若要在京城站稳脚步,就得靠着他先给他铺路。 等着到了京城,正遇淅淅沥沥的小雨,赵元稹把东西安置好,早早的就有刘家的人在渡口等着,朱氏一下穿看着比青花镇热闹几百倍的地方,眼中都瞪圆呼了,捏着杨宝黛给她打伞的手:“儿啊,娘这辈子可别没想过能到京城来啊!” 上了马车,就有个老婆子陪着婆媳,马车上预备了吃食,朱氏一看是府州地道口味,忙不迭大快朵颐起来,老婆子就道:“这处宅子是小少爷的,我们都是小少爷小时候伺候的乳母爷们些,得了恩典过来照看的,宅子里面都干净着,等着少夫人去主持家务呢!” 到了宅子,朱氏哟了起来:“这可比二房的宅院大上五六倍吧!以后咱们三个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苟洱从后面牵着头驴子下来,附和起来:“何止啊,若是元稹中了状元,陛下可还要亲自赐宅院的!再说了,怎么大的宅子还有一部分给拨给下人的!” 朱氏十分好骗,赵元稹直说苟洱是府州认识的秀才,在入考场的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过来,苟洱帮他挡了,因此错过府州乡试,可把朱氏给感动坏了,加上苟洱又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很快就把朱氏给笼络了。 府邸的牌匾已经改成了赵宅,四个老嬷嬷张罗着搬东西,赵元稹看着朱氏乐呵,干脆牵着她去看看院子,杨宝黛刚刚要跟着去,苟洱却是拉着她的手腕,低声道:“一会有个管家婆子会把人牙子预备来的下人给你看,有个叫做碧晴的你留下来做替身丫头。” 杨宝黛目光不解,苟洱淡淡道:“这人的老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如今到了京城,危险重重,你身边有个信任的人最好,这人还跟着她老子学过几年拳脚,别在赵元稹面前说漏了嘴巴,我不会害你。” 说完径直走了进去,杨宝黛错愕了半晌,天上响起惊雷来,她忙跟着进去。 这处宅子位置极好,算是在皇城中心交界处,离着东西集市脚程也快,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内里有八个老仆人,都和杨宝眉交代的没有差错,都是曾经照顾刘盛衡几年的人,其中四个是庄子上来的,等着注事顺遂就要走。 杨宝黛跟着管家老胡走了一圈,就被带到了正厅,里面已经站在四排男男女女等着了,人牙子看着主母来了,忙拱手:“赵奶奶来了,这都是最标志的货色,也都认识字的,各个家底干净,你瞧瞧,册子都给你——” “知道了。”杨宝黛走了过去,接过老胡递过来的茶水,目光在丫头边打量了下来,刚刚老胡已经说了,如今人少,最多留下二十个就足够,往后在慢慢的添,杨宝黛便是笑了笑:“既然都认识几个字,想来谈吐都生的了台面的,就一一来说说吧。” 她看了眼册子,瞧着上面果真有个叫做碧晴的人,正在犹豫,已然看着跟前站着个憨头憨脑梳着单环髻的姑娘,身体看着简朴,模样精神,“奴婢叫做碧晴,今年十五了,是老爹给卖,和少夫人一样都是府州那边的,认识几个字,太复杂的就不行,奴婢还会点拳脚,端茶倒水看家护院都是可以的!”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既然认识字,胡管家,拿笔墨纸砚来。”她顿了顿,微微笑看着碧晴:“一会我问他们的东西,都给我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可明白?” 碧晴点点头:“奴婢明白。” 杨宝黛一一把人叫到面前询问,或有或无的目光朝着碧晴扫去,字迹不算好看,但也算流畅,最后她留下了十五个人,结果碧晴写完的东西:“你们的情况我也都明白了,若是日后被我以前经历和今日这上面写的不同,我可不会善了的。” 她慢慢起身:“少爷是府州解元,我们家也是商贾出身,虽说没有这宅子原主子名头大,到底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若被我听到背地里嚼舌根的······后院那头若非我的吩咐,男子都不许进去。” 等着交代完,都已经过来晌午,老胡安排留下的下人去各处做事情,碧晴跟着杨宝黛道旁边暖阁吃东西,她乐呵呵:“刚刚我还以为少夫人不会要我呢。” “怎么说?”杨宝黛也饿极了,拿着筷子吃了两口。 碧晴憨憨的道:“因为少夫人肯定不想和苟大哥扯上关系啊,少夫人要我,定然是因为觉得我憨憨的,又老实又听话腿脚功夫也不错!”她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反正就算少夫人不要我,我也会天天守着外头,只要少夫人出来,我就跟着。” 杨宝黛被碧晴逗笑了:“你就怎么想要跟着我!” “我爹爹说了人生在世有恩必报,苟大哥来找我的时候,就说了希望我能做一个忠心的奴婢!我就问了他,若我真的只忠心少夫人了,以后就不会在念着他对我爹爹的救命之恩了!苟大哥就说了,以后我只需要拿命护着少夫人即可,因为······”碧晴扣了扣下巴:“苟大哥说,少夫人救过他的命!” 杨宝黛愣了愣,看着碧晴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咽口水,就让她坐下来一起吃,胡管家进来看着刚要阻止,杨宝黛就道:“她还是个孩子呢,人生地不熟的来京城,规矩慢慢教就是了,只是辛苦管家了。” 老胡是当年把刘盛衡亲自护送去青花镇的人,刚刚去赵元稹哪里看来小少爷给他信,此刻对赵家人都是感激的不行,瞧着杨宝黛虽然是个农女出身,可竟然一点都敲不出来,大方端庄,温婉中又带着严肃,他看着啃鸡腿的人“碧晴,明日开始就要懂规矩了!可明白了!” 杨宝黛吃完饭,就听着下人说赵元稹已经和苟洱出去了,是要去拜见刘盛衡的亲生父亲,会由着这位尚书大人亲自给他引荐一位教导课业的先生,跟着她的叫做洪嬷嬷,就道:“我看老太太屋里可以多放几个人伺候的。” “才来京城不必操之过急,再则老太太那边我也会陪着,刚刚我已经点了两个丫头去陪着了,就是不知道府邸可有嬷嬷能够一起去陪着,以后我也好放心。”杨宝黛淡淡开口。 洪嬷嬷急忙就要毛竹自荐,碧晴就道:“少夫人,奴婢瞧着刚刚的汤嬷嬷就很好呢!看着奴婢吃的狼吞虎咽,还给奴婢剥虾子呢!” “那就她吧。”杨宝黛点点头,正院子还在收拾,此刻她走到旁边暖阁准备稍微休息,碧晴给她铺好床,就小声道:“少夫人,我瞧着这洪嬷嬷不是好人呐!” 杨宝黛靠着椅子嗯了下太阳穴:“不着急,慢慢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养精蓄锐了再说。” 第60章 兰桂丹上门拜访 第41章中解元启程入京 经过漫长三个月的等待,终于到了放榜日。 青花镇无数秀才家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拜祭祖宗保佑,又眼巴巴的在门口等候,朱氏今日特意穿了身新作的红色衫子,杨宝黛也打扮精致陪着朱氏在门口观望,此刻她紧紧的捏着汗巾子,看着在院子里头给毛驴洗澡的人,虽然瞧着他这个模样中举铁定,但凡事都有万一。 朱氏临近放榜天天朝着孔庙跑,此刻瞧着还没有贺报的人过来,焦急的在院子门口踱步,她紧张的不得了,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保佑我家元稹一定要中举啊,就算是末尾中举也好!”已经等了六年了,她再也等不起下一个三年了。 杨宝黛则是安抚朱氏情绪,自打上次给朱氏权衡利弊之后,朱氏的确收敛许多,不会在外闹事,也不会嚼舌根,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量,如今二房那边她又每日要去照看:“肯定会中的,娘被着急了。” 朱氏看着旁边云淡风云给驴子编尾巴辫子的儿子,紧张的都拧巴起来,就看着外头有人说起来:“衙门那边开始放榜了!” 青花镇习俗只要中举的都会有衙门的贺报官差骑马按照末次到第一的上门报喜,朱氏听着喝彩的事情从四面八方传来,捏着心口都要厥过去了,赵家传到这代就赵元稹一个儿子了,若是赵元淳还活着,她肯定不会逼的赵元稹怎么紧,倘若一个不中,那她如何去见赵家的祖宗啊! 一走神的功夫,奔驰在大街上的马儿已经念道第十名了,朱氏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坐到地上了,完了完了,怕是中不了了,朱氏自认为对儿子还是了解的,在书院不算拔尖的,成日就知道逗驴子哄媳妇的,忽而,一个衙役跑了进来,看着手中的地址,大贺:“捷报府州青花镇赵氏元稹!中府州乡试会元!” 说完,整个小胡同安静的出奇,杨宝黛反应最快,把早就准备的五两银子的红包递过去,又把手指上的珊瑚戒指拿过去:“多谢大人贺喜了!” 朱氏直接瘫倒了:“我,我儿子中了解元了!······” 那衙役忙不迭点头,恭贺起来,这贺喜衙役都有红包,看着手里可以诋他半年俸禄的玩意,他帮拱手:“是啊,恭喜恭喜!府州解元出在青花镇!这县衙老爷已经得到消息,还有几位大人也要会面,不知道解元大人在哪里啊?” 赵元稹走了出来,那衙役忙拱手:“赵解元,这边请!” 朱氏爬起来推儿子:“快去啊,别着急回来啊!”这解元可是第一啊!府州第一啊!能中解元的人起码也是进士有望了啊! 杨宝黛激动的热泪盈眶,旁边的人忙不迭来贺喜讨彩,杨宝黛请人进去,又让人去告诉杨家人,让他们过来庆贺。 杨豆腐带着贾珠和杨宝元都来了,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因着赵元稹的关系,刚刚不少商贾之家过来结交,到把他们搞的一愣一愣的,朱氏看着亲家公亲家母来了,急忙跳起来:“可是来了,来做来做,我们元稹能够中举,都是托了宝黛的福气了!” 杨宝元把买来的红灯笼挂上,抱着鞭炮就去外头,顿时洋溢喜庆的气氛,贾珠健谈的,杨豆腐老老实实把东西放好,才扯着端茶水的女儿道:“我听说刘家小少爷中了第二名呢!可了不得了!” 刘盛衡是第二名?!那若是三年前没有因病耽搁,也是解元之才了?! 正说着,刘家就有小斯来了,后面跟着十个人,搬着不少红东西来,为首的道:“我们少爷知道赵公子中解元了,特意亲自置办了东西送来,刚刚我们少爷已经和赵公子去接见县太爷了,老夫人莫要担心。” 院子里面的人都是瞪圆了眼睛,都听说了赵元稹如今和刘盛衡如同拜把子的兄弟,朱氏看着箱子里面几个大金元宝眼睛都瞪圆弧,忽而听着杨宝黛浅浅得咳嗽声音,急忙谢过刘家人,又给了红包,还留下吃酒。 刘家一个丫头过来:“赵夫人,宝眉姐姐想请你箱子过去说说话。” 朱氏立马笑道:“去啊,放心,这里有你爹娘还有弟弟帮衬呢,可记得晚上回来吃饭啊,对了,这个大红包给你姐姐拿去!”朱氏经过这三个月也知道杨家人的确好,一家人都和气的很,每日还送东西来。 杨宝黛就道:“二婶婶那边晚上也让过来吃饭吧。” “好勒!一会我亲自去请他!” 到了刘家,外头早就唯独的水泄不通,杨宝眉看着妹妹来了,忙给他招手:“我可看了元稹和盛哥儿的文章了,都写的极其好,我听墙根,说的两个人都有解元之才,可是盛哥儿的策论写的辞藻过去丰富,不如元稹一针见血又通俗易懂,细细反复皆有可取之处······” 杨宝眉今个穿着盛喜庆的淡红色,头上上的金色孔雀簪子步摇,杨宝黛看着周围丫头都下意识给他们两个见道理,就知道这人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到了暖阁,丫头上了糕点茶水,杨宝黛清楚的听到下人叫的杨宝眉——眉姨娘。 杨宝眉认真的看着妹妹错愕的神情:“盛哥是真心对我的,老太太也对我掏心掏肺,盛哥儿不日也要启程去京城了,我会以姨娘的身份陪着她一道去,他允诺了我,会扶持我成为夫人,我信他的话。”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举子去京城求学是常规,可带着名正言顺的妾侍过去,就有点说不通了,再则刘家在京城也是有姻亲的,刘盛衡过去·····“大姐,这条路不好找,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杨宝眉认真的点点头:“我今日是先给你通风一声,你先去京城等着,不日我就和盛哥一起过去了,届时,届时我在给你说其他的······”她的眸光微微带着点闪烁“再说了,到时候我们在京城也有照应啊!” “我啊,今日让你过来,是给你东西的。”杨宝眉起身拿出来个盒子:“这是刘家在京城置办的宅院,老太太和老太爷前两年就把一部分财产落到盛哥儿名下了,这处宅子是他赠与你们的。”她看着杨宝黛要拒绝,拉着她的手:“刘家没有几个好鸟,就算你们两口子帮我们两个捏着点财产,青花镇一直都有富商赠屋子给举止的习俗,你男人又是解元——” “放心拿着,盛哥儿今日会给赵元稹说的。”杨宝眉把东西递给妹妹,又道:“你可知道兰桂丹也在京城,据我所知,她还没有改嫁,如今元稹又是解元,去了京城,你可得万事小心。” 正说着,外头有丫头:“眉姨娘,大夫来了。” 杨宝黛不解,杨宝眉就吩咐:“还请周大夫给我妹妹看看身子骨。” 周大夫上去请安,杨宝黛明白了过来,江手腕递过去,大夫慢慢诊脉,杨宝眉就道:“我妹妹和他夫君成婚也快一年了,不知道为何还未曾有孕?” “夫人接触过极寒的东西吗?”周大夫收回手:“看夫人的脉象,似乎接触过什么性寒的东西,倒置久久不能怀孕,身子骨都是坚朗,我开点温补气血的东西,夫人平时也要多多注意饮食才是。” 这和之前把脉的话想通,杨宝黛只觉得是自作自受,当时若是不跳湖就没有这档子事情了,杨宝眉就冷哼:“他敢因为中个解元就飘了,我打不死他!” 说着,又吩咐了几句,吩咐人开了库房取了阿胶,亲自将人送出去,回来看着周大夫还在,屏退左右:“我妹妹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周大夫上前低声:“夫人身子骨硬朗即便是落水导致······可刚刚老朽看过了,夫人应该是时常服用寒性的失误,姨娘可以理解为,有人不想夫人怀孕,不然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吃了性寒的食物——” 杨宝眉捏着杯盏砰的砸到地上:“兰桂丹!你个混账东西!”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决断,周大夫却摇头:“若是兰桂丹下的黑手可能性很少,据姨娘的说法,夫人身边人很干净,这种情况下,夫人若是被下了黑手,只能是极其亲近的人·····” 杨宝眉腾的站起来:“你确定!” “您妹妹服用的应该是微量的东西,而且没有任何伤害身体性命的,应该,应该是赵家人里面,又人不想您的妹妹有孕——” “你知道是什么吗!?” 周大夫摇摇头:“刚刚老朽也不敢问的太详细。” 杨宝眉慢慢捏紧手指,又问:“是一直都有这东西在身体里面吗?”她看周大夫点点头,顷刻之间跌坐到了凳子上。 能够每日和杨宝黛朝夕相处又能够让杨宝黛毫无防备,还能触碰杨宝黛吃食的人,就只有一个。 朱氏。 杨宝黛的婆母朱氏! 杨宝黛咬牙气的双眸通红,恨得牙牙痒,使劲捏着拳头砸桌子,周大夫急忙道:“姨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少爷回来可是要责骂老朽的,为今之计停了那性寒的东西就是,在慢慢调理,迟早会有孩子的·····” “谢谢大夫了,今日的事情还请不要告诉第二人知晓。”杨宝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面。 这个朱氏杀不得害不得,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第42章入京城宝黛主家 从青花镇到京城,最快捷的方式就是马车到府州,从府州走水路半个月可到达京城大运河,波澜无惊的夜色中,杨宝黛站住甲板上裹着披风静静的看着同水域航行的船只,如今赵元稹对他毫无隐瞒,这些年他和穆昌安以及苟洱打家劫舍攒了不少家私,也有一股自己的势力,如今周围八条船,有五条都是赵元稹安排的。 杨宝黛望着天上静静悬挂的月亮,想着十天前杨宝眉送她出青花镇的话。 ——“一定要多加小心,入口的东西万万谨慎,不论发生什么,都等我去京城在发作。” 小心什么?谨慎什么?又发作什么? 杨宝黛被杨宝眉神叨叨的话弄得心神不宁,她知道杨宝眉就算哄骗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哄骗她,她的话是背着朱氏和赵元稹的说的,就说明是要她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她正想着呢,忽然一块石头砸到脚边。 苟洱就在后面船的甲板上,穆昌安乐呵呵给她招手“你娘睡没有啊!?” “睡了。”说话的死赵元稹,他从后面走上了,单手拦着杨宝黛的腰身,同苟洱打趣起来“这要是把我媳妇下道水里去了,你可得给我捞起来。” “赵元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苟洱呸了起来。 等着回到屋子里面,杨宝黛坐在梳妆台理了理头发:“这话我早就想问你了,怎么全部都来了?以后穆大哥和苟大哥都不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赵元稹靠着床榻打哈欠:“苟洱这人你看着文质彬彬的,却是个极其容易剑走偏锋的,等着到了京城,对外便说是我的兄弟,来和我们同住,穆大哥,我也给你透个风,他的医术你也明白。”赵元稹说着,手里捏着的书籍慢慢何在手心中。 “你说。”杨宝黛走过去坐着:“我看你身边每个凡人。” “穆大哥医术精湛,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太医院院令是他爹。”赵元稹慢慢开口,杨宝黛吃惊:“穆大哥是太医院太医的儿子?!那他怎么会?······”能给皇家看病的那祖宗上面就是一直吃这碗饭的,穆昌安瞧着粗枝大叶,第一眼谁都不会把他往救死扶伤那边想。 赵元稹搂着媳妇上|床,“别想了,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穆昌安和苟洱与我是过命的交情,剃头的兄弟,日后我们都在京城也会有照应。”他吹了灯,再则,如今刘盛衡若要在京城站稳脚步,就得靠着他先给他铺路。 等着到了京城,正遇淅淅沥沥的小雨,赵元稹把东西安置好,早早的就有刘家的人在渡口等着,朱氏一下穿看着比青花镇热闹几百倍的地方,眼中都瞪圆呼了,捏着杨宝黛给她打伞的手:“儿啊,娘这辈子可别没想过能到京城来啊!” 上了马车,就有个老婆子陪着婆媳,马车上预备了吃食,朱氏一看是府州地道口味,忙不迭大快朵颐起来,老婆子就道:“这处宅子是小少爷的,我们都是小少爷小时候伺候的乳母爷们些,得了恩典过来照看的,宅子里面都干净着,等着少夫人去主持家务呢!” 到了宅子,朱氏哟了起来:“这可比二房的宅院大上五六倍吧!以后咱们三个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苟洱从后面牵着头驴子下来,附和起来:“何止啊,若是元稹中了状元,陛下可还要亲自赐宅院的!再说了,怎么大的宅子还有一部分给拨给下人的!” 朱氏十分好骗,赵元稹直说苟洱是府州认识的秀才,在入考场的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过来,苟洱帮他挡了,因此错过府州乡试,可把朱氏给感动坏了,加上苟洱又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很快就把朱氏给笼络了。 府邸的牌匾已经改成了赵宅,四个老嬷嬷张罗着搬东西,赵元稹看着朱氏乐呵,干脆牵着她去看看院子,杨宝黛刚刚要跟着去,苟洱却是拉着她的手腕,低声道:“一会有个管家婆子会把人牙子预备来的下人给你看,有个叫做碧晴的你留下来做替身丫头。” 杨宝黛目光不解,苟洱淡淡道:“这人的老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如今到了京城,危险重重,你身边有个信任的人最好,这人还跟着她老子学过几年拳脚,别在赵元稹面前说漏了嘴巴,我不会害你。” 说完径直走了进去,杨宝黛错愕了半晌,天上响起惊雷来,她忙跟着进去。 这处宅子位置极好,算是在皇城中心交界处,离着东西集市脚程也快,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内里有八个老仆人,都和杨宝眉交代的没有差错,都是曾经照顾刘盛衡几年的人,其中四个是庄子上来的,等着注事顺遂就要走。 杨宝黛跟着管家老胡走了一圈,就被带到了正厅,里面已经站在四排男男女女等着了,人牙子看着主母来了,忙拱手:“赵奶奶来了,这都是最标志的货色,也都认识字的,各个家底干净,你瞧瞧,册子都给你——” “知道了。”杨宝黛走了过去,接过老胡递过来的茶水,目光在丫头边打量了下来,刚刚老胡已经说了,如今人少,最多留下二十个就足够,往后在慢慢的添,杨宝黛便是笑了笑:“既然都认识几个字,想来谈吐都生的了台面的,就一一来说说吧。” 她看了眼册子,瞧着上面果真有个叫做碧晴的人,正在犹豫,已然看着跟前站着个憨头憨脑梳着单环髻的姑娘,身体看着简朴,模样精神,“奴婢叫做碧晴,今年十五了,是老爹给卖,和少夫人一样都是府州那边的,认识几个字,太复杂的就不行,奴婢还会点拳脚,端茶倒水看家护院都是可以的!”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既然认识字,胡管家,拿笔墨纸砚来。”她顿了顿,微微笑看着碧晴:“一会我问他们的东西,都给我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可明白?” 碧晴点点头:“奴婢明白。” 杨宝黛一一把人叫到面前询问,或有或无的目光朝着碧晴扫去,字迹不算好看,但也算流畅,最后她留下了十五个人,结果碧晴写完的东西:“你们的情况我也都明白了,若是日后被我以前经历和今日这上面写的不同,我可不会善了的。” 她慢慢起身:“少爷是府州解元,我们家也是商贾出身,虽说没有这宅子原主子名头大,到底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若被我听到背地里嚼舌根的······后院那头若非我的吩咐,男子都不许进去。” 等着交代完,都已经过来晌午,老胡安排留下的下人去各处做事情,碧晴跟着杨宝黛道旁边暖阁吃东西,她乐呵呵:“刚刚我还以为少夫人不会要我呢。” “怎么说?”杨宝黛也饿极了,拿着筷子吃了两口。 碧晴憨憨的道:“因为少夫人肯定不想和苟大哥扯上关系啊,少夫人要我,定然是因为觉得我憨憨的,又老实又听话腿脚功夫也不错!”她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反正就算少夫人不要我,我也会天天守着外头,只要少夫人出来,我就跟着。” 杨宝黛被碧晴逗笑了:“你就怎么想要跟着我!” “我爹爹说了人生在世有恩必报,苟大哥来找我的时候,就说了希望我能做一个忠心的奴婢!我就问了他,若我真的只忠心少夫人了,以后就不会在念着他对我爹爹的救命之恩了!苟大哥就说了,以后我只需要拿命护着少夫人即可,因为······”碧晴扣了扣下巴:“苟大哥说,少夫人救过他的命!” 杨宝黛愣了愣,看着碧晴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咽口水,就让她坐下来一起吃,胡管家进来看着刚要阻止,杨宝黛就道:“她还是个孩子呢,人生地不熟的来京城,规矩慢慢教就是了,只是辛苦管家了。” 老胡是当年把刘盛衡亲自护送去青花镇的人,刚刚去赵元稹哪里看来小少爷给他信,此刻对赵家人都是感激的不行,瞧着杨宝黛虽然是个农女出身,可竟然一点都敲不出来,大方端庄,温婉中又带着严肃,他看着啃鸡腿的人“碧晴,明日开始就要懂规矩了!可明白了!” 杨宝黛吃完饭,就听着下人说赵元稹已经和苟洱出去了,是要去拜见刘盛衡的亲生父亲,会由着这位尚书大人亲自给他引荐一位教导课业的先生,跟着她的叫做洪嬷嬷,就道:“我看老太太屋里可以多放几个人伺候的。” “才来京城不必操之过急,再则老太太那边我也会陪着,刚刚我已经点了两个丫头去陪着了,就是不知道府邸可有嬷嬷能够一起去陪着,以后我也好放心。”杨宝黛淡淡开口。 洪嬷嬷急忙就要毛竹自荐,碧晴就道:“少夫人,奴婢瞧着刚刚的汤嬷嬷就很好呢!看着奴婢吃的狼吞虎咽,还给奴婢剥虾子呢!” “那就她吧。”杨宝黛点点头,正院子还在收拾,此刻她走到旁边暖阁准备稍微休息,碧晴给她铺好床,就小声道:“少夫人,我瞧着这洪嬷嬷不是好人呐!” 杨宝黛靠着椅子嗯了下太阳穴:“不着急,慢慢来,磨刀不误砍柴工,养精蓄锐了再说。” 第61章 互辅助纵横官场 是夜。 赵元稹回到房间已经漏液,瞧着屋子里头杨宝黛还给她留着灯,在净房泡了个热水澡,才开门走了进去,却是看着原本应该睡着的杨宝黛,正揉着眼睛做着针线活,瞧着他进来来,就道:“饿不饿,我在厨房给你温着鸡汤的,今日苟大哥都回来,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晚?” 赵元稹从不拒绝杨宝黛的心意,就让碧晴去拿,走上前看着他给自己的做的靴子:“还未入冬,别把眼睛熬坏了。” “京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了。”杨宝黛看着赵元稹靠着椅子喝着鸡汤,起身把今个兰桂丹送来的折子递过去,又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次:“你若是想去咱们就把这个帖子应下。” “大后天刘盛衡和大姐要来,届时回来府邸用饭,你好好安排。”赵元稹看了眼帖子,直接丢到地上去:“没用的玩意,以后少和兰桂丹来往,这女人疯了。” “嗯?”杨宝黛不解:“怎么了?” 赵元稹吐鸡骨头:“前几日我从尚书府府邸出来就来拦我的路,杨宝黛不是你男人跑的快,都给绑回去做上门女婿了,赵元淳当初怕不是眼睛瞎了······”赵元稹说着擦了擦嘴巴,翻身上床,仰头看着天花板:“三年,三年有点太长了。” 杨宝黛吹了蜡烛靠着枕头:“是啊,三年却是有点长了。”顿了顿,她被赵元稹揽入怀中:“这举人混的好也是能有官职的,不着急,慢慢适应。”赵元稹说这 便是慢慢合上眼睛。 到了杨宝眉来的那一日,杨宝黛早早的就把府邸布置好了,还派人去了码头等候,赵元稹也在午饭后回来,陪着朱氏说话,最主要是给她普及刘盛衡,不是盛衡的身份,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啊,刘家小少爷居然是户部尚书的亲儿子?我的乖乖啊!这大户人家脑子里面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好的儿子都不要!”朱氏捂着心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听着赵元稹的话,就感觉京城水太深了,还不如在青花镇日子和顺。 “所以,娘绝对不能在任何人,就算在我和宝黛跟前,也不能说任何关于盛衡的事情,就说有人闻起来,也要咬死不知道刘府的事情,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平安,明白吗?” 赵元稹说的太过认真,直接把朱氏唬的狂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刘盛衡,我一会就吃饭,我什么话都不说。” 正说着,小斯就来禀报,说盛衡和杨宝眉已经到了照壁。 “妹妹!”杨宝眉飞奔入了府邸,就是一个深切的拥抱:‘让我好好瞧瞧你,可瘦了没有?’ “一路辛苦了,饭菜都预备好了。”杨宝黛拉着杨宝眉的手朝着里面走,两姐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赵元稹带着盛衡走在后头,就听盛衡道:“就当是断头饭了,我那父亲知道我到京城不先去知会他,反倒是带着宝眉串门子,怕是得气疯。” “别怕,你老子还是很好说话的。”赵元稹好歹已经和户部尚书打过几次照面了。 朱氏吃的手都在颤抖,干脆吃了两筷子就给走了,两姐妹也跑到旁边暖阁说悄悄话。 “什么?你是说刘老爷和张阁老是剃头过命交情?”杨宝黛听着杨宝眉说的话,手里汗巾子都不自然的捏紧起来,就看杨宝黛眨眨眼睛:‘日后但凡盛哥儿有的,元稹都会有,盛哥会拼劲办法把赵元稹捧到最高的地方,儿赵元稹只需要护着盛哥在朝堂无虞就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宝黛不觉紧张起来。 “你还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势把。”杨宝眉说着眼眸便是浅浅的一层水雾:“盛哥儿能够回来,就是因为他上面的嫡长子死了,如今还有个嫡次子在朝堂,盛哥儿就是回来做替死鬼挡箭牌的,所以,所以这条路,不能回头了。” “海家和兰家不会放过赵元稹,赵元稹必须找到新的靠山,盛府可以给他,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盛衡的性命,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张阁老能不能看得上赵元稹,就得看你男人的本事了。”杨宝眉说着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就道:“我也不能呆的太久了,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凑近过去:“你不能怀孕,并非因为落水的缘由,而是因为有人不愿意你怀孕,我现在说的话,你都记清楚了,我不会骗你。”杨宝眉声音低下去两份:“我起初以为是兰桂丹,而后调查了二房所有的人,发现兰桂丹没有给你下手的机会,而且要造成你的体魄不能怀孕,又要不被你察觉,绝对是要每日都见到的。” 杨宝黛手指慢慢合起来,杨宝眉就继续:“我把青花镇所有的医馆都问过了,朱氏从未去购买过,她娶你过门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因此,你要多多注意赵元稹,或许,不想让你有孕的人,是他。” 杨宝黛心里瞬间咯噔一声,杨宝眉就道:“有一家医馆,我觉得十分可疑,我记得赵元稹曾在哪里做过账房,——” 正说着,赵元稹在外面敲门:“大姐,盛衡让你出去了,说的那变来人催促了。” 杨宝黛依依不舍的牵着姐姐的手,杨宝眉就道:“你仔细想想,那药吃多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的,明白吗?我虽然是猜测的,可你比我聪明,应该根据能够想的明白,我如今怕是不能在轻易出门来看你了,你有事就来找我······” 府邸门口,姐妹二人牵着手说着话,最后杨宝黛挥手,足足追出去十几步,杨宝眉比起她才是真正的寸步难移,可依旧在时时刻刻为她打算,她看着跟来的赵元稹,刚刚的话又上了脑海。 若是要给她下那种性寒的东西,就只有赵元稹有可能了。 “刚刚大姐说,以后要和我们接娃娃呢!” 赵元稹牵着她的手朝着府邸走:“可别,孩子们的事情大人少参合,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久够了。” “我想要一个孩子,你想要嘛?”杨宝黛认真的看着赵元稹。 *** 马车之上,盛衡看着撩开帘子看着外头人,淡淡道:“你这样的姐姐不好找了,你都瞒着我些什么了,我看刚刚宝黛给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杨宝眉靠着马车,看着被盛衡握着的手:“你带着我来,你父亲知道了,怕是要气死吧。” 杨宝眉靠着盛衡肩头,这条路她已经选了,就在没有退路了。 盛衡已经为他忤逆了亲生父亲,给她求来了一个姨娘的名分,以她的卑微的身份,甚至于在启程前两日,刘老太太和刘老太爷都来阻止,希望她能把盛衡枕边人的位置让出来,只有强有力的外家才能让盛衡不成为别人的替死鬼,挡箭牌,垫脚石。 “只要赵元稹杀出去了,你就会有强大的外家,等着那一日,我就能够娶你做夫人,我和赵元稹不一样,他野心勃勃的来到京城,而我只是妥协,我若不来,刘家必然遭难,我既然来了,就想带着你平平安安的回去,等着我那个三弟在朝局站稳脚步了,我们就回去。” “才来就想着回去了?”杨宝黛笑他:“放心,不论刀山火海,我都能不怕,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虎狼窝里头,也会有个好一点的猛禽,我一点都不怕的,至少,你不会来害我。” 盛衡俊朗的眉眼忽而一愣:“你是说?不可能吧,赵元稹待你妹妹的好——” “所以,宝黛如今才是水深火热,若真的是赵元稹让她不能怀孕,那便是说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垫脚石,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东西。”杨宝眉淡淡的开口,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景物:“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赵元稹,他藏得太深了。” 盛衡点点头:“赵元稹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朝野的,瞧着吧,往后内阁必然有这个人的一席之地。” 杨宝黛和赵元稹回到府邸,杨宝黛看着在书房读书的人,目有所思,忽而就看着赵元稹走了起来:“今日怎么没看你吃阿胶?” “哦,大姐送了燕窝来,我让人做了,都吃点。”杨宝黛慢慢的开口,只是瞬间,她突然就反应了过来,阿胶,这个东西她是每日都吃的,因为是赵元稹专门给他带回来的,而且青花镇盛产阿胶,女眷都会食用。 赵元稹看着杨宝黛不对劲,目光一变:“宝黛?你怎么了?别吓我,宝黛?” “碧晴。”杨宝黛忽然慢慢撑着桌案站了起来:“让院子里面的下人都出去,我,我和少爷有要紧的话要说。” 赵元稹从未见过杨宝黛如此颜色,也被唬了:“到底怎么了?宝黛,你别吓我?” 碧晴出去,知道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杨宝黛才缓缓开口:“赵元稹,我不能怀孕,是不是你的意思?······” 第62章 随着杨宝黛声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赵元稹靠着椅子的脊背慢慢坐直,手里捏着的茶盏,通过里面水面的忽然展开的涟漪预兆了赵元淳的惊讶,他柔和的目光微微闪动,依旧保持温柔的口吻:“你是再说为夫不能生育?” “你知道我的意思,赵元稹你不要骗我。”杨宝黛从架子上拿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桌案上抬手打开,手指摸着里面的阿胶药丸,声音很轻很缓慢,似乎是在酝酿无比哀伤的情绪:“当初我落水,你说阿胶补气血,我很感动,向我这样的姑娘,即便家中有这等稀罕物,也轮不到我,我知道也明白你赵家只有你一个独苗,而我,需要给你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因此,我不敢在乱吃东西,你娘让我吃的滋补东西,我即便吃吐了也不敢落下。” “我原本以为是我落水留下病根子,导致身体寒气过重,甚至还瞧瞧找了大夫看病,我从未怀疑过任何人,我自认为无比谨慎无比小心,没有人能够陷害我,没有人能在我的吃食动手脚,你娘做梦都在念着孙儿,你是我的丈夫更加不可能·····”杨宝黛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忽低忽高,后头慢慢的颤抖,手指慢慢把打开的盒子推到男人面前:“我对你问心无愧,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面算计我呢!·····” 杨宝黛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丸阿胶药丸,放在桌案上的手死死捏着边角,好不容易留出来的三分水葱似的指甲抠入了木头渣,啪的一声把桌案上的茶盏全部拂袖噼里啪啦推到地上:“赵元稹!你说话啊!” “宝黛,我从未因为没有孩子而对你的感情淡漠半分。”赵元稹慢慢把幸免于难的茶盏落到桌案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地上的阿胶:“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可以怀孕的你,宝黛,如今我们不适合有个孩子,能在日后安定下来,我们可以生很多的孩子——”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杨宝黛指着赵元稹,狠狠攥着心口衣领:“谁都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因为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白眼!”曾经的漫骂袭击上了灵台,杨宝黛踉跄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赵元稹瞬间要搀扶她“你被碰我!你别碰我······”杨宝黛推开他的手,靠着后面的架子,单手支撑着身子,目光陌生的看着面前的人。 赵元稹站住她跟前,抬手想要触碰她,却被杨宝黛黯淡陌生的目光吓得不敢上前,她认真道:“宝黛,聪明如你,如今这个局势,我不能再有任何的把柄落到任何人手中!倘若我们有了孩子,你便不能自保,娘也会被人稍加利用,而我,完全没有办法无时无刻呆在你身边。” “孩子我们会有的,只是不是现在,倘若当初就这样告诉你,你会恨我的,所以我才这样的——” “这东西对你没有害处的,只是微微性寒,只要停药之后好好的调理就好,比什么避子汤药好太多,宝黛,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若是不信,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宝黛,如今我们不能有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多出软肋,你也会有弱点,我虽然在江湖有些势力,也有些银子,可京城是权势聚集之地,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被逼迫在娶任何人,所以——” 杨宝黛冷笑:“你是觉得若是有了孩子,以后你枕边人的位置不好让出来把?”她慢慢深吸了几口气,目光逼人的看着赵元稹:‘只要我一日没有孩子,京城的权贵就会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提拔你,来给你伸手助你一臂之力,只有我没有孩子,将来你才能以七出之条休妻,亦或者逼迫我让出正妻的位置,而我只能靠着你的怜悯,继续呆在府邸!’ “你利用盛衡,也利用了我大姐,就是为了你的权势之路!赵元稹,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你娶我是因为我不会给你制造麻烦,甚至能够帮你做不少事情,而后又发现我大姐和盛衡的关系,表面上你放弃了兰桂丹和海家,事实上,你早就知道,亦或者猜出来盛衡的身份,你已经重新找好了更大的靠山!” 杨宝黛目光充满不安看着面前的人,只感觉自己从未真的把这个人看清楚过,赵元稹太能算计了,永远都在步步为营深不可测,表面上的随和斯文都是装出来的,根本是个比谁都铁石心肠,比谁都冷漠无情。 朱氏若不是他的亲娘,估计早就被除掉了!他早就想杀赵旺德了,但是却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搪塞钱氏,便是把她推了出去,杨宝黛此刻什么都串联起来,她身边一定有人一直监视着的,不然,不然当时赵元稹如何去的那么及时! “我若是没有孩子,就不能在赵家立足,而只能依附你生活,赵元稹,于你而言我又是什么呢?”杨宝黛回神,失笑的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赵元稹,甚至于她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赵元稹怎么会心疼她呢?从始至终自己就是他的棋子,阻挡二房的逼迫嫁娶,阻挡二房强势的过继,而她晒傻兮兮的以为赵元稹十分的不容易。 她哪里是什么妻子,分明就是棋子! “宝黛,我从未想过你是妻子,我也从未想过利用你,我娶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正是因为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才不愿意如实相告。”赵元稹声音急促两份,他如今如履薄冰,兰家海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抓紧了盛衡这个能扫除障碍的靠山,还得为他打算,还要把他捧上更高的位置。 他没有时间浪费了,他需要权势,他身上背负着让赵家崛起的希望,还有给赵元淳平反的希望,甚至盛衡的性命如今也是背负在他身上的,他要成为所有人的靠山,成为所有人的保护伞,他不想把杨宝黛卷入权势纷争,他只想他所珍惜的人都能好好的。 孩子而已!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并没有杀死这个孩子!只是暂时让他不要来人世间经历波折!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在安安稳稳的长大,不要如同我一般,宝黛,我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不是现在,现在有了孩子,你会有危险的,我不愿意你有危险!” “你是怕有人用孩子威胁你吧。”杨宝黛突然失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一番道理的丈夫:“那我问你,如果没有盛衡,你会不会接受海家和兰桂丹的示好,你不让我有孩子,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后路罢了,你会不会娶兰桂丹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没有孩子,你便能给她希望,赵元稹,从始至终你这是在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赵元稹艰难的开口:“我没有,从来没有。”若是杨宝黛有孕,兰桂丹必然要想法设法杀了她,如今的他还没有正式在京城站稳脚步,还没有能力和海家这样的家族分庭抗争“杨宝黛,不管你信不信,我此生只会和你有孩子,我娶你是真心的,我若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不择手段,当初又为什么要救你呢!” “不过一个听话的媳妇,我难道找不到!?”赵元稹拽着她的胳膊:“好了,别闹了,孩子会有的,娘那边我会周旋——” “你若让我大张旗鼓的喝逼子汤药会让你的名声受到损害,若我以后真的不能怀孕了,你还会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妻子吗?”杨宝黛推开他。 “宝黛,你别——” “你会吗?”杨宝黛鼻尖微微酸涩:“你不会的,赵元稹,我理解你,可我不会原谅你,我只是算了,你欠我的,拿去还给盛衡吧,我和大姐至少有一个要过得好。”她说着嗯了嗯鼻梁骨:“今日我去旁边睡觉,你快些安睡。” “宝黛——”赵元稹哪里肯,杨宝黛冷冷道:‘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你,你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推门出去,碧晴正紧张兮兮的朝着里面张望,:“少爷欺负夫人了!?奴婢给您报仇去!” “不必了,你陪我出去走走。”杨宝黛快速逼退眼泪,只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疼痛。 居然至始至终不想她有孩子的死赵元稹,这个人想的太深了,他这些年到底都给自己想了多少后路了? 碧晴忍不住问:“刚刚到底怎么了啊,夫人可别憋着啊!”她虽然伺候不久但也是知道夫妻二人感情是极其好的。 “没事。”明兰走到回廊,仰头看着月色,慢慢坐在了下来,低头便是锦鲤池子,她撑着下巴看着回荡涟漪的水面,月光波光粼粼的映照在上面,美轮美奂,又虚无缥缈。 她在想,赵元稹是真的喜欢她吗? 以前的她对赵元稹的感情坚定不移,如今却忽然有点动摇了。 第63章 杨宝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大井村普普通通的姑娘,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给杨豆腐洗黄豆,等着鱼肚白了就要去做饭,再送弟弟去镇子读书,在转道去帮家里买豆腐,她的针线活不错,偶尔还能贴补下家用,日子不算富贵,但也不清贫,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她还梦见了下雪,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她出门就看着杨宝元已经把要洗的黄豆洗好了,杨豆腐还给她端来热落落的豆花,再然后她送完杨宝黛肚子回家,路上的风雪越来越大,她好冷好冷。 再然后,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杨宝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跪坐在地上靠着回廊睡着的碧晴,又抬眸看着静谧的夜空,京城的夜晚都是暗黑,不似青花镇的繁星点点,更没有大井村的宽广无垠,四四方方的天,月光被无数乌云掩盖其中,几丝弱弱的月华慢慢从里面渗透出来。 这月亮就如同赵元稹,她能看到的,能够感受到的都是那微弱的光芒,他若是能够坦然相告,她必然愿意理解,主动真相和被动真相,结局和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低头看着苏醒的碧晴,:“回去睡吧,别着凉了。” 碧晴呀了一声:“老天爷,奴婢居然也跟着打盹了,夫人不要紧吧,奴婢去厨房给你熬一碗阿秋!阿秋!——”她摸着鼻子吸了吸鼻头,杨宝黛好笑:“走吧,我去给你熬姜汤,看着你憨憨的,身体到没有我的好。” 到了厨房,杨宝黛麻利的找着生姜,碧晴乖顺的给她生活:“少夫人真好,我听说您嫁给赵,嫁给少爷开始,就不怎么做家务活了,而且,如今到处都是下人,您还亲自给我熬汤。” 碧晴不清楚刚刚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杨宝黛洗姜:“你们都觉得我过得很好吗?” “那可不是,少爷多疼人啊,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总会补一句,娘可不能为难宝黛啊,万事都和儿子商议,。”碧晴乐呵呵的,抬手拾柴火:“少夫人也一定很厉害把,不然怎么能够让少爷如此坚定不移呢。” 等着喝完了姜汤,杨宝黛回到院子,就看着赵元稹静静的站在门口,杨宝黛并未说话,带着碧晴进去梳洗,随后吩咐:“把我的被褥抱到旁边厢房去。” “宝黛。”赵元稹走了进来“别这样好不好,你有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 杨宝黛别过头:“走吧,该给娘去请安了。” 朱氏早就听说昨夜的事情了,此刻看着赵元稹进来,拿起手里的枣子就给他丢过去:“还不跪下给你媳妇认错!翻天了你!”她虽然膈应杨宝黛生出不孩子,但除开这个缺点,杨宝黛没有一丝地方可以挑错出来。 而且朱氏也有私心,她能压得住杨宝黛这个媳妇,可日后若是儿子有了其他的偏房小妾,岂不是会看不上她这个身份的老夫人,到时候还得杨宝黛来压,所以朱氏做了很大的决定,只要杨宝黛不到,她在这个家就有绝对的权威。 很多年以后,朱氏也对今天的决定表示庆幸。 “宝黛,快来娘这里。”朱氏招手,让屋里里面伺候的人都出去,狠狠拍着桌子:‘赵元稹,你说说你成日在外头不知道忙些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哪里不是宝黛在忙上忙下的,你那两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朋友,宝黛什么时候怠慢过,你,你倒是好啊,敢把媳妇气道外头去了,你说,是不是那朵不入流的野花迷住了你的眼睛了!’ 杨宝黛摇头:“没有,娘多想了,我能得到元稹这样好的夫君,是我的福气,昨天是我茶喝多了,又贪嘴了吃了糕点,在外头秉烛夜游呢,不知道是谁给娘嚼舌根了?” 这是赵元稹和杨宝黛的默契,夫妻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朱氏身上,朱氏只要安安静静的,那就是天下太平。 说了会话,杨宝黛借口处理内务出去了,就有赵元稹的小斯叫住她:“夫人,小的要替我们少爷说一句辩白的话,昨日少爷不敢去找夫人,可也是在外面活生生站住夫人回来才进去的,即便出门在外,少爷也时时刻刻记挂这夫人。” 所以这才是赵元稹最恐怖的地方,他把自己硬照的十分光辉,他是才子解元,是好丈夫好儿子,更是愿意接济二房的好侄儿。 杨宝黛看着小斯,只是淡淡道:“既然跟着少爷,就好好伺候着。” 抬脚在院子晃晃悠悠小半个时辰,估摸赵元稹已经换好衣服出门,杨宝黛才抬脚回到院子,就看赵元稹还未走,瞧着她进来,忙不迭上去:“宝黛,先吃饭吧。”顿了顿,犹豫许久:“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入了房间,一桌子都是杨宝黛爱吃的东西,赵元稹给她吹姜汤:“喝一口吧,昨个——” “以后你是在不碰我了,还是要我自己服逼子汤药?”杨宝黛捏着筷子出奇的平静:“你的苦心你的囹圄我都明白,你需要权势你需要地位,你想给元淳报仇,你想把赵家发扬光大,而我,刚刚好满足你对一个合格妻子的所有要求,所以你会喜欢我,以后我也会做好一个妻子本能的事情。” “宝黛!”赵元稹不喜欢杨宝黛这个态度,他还是冷静道:“以后不会了,你想要孩子我们就生一个孩子,你想——” “即便我从现在开始停止服用那些东西,也不会轻易怀上孩子吧,你机关算计,早就料到我若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杨宝黛忽然眼眶微微泛酸,到底是忍耐下来,她嘴角保持笑容:“吃饭吧,既然都说开了,日子总的过下去。” 赵元稹一日未曾出门,杨宝黛做什么始终跟着身后,府邸的人都有所察觉,但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当少爷太久没有陪着夫人,因此特意抽时间出来,管事们也眼睛十分亮堂不去麻烦。 朱氏那边传了午饭,吃完饭又让夫妻二人陪着打了会叶子牌,朱氏看着全程无交流的夫妻二人,只能自己找话题:“那头驴子呢?怎么最近都没有看着?” “哦,我在我院子后面辟出个地给它用了,它好的很,娘若是想她了,一会我让碧晴给你送来看看。” “不用不用,好好养着吧。”朱氏着实找不到话题,输输赢赢最后被儿子个黑心肠的赢了两串钱,骂他两句居然出奇的没有回嘴,朱氏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看着父亲二人走了,旁边的丫头小鱼就道:“老夫人,我看有可能是少爷想要提个通房丫头,夫人不允许,咱们少爷多心疼夫人啊······” 小鱼声音又小了两份:“刚刚奴婢去打听了,昨个都睡下去了,不知怎么吵起来,有人偷听,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孩子之类的话题,大概少爷是想生个孩子,在放到夫人底下,夫人不愿意······” 朱氏啊了一声,她还是明白大户人家的子嗣问题的,就算是庶出也是必须养育在主母名下的,宝黛这孩子要是一直没有动静,······赵元稹则是在帮她啊!这孩子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啊! 小鱼十分得到朱氏的器重,就道:“所以,干脆老太太提上去个丫头。” “那可不行。”朱氏摇头,自己儿子对杨宝黛那是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 “奴婢刚刚还打听道,夫人和少爷分房睡了,只要老太太您稍微受益······”小鱼说着凑到朱氏耳边碎碎念了些话起来。 夫妻二人朝着院子走,赵元稹就轻轻道:“来京城许久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不必。”杨宝黛摇摇头,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赵元稹沉默片刻,又道:“不如,去看看大姐如何?” 杨宝黛依旧淡淡道:“现在不想。” 二人刚刚入了书院,赵元稹就道:“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杨宝黛不在说话。 碧晴在厢房收拾,看着杨宝黛进来把着门:“这门不结实,奴婢依旧把被褥抱来了,晚上就在这里给夫人打地铺,还能和夫人说说话呢,不过奴婢多嘴,倒是出什么事情了,少爷能——”耳边忽而传来砰的一声,碧晴回头,就看杨宝黛倒在地上。 “夫人!不好了!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碧晴过去一碰就察觉杨宝黛额头滚烫。 “宝黛!”赵元稹一把将碧晴推开:“杨宝黛!”他拿脸颊挨着她的额头,烫的厉害:“你怎么伺候夫人的!发烧了都不知!去找穆昌安来!快点去!来人,打水来!” 杨宝黛被放在床榻上,赵元稹给她盖的严严实实的,碧晴就急促道:“昨晚夫人在院子睡着了,奴婢去睡着了,醒来夫人都好好的,还带着奴婢去厨房做了姜汤······” 赵元稹再一想今天早上那碗姜汤这人也没喝,早上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便是心乱如麻,:“哭什么哭,夫人又不是死了,还不去打水进来给夫人福额头!” 第64章 随着杨宝黛声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赵元稹靠着椅子的脊背慢慢坐直,手里捏着的茶盏,通过里面水面的忽然展开的涟漪预兆了赵元淳的惊讶,他柔和的目光微微闪动,依旧保持温柔的口吻:“你是再说为夫不能生育?” “你知道我的意思,赵元稹你不要骗我。”杨宝黛从架子上拿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桌案上抬手打开,手指摸着里面的阿胶药丸,声音很轻很缓慢,似乎是在酝酿无比哀伤的情绪:“当初我落水,你说阿胶补气血,我很感动,向我这样的姑娘,即便家中有这等稀罕物,也轮不到我,我知道也明白你赵家只有你一个独苗,而我,需要给你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因此,我不敢在乱吃东西,你娘让我吃的滋补东西,我即便吃吐了也不敢落下。” “我原本以为是我落水留下病根子,导致身体寒气过重,甚至还瞧瞧找了大夫看病,我从未怀疑过任何人,我自认为无比谨慎无比小心,没有人能够陷害我,没有人能在我的吃食动手脚,你娘做梦都在念着孙儿,你是我的丈夫更加不可能·····”杨宝黛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忽低忽高,后头慢慢的颤抖,手指慢慢把打开的盒子推到男人面前:“我对你问心无愧,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面算计我呢!·····” 杨宝黛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丸阿胶药丸,放在桌案上的手死死捏着边角,好不容易留出来的三分水葱似的指甲抠入了木头渣,啪的一声把桌案上的茶盏全部拂袖噼里啪啦推到地上:“赵元稹!你说话啊!” “宝黛,我从未因为没有孩子而对你的感情淡漠半分。”赵元稹慢慢把幸免于难的茶盏落到桌案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地上的阿胶:“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可以怀孕的你,宝黛,如今我们不适合有个孩子,能在日后安定下来,我们可以生很多的孩子——”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杨宝黛指着赵元稹,狠狠攥着心口衣领:“谁都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因为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白眼!”曾经的漫骂袭击上了灵台,杨宝黛踉跄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赵元稹瞬间要搀扶她“你被碰我!你别碰我······”杨宝黛推开他的手,靠着后面的架子,单手支撑着身子,目光陌生的看着面前的人。 赵元稹站住她跟前,抬手想要触碰她,却被杨宝黛黯淡陌生的目光吓得不敢上前,她认真道:“宝黛,聪明如你,如今这个局势,我不能再有任何的把柄落到任何人手中!倘若我们有了孩子,你便不能自保,娘也会被人稍加利用,而我,完全没有办法无时无刻呆在你身边。” “孩子我们会有的,只是不是现在,倘若当初就这样告诉你,你会恨我的,所以我才这样的——” “这东西对你没有害处的,只是微微性寒,只要停药之后好好的调理就好,比什么避子汤药好太多,宝黛,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若是不信,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宝黛,如今我们不能有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多出软肋,你也会有弱点,我虽然在江湖有些势力,也有些银子,可京城是权势聚集之地,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被逼迫在娶任何人,所以——” 杨宝黛冷笑:“你是觉得若是有了孩子,以后你枕边人的位置不好让出来把?”她慢慢深吸了几口气,目光逼人的看着赵元稹:‘只要我一日没有孩子,京城的权贵就会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提拔你,来给你伸手助你一臂之力,只有我没有孩子,将来你才能以七出之条休妻,亦或者逼迫我让出正妻的位置,而我只能靠着你的怜悯,继续呆在府邸!’ “你利用盛衡,也利用了我大姐,就是为了你的权势之路!赵元稹,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你娶我是因为我不会给你制造麻烦,甚至能够帮你做不少事情,而后又发现我大姐和盛衡的关系,表面上你放弃了兰桂丹和海家,事实上,你早就知道,亦或者猜出来盛衡的身份,你已经重新找好了更大的靠山!” 杨宝黛目光充满不安看着面前的人,只感觉自己从未真的把这个人看清楚过,赵元稹太能算计了,永远都在步步为营深不可测,表面上的随和斯文都是装出来的,根本是个比谁都铁石心肠,比谁都冷漠无情。 朱氏若不是他的亲娘,估计早就被除掉了!他早就想杀赵旺德了,但是却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搪塞钱氏,便是把她推了出去,杨宝黛此刻什么都串联起来,她身边一定有人一直监视着的,不然,不然当时赵元稹如何去的那么及时! “我若是没有孩子,就不能在赵家立足,而只能依附你生活,赵元稹,于你而言我又是什么呢?”杨宝黛回神,失笑的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赵元稹,甚至于她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赵元稹怎么会心疼她呢?从始至终自己就是他的棋子,阻挡二房的逼迫嫁娶,阻挡二房强势的过继,而她晒傻兮兮的以为赵元稹十分的不容易。 她哪里是什么妻子,分明就是棋子! “宝黛,我从未想过你是妻子,我也从未想过利用你,我娶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正是因为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才不愿意如实相告。”赵元稹声音急促两份,他如今如履薄冰,兰家海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抓紧了盛衡这个能扫除障碍的靠山,还得为他打算,还要把他捧上更高的位置。 他没有时间浪费了,他需要权势,他身上背负着让赵家崛起的希望,还有给赵元淳平反的希望,甚至盛衡的性命如今也是背负在他身上的,他要成为所有人的靠山,成为所有人的保护伞,他不想把杨宝黛卷入权势纷争,他只想他所珍惜的人都能好好的。 孩子而已!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并没有杀死这个孩子!只是暂时让他不要来人世间经历波折!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在安安稳稳的长大,不要如同我一般,宝黛,我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不是现在,现在有了孩子,你会有危险的,我不愿意你有危险!” “你是怕有人用孩子威胁你吧。”杨宝黛突然失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一番道理的丈夫:“那我问你,如果没有盛衡,你会不会接受海家和兰桂丹的示好,你不让我有孩子,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后路罢了,你会不会娶兰桂丹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没有孩子,你便能给她希望,赵元稹,从始至终你这是在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赵元稹艰难的开口:“我没有,从来没有。”若是杨宝黛有孕,兰桂丹必然要想法设法杀了她,如今的他还没有正式在京城站稳脚步,还没有能力和海家这样的家族分庭抗争“杨宝黛,不管你信不信,我此生只会和你有孩子,我娶你是真心的,我若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不择手段,当初又为什么要救你呢!” “不过一个听话的媳妇,我难道找不到!?”赵元稹拽着她的胳膊:“好了,别闹了,孩子会有的,娘那边我会周旋——” “你若让我大张旗鼓的喝逼子汤药会让你的名声受到损害,若我以后真的不能怀孕了,你还会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妻子吗?”杨宝黛推开他。 “宝黛,你别——” “你会吗?”杨宝黛鼻尖微微酸涩:“你不会的,赵元稹,我理解你,可我不会原谅你,我只是算了,你欠我的,拿去还给盛衡吧,我和大姐至少有一个要过得好。”她说着嗯了嗯鼻梁骨:“今日我去旁边睡觉,你快些安睡。” “宝黛——”赵元稹哪里肯,杨宝黛冷冷道:‘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你,你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推门出去,碧晴正紧张兮兮的朝着里面张望,:“少爷欺负夫人了!?奴婢给您报仇去!” “不必了,你陪我出去走走。”杨宝黛快速逼退眼泪,只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疼痛。 居然至始至终不想她有孩子的死赵元稹,这个人想的太深了,他这些年到底都给自己想了多少后路了? 碧晴忍不住问:“刚刚到底怎么了啊,夫人可别憋着啊!”她虽然伺候不久但也是知道夫妻二人感情是极其好的。 “没事。”明兰走到回廊,仰头看着月色,慢慢坐在了下来,低头便是锦鲤池子,她撑着下巴看着回荡涟漪的水面,月光波光粼粼的映照在上面,美轮美奂,又虚无缥缈。 她在想,赵元稹是真的喜欢她吗? 以前的她对赵元稹的感情坚定不移,如今却忽然有点动摇了。 第65章 兰桂丹上门拜访①(修) 杨宝黛一通杀鸡儆猴,下人们十分有眼力见,杨宝黛便是一一的再把所有人询问了一次,这次有胡管家登基,详细到家中即可口人,并且登记在何处上工,最后让他们签字画押,若日后查出于此不符合,立马逐出去,也告诉所有人,一旦有变动,即可自己上报更改。 一连着三日杨宝黛都扎到府邸内务里面,制定了家规和各处管事以及下人们各个负责的区域。 赵元稹十分繁忙,每日天不亮就带着苟洱出去,有时候大半夜才会回来,杨宝黛也明白各司其职,就在府邸静静的待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赵元稹添麻烦,好好的照看家中琐事。 朱氏的院子在正堂,原名叫做石榴堂,因为里面有两颗石榴树,取得十分寡淡,赵元稹觉得不好,大笔一挥改成了鹿鹤堂,希望朱氏长命百岁。仕|途上的人可最忌讳长辈忽然离世的,守孝三年,可能改变太多事情了。 这也是大家贵族老太太轻易不出门的巨大原因,不出门就能减少意外的发生,即便是出门也必然有不少奴仆陪同。 朱氏如今是府邸的老太太了,全家上下对她极其尊重,因为朱氏完全没有丝毫的架子,她又明白不出门就能不给儿子惹事,因此十分乖巧的天天在院子里面自己找乐子。 杨宝黛刚刚踏入院子,就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朱氏的笑声都要穿过屋脊了,碧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有个伺候的小丫头可会唱戏,老太太可喜欢她了,这嗓子,要是出去了肯定是个明动京城角儿!” 那小眼神也是一副羡慕的样子。 杨宝黛掩唇轻笑,她挺喜欢这个憨头翰脑的丫头,不耍小聪明,知道自己笨呼呼的嘴巴十分紧俏,倒是长得挺乖的府邸管事们都喜欢,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每日还要出去玩一会,杨宝黛也随着她,比较她也还小,京城怎么繁华,谁不想出去见识见识。 里面,朱氏正坐在罗汉床上听着戏曲,笑的合不拢嘴,如今她一点青花镇农妇的模样都没有,穿着舒适的杭绸安化长褙子,下面一条蚕花裙,盘着圆髻点缀翡翠头饰,手上挂着一对金珠链子,华丽无比。 瞧着杨宝黛施施然进来了,朱氏忙不迭招手,声音依旧是个大嗓门:“儿啊,你来了啊,快来听听,这小橘唱的可好了!” 小橘是个十三岁的丫头,十分得朱氏喜欢,最主要是一张翘嘴会哄得人开心,模样也俊俏的很。 小橘给杨宝黛行礼,笑眯眯道:“还是老太太不嫌弃奴婢,奴婢昨个还学了一处嫦娥月,等着老太太午睡完了在唱,到时候夫人也赏脸来听听吧。” 杨宝黛对听戏不打感兴趣,主要是以前杨宝眉十分喜欢,经常拉着她偷贾珠的私房钱去镇子戏楼听曲子。 朱氏看着给她请安的杨宝黛,乐呵呵的不行,急忙让她别多礼如今她可是享福了,怎么大的宅子还有四个丫头一个老妈妈伺候她,她原来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每个月还有三十两的月例,衣裳首饰另外算,就算是她的体己私房钱了,家里的杂事也不需要她心烦。 朱氏感觉自己人生已经到达顶峰了! 杨宝黛陪着朱氏寒暄了小会儿,目光时不时在哪个叫小橘的丫头身上走,这个丫头是洪嬷嬷送来的,怎么会溜到这里来了? “哦,你可得把苟洱和穆什么的照顾好啊,我们元稹难得有个能说话的朋友,你是不知道,以前元淳还在的时候,他也算是狐朋狗友一大堆,可·····哎,反正就是与人说几句话,在没有和人出去吃酒赏花过了。” 那是因为不想在经历失去至交悲痛了,杨宝黛心中低声道。 这三日她把京城和府邸都熟悉的差不多了,也准备重新把丫头小斯都登记造册一次,还要把前院都劈出来,给穆昌安和苟洱安排单独院子和伺候的人过去,她又把指给朱氏的嬷嬷叫来问了问,又嘱咐了几句注意的地方。 朱氏正和杨宝黛说的高兴呢,外头小斯急急忙忙进来,就道:“工部兰郎中家的嫡大小姐登门拜访了。”说着递上去给折子。 朱氏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激动的跳起来跺脚,带着几分兴奋看着杨宝黛,兴奋的不行:“都说解元会得到京城大人们的赏识,这,这郎中可是个大官了吧!哎哟!宝黛,你可不能失礼了啊!” 朱氏还没有反应过来,杨宝黛却是一听就知道了,兰郎中,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一定兰桂丹来了。 她含笑看着朱氏:“是位老熟人,娘在这里好好歇息。” 杨宝黛别了朱氏,朝着前厅而去。 她略略的想了想兰桂丹来的可能性有哪些,进来正堂,就看兰桂丹正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穿着身湖蓝色的长褙子,长发挽着个小纂,坠着华丽的朱钗,明艳动人,或许是将养的好了,又多出两份气色,更加鲜艳欲滴起来。 恍惚之中杨宝黛又想起当日和离时候,兰桂丹看着赵元淳牌位的眼神,绝望又无奈,分明是个柔弱的姑娘,却要装得比谁都坚毅。 兰桂丹也看着走进了的杨宝黛,瞧着她穿着身淡紫色的芙蓉对襟褙子,外头还有白色轻纱耷拉着,下面一条明黄色妆花马面,依旧如同曾经望着个精致淡雅的小纂,一根小簪花,涂着淡淡的胭脂,整个人端庄温婉又带着两份清丽,后面跟着个憨货丫头,穿着粉色石榴裙,模样尚可,还有个管家。 杨宝黛径直走了过去,走到正堂红木椅子上坐着,眉眼之中多出两份气势来,她不得不这样,这兰桂丹来,必然是坏事多余好事的,这里是她的底盘,自然不能被她反客为主了。 杨宝黛理了理裙摆,才缓缓开口,微笑道:“兰大小姐所来何事?” “大嫂就如此生分了?”兰桂丹言笑晏晏的开口,摆摆手,后面就有两个丫头端着礼盒,她笑盈盈道:“知道大嫂过来,原本前日就该来的,奈何有事情耽搁了,这原本就是一家人,您在青花镇也帮衬我许多,如今,也该我来报答您了。” 这肯定是报应,杨宝黛心中微微补充起来。 碧晴接到杨宝黛眼神,毕恭毕敬把东西接过去,杨宝黛就笑道:“如今兰大小姐和赵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可别大嫂大哥的乱叫,你应该知道,你曾经的公公已经死了,如果你还叫我大嫂,岂不是还得给二叔守孝三年了?” 兰归丹微微愣住,完全了不得这杨宝黛如今说话也如此抵人心窝子了,她本就是来熟络熟络的,若没有曾经的妯娌身份,倒是她舔着脸过来了。 杨宝黛就看兰桂丹突然就捂着脸露出痛苦:“他是早就该死的东西,只是,只是我那个丫头芙蓉,不知道如何了?她与我一同长大,亲如姐妹,我当时若不是迫不得已,那是绝对不会······” 兰桂丹说着就起身,直接走过去抓着杨宝黛手,眼眸浸润着泪水,看的人心头微微颤抖:“不管如何,我始终那你做亲人的·····” 杨宝黛看了她一眼,依旧语气柔和的道:‘芙蓉不愿意离开赵家,你若是有心,就直接排人去接就是,我想你的话可能比我的都管用。”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是没事,今日不便待客,碧晴,送客把。’ 听到逐客令,兰桂丹脸色微微青了下。 杨宝黛就道:“若是有事就说吧,我们既然不是亲戚了,就没有必要话家常了。” “我今日来,是有事情给嫂子说的。”兰桂丹叹息了口气,走到旁边坐下,一脸忧愁的不得了的模样:“元稹得了刘家人的引荐,户部尚书亲自给他找了房师,可来京城寻找先生的举人可不少,光是解元,就有十个,我和元稹认识一场,原本在兰家设下了宴会,可他不愿前来,因此,我就来找嫂子了······” 这断时间她拼命的给赵元稹到处疏通关系,就希望能够给他最好仕|途大道,却没有想到赵元稹直接不愿见她,她亲自去找了他两次,赵元稹却是转头就走,大有避嫌的意思,昨日他在他回府必经之路拦着,赵元稹却是直接让人用马车直接冲了过去,毫无半点温柔。 “我已经不是你的嫂子了,赵家和兰家也没有关系了,即便是有,也是二房和兰家,不是我赵家大房。”杨宝黛不卑不亢的开口。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深邃了几分:“我知道你一番好心,可若是成为了逼迫,我想就是好心做了坏事,元稹有元稹的考虑,而我要做的,就是替她好好的照顾这个家,仅此而已。” 后面四个字她咬的极其中,完全是在警告兰桂丹,赵元稹的事情她都是不过问的。 “杨宝黛,你知道你这是在拿元稹的前途开玩笑吗?”兰桂丹目光的阴冷下来,直直的看着杨宝黛。 第66章 兰桂丹上门拜访②(修) 兰桂丹捏着椅子扶手,强忍着一巴掌掴到杨宝黛脸上的冲动,呵斥道:“我兰家,和海家若是要扶持一个解元在京城扎扎实实立足,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引荐几个人的手段,赵元稹如今除开有钱,他还有什么,要等着他凭着自己个慢慢爬······,你你这是在毁了他!” 这话说的气势汹汹怒气滔滔,碧晴和胡管家都为唬住了,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着兰桂丹,简直就是多管闲事。 杨宝黛只是沉默的看着兰桂丹,一字不言。 “杨宝黛难道你要拿元稹的前途和我装傻?”兰桂丹说着,直接把请帖放在桌子上,砰的手掌拍着帖子上,几乎与命令的口吻:“三天后兰家设宴,请你务必把赵元稹带过来!” 兰桂丹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杨宝黛:“张阁老和我外祖父是至交好友,若是赵元稹能够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即便日后没有位列三甲,也是能够位极人臣的!”顿了顿,讥讽轻蔑道:“如同缩头乌龟成日呆着府邸不去应酬,妻子做成你这样,诺大的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说完兰桂安扭头就走,踏过门槛忽然停下脚步,她回眸,冷冷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比的上我!” 这个问题兰桂丹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论容貌她不必杨宝黛差,论谈吐她也是名师指导,而且还能给赵元稹无数仕|途上的助力,为什么赵元稹就不愿意看她一眼呢!她到底哪里惹得她不痛快了! “我也想知道那么多男子你不选,为何一定要选元淳的弟弟!”杨宝黛也冷冷道。 若这兰桂丹是赵家其他旁系男子的寡妇媳妇,赵元稹为了前途权势没准真会娶回来可她是赵元淳挚爱的妻子,杨宝黛就搞不懂这个兰桂丹为什么不明白!赵元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去碰手足最珍贵的宝贝! 赵元稹看着兰桂丹,几乎等同于看着赵元淳!这些年他都在寻找弟弟死亡的真相,而兰桂丹也有下手的可能性····· “他已经死了,我自然要朝着前面看!”兰桂丹几乎一瞬间回话,死死捏着手指。 赵元淳死了,已经死了!难不成她要守着一个死人孤老一生!再则她从最开始看上的就是赵元稹啊!若赵元淳还活着,她也愿意好好过日子,可他没有了啊!连个孩子都没有留给她! 她凭什么不能再去追求自己渴望的幸福呢? 她的这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杨宝黛目光闪了闪,依旧是深深吸了口气:“若有人欺负你,我和元稹都不会置之不理的,我们会容忍你的胡作非为,只是因为你是元淳曾经的媳妇。” 待着她离开,碧晴捏着帖子看了半会,胡管家也是擦着额头上吓出来的汗珠,道:“这张阁老可是陛下面前都能说话的人,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提点,少爷如虎得翼!” 胡官家也算知道些赵家的事情,只是想不到这兰桂丹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堂而皇之的找上门下杨宝黛的脸,可他也受了刘盛衡的示意,一定要好好帮衬赵元稹在京城立足。 他顿了顿,瞧着杨宝黛静静的注视旁边,斟酌片刻,缓缓说:“如今少爷的房师是翰林院的人,也是大儒,若能再有这位·····” 若是能够得到皇帝身边红人的指导,说句夸大的,举人入仕|途也是完全可能的!朝廷是有规定的,只要有了举人功名就能为官了!只不过是需要引荐罢了。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随后摆摆手,似乎有些目光暗点:“胡管家先去忙吧,碧青陪我呆一会。” 胡管家拱手离开。 杨宝黛接过碧晴手里的贴着,捏着那张请帖看了许久,就喃喃道:“你觉得要给少爷吗?”若是给了,那便是赵家接受了兰桂丹的好,便是会在京城开始抬不起头了,以后但凡真的混出名堂了,所有人都不会认为是赵元稹自己的造化,而是兰家的帮衬。 这对赵元稹十分的不公平。 张阁老是个十分巨大的诱惑,可越是诱惑,就说明危险同样的大。 因此杨宝黛十分的犹豫。 “夫人这话说的,少爷肯定早就知道了,这兰大姑娘八成就是知道少爷不去,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来警告夫人的。”碧晴给杨宝黛倒茶絮絮叨叨。 杨宝黛诚实片刻,暗道:是啊,这兰桂丹不可能这几日一点动作都没有,自然是赵元稹给她碰了一鼻子灰尘,才找到她跟前的。 碧晴转而继续道:“所以啊,就看夫人是要为了少爷前程考虑,还是尊重少爷的想法了。” 杨宝黛愣了愣,顷刻就觉得自己小瞧这个傻丫头了,手指敲着那本请帖就道:“是嘛?那你说说看,若是说的好,我放出出去玩一日。” 碧晴顿时来了京城,正经的咳嗽了两声,嘴角一挑,十分自信道:“奴婢说句冒犯的,少爷不是个读死书的,不会被条条框框拘束,若是真的觉得这个什么阁老有用,肯定就手下了,他才不会认为是前任弟妹给的橄榄枝就给否了。” 的确,赵元稹不是迂腐的人,杨宝黛笑道:“你继续说。” “少爷他没有要,就说明,少爷觉得这人没啥用,亦或者手,少爷有自己的办法,让这个阁老赏识。”碧晴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开口。她觉得赵元稹是个厉害的人物呢,“再说了,还有苟大哥,不是,还有苟公子和穆公子帮衬着,如何不能自己杀出一条路,少爷不是那种靠女人的窝囊废!” 话糙理不糙。 杨宝黛却是瞬间茅塞顿开了。 是啊,赵元稹可不是个善茬,若是觉得这人可以依附,那必定是要去见见的。她可以肯定兰桂丹一定是亲自去找过赵元稹说这事情的,赵元稹既然否决了,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何必容忍自扰呢》 想着她便是把请帖收好,对着碧晴道:“你说的对,出去玩吧,记住了,不可以惹是生非,晚饭前必须要回来。”她又把发髻上的珠花拔下来:“可不许拿去当银子了!” “多谢夫人!”碧晴笑嘻嘻结果珠花爱不释手,转头就要出去。却是咿了一声:“苟公子!” 苟洱从外面大摇大摆的进来,看着碧晴手中的玩意,就唏嘘起来:“哟,你对丫头可够好的,还要不要小斯啊!” “那是,夫人对奴婢可好了!”碧晴蹦蹦跳跳出去。 “你不是和元稹出去了吗?怎么回来?”杨宝黛看着回来的人也是吃惊道。 这二人如今那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成天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做些什么事情,反正是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她就微笑道:“元稹怎么没有和你一道回来?” 就看苟洱从怀里掏出书信,颇为无奈道:“你就不能问问我回来做什么?你在这里赵元稹还敢跑了不是?这不是,赵元稹让我回来当跑腿的,说是你大姐给你的。” 杨宝眉的书信? “真的?”杨宝黛忙过去拿,满脸开心。如今她算是孤零零的在京城,就眼巴巴盼望着杨宝眉来京城陪陪她。 “瞧你高兴的。”苟洱自顾自到了杯茶喝着。 杨宝黛看完书函后笑了起来,看着苟洱,眨了眨眼睛,把信纸捂着心口上,就道“我大姐说她三日后就道京城了,到时候来找我说话!”顿了顿,就对着外面道:“胡管家,去让人把行止院打扫出来,让······” “不必了。”苟洱打断她的话“他们不能住在这里。” “为何?”杨宝黛不解,刘盛衡到了京城难道还要在换个地方住? 苟洱觉得这人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笑道:“你真的觉得区区一个小商贾之家的儿子一封书信,就能让堂堂的户部尚书亲自给赵元稹引荐房师?” 他颔首示意杨宝黛看信封。 杨宝黛低头,就看着上面赫然写着‘父盛昌亲启,儿盛衡敬上’ 户部尚书叫做盛昌不假,杨宝黛最近也罢京城各处簪缨世家大家贵族的家庭情况了解了下,户部尚书似乎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盛平,四个月前因为朝堂风云死了,还有一个叫做盛齐,如今是户部唯一的儿子,这个盛衡又是谁? 盛衡,刘盛衡······ 这这!杨宝黛眼神闪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苟洱对上杨宝黛询问的目光,点点头,认真道:“以后这世间没有什么刘盛衡,有的,是户部尚书的嫡子盛衡!” “他是户部尚书的儿子?!” 苟洱就道:“户部尚书有三个儿子,当年盛衡的老娘是续弦入府邸,结果怀孕后正房太太回来了,刘家毕竟是商贾之家,刘姨娘为了家族和腹中孩子,甘愿做回了姨娘,而后怕主母太太杀了襁褓中的人,就以冲撞盛尚书八字为理由,送回了娘家,如今盛尚书的这位主母太太也死了,盛衡老娘成为了主母太太,这位尚书大人也需要有个人在朝野中给其中的另外一位儿子投石问路······” “你的意思是说?盛衡回来,就是给人做替死鬼的!?”杨宝黛闻言也是惊骇。 “对,所以盛衡和你家男人联手了,盛衡回动用一切关系权势把元稹捧上去,而赵元稹要做的,就是保证盛衡能在京城性命无虞!” 杨宝黛眸子一缩。 第67章 盛衡入京姐妹聚(修) 是夜。 赵元稹回到房间已经漏液,瞧着屋子里头杨宝黛还给她留着灯,在净房泡了个热水澡,才开门走了进去,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生怕吵醒睡觉的杨宝黛。 却是看着原本应该睡着的杨宝黛正靠着贵妃榻上,正揉着眼睛做着针线活,赵元稹心疼道:“怎么还不睡,即便要做针线活也白日在做,别把眼睛熬坏了。”他上前把她手里的长靴子捞到手里看了看,心里虽然开心,还是板着脸:“你给我做的两双都够我穿到开春了,” 瞧着他得意模样,杨宝黛含笑,就道:“饿不饿,我在厨房给你温着鸡汤的,今日苟大哥都回来,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晚?” “应酬呢,要不是你男人千杯不醉,估计就是被人抬回来了。”赵元稹从不拒绝杨宝黛的心意,就让碧晴去拿。 走看着他给自己的做的靴子,摸着里面兔绒毛,就道:“还未入冬,别把眼睛熬坏了。” “京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了,还是早点预备的好。”杨宝黛把东西收拾,碧晴端着早就微火炖着的鸡汤进来。 赵元稹靠着椅子喝着鸡汤,感觉胃里面火辣辣酒味下去不少,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还别说,想咱们爹的豆腐锅子了。” 杨宝道起身把今个兰桂丹送来的折子递过去,又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次,坐在他跟前,总结道:“你若是想去咱们就把这个帖子应下。”她是担忧赵元稹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拒绝。 赵元稹根本没有接话,说起其他的话题,就道:“对了,大后天刘盛衡和大姐要来,届时回来府邸用饭,你好好安排,别怠慢了。” 杨宝黛:“????” 赵元稹看了眼帖子,直接丢到地上去,蔑视道:“没用的玩意,以后少和兰桂丹来往,这女人疯了,看着她能躲就躲开,躲不开就必客气了,打吧。” “嗯?”杨宝黛不解,赵元稹对女人还是很客气的,用他的话来总结,都有朱氏这样的娘了,看哪位女人都是菩萨娘娘转世,就道:“怎么了?” 赵元稹吐鸡骨头,边吃边道:“前几日我从尚书府府邸出来就来拦我的路,杨宝黛不是你男人跑的快,都给绑回去做上门女婿了。”赵元稹难得露出惊恐模样,抬手摁了摁眉心,又讽刺起来:“赵元淳当初怕不是眼睛瞎了,娶她不如娶头驴子······” 赵元稹说着擦了擦嘴巴,翻身上床,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就缓缓道:“三年,三年有点太长了。” 他说的是还有三年才会试。 杨宝黛吹了蜡烛靠着枕头,也点点头:“是啊,三年却是有点长了。”一个最有天赋的学子就算要一次性中举也要十年的功夫!三年一次的机会,真的是煎熬! 她顿了顿,还要说什么,赵元稹一把揽入怀中,手指卷着她的发丝,失笑道:“这举人混的好也是能有官职的,不着急,慢慢适应。” 要他在等三年,还是在京城这样的虎狼之地熬三年,他可没有这闲情雅致。 赵元稹说着,便是慢慢合上眼睛,搂着杨宝黛浅浅道:“睡吧。” 听着耳畔慢慢匀称的呼吸,杨宝黛慢慢起身走了出去,望着天上孤月,搓了搓,京城的夜真的太冷了,岳嬷嬷瞧着杨宝黛蹙眉在院子徘徊踱步,就道:“夫人在想什么呢?” 杨宝黛失笑的摇摇头。 岳嬷嬷就道:“京城这这个权势旋涡聚集的地方,若不是不努力,活着也等同于死去,夫人是担忧少爷吧,少爷很会审时度势,夫人与其忧心少爷,不如好好坚守这个家,外面的男人,最怕就是后院失火,京城垮台的大部分人家,都是从家里烂出去的,夫人要做的,就是不要这把火烧进来。” 夜风拂面而来,沙沙的树叶声落到杨宝黛耳中,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到了杨宝眉来的那一日,杨宝黛早早的就把府邸布置好了,还派人去了码头等候。 赵元稹也在午饭后回来,陪着朱氏说话,最主要是给她普及刘盛衡,不,如今他已经恢复最真实的身份,是户部尚书是嫡子盛衡。 赵元稹和朱氏说的十分直直,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有母子二人所在的屋子里面,朱氏听完儿子的话,愣是好半天没有说话,嘴巴张了几次都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完全是被震惊,不,是被震撼了。 “啊,我的天啊,我的苍天啊!这刘家小少爷居然是户部尚书的亲儿子?我的乖乖啊!这大户人家脑子里面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好的儿子都不要!居然,居然送到那种小地方养着!还是亲爹亲妈做的出来的事情吗!” 朱氏捂着心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听着赵元稹的话,再一次感觉京城水太深了,而且还浑浊不堪,根本看不明白,还不如在青花镇日子和顺。 赵元稹看着朱氏明白其中利害,再次道:“所以,娘绝对不能在任何人,就算在我和宝黛跟前,也不能说任何关于盛衡的事情,明白吗?就说有人询问起来,也要咬死不知道刘府的事情,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平安,明白吗?” 若是有人给刘盛衡穿小鞋,在这层身份上面下手,完全就能把他击的粉粹! 赵元稹说的太过认真,直接把朱氏唬的狂点头。 朱氏如同乖宝宝拍着心口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刘盛衡,我一会就吃饭,我什么话都不说,吃了就回来!我不认识什么刘家小少爷!”这是实话,刘盛衡在青花镇深居简出,要说见过他外人,还真的没有几个! 正说着,小斯就来禀报,说盛衡和杨宝眉已经到了照壁。 “宝黛!!”杨宝眉下了马车,飞奔入了府邸,看着许久未见的妹妹,就是一个深切的拥抱,摸着她的脸亲切无比:“快点让我好好瞧瞧你,可瘦了没有?京城可还适应啊!有没有人来找你麻烦!?” “你才是舟车劳累都手了,一路辛苦了,饭菜都预备好了,我们边吃边说。”杨宝黛拉着杨宝眉的手朝着里面走,难得露出兴奋模样,两姐妹手拉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赵元稹瞧着杨宝黛兴奋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带着盛衡走在后头,:“来了京城不先回去,反倒是到我家里来混吃混喝的,不是再和他们叫板吗?” 就听盛衡道冷冷道,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憎恶:“就当是来你家吃断头饭了,我那父亲知道我到京城不先去知会他,反倒是带着宝眉串门子,怕是得气疯。”而且,他更不想去面对把他扔掉的亲娘! “别怕,你老子还是很好说话的。”赵元稹好歹已经和户部尚书打过几次照面了,扯着他说了些这些日子自己知道的京城时局。 吃饭的时候,朱氏吃的手都在颤抖,干脆吃了两筷子就给走了,生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两姐妹吃的差不多了,也跑到旁边暖阁说悄悄话。 杨宝黛给杨宝眉重新梳妆打扮,听着杨宝眉的话,就是一愣:“什么?你是说刘老爷和张阁老是剃头过命交情?” “那是,如今盛哥儿恢复身份,从庶出变成了嫡出,户部尚书手里的一切关系网都会为他所用,既然是他的,以后也是元稹的。”杨宝黛满意的看着铜镜里面的妆容,起身拉着杨宝黛做到罗汉床上。 盛衡对权势无感甚至是厌恶,他只是想安安稳稳的太太平平的活下去,可回到京城参与了夺嫡权势大战,那就是成王败寇亦或者成为垫脚石,成为朝局的牺牲品,他必须要有一盏引路灯,保证他走的每条路都是正确且安全的。 杨宝黛听着杨宝眉说的话,手里汗巾子都不自然的捏紧起来,就看杨宝眉眨眨眼睛,微微庄重起来:‘日后但凡盛哥儿有的,元稹都会有,盛哥会拼劲办法把赵元稹捧到最高的地方,儿赵元稹只需要护着盛哥在朝堂无虞就是。’ 杨宝黛不觉紧张起来,保持仅有笑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势吧。”杨宝眉问道。 杨宝黛摇摇头,朝局上的事情赵元稹一向不会和她多言。 杨宝眉刚刚张口,眼眸便是浅浅的一层水雾,啜泣道:“盛哥儿能够回来,就是因为他上面的嫡长子死了,如今还有个嫡次子在朝堂,盛哥儿就是回来做替死鬼挡箭牌的,所以,所以这条路,不能回头了。” 这些苟洱已经给杨宝黛提过。 杨宝眉深吸口气,目光更加深邃起来:“海家和兰家不会放过赵元稹,赵元稹必须找到新的靠山,而这些,盛府可以给他,盛衡可以帮他,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盛衡的性命,从今往后,我们两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张阁老能不能看得上赵元稹,就得看你男人的本事了。” 杨宝眉说着忍不住擦了擦眼泪,看着外面时间不早了,就道:“我也不能呆的太久了,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盛衡如今是户部尚书的嫡出儿子了,而她身份低微,等着进了盛家的门,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给她落井下石。 “姐姐,万事都有我,别什么都自己扛着。”杨宝黛也忍着心疼说道。 “不说这些事情了,我专程折路过了,是要要紧的话告诉你。”杨宝眉凑近妹妹的耳朵过去,小声道:“你不能怀孕,并非因为落水的缘由,而是因为有人不愿意你怀孕。” “你到底在说什么?”杨宝黛有的懵懂。 “我现在说的话,你都记清楚了,我不会骗你。”杨宝眉声音低下去两份,又继续道:“你无法怀孕,是因为一直食用了带寒性的食物,我起初以为是兰桂丹,而后调查了二房所有的人,发现兰桂丹没有给你下手的机会,而且要造成你的体魄不能怀孕,又要不被你察觉,绝对是要每日都见到的。” 杨宝黛手指慢慢合起来,心中咯噔一声,她每日都能见到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杨宝眉看着杨宝黛明白了,就继续道:“我把青花镇所有的医馆都问过了,朱氏从未去购买过这类东西,她娶你过门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因此。”杨宝眉深吸了口气,语气十分严肃:“你要多多注意赵元稹,或许,不想让你有孕的人,是他。” 能够每日和杨宝黛朝夕相处的,只有朱氏和赵元稹,难不成还是那头驴子成精了》 杨宝黛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就听杨宝眉就冷冷道:“有一家医馆,就做永昌安,我觉得十分可疑,我记得赵元稹曾在哪里做过账房,——” 正说着,赵元稹在外面敲门,杨宝眉立马收起话头。 就听赵元稹笑道:“大姐,盛衡让你出去了,说的尚书府来人催促了。” “知道了。”杨宝眉回话:“马上就来。” 杨宝黛依依不舍的牵着姐姐的手。 杨宝眉就郑重道:“你仔细想想,看看是不是每日都有服用什么东西,是不是赵元稹给的,那药吃多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的,明白吗?我虽然是猜测的,可你比我聪明,应该根据能够想的明白,我如今怕是不能在轻易出门来看你了,你有事就来找我······” 府邸门口。 姐妹二人牵着手说着离别的话,最后杨宝黛挥手,足足追出去十几步,杨宝眉比起她才是真正的寸步难移,可依旧在时时刻刻为她打算,她看着跟来的赵元稹,刚刚的话又上了脑海。 若是要给她下那种性寒的东西,就只有赵元稹有可能了。 杨宝黛就喃喃道:“刚刚大姐说,以后要和我们接娃娃呢!” 赵元稹牵着她的手朝着府邸走,失笑道:“可别,孩子们的事情大人少参合,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久够了。” “我想要一个孩子,你想要嘛?”杨宝黛突然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赵元稹。 马车之上。 盛衡看着撩开帘子看着外头人,淡淡笑道:“你这样的姐姐不好找了,你都瞒着我些什么了,我看刚刚宝黛给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杨宝眉靠着马车,这若真的是赵元稹的手笔,那还真的不好办了。 杨宝眉看着被盛衡握着的手,忽而又笑起来:“你带着我来,你父亲知道了,怕是要气死吧。” 杨宝眉靠着盛衡肩头,这条路她已经选了,就在没有退路了。 盛衡已经为他忤逆了亲生父亲,给她求来了一个姨娘的名分,以她的卑微的身份,甚至于在启程前两日,刘老太太和刘老太爷都来阻止,希望她能把盛衡枕边人的位置让出来,只有强有力的外家才能让盛衡不成为别人的替死鬼,挡箭牌,垫脚石。 “只要赵元稹杀出去了,你就会有强大的外家,等着那一日,我就能够娶你做夫人,我和赵元稹不一样,他野心勃勃的来到京城,而我只是妥协,我若不来,刘家必然遭难,我既然来了,就想带着你平平安安的回去,等着我那个三弟在朝局站稳脚步了,我们就回去。”盛衡叹息道。 “才来就想着回去了?”杨宝黛笑他,顿了顿,就道:“放心,不论刀山火海,我都能不怕,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虎狼窝里头,也会有个好一点的猛禽,我一点都不怕的,至少,你不会来害我。” 盛衡俊朗的眉眼忽而一愣,察觉这人话中有话,又回忆前段时间杨宝眉在调查的东西,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住,失声道:“你是说?不可能吧,赵元稹待你妹妹的好——” “所以,宝黛如今才是水深火热,若真的是赵元稹让她不能怀孕,那便是说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垫脚石,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东西。”杨宝眉淡淡的开口,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景物:“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赵元稹,他藏得太深了。” 盛衡点点头,又喃喃起来:“赵元稹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朝野的,瞧着吧,往后内阁必然有这个人的一席之地。” 赵元稹,是个潜龙在渊的人物。 第68章 不孕真相致冷战(修) 杨宝黛和赵元稹回到府邸,杨宝黛先去朱氏那边走了一圈,等着回到院子,就看着在书房读书的人,她目有所思,想着刚刚杨宝眉的话。 能在她饮食动手脚不说以前,如今能够进她身的人也就只有赵元稹一个人了,性寒的食物,每日都会食用的东西。 她正靠着椅子撑着下巴思索,忽而就看着赵元稹走了起来,他笑的柔和,瞧着灯烛烧的噼里啪啦,拿起旁边小剪子小心翼翼去着灯花节子,低着头,昏黄的烛火映照他脸上细细的容貌:“盯着我做什么,觉得今日我好看些?” 杨宝黛就笑,赵元稹放下手里剪子,又道:“对了,今日怎么没看你吃阿胶?” 只是瞬间,她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阿胶。 这个东西她是每日都吃的。 因为是赵元稹专门给他带回来的,而且青花镇盛产阿胶,女眷都会食用。 杨宝黛感觉手指都在颤抖,使劲的在袖口中握成拳头,保持一贯语气,才道“阿胶吗?大姐刚刚送了燕窝来,我让人做了,刚刚娘留我吃了点,现在有些吃不下了。”杨宝黛慢慢的开口。 到底是做了一年夫妻,赵元稹又是个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主,他顷刻察觉到小妻子的不对劲,抬手抚|摸她的手背,只感觉冰凉凉的,赵元稹目光一变,语气焦急:“宝黛?你怎么了?别吓我,宝黛?”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赵元稹那把她的手送到嘴边哈气,心疼的不行。这怎么每次两姐妹单独相处会,做姐姐的依旧生龙活虎,做妹妹的就好像没有了半条命似的“宝黛,你到底怎么了?” “碧晴。”杨宝黛对着外面叫道。 “夫人有何吩咐。”碧晴走了进来。 赵元稹感觉不对劲,轻轻唤了声:“宝黛······” 杨宝黛忽然慢慢撑着桌案站了起来,目光如聚看着碧晴,命令道:“你让院子里面的下人都出去,我,我和少爷有要紧的话要说。” “是。”碧晴忙不迭点头走了出去。 赵元稹从未见过杨宝黛如此颜色,也被唬了,下意识站起来,急道:“到底怎么了?宝黛,你别吓我?”又忙不迭给她倒茶。 直到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杨宝黛明亮的眸子转为黯淡,她别过脑袋,看赵元稹眼中毫无作假的焦急担忧,心里忍不住一塞,才缓缓开口,声音轻的不行:“赵元稹,我不能怀孕,是不是你的意思?······” 随着杨宝黛声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赵元稹不知怎么的就靠着椅子上了,过了一息的时间,他的脊背慢慢坐直,手里捏着的茶盏,通过里面水面的忽然展开的涟漪预兆了赵元淳的震惊,就像是全天下最平整干净的书卷上,忽然抖落一滴墨汁。 “赵元稹,我不能有孕,是不是都是你的手笔?”杨宝黛再一次重复,似乎已经通过刚刚男人的举动坐实了真相,可依旧不死心,想要他亲口说出来。 怎么可能了,赵元稹明明那么心疼她,那般的爱护她,还时常说以后有了孩子要如何如何。 赵元稹柔和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下,依旧保持温柔的口吻,似乎带着调笑:“你是再说为夫不能生育?” “你知道我的意思,赵元稹你不要骗我。”杨宝黛深吸口气。 她抬脚从架子上拿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桌案上,抬手慢慢打开,手指摸着里面的阿胶药丸,声音很轻很缓慢,似乎是在酝酿无比哀伤的情绪,一字一句包涵真挚情绪:“当初我落水,你说阿胶补气血,替我弄来。” 那时候赵元稹还没有向他摊牌家中还有隐形遗产的事情,这东西也不便宜。 杨宝黛听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那时候我很感动,向我这样的姑娘,即便家中有这等稀罕物,也轮不到我,我知道也明白你赵家只有你一个独苗,而我,需要给你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因此,我不敢在乱吃东西,你娘让我吃的滋补东西,我即便吃吐了也不敢落下。” 她就只想好好的报答赵家人对她好,只想给他们生一个孩子而已。 “我原本以为是我落水留下病根子,导致身体寒气过重,甚至还瞧瞧找了大夫看病。” 杨宝黛目光渐渐拨动起来,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夫君,鼻尖下意识酸涩“我从未怀疑过任何人,从未!我从始至终都认为,是我跳湖导致的寒气入体!我自认为无比谨慎无比小心,没有人能够陷害我,没有人能在我的吃食动手脚,你娘做梦都在念着孙儿,你是我的丈夫更加不可能·····” 杨宝黛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忽低忽高,后头慢慢的颤抖,手指慢慢把打开的盒子推到男人面前,语气带着不敢相信,又十分确定的复杂情绪,眼眶通红,慢慢开口:“我对你问心无愧,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面算计我呢!·····” 杨宝黛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丸阿胶药丸,放在桌案上的手死死捏着边角,好不容易留出来的三分水葱似的指甲抠入了木头渣。 “赵元稹!你说话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要这样对我!” 啪的一声把桌案上的茶盏全部拂袖噼里啪啦推到地上,杨宝黛杏眸被水雾氤氲,看不清男人的脸庞。 谁都可以算计她,包括朱氏!唯独,唯独她不想那个人是自己的夫君!是她挚爱的夫君!是她同床共枕的依靠!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宝黛,我从未因为没有孩子而对你的感情淡漠半分。”赵元稹慢慢把幸免于难的茶盏落到桌案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地上的阿胶,叹了口气,目光诚挚的望着妻子:“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可以怀孕的你,宝黛,如今我们不适合有个孩子,能在日后安定下来,我们可以生很多的孩子——” 他还未在京城站稳脚步,如今朝廷局势诡异,有了孩子,只是多了个领人挟制的把柄,他不能冒险,更不能堵上让杨宝黛失去孩子的可能性,还有朱氏这个亲娘,为了孙子什么都能抛之脑后,他必须要全权考虑妥当。 这个孩子不能有。 这个孩子不会带来家族的振兴,只会成为他的弱点,杨宝黛的命门。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杨宝黛指着赵元稹,狠狠攥着心口衣领,几乎张口几次,才把喉咙里面的哽咽和声音分开,嗫嚅道:“谁都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因为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白眼!” 曾经的漫骂袭击上了灵台, ——“赵家居然花了五十两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勒!” ——“人赵家就赵元稹一根独苗,杨宝黛生出不儿子,怕是要被扫地出门哦!” ——“这杨宝黛怕不是生不出来吧!” 杨宝黛踉跄的朝着后面退了两步,眼泪猛然涌出眼眶。 赵元稹瞬间要搀扶她,杨宝黛几乎受惊的猫儿似的,眼睛发红,冷冷道“你被碰我!你别碰我······” 杨宝黛推开他的手,靠着后面的架子,单手支撑着身子,目光陌生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感觉这个男人太陌生了,明明知道她承受了什么,却依旧为了自己的前程谋划,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人践踏! 赵元稹站住她跟前,也是有慌乱,抬手想要触碰她,却被杨宝黛黯淡陌生的目光吓得不敢上前。 他认真的看着妻子,深吸口气,才道:“宝黛,聪明如你,如今这个局势,我不能再有任何的把柄落到任何人手中!倘若我们有了孩子,你便不能自保,娘也会被人稍加利用,而我,完全没有办法无时无刻呆在你身边。” 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再小心!如今朝野之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爱杨宝黛,也信杨宝黛能保护好自己,朱氏是他亲娘,倘若被人下了毒手,他就必须再回去等三年,他没有时间了! “孩子我们会有的,只是不是现在,倘若当初就这样告诉你,你会恨我的,所以我才这样的——”赵元稹目光平静看着杨宝黛。 杨宝黛看着他平静的神情,聚会又是倒抽了口气,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东西对你没有害处的,只是微微性寒,只要停药之后好好的调理就好,比什么避子汤药好太多,宝黛,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若是不信,我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赵元稹知道杨宝黛难受又生气,依旧给她努力解释:“宝黛,如今我们不能有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多出软肋,你也会有弱点,我虽然在江湖有些势力,也有些银子,可京城是权势聚集之地,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也不想被逼迫在娶任何人,所以——” “所以——”杨宝黛打断男人的话。冷笑了两声,慢慢直起背脊,可依旧脑子有点眩晕,一只手撑着后面架子,凝视着赵元稹:“你是觉得若是有了孩子,以后你枕边人的位置不好让出来把?” 她慢慢深吸了几口气,目光逼人的看着赵元稹,语气在难受之中突然无比的平静:“只要我一日没有孩子,京城的权贵就会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提拔你,来给你伸手助你一臂之力!” “只有我没有孩子,将来你才能以七出之条休妻,亦或者逼迫我让出正妻的位置,而我只能靠着你的怜悯,继续呆在府邸!” “你利用盛衡,也利用了我大姐,就是为了你将来的权势之路找垫脚石,找靠山,找引路人!” “赵元稹,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你娶我是因为我不会给你制造麻烦,甚至能够帮你做不少事情,而后又发现我大姐和盛衡的关系,表面上你放弃了兰桂丹和海家······事实上,你早就知道,亦或者猜出来盛衡的身份,你已经重新找好了更大的靠山!” 杨宝黛一通歇斯底里的话说完,几乎都要瘫坐在地上。 杨宝黛目光充满不安看着面前的人,只感觉自己从未真的把这个人看清楚过。 赵元稹太能算计了,永远都在步步为营把局势操控在手中,深不可测到了恐怖的地步,表面上的随和斯文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内里根本是个比谁都铁石心肠,比谁都冷漠无情的人。 朱氏若不是他的亲娘,估计早就被除掉了! 他早就想杀赵旺德了,但是却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搪塞钱氏,搪塞悠悠众口,便是把她推了出去!身为一个男人,自己妻子被二叔调戏,若不血气方刚,岂不是被人看做笑话! 杨宝黛此刻什么都串联起来,赵元稹太能算了!她只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听话好摆拢的棋子! 她身边一定有人一直监视着的,不然,不然当时在地窖,赵元稹如何去的那么及时! “我若是没有孩子,就不能在赵家立足,就只能依附你生活,赵元稹,于你而言我又是什么呢?”杨宝黛回神,失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杨宝黛,我正是因为你知道真相会这般,我才不敢告诉你。”赵元稹看着杨宝黛几乎崩溃的模样,也是胆战心惊。 看着手足无措的赵元稹,杨宝黛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呵呵,赵元稹怎么会心疼她呢? 从始至终自己就是他的棋子,阻挡二房的逼迫嫁娶,阻挡二房强势的过继,而她晒傻兮兮的以为赵元稹十分的不容易。 她哪里是什么妻子,分明就是棋子! “宝黛,我从未想过利用你,你是我的妻子,我娶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正是因为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才不愿意如实相告。”赵元稹声音急促两份。 他如今如履薄冰,兰家海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抓紧了盛衡这个能扫除障碍的靠山,还得为他打算,还必须要把他捧上更高的位置。 他没有时间浪费了,他需要权势,他身上背负着让赵家崛起的希望,还有给赵元淳平反的希望,甚至盛衡的性命如今也是背负在他身上的,他要成为所有人的靠山,成为所有人的保护伞,他不想把杨宝黛卷入权势纷争,他只想他所珍惜的人都能好好的。 孩子而已!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并没有杀死这个孩子!只是暂时让他不要来人世间经历波折!有什么不对的! 赵元稹认真道:“宝黛,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在安安稳稳的长大,不要如同我一般,宝黛,我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不是现在,现在有了孩子,你会有危险的,我不愿意你有危险!” “你是怕有人用孩子威胁你吧。”杨宝黛突然失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一番道理的丈夫:“那我问你,如果没有盛衡,你会不会接受海家和兰桂丹的示好?” “杨宝黛,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不堪的混账吗?” 杨宝黛如今只信自己的判断,她使劲把眼泪摁断,“你不让我有孩子,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后路罢了,你会不会娶兰桂丹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没有孩子,你便能给她希望,赵元稹,从始至终你这是在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赵元稹艰难的开口:“我没有,从来没有!” 若是杨宝黛有孕,兰桂丹必然要想法设法杀了她,如今的他还没有正式在京城站稳脚步,还没有能力和海家这样的家族分庭抗争。 “杨宝黛,不管你信不信,我此生只会和你有孩子,我娶你是真心的,我若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不择手段,当初又为什么要救你呢!” 杨宝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不过一个听话的媳妇,我难道找不到!?”赵元稹被她的目光盯的难受,直接拽着她的胳膊,想要这场硝烟平复下来,深吸口气,缓缓道:“好了,别闹了,孩子会有的,娘那边我会周旋——” 朱氏,他还有脸提朱氏!杨宝黛把他推开:“你哄骗我吃哪种鬼东西,不过是因为你若让我大张旗鼓的喝逼子汤药,会让你的名声受到损害,若我以后真的不能怀孕了,你还会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妻子吗?” “宝黛,你别——” “你会吗?”杨宝黛鼻尖微微酸涩,抿了抿嘴角,委屈道:“你不会的。” “赵元稹,我理解你,可我不会原谅你,我只是算了,你欠我的,拿去还给盛衡吧,我和大姐至少有一个要过得好。”她算是推让了,说着嗯了嗯鼻梁骨,别过目光不想看他,也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她不是蠢货,她其实很聪明的。 “今日我去旁边睡觉,你快些安睡吧。”她需要冷静冷静,她不想和赵元稹吵架。 “宝黛——”赵元稹哪里肯。 杨宝黛冷冷道:‘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你,你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推门出去,碧晴正紧张兮兮的朝着里面张望,刚刚里面动静不小,她又是贴身丫头,生怕二人打起来杨宝黛吃亏,急的抓耳挠腮的,此刻看着杨宝黛拿着汗巾子擦泪,当即义愤填膺:“少爷欺负夫人了!?奴婢给您报仇去!” “不必了,你陪我出去走走。”杨宝黛快速逼退眼泪,只感觉心口一阵阵的疼痛。 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居然至始至终不想她有孩子的死赵元稹,这个人想的太深了!他这些年到底都给自己想了多少后路了? 碧晴啊了一声,忍不住问:“刚刚到底怎么了啊,夫人可别憋着啊!” 她虽然伺候不久但也是知道夫妻二人感情是极其好的。能让这二人吵嘴的肯定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碧晴跟着杨宝黛朝着没有走:“夫人,您可不要吓奴婢啊!”看着杨宝黛一言不发,碧晴吓得不轻。 “没事。”走到回廊,仰头看着月色,慢慢坐在了下来,低头便是锦鲤池子,她撑着下巴看着回荡涟漪的水面,月光波光粼粼的映照在上面,美轮美奂,又虚无缥缈。 她慢慢沉思起来:赵元稹是真的喜欢她吗?若是真的喜欢她,他若是把思虑告诉她,她如何会不明白呢?如何又会不帮他呢? 她又想起了苟洱的话,赵元稹娶她的原因是为了把她作为挡箭牌应付二房。 也就是说,赵元稹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娶她的,而是认为她这个人合适做她的妻子,与喜欢毫无关系。 以前的杨宝黛对赵元稹的感情坚定不移,如今却忽然有点动摇了。 自己的夫君不爱自己的话,那她还要爱他吗? 第69章 宝黛晕厥元稹急 杨宝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大井村普普通通的姑娘,每日天不亮就要起身给杨豆腐洗黄豆,等着鱼肚白了就要去做饭,再送弟弟去镇子读书,在转道去帮家里买豆腐,她的针线活不错,偶尔还能贴补下家用,日子不算富贵,但也不清贫,一家人和和乐乐的。 她还梦见了下雪,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她出门就看着杨宝元已经把要洗的黄豆洗好了,杨豆腐还给她端来热落落的豆花,可贾珠把两碗豆花给送到了弟弟肚子里面。再然后她送完杨宝元饿着肚子回家。 路上的风雪越来越大,她好冷好冷,她被冻的手脚僵硬,皮肤被冷风吹的龟裂。 再然后,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杨宝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居然靠着回廊睡着了。 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靠着回廊睡着的碧晴,她莫名其妙淡淡笑了下,又抬眸看着静谧的夜空。 京城的夜晚都是暗黑,不似青花镇的繁星点点,更没有大井村的宽广无垠,四四方方的天,月光被无数乌云掩盖其中,几丝弱弱的月华慢慢从里面渗透出来。 这月亮就如同赵元稹,她能看到的,能够感受到的都是那微弱的光芒,他若是能够坦然相告,她必然愿意理解信任以及配合。 主动真相和被动真相,结局和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苏醒的碧晴,淡淡道:“快回去睡吧,别着凉了,这个天气风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京城的初冬比青花镇深冬都要冷上几分。这才十一月初,这天下就好像要飘雪似的,整天都雾蒙蒙的。 碧晴呀了一声,立马麻溜站了起来,怎么冷的天气,杨宝黛还陪她在这里吹冷风,赵元稹知道不打爆她的头。 “老天爷,奴婢居然也跟着打盹了,夫人不要紧吧,奴婢去厨房给你熬一碗阿秋!阿秋!——”碧晴说道一半,被冷风眷顾两下,使劲打着喷嚏,感觉冷飕飕的,她摸着鼻子吸了吸鼻头,“夫人,你快离奴婢远一点,一会把风寒过给您了!” 杨宝黛好笑,看着碧晴拿着袖口擦鼻涕,就柔柔道:“走吧,我去给你熬姜汤,看着你憨憨的,身体到没有我的好。” “京城太冷了,阿秋阿秋!”碧晴捂着嘴一个劲道:“比府州冷到哪里去了!” 是啊,京城真的太冷了,在暖和的人,到了这里,都会变得铁石心肠吧。 到了厨房,杨宝黛麻利的找着生姜,麻溜的清洗研磨。 碧晴乖顺的坐在灶台给她生火,抱着膝头,烤火,就道:“少夫人真好,我听说您嫁给赵······呸呸呸,是嫁给少爷开始,就不怎么做家务活了,而且,如今到处都是下人,您还亲自给我熬汤。” 碧晴不清楚刚刚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撑着下巴就疑惑,以前看人家夫妻吵嘴,都是丈夫哄妻子的,这少爷怎么也没有来找夫人?简直太奇怪了吧。 闻言,杨宝黛洗姜的手一顿,犹豫了两下,还是垂眸,道:“你们都觉得我过得很好吗?” “那可不是,少爷多疼人啊,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总会补一句,娘可不能为难宝黛啊,万事都和儿子商议。”碧晴乐呵呵的,她是个傻里傻气单纯的性子,抬手拾柴火往里面丢,别过脑袋笑盈盈看着杨宝黛:“少夫人也一定很厉害吧,不然怎么能够让少爷如此坚定不移的喜欢呢。” “他有什么好的。”杨宝黛盯着慢慢烧开的姜汤。 “少爷很好啊!”碧晴用力点头,掰着指头:“模样芝兰玉树,斯文有礼,还是解元!功夫也好!”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看着碧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只是失笑,赵元稹或许真的没有不好的地方吧。 等着喝完了姜汤,外面也鱼肚白了,杨宝黛回到院子,就看着赵元稹静静的站在门口,杨宝黛脚步先是一顿,但并未说话,错身而过,如同没有看着他一眼,带着碧晴进去梳洗,随后吩咐:“把我的被褥抱到旁边厢房去。” 碧晴噢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很。 “宝黛。”赵元稹看着被褥被爆出了,两步走了进来,对着小妻子耐心道:“别这样好不好,你有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这怎么能分床睡觉呢!那家夫妻是分房睡的! 杨宝黛别过头:“走吧,天色不早了,该给娘去请安了。” 朱氏早早就听说昨夜的事情了,也是替小两口着急。 此刻看着夫妻两个一前一后进来,朱氏看着赵元稹进来,拿起手里的枣子就给他丢过去,直接呵斥起来:“还不跪下给你媳妇认错!翻天了你!” 她虽然膈应杨宝黛生出不孩子,但除开这个缺点,杨宝黛没有一丝地方可以挑错出来。 而且朱氏也有私心,她能压得住杨宝黛这个媳妇,可日后若是儿子有了其他的偏房小妾,岂不是会看不上她这个身份的老夫人,到时候还得杨宝黛来压,所以朱氏做了很大的决定,只要杨宝黛不到,她在这个家就有绝对的权威。 很多年以后,朱氏也对今天的决定表示庆幸。 赵元稹看着朱氏咄咄逼人的目光,余光看着旁边的杨宝黛,知道这人是个气急了也不会让人看出来的脾气。 “宝黛,快来娘这里。”朱氏招手,让屋里里面伺候的人都出去。 杨宝黛走过去淡笑:“我没事的。” “屁才没事,你就帮着这个龟孙子说话吧!”朱氏狠狠拍着桌子,恨不得把赵元稹压在地上狂揍,气的声音都大了起来:“赵元稹,你说说你成日在外头不知道忙些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哪里不是宝黛在忙上忙下的,你那两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朋友,宝黛什么时候怠慢过,你,你倒是好啊,敢把媳妇气道外头去了,你说,是不是那朵不入流的野花迷住了你的眼睛了!” 谁家男人把媳妇出去屋子还能淡定呆在的,这死小子不仅不亲自去找,还不派人去找,活生生等着杨宝黛自己在花园锦鲤抄睡了一宿,还是个人吗! 杨宝黛给朱氏倒茶,摇头道:“没有,娘多想了。” 朱氏气急败坏的不行:“儿啊,这死小子就是太飘了,狠狠的打就知道听话的!” “我能得到元稹这样好的夫君,是我的福气。”杨宝黛三言两句破解昨夜的事情:“昨天是我茶喝多了,又贪嘴了吃了糕点,在外头秉烛夜游呢,不知道是谁给娘嚼舌根了?” “是吗?”朱氏眯眼看着儿子。 赵元稹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是赵元稹和杨宝黛的默契,夫妻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朱氏身上,朱氏只要安安静静的,那就是天下太平。 说了会话,杨宝黛借口处理内务出去了,赵元稹被朱氏留下来训话。 刚刚走出鹿鹤院,就有赵元稹的小斯叫住她,杨宝黛不解:“怎么了?” “夫人······小的要替我们少爷说一句辩白的话,昨日少爷是怂了,他不敢去找夫人,可也是在外面活生生站住夫人回来才进去的。”小斯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便出门在外,少爷也时时刻刻记挂着夫人。” 杨宝黛愣了下,随机袖子里面的手不由自主抖动了下。 所以这才是赵元稹最恐怖的地方,他把自己营造的十分光辉,他是才子解元,是好丈夫好儿子,更是愿意接济二房的好侄儿,全身上下都写字忠孝节义四个大字。 杨宝黛看着小斯,只是淡淡道:“既然跟着少爷,就好好伺候着。” 抬脚在府邸院子晃晃悠悠小半个时辰,估摸赵元稹已经换好衣服出门,杨宝黛才抬脚回到院子。 却是刚刚踏进屋子,就看赵元稹还未走。 赵元稹手里捏着本书,瞧着她进来,忙不迭起身走过去:“宝黛,先吃饭吧。”顿了顿,犹豫许久,软言道:“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碧晴十分乖巧把门带上,让院子的下人都远离。 屋子之中,夫妻二人对坐,一桌子都是杨宝黛爱吃的东西,赵元稹给她吹姜汤,就道:“喝一口吧,昨个——” “以后你是在不碰我了,还是要我自己服逼子汤药?”杨宝黛捏着筷子出奇的平静。 她看着赵元稹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道,笑的有的疲乏,微微咳嗽了两声,“你的苦心你的囹圄我都明白,你需要权势你需要地位,你想给元淳报仇,你想把赵家发扬光大,而我,刚刚好满足你对一个合格妻子的所有要求,所以你会喜欢我,对不对?” 杨宝黛含笑看着赵元稹,似乎是说给赵元稹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以后我也会做好一个妻子本能的事情。” “宝黛!”赵元稹不喜欢杨宝黛这个态度,他张嘴似乎要辩白,还是冷静道:“以后不会了,你想要孩子我们就生一个孩子,你想——” 话音被打断,杨宝黛慢慢放下筷子,一副释然的模样:“即便我从现在开始停止服用那些东西,也不会轻易怀上孩子吧,你机关算计,早就料到我若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杨宝黛忽然眼眶微微泛酸,到底是忍耐下来,她嘴角保持笑容:“吃饭吧,既然都说开了,日子总的过下去。”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啊。 赵元稹算的太死了,如果她此刻要和他和离,就会打破赵元稹和盛衡的联手,杨宝眉也会失去唯一可能扶持她在盛家立足的外家靠山,她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杨宝眉来之不易的幸福考虑。 赵元稹一日未曾出门,杨宝黛做什么始终跟着身后。 府邸的人都有所察觉,但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当少爷太久没有陪着夫人,因此特意抽时间出来,管事们也眼睛十分亮堂不去麻烦,让二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朱氏那边传了午饭,吃完饭又让夫妻二人陪着打了会叶子牌,朱氏看着全程无交流的夫妻二人,只能自己找话题,就问起来:“那头驴子呢?怎么最近都没有看着?” “哦,我在我院子后面辟出个地给它用了,它好的很,娘若是想她了,一会我让碧晴给你送来看看。”杨宝黛道。 “不用不用,好好养着吧。”朱氏着实找不到话题,输输赢赢最后被儿子个黑心肠的赢了两串钱,骂他两句居然出奇的没有回嘴,朱氏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看着夫妻二人走了,朱氏靠着罗汉床发愁,旁边的丫头小橘就小声道:“老夫人,我看有可能是少爷想要提个通房丫头,夫人不允许,咱们少爷多心疼夫人啊······” “你胡说什么呢!”朱氏对自己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五十两银子娶回来的媳妇呢!她说杨宝黛一句,就敢牵着驴子离家出走的狠角色,怎么可能心里还有其他的女人啊! 小橘哎了一声,声音又小了两份,凑到朱氏跟前道:“刚刚奴婢去打听了,昨个都睡下去了,不知怎么吵起来,有人偷听,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孩子之类的话题,大概少爷是想生个孩子,在放到夫人底下,夫人不愿意······” 朱氏啊了一声,她还是明白大户人家的子嗣问题的,就算是庶出也是必须养育在主母名下的,宝黛这孩子要是一直没有动静,可是坐不稳主母的位置的······ 赵元稹这是在帮她啊!这孩子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啊! 小橘如今十分得到朱氏的器重,就大着胆子,道:“所以,干脆老太太提上去个丫头。” “那可不行。”朱氏摇头,自己儿子对杨宝黛那是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这等作死的事情她才不去。 小橘是个有野心的丫头,天天看着赵元稹在跟前走来走去的,怎么没有不动心思,就道:“奴婢刚刚还打听道,夫人和少爷分房睡了,只要老太太您稍微受意······”小鱼说着凑到朱氏耳边碎碎念了些话起来。 朱氏听完小橘的话,咬牙沉默了会,慢慢嗯了一声。 夫妻二人一路沉默朝着院子走,赵元稹就率先开口,轻轻道:“来京城许久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不必。”杨宝黛摇摇头,声音有点没有精神,她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赵元稹沉默片刻,知道这人还在气,又道:“不如,去看看大姐如何?” 杨宝黛依旧淡淡道:“现在不想。” 二人刚刚入了院子,赵元稹看杨宝黛不想理会他,就主动道:“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他在想要不要把杨宝眉叫过来劝劝。 杨宝黛嗯了一声,不在说话。 碧晴正在厢房收拾,看着杨宝黛进来把着门的动作,就呀了一声,道:“这门不结实,奴婢把自己的被褥抱来了,晚上就在这里给夫人打地铺,还能和夫人说说话呢。” 碧晴低头继续收拾,又道:“不过奴婢多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少爷能——”耳边忽而传来砰的一声,碧晴瞬间回头,就看杨宝黛倒在地上。 “夫人!不好了!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碧晴大喊起来,走过去低身一碰,就察觉杨宝黛额头滚烫。 赵元稹飞快冲进来,碧晴跪在地上也吓着了:“少爷,夫人发高烧了!” “宝黛!”赵元稹一把将碧晴推开,声音毫无一贯的柔和,:“宝黛?!杨宝黛!杨宝黛!你醒醒!”他拿脸颊挨着她的额头,烫的厉害,转头呵斥碧晴:“你怎么伺候夫人的!发烧了都不知!去找穆昌平来!快点去!来人,打水来!” 杨宝黛被放在床榻上,赵元稹给她盖的严严实实的,碧晴就跟着过了急促道:“昨晚夫人在院子睡着了,奴婢去睡着了,醒来夫人都好好的,还带着奴婢去厨房做了姜汤······” 赵元稹再一想今天早上那碗姜汤这人也没喝,早上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便是心乱如麻,看着碧晴哇哇的大哭,简直想要捏死她,冷冷道:“哭什么哭,夫人又不是死了,还不去打水进来给夫人敷额头!” 都70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窗外俄而雪骤,视线所到之处白茫茫一片,下人们都在暖和的屋子等着差遣,屋子里面也安置了火炉,红罗炭丝丝的香气慢慢升华,旁边的乌木八宝差价上,青铜花鸟三足铜鼎染着安神香,丝丝缕缕的青烟氤氲在室内,如梦似幻。 赵元稹就坐在床榻边上,两手都拢着妻子的细若无骨的手,他是不是的捏着背角,时不时的抬手摸着他的脸颊,目光着急又懊恼,亲了亲杨宝黛的手背,赵元稹起身走到外头叹了口气。 碧晴端着汤药进来,给赵元稹请安。 杨宝黛从晕倒后直接昏迷了两天,高烧不退整个人都是火炉子,赵元稹就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两天,朱氏也来守了一夜。 杨宝黛睫毛微微动了动,忽而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着碧晴正跪在床榻边要给她喂药,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恨不舒服,她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 什么时候她的身子骨怎么差了,不过就是在冷风里头睡了一晚上而已,居然就晕倒了,她失笑起来,随机喉头干涩的不行,用力咳嗽起来。 碧晴把杨宝黛搀扶起来,拿着枕头给她放在背脊后面,手忙脚乱的给她倒水:“还好东西都是预备的,穆大夫说了夫人清醒过来,估计喉咙会十分的的不舒服,夫人你可吓死奴婢了,足足昏迷了两日呢!” 两日,是有点久了。 杨宝黛喝完水,嗓子还是难受的厉害,倒是能够说话,就是有点喘,碧晴就给他拿薄荷糖,叮嘱起来:“夫人高烧可是吓人呢,穆大夫下了两次猛药才回来,少爷更是眼睛都不眨的伺候您两日了呢。” 赵元稹······ 杨宝黛别过目光,就看着站住不远处的赵元稹,两日未见,依旧是昏迷时候那身衣服,柔和的脸上带着憔悴,胡渣也没有收拾,她低头抿了抿嘴,:“碧晴,你先出去,我和少爷单独说说话。” 碧晴出去,赵元稹只感觉几步路的距离,如同十万八千一般,他看着杨宝黛对她柔和的笑着,只感觉无比的焦躁。 穆昌安说,风寒导致积攒在杨宝黛体内的寒气瞬间迸发了出来,以后万万不能在食用寒性的吃食,不然可就再不能有孕了。 他本以为不会出事的······ 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杨宝黛的事情,他给只要想着杨宝黛高烧到浑身不由自主抽搐的模样,后脚跟都是软乎乎耳朵。 “赵元稹,你在害怕什么?”杨宝黛喉咙痒痒的,就要去拿旁边小桌子上的水杯。 “我来。”赵元稹走过去,把水杯递给她。 杨宝黛喝了半口:“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的不能接受,让你担忧了,你说的很对,如今内忧外患一大堆,我若是有孩子了,咱们便是多出一个要保护的对象,我们如今还是没有孩子的好。” 杨宝黛靠着软枕头,长发披散在胸口前,柔和的目光不知再看哪里,她的声音十分的轻:“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也知道你志向远大,我既然不能帮衬你,那就不能给你添加麻烦的,毕竟是救过我的命的,即便日后我们夫妻道头了,我也算是报答你了。” 忽的,杨宝黛就看着赵元稹撩开衣摆直接跪在她的跟前。 “你做什么?”杨宝黛吓得掀开被褥:‘赵元稹!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 他怎么可以跪她! 赵元稹看着杨宝黛:“是我对不起夫人,赵元稹再次给夫人赔罪了!夫人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只求夫人莫要气恼了,我赵元稹娶杨宝黛是比真金还要真的喜欢,并非什么适合,并非什么作为当挡箭牌,只是因为喜欢爱慕而已。” “我知道让你承受了许多,我曾经也自负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喜欢你,你就不会离开我,我让你承受流言蜚语,我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可,可我真是是想保护你,你若是有了孩子,在京城有了孩子·····” 他所有的对头,包裹户部的的对头,都会把矛头指着杨宝黛。 他赵元稹可以用一切来冒险,唯独杨宝黛不行,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我娶你,沈因为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赵元稹断断续续的说完,抬眸看着杨宝黛。 “你起来。”杨宝黛心头瞬间就是酸涩,可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点泪水都没有,她有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赵元稹才是真的了,或许现在的就是最真实的赵元稹,那个喜欢她的赵元稹,就是她认为最真实的夫君。 “我知道你不信我了。”赵元稹慢慢起身,看着坐在床榻的妻子:“可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想过了,孩子我们可以有,我会拼尽全力来保护你的,只要你想要,我们就生一个,不论男女,都是我赵元稹的命!” “赵元稹,以后你不要在骗我了。”杨宝黛无数的话语涌现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只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日后,你千万莫要哎骗我了,我会好好的,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她不想被枕边人欺骗。 赵元稹把妻子搂着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不会,以后我都不会骗你,我会拼尽全力对你好,宝黛,不论什么时候,请你一定要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而其他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杨宝黛才好,喝完药后又睡了过去,等着再次睁眼,就看着朱氏什么叫做小橘的丫头再给她盖被子。 “夫人醒来了?老夫人不放心您,就让奴婢过来陪着夫人,等着夫人康复之前,都让奴婢寸步不离呢。”小橘笑的恭敬,又道:“碧晴姐姐虽然好,可还是要个贴心的丫头在身边的好,老夫人说了,等着夫人好了,就在安置一个一等丫头在身边的最好,免得伺候不周到。” “老夫人让你过来的?”杨宝黛慢慢撑着身子起来,目光在小橘身上打了一圈,朱氏没有那种塞丫头过来的脑子,朱氏是个职来职往的性子,若是要做什么,绝对是个亲力亲为的阵仗。 “少爷呢?”杨宝黛问。 小橘就答:“少爷和苟公子出去,说的晚些时候就回来。” 杨宝黛又问:“碧晴呢?” 小橘依旧含笑答:“碧晴姐姐去熬鸡汤了。” “你过来是老夫人的意思?” 小橘嗯了一声。 杨宝黛浅浅咳嗽了两声,:“我用不惯你,让碧晴进来。” “可是老夫人说了——” “这个院子我说的算,出去。”杨宝黛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起来。 碧晴进来,就道:“哼,我听人家说,是小橘在老夫人跟前煽风点火来着,老夫人刘把人送给,明着是给夫人的,其实啊,是给少爷做通房丫头的,我呸,您不知道,刚刚还去了少爷的书房呢!我们拦着,就拿着老夫人出来说事情!不要脸的畜生!” “含蓄点。”杨宝黛靠着枕头实说片刻:“你确定他去了少爷的书房?” “嗯!奴婢还能骗夫人啊!” “那你不要管了,这个丫头要做什么都别管了,少爷若是闻起来,就说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要做什么都不许插手,明白吗?” “那这不是任由他爬|床了!”碧晴不解:“这种丫头就该发卖出去!不,朝着死打!” “日后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杨宝黛当然知道朱氏没有这个脑子,估计是这个丫头想要上|位想的太疯魔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好好的嚣张嚣张,赵元稹自然会去收拾的。 再则,她若是做了赶走小橘的事情,朱氏便是能够说她妒妇,又是一场大闹,若是赵元稹发作,朱氏就只能乖乖的听话,而且,还能把宅子里面的风气都给震慑一番,她如今是生病着,完全无法去料理:“一会少爷回来,让小橘去伺候,记住别说是我的意思,明白吗?” “明白!”碧晴点点头:“夫人如今是不生气了?”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生气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走到了这里,我就要继续走下去。’ 碧晴就道:“夫人就应该这样,您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少爷和老夫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就吵闹,反正奴婢是看的出来,少爷十分在乎夫人的,对了,盛家还送来了人参呢。” 碧晴陪着杨宝黛说了会话,外面小橘就开始渣渣咧咧起来,杨宝黛就示意碧晴出去瞧瞧。 小橘此刻正在争抢屋子:“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那自然是要睡在主子旁边的,这样才好伺候啊!” 碧晴忙不迭就道:“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小橘妹妹就随便把。” “哼!”小橘冷冷看了碧晴一眼,就是搞不懂怎么憨憨的女子,是怎么被选成一等丫头的,模样没有,入眼都有问题! 杨宝黛听着外头的动静,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 朱氏,朱氏。 这个婆母,还真是个惹是生非的祖宗。 半点喘息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 第71章 兰桂丹拦路元稹 天色渐暗,稀稀疏疏昏黄灯笼散发黯淡光芒,京城寒意陡峭,冬雪漱漱,街上人来人往步履急促匆匆,皇城根底下来往权贵低头夹着大氅,亦或者上马车,亦或者奴仆打着伞朝着四处游走。 赵元稹刚入户部尚书府出来,拢了拢水貂绒的披风,仰头看了眼风雪,想着家里的妻子,又回忆起刚刚盛衡打趣的话,踏脚走进旁边卖首饰的地方, 最近京城女眷都爱带着缠丝花的朱钗簪花,他从首饰阁出来,两根指头正捏着那朵雪青色的花卉慢慢旋转,最近下意识露出柔和笑意。 忽而一女子走到他跟前,毕恭毕敬对赵元稹定行李,低头道“赵公子,我们主子请你说些体己话。” 赵元稹被拦住去路,微微拧眉。 面前女子大抵十五六模样,穿着淡青色长袄子,似乎是哪家富贵人家有脸面的大丫头,梳着垂耳髻。 赵元稹瞬间别过目光,迈步就要离开,只是道:“不去。” 他走的时候杨宝黛还在睡觉,他得早些回去陪着。 那女子抬手挡住赵元稹的路。 “是旧人。”那女子轻轻说道。 赵元稹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那女子抬手从袖口之中拿出血玉镯子,只是一眼,赵元稹就却是是赵元淳曾经送给兰桂丹的东西。 确定赵元稹看清楚了桌子,那女子才慢慢收回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解释道:“不会耽误赵公子太久,我家主子只是请您喝杯茶,请吧。” 兰桂丹找她?赵元稹目光深邃两份,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淡淡道:“带路。” 入了茶楼上了二楼雅间,赵元稹推门而入,阵阵的梅花想起扑面而来。 坐在窗边遥望雪景的兰桂丹目光凝视到来人身上,抬手将煮好的茶倒在茶盏之中,笑道:“京城严寒,喝杯茶暖暖身子骨吧。” 今时的兰桂丹没有青花镇的香艳,多出两份干练与精明,穿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肩头披着兔绒坎肩,脸上妆容精致明丽,发髻半挽着一根珊瑚步摇装饰,一颦一笑之间多出三分威严。 兰桂丹回京城,即便在女眷宴会也会大房爽利承认自己曾经寡|妇的身份,也会说着赵元淳流出肺腑泪水,不卑不亢不屈不挠的处事作风,让许多大家贵族都对她青睐有加,加上又是海家朱器重的外孙女,可谓是求亲的踏破了门槛。 在许多宴会上,兰桂丹说起曾经过往的同时,也会捎带赵元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不得不说,如今京城汇聚十个州郡解元,轮才貌赵元稹不是第一,轮权势赵元稹更不是第一,轮财力赵元稹也不是第一。 之所以能够在京城贵族圈子有所耳闻,都归结兰桂丹不遗余力的为他铺路。 “兰大小姐。”赵元稹背着手走过去,目光审视,声音凉凉:“不知用我弟弟旧物唤我过来,是有何事,难不成是元淳给你托梦了?” 兰桂丹目光一闪,似乎赵元淳三个字与他而言十分有魔力,竟然让她片刻失神。 理了理衣袖上的皱褶,兰桂丹依旧笑盈盈道:“我到底和她夫妻一场,情义仍然是在的,若是她与我托梦,我自然会给他烧些纸钱过去,倒是你,如今与我说话是越发刻薄了,我还未恭贺你与户部尚书勾上关系了,好手段。” 当初海如兰情报有误,只是说刘盛衡可能是私生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嫡子!借着杨宝眉这根线,赵元稹妥妥的和刘盛衡成为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不对,如今应该称呼其为盛衡了。 “多谢。”赵元稹坐在她对面,扭头看着窗外满天废飞舞的雪花,“京城这雪景倒是比青花镇的好上许多,白茫茫的一片,分明什么都能掩盖住,却又什么都能通过这场雪暴露出来,兰大小姐有话不放直说,我夫人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吃饭。” 赵元稹不想与她废话太多。 “刘盛衡帮不了你,尚书府只是要他做挡箭牌和替死鬼,你和他走的太近,当心引火烧身。”兰桂丹将茶盏推到他的跟前,微微倾身,目光坚定又无奈:“赵元稹,你是个聪明人,为何一定要与我针锋相对,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倾尽所有的帮你,你为何不肯接受我呢!” “就因为我是你弟弟曾经的妻子?”兰桂丹自嘲起来。 赵元稹不以为然,笑道:“若不是因着元淳,你觉得我可能看着你的镯子就来了?” “你!”兰桂丹冷笑,“所以不论我做的有多好,你都弃之如敝履!我才十九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赵元稹,从始至终我想嫁的人都是你!” “我嫁给你哥哥是被逼的!我给你赵家做媳妇做的仁至义尽了!” 赵元稹慢慢敛去笑容;“你会选赵家不过因为元淳是个读书的苗子,你家那位小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母亲善妒,因此兰家就算兰栋在能干在会左右逢源,你老子不过看上元淳喜欢你罢了。” 赵元稹手指放在桌案上慢慢敲打着,面对兰桂丹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声音更加阴沉下来:“你们只是要元淳,不过给兰家铺路罢了!” 当初他和钱氏都认为这场婚姻不是良配,偏偏赵元淳喜欢的不得了! “是,这点我丝毫不否认。”兰桂丹看着面前的人大大方方的道,:“我会给元淳守寡,其一是换了她的情义,其二是想在你身上赌一把,我堵赢了,承认吧,你是个贪慕权势的玩意,我也的确想要兰家在朝野立柱,赵元稹,我们两个才是绝配的人,杨宝黛算个什么东西,她能帮你做的,我都可以!” 兰桂丹从袖子中掏出东西,推到他的面前,认真道:“这些都是可以随意进出朝野三品以上大官家的文书,我海家兰家都会帮你的,而你,我知道你舍不得杨宝黛,你可以不休她,我以兰家发誓,过门以后绝对善待她。”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兰家是他的责任,兰越栋那个扶不起的阿斗,才去私塾几日,便是撺掇着人寻花问柳,这辈子他能中个秀才就是祖宗保佑了! 赵元稹笑意越发冷。 兰桂丹继续说:“而你要做的就是让兰家屹立不倒,在给我一个儿子,赵元稹这个买卖你绝对不亏,杨宝黛也是聪明人,你只需——” “兰桂丹,你还拿自己当我弟妹?”赵元稹捏着手里茶盏,忽而手腕一动泼到她脸上。 兰桂丹面门一热,足足愣住。 赵元稹冷哼,嗤之以鼻道“若非元淳喜欢你,若非你给他守寡,你觉得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如今赵家不欠你,元淳不欠你,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还望你好自为之。” “赵元稹!”兰桂丹拍着桌子起身。 赵元稹冷冷道:“世间男子千千万,还望你自重,今日这杯茶若是泼不醒你,下一次,我就只能送你见见阎王了!” 简直不可理喻,居然还来威胁他! 若非看着他是自己弟弟最爱的女子,他一刀一刀活刮了她心都有。 “赵元稹!张阁老与我外租家关系及其好,为何你一定要走刘盛衡的关系引荐!你只有两个手,只有两个肩膀,你到底是把自己想的多伟大,能够护着两个家,扛着两个家!” 兰桂丹走了上去,直接道:“穆昌平身上可是有皇子人命官司的,即便如今按压下来,可又朝一日又被有心之人翻案起来,你作为救他的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在威胁我吗?”赵元稹看着拦路的人,目光阴森:“最后一次,滚开。” “苟洱是吧,那个土匪头子苟洱是吧——”兰桂丹咬牙,却是忽然被赵元稹掐住喉头,赵元稹冷冷道:“你查我?” “我能查,以后所有人都能查到!”兰桂丹冷笑:“你觉得,如今我要是死了,你跑的掉吗!?赵元稹,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赵元稹,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查清楚了,只要我想,随时能把你——” “哟,这是不娶就杀了我的意思吗?”赵元稹手指气力慢慢加大,完全动了两份杀念,声音越发阴寒:“我敢单枪匹马杀到京城拉,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兰桂丹,你若是真的嫌的没有事情做,那么,就去查查赵元淳的死因吧,比在我身上胡搅蛮缠好太多了!” “他已经死了,结果就摆在那里,赵元淳已经死了!”兰桂丹知道全赵家都不相信赵元淳死溺水死的,可她也查过了,根本没有任何的迹象证明赵元淳是死于意外的。 兰桂丹厉声:“赵元稹,你我是同一种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娶我,是迟早的事情,只有我能帮你!” 赵元稹当没有听到,肃然道:“记住了,若是苟洱有任何的损伤,我会让兰海两家绝户!” 赵元稹松开手腕,甩袖子就要离开。 兰桂丹直接拽着他衣袖。 赵元稹静静的看着兰桂丹,失笑起来:“你是觉得我不敢打你吗?” 兰桂丹大声道:“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我们超前看不行吗!” 兰桂丹知道赵元淳的死是赵元稹的心结:“我们就不能,你就不能接受我吗,仅仅是因为——”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赵元稹凝视她 兰桂丹摇头,死死看着面前的人:“自古嫂子出在娶的不在少数,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赵元稹这次在没有迟疑,抬手狠狠一巴掌落到兰桂丹脸上。 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兰桂丹偏过脑袋,栽倒了地上。 “你喜欢我,不代表我也必须喜欢你,我以后的路如何走是我的事情,我不是你兰家的敲门砖,不是你海家养的狗!兰桂丹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往后少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送你去见元淳!” 赵元稹大步流星离开,兰桂丹瘫坐在地上凝视离开的人,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丫头走了进来,看着兰桂丹微微红肿得了脸,咬牙道:“小姐,这,这赵元稹太猖狂了!” 兰桂丹死死捏着袖口,她一定,一定会成为赵元稹的妻子! 赵府。 杨宝黛靠着床榻看着手中缠丝花,屏风后面换衣服的赵元稹絮絮叨叨的把刚刚出去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就总结:“如果不是觉得送他下去会恶心了元淳,我今个还非得——” “这些话你就在我跟前说说就是,如今你有把柄在她手中,小心驶得万年船,今后尽量避开便是。”杨宝黛看着做到他身边的男人,想了想就道:“元稹,你是不是怀疑可能是兰家的人杀了元淳?” 赵元稹沉默片刻:“虽然么有任何证据指出可能是兰家做的,可我总是觉得,有可能是兰家。” “没事,急不得。”杨宝黛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查,一定能够查的清楚。” 夫妻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忽然赵元稹贴身小斯铜钱飞快奔了进来。 “不懂规矩的东西,没瞧着本少爷再和夫人说话吗?”赵元稹呵斥。 铜钱跪下地上急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苟公子,他他他······” “他怎么了?”赵元稹和杨宝黛异口同声道。 铜钱大喘气,急道:“他和兰越栋打起来了!少爷您快去看看吧!” 这货好好的去打什么兰越栋!吃饱了撑的不是!找元稹立刻起身朝外面去。 杨宝黛也是放心不下,就唤来碧晴:“你悄悄的跟着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72章 小橘蛊惑赵元稹 赵元稹处理完苟洱的事情回来已经大半夜,刚刚走进院子一团黑影落到他面前,赵元稹下意识抬手又瞬间收住掌风,“碧晴,我说过了不许在院子里面一惊一乍!” 却看面前的是朱氏什么的丫头,很少不悦起来“大晚上的你来夫人这里做什么?” 赵元稹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就算是院子里面也统共留下了五个人,两个是杨宝黛的丫头和嬷嬷,一个是他跟着的小斯,还有一个就是守院子的,他看了面前人一样,抬脚就要进去。 “是老夫人让奴婢来的。”小橘特意换了身淡粉色的长褙子,原本就是含苞待放的花儿,模样清纯又灵动,赵元稹这样的男人换了那个女人不想接近的,就算她呆在朱氏身边,以后充其量嫁给个管事之类的,还不如自己搏一把,昨个通房姨娘的好! 她起初并非分到了鹿鹤院,还是话了足足五两银子把要去伺候朱氏的丫头顶替下来了,她又是小戏子出身,身段唱腔都是极其好的,男人谁不喜欢个乐子了,纵容杨宝黛这位主母是个端庄贤淑的,可男人那个不是喜欢风情万种的? 小橘想着朱氏交待她的话,只要能够怀孕立马就抬她做姨娘,更是卖力的想要得到赵元稹的眼光,趁其上位置,如今夫妻二人有了嫌隙,更是大好的机会,杨宝黛又是聪明人,刚刚她提了朱氏的名字,就给了她方便。 若是这样还不能勾|引到赵元稹一夜春宵·······小橘含羞含笑看着面前的男子,果真是斯文俊秀,举世无双的好男儿啊,又是府州解元,还和户部尚书的儿子称兄道弟,日后必然是个飞黄腾达的苗子。 赵元稹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丫头。 “是老夫人说夫人身子不爽朗,若是在老家她每日伺候也是应该的,可这里比较是京城,她生怕自己过度的关怀让夫人背上不孝的罪名,因此就让奴婢过来稍微照看几日。”小橘搬出朱氏这个大山,又嫣然轻笑:“少爷怎么怎么晚才回来?” 她抬手想要去挽赵元稹的手臂。 自古那个少爷不流连美色丫头的,如今夜黑风高的,周围无人,她有主动再次,赵元稹不可能不—— “夫人呢?”赵元稹别过身子朝着里面走。 小橘愣了下,随机跟着上去,依旧赔笑:“夫人喝药睡下了。”她顿了顿,忙不迭笑道:“净房里头洗澡水都预备下了,奴婢还亲自做了银耳汤——” “夫人在咳嗽,晚些若是醒来了润润喉咙极好,你亲自去看着炉子去。”赵元稹唤来碧晴去屋子里面取干净衣物,就抬脚走进了净房里头。 水温有些冰凉,赵元稹浸润在里头,想着苟洱和兰越栋打架的事情,他过去的时候苟洱已经解决完毕了,问他为何打起来了也不说,回来就会屋子睡觉。 明日还要去见张阁老,若是能够攀附起来这位,他在京城就可以立足了。 户部有盛衡在,那块绸缎的记录也能查出一二,如今就是等即可。 门忽然嘎吱响动,赵元稹就道:“你这丫头今日这水幸亏是给的我,若是夫人,岂不是被你给冻冰了?”她以为是碧晴来给他送衣服:“放在外面就好,夫人晚上汤药可是都吃了?” 小橘大着胆子进去,提着温热的水,那这葫芦瓢:“夫人是碧晴姐姐在在乎,奴婢怎么知道。” 赵元稹冷目:“谁允许你进来的,在老夫人跟前也如此没有规矩?滚!” 小橘被呵斥一声,吓得手里的葫芦瓢都掉了,顿时眼泪汪汪起来:“奴婢是——” “这里是我的院子,不是鹿鹤堂,滚。”赵元稹声音又冷下来几个度。 待着回到房间,赵元稹看杨宝黛似乎睡醒了,脸上红扑扑的极其可爱,那双大大的杏眼水雾缭绕,靠着枕头眨眼睛,赵元稹翻身上床把妻子楼道怀中:“娘怎么让丫头过来了,是不是又针对你了?” 杨宝黛就笑:“人家叫做小橘,如今是你娘最心疼的丫头。” “当时丫头安置都是你在负责,照理说,这人不应该会在娘身边。”赵元稹身边投还送抱的女子不少,刚刚在门口有点迷糊,经过净房那档子事情,就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这大家大户是有丫头抬上去做通房亦或者姨娘的先例,那都是主母太太亲自甄选起来,亦或者老太太身边将养了几年的贴|身丫头赏赐下来的恩德,不管如何,都是走了明面过的。 丫头若是勾|引主子,那便是千刀万剐买入勾栏都不为过的。 杨宝黛揣着明白装糊涂:“总归她是娘派来伺候我的,我也该好好的对待着,我若是打了她脸面,不就是打了娘的体面了?”她顿了顿,按住赵元稹扯开她衣带的书,睨道:“我可告诉你,这丫头是自己凭着本事去到娘身边的——” 赵元稹直接堵住杨宝黛的嘴巴,一吻过后,他眼神似乎入财狼无二:“反正我赵元稹只喜欢你杨宝黛一个。” “你别闹!”杨宝黛害羞的不行,这灯都没有熄! 赵元稹不疾不徐手指勾着杨宝黛头发:“怕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咱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外头小橘听着墙根,恨得几乎牙齿都要咬断了。 不着急,她还有机会。 里面一室旖旎,直到天明。 又过了几日,京城越发冷了起来,杨宝黛点了冬日要用的物件,去了鹿鹤院看了朱氏。 朱氏知道小橘在那边院子的情况,瞧着端庄儿媳妇道:“我瞧着你伺候元稹也辛苦的很,不如把小橘这丫头拨到元稹旁边,谁家少爷身边没有个丫头的!” 杨宝黛喝了口茶,就淡笑道:“小橘要去伺候谁都是可以的,元稹白日都在外头,也就晚些时候才回来,您既然这样说。”她顿了顿,看着旁边的小橘:“你就去少爷书房伺候吧,记住了,里头不可随便进去。” 小橘兴奋点头:“是!” 事情也十分的巧,赵元稹下午回来拿东西,走着院子门口看着清华园三个大字觉得不好的很,他这段时间又忙活的很,等着过几日还真的好好给府邸各处院子取名字,他刚刚走进屋子,就听着小斯阿阮正和小橘吵嘴。 “做什么呢?”赵元稹走过去:“夫人呢?” 小橘听着这话就是不悦,赵元稹每日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杨宝黛如何了! “夫人出去了。”小橘冷冷看着阿阮,委屈巴巴看着赵元稹:“今日夫人说了,让奴婢到书房伺候少爷的,老夫人也觉得可以,偏偏这混账东西······”她顿了顿,却是哭了起来:“奴婢就是看着少爷书房有些乱了——” “你进来吧。”赵元稹打断他的话,觉得朱氏这人是太清闲了,居然还真敢在她的头上压屎盆子! 小橘一喜,跟着赵元稹进来。 “阿阮,守着外头,不许人进来,你也是。”赵元稹抬手把书案上自己落下来的书给一一叠起来。 “让奴婢来把。”小橘抬手过去,忽而被赵元稹握住手腕,她脸上一热,低头就瞧着赵元稹腰间的荷包:“这东西可真别致啊,不知道能不能送给奴婢瞧瞧?奴婢针线活也不错,不如也给少爷做一个?” 赵元稹抬手一扯,把人拉倒自己怀中,单手撑着书案,脸庞慢慢接近她:“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小橘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抿了抿唇|瓣,害羞道:“少爷,奴婢很喜欢你,奴婢愿意不求名分的伺候您,少爷······”小橘喊得风情万种,鲜艳欲滴的不行,下意识就把双手环住赵元稹的脖颈。 就见赵元稹忽而把人扯开,抬起脚就送上去。 小橘被狠狠一脚踢到心口,痛的她趴着地上好半天没有回神。 赵元稹直接捏着她的下巴:‘知道蛊惑男主子的下人都是什么结果吗?我若是有点善心,就把你随意发配给小斯,若是心狠点丢给勾栏,可是你这样的小美人,我觉得吧······’ 小橘只感觉面前的男子恐怖。 “我呢倒是认识些江湖市井的糙老爷们,你这样的女人丢过去,那便是人尽可夫,就算是死了也有人在你身上爬着,哦,你这嗓子好的很,叫喊起来的声音不知道多么撩人,要去吗?” 小橘捂着心口摇头:“少爷,是,是老夫人让奴婢来的,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奴婢把!” “你起初并不是伺候老夫人的吧?”赵元稹慢慢直起背脊,拿起旁边的研好的墨汁,手指微微倾斜。 “啊!”小橘被一盘墨汁淋在脸上,吓得大喊起来。 赵元稹慢慢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奴才,脱吧。” “少爷!” 赵元稹砰的踢开门,对着阿阮道:“找管家来,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扒光了丢在院子里头跪着!让所有丫头都来看!若是谁敢在心比天高,下场绝对比她还惨!” 小橘大吼起来:“少爷,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求求你来!” 扒光了让人看!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第73章 朱氏撒泼打元稹 小橘看着进来的阿阮,拧着衣服不服气,愤愤道:“我看你们谁敢!我是老夫人的丫头,你们算是个什么什么,也敢来碰我!一个个都活腻了不是!” 岳嬷嬷得到消息带着几个腿脚麻利的老妈子阔步进来,听着小橘不服的呐喊嘶吼,迎面上去巴掌毫不而留情落到她的脸颊上,这个下作的东西她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也就是杨宝黛心善又孝顺,才容忍她到今日。 想不到还是个不珍惜命的,紧赶着朝着死路走。 后头拿着绳子的老妈子也是咬牙切齿的上前,嘴里啐了两下,嗤笑冷道:“没规矩自讨苦吃的蠢材玩意!也敢勾|引主意下石榴裙!也不瞧瞧自己个是个什么货色!” 小橘一骨碌爬起来推开要捆绑她的人,大吼大叫起来:“我是老夫人的人!我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少爷夫人的!你们敢如此对我,老夫人若是知晓,要了你们的命!” 小橘此刻悔恨不已,早知道赵元稹是个意志坚定的,就该寻寻渐进的,此刻失去方寸,倘若真的被扒光丢到外头,还不如撞死算了! 不行,绝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等死! 她心一横,抱着凳子横扫要来逮住她的老婆子,发髻散乱,也顾不得其他,嘶吼起来:“我要找老夫人!你们敢碰我一下!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小橘把朱氏当做救命稻草,就算这宅邸是杨宝黛说了算,赵元稹是男主子,可朱氏也是最高的长辈! 岳嬷嬷抱着手冷哼,蔑视道:“还真把自己当做国色牡丹了?老夫人被你蛊惑——哎哟!”岳嬷嬷正呵斥,忽然就看小橘手里凳子砸了过来,顷刻跑了出去,她摸着被砸的小腿肚子,指着外头呵斥命令道:“还不去抓!惊扰了少爷夫人一个个都不活了是不是!” 岳嬷嬷如今心思向着杨宝黛,早就看出这丫头肮脏心思,今日赵元稹既然放话出来,她就要趁火打热给府邸丫头正正筋骨,省的府邸丫头一个个都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到时候这府邸可就真的是乌烟瘴气了~! 与此同时,鹿鹤院中,朱氏笑眯眯看着杨宝黛给他做的手暖通,开心的不行:“娘的好媳妇哟!瞧瞧着手艺,比那些个秀坊送来的好太多了。” “那是娘教导的好。”杨宝黛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个汤婆子,柔柔的目光看着小孩子似的婆母,就听朱氏犹犹豫豫的开口:“儿啊,娘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可别气哦。” 杨宝黛含笑,眨了眨眼睛:“娘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朱氏轻轻咳嗽两声,带着尴尬而不失去礼貌的和蔼笑意:“我听说大家大户都有庶出孩子,但都是记挂在主母名下抚养长大的,你如今操持家务自然劳累的很,若是你同意,我觉得小橘这孩子挺不错的。” “老夫人!”朱氏身边的汤嬷嬷冷不丁开口,又顾忌杨宝黛在场,又笑道,拿着平和语气提醒朱氏,道:“夫人年纪还小着呢,这哪有嫡出孩儿没有,就抬姨娘的道理。” 京城大户即便是明着抬姨娘,也是在正妻第一胎不是儿子,亦或者两三年无所出才会有的流程。 杨宝黛手指拨着龙眼,嘴角始终保持淡淡笑意,就轻飘飘道:“既然母亲想要送元稹通房姨娘的,倒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母子商量即可。” 朱氏喜笑颜开,要赵元稹同意那不是简单的很嘛!随随便便一个由头就送过去了,只要能让那个明艳的丫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又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里有不动心的。 朱氏一拍手,决定性的总结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一会子元稹过来,我就给他提这个事情!放心,若是有了孩子,一定算你的!” 外面丫头进来禀告:“老夫人,夫人,少爷来了。” 朱氏笑的眉眼都成缝了,杨宝黛就道:“这事情我还是避嫌的好,我去里面。” “对对对!”朱氏点头,头一次觉得杨宝黛十分和她的胃口,有她在赵元稹就算有这意思,那也不敢当着杨宝黛面子说啊,当即摆手:“你就躲到后面屏风去,咱们可说好了,元稹点头,我就抬小橘上去伺候了!” 到了屏风后头,碧晴忍不住发作起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婆母!说赵家只有一个独苗,当年怎么不给老爷多纳几个美娇娘,怎么自己不努力多生几个少爷!她不也是过门两年才生下少爷的吗!” “嘘。”杨宝黛透过屏风缝隙看着进来的赵元稹,手指放在唇|瓣示意碧晴闭嘴,赵元稹耳朵灵的很。 碧晴气呼呼蹲着地上,手指画着圆圈,心想:杨宝黛这样可不就是把夫君朝着其他女人跟前推嘛! 依着她看,就该狠狠的收拾收拾,这有一就有二!难不成日后丫头们在朱氏面前讨巧卖乖两句,都能排队挨个尝试勾|引赵元稹了?! 朱氏看着儿子进来,那是心中乐开花:“儿啊,娘派过去那个小橘你可喜欢啊!伺候得你还满意吗?” “小橘?”赵元稹甩袖子直接坐到朱氏旁边的罗汉床上,两根手指狠狠敲着小案几:“娘,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少把乌烟瘴气的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教唆丫头爬主子床,亏得你想的出来!那个丫头是用什么下作手段到你跟前的······” 赵元稹觉得自己不能高估朱氏的智商,汤嬷嬷是时候端上了杯热茶给她,想给她打眼神杨宝黛就在后头屏风,偏偏赵元稹就是觉得杨宝黛不在,好好给这老娘说说其中利害关系,压根没注意汤嬷嬷善意眼神。 赵元稹端着茶盏喝了口,就冷冷道:“小橘是买通了原本到你这里另外一个丫头,宝黛瞧着你喜欢她,就没动调她离开的念头,她倒是好,盘算起不该有位置,挑唆你这个老夫人起来!” “你!我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都二十二的人了!那个男子在你这个年纪没有个一儿半女的!你是赵家的独苗,就得承担传宗接代的重担!我又不是让你修了宝黛,多个姨娘小妾的,不也是多个人伺候你们两口子嘛!”朱氏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觉得小橘说的对,若是让赵元稹一味的宠爱杨宝黛过度,真的痴念上了,几年没有个孩子那还的得了了! 朱氏憋屈起来:“娘就是想抱个孙子而已!你干嘛怎么大的火气!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当初元淳娶亲的时候,兰桂丹也是预备了两个可人的丫头随时等着伺候的!” 赵元稹此刻特别想把朱氏的天灵盖拧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还是安奈住了火气,冷冷道:“您安安心心享福就是,孩子什么的以后会有的,抬妾这种事情你以后少做!惹了宝黛不快,穿到大姐那边,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姐姐不过也是个妾侍!”朱氏硬着脖子叫板。 杨宝黛听着这话,放在腰间的手也不自然捏紧,就听赵元稹冷笑起来:“我给您提醒,杨宝眉是盛衡以平妻之礼引进门的,可只要生下孩子立刻就能扶正,如今大姐虽然是个妾侍姨娘的分位,可已经捏着了尚书府的中馈权利,说句过分诛心的话,盛衡若真的要抬大姐的位置,谁又能说什么!” 杨宝黛听着这话也是愣住了下,这自古哪有妾侍掌握家中中馈的,这个尚书府是在搞个什么乌龙?即便如今主母太太是盛衡的亲娘也不带这样操作的,她低头思索着,忽然耳边传来哭喊声音。 碧晴吃惊捂嘴扯着杨宝黛衣袖,指着外头,瞪圆了眼睛示意她:夫人快看啊,是小橘那个小娼妇! “老夫人救我啊!他们要杀了奴婢啊!少爷要弄死奴婢啊!”小橘哭哭啼啼跑了进来,扑在朱氏裙摆拽着就开始哭。 赵元稹目光一冷。 “这,这是什么情况!”朱氏心疼的吧小橘拉起来:“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做主!来人啊!快来人啊!” “儿子做的,这丫头不知廉耻,私闯儿子书房在前,勾|引儿子在后,此等丫头就该——” 朱氏打断赵元稹的话:“胡闹!这是老娘送给你的!你当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赵元稹睨了朱氏姨娘。 朱氏指着赵元稹,口水都激动出来:“老娘是要把她送给你做妾侍!你媳妇也默许了!你还扭捏担心个屁!快点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您这是让杨家寒心吗!”赵元稹冷冷道:“当初娘也是过门两年才有的我,爹也没有因此娶二房,如何就要儿子辜负宝黛,当初我就告诉过您,这辈子我就只有杨宝黛一个妻子,您是听不见?” “来人啊!把这个小橘抓到前厅院子扒光了捆起来,让所有下人都去给我看!看看心比天高勾|引主子的下场!”赵元稹挥手, 这时候岳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也跑进来,汤嬷嬷当机立断:“把这个不尊主子的丫头带下去狠狠责罚!” “老夫人救救我啊,是您受意奴婢去的啊!老夫人您救救奴婢啊!您不能不管奴婢的死活啊!”小橘被岳嬷嬷和汤嬷嬷左右压|住,跪在地上疯狂哀求朱氏:“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奴婢,奴婢会死的!” 她知道赵元稹对她起来杀心,她无比懊悔自己愚蠢的举动,可此刻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死死的抓着朱氏这个免死金牌。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知道女儿家清白多重要吗!”朱氏被赵元稹气的不行,狠狠跺脚,命令岳嬷嬷和汤嬷嬷放手,却看两婆子不为所动,后槽牙都差点咬断,指着赵元稹就破口大骂起来:“赵元稹!你是翻天了!我是你老娘!我连着这点权利都没有了!” 第74章 杨宝黛作壁上观 赵元稹起身理了理衣服对襟,对着朱氏道:“您权利很多也很大,可运用不好谁都不会听。”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传我的吩咐下去,日后这鹿鹤堂的事情都听汤婆婆的,不管老夫人要做什么,都经过汤嬷嬷同意才能去办!” 看着赵元稹阔步出去,朱氏立刻急了。 这,这她可是主子啊,是老夫人啊!居然让个老婆子压|在头顶上了!这传出去还不丢丢死人了! “赵元稹,你给我站住!我说了,不许,不许!这小橘你必须给我纳了!”朱氏追出去,把院子里面的丫头小斯都给吓的一愣。 “你个小崽子王八蛋畜生玩意!敢这样给你老娘甩脸色!气死老娘你还得守孝!你给我站住你听到没有!赵元稹!”朱氏连着大吼几声,又看着连连哀求的小橘,急的冒汗,此刻血液里面属于青花镇泼妇骂街的血液觉醒了,两步过去扯着赵元稹衣摆狠狠一坨。 赵元稹完全没料到朱氏敢这样,丝毫没有防备,直接栽倒地上坐着,紧跟着还未回神,朱氏直接骑到他的身上,气的眼睛都红了,肺都要炸了,抬手朝着赵元稹脸上打,完全不顾旁边瞠目结舌的奴仆,:“你个混账东西,你是要气死老娘是不是!啊!你说话啊!我还真是给你个脸了!你还敢不传宗接代了!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肖子孙!” 赵元稹被朱氏打了两拳头,也不敢和她动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子,拧眉冷斥:“你发什么疯!谁家老娘敢把儿子压在地上打的!为了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就和我动手!我看你脑子是被驴子踢了!” “你脑子才被驴子踢了!”朱氏被儿子擒住手,气的不行,干脆张开嘴就要去咬人。 立刻有丫头蜂拥上来,把朱氏托起了,赵元稹爬起来,衣服也脏了,俊俏的脸上也彻底挂彩,他指着朱氏彻底怒了,冷道:“好,好,就算你要纳这个丫头,抬这个丫头,那她有什么资格做姨娘!你说啊!” 赵元稹还从未被人按在地上毒打过,读的书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随随便便个丫头给你煽风点火两句,你便是被捧着上天了,那宝黛了,宝黛对你好,你都拿去喂狗了!你今日敢用丫头去打宝黛的脸,那是不是明日随随便便得了孩子,就敢扶持妾侍夺权啊!我告诉你,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杨宝黛此刻已经走出了屏风,听着外头吵闹声音,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头,对着她道:“蛊惑老夫人,害的老夫人和少爷不和,是个有本事的······” 小橘便哭便磕头,跪着就要扑在杨宝黛脚边:“夫人,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给你磕头了,求求您饶了奴婢一条命吧。” 杨宝黛后退一步:“你倒是求错了人,这家里最大的是少爷,既然少爷已经发话,我倒也不能剥了她的意思。”她顿了顿,看着岳嬷嬷道:“按照少爷吩咐办,在找个人牙子来,买的远些,省的被人知道做过的勾当被人当作下贱地方出来的丫头了。” 岳嬷嬷招手让婆子过来:“是,老婆子一定谨遵少爷和夫人的吩咐!” 朱氏被赵元稹顶嘴顶的捂着心窝子,就看小橘已经被婆子们捆着架了出去,顿时急的拍大腿根:“我的天啊!你们都给我住手啊!不可啊不可啊!”她看着屋子里面作壁上观的杨宝黛:“这孩子有没有真的勾|引赵元稹,如实脱光了丢在院子里面被人围观,这辈子就毁了啊!” “造成这一切不就是娘吗?”赵元稹摸着脖颈上被朱氏抓出了的血痕,简直是鬼火起,偏偏这老祖宗不能骂凶了不能动手,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他老子当初到底看上这老娘那点好了! “您当初做这事情的时候,就该想过若是儿子不接受这好意,这人便是勾|引蛊惑主子,这等肮脏手段上位的丫头,若是真的得意了,这府邸还有什么风气!”赵元稹走过去拉着杨宝黛的手:“您竟然还先拿着婆婆的款式拿捏宝黛点头,怎么,刚刚是把宝黛藏起来,要逼得我点头,让我们夫妻产生嫌隙!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朱氏气的坐在地上捶地:“你个王八蛋小子,你居然,你居然敢这样打我的脸!你干脆杀了我吧!赵旺昌你看看你这个混账儿子,不给我孙子抱,还,还一味偏袒儿媳妇,我这个娘做的真憋屈啊!啊!我不活了!” 碧晴着实看不下去了,轻飘飘道:“老夫人若是死了,那少爷和夫人就得会青花镇了,到时候您下去见了赵家的列祖列宗,可不得把各位老祖宗气的牌位都裂开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说教我!”朱氏爬起来抬手一巴掌朝着碧晴打过去。 碧晴弯腰躲过去,就道:“即便奴婢错了,也是夫人来惩治,这贴|身丫头都是主子的脸面,倒是轮不到老夫人来亲自打奴婢的脸了。” “你!”朱氏抬手就要上去,杨宝黛抬手拦住:“娘,您这是要闹得明日元稹在京城被议论纷纷吗?为了个丫头家里亲娘暴打儿子收房,到时候娘在京城女眷圈子里面,可就是声名远播了,若是因此元稹被来往人嗤笑,对您有好处吗?” 赵元稹已经不想给朱氏善说,冷冷看着小橘:“好个丫头,惹得家宅不宁,我看到不必发卖了!”他目光阴寒下来:“把人带来前院,我亲自处罚,所有下人都给我到前院去!”他顿了顿,又补充:“碧晴,好好伺候夫人。” 赵元稹背着手离开,目光依旧是沉默的冰凉,朱氏被吓的捂心口:“宝黛,宝黛,这可怎么办啊!赵元稹不会是要杀了她吧!她才十三四岁啊!不能啊!可不能啊!” 碧晴就道:“一切都是老夫人做的,若是小橘起心思时候老夫人斥责亦或者赶出去院子都好,偏偏您听了她的怂恿,还支持她的做法,还打了夫人的脸,下了少爷的威严,若是宅子的人都以为巴结老夫人,就能在府邸数螃蟹起来,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的!” 杨宝黛只是看了担惊受怕的朱氏一样,转头走回屋子,静静的坐着,朱氏跟着进来,害怕的喃喃起来:“宝黛啊,元稹会不会真的打死小橘啊!” 朱氏看着杨宝黛淡笑,以为她要安慰自己,却是看她不紧不慢道:“小橘是签了死身契的丫头,命就是赵家的,元稹就算真的打死他,也不会有官司缠身,还能落得个家风严谨的名头,元稹此举也是为了娘的名声,若是传出个赵老夫人被丫头撺掇蛊惑的言论,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杨宝黛静静的喝茶,朱氏感觉儿媳妇瞧着柔和,内里也是个狠人,只能坐在罗汉床上瑟瑟发抖,最后竟然是紧张的手指都打颤起来,她可没有杀过人啊,若这个小橘真的死了,她,她就是间接在手上染上人命了啊! 碧晴得到杨宝黛示意悄悄去打探,回来的时候小脸白的毫无血色,朱氏吓得都站不起来了:“小橘怎,怎么样了?!······” “她······”碧晴开口,瞬间一股子恶心涌上心口,捂着嘴巴跑出去吐了起来。 朱氏直接软弱无力从罗汉床滑落道脚踩板上坐着,看着杨宝黛依旧淡定喝茶,害怕的不行:“宝黛,宝黛,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那可是一条命啊。 “她的死是注定的,只是怎么死而已,娘以后若是在去讨元稹的晦气,下一次元稹一定会亲自请你过去一道观看的。”她低头理了理衣袖褶皱,看着进来的碧晴,把汗巾子递给她:“好好给老夫人说说,刚刚都瞧着什么了?”她说着,端着茶盏掀开杯盖轻轻吹着上面浮动的茶叶。 碧晴肩头也发抖,似乎不相信刚刚看到情景:“少爷,少爷命人把小橘扒光挂在院子里头,让所有人看着,亲自拿着鞭子狠狠的打,还把盐水和辣椒水泼到小橘身上······”碧晴说着目光都是空洞的:“几鞭子下去,小橘脸上的肉都被打了下来,那声音太惨了,有几个胆子小的丫头被吓昏过去,少爷命令人用冷水泼醒了继续看·····” “他,他他······”朱氏听着这话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场景,这是人做的事情吗!赵元稹四书五经都读到哪里去了!“这这这!”语无伦次的朱氏吓得几颗眼泪涌现出了眼眶:“他还是个人吗!” 杨宝黛手里的茶水也是下意识微微一晃,凭着意志力才没有让茶水荡出来,“娘以后也稍微收敛些吧。” 朱氏彻底软瘫的动都不敢动了,看着杨宝黛静静的喝茶,只感觉这儿子和儿媳妇都陌生个的让她胆战心惊。 那可是人命啊! 杨宝黛看出朱氏不可思议的眼神,只是淡淡道:“京城每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若您不想下一个是元稹,那就必须是别人。”她顿了顿,拿着几乎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看着瑟瑟发抖的朱氏:“只要死的不是元稹,死的是谁我都不在乎,这一点,我希望您以后也能记住!” 朱氏看着起身的杨宝黛,完全不敢信这话是温柔贤惠的她能说出来的,就看着她慢慢踏出门,背影慢慢在她眼中缩小成为小点。 此刻朱氏才明白,杨宝黛能成为赵元稹心中拢起手对待的珍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两个人,都是看着柔和,内心却无比冷漠狠辣! 可她就错了,她就想要一个孩子,给赵家留给血脉!她有错吗! 第75章 受邀初入尚书府 又过了几日,杨宝眉差人来信,说请二人在元日过府叙旧,杨宝黛坐在椅子上,瞧着吃花生的赵元稹,看他脖颈还又疤痕,朱氏那日可是吓得黑手,搞得赵元稹头三日根本不敢出门,苟洱和穆昌平过来,差点没笑抽死过去。 “大姐让我们过去做什么?还是元日过去。”杨宝黛连着一个多月没有姐姐消息,此刻就是一张请帖,倒是让她坐立不安。 赵元稹看着妻子惴惴不安,吹了吹扒拉下来的花生皮,来回那手掂量两圈,失笑道:“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盛家如今要靠着盛衡在外应酬,前日得了督察院的差事,正是到处恭贺的时候,这个节骨眼谁敢给你姐姐气受。” “再则,如今尚书府坐镇的可是盛衡亲娘,再怎么也不可能胳膊肘朝着外走,你姐姐身份低是低点,到底是盛衡千里迢迢带来的。”赵元稹靠着椅背,做的吊儿郎当,拿起杨宝黛手里的茶杯抿了小口:“反正大姐如今是好中带坏,坏中带好,咱们呢,就背上礼,好好去给盛衡道喜就是。” 杨宝黛撑着腮帮子看赵元稹:“奇怪了,不说盛衡回来,是给老三在官场抛砖引玉的吗?”怎么最近听着外头传的,都说的是盛衡的风采。 杨宝黛就看赵元稹笑的得意,就知道里头又鬼,扯他衣袖,睨他道:“快点说给我听听。” “自然是你男人又本事了。”赵元稹挑起唇|瓣冷笑,捏了捏脖颈,慢慢说道:“权势这东西在重要也得有金钱辅佐才是,盛尚书已经有了权力,死去的嫡妻不过清流门户,反正只要善待活下来的儿子即可,反倒是刘家,他作为男人亏欠盛衡母子二十年,也该补偿了,谁是替死鬼,谁是挡箭牌,那可是看自己造化的。” 如今他已经拉上张阁老这根线,到底是不需要在怕,盛衡那边处理的政事说白了也是他在帮其出谋划策,赵元稹眸光微微透亮:“你来猜猜,夫君我是要去哪里?”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手指敲了敲桌案,思考片刻,就笑道:“我猜,是大理寺。” “哦?大理寺?”赵元稹失笑,抬起手背摸了摸妻子的脸颊,问道:“理由呢?”他很喜欢杨宝黛不彰显的聪明。 杨宝黛淡淡笑着,拿着手指戳了戳他的鼻梁骨。 赵元稹入京城看似目标是为了权势,内里却是为了调查赵元淳的死而来,能够策划赵元淳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家,那块绸缎在户部会有记载,若按照正规走,赵元稹自然要设法去户部一探究竟,可现如今有了盛衡在期帮衬。 如今老陛下时日无多,皇子年幼,势力两极分化严重,每日都是鱼死网破的,而这些大部分都会以扰乱超纲打入大理寺,若是能够进此处,对赵元稹的仕|途只有绝对的好处,张阁老兼祧督察院,也需要人在刑部亦或者大理寺打断。 幼帝登基就是毕露锋芒的机会,所有在京城的各方势力,几乎都在明面亦或者暗处参与了夺嫡战斗。 赵元稹这时候参与朝局,只要赢了,便是一本万利。 杨宝黛想罢,也只是淡淡开口,总结道:“能决定人的生死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 赵元稹闻言轻笑了起来,摸着杨宝黛脸蛋:“亏的你不是个男人,否则不知道多少人官员要退位让贤的!哎哟,呀!杨宝黛说了不许在拧我胳膊的!” 到了元日这天,夫妻二人拿着帖子到了尚书府,盛衡早早的就在外头恭候了,杨宝黛瞧着他与青花镇无二,皆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到底是拱手说话之间多出几分疏远,不似曾经对人真诚以待。 “宝黛来了,宝眉已经在里面久等了,她到府邸就开始念叨你,又怕突然请你过来到让你担心,今日借着我的入仕宴总算光明正大把你请来了。”盛衡说着唤来个丫头:“带着赵夫人过去,小心伺候!” 来往人员有些似乎已经认识赵元稹抬手给他招呼,赵元稹拉着杨宝黛手,就看她站定,问道:“怎么了?” “你去忙,我自己去就行了。”杨宝黛推了赵元稹一把,遂跟着丫头朝着里面去。 “宝黛!”赵元稹不放心,盛衡已经走过来,道:“走吧,张阁老也到了,过去打个招呼。” 杨宝黛跟着丫头到了后院,入了二门,抬眸就看着正楷提笔的暮云斋小院子名字,抬脚进去,丫头婆子都规规矩矩打招呼,杨宝眉也跟着从正堂走了出来,穿着碧青色缂丝长袄子,花卉云肩坠着圆|润小珍珠,发髻挽着贵气的小纂,带着套紫玉首饰,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 杨宝眉也阔步朝着妹妹去,就看杨宝黛依旧是个素雅着装,淡蓝色暗纹琵琶袖长袄子,下面一条白黄色织金马面,外头一件白色天蚕色的广袖披风,扣子是锦鲤鎏金,挽着圆髻坠着跟珍珠簪花,银盘小脸端庄柔和,施施然的走进了,颇有几分大家风范的气度。 “里面坐。”杨宝眉似乎有千言万语,拉着妹妹,才道:“听闻前几日赵元稹和他娘又在家里给打起来,你婆母是个人物,对着独苗都能下这种黑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莫不是那头驴子被你婆母杀了?” “驴子活的好好的。”杨宝黛跟着进去,把经过详细说给姐姐听,就道:“总归这事情我出面不好,让元稹去给娘说才是都不得罪的。”经过赵元稹那通整治,家里丫头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杨宝眉给她倒茶,抬手让丫头都下去,才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没有刚刚的光彩,摆摆手,透着烦闷:“我倒是愁的不行,这尚书府水太深了,我的那位名义上的婆母,就是个疯子。” 杨宝眉完全都不知道如何说起了。 杨宝黛正要说话,就有个婆子走了进来,目光似乎蔑视,语气轻蔑:“眉姨娘,太太让你去前厅伺候去。” 杨宝眉啊了一声:‘让我去?’这怎么可能。 那妈妈冷冷道:“奴婢说的很清楚,眉姨娘快些吧。” “这自古哪有妾侍去伺候宾客的?”杨宝黛郑重开口,目光直视面前的妈妈:“前厅都是极为尊贵的可人,理应有主母太太亦老爷少爷等主子去伺候,眉姨娘即便执掌中馈,也是承蒙太太老爷看重,倘若就此去了前面,被扣上了失礼数,是你的责任,还是你家二少爷的责任,还是说是尚书大人的责任呢?” 杨宝黛看着杨宝眉示意自己别说话,慢慢起身,语气也凌厉起来,慢慢在那个婆子面前踱步,喃喃道:“想不到大户人家就是这般欺辱人的了?今个我在这里,你家都如此对待我的姐姐,倘若我不在了,天知道你们怎么给我姐姐穿小鞋的!” 来人是明妈妈,是如今主母刘氏的贴|身妈妈,看着面前这个和杨宝眉八分相似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位便是那位府州解元的发妻,如今赵元稹在京城已经有了身份,轻易是不可得罪的,她依旧道:“这是太太的吩咐——” “既然如此,碧晴,去前面问问盛二少爷,看看是不是她母亲的意思!”杨宝黛当然不会让杨宝眉去,盯着个妾侍身份过去,便是下尚书府的脸面,更是让盛衡丢人,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处理了杨宝眉这个侍妾,好厉害的算计!: “妈妈确定这是尚书府的意思?”杨宝眉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生意已经充满压迫起来。 碧晴也走了进来,拳头一捏嘎吱嘎吱的声音吓得明妈妈不敢动,只能道:“或许是奴婢听错了,奴婢再去前面问问。” “那就请妈妈带着我的丫头一同去吧,两个人总不会听错了。”杨宝黛难得咄咄逼人一次。 等着人走了,杨宝眉灌了自己两杯水,就道:“这个刘氏从正妻变成姨娘,又从姨娘变成了正房,心里不平又扭曲害怕自己又被打下去做姨娘,拼命的要盛哥儿娶正房,表面上对我疯狂的好,背地里面没少折磨我·····”杨宝眉喘息片刻,就哀求的目光看着杨宝黛:“这人情世故我可没有你厉害,不如你陪着我住几日?” 杨宝黛就询问:“中馈是都在你手中吗?” “我虽然是名义上管着的,可每日都要汇报给太太听。”杨宝眉如实交代。 “那这差事你趁早退了的好。”杨宝黛摇摇头,一副不可思议模样:“我的傻姐姐,管家若是不能自己随心所欲,那就是被管着,踢人挨打呢,到时候府邸里面的下人不会恨太太,只会恨你,你明日就称病了,把着烂摊子推给盛衡的母亲去。” “若是她闻起来,你就说大夫说的劳累过度,再让盛衡明面上表现出不耐烦。”据赵元稹的说法,盛衡似乎十分抵触这位将她送走抱住地位的母亲,母子关系十分紧张。 这户部尚书盛昌至少每年还送一二万银子过去,以表父子之恩。 刘氏是害怕了,如今她要坐稳这个位置,只有依靠唯一的儿子。 “黛黛!好不好,就留下来陪我,陪我半个月,帮帮我,我哪里会管家啊!”杨宝眉扯着她撒娇起来。 杨宝黛就笑起来:“这事情也得给元稹说一声,我本就是你的亲妹妹,照理说小住也是可以的。” “对了,你可知道赵家二房的事情?”杨宝眉忽然话头一转。 赵家二房?杨宝黛愣了愣,当初离开的时候,可是备足了足够的银子,:“怎么了?” 第76章 尚书府里众生相 杨宝眉给她续茶,才继续说道:“刘家家书里面提到了,说是赵旺德欠钱不少,那些要债的人把二房的人都给赶出去了,也亏得芙蓉有情有义,在外头置办了个小宅子。”杨宝眉说着,又是微微轻叹了声:“果真是墙倒众人推······” 赵家二房曾经在青花镇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户,顷刻之间都作了笑谈,杨宝黛微微思量片刻,听着杨宝眉唤她,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就道:“错的是赵旺德,并非是二婶,芙蓉也是可怜人。”怕是还要吩咐信得过的人回去瞧瞧情况。 钱氏可是赵元稹启蒙的恩师又是赵元淳稳重如山的母亲,可不能放任不管的。 杨宝眉磕着瓜子就絮絮叨叨起来,杨宝黛抽丝剥茧也慢慢听明白这府邸的情况。 户部尚书盛昌,原是户部郎中,而后一路荣升到此等官阶,原配嫡妻王氏,清流书香门第家嫡出大小姐,肩头有正三品的诰命,膝下两个孩子,最器重嫡长子盛平,盛平就是死了的那位,如今有个寡|妇媳妇在府邸,有个儿子叫做念儿,按照杨宝眉的说法,这位大少奶奶是个心地善良,淡薄金钱的高洁性子,另外一个王氏的的儿子,叫做盛齐,按照排名,行三,妻子叫做江小安,房里还有两位姨娘和通房若干。 这位盛齐似乎觉得自己会是将来尚书府的掌舵人,可偏偏膝下没有儿子,因此拼命的生,王氏死后他是强烈反对把做了二十娘姨娘的刘氏抬起了做嫡母的,可熬不过老爹盛昌,按照杨宝眉的说法,是个在家在外都不给盛衡好脸色的祖宗。 至于那位苦尽甘来的刘氏,也就是盛衡的嫡母,因着出身不大高贵,明面又是抬起了的平方继妻,更没有诰命,只能不停压榨盛衡,希望她能娶个名门闺秀回来,让她彻彻底底成为尚书府的主母。 一句话形容尚书府的管家,就是嫡妻原配的儿子与继妻嫡母关系水火不容。 “管家权利一直都是大嫂负责的,她与盛哥儿死去的大哥鹣鲽情深,一直都在勉强持家,我来之后,或许是知道自己这辈子没有指望了,就把掌家权给我了,可太太就出插手,大嫂只叫我万事顺着太太,其他的都不愿意多说,每日就在院子守着念哥儿寸步不离的。” 杨宝眉撑着下巴手指烦躁的敲打着桌案,最后趴在桌子上扯了扯杨宝黛的袖口:“你说大嫂会不会和三少爷他们是一伙的,比较盛衡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是一处的人。”盛衡曾经只能说是庶出的儿子罢了。 说到杨宝眉也是气恼的很,真不知道王氏怎么想的,既然死了,就不能好好的死?偏偏回来了,还不容许刘氏有个孩子!又把盛衡给送到了外家抚养,如今正房原配死了,自己就紧赶着要儿子回来做依靠。 “大家贵族的太太们若是没有儿子,是在家族乃至整个京城都抬不起头的,家里面奴仆也会议论,盛衡即便不喜欢她亲娘,你也得规劝起来,让他面子上做出来个样子,同时让刘家老太爷老太太写书信过来,规劝你家这位太太即可,没有娘家的扶持,她根本没有底气在尚书府立足。” 杨宝黛听完这些好,心中慢慢有了府邸人员关系图:“而你要做的,就是把掌家权送到盛衡母亲手中,你既然说了这些中馈家务都在大奶奶手中,这才守寡多久,主母就把掌家权收回去,京城那些嘴都能说断他的脊梁骨。” 听着妹妹的分析杨宝眉也慢慢坐直。 “再则·····”杨宝黛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你口中的那位大少奶奶,把掌家权给的不是你,是给的盛衡,他没有可以仰仗的夫君,能够依靠的婆母也死了,那位三少爷怕是靠不住的,因此她才想用这个掌家权作为契机,给你们二人示好,不过这仅仅是我的猜测······” “眉姨娘,大少奶奶和小少爷过来了。”外头丫头进来通禀。 杨宝眉几乎如临大敌,:“快些请进来,再去弄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来。”她和这位大少奶奶萱凤仪可就见过一次的,此刻紧张的不行。 杨宝黛就听着脆生生一句‘二婶婶’,就看一位二十出头的夫人牵着个三岁模样的男童走了进来。 “听闻二弟妹的胞妹来了,我特意过来打声招呼,可没有打搅到你们姐妹叙旧吧。”萱凤仪穿着身素淡长衫走进了,挽着个小纂,带着白玉兰的朱钗,如同青莲孤梅般的气质,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整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生气似的。 “大少奶奶可折煞妾了,哪里当得起弟妹两个字,这是胞妹宝黛。”杨宝眉起身请安。 “我偏偏说你是弟妹。”萱凤仪抬手扶起来行礼的人:“二弟如此偏疼你,早晚的事情罢了。”她说着瞧着边上端庄温婉的杨宝黛,忽而眼睛都亮了两份,原以为两姐妹相差不大,如今这一看,竟然是两种风情:“瞧瞧,看着你妹妹,便知道日后你会是个有诰命的福气。” “我也没什么送给你做见面礼的。”萱凤仪把手腕的白玉镯子褪到杨宝黛手中:“你可千万别嫌弃的,莫要嫌弃我是个寡|妇。” 原本觉得太过贵重,这话一打下来,杨宝黛还真不敢在退拒。 杨宝黛瞧着那孩子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念哥儿,还不叫婶婶。” “婶婶好!”念哥儿乖巧请安,才被乳母带出去玩,杨宝眉不放心,还亲自跟着出去吩咐院子里面的丫头小斯。 萱凤仪瞧着杨宝黛就说:“我看得出盛衡十分在乎夫人的妹妹,夫人也请安心,不经历风浪如何在府邸站稳脚步呢?弟妹什么都好,唯独性子刚硬了些,这是万万不能的,我虽足不出户到底也是有所耳闻,我到底是个外人,不好说什么,夫人既然和弟妹是一家人,就好好说说的好。” 杨宝黛愣了愣,萱凤仪就道:“大少爷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如今苟延残喘不过还有个孩子,日后也希望他能够好罢了······” 杨宝眉也走了进来,看着萱凤仪莫名其妙抹眼泪,急忙道:“大奶奶这是怎么了?我这个妹妹嘴笨的厉害,您可千万莫要和她计较。”说到底她再这尚书府就是个姨娘,若不是盛衡看重她,她简直举步维艰。 这位萱凤仪可是盛昌这个大老爷都要迁就一二的媳妇呢! “让弟妹见笑了。”萱凤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在这时候明妈妈又打了回马枪来,从院子外头生意就火急火燎的不行:“眉姨娘,太太可已经说了,要你去前头帮忙伺候的,你既然是二少爷的妾侍,今日又是他宴请,眉姨娘还是快些去吧,太太说了,这是伺候女眷们,就不需要和二少爷打招呼······” 明妈妈走进了,就看着萱凤仪也在,立马嚣张气焰下去,忙低身:“大少奶奶好,这怎么到眉姨娘这里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在自己家里走动走动了?前头热闹的很,我又在守|寡,因此过来找眉姨娘说说话,刚刚明妈妈的话是几个意思,怎么?尚书府是明日就要大难临头了?竟然还要主子去伺候外头的人了?老爷和两个少爷明日是不在京城做人了吗?今个人眉姨娘娘家人还来了,怎么?这就是尚书府的待客之道了?” 萱凤仪两句话下去,明妈妈彻底没有气势了,就道:“这是太太的意思。” “若真是太太的意思,今个请安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提?”萱凤仪砰的拍桌子:“果真是如今我不掌家了,你们打量没姨娘是个腼腆的,太太又是好拿捏的菩萨性子!既如此,我便是换了衣裳随着您过去,我倒是要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 明妈妈就道:“大少奶奶犯不着为了个妾侍——” “妾侍!?眉姨娘是二少爷在老家以平妻收到身边的,以后迟早是要做大奶奶的,怎么?是觉得眉姨娘和你一样是个妾侍了?”萱凤仪突如其来的威严,压的明妈妈不敢说话,只能到:“既然是大少奶奶留下解闷,那奴婢就不打扰了。” 看人走了,杨宝眉也是送了口气,杨宝黛凝视萱凤仪片刻,起身道:“多谢大少奶奶替我姐姐解围了。” 这人深居简出的,杨宝眉也说了素日晨昏定省都是免除了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过来,而且刚刚那番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即便掌家权不在她手里了,她也是知道府邸一举一动的。 “你们两姐妹难得聚聚,不如赵夫人留下来小住几日?我听闻青花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不如给我讲讲?”萱凤仪拉住她的手柔柔的说道。 杨宝黛点点头,觉得这尚书府里面的门道怕是有点多。 忽而外头传来一阵热络的声音:“赵夫人!不知道可还认得老身不啊!” 杨宝黛只感觉声音熟悉的不行,立马走了进去,瞬间笑的开怀:“孙嬷嬷!您怎么来了啊!” 第77章 如虎添翼孙嬷嬷 “孙嬷嬷?就是那个在村子外头果子庄子养老的那位老嬷嬷了?”杨宝眉惊奇起来,看着进门的老婆子约莫五十多岁,头发里面夹杂不少华发,挽着干净干练的发家,一根木头簪子挽发在头上,穿着暗红色绸缎长衫,整个人爽利又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势。 孙嬷嬷哟了一声:“倒是来的不是时候呢,老婆子给萱大奶奶请安,给眉姨娘见好了。”她说着,抬手拉着走到她跟前的杨宝黛:“倒是几分冥冥之中的缘分,叫老婆子给解元夫人做了几年教养嬷嬷了,这正巧在京城琐事也完了,跟着户部侍郎的姑娘一到过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也在呢,还是赵少爷来找我,我这不眼巴巴的就来了。”孙嬷嬷乐呼呼的看着杨宝黛,这丫头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又没有孩子傍身的,早就把着杨宝黛无形之中当做自己的半个孙女了。 萱凤仪愣了愣,也是惊讶道:“您就是那位孙嬷嬷?”这人可是皇城里面秀女贵人们的教养嬷嬷来着,当初她要离开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簪缨世家恳求入府邸的,居然就被杨宝黛给遇到了。 ·····也难怪杨宝黛周身端庄温婉的气质,这种东西可不会凭空出来的,哪里来的麻雀窝窝里面非孔雀凤凰的,是要高人送少枝头让人可以观之的! 萱凤仪适时道:“二弟妹,我们出去瞧瞧念哥儿吧。” 杨宝眉也点点头:“你们两个说话,我们出去了。” 待着人走了,杨宝黛激动的抱着孙嬷嬷脖颈:“嬷嬷离开青花镇怎么也不来告诉我一声,害的我伤心一场,若不是庄子上的大婶说你来京城了,我可要难受的。”孙嬷嬷陪伴她的日子极多,她在家里收了委屈就去跑的庄子去找孙嬷嬷,孙嬷嬷就会听她把话说完,再依次给她分析里面的利弊,再告诉她下一次应该如何处理。 她没有祖母和外祖母,孙嬷嬷在她心里就如何慈爱的祖母一般,始终是她路上的明灯,当初只觉得她是个读过书懂得大道理的老妈妈,而后从赵元稹嘴里才明白这人是个多大的神仙来路,多少世家子弟求着她教养家里的小辈都求不得,到被她捡到了。 “这不就是打算回去,特意来给你告别的吗!”孙嬷嬷看着杨宝黛颜色极其好,也觉得是她还是嫁了个如意郎君,就道:“我和海老太太算是旧相识了,因此她来求我,我也不好意思退拒,她的小外孙女的,就是兰桂仙,算起来曾经赵兰两家还有姻亲的。” “兰家?”杨宝黛扶着孙嬷嬷坐下,亲自给她斟茶:“您是去教导我弟妹,不,是兰大姑娘的小妹的?” “是啊,是个心比天高的祖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能教导的都教导了,如今给说了督察院的亲事,望门寡那事情也遮掩的彻彻底底,依着我看啊,兰家三个孩子,也就兰桂丹还算是个人物,不过·····”孙嬷嬷扯着杨宝黛低声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听闻她当初想要嫁的可是你夫君,如今倒是老天爷玩弄人了,她也成了寡妇,你啊,可得长点心!” “嬷嬷只管放心就是,元稹不会和她有瓜葛的。”杨宝黛开心的不行:“我如今在京城也有个小宅子,不如嬷嬷来随我住着吧,我一定同尊敬祖母一样尊敬您,好不好?青花镇再好,到底没有京城什么都有,我陪着您,您就与我消遣今日如何?” 孙嬷嬷挨不住她的恳求,她舔着脸过来也是也有不放心的原因在里头,刚刚和赵元稹打的断断照面,她已然察觉这个男子不是看在的柔和斯文,杨宝黛对内心眼足够,可是在男女之事上的尺度,还有些不够。 “好,既然赵夫人如此挽留,老婆子就留下来打扰几日了。” 杨宝黛点点头,这才道:“我刚刚答允了姐姐要在这里小住几日,嬷嬷也随我一道吧。” “好啊,你个机灵鬼算盘打的精明,这尚书府后院都是些牛鬼蛇神的,你姐姐那是自己选的路,总归夫君疼爱,吃苦几年总会熬出头,又有萱大奶奶暗地里出手护着,受苦受难是跑不了的,但是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运气好些生个儿子,自然能够扶正的,当然的,其中不乏要你这个靠山争气,。” 只要赵元稹仕|途顺利,杨宝眉就算有了最大的靠山,谁都不敢轻视了他去,如今四个人都是如履薄冰,草木皆兵,再则朝堂风云变化,什么都没有定数,孙嬷嬷想了片刻,就道:“既如此,夫人是想要自家姐姐在尚书府是个什么地位。” “我与姐姐说放弃中馈,但我希望她能够完完整整的掌握尚书府的庶务,依旧府邸太太能够不再给他穿小鞋,仅此而已。” 孙嬷嬷认真道:“自古簪缨世族贵门大户的,哪有姨娘掌握中馈的,说句不中听的,尚书府的中馈看似在你姐姐手中,又明面上被太太挟制,其实根本还是握在萱大奶奶手中,萱大奶奶不过是在坐山观虎头,当然,她是希望眉姨娘赢得,这样她和她的孩子才能在府邸顺顺当当的·····” 杨宝眉轻轻咳嗽着进来,“刚刚我已经差遣人去告诉赵元稹了,赵元稹已经同意了,让我随便怎么留你。”顿了顿,又道:“我这院子后面还有厢房,您就不要去住客房了。” 孙嬷嬷就道:“就算是娘家人,到底您是姨娘,并非二房正经奶奶,依着规矩,娘家人来探望,算是远客,是要住着客房的,姨娘即便心疼妹妹,白日有的是机会叙旧的,莫要坏了规矩。” 省的被刘氏抓着小辫子狠狠的拿捏。孙嬷嬷的话说的很隐蔽,到底姐妹两个都听出里头门道了,杨宝黛就道:“大姐,嬷嬷刚刚答应我留下来陪我小住,这几日也同我一起,还有碧晴在我身边,你只管放心就是。” 晚上宴会结束,赵元稹过来寻了杨宝黛,就道:“你安安心心在这里呆着,我每日都会过来瞧瞧你,盛家你且小心他们家太太和三房的人,其余的都无碍,大房的那位奶奶极其受人尊敬,就算是盛衡老爹都要谦让,我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自己多多的掂量,明白吗?还有,身边绝对不要离开人,晚上和碧晴睡一块······” 孙嬷嬷就在旁边听着夫妻二人的对话,看的出来赵元稹对京城权贵家的事情极其清楚,而且交代的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丝毫不避讳旁边伺候的人,赵元稹才走到他跟前:“孙嬷嬷,内子就拜托了。” “赵少爷不必如此客套,我既然答应留下来,旁的不敢说,至少在大宅院里头,自然平安无事的,还请放心。” 等着赵元稹离开,尚书府的宴会也散了,女眷们都去刘氏院子请安,杨宝黛就在客舍院子慢慢散步,孙嬷嬷在旁边教导碧晴规矩礼仪,气的动手:“你这丫头是莽夫不是,一个万福礼都学不好,日后岂不是给你家夫人丢人了,你家少爷是解元,说句托大的,怕是没有等到会试就能入官了,你还这般,京城这种地方可不是乡野之地!” 杨宝黛则是静静的思考赵元稹刚刚的话,她喃喃道:“孙嬷嬷,刚刚元稹说的话你说是几个意思?什么是不对的地方?” 碧晴吧唧个嘴道:“这尚书府到处都不对劲啊,那个三房的奶奶,叫什么江小安的,今日在宴席的时候穿的就跟着花孔雀似的,叫叫嚷嚷的比鹦鹉都聒噪,嘴里就说什么家里的姨娘之类的,似乎是个不受宠的,可奴婢听着吧,倒是酸自己生不出孩子似的·····” 孙嬷嬷就道:“这三房也是运气,江三奶奶过门生下两个嫡女,好不容易有个哥儿,七个月的时候流了,偏房又有两个庶出女儿,坏了儿子不到五个月又给下来了,外头都说三房没有儿子命。” 杨宝黛啊了一声,孙嬷嬷就道:“据说当初二少爷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太刘氏其实还有孕过一次,结果被诊脉说是一对孪生儿子,可把正房太太给急的,下阴招硬生生给下了,因此,都说是一报还一报!” 正说着,外头忽而有个丫头过来,正是杨宝眉的贴|身丫头燕草。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您快点想办法把二少爷找回来吧!”燕草跪在地上哀求。 孙嬷嬷就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宝黛:“你且起来说话,不要着急慢慢说。” “念哥儿今日在我们院子吃了半块桂花糕,刚刚在太太院子玩耍的时候,忽然晕倒了,大夫就说是中毒了,大奶奶听到直接晕过去了,太太审问念哥儿乳母,只说下午在我们院子吃了东西,旁的东西就没有了,太太不由分说就把没姨娘扣起来,还让人查封了院子,奴婢,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恳请夫人去把二少爷找回来吧!” 这,这····· 刚刚赵元稹说他要和盛衡去张阁府邸一趟的,这刘氏怕是有备而来的,她就道:“出府的门都被封住了吗?” “太太下令了,我们院子的人都被扣住了,怕是现在已经派人来抓奴婢了!” 杨宝黛当机立断:“碧晴,你马上去阁老府找盛衡回来!孙嬷嬷,走,我们去会会这位刘太太!” 第78章 我的姐姐谁敢动 “我没有,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念哥儿!太太,还请您彻查此事,给大奶奶和念哥儿一个公道,试问谁害人会害的如此明目张胆!太太,还请您明鉴!”杨宝眉低身对着跟前的刘氏急促解释:“是,念哥儿的确是在妾身院子吃过东西,难道就没有在别处吃过东西喝过水了吗?” 杨宝眉眉宇直接透着焦急,直接跪在地上,看着高坐在红木靠椅上与盛衡五分相识气势凌人的刘氏:“太太,当务之急是先看念哥儿的身子,而不是在这里审问妾身,倘若念哥儿有个好歹,如何给死去的大少爷交代,又如何给老爷交代!” 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念哥儿那边只有大夫去确定了中毒,根本没有在另外救治,直说便是什么大毒,多喝水就能排泄出来,杨宝眉来尚书府时日不久,却是知道这个刘氏卑躬屈膝二十年,早就看不惯前面太太的作风和孩子们,如今翻身做了主母太太,自然是要疯狂的报复。 倘若念哥儿死了,尚书府第一个嫡长孙位置就空出来,而她也被背负毒害嫡长孙的罪名不得好死,:“太太,还请下帖子去传太医来吧,念哥儿是府邸的嫡长孙,萱大奶奶是大少爷唯一的遗孀,若是他们二人有个一二,今后二爷也会背上残害——” 刘氏旁边的明婆子上去就是不留情一巴掌掴上去,刻薄道:“你个奴婢以为自己得了爷们几分宠爱,就是正经的奶奶不是!我呸!不是你害的小孙少爷,难不成还是太太害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你这等身份的姨娘就算生下孩子,不过也是庶出,可若是站着个长子长孙的名义,那可就大不同了!” 杨宝眉捂着脸蛋还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我即便是个姨娘,也是贵妾抬进来的,。”她说着直接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太太,您,您万事都要站着二少爷的角度想一想啊,念哥儿不能有事,大房的人绝对不能有事啊,否则,否则就说不清了啊!” 刘氏瞧着扯着自己手腕哀求的明媚女子,手指微微的弯曲,旁边的明婆子立刻道:“太太,就是为了二少爷着想,才不能把这个毒妇留在尚书府邸里面!小孙少爷今日就去了二房院子里面,倘若传出去,那便是会给二少爷扣上个谋害隔房长兄遗孤罪名!” “不,太太,还请您现在马上去请太医来诊治为宜!”杨宝眉欲哭无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明婆子立马道:“哼,倘若太医院的人来,岂不是要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瞧着你这个姨娘就是打量今日老爷少爷们都不在府邸,三奶奶又回娘家了,趁机要上位,太太,依着目标看,直接杖毙了好!” “你!——”杨宝眉冷冷看着明婆子。 刘氏早就看不惯这个身份低微的杨宝眉,仗着几分姿色又是盛衡刘家时候惺惺相惜的奴婢,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几两上位,偏偏把盛衡迷的七荤八素的,他儿子一表人才,多少人家有意想要联姻了,都给这个小女昌妇坏事了。 刘氏想着,直接挥手:“给我掌嘴五十!拖下去杖毙打死!” “我看谁敢!”清冽声音瞬间从外头传来。 刘氏一愣,就看着位端庄温和的蓝衣女子走了进来,模样约莫二十左右,极其年轻清丽,挽着小纂是个妇人模样,再定眼一看眉眼竟然和杨宝眉七分卦象,即可想起明婆子说的那位做客胞妹。 “果真是小家子的作风,在外做客也敢反客为主了!”刘氏狠狠拍桌子。 杨宝黛阔步过去,把两个丫头压着的杨宝眉扶起来,看着她脸颊上的印记,无名火起,立刻冷冷的看着刘氏:“孙少爷既然中毒,这便是大事,若是女儿家自然由着太太这个后院之主做事,可念哥儿比较是嫡长孙,关乎家族传承,太太这般捂的严严实实,是要私设公堂还是要趁机铲除异己啊?” 杨宝黛转身坐到旁边椅子上面,直起背脊深吸口气:“太太,倘若盛老爷和盛衡知道您如今的所作所为,便是夫妻离心,母子存仇,还是快些确定念哥儿是为何中毒的好,念哥儿距离到我大姐院子,板着手指头算,也有三个时辰了,我倒是好奇这是什么毒药,如何厉害又神奇的!” 杨宝黛十分气恼,杨宝眉是她的亲姐姐,无时无刻不在替她着想,如今却被个老妇人按在地上掴巴掌!真当她杨家都是好欺负的不是! “你这,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私设公堂!这是我家,老爷不在我便是最大的!” “所以,太太死故意选着这个时候来发作的吗?还趁机把我姐姐弄死,到时候在欺负死人不会说话!?还把府门团团围住!刘太太,我劝你做事事情想想清楚,今日既然我在这里了,你们谁都不能碰我的姐姐!” 孙嬷嬷把杨宝眉搀扶起来,却看她蹙眉疼痛模样,下意识把她衣袖翻开,顿时惊讶:“堂堂尚书府居然用如此见不得的手段对付姨娘!简直天大的笑话!” 刘氏腾的起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来人,把杨宝眉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她今日还就要把这个杨宝眉给弄死!这个人不死!怎么给未来的儿媳妇腾位置! 孙嬷嬷呸道:“刘氏!你果真是个商贾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个暴发户的款式!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指着杨宝黛:“这位是府州解元的正房娘子,如今赵元稹已经是张阁老的弟子,又和你家二少爷是拜把子的兄弟,你若是敢伤眉姨娘一根毫毛,亦或者对解元夫人丝毫不尊敬,明日御史台满天雪花奏章就会把你家老爷推到风口浪尖!” 姜还是老的辣,孙嬷嬷完全无所畏惧,扯着嗓子道:“老身也算是女人堆里泡了几十年的老人参了,你家这点门道老身都不削说了,你不就想把前头正房太太的子嗣全部搞死了,好扶持自己儿子坐稳钓鱼台吗!” 刘氏被说中要害,沉下声音道:“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拖出去打死!翻天了!敢在我尚书府叫嚷嚷的,当这里是集市了!” “我看谁敢!”孙嬷嬷对着两上了的丫头呸道:“睁大你们的狗珠子给我看清楚了,老娘是宫里专门送出了容颜的教养嬷嬷,如今的皇后贵妃看着老婆子都要卖给好,哼!你们今日敢动了老身和夫人,明日整个京城都没有你们尚书府的立足之地!” 刘氏愣了下,明婆子就小声道:“这人似乎是海家太太的手帕交,兰家二姑娘的教养嬷嬷,可不能轻易得罪·····” 说话的声音很小声,杨宝黛透过刘氏的松动的表情大概明白二人说的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道:“太太还是快些请太医过来把,您都说了,您才是一家之主,倘若大房的人有个一二,您难辞其咎,我姐姐虽然管着中馈,可实权却是在你手里的,这个栽赃有些拙劣了。” 她端起下人送来的茶盏捧在手心中:“事情可大可小,太太自己斟酌吧。” “宝黛别说了。”杨宝眉捂着手臂摇头,刘氏不是省油的灯,逼急了那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果不其然。 “杨宝黛,你姐姐如今是我盛家的姨娘,我看你是客人给足你面子,来人啊,把赵夫人给我请出去,好好的送到客房休息!”刘氏发号施令。 杨宝黛沉声:“刘太太,若你还在这里咄咄逼人,分不清轻重缓急,我即可去衙门击鼓鸣冤,我是个喝的出去的人,我姐姐的受过的屈辱,我这个做妹妹是要想你讨教回来的!” “来人啊!把,把这些人都给绑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你们翅膀硬,还是我的手里厉害!”刘氏咆哮起来,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杨宝眉给处理了! “我看谁敢!”杨宝黛站了起来,孙嬷嬷那边搀扶着的杨宝眉已经昏厥过去,杨宝黛直视她:“刘太太,我的丫头已经出府邸了,不一会我的夫君就会敢来,你若是要鱼死网破,我也不怕!” 说着,杨宝黛抬手把桌案上的茶盏打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给我动手!”刘氏指着杨宝黛。 孙嬷嬷简直震惊:“尚书府居然有你这种主母,放着孙儿性命不顾·····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杨宝黛看着冲上来的明婆子,抬手一把匕首朝她手臂而去。 明婆子来不及躲避,痛的呲牙,“你,你······” 刘氏也被震慑,杨宝黛冷笑:“你当我是白来给你唱这出戏码的,刘太太,你今夜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了盛尚书把你休掉的台阶!” 外头有个嬷嬷进来:“太太再不动手老爷要回来了!” “把杨宝眉给我杖毙!”刘氏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道:“这些个作乱的贱人,也给我一起抓起来!” “我看谁敢!”杨宝黛紧紧捏着匕首抬手护着孙嬷嬷和昏迷的杨宝眉,却是忽然耳畔传来砰砰砰的一声。 紧跟着一个小斯捂着心口跌进来:“太太,不好了,赵元稹杀进来了!” 第79章 夫妇大闹尚书府 小斯声音落下,赵元稹已经提着长刀阔步进来,锋利刀锋之上沾染血迹,大步流星了进屋子,一群小斯丫头被吓得六神无主,尖叫着后退,刘氏花容失色,捂着心口倒退:“放肆!简直放肆!赵元稹你岂敢在尚书府舞刀弄枪伤我府邸的人!你瞪着我干嘛!我可是朝堂正三品官员家眷,你敢胡来!别以为你与我儿关系亲近,便是能随随便便在我尚书府胡作非为!” “哼!我倒是想问问太太是什么意思!”赵元稹手里长刀灵巧一转,倒握着手掌放在身后,:“逼得我家夫人拿出匕首自卫,不知又是什么意思?”他别过头看着孙嬷嬷抱着几乎奄奄一息的杨宝眉:“难不成是私设公堂娶我大姐性命?” “胡说八道!”刘氏捏着拳头:“赵元稹还不把刀刃给我放下!难道要我通知京兆尹过来抓你!” “你封闭府门囚禁我夫人在府邸,我先礼后兵,太太放心,晚辈不忍事也不闹事,倘若半个时辰我未曾回府,不必太太动手,自有人去请京兆尹的衙役来,就不知道到时候是那边吃亏!”赵元稹示意杨宝黛去看杨宝眉情况。 他刚刚在阁老府正说着局势,碧晴就被小斯带进来,亏得是个看着憨憨的,到底关键时刻几分精明,同她说杨宝黛身体不适,他跟着出来就听着碧晴把适才府邸的事情一一禀告。 “可是巧的很,盛尚书去衙门办差事,盛二少爷随我同路半路又被太太的人截胡,今日这场戏,不知道太太死准备了多久?”赵元稹晒笑两下:“不过晚辈既然已经过了,刚刚也顺带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 明婆子看着混乱的刘氏直接代为发号施令:“一个个都是死人了!没看着有人夜闯尚书府谋害太太,重伤没姨娘了吗!全部都给我抄家伙!不论死活,把赵元稹给我拿下!” 刘氏也彻底找到主心骨:“还不动手!” “果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赵元稹看着捏着棍子进来的家丁毫不畏惧,只是叮嘱杨宝黛和孙嬷嬷不要乱动,提着长刀单枪匹马杀了过去。 孙嬷嬷简直吓懵,眼前满是血肉横飞:“太太!这要是闹大了,你们尚书府脸上才是最不光彩的,等着你家老爷和少爷回来,你可想过您的下场是什么吗!被个刁奴怂恿,欺上瞒下欲······你做什么!” 杨宝黛捏着匕首听着孙嬷嬷失声的惊呼,杨宝黛转头就看明婆子抱着花瓶狠狠砸来,直接过去用背脊给二人做挡箭牌,痛的呲牙,砰的一声花瓶落到地板上,杨宝黛此刻再好的耐性也化成愤怒,捏着匕首就朝着名婆子去。 杨宝黛可是农户出身,气力在女子之中算是不小的,顷刻攥在明婆子手腕朝后一掰,:“你敢杀我姐姐!”她抬脚踢上明婆子小腿肚子,手里匕首捏的愈发用力,直接朝着刘氏走去,扯着她的衣领,顷刻直接匕首刺在她的脖颈肌肤。 刘氏感觉脖颈有东西流出,吓得大吼:“杨宝黛!我可是三品——” “你没有诰命!还不让你的人给我住手!”杨宝黛看着那边提着孤刀衣摆全身鲜血的赵元稹,他功夫在厉害,也招架不住怎么多人,更可况还带着三个拖油瓶,擒贼擒王,杨宝黛不由分说:“再不停下!我杀了你们太太,大不了都不活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刘氏尖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赵元稹敲着妻子忽然而至的几分血性,提着刀过去把杨宝眉横抱起来:“碧晴已经去找穆昌平了,苟洱去衙门找盛尚书了,太太觉得今晚这——” “宝眉!宝眉!”盛衡的声音从外依次传来,充满焦急。 赵元稹还未说出口的话顷刻也化作冷笑。 盛衡冲进院子,后面跟着碧晴和提着药箱的穆昌平,三个人均是被眼前尸体吓得倒退,碧晴跟着大喊:“夫人!少爷!你们还活着吗!” 穆昌平更是果断,扯着根棍子跟着进去:“反了天了,敢草菅人命,真当京城没有王·····”他冲进屋子,就看着杨宝黛挟持着刘氏,手里棍子啪嗒掉下。 盛衡冲进去,看着被赵元稹抱着的妻子,紧跟着抢了过去:“宝眉,宝眉,你怎么了?” “儿啊!这个杨宝眉给念哥儿下毒,又吓昏了你大嫂子,还带着姐姐过来挟持我,这个赵元稹不由分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要杀人放火,提着刀就······儿啊,这些人,这些一个都不能放过!” 杨宝黛收回匕首,冷冷道:“念哥儿中毒,你母亲不由分说便怀疑是我姐姐所谓,动用私刑,甚至不顾吓晕的萱大奶奶,还不许大夫给念哥儿施救,就要关起门来全部一网打尽,我带着嬷嬷过来理论,你母亲便要杀了我!” 刘氏咬牙眼眸湿润:“儿啊!娘,你不信娘吗!” 赵元稹抱着杨宝眉心疼的无以复加,看着刘氏:“我从不信你,来人,把太太院子给我封了!”说着抱着人朝着外面去:“穆大夫,还请帮我家人整治!”顿了顿,又对着群龙无首的奴仆道:“都给我滚到外头院子跪在!” 院子里面一团乱麻,赵元稹换了身衣服确定杨宝黛没事,就出去帮衬,尚书府现在群龙无首,盛昌也不知何时回来,盛衡守着杨宝眉寸步不离。 杨宝黛靠着厢房椅子坐着,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孙嬷嬷给她斟茶:“夫人如今也有几分主母气魄了,只是刚刚那档子事情可不可在犯。” “我知道刘氏身上没有诰命才干如此,再则,当时那个情况,我若不那么做,那么,那么我们都得死了。”杨宝黛也是头一次经历刚刚的阵仗,手指都有点颤抖,这把匕首还是碧晴塞给她的,果然备了不时之需:‘这个刘氏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嬷嬷也坐下来喝杯茶吧。”杨宝黛刚刚说着,碧晴就从外头冲进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孙嬷嬷气道:“夫人好着呢,捡着重点的说!” “是不是念哥儿!?”杨宝黛撑着椅子扶手,倘若念哥儿有个一二,盛衡在京城的名声就全没有了,谋划亡兄遗孤! “不是,念哥儿已经没有大碍了,是眉姨娘,眉姨娘中毒了,穆大夫说此毒凶险,已经去拿药了,刚刚针灸了两次,这才抱住了性命!” “什么?”杨宝黛当场软瘫在椅子上,立刻就要起身,碧晴就道:“那边已经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刚刚穆大夫走的时候,连着盛二少爷都给赶出了。” 杨宝黛呆滞片刻,忽而捏着袖口双眸通红“刚刚嬷嬷说姐姐什么有什么?” “是针眼痕迹,大户后院收拾丫头还有深宫里面会用这肮脏手段,这,这刘氏怕是在针上面用毒了!好狠的计策!” 杨宝黛猛然起身,孙嬷嬷察觉不对:“夫人这是要去做什么!您不懂旗黄之术,过去了也是添麻烦啊!” “我要去京兆尹衙门!这刘氏谋害我大姐!杀人偿命!” “我的祖宗,您可不能这样!”孙嬷嬷急忙扯着杨宝黛:“老身知道您和眉姨娘感情要好,可如今没姨娘已经是盛家的妾侍,只是个妾侍,在受宠也是只比奴婢位置高些,再则,您姐姐如今只是中毒,又并非性命没有,您这样去,没有人证物证,那就是诬告,而且,也要顾念您的夫君啊!” “你夫君才入了张阁老的麾下,两家的关系说白了也是妯娌姻亲在里面,这见不得光啊!” “那,那我就要看着姐姐被毒杀啊!”杨宝黛顿时眼泪涓涓,她抬起手指狠狠抹泪:“嬷嬷,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在乎,大不了,大不了我就不做这个解元夫人,我只要盛家给我姐姐一个公道,明明,明明始作俑者都是刘氏,我姐姐何其无辜!” “夫人休要胡说,伤了少爷的心,少爷也是担这夜闯尚书府的罪名来救您的!您如今是他的夫人,不论什么,都要记住,有了小家才有个大家,路都是自己选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能干啊!”孙嬷嬷扯着杨宝黛坐下:“一会子盛二少爷自然要给所有人一个公道,到时候夫人在动怒也不迟。” “盛家,为什么要在盛家!”杨宝黛擦泪“他们那里会给我姐姐清白的!刚刚当着盛衡都慧眼乱雨,我······”杨宝黛替姐姐感到不知道,忽而赵元稹敲门:“宝黛,走吧,咱们该去给大姐讨要和公道了。” 孙嬷嬷差点没有厥故去:“少爷又在胡说什么!我刚刚才劝了夫人!······” 赵元稹走过去扯了孙嬷嬷手里汗巾子,弯腰给小妻子擦眼泪:“人证有穆昌平,碧晴,盛衡,物证有收到的银针,还有明婆子偷偷喂给念哥儿糖水的供词,你想怎么给大姐出气,我都帮你!” “供词?” “是啊,你男人读书或许不行,可严刑逼供的手段,还是很一流的。”赵元稹细细的给她擦泪:“不要顾及我,这个刘氏不收拾,迟早是要惹下大事情的,今个还算是打头阵被你阻止了,倘若还有下次,咱们只能给大姐收尸了,放心,盛衡本志不在仕|途,公道都在我们这里!” 杨宝黛啜泣,捂着口鼻不停点头:“元稹,谢谢你,谢谢你站住我这里。” “我是你的丈夫,自然和你同心同德。”赵元稹起身让他靠着自己身上:“好了,哭够了,整顿好了气势,咱们去给刘氏上一课。” 第80章 杨宝黛夜审刘氏 杨宝黛走进关押刘氏贴身奴仆的房间,就看里面明婆子被捆住手使劲的挣扎,旁边几个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苟洱扯着小牛鞭子凌空一斗,空气撕裂的声音吓得花容月貌的四个丫头眼泪当即下来。 屋子昏暗,碧晴提着灯笼跟着杨宝黛后面,就看杨宝黛静静的环视为虎作伥的奴仆,走到旁边陈旧的三脚凳子,扯着袖口里面的汗巾子抖了抖昏沉,落座下来,模样端庄透着威严,柔和的目光顷刻带着冰寒。 跪在的丫头里面为首的是刘氏其中的贴|身婢女暖暖,瞧着杨宝黛愤愤道:“赵夫人,我们是盛家的丫头,您此举越俎代庖了些,咱们府邸的人犯错,自然有太太奶奶来责罚,即便后院女眷都没个理事的,也还有老爷这个青天·····” 苟洱手里小鞭子啪的甩到她的身上,暖暖痛的倒地不起,呲牙喘息,苟洱凉凉开口:“尊卑这东西你若不会,我也不介意替你主子教教你。” 杨宝黛垂眸,直截了当的看着明婆子:“明嬷嬷,我姐姐是个好说话的,我呢,也是个好言语的,只是你若是不愿意好好交代交代我姐姐中毒的事情,我以外家名义把你替到外头杀了,想来尚书府也不敢退拒。” 明婆子嘴上抹布被扯掉,立刻啐了口,如同毛毛虫在地上翻滚蠕动想要直立起来背脊:“你们四个都是死的!还不来搀我起来,一个农妇出身的就把你们吓的屁滚尿流的,丢太太的脸。”她厉声看着杨宝黛:“什么下毒,我们太太心地纯善,又是供奉菩萨的人,如何做得出此等大逆!” 苟洱手里鞭子瞬间甩了下去,昏暗的屋子里面,他狠厉的眼光显得尤为摄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废话一个字我手里鞭子招呼,信佛,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寄托佛祖三清,我看你和你家太太草菅了不少人命!” 四个丫头彻底不敢动了,杨宝黛眼眸冷淡:“我知道你们四个都是家生子的奴才,爹娘兄弟乃至嫂子姐夫,都是盛家的人,念哥儿乃是嫡长孙,你认为盛尚书会听你们四个辩解,还是直接杖毙再把你们家的都赶出去?” 杨宝黛从手里掏出几张身契:“你们家里人的身契都在我手中,只要我一句让或者卖或杀,不过,若你们能把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我保证你们家人无虞,我直数三个数,机会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做我家奴婢的主子!”明婆子大吼。 碧晴就呵道:“小孙少爷和眉姨娘中毒,萱大奶奶昏迷,你们太太已经被拘禁,盛二少爷让我们夫人来,就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暖暖看着杨宝黛手中的东西,十分镇定:“下毒的是眉姨娘,你们是要撑着老爷不在,逼迫我们更改口供,依次来给你姐姐脱罪!” “苟大哥,这个丫头有些碍事,可否帮我惩治惩治?”杨宝黛提高两份音量。 “是个忠心的丫头,既然忠心,那便以死明鉴的好。”苟洱瞬间掐住暖暖脖颈,手指一寸寸收紧慢慢用力,暖暖疯狂挣扎,旁边的丫头作势要去扯,苟洱一脚踢到丫头心口:“下一个就是你,不用急。” “天杀的狗娘玩意!这是尚书府!岂容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草菅人命!”明婆子鲤鱼打挺跪在地上对着苟洱咆哮:“你敢杀我尚书府的人,你不要狗头了!” 有个胆小的丫头被阵仗吓到,直接晕厥过去,另外还有个喘气的丫头直接磕头,哀嚎道:“奴婢,奴婢只是奉了太太吩咐,悄悄给念哥儿喝了口燕窝糖水,其余的奴婢都不知道了,是明嬷嬷下了死令,不许,不许奴婢告诉任何人!” 杨宝黛满意的看着那丫头,暖暖使劲掰着苟洱的手,声音嘶哑:“是太太吩咐的,我说·····我都说······” 暖暖被松开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摸着脖颈,对着杨宝黛磕头求饶:“奴婢是听的墙角,太太掐算准了日子,想在今日解决了眉姨娘,因为中书省大人的嫡次女看上了咱们的二少爷,太太因此要了解了眉姨娘,给,给未来的奶奶腾位置!” “······今个明妈妈干儿子得了口令,把二少爷调离,又安排心腹守在了尚书府各个小门,不去任何人进出,赵夫人,奴婢,奴婢就知道怎么多了,求求你别杀奴婢!”暖暖已然察觉这杨宝黛不是好惹的对象。 杨宝黛听完暖暖的话,袖口中的手指已经掐入了掌心,起身走到明婆子跟前:“你若是没话说,我即可去问候你的干儿子,噢,你还以为我是私设公堂吗?我夫君此刻正得了你们少爷的话,在旁边屋子审问可疑小斯,你家太太今日不死也要个垫背的,你既然忠心,我就就成全你。” 她迈步走出屋子,碧晴跟着后面有点不明数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放过明婆子吗?”杨宝黛轻轻回答:“刘氏不可能会死,但也需要付出不安分的代价,不能手刃仇人的时候,就要保证自己这边利益最大化。”她说着轻轻叹息了声,又吩咐:“你去瞧瞧萱大奶奶醒过来没有。” 碧晴低声道:“是。”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月上柳梢,赵元稹走到暖阁看着静静喝银耳汤的杨宝黛,淡淡道:“都已经审问清楚了,可以去收拾刘氏了,萱凤仪那边穆昌平已经在施针,必然会很快刺激她苏醒过来。” “好。”杨宝黛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正厅之中,盛衡坐在正首圈椅上,双眸隐隐看着泛红,旁边坐着的是刘氏,僵硬着目光看着落座的杨宝黛和赵元稹夫妇,面色青紫,指着二人对坐儿子低吼:“盛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是血脉母子,难不成你真被杨宝眉那狐媚子迷惑了眼珠子,要联合外人,把脏水落到你母亲头上了!?” 盛衡冷看刘氏一样,别看目光:“太太该庆幸三弟三弟妹都不在府邸,否则就不是能在府邸解决的问题了,父亲那边正在议事,府邸一应事务都由我接手,下人屏蔽干净,太太从实招来,或许还能留下条命。” 他厌恶这个亲生母亲,因此从不称呼她为母亲。 “你!”刘氏噌的起身,狠拍着桌子:“盛衡,我可是你母亲!你,你!” 盛衡目光望着旁边:“族谱之上我挂在正房嫡妻名下,与太太无关。” 杨宝黛有些疲倦靠着椅子淡淡道:“太太,您身边的四个丫头已经招供,这是供词,您请过目。” 碧晴毕恭毕敬走过去,刘氏怒不可知将东西撕碎:“胡说,你们,你们串通来让我背黑锅,我要见老爷!” “父亲也是太太调走的。”盛衡呵斥起来,温和的模样不复:“是太太趁着家中无人,以念哥儿为诱饵,您的目标是眉儿不假,可瞧着大嫂晕厥过来,恐怕也是起来了一网打尽的心思吧!” 杨宝黛直截了当:“我只要太太还我姐姐一个公道,我只要一个真相,念哥儿的毒太太身边的丫头已经招供,有了这个供词,盛老爷即便是立刻休妻也无人敢说什么。” 赵元稹也淡笑:“小斯管事们也全部招供,皆是受了太太的意思堵门,里面有几个嘴硬的,我这人没耐性下手没有个轻重,就宰了几根手指。”他说着从袖子拿出团满是血迹手帕丢在地上。 看着里面滚出来几截手指,刘氏吓得惊呼:“苍天!赵元稹你,你!”那些都是她培养起来的心腹啊! 杨宝黛揉了揉太阳穴:“太太身边叫做暖暖的丫头也是个忠心的,说是死都不出卖太太,我便让她也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说着,外头有护院把暖暖丢了进来,精致的小脸都是巴掌印,身上衣服稀稀拉拉都能看着肌肤,全身上下都是鞭笞后的痕迹,手指也上了夹棍,血淋淋的在地板上落下痕迹,碧晴开口:“这丫头招供不老实,差点骗了我们夫人,还想趁机逃跑,因此腿筋已经被挑了。” 暖暖挣扎的抬头,手腕抬起瞬间,无名指断了似的掉在半空,虚弱无力的指着刘氏:“少爷,是太太,都是太太指示的,她威胁了奴婢,若是不听她的话,就把,就把奴婢送给马夫······还有明嬷嬷·····” “太太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杨宝黛别过目光看着刘氏:“晚辈有的是时间把奴仆提到这里一个个的问话,倘若盛尚书回来了,这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够处理的了,太太,您都做了什么,自己招了吧。” 刘氏疯狂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掉头眼泪汪汪看着盛衡:“儿啊,儿啊,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难道要联合外人来欺辱我吗!若是我在盛家抬不起头,你的前途又该如何是好!” 盛衡丢开刘氏的手,低斥;“当初我就和太太说过,只要你不伤害眉儿,只要你能让眉儿好好的待着我身边,我就会万事如你所愿,是太太您先违背的约定!倘若今日我不能给眉儿一个公道,不能秉公处理念哥儿的事情,便是对眉儿无情,对父亲无信,对朋友不义!” 第81章 刘氏臂膀全处理 刘氏当初惊呼,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种混账诛心的话也是可以对着自己亲娘说的吗?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盛衡冷冷的拽着,刘氏双眸剧烈收缩:“我是你亲娘,难不成还会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我,我都是为了你的仕|途,为了你的前程!” 刘氏愤怒的看着杨宝黛:“你姐姐只是个农女,毫无背景,毫无家族势力,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够帮衬盛衡在京城的仕|途,甚至连着女眷的聚会都不能参与,她就是个妾侍!就是奴婢!一个不能给丈夫谋划未来前程的妻子·····不,你姐姐就是个妾,就是个姨娘,却把我儿子迷得团团转!” 杨宝黛只是静静的看着癫狂的刘氏,只感觉自己的大姐真的就是个笑话,明明是个意气风发的姑娘,被这个女人吓得畏首畏尾,她纤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慢慢的敲打,目光沉着的看着刘氏,:“所以这就是太太对我姐姐狠下杀手的原因?甚至不惜带上你的孙儿?” 不论曾经的嫡妻原配对她做过什么,也不该把报复的怒火延绵道个小孩子身上,这样太没有良心了些! 刘氏哭笑不得:“我不这样,如何给你腾位置,盛衡,你知道我苦苦的在这个尚书府,熬油似的熬了整整二十年,每日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看得起我,连着你爹到我房里坐坐,那个贱人都要来说教我,你以为我怎么多年不联系你——” “够了。”盛衡不想听这些远古的故事,直接打断刘氏的哭闹:“你既然已经承认给眉儿下毒,那么论罪——” “盛衡,我可是你的亲娘啊!”刘氏厉声哀嚎起来,完全不敢相信盛衡真的敢大义灭亲起来。 杨宝黛就道:“按照当今律法,杀人偿命,下毒的流放,太太你可做好准备了?” “不,我,不是我!”刘氏拼命摇摇头。 杨宝黛笑着站起来:‘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太太若要还强势的很,那么京兆尹衙门的鞭笞可是厉害的,保管太太三两下就会实话实说了,还是说,要让你的丫头进来帮您回忆一次的。’ “不不不!”刘氏知道大事不妙,只能寄托在盛衡身上:“儿啊,我可是你母亲啊,我若是有个什么,你在京城也是抬不起头的!儿啊,娘,娘只是想给杨宝眉一点厉害看看的,我才是府邸的主母太太啊,哪有中馈落到个妾侍身上的!” “盛衡!你倒是快点谁句话啊!” 盛衡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把处置权利给了杨宝黛。 就在这时候,孙嬷嬷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萱凤仪走了进来,盛衡急忙起身:“大嫂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差遣我过去就是。” 萱凤仪摇摇头,就道:“念哥儿是我胡乱喂给它吃了点东西,和眉姨娘以及太太没有干系的,我就是怕你们误会,因此才要亲自来解释的。” 萱凤仪摇晃的拉住杨宝黛的手腕,她知道这个女子瞧着温柔似水,其实是个小老虎的架子,杨家姐妹素来感情要好,杨宝黛恐怕真的做的出来杀了刘氏的事情,这种大家高门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去了,若是捅出去了,尚书府还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 府邸还有两个男人在朝廷为官,一丝一毫都不能踏错,萱凤仪看着杨宝黛:“太太固然是有错的,可是也是被小人撺掇,老爷也时常说,太太还是个纯良的人,是个最最心慈手软的人,万万是不会自己想出这些损人的招数。”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我才是主母太太,这诺大的尚书府,我居然连着做主的权利都没有!” 萱凤仪就道:“太太,您是继房,又是姨娘抬起了的,府邸里面的人都是看碟子下菜,自然会轻怠慢了你,可您若是和他们斤斤计较,更是下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主母,只要吩咐我们这些晚辈去做事情便是,我把中馈给了眉姨娘,也是给了二弟,您·····” 杨宝黛扶着萱凤仪坐下,知道下毒的事情恐怕不能在追究,可这刘氏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觉得不会甘心! 旁边的赵元稹就道:“既然是奴才怂恿,那便是先把怂恿的奴才千刀万剐的好。”顿了顿,他淡淡道:“是太太什么那个叫明婆子嚼舌根的吧?” “不!”刘氏惊呼起来,明婆子可以跟着她二十年的老姐们了,怎么可以! 盛衡冷冷发话:“来人,把明婆子带进来!” 明婆子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看着刘氏就道:“太太,等着老爷回来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千万不要被这群小人给······少爷,太太才是你的母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仕|途,你好容易才从镇子回到京城,绝对,绝对要给太太争气。” 杨宝黛喃喃道:“给太太争气,你看啊,这些人从来都不会去想为什么要生孩子,刘氏生孩子不过是为了坐稳钓鱼台,如今又想用盛衡在京城站稳脚步,甚至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对他所有的一切指手画脚。” 赵元稹听着妻子的低声,就道:‘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的。’说着抬手握着杨宝黛的手:“瞧瞧你,又哭了,给大姐添晦气。” 刘氏看着明婆子伤痕累累眼泪急的出来:“盛衡,你不可啊,你不可啊,这事情和明嬷嬷么有关系的!你要打要杀就冲着我来。” 杨宝黛就道:“太太是觉得盛衡不敢杀你?是啊,当今以孝治国,倘若你死了,就的逼着盛衡收效三年,你这个算盘打的够好的。” “赵夫人这话说错了,我是记挂在嫡出原配太太名下的,和面前这位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刘氏被这话抵住心窝子,盛衡又道:“把明婆子拉出去杖毙。” 明婆子完全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太太不要担心,等着老爷回来一切都好了!” 明婆子被拖了出去,赵元稹就道:“既然是她给我就大姐下毒,那么久有我来动手吧!” 很快外院就传来明婆子呜呼哀嚎求饶的声音。 刘氏瘫坐在原地不敢造次,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玩了,萱凤仪模样似乎有哀求的看着杨宝黛:“赵夫人,这事情闹大了,对您姐姐也不好的,就当给念哥儿积德了吧。” “这个明婆子不是,以后必要妖言惑众,甚至还会拿着太太的款式变本加厉的给奶奶和念哥儿下毒手,做人不能太过仁慈了,大奶奶您的儿子才是尚书府的嫡长孙,即便日后盛衡有了儿子,也是在你儿子后面,你并不是没有依靠的。” 杨宝黛说着就凝视着刘氏:“如今已经有人替太太死了,那我们就来说说大姐的事情,太太对我姐姐狠下毒手,想来也不适合掌家了。”她顿了顿,就道:“不如就把这掌家的权利都给我姐姐了,也算是补偿了?” “太太可别耽误太久的时间了,瞧着天色盛老爷也该回来了。” 刘氏立马点头:“好,我给,我以后再也不会过问府邸的事情了,都给你姐姐!” 杨宝黛又道:“念哥儿身子不好,想来是需要有人在小佛堂好好的吃斋念佛······” “我,我可是尚书府的主母!”刘氏发作起来。 盛衡直接道:“赵夫人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吧。” 杨宝黛只是淡淡笑:“没有了,不知道太太可否做到,不然,我即可就去京兆尹衙门敲登闻鼓,我是个喝的出去的人,我的夫君也愿意陪我同进退,我杨家虽然是农户,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在刘家的时候,那是以平妻的迎接过去的,不过是因为你这太太,才委屈自己做妾!” 刘氏对给别人孙子吃斋念佛完全无法接受,盛衡就开口:“太太德行不佳,听从蛮横下人怂恿欺辱姨娘,罚三个月不许踏出院门一步,太太放心,我会给父亲详详细细的说清楚今晚的经过!” 说着盛衡十分厌恶的看了刘氏一样,踏步走了出去。 “盛衡,衡儿!——”刘氏拼命要抓着盛衡的衣摆。 杨宝黛看着哭的梨花带雪人:“太太,你关心过盛衡二十年在刘家是怎么过的吗?你可知道外人毒是怎么说他的吗?你知道他整整二十年出门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的出来吗?你知道就因为你们要让他回来做替死鬼,山匪门知道他的底线,差点就要了他明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利用自己的儿子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这的女子,不配左娘!” “我的姐姐倘若在尚书府在又任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杨宝黛低身下来和刘氏平视:“我会主动和赵元稹和离,然后用匕首刺入你的胸膛!给我姐姐报仇!我的话,你最好是记清楚了!” 萱凤仪被杨宝黛搀扶起来,听着她道:“奶奶不必惊慌,我也不会要了太太的命,总归是要她付出些代价的,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日后要作乱也没有本事了。” 第82章 东窗事发元稹怒 穆昌安忙碌完毕已经夤夜,杨宝眉和念哥儿皆性命无虞,盛衡也不愿家丑外扬,也恐父亲回来瞧着赵元稹夫妇以为是关门清扫势力,因此亲自送二人从后门出去。 杨宝黛眼眸猩红,汗巾子捏着心口,忧心道:“若是大姐苏醒了,你派人来传话,好让我放心。” 赵元稹扯着盛衡在旁边低声:“不管你如何埋怨刘氏,她绝对不能到,今日宝黛越俎代庖恐惹得刘氏心中不悦,你必要雷霆雨露,最好设法让她高高兴兴的昨个王母娘娘,不问府邸庶务,以至于萱凤仪,捏住她的儿子,就是捏住她的三七寸。” “念哥儿是我的侄儿,更何况还是稚子,我绝不会利用他来达到目的。”盛衡否决。 赵元稹又说:“萱凤仪已经主动示好,你既然不懂念哥儿,就要明白,嫡长孙的位置已经被人霸占,所以即要放着她,也要敬重她,松弛有度,我言尽于此,你的家事与我无关,但倘若大姐再被小人谋害,别怪我亲自给她做主。” 夫妻二人回到赵宅已经筋疲力尽,下了车杨宝黛看着碧晴迷迷糊糊揉眼睛,赵元稹就道:“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你想回去休息,别等我了。”说着又吩咐丫头去朱氏那边通禀了声。 孙嬷嬷跟着杨宝黛身后,就问:“老身怎么瞧着府邸奴仆像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人?” 杨宝黛就道:“我买了些奴仆回来,而后元稹有做主安置了一批在前院伺候的小斯护院们。”回到院子,就道:“孙嬷嬷,今日多亏了你,累得你么有好好吃盏茶水。”就吩咐奴仆去预备夜宵。 碧晴听着宵夜瞌睡瞬间全无,杨宝黛拉着孙嬷嬷手道:“嬷嬷就在我府邸住下了如何,我在旁边厢房给您空一件屋子出来,您回青花镇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留下来陪陪我?”这是再一次正式的邀请。 “既然老身都跟着夫人回来,那日后自然是夫人身边的人了。”孙嬷嬷明明的点头,京城的水深不可测,赵元稹纵容八面玲珑的,后宅事情也不好伸手 与此同时,正堂之中。 “大晚上不睡觉又来烦我做什么,你可别是让我翻墙去尚书府把刘氏给杀了,这事情我可不敢做的!”苟洱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直接坐到椅子上,端着热茶啃着糕点:“这京城点心果子没有青花镇的好,就是花里胡哨,除开漂亮一无是处。” 赵元稹静静背着手站在,目光落到外头的枝芽上面,一簇花骨朵已经绽放,京城的春日悄然而至,他淡淡道:“如何杀不得,如今尚书府真是用人的时候,即便杀了刘氏,只要放出去郊外礼佛便能遮掩过去,等着一两年后,盛衡站稳脚步,盛尚书在休妻在娶就是。” “你她娘开玩笑呢,盛衡那丫的刚正不阿纯良的乖宝宝,他三弟派人跟踪他,老子要打死可是讲道理讲的我都要气死,你还要我去杀他老娘,得了吧,即便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允许刘氏死的,不然今日杨宝眉出事的时候,早就杀过去了,何必让你媳妇做主。” 苟洱抿了口茶:“不对啊,这点事情,你明日再说都来得及,到底怎么了?”他觉得赵元稹有点不对劲。 “苟洱咱们认识也有五年了吧。”赵元稹忽然说。 “你要说什么?”苟洱走到他面前,看着赵元稹眸子幽深。 赵元稹猛然抬手狠狠一巴掌落到苟洱脸上。 “你她娘的!”苟洱被打的一愣,捂着脸蛋随即就要还手:“你他娘的死疯魔了,打老子!”他扯着赵元稹衣服,拎起来拳头就要送回去。 忽然外头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的丢了进来,苟洱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人握着的拳头慢慢松懈,赵元稹笑的更加冷起来,抬手扯着他的领口,再次一拳头砸了上去。 敢觊觎他的媳妇!可真是他割头换命的好兄弟! “苟洱,这天下谁都可以对不住我赵元稹,唯独你不可以!老子为了你命都差点交代给阎王爷!你就是这样报答老子的!?”赵元稹指着地上两个人:“派人监视我的妻子,你要做什么?绑架宝黛私奔!杨宝黛根本就不记得你这个人!是你自己执念过重!你居然——” “我是在保护她!”苟洱推开他,把嘴里的血水吐出来,就低吼起来:“杨宝黛当初被赵旺德差点,你真当你能去的那么巧,你真当我是神仙能够知道?你至始至终要的就是个沉稳的妻子,而不是杨宝黛!她爱你十分,而你只爱她五分!” “你那命救我!若不说杨宝黛那壶茶水,我早就死了,我对杨宝黛没有任何觊觎,只是想要安排人保护她!你分明知道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可却从未给她任何保障,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娶张阁老的女儿?” 赵元稹举起的巴掌硬生生捏紧,指着苟洱:“我的妻子我自然知道保护!”居然派人天天跟踪她的妻子,现在还一副不认错的模样,“兄弟妻不可欺!苟洱,你最好把对杨宝黛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否则,你就给我滚回去做山匪!” 刚刚他下车就察觉胡同有人鬼鬼祟祟的,亏得他还以为是其他地方的树敌,想不到是自己兄弟在城门地上准备挖墙脚了! “我是喜欢杨宝黛,这点谁都改变不了,可我知道你们两个如今是夫妻,我不会做出任何肮脏的事情,杨宝黛更加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情,反倒是你,倘若杨宝黛知道的你如今和不少达官贵族的小姐眉来眼去——” 赵元稹冷冷看着他:“苟洱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我每日带着你,不是让你搬弄是非的。”顿了顿,他依旧目光压迫的看着苟洱:“你对杨宝黛的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收的严严实实的!不然——” “你做不出为了个女人放弃权势的事情。”苟洱手指擦了擦唇角血迹:“如果有朝要你为了杨宝黛放弃权势,你会答应吗?”他讥讽的看着他:“你不会,你失去杨宝黛是迟早的事情,我会静静地等着那一日。” 如果你敢对杨宝黛不好,这兄弟他苟洱也不削继续坐下去了! “苟洱!”赵元稹倘若刚刚还有一丝理智,此刻也被话里的意思惹得动了肝火,抬手拳头就跟着上去,苟洱也不甘示弱,抬手迎接上去。 福祉院。 碧晴砰的冲进屋子:“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少爷和苟大哥打起来了!” 杨宝黛正在看账本,闻言吓得站起来:“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两个人闹着玩的?”她想着二人上次打架,赵元稹肿的和猪头似的,也是七上八下起来,立马合上账本:“没有惊动老夫人吧?” 碧晴关上门就道:“夫人,事到如今奴婢也不能瞒着你了,你曾经救过苟大哥,苟大哥因此对你是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愫,您在青花镇被人为难,又被赵旺德垂涎,前有豺狼后有追兵的,苟大哥就派了两个心腹秘密跟着你进出。” “你说什么?”杨宝黛有的消化不了这些话,她从不知道苟洱对她的心思的,那时候她才几岁啊,不过是助人为乐了一次,况且他和赵元稹还是过命的交情,这兄弟妻不可欺,苟洱可是犯到赵元稹死穴上了。 碧晴着急的跪下:“刚刚少爷发现跟着您的两个人了,此刻正给苟大哥发难呢,夫人您,您去求求少爷把,苟大哥就是个直脾气死心眼的人,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少爷会把苟大哥打死的·····” “夫人,你真的以为您在地窖的事情,是巧合吗?那是苟大哥察觉不对劲,又不好贸然出手惹得少爷不痛快,夫人,奴婢求你去看看吧·····” 杨宝黛下意识朝后踉跄了两步,倘若她去求情了,赵元稹会怎么想她,况且怎么晚了,刚刚赵元稹还特意让她早点休息,这时候贴|身丫头还去前院打探情报,这,这赵元稹会如何设想? 更恐怖的是传到朱氏那边,她才是吃不消。 碧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穆大哥不在,穆大哥的或许少爷还能听得进去,如今只有夫人去劝劝了,苟大哥是奴婢的救命恩人是再生父母,算是奴婢求求夫人了,夫人,地窖那次,若不是苟大哥,您怕是已经,夫人!奴婢求求您了!” 杨宝黛是真的犹豫不决,赵元稹是绝对不会打死苟洱的,他下手有分寸,况且在京城他也需要极其信任的人帮忙奔走,山匪那边的势力绝对不是赵元稹一个人能够吃的下来的。 可她听着碧晴的话,终究的咬牙:“你先起来,哭哭啼啼成个什么模样,我跟着你去看看就是。”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碧晴狠狠磕头。 主仆二人却是刚刚走出门,孙嬷嬷已经在院子里面站着。 孙嬷嬷上前:“夫人不可,您此去为个外男求情,无疑是在给少爷带绿帽子!” 第83章 元稹冷言宝黛慌 夤夜月色惺忪,孙嬷嬷站住院子抬手拦住两个要出去的主仆,碧晴迫切的眼神哀求道:“孙嬷嬷,苟大哥对夫人没有任何不该起来的心思,他,他只是想尽力而为的报恩罢了!” “越是这样越不可,这是男人家的事情,女人越参合反而越难堪,到时候本就是几拳头双方出气,直接就会变成真刀真枪的来,少爷是个有主见有思量的,义气和情爱分的清楚,夫人莫要自乱阵脚,既然适才少爷已然让你早些歇息,那便不要冒头。” 杨宝黛看着孙嬷嬷:“苟洱对我有恩,又是碧晴家的救命恩人——” 孙嬷嬷打断她的话,低声道:“夫人聪颖,难不成不觉得其中有诈?倘若是少爷借着此事要看您和苟洱是否有私情,您有如何自处,少爷那边严谨的人,犯得着在正厅正大光明的打自己拜把子兄弟,还允许有人做耳报神!” 杨宝黛愣住,碧晴已经关心则乱,听不懂里面弯弯绕绕,直接跪在地上:“夫人,苟大哥对你有恩啊,当初在地窖救你的是他,不是少爷,奴婢求求夫人了,不论真的假的,您去瞧瞧吧!”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不可。”孙嬷嬷冷冷呵斥,“夫人倘若真的要过问,可拍个妈妈过去问问,亦或者去请老夫人出面的好。”毕竟在朱氏面前,苟洱可是赵元稹的大恩人,孙嬷嬷听着什么地窖之类的话直接过滤:“夫人,听老身一句话,倘若是过命的交情,如何能够——” 就是因为是过命的交情,才不呢随便的窝里反,杨宝黛捏着汗巾子,碧晴是个憨丫头不会弯弯绕绕的藏在话,倘若苟洱曾经对她起过心思,赵元稹的性子绝对不过轻易善了,不行,绝对不能放任他们两个! 推开孙嬷嬷,杨宝黛疾步朝着正厅去,碧晴擦眼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听着孙嬷嬷在后面厉声:“夫人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啊!你这丫头!” 碧晴抬手抹眼泪:“倘若少爷连着这点信任都不给夫人,他才是真的配不上夫人!” 正厅之中,赵元稹和苟洱再次撕扯在一起,苟洱也没有一味的推让,拳头不留情下去,赵元稹下手也不含糊,扯着他的衣领直接摔到地上,抬起拳头就要招呼上去。 “都给我住手!”杨宝黛清冽带怒气的声音响起,地上二人都是愣住,杨宝黛看着两个挂彩的人,刚刚的担忧已然变成气氛:“这都什么时辰,是要把整个府宅的人都给吵醒,再让老夫人跟着过了?”顿了顿,冷冷看了一眼赵元稹:“还打?觉得今个过得还不够刺激!?亏得还是解元,不知道有话好好说吗!?” 碧晴得到眼神示意,过去把两个人扒拉开,苟洱摸着脸蛋,示意自己没事。 杨宝黛扯着赵元稹拿着汗巾子给他擦拭嘴角血迹:“明日出门又说甩了?下马车甩的?”顿了顿,叹息又带着几分无奈:“初一十五两个人是我向苟洱要的,青花镇的时候我是妇道人家,可是周围都是狼才虎豹,因此才求苟洱帮忙的,我又惶恐被二房和娘知道了,就让苟洱不许告诉任何人。”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眸子微微缩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冽的更加的大:“是我没有告诉你,就是害怕你担忧,你若是因为这个事情和苟洱打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她眸光带着几分示意的看着苟洱:“是不是?三弟?” 苟洱只是愣愣的,过来半晌,才点点头,接了杨宝黛的情。 “是吗?”赵元稹声音清冷,抬手提妻子把散落的耳发规整好,还能察觉她浅浅的喘|息,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的,他目光扫了苟洱眼“我倒是误会你了,刚刚怎么不解释,白白挨我的拳头?” 苟洱:“我也打了回来,既然答应了你媳妇不言,自然不说。” 这时候朱氏什么的丫头也过来问,瞧着屋里里面诡异的场景,哆哆嗦嗦起来:“是老夫人差遣奴婢来看看的,不知道······” “无事,回去伺候老夫人休息。”赵元稹声音很冰,拉着杨宝黛手腕的手握住了又松开,拂袖淡淡道:“走吧,回院子了,碧晴,去找个大夫给苟洱瞧瞧。” “不必了,我睡一觉就好了。”苟洱摸着嘴角径直先一步走了出去。 杨宝黛看着碧晴担忧,便是道:“你去瞧瞧,若是不对劲,就去请穆大哥回来看看。”这事情不可张扬,知道的人太多不是好事情,回头就看着赵元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便是急忙追上去。 赵元稹拂袖走的很快,等着杨宝黛追上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二门的回廊,她疾步上去:“元稹,你等等我。” “我又不去其他地方,等不等都一样。”赵元稹看着追来的人,目光似乎复杂起来,他不傻,看得出来杨宝黛是专门来给苟洱解围的,赵元稹语气并没有明显的拨动,只有淡淡的疑惑:“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初一十五两个土匪的,他们二人自来都是苟洱心腹,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只是装作不认识罢了,还有,碧晴又是谁安排到你身边的?” 他的话清晰无比,一字一句都如同冰凌子:“杨宝黛,什么时候,你也会胳膊肘朝外拐了?大晚上狂奔来,是害怕我打死他?” 杨宝黛听到这话直接怔住,手里捏着的汗巾子随着轻微吹拂的夜风离开手指,她从来没有想过赵元稹会怀疑她,可她身正不怕银子斜,她捏着手指目光如聚的看着丈夫:“你这话是觉得我和他有什么?” 她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月色很暗,赵元稹只是静静别过目光,抬脚过了垂花门:“你知道如今府邸我甄选进来的奴仆,都是我在山匪兄弟里面选出来的吗?” 杨宝黛跟着他的脚步一顿。 “每日这个宅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又和谁打了交道,每日都会有人告诉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没有话来搪塞我了?当初我就问过你,是否对苟洱有意思——杨宝黛,如今你又有什么话来说?”赵元稹袖口里面的手都在轻颤。 刚刚他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似乎他才是外人一般,在兄弟眼中自己是个为了权势可以牺牲妻子的人,在妻子心中自己是个猜忌兄弟的混账,他声音难得凛冽起来:“杨宝黛,你好的很!” 杨宝黛着急,上去拽着他的衣袖。 不是啊,不是他想的那样啊! “元稹,你听我给你说——”她眼眶氤氲起来泪痕,到底是没有暴露出来,只是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 杨宝黛憋屈的厉害,但是赵元稹完全没有哄她的耐心,他想着比谁都窝囊憋屈,他刚刚吃了个哑巴亏,给了两个人颜面都留下了,难不成自己还得做王八蛋!?他甩开袖子就要走,可她拉的异常倔强! 他看着妻子,看着她反而十分的镇定,突然就道:“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是心爱的丈夫?还是可以成为丈夫的人呢?从始至终你最爱的只有自己——”他看杨宝黛不说话,继续道:“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让我好好静一静。”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耐心十分好罢了,此刻他心底两个最重要的人联起手来把他当做傻子,他真的要静静,要自己一个人呆呆。 杨宝黛被他打开手,心口都被刺痛,仿佛什么都没有抓住,她呆呆的看着离开的夫君,蹙眉起来,他到底是几个意思?什么叫做要自己静一静?她和苟洱从来没有任何的苟且,她只是不想成为两个好兄弟反目成仇的导火线而已。 而且,她已经准备回去好好给他解释的。她希望能够坦诚相待的! “赵元稹,你给我站住,刚刚你的话是几个意思?”杨宝黛阔步上去,扯着他的手臂,逼迫他目光看着自己,苦笑起来:“你如果信我的话,根本就不会和苟洱闹这出事情,是你觉得我迟早会背叛你!” 赵元稹这次沉默了很久,紧紧的捏着袖口,声音有点颤抖:“如果重新选一次,你会嫁给我吗?如果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不是我,你还会嫁给我吗?亦或者登门退亲?杨宝黛你——”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赵元稹说着背过身子:“在你看来我只是个不错的归宿罢了,你从未想过要嫁给怎样的男人,不是吗?” 杨宝黛喃喃起来,不可置否:“可是后来就不是那样的,你知道,后来就不是那样的了·····” “刚刚苟洱说,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妻子,怎么样的媳妇。”赵元稹踹了口气,然后语气更加冰冷:“我现在要冷静一下,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是打心底喜欢你爱慕你的,我们两个,我才是求而不得的人。” 在杨宝黛还不知他赵元稹是个什么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他们两个之间,他永远都是迁就卑微的一方,他也等,等杨宝黛真的爱上他的那一日。 “元稹!”杨宝黛作势要跟着上去,却被他冷冷的眼神逼迫的停住了脚步。 第84章 夫妻冷战再争执 见找元稹脸色微黑,杨宝黛苦笑的驻足在原地,勉强的忍着翻腾情绪在心间,他匆匆离开,后面碧晴脚步漱漱而来,她看了抹眼泪的丫头一眼,问她:“苟洱没事了吗?不是让你守着他的吗?” 碧晴红着鼻头声音开口就是哭过的模样,回她道:“苟大哥不许奴婢陪着,让奴婢来跟着夫人。” 杨宝黛沉默了片刻,朝着福祉院走,依旧是自然而然端庄温婉的气质,碧晴却感觉她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哪壶不开提哪壶“夫人,少爷刚刚不是同你一起的吗?人呢?” 手指紧紧捏着袖口,杨宝黛开口都是颤抖的喘|息,忽而又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心情沉重的喘不过气,眼泪也从杏眼眸氤氲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害怕了,一开始的确她抱着的是赵元稹话里的意思,可是后来就不是了,她喜欢他啊。 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在意自己不能给他生儿育女······ 不是他想的那样啊。 这些和他都是没有关系的,她只是很曾经之前给过苟洱一壶水而已,若不是他们提起了,她早就忘记了,赵元稹不能疑她的。 可刚刚的赵元稹就好像变成了她不认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一般,狠狠摔了她的手,他对她自己一贯是拢起手指小心翼翼对待的,她看着碧晴惊恐担心的目光,抑制不住的酸涩涌入心头,捂着口鼻跌坐在地上。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穆大夫说了,您如今的身子不能在受寒了。”碧晴拼命要把人拖起来,她有点狐疑,:“是不是少爷刚刚说什么重话了?奴婢去给他解释,这些都与夫人没有干系的。” 杨宝黛虽然跌坐在地上拼尽全力忍着泪珠,碧晴连忙拿着汗巾子给她擦眼角,硬生生要把人搀扶起来,就听着杨宝黛绝望的口气:“他不信我,他只信他自己的判断······碧晴,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休了?” “怎么可以!夫人可别乱说!”碧晴被她的话吓得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苟洱和杨宝黛根本就没什么忙,只是苟洱心中有执念到从没有任何越矩,即便是保护也是偷偷派人跟踪,就算是对她也是说清楚,以后要万事以杨宝黛为尊。 碧晴就看着杨宝黛眼泪不争气热腾腾滚下来,碧晴扶她起来,感觉杨宝黛根本没有走路的气力,只能把人弄到旁边的假山石头坐着:“少爷不可能不要夫人的,他对夫人赤诚一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今日在尚书府提着长刀·····夫人,您这······” 随着她的话杨宝黛顿时哭的心头一缩,碧晴立刻道:“一定是少爷和夫人说了什么顶心窝子的话,奴婢去解释,夫人不要哭了。” 杨宝黛拉住碧晴:“不必。”倘若赵元稹连着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她,那她倒不如趁早回青花镇去,守着杨豆腐和贾珠一生一世也是极好的,她浑浑噩噩胡乱想着,又记起还在尚书府苦苦挣扎的杨宝眉,倘若没有她的姻亲让赵元稹成为靠山依仗,她日后在府邸不是更加寸步难移? 那刚刚赵元稹说的要静静,其实也是指的要把这口气咽下去吧,她也需要借着自己和杨宝眉的关系,才能攀附盛衡这颗大树,他有抱负,更要调查赵元淳死的真相,所以他才会······ 这是什么情分?都是利益罢了。 杨宝黛彻底冷静下来了,眼泪把刚刚的不安慌张都给宣泄带走,她也要冷静冷静,在和赵元稹好好的说,不管是谁先低头,也不能让子虚乌有的东西隔阂在两个人之间。 回到院子,孙嬷嬷就来说赵元稹已经在书房歇息下了,杨宝黛梳洗完毕后,才对着碧晴吩咐道:“两个时辰后叫我起来。” 碧晴看着杨宝黛辗转反侧的,也不敢出去守着,板着小凳子靠着床榻,忽而就看着熟睡之中的人砰的做起,她吃惊:“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看着杨宝黛瞪大了眸子,惊恐万分:“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杨宝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狠狠的吸了几口气,瞌睡已经全部没有了,她翻身起床,瞧着时辰也快了,就让碧晴伺候她穿衣梳洗,而后就去了厨房亲手给赵元稹做了早膳,又吩咐孙嬷嬷去陪着朱氏用饭。 书房就在院子后头,过了长长的走廊,杨宝黛就看着门口两个小斯守着,赵元稹身边的人都是他自己找的,她也不曾过问,此刻倒是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其中一个激灵,过了道:“夫人是来找少爷的吧,小的这就去禀报。” 说是禀报,倒是让杨宝黛很是意外了等了一刻钟,她看着另外一个道:“你们都是青花镇外头的山匪?” 那人就笑:“夫人可低调些,咱们跟着少爷也是从头做人了,小的叫做李明,那个叫做李同。” 李同走了出来,就对着杨宝黛说:“少爷说有点重要的东西要写,让夫人先回去。” “还要很久吗?”杨宝黛自问自答,沉默了片刻:“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他忙完了我就进去,碧晴,你把菜拿到小炉子去温着,一会在端过来。”杨宝黛说着就在书房外头环视起来,这处院子其实比朱氏的院子还大点,后面这圈赵元稹自己接手,她也不触碰,了不得被他规划的有条有理,而且都是不认识的人。 赵元稹是真的在写东西,他又军人功名又是府州解元,倘若有张阁老和户部尚书联合做保证,自然可以顺利入仕,他忙活完手里的事情,才起身摁了摁眉心,想着李同刚刚说的早膳,倒是真的有点饿了,推开,就看杨宝黛静静站着外头。 他的目光有点意外,赵元稹倒不是认为杨宝黛不会等他,在怎么在该在旁边暖和带着,如今虽然三月间了,倒是还有倒春寒,他就看着杨宝黛忽而展开的笑颜:“你忙完了?”又吩咐旁边的碧晴把饭菜端来。 进了书房,赵元稹给她到了被热茶,手指触碰间冰的他眉心微蹙:“你是在给我唱苦肉计?” 杨宝黛就说:“你现在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你都能够挑出来错·····”她搓了搓手背,示意碧晴放好饭菜出去,早上膳食很简单,都是青花镇口味,赵元稹吃了没说话,做到凳子上吃了两口。 瞧着热气腾腾的,也就表面是热着的额,里面都冷的过心,旁边还有一盘油炸饺子,看着硬|邦|邦的,杨宝黛看他要夹,就道:“估计冷了,若不好吃就别逼着自己吃了,不用装作喜欢。” 她一语双关。 赵元稹僵硬的看着妻子:“不喜欢?娶你那五十两银子是我堂堂正正在外头帮人做工赚来的干干净净的银子,我好好的一颗真心交付给你,你既然觉得夹杂其余的东西,我也无话可说。”他低头剥鸡蛋。 他低头没有看着杨宝黛眼眸中的讥讽,就听着她的话语在耳边想起来:“元稹,你真的要这样想我吗?你现在这样是在妥协,不,你怎么会妥协呢,你现在需要盛衡帮你牵线搭桥·····即便我真的和苟洱有了私情,你也会默许的吧?” 她看着男人还是一言不发剥鸡蛋,几乎窒息,死死抿着唇,几乎安奈不住崩溃的情绪,她确实默然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位极人臣,而我依旧是你的妻子,可也仅仅是你的妻子而已,梦里面我们有个可爱的孩子,可她被爱慕你的女子杀死了,而且因为那女子是你左右臂膀同僚的女儿·····我很害怕那个梦成为真的。” 赵元稹听着她的话冷冷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我怎么做也改变不了,既然如此,你要如何想也和我没关系。”他简直气的恼火!他在冷血也做不出亲生孩子的事情!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杨宝黛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杨宝黛气的不行,:“赵元稹,我若是真的和苟洱有个什么,我又为什么千里迢迢跟着你来京城!?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对你如今的心思,你偏偏又要胡乱猜测,你既然看得出来碧晴是他给我的,为何猜不到碧晴爱慕他!我会去阻止其一是因为——” “你是来吵架的?”赵元稹也生气了,明明知道他的性子,明明知道她那么爱她,明明低个头就和好的事情,这人居然如此较真起来,他捏着鸡蛋站了起来,语气陌生:“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他被她的话气到了,他不想吵架。 杨宝黛立刻怔住,随后冷笑:“我走就我走!” 这个人现在就是不可理喻到极点,什么话都能给你呛的心口痛,还是两个都冷静冷静再说。 “你去哪了?”赵元稹看着她要走,立刻拽着他的衣服,她还真的敢走了?哇,这做错事情的是谁!这就是认错的态度!?还真是有恃无恐了啊!杨宝黛也是自尊的人,拼命挣脱开,冷哼道:“不是你让我走的吗!你不想理我,说的我想你理你一样!放开!” 第85章 朱氏信谗言起坏心 “怎么,我说道你的痛处了?”赵元稹火气倾泻两份出来,拽着妻子的手越发用力。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给我松手。”杨宝黛被扯得生疼,使劲挣脱出来。 看着逃离的妻子,赵元稹直接把人扯到旁边书架上,俯|身把人牢牢的罩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杨宝黛我告诉你,别来挑战我对你的容忍底线,我要是疯起来做出的事情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最近最好给我乖乖的!” 他不是什么善类,他自私又自利,珍惜的东西少之又少,面前的人是他的情窦初开也是他渴望的地久天长,他可以等着杨宝黛真正爱上她的一天,也可以忍受杨宝黛把他当做只能是夫君的最好人选,可他不能接受,自己妻子帮着自己的好兄弟求情。 “你明明知道苟洱对你有意思,你不避嫌反而·····”赵元稹不想用最难听的字眼形容发妻和生死之交,只能顶着那口气,杨宝黛把人推开,几乎是要扬起手一巴掌丢上去,到底是硬生生变成拳头狠狠捶打上丈夫心口:“赵元稹天底下谁都可以疑我,你, 最没有资格!” 杨宝黛说着将赵元稹推开,愤愤离开,碧晴跟着她后头,看着杨宝黛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咬牙:“哼,少爷居然敢这样对待夫人,果真是觉得夫人没有娘家做靠山了,就能胡作非为了吗!” “休得胡说。”杨宝黛动了动嘴唇,对着碧晴道:“刚刚的事情倘若走漏了出去,我便把你发卖出去,明白了吗?” 碧晴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道:“夫人这般保全少爷,少爷还如此对待夫人简直天不容,昨夜奴婢还去解释了,原以为少爷——” “你去找了少爷?”杨宝黛感觉这丫头憨的上头,男女之间的事情越说反而越乱,这原本就没有个什么,只要她摆定了姿态坚决不气,这事情就不可能翻天,赵元稹气归气总会和她好好说话,她是难怪今日赵元稹给他如此大的下马威。 碧晴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她就是个老老实实的性子,知道昨夜杨宝黛是因为自己个哀求才去的,因此才去书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原以为二人就会和好,在加上又是杨宝黛低头,可这如今的阵仗倒是····· 杨宝黛叹了口气,就说:“以后不要胡乱去找少爷说话了。”看碧晴虎头虎脑的模样,她只能摇摇头。 可这次赵元稹似乎是真的动怒了,连着几日早出晚归夜不回屋,出门连着苟洱也不带着,对着杨宝黛的态度多为冷冰冰,朱氏那边请安更是速战速决,一来二去的,府邸里面也开始又按不住的揣测。 听闻京城郊外三清道观灵验,朱氏在汤嬷嬷的陪同下,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踏出了宅子,还别说京城就是阔气,连着街道都能并排四辆马车通过,一路道郊外都是人声鼎和,到了三清观,还要登记再由着小道士带路。 来往都是京城官眷居多,汤嬷嬷就低声解释:‘这地方来往簪缨世族亲眷极其多,因此道观就分了两块叩拜的地方出来,除开正大堂的三清真人像以外,都是又其他的地方分开拜的。’ “我听人说着真人可是灵验了,咋们一会求了桃符回去给宝黛挂上,争取今年让我赵家开枝散叶!”朱氏激动。 汤嬷嬷就道:“老夫人的好意夫人知道了一定开心。”因着出来的低调,朱氏身边只有一个小斯和汤嬷嬷陪着,朱氏摆手让汤嬷嬷去给赵元稹买平安符,又嘱咐道:“给盛衡,苟洱,还有穆昌平都带一个,成天看不见人影,有三清真人保佑,我也放心。” 朱氏憨厚,难得儿子有了好兄弟,她自然放在心上,都说这个官场仕|途一个人走危机四伏的,多两个人帮衬着也能喘口气。 汤嬷嬷叮嘱朱氏就在里面等着,抬脚走了出去。 朱氏虔诚的跪在三清真人面前磕头,喃喃道:“真人在上,保佑我儿仕途顺当平平安安,早日登阁拜相,再保佑我儿媳妇宝黛早日生个大胖小子,给赵家传宗接代,女儿也行的,总归要有后啊,若是成真,我必然来给真人磕头!” “大伯母还不知道您的儿媳妇体寒不易怀孕的事实吧?” 耳边传来熟悉声音,朱氏睁开就看着兰桂丹正跪在自己旁边,吓得哆嗦起身,即便是这人不是赵家的媳妇了,朱氏对她也是忌惮又嫌弃,汤嬷嬷每日都在给她说这人对自己儿子多有觊觎,更是恨不得一巴掌糊上去。 “怎么?大伯母现在也聪明了?”兰桂丹含笑起身,今日可被她抓着朱氏落单的机会了,对于赵元稹而言,这老娘就是看不顺眼又不能弄死的祖宗人物,偏偏又被保护的极其好,还有个谨慎多心眼的老东西太太监视看着。 朱氏低声呸了一声:“你个坏女人,离我儿子远点!”还敢说她儿媳妇不好。 兰桂丹对着朱氏的性子还是极其领教的,就微笑道:“我骗大伯母做什么,元稹和杨宝黛都成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难道大伯母就不疑心了?当初我在青花镇的时候,就发现杨宝黛偷偷摸摸去看了大夫,如果大伯母信我,不妨和我去瞧瞧。” “你胡说!” “人就在旁边,大伯母不如跟着我去瞧瞧,这几日我听说元稹和杨宝黛感情不和,您还不知道这事情吧。”兰桂丹微微轻笑看着朱氏,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还不知道你的儿媳妇和元稹好兄弟有私情的事情吧。” “你放屁!”朱氏彻底恼怒起来,可随即就反应过来,的确啊,这几日儿子好像心神不宁的,杨宝黛也是忧心忡忡的,兰桂丹把朱氏一切反应都看在眼中,直接拉着她的手腕朝着后面安静的地方走去。 很快有个大夫被带了上来,一口流利的青花镇口音:“我有个好兄弟也是大夫,当初就是他去给贵夫人诊脉,的确寒气入体,导致许久不孕,而且当时您的儿子正在府州参加乡试,带他去的男子,正是苟洱。” 天下每天不透风的墙壁,兰桂丹原本是不知道这事情的,还是多亏了留在青花镇的眼线来禀报,此等能够搬到杨宝黛的事情,她可是愿意的很,她看着朱氏不信任,又道:“前几日元稹知道苟洱和杨宝黛的事情,便是和她大打出手,期间杨宝黛过去劝架,元稹被气走。” “你!”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路径,只要您愿意回去审问当夜在前院的奴婢们,自然会知道事情的经过,拿出您老太太的威严来,元稹果真是可怜,被妻子和好兄弟算计,如今连着亲娘都被蒙蔽了。” 朱氏震惊的说不出话,她直直的看着兰桂丹,又看着那个大夫,又联想杨宝黛确确切切曾经落水过得事实,脑子就是砰的一声,兰桂丹就是道:“这样的一顶绿帽子,元稹可是硬生生的收下了,或许二人还没有到那一步,可到底也是给元稹蒙羞啊······” 她点到为止,上去轻轻挽着朱氏的手腕,带着她朝着前面走去:“我到底是半个赵家人,即便您不喜欢我,可我也要为了赵家着想,如今能够帮元稹的可就只有大伯母您了啊,杨宝黛如此过分,就是仗着元稹疼爱他,您不若用老夫人的名义,直接抬姨娘?” “我可不敢!”朱氏使劲摇头,思绪已经被兰桂丹牵着走了,倘若真的是兰桂丹这话里面的意思,自己的儿子不是吃大亏了!“我也是动了这个心思的——” “我知道那个小橘,那丫头就是个狐媚子,自然配不上元稹,你若是觉得可以,不如我给你送两个过来,保证不必杨宝黛差多少,这样你也有制衡杨宝黛的底气不是,我想元稹现在也是无比懊悔堵死了自己纳妾的路,您这时候去·····”兰桂丹笑的越发明媚:“才是给元稹解气啊。” 朱氏还在迷糊,就看兰桂丹把一万两面值的银票塞到她的袖口里面,笑呵呵道:‘大伯母身上有些银钱在府邸里面也好收买人心,您可千万记住了,我和您才是真正为元稹着想的人,我如今是自由之身,在京城女眷里面也有人脉,大伯母,元稹是个死脑筋,您可不能啊·····’ 比起赵元稹朱氏这个亲娘反而更加的好控制,只要能够把杨宝黛牵制住,那么久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赵家大房的门了。 朱氏捏着银票,暗暗道:这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的。 兰桂丹又道:“如果大伯母不醒,大可请一个大夫去给杨宝黛瞧瞧,这子嗣可是赵家最大的事情呢!” 是不是一诊脉便是!朱氏心中咯噔一声,看着兰桂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喉咙,如果这个杨宝黛真的不能生孩子,她可是绝对不能允许她呆在赵家的! 第86章 杨宝黛腹背受敌 杨宝黛正在院子核算这个月奴仆的月例,就看着外头下起来雨,京城春季来的快去的更加快,她本还要约着杨宝眉去外头赏花的,如今几场淅淅沥沥的迎夏雨落下来,干脆等着赏荷花的好。 她提着笔正慢慢写着东西,这些事情其实都有管家和账房那边处理的,杨宝黛如今就是太闲了,自打前几日和赵元稹吵架二人便是冷战起来,除开在朱氏面前还要面对面下,其余时候赵元稹都不知道在哪里,她起初还有低头的打算,结果赵元稹直接吩咐碧晴不许踏入书房那边的区域。 孙嬷嬷端着虾仁蒸饺进来,看着发愣的人也是悲叹,“当时老身就说了不能去求情的,如今夫人是我自己给网起来了,少爷每日早出晚归,依着老身看,今日咱们去影壁等着少爷回来,把话再次说开的好。” 说开?那日已经彻彻底底的说开了,赵元稹说他要冷静,结果冷静到了今日还没有理会她的丝毫意思,她也不想在做热脸贴上冷屁股的事情,总归两个人夫妻关系不会改变,她拉着孙嬷嬷的手跟她道:“大姐给我写信说的大好了,我们下午去串门吧,嬷嬷在去库房找点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咱们也去瞧瞧萱大奶奶去。” 孙嬷嬷默默的看着看庶务的人“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预备给您和少爷的孩子用的,夫妻吵架哪家不是床头吵床位和的,您今日若是把那些东西送了,少爷,少爷看着斯文大度的,可明摆着就是个小心眼的东西,您还是少去招惹的好,老身估计啊,他也在等着夫人低头呢。” 碧晴匆匆从外头进来,就道:“夫人,老夫人从道观回来,还,还带了个大夫回来,说的请你去正院呢!”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感觉朱氏怕是被什么江湖郎中给忽悠了,亦或者什么风水大师,朱氏这人极其迷信而且对自家人话一百句只能够听得进去一两句,倒是外头的风言风语十全十的相信。 “嬷嬷留下来吧,我叫来镖局的人来,您把我给二婶准备的东西在轻点一次,碧晴,你随我过去。”杨宝黛起身。 到了正堂,朱氏已经恭候杨宝黛多说了,看着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进来,他摆手拿出几分威严让屋子里面的人都下去了,“碧晴也下去吧,我和你夫人又体己的好要谈。” 碧晴愣了下,杨宝黛点点头,替朱氏斟茶端过去,柔笑道:“娘今日出去玩的可还尽兴?对了,我已经吩咐人熬了姜汤,这毕竟回来的时候落了雨,您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我听说这几日你和元稹都是分房睡的?”朱氏直接说重点,不浪费口舌,也不管兰桂丹是从哪里得到这种夫妻之间隐蔽消息的,在她看来,夫妻要是分床睡觉了,就是和掰了没有区别:“我在问你话呢,怎么,还要我去把元稹叫回来,让你们两个当面给我唱戏?” “元稹今日事务繁杂,所以就睡在书房了。”杨宝黛想了想回答道。 “是吗?元稹可不是那种哪里都能睡觉的人,宝黛,你是我们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都说夫妻蜜里调油,也成婚也一年多的光景了,元稹对你没有新婚燕尔时候的恩爱,你也要明白事理,再则他每日奔波劳碌,你身为妻子不能帮衬,也不能添堵。”朱氏一番话,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杨宝黛的身上。 朱氏喝了口茶,余光看着杨宝黛的肚子:“你进门也怎么长时间,还没有怀孕,我就去请了个京城圣手的大夫来给你诊脉,咱们有问题就把问题都解决了。” 杨宝黛就说:“媳妇的身体穆大夫已经在调理了,这孩子不是媳妇一个人说来就能来——” “我说了,我请了大夫来给你诊脉,再好的名医也有失手的时候,多找个个诊脉不会有问题。”朱氏说着就把大夫吼了进来,再三吩咐道:“大夫可要好好的给我儿媳妇诊脉,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杨宝黛沉默,看着朱氏态度强势,以及各个十分脉络清楚的言语,完全肯定在外面是遇到了人,把摸着手腕,看着拱手的大夫,那不能有孕的阿胶丸吃了足足一年,身体寒气肯定有不小的,若是这人在加以夸张的说法,朱氏这人又在意赵家子嗣,恐怕她—— “杨宝黛,还不让大夫诊脉!”朱氏厉声起来。 杨宝黛迟疑片刻,把手伸出去,直言道:“一年前曾经寒冬落水过。”等着大夫诊脉完毕,她给朱氏行李,就踏出了屋子。 朱氏看着大夫蹙眉,跟着从罗汉床上跳下来,问道:“大夫,我家儿媳妇?·····” “恕我直言,夫人体质本就阴寒不易有孕,加上曾经又下了寒潭冰水,恐怕伤了根本。”大夫点到为止:“不过好好的将养一两年,有孕不在话下。” 朱氏留下了心眼,并没有去请兰桂丹说的大夫,而是随便从京城治疗妇科的药铺请来了人坐镇,大夫看着朱氏错愕,就拱手道:“夫人并非是不能怀孕,只是很难怀孕而已,只要好好调理即可。” 外头,碧晴看着目光平静走出来的杨宝黛,急忙根上去:“老夫人可是为难夫人了?” 杨宝黛表情看上去有点冷淡,嘴唇紧抿着,皱着眉头喃喃道:“我怕是要被休了。” “啊?”碧晴瞠目结舌。 杨宝黛突然就觉得全身无力的很,那阿胶丸是赵元稹给她的,不管赵元稹是和借口,总归是导致她现在轻易不好有孕,所有的一切都被赵元稹算死了,她心里突然有点愤怒,捏着手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走吧,回院子了。” 朱氏也在院子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而后亲自派人去把赵元稹找回来,不管这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毛病,都绝对不能拿子嗣开玩笑,如果杨宝黛不能生孩子,那么久必须马上纳妾!子孙不兴旺,即便赵元稹做了内阁首辅都是个屁! 傍晚一家三口齐聚正堂,赵元稹看着杨宝黛眼眸微微泛红,张口便要询问,去看她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讨了没趣,赵元稹也冷脸跟着进去。 三人坐下吃饭,赵元稹看着朱氏屏退众人,又看着杨宝黛静静的吃着面前汤羹,越发感觉不对劲。还没有开口,朱氏就直接道:“今日我找了大夫给你媳妇诊脉,大夫说明,你媳妇体质偏寒是个不易有孕的,我呢,也推让了一年多了,你们夫妻近日又在吵嘴,依着我看,在抬个通房。” 杨宝黛似乎早就了得朱氏会这样说,喝汤羹的手一顿:“这事情我拒绝没用,娘和元稹看着看着办,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赵元稹下意识要拉住杨宝黛的手,却被她疾步逃离。 朱氏看着人出去了,这才是真的捶胸顿足气:“亏了,我们真的是亏本了啊,五十两银子取了怎么个媳妇回来,我就说你个大老爷们的怎么会有问题呢,感情,赵元稹,我可不管,你必须马上给我纳个通房,大不了生个孩子放到杨宝黛名下即可,你可是赵家唯一的血脉了!” “你今日找大夫来给宝黛诊脉?!”赵元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朱氏也能做的出来,杨宝黛如今体寒需要慢慢的滋补温养,而他也不想在四面受敌的情况有孩子,夫妻两个完全就是随遇而安“谁告诉你我和宝黛吵架了?这几日我事情多,所以才······我不是说,你没事不许去找宝黛的麻烦吗!” 朱氏来了气:“你这孩子还真的是被他迷住了眼睛不是!老娘都推让成这样了!你还和我撕破脸,那好,你如果不答应纳通房,我,我立马就会青花镇去,到时候被人说着说不孝的又不是我!” 赵元稹起身使劲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回去,省的——” “你胡说个什么!赵元稹,我看你是疯魔了!居然敢为了个媳妇在这里给我上蹿下跳的!”朱氏冷冷的指着儿子大骂:“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过几日我把通房给你甄选出去,你最好给我好好的对待人家,快点生个儿子出来,日后你要和杨宝黛上天都和我没有关系!” 朱氏狠狠的拍着心口,苦口婆心起来:“儿啊,娘又不是要你休妻,只是,只是,这大户人家的谁不是三妻四妾,况且就是个通房丫头的,我给你们找个笨点的好拿捏的,谁都动摇不了杨宝黛的位置,这不就结了!” 赵元稹有点心乱如麻,杨宝黛这完全就是受了奇耻大辱也不为过,他直接道:“娘,这次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宝黛是我的妻子,我也只会和她生孩子,你若是太着急了,干脆去外面领养一个的来最好。” 朱氏被这话哽咽住了。赵元稹扭头就走,出院子就就李明就给他打伞,小声道:“刚刚夫人直接跑出去了·····” 怎么大的雨还跑出去,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了!赵元稹咬牙,扯过他手中的伞就朝着小路走去。 第87章 越演越烈的误会 杨宝黛冷冷的走出鹿鹤院,步伐极开,甩开了跟来的碧晴,天下小雨淅淅沥沥落到她的眼帘之上。 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不论什么事情她也都不在乎了,大不了回青花镇陪着杨豆腐和贾珠也是不错的,不论这赵家在闹成什么鬼样子,都再和她无关,杨宝黛走在小路上,天上的月光时隐时现,耳边是雨打落叶的急促音色,京城的夜黑的太快。 杨宝黛感觉眼前愈发模糊起来,抬手抹了一把温热的气息让她更加心冷,居然自己还能哭的出来,有什么好哭的呢?赵家娶她不就是传宗接代的吗?又有什么值得哭的地方呢?是她自己造成的这一切。 但是眼泪却是越来越多,涌现的越来越激烈,杨宝黛感觉这辈子都没有怎么用力的哭过,以至于她觉得太丢人了,这里没有亲人,没有爹娘没有姐弟,只有她一个如履薄冰孤孤单单的走着,连着一盏明灯都没有。 她走到旁边假山石旁边蹲下时抱着膝盖,脑袋圈在双臂之中哀嚎起来,雨势忽儿壮大,隐藏了她喘不过气的哭声。 有个人影在她不远处举着油蓬伞,静静的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她,旁边的植株微微晃动,杨宝黛感觉又人影落到自己面前,直接愤愤起来:“你给我走,不管你要说什么我现在都不想和你谈,明日我便自己离开,你娘要做什么便······”杨宝黛吸了吸鼻头,脸上雨水泪水混杂不堪。 “是我,杨宝黛。” 这个声音······苟洱!杨宝黛抬眸,就看着头顶已然被油蓬伞遮挡,穿着深蓝色直缀的苟洱蹲着他跟前,同她道:“元稹他老娘就是这个脾性,走吧,我送你回院子去,别哭了,实在不行,我半夜装神弄鬼的吓吓元稹他老娘给你出气·····”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立马起身拉开距离避嫌,此刻的她已经是沮丧道了极点,根本什么都不在乎,杨宝黛捂着脸不管不顾继续哀嚎,似乎要把这几日的怨怼委屈都发泄哭泣出来。 苟洱就举着伞陪着他,从怀里掏出还没有被雨水打湿的手帕“别哭了,这雨凶猛,您身子本就不大好。”他顿了顿,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那日你不该来的,对不起,我是担心你才会让初一十五跟着你身后的帮衬的,我没有监视你举动意思,我原想着离你越来越远,就是保护你最好方法,如今是我多想了,不论我,总归在元稹心中,我对你是有非分之想的。” 杨宝黛哭了很久,终于慢慢哽咽气力,撑着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能在哭了,哭是没有用的,“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报恩的,你若真的对我有龌龊觊觎,元稹不在青花镇的时间······苟洱,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兄弟两个。” “倘若这宅子非要走一个人才能平息,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我。”杨宝黛推开苟洱给她遮雨的手:“元稹的娘需要的一个能够生儿育女的媳妇,我却不能。” “不可能,那大夫明明说过只要好好的调理,赵元稹还在大哥手里抓了许多上等的阿胶。”苟洱原以为两夫妻还在因为她置气,此刻倒是觉得已经又更加深层的问题:“你可别胡说,对了,朱氏今日出去遇到了兰桂丹,恐怕这是个贱|人——” “我去帮你解决。” “不必了。”杨宝黛摇摇头,雨滴落到她的额头上,慢慢从琼鼻滑落下来,她淡笑的看着苟洱 ,苟洱看在眼中只感觉那笑容憔悴到了极致,几乎可以看着情绪之中的崩溃,他突然就道:“如果赵元稹负心你,我替你找回公道去,我对你是有痴念执念。” 苟洱突然拉住杨宝黛的手:“你们两情相悦我自然祝福,如今——” 杨宝黛瞬间挣脱开:“苟洱还请注意下你的言行,我都说了我只把你当做陌生人,我很感激你帮衬我,那日我回去说情阻拦,是因为碧晴恳求我,否则我绝对不知这件事情,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知不知道这样若是被人看去,我就是众矢之的了!这就是你说的报恩吗!” 这要是被人给发现,是要浸猪笼的!是要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杨宝黛也觉得这人太过莫名其妙“难道就因为我小时候的哪壶茶,你就对我如此挂心?苟洱,我知道日子过得太苦的人,只需要一点善良的好意就能填满,即便我真的和赵元稹各奔东西了,我也·····” “就因为我是山匪吗?” 这人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苟洱扯着杨宝黛手腕:“你明明知道赵元稹是个权势之上的人,如今他还不信你,甚至让她老娘在你头上胡作非为的——” “苟洱!如果你在不放手,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以死明志就是越描越黑!”杨宝黛深吸了口气,感觉最近是糟心遭道家了:“我和元稹只是在吵架,你这样,是要我们两个彻底破灭吗!” 刚刚赵元稹几次要给她说话,她都当做没有看见,只是因为心中还有气,更是知道朱氏又要扯一堆的幺蛾子出来。 不远处捏着伞的碧晴是彻底震惊了,这苟洱是疯魔了,居然敢在这里和夫人拉拉扯扯的,若是被赵元稹给看到了,岂不是又要闹翻天了! 赵元稹也跟着找了过来,碧晴转头看着捏着伞的人,暗道不好,立马提高声音过去:“少爷也是来找夫人的吗?这里奴婢正在找呢,少爷可别着凉。” 赵元稹察觉碧晴神色慌张,这丫头昨日看着自己还恨不得扑上来咬碎了模样,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元稹心头一沉,推开碧晴就朝着里面走去,杨宝黛却从里面湿漉漉的走了出来,看着他眼眶憋屈的不行,赵元稹抬眸进去,看着里面空无一人,他又看了杨宝黛一眼,举着伞:“娘就是这个性子,你——” “她一直这样我就必须一直忍着吗?为什么明明是她不对,还要我去依附她的意思,还是说,你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赵元稹,即便离开了你,我再嫁也不是难事。”杨宝黛推开他疾步离开。 赵元稹没想到杨宝黛会怎么突然的给他发难,他转头要追上去,却看着草地上落着个香囊····· 杨宝黛换了衣服出来,看着手腕被苟洱拽的泛红的地方,心里也是不悦,抬手拿着袖子把痕迹掩盖好。 就看赵元稹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看着妻子出来,赵元稹冷冷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吼下来,连着杨宝黛都被吓着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杨宝黛走了过去。 赵元稹把那枚香囊丢到地上。 是苟洱的东西····· 刚刚杨宝黛听着碧晴的声音,就让苟洱从假山后头走了,就是害怕这人在不由分说的发怒。 杨宝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依照赵元稹的性子,以前是怀疑,现在就是笃定了。 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赵元稹已经把她彻底自己面前,看着她藏在的手腕红痕:“为什么会有这个?你难不成真的喜欢苟洱了不是!难不成你还惦记小时候的他!杨宝黛,七日,整整七日,你都没有来主动的看过我,就把我当做空气,是不是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还是觉得,你没有错,我赵元稹就该来哄你的!” 她听着这话有点忐忑的心情立刻平静了下来,她收回手,慢慢拿着袖子遮挡:“我被你和娘羞辱一气之下慌不择路跑了出去,就端着刚刚那处哭,苟洱恰好走了过来,本是想安慰我几句,我却发了脾气,把这几日的不愉快都归结到了他的身上,而后你就来了,我怕你撞见又·····因此才让他从另外的地方离开了。” 她知道瞒不过赵元稹的“今日你娘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你若是要纳妾······” “杨宝黛,你还要骗我吗?”赵元稹冷冷的看着她:“明明七日都没有与我低头和好的意思,就因为今日苟洱,你就来给我好好说话了,他可是真有本事呢。”他有点生气,砰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还有事,你自己呆在吧。” 似乎是注定的事实一般,杨宝黛失落的靠着凳子撑着香腮,有点沉闷。 外面的雨慢慢的停下了,他也不知道做了多久,这时候孙嬷嬷走了进来,“这,这是青花镇来的信!” 青花镇!? 杨宝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打开信纸就看上面是贾珠的字迹,说的他们要来京城串门了,结果半路就遇到赵元稹派遣去接他们的人,这算着日子,恐怕月底就要到京城。 杨宝黛欣喜若狂,随即又跌坐到了凳子上,孙嬷嬷叹息道:“老身就说了,少爷对夫人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的,夫人还是去书房个少爷买个乖吧。” 杨宝黛摇摇头:“不,让元稹在静一静吧。” 第88章 杨宝黛拦路道歉 杨宝黛要赵元稹好好想想,也要自己好好静一静,想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她对苟洱根本没有丝毫的意思,她不希望是这种情况造成两个人误会。 刚刚苟洱也太乱来了! 翌日一早,杨宝黛已经去给朱氏晨省请安,朱氏看着杨宝黛入座,到底是有些不悦,可还是稳住了情绪,问了问家中庶务的事情,才道:“怎么元稹今日没有和你一道来?” 钱些日子小两口闹得在崩晨昏定省也是自动合体,在她面前显现出内外祥和的模样,杨宝黛感觉朱氏的话如同倒刺落到在她的心口,还是勉强的笑了笑,才说:“他最近忙的很,我也不好过问。” 朱氏冷笑:“昨个元稹一夜未归,你这个妻子也睡得着,亏得元稹还来与我争执,要我不许在替纳妾通房的事情,杨宝黛你有没良心的,男子在外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今后你在女人堆里面能够抬得起头吗!你倒是好·····” 杨宝黛得了一顿数落,走出鹿鹤堂,就回到了福祉院,孙嬷嬷端来虾仁海鲜粥,她就靠着架子床慢慢喝了两口,扯着两本书无聊的翻动,忽而目光落到春凳上面赵元稹最爱翻的书册上。 她抬手拿过来,翻开书页就看上面写着:‘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杨宝黛逐字逐句读者,忽而泪如雨下,死死捏住书页,喉头哽咽起来,赵元稹原来一直在看的都是这首《闲情赋》,她抬头抹了把脸蛋,忽而起身对着外头碧晴道:“少爷回来就来告诉我。” 碧晴掀开珠帘走进去:“少爷回来了肯定是要进院门的,夫人昨个也没有睡好,在休息下,倘若回来 ,奴婢就叫您。” 杨宝黛很沉默,只是捏着那卷书册。 然而让杨宝黛更加沮丧的是这一日赵元稹依旧没有回府邸。 夜深夜静,杨宝黛披着斗篷从外头回到屋子,拿着竹篾挑着灯花,靠着乌木三足茶几上,看着孙嬷嬷就淡淡道:“您说他是不是再也不想回来了,他对我怎么好,可我还与他发脾气。” 赵元稹就是就是吃味了而已,硬生生被她演变成了夫妻离心。 她已经不再生气阿胶丸的事情了,她也明白如今朝廷诡异,多个软肋就是送给对家多一个把柄起来,可他不悦赵元稹不相信她。 如今丈夫两天两夜没有回府,她是彻底慌了。 可她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去询问。 杨宝黛听着外头的夜风呼呼,到了后半夜还隐隐的下起了小雨,等着次日一早,雨势更加的大了,李同回来取了套赵元稹的常服,被碧晴阻止下来,才说赵元稹今晚也可能会回来,有重要的信件得亲自放回来。 就这样杨宝黛带着碧晴和孙嬷嬷就去了后面隔出来的书房。 孙嬷嬷拿着坎肩给杨宝黛披上:“这马上要入夏了,京城雨季多,夫人可别着凉了,男人家有事情几日不回家正常的很。” 碧晴看着被风吹进来的雨水,也附和起来:“夫人,不然咱们去屋子里面坐着吧。” 杨宝黛摇摇头,看着书房后面新开出来的小门,大约是赵元稹进出院子的另一个出口,完全和她的院子井水不犯河水起来,外头看着两个人依旧恩恩爱爱的住在一起,其实早就一分为二了。 一直等到傍晚,李明先一步回来,看着杨宝黛站住回廊,在听孙嬷嬷的话,吓得更个什么似的:“夫人先回去吧,等着少爷回来,小的会通报的。” 杨宝黛出其的执拗:“他已经在这里开了小门出来,便是不想和我碰面,我要等他。”她隆起了的袖口里面,装着那本书册。 她要把话说清楚,不能在让误会加剧了。 紧跟着入夜了,外头的灯都亮起了,风雨冲撞着灯花忽明忽暗的,杨宝黛手脚已然冰凉起来,她突然就觉得赵元稹不想回来了,孙嬷嬷看着杨宝黛坚持不住了,直接上去挽着她的手臂:“夫人,你这样身体吃不住的,咱们先回去,听嬷嬷的话,少爷心中有您,他若是知道您在这里苦等着,还不是自己气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李同撑着油纸伞走了进来,旁边跟着穿着蓝色圆领长袍的赵元稹,杨宝黛下意识推开孙嬷嬷走下台阶。 赵元稹自然是看着妻子了的,瞧着她失魂落魄的,忙不迭上去,“你疯了,淋雨很好玩吗?”他扯着妻子的手走到屋檐下,摸着她双手如同冰窖似的,:“你这是做什么?”又对着碧晴两三句数落下去。 李同就叫他:“少爷,外头马车还等着的。” 赵元稹就道:“回去喝完姜汤,换季着凉不是闹着玩的,娘那边我已经招呼过了。” 他说着就转身进书房,看着沉稳脚步却很急促,像是赶着回来做什么一样。 杨宝黛急忙跟着进去,把赵元稹给吓着了。 杨宝黛就看他放了个东西在架子上,随后又摸着个小盒子要走,立马抓着他的手:“元稹你——” “我还有事情,有什么回来再说。”赵元稹剥开他的手,表情有点冷漠,手心也是冰凉凉的。 杨宝黛就感觉赵元稹不在乎她了,泫然泣下抱着他的手臂,断断续续开口:“怎么,现在连半刻钟一盏茶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了吗?我等了你一天,你说啊,你为什么两天两夜不回家,你知不知我和娘多担心你,你都不知道排个人回来说一声的吗!” 她低着手啜泣,从袖筒里面拿出那本书册:“你要不要听我给你解释,我想给你解释,赵元稹你愿不愿听?”她顿了顿,翻着那断赞美女子的话语:“我那么的不好,你却这样爱慕我,元稹,我,我······” 赵元稹原本焦急的情绪突然就没有了,扯过那本书丢到旁边:“我都看了那么久了,你倒是今日才去好奇,我都说了我是有事情,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他说着帮旁边屏风上挂着的外袍落到妻子身上,捧着杨宝黛脸颊:“那你要说什么,我且听着。” 他突然来了心思,就摸着妻子冰凉凉的脸颊:“你如果说的好,那么我就回屋子睡觉,如何?” 杨宝黛抬头望着丈夫,鼻子抽了抽,猛然搂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 赵元稹被妻子深情一吻吓的错愕,杨宝黛搂着他的脖颈,才略微带着憋屈:“我和苟洱没什么的,前两日娘找了大夫来替我把脉,知道我不好有孕,因此起了给你填房的意思·····” 赵元稹耐心的听着她说话。 “我就跑了出去,我委屈的很,就蹲着地上哭,苟洱不知道怎么举着伞来了,他本想送我回院子的,我一肚子火气就全部撒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就起来争执,再然后你就来了。” 赵元稹轻轻笑道:“你没有说实话。” 杨宝黛眼泪啪嗒下来:“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苟洱对我似乎不是情爱,更加是执念罢了,所以,总之我不喜欢他。”她叹了口气:“他小时候或许过得太苦了,我那壶茶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甜,因此他格外的思念那个味道,其实,更好的茶他喝过,不愿意记住罢了。” 她语无伦次的大概把事情交代清楚,又看着赵元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所以你就仗着我喜欢来有恃无恐?”赵元稹玩味笑了起来,手指背轻轻抚摸妻子的脸颊,亲了亲她的脸颊:“晚上回来我在审你,我现在是真的有事情,得先走一步,记住了,这几日不要出门。” 外头等着的碧晴等人都是不明所以。 碧晴憨憨道:“这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呢,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李同就道:“少爷也就迁就夫人了,明明那么赶时间的回来,居然夫人两颗眼泪就忘记正事了。” 李明搓手啃着不知道哪里寻来的糕点:“得了吧,有时间就吃的东西。” 门在这个时候嘎吱推开了。 赵元稹举着伞,带着李明李同匆匆离开。 孙嬷嬷就道:“少爷神情严肃的很,是不是朝堂出什么大事情了?” 杨宝黛搓手哈了口气,抬头看着乌云蔽日,喃喃道:“是要变天了呢。” 孙嬷嬷就问道:“变天,什么变天了?” 杨宝黛神情严肃无比,望着渐行渐远的赵元稹。 孙嬷嬷在问:“夫人,您可别吓老身。” 杨宝黛摇了摇头,轻声说:“大皇子病危了,这朝堂要变天了。” 老皇帝本就不想立大皇子为储君,二皇子生母出身卑微,两边都是权势滔天的人为掌舵人。 赵元稹依附的当家张阁老,张阁老拥护的是二皇子。 成王败寇就看这个大皇子的生死了。 只要他死了,赵元稹就算能够在京城完全立足了。 第89章 元稹死搏朝局改 阁老府。 侍卫在书房外头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连着个苍蝇蚊子都不许放进去,来往的丫头小斯更是堵在外院仔细盘查,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偶尔伴随几声雷鸣,屋子里面炭盆烤着,几个常服官员坐在里头。 御史台张昌东低声:“今日陛下没有上朝连着御书房都未曾去,太医们都在皇后寝宫寸步不离,大皇子这病来势汹汹说是发了天花又染了风寒,阁老,我看着还是把二皇子接到阁老府小住,万一皇后鱼死网破,把二皇子也脱下水,必然国祚动荡。” 江有儒是翰林院的人,手里端着茶杯也摆手:“不妥,原本这水就浑浊不堪,大皇子那边的人都在怀疑是咱们下的黑手,如今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贵妃娘娘那边只会周贵人过去看着,皇后敢给二皇子下黑手,不就是逼着陛下废后吗。” 为首的张阁老披着厚实的毛绒坎肩,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看着旁边静静思索的盛衡和赵元稹,就说:“你们两个如何看,我们都是为了朝廷江山,倘使得大皇子为太子,皇后和国舅掌控朝局,江山不能毁在咱们手中,有什么就说。” 刘老太爷和张阁老私交极其好,张阁老也早就答允把盛衡留在身边细细教导,这三四个月相处下来,他看得出盛衡是个刚正不阿,不卑不亢的个性,为人说一不二,对事不对人,是个纯臣的顶顶好的苗子,将来能跻身御史台亦或者督察院,都是涉及之幸。 反倒是赵元稹这个府州解元,他看着盛衡和户部尚书的面子才答允教导,万万想不到此人颇有野心手段比许多老臣子都狠辣,也借着他的手结局了不受朝局胶着的政务,一个社稷真的要不动如山,那必定是要有赵元稹这般心性的人,所以他很愿意扶持这个更快一步入|仕。 盛衡动了动身子,挺直背脊拱手行李,默了片刻,才道:“依晚辈愚见,大皇子天花可能是意外,风寒却不尽然,如今两个皇子年纪太过幼小,江山即便有太子,也需要亲王在必要时候代替天子做事情,因此,如今咱们倒是应该遍访名仕,竭尽全力救治大皇子。” 这样才能洗脱大皇子被他们谋害的可能,盛衡知道回到京城便是意味着夺嫡,二皇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小小年纪品格高尚,颇有先帝遗风,对人待物更是讲规矩有风度,反观大几岁的大皇子,哎—— “要怪就怪咱们这位陛下是个痴心人,为了先皇后迟迟不愿开枝散叶。”赵元稹在火炉上戳着手心,看着盛衡投来的错愕模样,就说:“如果皇子众多,自然不用殚精竭虑想什么国家社稷,安安分分做好各自本分就是,既然那边已经怀疑咱们下的黑手,脏水哪有擦的干净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二皇子太太平平坐上太子之位,贵妃娘娘平民出身,能够体会百姓生活不易,这样的一位太后,才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有人都不敢在说话,敢光明正大说要把大皇子搞死,这赵元稹莫非是活腻了。 可是张阁老并没有发话。 赵元稹合着手放在袖口:“张大人带领御史台弹劾国舅爷也有几年光景了,可是撼动其根本了,因为咱们国舅爷知道,只要他捏着兵权咱们这位陛下就不敢动弹他,只要大皇子安安稳稳的,他就算是国公都能做。” 他仰头又道:“江大人不也看不惯皇后的几个侄儿仗着权势在翰林院胡作非为吗?他们只是仗着大皇子是嫡出,即便陛下不立下太子,自古立嫡立长,大皇子可是两个都占的。”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不立二皇子为太子,更是畏惧就这样剥夺了大皇子的继承大统的机会,国舅爷就会立刻,人这个东西,有筹码的时候总是要嚣张些的。” “元稹——”盛衡欲言又止,此等谋害皇家血脉的话也是能够胡言乱语的吗! 张阁老喝了口热茶:“这三日你们都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在大皇子好或者去之前,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的。”顿了顿,看着稳坐的人,还是补充了句:“元稹留下。” 等着人都走了,赵元稹始终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手指敲着椅子扶手:“老师是要问学生什么?” “你说的都对,陛下也心悦二皇子的多,二皇子只要好生的教导,他日必然是个明君。”张阁老面色认真两分,那双精明的眼睛凝视年轻人:“如果你来做,会有什么计划?” “没有人愿意背负杀死大皇子的罪恶,连着当今陛下都不愿意,但是,许多事情都是看老天爷的。”赵元稹起身恭恭敬敬的拱手:“老师在大皇子身边可有眼线?” “这种事情就算是心腹眼线也不能做。”张阁老直直的看着赵元稹。 “老师是想的太多了。”赵元稹含笑,上前附身在张阁老耳边说了几句话。 许久的沉默很,张阁老抬眸看着赵元稹,猛然开口:“赵元稹,三年之后的会试你若一甲及第,我保你入内阁,你会成为最年轻的次辅。” 盛衡在外头等着赵元稹,看他出来,把手里的芋头糕给他“你和张阁老说什么了?” 赵元稹伸懒腰:“自然是你不喜欢的,只要筹码消失,那么所有的假设都不存在了,只要国舅爷稍微有移动,直接扣上谋反的罪名绳之以法。”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后会把二皇子抢过去抚养呢?”盛衡背着手面色一凝。 赵元稹就笑了,啃着芋头糕不紧不慢同他说:“你以为陛下很喜欢这个发妻吗?放心,如果我猜的不错,大皇子死了,国舅爷必然蠢蠢欲动,陛下顷刻就会雷霆治理,再把贵妃抬成皇贵妃,位同副后,皇后为了娘家,也只能选择忍辱负重。” 盛衡厌恶勾心斗角的东西,只感觉反胃的一阵一阵的。 赵元稹迎着夜风:“大姐身体可好了?” “大好了。”赵元稹顿了顿,大概就说刘氏如今搬迁到了小佛堂,萱凤仪把所有掌家权移交给了杨宝眉,三房虽然不悦,可看着月例又翻倍的情况,硬生生闭上了嘴巴,“倒是你,听说兰桂丹又在你娘面前妖言惑众了,我真的好奇,你和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 “我也好奇,说实在的,我根本没有见过她。”赵元稹又和盛衡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 等着月上中天了。 忽而有人急驰而来,言说皇宫走水了,而且离着皇后寝宫只有三个宫殿的距离,大皇子殿下受到了惊吓浑身惊厥,又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宫人把窗户开了口子,本想着空气流通,把病气带走,结果让大皇子殿下呛了烟,此刻整个皇后寝宫都乱套了。 所有人再次回到火炉团团的坐着,静静的等着皇宫里面的消息,也同时吩咐小斯去预备朝服,这玩意大皇子走了,可是要去吊唁的。 夤夜时分,又有人飞奔而来,言说二皇子被人丢下了荷花池,偏偏宫人们全部都去皇后那边帮忙,还是路过的小宫女给跳下去救起来。 “二皇子可有碍?”张昌东站了起来。 那人摇头,张昌东立马拱手告辞:“我先进宫去看看情况。”倘若这两个皇子都,那才是大事不妙······ 过了一会江有儒也坐不住了,准备去看看情况。 盛衡和赵元稹看着张阁老打瞌睡,静悄悄走到旁边隔断小屋子里面,盛衡就道:“是你出主意要后宫着火得?” 赵元稹不可置否。 “你还让人去谋害二皇子!你太剑走偏锋了,倘若二皇子有个一二,张阁老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 “二皇子可与我无关,我不过就示意张阁老让贵妃娘娘过去看看大皇子,把二皇子一个人独自留在宫殿罢了。”赵元稹抬手给自己斟茶,看着盛衡错愕的模样:“谋害未来储君的事情,你借我八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做,盛衡,我不过是个皇后那边的人摸出点空隙,你猜猜这事情最后还会如何演变?” 如何演变? 自然是皇后欲杀二皇子给自己儿子保驾护航,结果弄巧成拙把自己儿子吓的离开人世,然后那边二皇子被人谋害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后这次就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火烧皇宫这个脏水,所有人都会算到皇后头上。 到时候谋害嫡出皇子,又杀害庶子未遂,立马就能给陛下废除皇后的最大台阶。 好厉害的计谋,一个火烧皇宫,把所有势力都给算计进去了,贵妃在皇后处,所以根本不能被泼脏水是自己把儿子推下去的,加上皇后又把所有人宫人都叫去救活,只要细细的摸索,就能从一个眼线把整个大皇子派系的眼线都给扯出来。 约莫又过来两个时辰,天色鱼肚白起来,哀钟响起。 张阁老慢慢睁开眼睛,抖了抖衣袖。 看着在旁边静静坐着的赵元稹,慢慢道:“明日大理寺寺丞的位置会给你腾挪出来。” 第90章 兰桂丹察觉局势 兰府。 兰梁穿着家常便服在正厅之中来回踱步,海如兰坐在正首红木椅子上,此刻也是紧张的手指不自然拽着汗巾子。 “我就说不能站在大皇子派系的,这京城的水有多深不是咱们这等小燕雀能够探知的,要是大皇子熬不过今夜,明个给人做替死鬼的就是咱们家了!”兰栋长长哀叹一声,靠着旁边椅子坐下,看着喝茶的海如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的下去,要我说,这事情都怨你!” “怨我做什么,难不成怨我这事就没有了,还是大皇子马上就是平安无事,明日册封东宫,慌什么慌,走水多正常的事情,有我外家在,你能有个什么事情?”海如兰心底也是起起伏伏,到底是面上严肃又镇定:“你这样被孩子们知道,一个个还不得哭死。” 说着三个孩子,兰梁才是锤椅子扶手,眼瞅着熬油似的熬了十几年,荣升了京城郎中这个位置,按照他的意思,那便就是明哲保身,等着老皇帝去了,新的皇储登基了,在谋划仕|途才是正道。 兰桂丹从寡|妇变成在室女,就想在京城给她找个好人家,上个月伯爵府次子都托人来问过了,兰桂仙也好不容易拜托望门寡,定在了翰林院的庶吉士为姑爷,兰越栋在还家私塾里头也算安稳了,一家子只要好好的过,总是蒸蒸日上的。 忽的兰桂丹急匆匆走了进来,大惊的冲到海如兰跟前:“娘,外租家来话了,大皇子死于风寒惊厥了!丧钟都报了!咱们家可要早做打算了!好在咱们和张阁老的夫人还有几分熟悉,如今咱们必须抽刀——” “你这孩子胡说个什么!你祖父家是陛下亲自厚待招回来忠诚,自古储君默认长子嫡出,陛下没有明说,可也没有明说不会是大皇子,咱们在朝堂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一时半会能有个什么!”海如兰听着这个也是直起了背脊,随即重重的几声下去:“倒是你,不好好在院子睡觉,跑出了做什么!” 正说着,兰越栋也风尘仆仆的杀了回来,目光慎重:“爹,刚刚外祖父的心腹得到了消息,这火极有可能是张阁老示意宫中安插的心腹所谓,适才二皇子又被皇后娘娘安插在储秀宫的宫婢退下了荷花池,如今这盘棋的走势,已经不再大皇子这边了——” “啊!”兰梁眸子都瞪直了,噌的站起来:“怎么可能!张阁老乃是清流派的首脑,两朝元老,死了那可是要入太庙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混账事情!” 正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是赵元稹。”兰桂丹忽然喃喃的开口:“他如今借着盛尚书一家的人脉,成功接近了张阁老,并且让张阁老为之信任——” “对,我还听说张阁老想把自己独生女许配给赵元稹呢!”兰越栋接嘴。 “你给老子闭嘴吧!那张贵儿才十二岁!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把你的嘴给我闭住了!老子可不想去给你收尸!” “都给我住嘴!”海如兰凝视兰桂丹:“你怎么确定的?” “只有他才干想出这样的注意,大皇子只要死了,不管如何二皇子已经是储君无疑,且就算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最后陛下知道和张阁老或许有关,为了国家社稷,将来的储君辅国大臣,也绝对要把这个哑巴亏给吃了。”兰桂丹冷静道。 兰梁靠着椅子揉鼻梁骨:“不管如何,大皇子派系的人恐怕要被一一的·····” “只要不是咱们家就好。”兰桂丹就道,又看着冒着夜色回来的人:“栋儿,你去告诉外祖父,就说是爹爹的话,让外祖父,两个舅舅全部去大内哭丧,在痛斥皇后下手谋害二皇子,这个先机不能失去了,死了的筹码毫无用处,快去!” 兰越栋愣住,随后傻兮兮的点头:“好,我,我这就去!” “看来这天是要变了啊。”兰梁幽幽道:“按照本朝惯例,倘若储君年幼,则会破例重开科举,甄选人才入朝,赵元稹哪里是在给张阁老卖命,分明是借着人家的力,酝酿自己的势力。”又深深的看了女儿一样:“我还是那句话,赵元稹不是个为了情爱能够······总之他不是你的良人。” 正厅顷刻就剩下母女二人。 海如兰就拉着女儿的手:“这些朝堂的事情和咱们这些娘们的无关,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你若是要把赵元稹这个人握着手里,可是要赶紧了。” 兰桂丹默不作声,那日在道观她已经给朱氏下了迷魂药,就算赵元稹在如何的去调和,朱氏也不会在子嗣上面丝毫的让步,那么,接下来就是两个选择,要么纳妾开枝散叶,要么休妻另外迎娶。 很显然杨宝黛是不会允许第一种情况发生,赵元稹也不可能允许不熟悉的女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因此,只要在朱氏身上在下点猛药,一切即可。 兰桂丹走出正厅,就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兰桂仙,她理了理衣摆:“你来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兴致很好?” “听说弟弟急急匆匆回来了,又着急忙慌的走了,因此过来看看,大姐,我听到宫里的丧钟了,说的大皇子死了。” “朝堂的事情其是你能够议论的!”南桂丹冷冷斥责她,看着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兰桂仙哪里是关系朝堂局势,那好不容易得了个高门姑爷,可他更加知道那家人是国舅爷的人,倘若大皇子失去了势力,那么·····她追了上去:“大姐,大姐,你知道我未婚夫的,若是——” “若是什么?只要国舅爷不造反,就算造反了,只要伯爵府没有牵扯其中,大不了被冷落几年,家大业大的还能穷了你的,哪家次子是个又能耐的男儿,你嫁过去好好的过日子,被撺掇着什么分家保平安,你的平安是娘家人维系的。”兰桂丹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还是透出几分话:“总之孙嬷嬷教导你的东西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身为女子,只要照顾好家中后宅即可,成天瞎打听个什么,连着三弟都收性子了,你还不着调,你可知道孙嬷嬷如今去赵家了,留着杨宝黛跟前做军师了。”兰桂丹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就让你尊卑尊卑,把孙嬷嬷留在身边,让她陪着你嫁过去,伯爵府是多么水深火热的地方,自己不争气,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你做主!” 一顿骂下来,兰桂丹心中怒气走了大半,甩袖子道:“好好给我呆在府邸,被给我又作妖,不然你这婚事我能给你说来,也能给你说走!” “是!”兰桂仙委屈巴巴点头。她小心翼翼的跟着大姐身后,就道:“我听说倘若储君年幼,则会重开科举,赵元稹是府州解元,又有阁老指点,这怕是一甲及第都毫无问题的,大姐,你可要早做打算,依着我看,直接杀了杨宝黛——” 有个状元姐夫撑腰,她在娘家的日子才能更加的好过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按照律法,赵元稹也是要给妻子守一年平孝的,而且,你真当咱们家能够只手遮天了?” 又是几句数落下来,兰桂仙心中有气,又不敢贸然顶嘴,就道:“若是赵元淳还活着,大姐想来是整个京城女眷羡慕的对象了。” “兰桂仙,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把你丢给赵元稹做妾,我想他们赵家也是愿意的。”她目光十分冷淡,“你若在在我面前提起元淳一次,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了吗?” 太过阴寒的眼神吓得兰桂仙走不动人。 丫头就道:“小姐,您可别乱说,奴婢听说大小姐和死去的姑爷感情好的很,如今即便没有情爱也有情义的。” 另外一个丫头也附和:“大小姐如今手腕上都还带着那个镯子呢,二小姐以后说话可是要千万注意的。” 兰桂仙纷纷不满,就嘟囔起来:“反正都是喜欢人家弟弟的人,还好意思——”她到底是没把肮脏的话挪用过来,:“走吧,回去了。” 回到院子的兰桂丹坐在梳妆台,打开抽屉拿出个小木盒子,丫头桂花给她拆发髻:“小姐似乎很喜欢盯着这个盒子发呆呢。”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出去吧。”兰桂丹发话,听着门合上的声音,她才慢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绸布,在光下还有淡淡的光芒。 这个东西是在当初赵元淳靴子里面找到的,是她亲自给赵元淳换衣服的时候找到了。 这种东西赵家是用不起的。 她知道,即便没有证据,赵元淳的死也一定不简单。 “你放心,你我夫妻一场,只要有机会,我定要找到杀你的凶手。”兰桂丹喃喃道,目光又落到手腕上的镯子,似乎要抬手抹下来,到底是放弃了“赵元淳我没有负你,我也为你守孝了,我还年轻,还有自己的人生。” 第91章 朱氏塞人入院子 大皇子殡天,陛下哀思举国上下服孝一年,二皇子顺理成章立为储君东宫,生母封为贤皇贵妃,张阁老并肩太子太傅,暗中提拔了几个潜力臣子,赵元稹就被顺理成章落到了大理寺寺丞这个位置上头,盛衡则被调派到了御史台做事。 今日是杨宝黛生辰,赵元稹回来的比平时早些,倒也是夜深夜静了,外头枝头上蝉虫发出吱吱的声音,他照旧先去给朱氏请安才回到屋子。 杨宝黛已经睡下去了,赵元稹借着给他留下的灯细细的观摩妻子,抬手顺了顺她扑撒在软云枕上的发,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慢慢拿着手背在她的脸颊来回游走,她可能觉得有蚊子,抬手凌空摆了摆,侧身朝着里面睡。 赵元稹看着妻子睡的安稳,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那日大皇子死,杨宝黛硬生生在府门口等了他一天一夜,她的好从来不会挂着嘴上,也不会让你主动记住,就是默默的对你好。 杨宝黛迷迷糊糊觉得脸上痒痒的很,睁开眼睛就看赵元稹坐在旁边,吓得捂嘴差点没有叫出声音,抬手拧他:“你要死了!” 赵元稹吃痛叫了一声,翻身上去亲了亲她的小嘴:“今个你生辰,本想下午些就回来的,结果还是被事情绊住了,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可有想要的东西?” “大晚上抽什么疯,今个爹娘已经陪着我庆祝过了。”杨宝黛看她扯自己衣带子的手,顿时脸上绯红起来:“你明个还要去衙门·····” “怎么不留着岳父岳母在家里多呆几日?”赵元稹问她:“好端端的送到大姐哪里住什么,眼瞅着盛老爷对着大姐改观了些,谁家姨娘会把娘老子接进去的,你也真会给盛衡和大姐找事情做——” 杨宝黛摇摇头:“爹爹和娘亲在这里不自在。” 朱氏自打赵元稹去了大理寺,那就是走路都开始飘起来,又时常出府偶遇兰桂丹,对着杨豆腐和贾珠就是冷嘲热讽,杨豆腐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杨宝黛中间调和几句倒也无妨,偏偏贾珠是个鞭炮性子,和朱氏吵嘴两句,就带着杨豆腐走了。 “盛衡今日说过几日宝元也要来京城了,就在他盛家的私塾上学,我瞧着别让他们回去了,这宅子也够大,把西边院子划分出来给岳父岳母还有三弟。” 杨宝黛乖乖的依偎在找元稹怀中,赵元稹就伸手把人搂着,就听杨宝黛低声:“谁家出嫁的媳妇带着娘家人长住婆家的?宝元借住到还好,毕竟是求学,娘最近看我越发不顺眼,今日还在提要给你纳姨娘·····” 杨宝黛近日也在女眷圈子里面开始人情世故,江有儒的太太是个耿直性子,时常来和她串门,如今都算是手帕交了,她自来没什么说的去闺中朋友,她想罢,附身靠着丈夫心口:“我瞧着干脆顺了你娘的意思,找个偏僻的院子——” 赵元稹摇摇头:“得了吧,兰桂丹给我老娘吹耳边风也不是几日的事情了,你若是下不去手,我来。”说着摸着要她脸颊:“你可知道大姐有身孕了?” “啊?”杨宝黛错愕。 “我觉得我们努力努力,没准还能有个娃娃亲!”赵元稹抬脚了勾着窗幔的钩子。 杨宝黛脸上绯红。 外头是不是有些蝉鸣,里面依旧也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孙嬷嬷和碧晴站住外头守夜纳凉。 碧晴撑着下巴坐在石阶上:“咱们夫人和少爷怎么恩爱,偏偏老夫人还要为了儿孙塞妾进来,今日可把夫人数落的不行。” 孙嬷嬷就笑了笑:“你真当我们这个夫人是吃素的,你且等着看吧。” 翌日。 杨宝黛午睡起来,朱氏就派遣丫头过来让她过去。 鹿鹤堂中,朱氏比刚刚来时候胆小怯懦的模样完全不同,十分有暴发户阔绰老太太的架势,此刻靠着罗汉床上,穿着身暗红色长袄子,手上戴着琥珀手串,一根珊瑚簪子装点银丝,喝着枣茶闭目养神,旁边还有两个伶俐丫头捶腿。 汤嬷嬷轻轻咳嗽了声,朱氏才惊觉睁开眼睛,她早就看这个汤嬷嬷不顺眼多时了,做什么都要管教着她,一副奴才翻身做主子的模样,她安奈住怒气,就看着施施然进来的杨宝黛。 穿着翠色方领暗纹短袄,母子扣里面是纯白色高领里衣,脖颈扣子处还有芙蓉花宝石装饰,脖子上带着麒麟银锁,尾巴下来是一排排小铃铛,走起来伴随清脆声响,下面深蓝色织金仙鹤马面,腰间挂着个乳白色荷包,两声碧青色穗子,整个人素雅高贵,挽着妇人最普通的圆髻,朴素的两根玉簪花装饰,银盘脸上微微点了胭脂。 朱氏就道:“咱们家是明日就要破产回青花镇了?穿的如此寒酸!” 杨宝黛笑着上前:“如今是举国哀思的时候,官员都必须在外吃素穿着素净衣裳,更何况是家眷呢,再则媳妇一贯不爱华丽装饰。”她请安起身,靠着旁边的绣凳坐下,理了理衣袖,才问:“不知道娘叫我过来做什么?” 朱氏抬手。 很快旁边走进了个姑娘。 身材前凸后翘模样娇媚动人,穿着橘色长褙子,下面是条水波纹的石榴长裙,还贴了金箔,化着一直盛行京城的桃花面妆容,活脱脱的尤物。 “奴家名为檀香。”檀香主动给杨宝黛行李,从旁边跟来的丫头手里接过一个匣子。 杨宝黛接过来,看着里面是把乌金折扇,就跟檀香道:“这东西太过金贵了,你自己拿着吧。” 朱氏就笑起来:“这姑娘是我千挑万选来的,是个扬州人,干干净净的,琴棋书画都懂,知规矩识大体,身世也清白,我看着喜欢,已经给赎身了,宝黛你瞧瞧可喜欢?” “娘,媳妇院子伺候的人足够了。”杨宝黛把匣子合上,示意碧晴递回去,感情这朱氏是要逼着她把人带回去?“娘哪里来的气力和财力去寻的怎么好的姑娘,可是弟妹送来的人情?” 朱氏就酸起来:“即便不是赵家人了,到底是亲戚,这个人是我替元稹甄选回来的,快些给我们赵家填个孙儿。”她说着站了起来,拉着檀香的手,颇为怜爱,这人可是她亲自选出来的,是个好生养的,而且比杨宝黛性子还有软和,也不会存在欺辱主母的事情:“今后你们两个就是好姐妹了。” “姐妹?”杨宝黛惊奇起来,好笑的看着朱氏:“娘既然要给元稹纳姨娘,就要知道这姨娘和家中的奴仆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生死处罚都在主子一句话身上。”她轻笑起来:“檀香,你可真要伺候少爷?” 檀香就行李,娇滴滴的看着朱氏,又毕恭毕敬的看着杨宝黛回话:“奴家是老太太救回来的,老太太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杨宝黛就起身:“既如此,就跟着我回去吧。” 回到福祉院,杨宝黛看着主仆两个,就吩咐碧晴:“后面浆洗的还差一个,把这个丫头,是叫香园对吧,带过去填补空缺。” 檀香一愣:“夫人,奴家是来做姨娘的,这是奴家的奴婢,夫人这样便是再打奴家的脸啊!” “姨娘?这府邸正太夫人就我一个,即便你是姨娘,可也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之一,既然老夫人喜欢你,我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孙嬷嬷,把这人带下去放到小厨房去。”杨宝黛失笑:“总归你要伺候少爷,也要知道少爷口味喜好” 碧晴和孙嬷嬷差点没有笑出声音,原以为还会关起门来提点,想不到直接在院子就把杨宝黛逼迫的发飙。 “夫人,奴家是老太太钦点来伺候少爷的,您,您不能,您也无权——” 孙嬷嬷上去就是一巴掌:“反了天了,姨娘什么姨娘!?谁家娶姨娘不是要给主母太太敬茶,再有男人点头的,老太太在府邸不问世事的,姨娘本就是比丫头高贵不了多少的身份,还请檀香姑娘注意言辞!” 事情很快传到朱氏耳朵里面,汤嬷嬷也说姨娘在大户人家的地位,气的朱氏在屋子摔了一套酉阳茶盏,听着下人说赵元稹回来了,急吼吼朝着前院去。 赵元稹,苟洱,穆昌安正在说晚上要不要搞个小羔羊来烤着吃。 赵元稹和苟洱就是打的鼻青脸肿,过几日还能称兄道弟喝酒的关系,穆昌平背着药箱子看着两个争论是刷羊肉还是烤羊肉就要动拳头的人,忙卡到两个人中举:“大夏天吃什么羊肉,咱们把盛衡叫过来——” “元稹啊!我苦命的儿啊!要死了,要死了啊!” 朱氏震天撼地的声音传来,穆昌平要放到兄弟肩膀上的手就是莫名其妙寒颤起来。 赵元稹回头就被朱氏撞到怀里哭的眼泪鼻涕擦了到处都是,也是急躁道:“你又怎么了!你就不能行行好让我安生两天吗!哎哟,你哭个什么啊!” “你们两个也在,你们两个来评评理!我就找个人过去帮着杨宝黛伺候元稹,她,居然就把人给我丢到小厨房洗碗去了!”朱氏震天一吼,两手抱着中赵元稹的脸,就跟着揉猪崽子的手法:“你媳妇这是把我的话当狗屁放了啊!” 第92章 娘你是要逼死我 赵元稹被朱氏扯得脑花都左摇右晃起来,听着她噼里啪啦把杨宝黛骂的狗血淋头,又说什么扬州瘦马,还说是什么洗碗劈柴,简直懵的眨眼睛:“你能不能别摇了我,头都晕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在院子待着,你就不能不作死吗!” 赵元稹对朱氏一向不客气,主要客气只会让老娘变本加厉,如今他一颗心扑在仕|途,更是没有功夫搭理说风就是雨的朱氏,抽回自己个袖子,也是焦急回话回去:“我的娘,你是见不得我好死不死!这大皇子才,才没有,你就给我纳妾,传出去,你要是要丢官吗!” 朱氏暗暗咬住腮帮子发狠:“别给我扯犊子,什么大皇子死了,人家就说了不许声色犬马,我就给你抬个人生娃娃,我就这个愿望,你就不能满足我!?” 那头的穆昌平憋笑,就道:“老太太这话说过头了,国丧期间,倘若官员纳妾被御史台知道,亦或者还有了孩子,这官位不仅保不住,还能要了赵家上下的命!” 朱氏大惊,眸光颤抖了两下,才道:“这是什么道理,皇帝家死人,我还不能抱孙儿了!” 苟洱摇摇头:“这可是国丧!寻常人家给爹娘守孝,也是不行房的,更何况是天子国丧。”顿了顿,眼神严肃起来:“倘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趁机来威胁元稹,威胁老太太您,就是落下个极其大的把柄,若是老太太您真的有心,那也要避开国丧的。” 朱氏哪有这样的脑子啊,穆昌平也附和起来:“若是您老人家真的有这个心思,也不能陷元稹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是吧?” 朱氏被三个人轮番洗脑,到底是张脑子了:“我才不信你们的胡诌,就是不想我有孙子,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难道都不要生儿育女了,只要藏的稳妥的就行了,赵元稹,我不管,你这次一定要给我做主!杨宝黛太过分了!” 朱氏气的狠狠跺脚,周围路过的奴仆都在发笑。 朱氏咬牙:“那姑娘花一样的人啊,我可是选花了眼睛的,还专门选的性子温柔对人又耐心的,就是怕和你媳妇急眼起来,又怕那姑娘是装的,还留在身边观察了几日,那妥妥的淑女啊,人家还带着个丫头的,都不需要咱们在费神安排。” “福祉院那么大,难道没有地方给人姑娘容身了,这她身子不好,可也不能擅妒啊!哪家少爷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赵元稹,这杨宝黛她无法无天了!”朱氏气的捶胸顿足的,撒泼起来也不管那些人在场的架势:“你说说,她爹娘来我们家住,我可有亏待的!我每日请他们过来说话,做人可是要知恩图报的!” 朱氏扯儿子袖口,生怕自己说的不够严重,回去杨宝黛几句枕头风就把事情掀开了:“囊就是要个孙儿啊,孙女也可以的啊,元稹啊,你可是赵家的独苗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那你努力多活几年,这样不就见不到?” 整个场面几乎窒息下来。 朱氏差点没有提上气来:“赵元稹,你,你,你居然敢这样顶撞你亲娘!不怕人家说你不孝吗!” “这话不能乱说,儿子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宝黛这样的媳妇整个京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府邸也没有莺莺燕燕的欺负你,你应该高兴啊,你这话倒是在说我会早死一样。”赵元稹抬手招呼丫头:“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晚点——” “你就放屁!我看你是去听听杨宝黛是怎么说的!” 苟洱和穆昌平还是首次看着朱氏撒泼的场景,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苟洱看不下去了,看着朱氏都给赵元稹动手,就道:“这妾侍说白了就是家里的奴才,要怎么处理都可以。” “你给我闭嘴,我家里的事情有你说话的分吗,老娘对你那么好,你还帮着这小子说话!” 朱氏怒火转移:“还有你,说是什么世代医药,我儿媳妇的身子都调理不好,在长久下去,又不许纳妾的,还以为是我的元稹有问题呢!” “赵元稹,这姑娘你必须给我收房了!” “我可告诉你,这人是我给你的,你要是不要你就是不孝,我立刻带着包袱回青花镇,到时候,那些人弹劾不是你!” 赵元稹知道这朱氏疯魔病又发作了。 “那你走啊,我马上安排人送你。”赵元稹直接道 朱氏更加气了,:“我才不走,我走了这就是杨宝黛的天下了!凭什么!” 赵元稹想撞墙“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么自己回去,要么,我走了你随便闹,你也可以声音再大一点——” 听着这话,朱氏心中咯噔一声,便是神情一边,直接坐在地上,不顾丫头的搀扶“我不活了!我容易吗,把你拉扯的怎么大······” “我爹十九死的,银子留够,我不是你养大的,别用拉扯两个字。”赵元稹打断朱氏的话。 纳妾纳妾! 这朱氏就不能让他安安稳稳过几日吗。 想想一会回去还有杨宝黛的哄,赵元稹真相撞墙死了。 “我的娘,孩子会有的,只是不是现在。” “那为什么杨宝眉可以有。” 穆昌平就道:“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不是国丧期间的,老太太,你在这样就太丢人了。” 苟洱忽然拍了拍赵元稹的肩头。 “你还嫌不够乱。”赵元稹毛躁起来,撸起袖子要亲自把朱氏捞起来,就听苟洱道:“你媳妇来了,大哥,咱们先走吧,留在这里不太妙·····” 赵元稹脑子就是翁的一下,朱氏立刻爬起来:“儿啊,我才是你亲娘啊~!” 杨宝黛压根就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是准备去看望杨宝眉的,准备了些小孩子的衣物,随便在商量商量杨豆腐和贾珠。 她的私心也是想把爹娘都留在京城的,方面照顾。 谁知道过来二门就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就看着朱氏和赵元稹撕扯的场景。 碧晴就翻白眼:“又来这招,除开给少爷告状,还知道什么?!还不如堂堂正正和奴婢打一架,谁拳头硬听谁的。” 赵元稹是彻底受够朱氏了,立马就道:“你是要逼死儿子是不是,好!” 场面一时失控起来。 就看着赵元稹朝着旁边荷花池去,指着不知深浅的池子道:“你要是在逼我纳妾,你就给我冥婚下来把,反正到时候儿子也没法拒绝!国丧期间逼着儿子纳妾!试问哪家大户敢这样做的!更何况岳父岳母才来呢!你就是这样让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我赵家受苦受难的~!我是受够了!” “元稹!”杨宝黛更是错愕,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穆昌平简直是看戏的眼神,反正赵元稹水性好得很,就问:“弟妹,你家是不是经常上演这一幕啊,太刺激了,真的,我现在才相信什么是根正苗红了,不然就老太太这个阵仗,可是养不出什么好儿子的。” 苟洱看着说风凉话的人,就上去劝:‘咱们都冷静下来行不行?老太太,这马上就要再开科举了,人家爹娘都是要儿子身边干干净净的,就是为了备考,你倒是——’ “传宗接代最大啊。”朱氏思想传统且愚昧,在他眼中什么都不如孙儿孙女开枝散叶的强势,反正现在赵元稹已经入仕|途了,科举什么的也不重要了啊:“儿啊,你快回来啊,你做什么呢,不就是纳妾吗,大不了我给你换一个,要不然等着你科举了再说!” 赵元稹翻过白玉栏杆:“娘,你要是在逼我纳妾,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杨宝黛,你还看热闹,你——” “你在骂宝黛一句!我马上让你失去儿子!到时候我看谁给你养老!我先下去伺候我老爹算了!” 要对付不要脸的,就是要比他更加不要脸。 朱氏那是急了,她对儿子根本不了解,又有赵元淳溺水的事情在前面,惊恐的不行:“儿啊,不纳妾不纳妾了,好好,什么都好,你先上来好不好!你死了娘怎么办啊!” 赵元稹就道:“你发誓,不在提纳妾,在提这辈子赵家断子绝孙!” 朱氏瞪大了眸子。 赵元稹心一横:“那我去找爹了!” 这一幕太过精彩,以至于杨宝黛都忘记去说话了,穆昌平更是嘴巴都长大的能吞下个忌惮了,苟洱就在旁边捂着脸,真的想当做不认识这两人。 “好好,我发誓,不纳妾了不纳妾了!”朱氏立马点头,就把手伸过去:“来,娘拉你上来了。” 赵元稹深吸了口气,自己翻身,看着朱氏:“如今是国丧不说,马上就要重新开科举了,娘也不要给我惹事了。” 朱氏委屈巴巴看着儿子。 赵元稹抖了抖袖子,正要迈开步子,忽然脚底一划。 扑通一声,赵元稹脚底一划,直接坐到地上,好死不死踹到了朱氏。 紧跟着,水里就是一个大大的水花。 “娘!” “老夫人!” 朱氏从水里探出头,气的大骂:“赵元稹,你居然敢谋害老娘!啊呸,刚刚那些话老娘都不认了!” 第93章 赵元稹脑子就是翁的一下,朱氏立刻爬起来:“儿啊,我才是你亲娘啊~!” 杨宝黛压根就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是准备去看望杨宝眉的,准备了些小孩子的衣物,随便在商量商量杨豆腐和贾珠。 她的私心也是想把爹娘都留在京城的,方面照顾。 谁知道过来二门就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就看着朱氏和赵元稹撕扯的场景。 碧晴就翻白眼:“又来这招,除开给少爷告状,还知道什么?!还不如堂堂正正和奴婢打一架,谁拳头硬听谁的。” 赵元稹是彻底受够朱氏了,立马就道:“你是要逼死儿子是不是,好!” 场面一时失控起来。 就看着赵元稹朝着旁边荷花池去,指着不知深浅的池子道:“你要是在逼我纳妾,你就给我冥婚下来把,反正到时候儿子也没法拒绝!国丧期间逼着儿子纳妾!试问哪家大户敢这样做的!更何况岳父岳母才来呢!你就是这样让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我赵家受苦受难的~!我是受够了!” “元稹!”杨宝黛更是错愕,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穆昌平简直是看戏的眼神,反正赵元稹水性好得很,就问:“弟妹,你家是不是经常上演这一幕啊,太刺激了,真的,我现在才相信什么是根正苗红了,不然就老太太这个阵仗,可是养不出什么好儿子的。” 苟洱看着说风凉话的人,就上去劝:‘咱们都冷静下来行不行?老太太,这马上就要再开科举了,人家爹娘都是要儿子身边干干净净的,就是为了备考,你倒是——’ “传宗接代最大啊。”朱氏思想传统且愚昧,在他眼中什么都不如孙儿孙女开枝散叶的强势,反正现在赵元稹已经入仕|途了,科举什么的也不重要了啊:“儿啊,你快回来啊,你做什么呢,不就是纳妾吗,大不了我给你换一个,要不然等着你科举了再说!” 赵元稹翻过白玉栏杆:“娘,你要是在逼我纳妾,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杨宝黛,你还看热闹,你——” “你在骂宝黛一句!我马上让你失去儿子!到时候我看谁给你养老!我先下去伺候我老爹算了!” 要对付不要脸的,就是要比他更加不要脸。 朱氏那是急了,她对儿子根本不了解,又有赵元淳溺水的事情在前面,惊恐的不行:“儿啊,不纳妾不纳妾了,好好,什么都好,你先上来好不好!你死了娘怎么办啊!” 赵元稹就道:“你发誓,不在提纳妾,在提这辈子赵家断子绝孙!” 朱氏瞪大了眸子。 赵元稹心一横:“那我去找爹了!” 这一幕太过精彩,以至于杨宝黛都忘记去说话了,穆昌平更是嘴巴都长大的能吞下个忌惮了,苟洱就在旁边捂着脸,真的想当做不认识这两人。 “好好,我发誓,不纳妾了不纳妾了!”朱氏立马点头,就把手伸过去:“来,娘拉你上来了。” 赵元稹深吸了口气,自己翻身,看着朱氏:“如今是国丧不说,马上就要重新开科举了,娘也不要给我惹事了。” 朱氏委屈巴巴看着儿子。 赵元稹抖了抖袖子,正要迈开步子,忽然脚底一划。 扑通一声,赵元稹脚底一划,直接坐到地上,好死不死踹到了朱氏。 紧跟着,水里就是一个大大的水花。 “娘!” “老夫人!” 朱氏从水里探出头,气的大骂:“赵元稹,你居然敢谋害老娘!啊呸,刚刚那些话老娘都不认了!” 福祉院。 赵元稹被朱氏闹了一场,着实没功夫在哄他了,看着手背抓出了几道血痕迹,简直让他骂祖宗,李明见此就说:“小的去找穆太医要些金疮药来。” 赵元稹点点头,走进旁边的净房准备沐浴更衣。 里头热水已经放好了,赵元稹正在更衣,还想着政务上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屏风外头慢慢走进了个人。 “谁!?” 赵元稹抓住放到腰带上的手,终于收回思绪,合上目光狠狠将人扯到面前,蹙眉:“哪里来的毛手猫脚的丫头!不知道我沐浴除开夫人谁都不能来?!” 檀香被赵元稹扯着手臂,忍不住眼泪就盈眶,:“少爷,奴婢是老夫人派来伺候您的,是夫人让奴婢先从伺候少爷洗漱吃食开始的。” 她可是最好的扬州瘦马,拿去给人做贵妾都绰绰有余,怎么甘心去做小厨房毫无出头之日的小洗碗奴婢,她对自己面貌有信心,只要是个男人都逃过不她的五指山,此刻看着赵元稹,她也忍不住红了脸颊,怎么年轻的解元,她可是要好日子了。 听闻杨宝黛这位主母可是个农女出生,也就仗着几分姿色在府邸张牙舞爪为非作歹的,杨宝黛都能骗的真心,那她也是手到擒来,檀香想着,露出柔弱可怜模样:“少爷您瞧瞧,夫人安排奴家给少爷做羹汤,这手都粗糙了,奴家自打记事来,可没怎么被人对待过,少爷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她抿着嘴笑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着几分主动魅惑的意思。 试问哪个男人经得起这种尤物的诱惑? 檀香看着赵元稹沉默的看着她,已经将手慢慢拿了出来,手指在他的心口上划着圆圈:“少爷,奴家只想好好的跟着您的身边,只要能够日日都看着您就知足了,老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可夫人偏偏不依不饶的,还把奴家的贴|身丫头丢到后院浆洗去了,请少爷为奴家做主啊·····” 抬手轻轻解开赵元稹的腰带,檀香依附的要把脸蛋贴上去,心中已经露出得逞的笑容。朱氏被她迷糊的团团转,她已然知道杨宝黛还是个不好生养的,所以只要她争气,就算是平妻亦或者主母都能搏一把而来的。 只要能够生下儿子,这个府邸就是她最大了!凭借她的本事难不成还不能笼络住一个男人了? “你想想这样吧?”赵元稹一把将人勾到自己怀中,两根指头抬起她的下巴,淡淡的说:“你可知道不久前也有个丫头想要给我献身的,她的下场我想你会很敢兴趣。” 这是什么意思? 檀香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以为赵元稹就好这一口,主动攀附他的脖颈,声音娇滴滴:“少爷别吓奴家啊,奴家一会都听少爷的,只求少爷温柔两份,好不好?” 赵元稹淡淡笑,凝视檀香。 不得不说,朱氏选的这个通房小妾扬州瘦马,模样却是顶尖,可是这脑子可不大好。 他慢条斯理的给她形容起来:“我啊亲自命令人把她扒光了,叫来了整个府邸的人围观,亲自拿着鞭子打在她的身上,那个惨叫可比你这个声音都有冲击力呢,再然后啊,你知道女子的肌肤都是滑溜溜的,那丫头是个戏子出身的,不必你查到哪里去,脸上肉就掉下来了·····” “少爷,奴家胆小。”檀香以为赵元稹糊她的,笑容又明艳了两份:“难不成少爷是害怕夫人了?” 男人都害怕被说怕妻子的,只要这话一出—— 赵元稹却是点点头:“我是挺怕的。” 他看着不怕死的檀香挑起她下巴的手忽而用力:“你是我娘弄来的,还是兰桂丹弄来的。” “奴家是老夫人亲自看上的!”檀香被死亡的气息包裹起来,“奴家根本不认识什么兰桂丹。” 认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 敢在他头上卖弄,就已经是个死了。 他看了檀香许久,看她哀求的目光,将她丢到地板上:“滚出去,夫人让你呆在小厨房就给我安生的劈柴烧火,不然······”这人要杀容易的人,可朱氏怕是又得闹起来,眼瞅着可是会试科举了,他还真的空出点时间读书。 檀香使劲磕头:“谢谢少爷,奴婢明白了!” “以后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有也不是给你们这些人,明白了吗? 檀香哆嗦的点头,连滚带爬出了净房,只感觉劫后余生。 赵元稹沐浴更衣后,出来对着李同吩咐:“去查查那个跟来的丫头,若是兰桂芳放进了的眼线,直接杀了” 李同点点头:“为何不把这个人给?”她做了个杀的手势。 “不慌,杀这种人也得名正言顺的好。”赵元稹摆摆手。 杨宝黛搞定朱氏出来,也是捏着汗巾子擦汗,碧晴就道:“这老夫人也真是,明日京城还不知道如何说咱们家的热闹了,倒时候扣上个不孝的罪名,被对家抓猪把柄,不能会试科举了,我看这个老夫人抱着谁去哭!” 杨宝黛听了也是暗道:若再来几次,元稹没错也成了错了。 微风拂过,树叶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杨宝黛收回目光,就看苟洱站住前面树下等着她,看着她就迎面走来过去:“宝黛,那日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宝黛朝后退了两步,简直是被苟洱整怕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上次我会去,也是因为碧晴求我,你若要衔草结环,就报答她吧。” “给你造成困扰了,其实我也想通了,是我自己太死心眼了,糖葫芦虽然好,可总归是第一次的味道太过让人留恋,而且又在没有遇到那个糖葫芦罢了。”苟洱用糖葫芦打了比方起来:“以后我不会在,总之,我是赵元稹的兄弟,你有什么事情随时都能来找我帮忙。” 苟洱又道:“对了,赵元稹已经同意初一十五到你身边跟着了,还有啊,他在外面跟什么莺莺燕燕的都是逢场作戏,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你千万不要为着那些流言蜚语的——” 说真的,外头的这些流言蜚语还真的没有传到杨宝黛的耳中。 杨宝黛只是知道张阁老有个独女叫做张贵儿,年岁才双六,给赵元稹做妹妹还差不多。 第94章 盛老太太不能死 刚踏进盛府的大门,里面已经人仰马翻放肆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几个郎中正被管家催促着朝着后院小跑,杨宝眉贴|身伺候的丫头嫦桂领着夫妻二人,忍不住抹泪:“咱们家老太太今早上都好好的,下午陪着念哥儿玩了会,就说累了,瞧着睡着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叫要,等着嬷嬷进去看时,不知怎么跌在床下了······” 杨宝黛心脏都仿佛停止跳动了,赵元稹急忙道:“可是中风?” 嫦桂哭道:“应是中风了,可摔的不轻又无人进去,刚刚气息都没了,穆家老太爷亲自过来施针提了两口气,这眼下又不行了。” 到了正院子,盛家上下都在里头候着,赵元稹去找盛衡了解情况,又吩咐李明去找穆昌平。 “穆大哥刚刚不说去郊外帮人看诊了吗?”杨宝黛就问道,穆昌平喜欢专研古怪病症,越是疑难杂症越有兴趣。 赵元稹淡淡的说:“如果穆昌平都说着老太太没久了,那估计就是真的没用了,你先去安慰大姐。” 屋子里头,盛家老太太躺在架子床上,旁边几个太医皆在会诊,银针已经刺|入了许多血脉,萱凤仪正亲自跪在床榻边喂药,杨宝黛就看那黑漆漆的汤药从老太太嘴角流下来,面色蜡黄又带着苍白,左边额头还有撞击痕迹,放在鼻尖的细软羽毛几乎没有动静。 杨宝眉站住架子旁边,捂着嘴巴肩头都在不停的抖动,六神无主的问忙的焦头烂额的太医:“敢问太医我们家老太太如何了?” 太医只是摇头,其中一个穿着青色官袍子的太医收起银针,起身叹气,缓缓的就说:“实不相瞒了,老太太身子虽然硬朗,到底也是老人家,这却是突然中风,老太太恐怕是想拼死呼叫的,结果摔了下来,现在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萱凤仪把汤药交给丫头,抬手道:“穆太医,咱们可否外头说话。” 穆太医忙点头,杨宝黛也搀扶杨宝眉出去,柔声道:“大姐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要注意情绪。” 到了旁边的隔间里头,萱凤仪突然就深深的福了一礼,禽着泪微微目光闪烁,:“穆太医,您妙手丹心,我家祖母的性命都在您手中了,您若说有救我家老太太必然能够从阎王爷手里逃过一劫,求求您了。” 杨宝眉也连声:“穆太医,您和我们老爷也是同僚,倘若老太太有个一二,盛家男儿们的仕|途可就前功尽弃了!” 守孝三年呢!眼瞅着这才立下储君东宫! 穆太医深吸口气:“老朽必然全力以赴。” 杨宝黛也上去行李,感激的看着穆太医:“我家夫君已经派人去接您家大公子回来了,穆太医和穆大哥父子联手,一定能够护着盛家老太太性命的。” 等着穆太医离开,杨宝黛走过去轻声对着萱凤仪道:“大奶奶千万不要想得太多,中风这事情谁都说不准的,刚刚穆太医不都说了,你家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吗?” “老太太是个硬朗的,千不该万不该,我不应该把念哥儿送到老太太面前,定然是······”萱凤仪说着眸光就闪动起来:“老太太好好的盛家就会好好的,如果老太太真的有个一二,我便是罪魁祸首,我其罪难诛!” 萱凤仪攥着心口死命忍着眼泪。 倘若盛老太太真的死了,眼瞅着盛家官场人的公子们都要升官调动了,耽误三年在家守孝,就错过先机了! 萱凤仪忽然泣道:“定然是念哥拉着老太太到处疯跑这才——” 杨宝眉摸着小腹靠着旁边坐下,:“大奶奶莫要激动,不论老太太是好是坏这府邸都要你帮衬主事的,你若有个什么念哥又如何?” 杨宝黛给二人倒茶:“现在着急没用,都先静静。” 得到消息的穆昌平骑马奔驰而来,赵元稹正在询问盛衡今日老太太身边的情况,正怀疑是不是刘氏下的黑手,就看着管家道:“穆大公子来了,穆大公子来!” 赵元稹迈出门槛,对着气喘吁吁的道:“你爹已经证实老太太中风了,我不管你和你爹什么仇什么怨的,必须要把老太太的命给包住了,盛家的仕|途命脉都在你们两父子手上了!”只要盛老太太活着,哪怕是个活死人都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可以。 盛衡汗水蹭蹭的下来:“这中风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说不准,各个年龄段都会引起,有些会全身瘫痪,也会有半边身子瘫痪的。”穆昌平解释两句就进了屋子,看着自己老爹,目光闪动,走过去低声:“让我把脉,把药房子拿来给我看看。” 穆昌平看着盛老太太气息几乎没有,拿着银针直接落到指甲里面,又对着旁边的穆太医,张口了半天,似乎不知道是叫爹爹还是叫先生,穆太医就道:“你要我做什么,不要耽误老太太活命。” “给我掐她。”穆昌平三根银针推到指甲之中:“看看到底是哪里中风,哪里不能动,老太太瞳孔还没有散开,把人参汤拿过来使劲灌进去,不许盛家亲眷进来看,非常时候非常手段。” 屋里立刻封闭起来,只留下穆家两父子在里面。 渐渐的入夜了,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到院子外头站住,盛老爷最急,赵元稹就道:“既然没有坏消息出来,就说明正朝着好消息走,穆家世代医家都是给皇家看病的。”算着时辰,已经拖了两个时辰了。 杨宝眉有点体力不支,有下人端着椅子给她,可她哪里敢做,杨宝黛就搀扶她,声音其实有点颤:“不会有事情的。” 房门忽然动了下,穆太医和穆昌平走了出来,脸上神情不是很好,盛老爷摆手闲杂人等的奴仆全部退出去:“这里都是自家人,穆太医和穆大公子但说无妨。”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老太太没有死。”穆昌平开门。 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赵元稹也拍了拍盛衡的肩膀。 穆太医立刻就道:“我们父子只是延缓了老太太死亡的时间,如果控制的好,大概能够拖延五日,拖延的不好亦或者明日清晨就要撒手而去,这是老朽唯一能为盛尚书谋划的,从现在开始,就去把未来三年的事情盘算好。” “什么?”萱凤仪听到这话立刻脚底一软,杨宝黛和碧晴立刻扶着他,却是杨宝眉砰的倒在了地上,杨宝黛就吩咐人:“快把大奶奶和眉姨娘都扶起来到偏阁去。” “我家老母亲能够说话吗?”沈尚书急忙问。 穆昌平摇头:“说不出来,半身瘫痪了,但是能够听着话,尚书大人有什么话,就去说给老太太听吧。”说着拱手:“丧事也提前预备着走吧。” 赵元稹扯着盛衡:“你跟着我张阁老那边。”顿了顿,又吩咐旁边的人:“把你们家三少爷给我叫来,这事情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出去。” 盛尚书已经赶不及的进去了,希望自己几句话能够哀求母亲多撑着些日子。 盛衡有点不能接受,盛老太太这个祖母对他是极好的,而且对杨宝眉也非常尊敬:“赵元稹,我祖母死了,你却让我去纵横谋划!” “你祖母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已经才苦苦挣扎,希望能够多拖几日,让你们能够把仕|途上的一切打点稳妥,要哭丧有的时间哭,现在必须去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好不容易才把你塞进御史台,可不是——” 盛尚书从里面出去:“盛衡,跟着元稹去办事,家里有为父!”顿了顿,吩咐管家把掌家牌子拿给杨宝黛:“如今家里没有个人看着,赵夫人既然是眉姨娘的妹妹,那就是亲戚了,还请代为看着。” 杨宝黛有点吃惊,看赵元稹对她点头,才道:“那我就在大奶奶和姐姐苏醒之前做主些了。” 人顷刻散开,穆太医看着自己的儿子,穆昌平看了眼自己的老父亲,别过目光:“您没有事情要吩咐,我就先下去了,您那套针法一个时辰要走一次,这时候不好让二弟弟来替您走针——” “平哥儿,你还在恨我?当初若是你执意救下那个宫女腹中的孩子,咱们穆家立刻就会被皇后势力铲除!你是家里的嫡长子!所有的担子都是在你身上——” “我都明白。”穆昌平失笑:“所以就算我救了那个宫女,最后还不是母子俱损了?爹爹皇室是个肮脏的地方,咱们穆家应该专专心心治病救人,而不是看着权势决定救谁的,我们不能失去了骨气。”穆昌平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这些年我在外头过得很好,父亲不必愧疚,您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家族,而我只想保护人命而已。” “我如今回京城,是因为赵元稹这个好兄弟,父亲的传承还是交给弟弟的好。”穆昌平说着深深的拱手,转身离开。 穆太医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而事情并所有人预料的都发生的快。 将近天明,守着盛老太太的丫头大吼起来:“不好了,老太太断气了!” 第95章 阁老女丧事闹事 “不好了!老太太咽下气了!” 整个尚书府都在整个沉闷噩耗的包裹下。 杨宝黛在偏阁陪着萱凤仪和杨宝眉,碧晴进来传消息,牙齿都在抖索:“去了,真的去了,尚书大人已经在号丧了!盛三少爷也赶回来了!” 萱凤仪再次哭的几经晕厥过去。 外头乱成一锅粥,杨宝黛已然提前拿着对牌吩咐管事备下香蜡纸钱,来吊唁的瓜果茶水还有素服也都预备妥当,这毕竟不是赵家,盛老爷不过同她客气让她帮衬,她捏着对牌看着泪难收的杨宝眉:“老太太已经去了,在伤心已然于事无补,既然能躲过仕|途上的尔虞我诈,安安心心把孩子抚育长大也是很好的。” “世人都说福祸相依,老太太去了盛家抓不住东宫储君立足的时期,日后恐怕连着复起都难,福,我腹中的孩子能够得曾祖母庇佑平安三年,也是她老人家最我们这些晚辈最后的安慰了。”杨宝黛使劲摸了把脸:“我怀着孕,宝黛你且在这里陪我几日,让我把老太太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萱凤仪哭的断肠,靠着罗汉床痛心疾首瞧着膝头:“都怨我,老太太恐怕不想我去吵了她的安宁,二弟妹,就多多劳烦您来费心了,我,我······”说着又是昏了过去。 杨宝黛扶着杨宝眉去正厅,吩咐人去人情往来的官僚家中报信,又差遣人给老太太娘家送信,布置灵堂吩咐人去请僧人来念经,还要预备饭食,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杨宝黛借着换衣服的间隙,让碧晴去把赵元稹叫来,随后就在换衣服的厢房门口踱步。 却是苟洱跟着碧晴过来了。 看杨宝黛错愕,苟洱就道:‘赵元稹走不开,御史台的位置现在是暂且给盛衡压下来了,你有何事?’ 二人进屋子,沈烟碧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姐姐只是个妾侍却是要在这种场合出来挑大梁,我以为不妥当,因此想让元稹去盛衡哪里说说,而且,我总感觉萱大奶奶有些悲伤过头,大姐现在有孕三个月不到,倘若被烟火熏着了,孩子几乎就,再则盛衡如今是盛家的长子,不出意外未来掌家的便是他,我是担忧——” 她点到为止。 刚刚萱凤仪还派人来说,如果管事们不听话,直接打发出府。 “萱大奶奶我始终看不透,说坏,可从未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好,却对谁都三分客气,我总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苟洱沉思片刻,就道:“萱凤仪娘个不过是个国子监祭酒,算是高嫁,盛家大少爷在世的时候,两个人琴瑟和鸣,如今她应该是谨慎来形容的最好,如果不在二房和三房之中站稳,选择居中,两步都不讨好,她已经把筹码都放在盛衡头上。” “据我所知当初庶务都是萱凤仪掌管,三房那位少夫人是个花钱祖宗,盛老爷也不愿有这样的败家媳妇,所以说,盛家庶务的管事们还是会更加听令萱凤仪这才是真的,可她既然已经把掌家权利放出来,还配合你把刘氏给——”苟洱点到为止,端起茶水抿了半口:“她如今是母亲,自然希望儿子平安,绝对不敢做出谋害子嗣的事情。” 杨宝黛的担心太过多余了,什么都不做念哥儿稳坐钓鱼台名正言顺的嫡长孙,何必还要弯弯绕绕去残害个庶出的弟弟亦或者妹妹呢?那不就是给其他人挪位置吗? 萱凤仪怕是想要讨好盛衡夫妻二人才是,办丧事这种名正言顺在女眷之中扬名的机会,而且京城这种地位老太太的后事,都是有章程的,只要没有人闹事,那妥妥的办得风风光光,哪家不竖着大拇指夸赞的。 这是萱凤仪在帮杨宝眉立足。 “萱凤仪不敢造次,只要在这时候传出什么,那么盛衡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敢把老太太的死泼到她身上去。”苟洱给杨宝黛分析利弊:“元稹和盛衡祭奠完了就要出去,我也要去督察院找个人,就不能在这里了,总之你就在杨宝眉身边待着就好,让她不要操劳过度。” 杨宝黛吃下定心丸,她其实想法也和苟洱的不谋而合,事关亲人必然要慎重在慎重,因此她必须找人商量,她起身:“谢谢苟大哥了。” “不必,晚些你婆母也要过来,我看着兰桂丹也来了,可别让他们两个撞上了。”苟洱说着目光就冷下来两份:“不是你男人拦着,我还真想弄死这个兰桂丹。” 杨宝黛轻轻笑着:“执念不易放下,她是个极好的姑娘,谁娶了都有福气的。” 回到前厅,杨宝眉正在招呼宾客,也有认识的太太们给她打招呼,她也上去周旋,而后海如兰走到她的跟前:“赵夫人。” 杨宝黛的笑容一凝,随机淡淡道:“兰夫人。” “许久未见了呢。”海如兰上下打量这个和她宝贝女儿争夺男人的:“果真是个标志的,不是别人说,我都不信你是村子里面出来的。” “不管谁家朝着上面数三代,大抵都是贫苦出身的。”杨宝黛不卑不亢的回口,又对着兰桂丹相视一笑。 碧晴过来,低声:“老夫人过来了。” 朱氏还是第一次在京城给人奔丧,在镇子的时候有人死了,她就会去帮忙,主人家就会给个帮忙红包,此刻她倒是有点打颤,孙嬷嬷就在旁边柔声:“老夫人照着老身说的做就是了,记住了,可千万不要跪,也别对着牌位说什么,上香之后交给丫头去上,再和主人家负责的女眷说两句。” “老身都打听清楚了,如今负责盛家老太太丧事的是我们少夫人的姐姐,咱们打完招呼,喝口茶就启程回去。”孙嬷嬷也怕这朱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看着杨宝黛已经处理迎接了。 朱氏在杨宝黛严密的监视了,上香吊唁喝茶,坐在正厅敢在来往的女眷们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全身都在发光“那就是兰县令的婆娘了吧,哎哟好年轻啊,不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吗?怎么看着就和剥了皮的青蛙一样,肌肤滑溜溜的。” 杨宝黛扯了扯朱氏袖子:“人家从小就没有吃过苦,摔一跤四面八方的亲戚都要过来慰问的。”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搀扶着朱氏送出去,兰桂丹却是走了过来:“我送——” “娘这边。”杨宝黛含笑用力捏着朱氏的胳膊,声音很小:“倘若娘在这里闹出什么,我敢保证,元稹立马就差遣人将你送回青花镇。”对朱氏而言,震慑比什么都有效。 兰桂丹被杨宝黛凶了一样,好半天没有回过神,等着回神的时候,就看杨宝黛站住她面前,风轻云淡的很:“我娘就是那种见着熟人就要拉着人手说两句,刚刚冒犯兰小姐了,倘若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岂不是让您不好出嫁。” 兰桂丹和赵家的关系,京城都是知道的,可朱氏的嘴里怕是有他们更加喜欢的小道消息,杨宝黛点到为止:“今日是别人家的丧事,不管弟妹有什么想法,还请买我个面子,否则,撕破脸了,吃亏的可不是我。” 兰桂丹直直的凝视面前的人:“杨宝黛你——” 杨宝黛压根没有继续招呼她的心思,别过目光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忽而杨宝眉走了过来:“你去后面看看!” 后面? 杨宝黛跟着丫头到后面小姐们休息的地方,还没有进院子,就听着争吵的声音,丫头就道:“是兰家的二姑娘和张阁老家的姑娘,不知怎么就吵嘴起来,赵夫人快去瞧瞧吧。” 杨宝黛走进去,就看着个清冷的小姑娘被两个丫头拉着,嘴如同刀子似的:“兰桂仙?真当自己是个仙女了?一个庶出的女儿也配和我吃茶,还敢呵斥我的朋友,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把,这人可是个望门寡呢!伯爵府的那位公子要是知道其中的门都,我看,你就别想出嫁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能如此说话!自古记在太太名下养育的姐儿们多了去了,但凡是庶出的谁不管——” “望门寡个晦气的东西,我听说当时你这婚事可是你海家外祖母求着盛家老太太去帮衬牵线搭桥的,哦,难不成就是你八字太硬了,把盛家老太太给克的没有了?”小姑娘看着小巧可爱,模样清秀,虽然没有张开,但是依然是个顶尖的美人胚子:“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人的姐姐,现在还在心中爱慕着小叔——” “张姑娘慎言!”杨宝黛厉声走了过去:“您既然是张阁老的女儿,也应该有她几分气度的好,这位姑娘有什么不对,她给你道歉即可,没必要出言毁坏他人闺名!”杨宝黛听着那些不堪的话已经觉得是极其的过分,在看着小姑娘桀骜不驯的模样,简直就是家里宠溺过去:“今日是盛老太太发丧,您这样,让您父亲如何在人面前立足!” 第96章 阁老女丧事闹事② 等回到前厅,就杨宝眉正在招呼宾客,也有认识的太太们给她打招呼,她也上去周旋,杨宝黛正要去看看后面伺候小姐们的奴婢,转身就看个富贵妇人走到她面前,她目光闪动了下,才认出这个兰梁的妻子海如兰。 海如兰走到她的跟前,扬起下巴,淡淡轻笑:“赵夫人,许久不见了。” 杨宝黛的笑容一凝,随机颔首算是见过,也是淡淡道:“兰夫人安好,招待不招还请多多担待了。” “是许久未见了呢。”海如兰上下打量这个和她宝贝女儿争夺男人姑娘,手指理了理衣裳的褶皱,才道:“果真是个标志的,不是别人说,我都不信你是村子里面出来的。” 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是个草窝里面的小麻雀呢。 杨宝黛韩唇轻笑,不卑不亢的回口道:“不管谁家朝着上面数三代,大抵都是贫苦出身的的。”又对着走过来的兰桂丹相视一笑。“兰大姑娘有礼了。” 这时候,碧晴过来,低声禀告:“夫人,老夫人过来了。” 杨宝黛行李离开朝着外头去。 朱氏还是第一次在京城给人奔丧,在镇子的时候有人死了,她就会去帮忙,主人家就会给个帮忙红包,此刻她倒是有点打颤,大户人家的丧礼据说办得比喜事都要风光的。 孙嬷嬷看着朱氏紧张的牙齿都在打架,就在旁边柔声道:“老夫人莫要慌张,照着老身说的做就是了,记住了,可千万不要跪,也别对着牌位说什么,上香之后交给丫头去上,再和主人家负责的女眷说两句。” 朱氏还是在打抖抖,:“我我,你说的我都忘完了,一会主人家会给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懂的。” “老身都打听清楚了,如今负责盛家老太太丧事的是我们少夫人的姐姐,咱们打完招呼,喝口茶就启程回去。”孙嬷嬷也怕这朱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各位警惕注意,就看着杨宝黛已经处理迎接了。 “我的儿啊,娘好怕啊!”朱氏看着救星来了,忙快步过去。 朱氏在杨宝黛严密的监视下,上香吊唁喝茶又和杨宝眉说了几句话,因着来了就走不好,又是妯娌亲戚的,只能多喝两盏茶再走。 坐在正厅看着在来往的女眷们,见她们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全身都在发光,朱氏眼睛都亮了,吃惊指着海如兰张口就是:“那就是兰县令的婆娘了吧,哎哟好年轻啊,不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吗?怎么看着就和剥了皮的青蛙一样,肌肤滑溜溜的。” 杨宝黛扯了扯朱氏袖子,低声道:“娘你小声点。”看她好奇跟孩子似的,又给她解释起来:“人家从小就没有吃过苦,摔一跤四面八方的亲戚都要过来慰问的。” 她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搀扶着朱氏送出去,“走吧娘,我送去出去了。” 朱氏如释重负的起身,刚刚有太太们过来给她打招呼,她那是舌头都打不直了。 兰桂丹却是走了过来,笑盈盈看着朱氏,就道:“我送——” “娘,这边。”杨宝黛含笑用力捏着朱氏的胳膊,声音很小,充斥警告意味:“倘若娘在这里闹出什么,我敢保证,元稹立马就差遣人将你送回青花镇。”对朱氏而言,震慑比什么都有效。 兰桂丹被杨宝黛凶了一眼,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等着回神的时候,就看杨宝黛站住她面前,风轻云淡的很,朗朗大方道:“我娘就是那种见着熟人就要拉着人手说两句,刚刚冒犯兰小姐了,倘若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岂不是让您不好出嫁。” 兰桂丹和赵家的关系,京城都是知道的,可朱氏的嘴里怕是有他们更加喜欢的小道消息,杨宝黛点到为止,又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压低:“今日是别人家的丧事,不管弟妹有什么想法,还请买我个面子,否则,撕破脸了,吃亏的可不是我。” 兰桂丹直直的凝视面前的人:“杨宝黛你——” 杨宝黛压根没有继续招呼她的心思,别过目光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忽而杨宝眉走了过来,神色紧张:“你去后面看看!” 后面? 后面怎么了? 难不成有男子闯到女眷里头去了? 杨宝黛急忙跟着丫头到后面小姐们休息的地方,还没有进院子,就听着争吵的声音,丫头就道:“是兰家的二姑娘兰桂仙和张阁老家的姑娘张贵儿,不知怎么就吵嘴起来两个都是身份贵重的人,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去阻拦,赵夫人快去瞧瞧吧。” 杨宝黛走进去,就看着个清冷的小姑娘被两个丫头拉着,鹅蛋脸,眉如远山黛,杏花眸子含春日,琼鼻小巧,肌肤雪白细嫩,穿着身粉色衣裳,虽然是骂人,可声音清脆动人,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似的,极其不堪入耳。 丫头小声道:“粉色衣裳的就是张阁老的独女了。” 张贵儿是个清冷和娇艳刚好平均气质非配的小美人,此刻带着珊瑚戒指的食指指着面前的兰桂仙就呵斥:“兰桂仙?真当自己是个仙女了?一个庶出的女儿也配和我吃茶,还敢呵斥我的朋友,斥责我的婢女,你当自己是仙女呢?” 兰桂仙穿着碧青色长裙,被张贵儿盛气凌人的辱骂红了眼睛,捂着口鼻:“这就是张阁老家的教养吗!我刚刚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也给你递茶致歉了,张小姐是否太蛮横无理了?” “我蛮横无理,我乃是世代书香。”张贵儿冷冷睨了又哭又闹的兰桂仙,声音清脆却很有杀伤力:“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人可是个望门寡呢!伯爵府的那位公子要是知道其中的门都,我看,你就别想出嫁了!” 这话一出,围观小姐们看着兰桂仙的目光就立刻变了。 望门寡可是八字硬的克死人的。 兰桂仙脸色涨红,狠狠跺脚,她庶出的事情在青花镇知道人少之又少,偏偏到了京城,几乎就是人人皆知了,她也凑上去不管后果,气的推了张贵儿肩头,委屈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能如此说话!自古记在太太名下养育的姐儿们多了去了,但凡是庶出的谁不管——” “这就是庶出女儿的家教了,当着怎么多人就动手来了,都说你不如你那个守寡的姐姐,我看到时不假。”张贵儿捂着自己肩膀也来了气。 兰桂仙气的头要要冒烟了,真想撕碎了张贵儿嘴巴,偏偏丫头扯着她不停提醒她:“二姑娘,这这位张阁老的独女,不能冒犯啊,千万不能冒犯啊!” 如今张阁老在朝中的身份那个水涨船高啊!试问哪家权贵看去得罪的! 这要是海如兰知道,还不打死兰桂仙?! 丫头死命扯着兰桂仙,兰桂仙推开丫头:“你是她家的奴才吗!你小姐受欺负居然还在那边帮着汪汪乱叫野狗说话!”她也在气头上了,说句不好听的,京城受宠的庶出女儿多了去了,哪家人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她今日被羞辱,已然气恼到了极点:“张贵儿,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张贵儿忍不住冷笑起来,口气轻蔑,直接打断她话:“我听说望门寡可是个晦气的东西,我听说当时你这婚事可是你海家外祖母求着盛家老太太去帮衬牵线搭桥的,哦,难不成就是你八字太硬了,把盛家老太太给克的没有了?” 一句话把盛老太太的死也泼水倒她的头上,兰桂仙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嚣起来:“张贵儿你真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吗!你的这番作为传出去,明日御史台就有人在陛下面前告你爹爹御状!” 听着自己爹爹被拖下说,张贵儿反口道:“抡起事发经过,可是你挑头的!” 小姑娘看着小巧可爱,模样清秀,虽然没有张开,但是依然是个顶尖的美人胚子,眸光一转,看着围观的女眷错愕的神情,很是得意,就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人的姐姐,现在还在心中爱慕着小叔——” “张姑娘慎言!”杨宝黛厉声走了过去:“您既然是张阁老的女儿,也应该有她几分气度的好,这位姑娘有什么不对,她给你道歉即可,没必要出言毁坏他人闺名!” 这人是谁? 张贵儿不服气瞪了杨宝黛一眼,就看面前来的姑娘梳着妇人的发髻,简单的穿着素白色的琵琶袖短袄,下面是乳白色织金马面裙,头上挽着个圆髻坠着根如意团扇样式的簪子,还有几根素净的琉璃石珠子,整个人清媚中带着端庄,肌肤白皙,“你就是盛衡的小妾?” 杨宝黛就笑:“张家姑娘说对了一半,你嘴里那位姨娘是我的姐姐。” 张贵儿眨了眨眼睛,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来:“你就是赵元稹的妻子?” 她的话音都没有落下,兰桂仙忽然就哭了起来:“还以为来了个明事理的给我做主,如今却是来了个一道欺负我的人!这盛家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出挑啊!” “你闭嘴!哭什么哭!要给盛老太太号丧就去外头跪在号!”张贵儿被她没来由一嗓子给吓到,嘟着小嘴脸上一边就骂起来:“兰家怎么如此倒霉生出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女儿,我是你娘,绝对不许踏出门,省的给家里人丢人!” 第97章 宝元护姐打错人 张贵儿身份优渥尊贵无人敢帮腔,再则京城自来对庶出姑娘们底看半眼,如今兰桂仙自作孽不可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得罪张贵儿,那就是提着灯笼上茅房——找死! 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作为的兰桂仙指着张贵儿,恨不得把她嘴巴给缝补起来,急的话都说不囫囵,张贵儿却在旁边骂的十分痛快,忽而就看杨宝黛脸色阴沉沉的。 她毕竟是个孩子,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此刻被睨了眼,骄傲劲瞬间全无,治好愤愤住嘴,十分的不甘心,半天,憋了句话出来,:“哼,原本人家是来做和事老的,你这话出来,就把人搞成和稀泥的,丢人现眼的玩意。” 这话简直能够气死人。 “你!”兰桂仙火气一上来,推开丫头高高举起胳膊,作势要捍卫尊严。 张贵儿咬牙横着脖子,一副你有本事就打的模样,冷声道:“怎么,说不过我就要动手!果真是个庶出的家教!你打我,这京城敢打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她说着目光别了处变不惊的杨宝黛眼,就道:“还不如赵家夫人端庄贤淑又温柔。” 张贵儿低哼一声,扯着杨宝黛袖口,先告状起来,那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嘛!她细声细气道:“赵夫人,你明理的,是这人先与我争执的,你瞧瞧还把我的衣裳弄脏了!”就把被茶水弄脏的裙摆给露出了。 兰桂仙咬牙,鼻孔里面也是哼出一股子冷意来,看着杨宝黛和张贵儿,恶心道:“你们就是联手欺负我,这就是盛家的待客之道吗!我呸!” “兰二姑娘莫要委屈了。”杨宝黛把张贵儿巴结的手扒拉开,走上前接过碧晴递来的汗巾子,亲自给兰桂仙擦眼泪。 “猫哭耗子假慈悲!别那你搞豆腐的手碰我!” 张贵儿立刻为杨宝黛鸣不平起来:“豆腐,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吃啊!人家手比你脸还滑嫩呢!” 张贵儿的丫头里面扯着自己小姐:“姑娘少说两句吧,今日老爷也在呢!” 杨宝黛眼看着局势控制住了,才对着兰桂仙开口,淡淡笑道“庶出嫡出都是家里的门楣,在做多的庶出姑娘,兰二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了,快消消气,再则贵儿姑娘今年左右不过十二,就是个孩子,难道闹大了,斥责起来家教·····” “就是个没规矩的丫头!”兰桂仙气的浑身发抖,恨声道。 杨宝黛就轻笑,接话起来:“如今东宫储君的太傅可是张阁老的,兰二姑娘谨言。”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都凝固了,无人在敢声张。 可兰桂仙还是委屈的很,倘若今日就怎么算了,她便是京城的笑柄了! 就在此刻,杨宝黛就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张贵儿,叹息起来:“张姑娘既然知道自己父亲是阁老,那更是应该这里所有都小心谨慎便是,需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今日是盛家老太太丧事,岂容你们两个······”她顿了顿,也是无奈起来:“要喧宾夺主吗?” 旁边不少姑娘都含笑起来,也有和张贵儿关系不错的帮腔劝了起来。 兰桂仙依旧不依不饶,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就接话起来:“您还维护起来张阁老了,果真是一伙人的啊,我可告诉你们,我家外祖母也来了。”她冷笑一声,看着杨宝黛,脸色十分难看,用着命令的口气:“你最好让着丫头给我道歉。” 所有人的人都用疯了的眼神看着兰桂仙。 杨宝黛也暗暗的对兰桂仙的找死表示哀悼,在青花镇的时候这位姑奶奶就没少因着说风凉话被人嫌弃的,如若不是兰梁这位父亲偏疼,恐怕都不会带到京城嫁娶的。 张贵儿脸上这下半丝笑容都没有,忽然就冷冷的道:“我给你道歉,那你让你外祖母亲自来说教我,我倒是要看看,你个庶出,还好意思把人家外祖母叫的那么亲热!” 兰桂仙依旧不服气,刚刚要张口辩驳,旁边就有姑娘扯着她:“兰家姐姐,她还是个小姑娘呢,您就退一步吧,张姑娘也少说两句吧,不要扰了盛老太太的魂魄了。” 这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毕竟死者为大。 过不多时,萱凤仪也强撑着过来,自然是要和稀泥把事情了过去,姑娘们都战战兢兢的散场,觉得这场热闹估计要在京城蔓延几日了。 处理完事情,杨宝黛就转身离开,碧晴就小声起来:“那位小姑娘跟着过了了。” 杨宝黛别过头,就看小姑娘以为躲藏的很多,蹲着草垛边上,她就朗笑起来:“我可看着你了。” 晓得被发现了,张贵儿扫兴的站了起来,跟着她身后忽闪忽闪眼睛,可爱的不行。 杨宝黛心里直叹气,赵元稹也是提起过这个姑娘,嚣张跋扈又天真可爱,她停下脚步,给她招手让她慢慢过来,轻轻笑道:“张姑娘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你既然是赵元稹的妻子,为什么刚刚不帮我,害的我在京城女眷里面丢人!”张贵儿气呼呼擦腰看着杨宝黛,嘴巴一撅,委屈的不得了,偏偏话里话外都是振振有辞的模样:“我爹爹那般提携你家赵元稹,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幸亏这里无人,否则还以为张阁老只手遮天呢。 杨宝黛挑动两下眉头,朝着人少的湖心亭走去,轻言细语起来:“张姑娘,男人们的事情与我们女人无关,我们只需要守着家里后宅一亩三分便是,元稹拿你当做妹妹,我也好心提醒你两句,今天你有三错。” “我有错!?”张贵儿声音都大了两份,完全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宝黛:“我怎么可能有错!明明是你偏袒她了!” 杨宝黛哭笑不得,摇头道:“其一,你不该在盛老太太灵堂闹事。” 张贵儿母亲死的早,算是张阁老拉扯大的,有些后宅的道理几乎无人告诉她,她对着杨宝黛皱了下鼻子,这其一算是认了。 杨宝黛看她乖巧,继续柔声道:“其二,不该掀人姑娘老底,不论你从哪里听到的,今后都给忘记的好,别给你爹爹添乱。” 她的的其三还没有说出来,张贵儿就截断她的话,干脆道:“我都听明白了,你可以闭嘴了吗!比我身边婆子都啰嗦,元稹哥哥怎么娶你做媳妇了,诶,你头上那是什么,我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小姑娘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杨宝黛头上戴着朵秋菊样式的绒花,这种东西工艺复杂却成本低廉,许多达官贵族女眷都瞧不上,认为贬低身份,也就家中丧事会置办几朵。 杨宝黛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贵儿抬手就去扯,她个子不算高,垫着脚撑着杨宝黛肩头,大大咧咧的去拔下来,:“你别动啊,我不要你的,我就看看!” 然而不小心勾到头发,杨宝黛被他压着肩膀毫无防备。 见此,碧晴也跟着来帮忙,看着张贵儿扯头发的手势,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没有了:“张姑娘规矩规矩!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家夫人啊!你下手轻点啊!” “我自己可以!”张贵儿瞪了碧晴一眼。 “你谁啊!敢这样对我二姐!”一声微怒的男声响起。 碧晴回头,就看是杨宝黛的小弟杨宝元来了。 只见杨宝元大步流星的过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二姐被欺负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张贵儿扯开狠狠推到地上,呵斥起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你是有娘生没爹养是不是!光天化日的欺负人,还骑到头上来了!我——” “宝元,不是·····”杨宝黛头发被绒花搅住,伸手去弄,就看杨宝元对着爬起来的张贵儿直接伸手扯她头发,破口大骂起来:“头发扯着不疼吗!来,你试试,痛不痛!你感受下痛不痛!奶奶的!你没看着我姐姐叫痛嘛!你个死丫头!娘的!我要拔光你的头发!” 杨宝元最喜欢的就是两个姐姐了,不许任何人欺负,此刻在他眼皮子下头就被个黄毛丫头给····· 是可忍孰不可忍!去他娘的圣贤规矩体统! “你骂我什么!你给我住手!你弄疼我了!你是哪里出来东西!知道本姑娘是谁吗!敢拔了我的头发,你全家脑袋都别想要了!呀!杨宝黛!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让这个小王八蛋松开!” “王八蛋?!”杨宝元咬着话,眼神更加冷起来,手上也不客气了,这死丫头太气人!贾珠那不饶人嘴毒没有这样骂过他的,杨宝元语音杀气:“我可是有功名的人!岂容你这种没规矩的丫头辱骂!我今日就帮你爹娘好好教你重新做人!” 杨宝黛忙去拉,狠狠打他的肩膀:“宝元,你做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姐别觉得害怕!到时候姐夫问起了就说是我做的!和你没有关系!”杨宝元知道姐姐是个忍让性子,他可不是! 张贵儿趁着杨宝元说话的间隙,立刻朝着他小腿上就是一脚,看他吃痛立刻挣脱开去扯他的头发,不甘示弱大声吼了回去:“敢骑到我头上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八蛋!王八蛋!本姑娘就骂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说我有娘生没爹爹养!我娘是苏州百年——” 砰的一声杨宝元把她撩翻在地上,也不客套了:“我管你爹娘是谁,我今天要把你打的爹娘都认不出来!” 去他娘的好男不跟女斗!这死丫头说话太气人了!他非要狠狠收拾不可! 第98章 宝元护姐打错人② “都给我住手!”杨宝黛沉声,立刻严肃起来:“杨宝元马上给我过来!”果真是宠的无法无天了! 碧晴急忙去拉扯,口里也是哀求:“我的祖宗哥儿,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您可不能给您姐姐和姐夫惹是生非啊,人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就在人后院里头——” 话音都没有落下,碧晴就被杨宝元给推到地上。 “这人就是个没规矩的!今日若是放过,日后还不蹬鼻子上脸了!丑丫头!小爷今日非要教你重新做人!” 看着两人又打了起来,碧晴失声尖叫起来,“我的元哥儿!她,她是阁老的独生女啊!她老子是你姐夫的老师啊!你可不能打啊!你快住手啊!” 啥?! 这是谁? 阁老的女儿!?他姐夫老师的女儿!? 这,这说书的都不敢怎么说的! 杨宝元动作一凝固,扭头去看杨宝黛求证。 见此,张贵儿瞬间就把人给推开,连滚带爬起来,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杨宝元鼻尖怒喝道:“好啊!你居然敢打我!”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暗花绸裙子! “赶紧回去把棺材给打了吧!省的来不及搭建灵堂!”张贵儿简直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晦气十足的跺脚,吼声把湖面都震出了涟漪,可小姑娘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嘴巴一撅起来,就吸鼻子起来:“我,我······” 张贵儿气自己刚刚打架没有发挥好。 毕竟还是小姑娘,气的很了也是小孩子心性,张贵儿左右张望起来,直接从地上挖了泥巴团城块朝着杨宝元砸了去。 杨宝元被他推到栏杆撞到脑子,看着砸过来的泥巴块,就咬牙切齿起来,对着杨宝黛不满道:“二姐,难不成就因为姐夫是他老子的学生,咱们就要受她的气了!天底下都这样,还有王法了!” 话音刚刚落下,脑袋就被砸了团泥。 “张姑娘,我代我弟弟给你道歉。”杨宝黛看着小姑娘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我带去先去换身衣服吧!” “哼!你们两个姐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给我一巴掌又给我一个红枣!真当我是傻子不是了!活活的让你们两个捉弄!杨宝黛,你要真的维护我,先就把你弟弟给踹到湖里去!” 杨宝元呸了声,指着她就骂:“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水里去!我是要张阁老有你这样的女儿,起码少活三十年!” 这时候远处有人一言不发的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穿着青色长袍,看上去也有五十岁左右,留着三缕山羊胡须。 杨宝黛感觉老先生来者不善,扯着弟弟袖口狠狠拧住他的背心,示意他闭嘴。 张贵儿看你杨宝元吃疼,哈哈大笑起来,洋洋得意起来,就道:“和我斗!我爹爹可是阁老!你们两个敢惹我!我爹爹一定要把你们都抄家灭族了!我爹爹可是太子太傅!我——” “贵儿。” 冷又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贵儿肩头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两下。 脏兮兮的手还举着泥巴团,此刻也下意识从手里滑落了出去,张贵儿咽了咽口水,借着旁边的影子再次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她看着实实在在的黑色影子在后面,心里如同擂鼓,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张阁老,立刻把指头上黏糊的泥巴狠狠甩了丢了,又使劲在裙摆上擦手,偏偏越擦越脏,裙摆更是完全毁了。 张贵儿朝后退了两步,把手藏在身后,小心又惶恐,低身算是行李,才惴惴不安的开口,道:“爹爹不是在前头吗,怎么来这里了,女儿,女儿——” “放肆!”张阁老厉声斥责张贵儿,看着那边的姐弟,他听说徒弟妻子也在,因此还想着带着女儿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得了,这下还打什么招呼! 他的宝贝女儿直接亲自上去泥巴招呼了! 张贵儿立刻指着杨宝元:“是他先动手的,爹爹没来之前,女儿才是最最可怜的那个,那人是元稹哥的媳妇,刚刚不仅不帮我,还助纣为虐,任凭他弟弟打我!爹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 “你胡说!”杨宝元就是典型的无知无畏,压根不知道阁老是什么级别,更加不知道太子太傅是什么身份,冲上去就动怒起来:“是老先生的闺女先和我姐姐动手的,不管如何动手起来,总归我姐姐不是自愿的,而且也叫痛了,丫头去搭把手——” “你给我闭嘴!你强词夺理!”张贵儿十分害怕严厉的爹爹,这爹爹生气可就是一顿手板子不含糊的招待上来!她可招架不住,更加不想招架的。 张阁老眼光扫了张贵儿眼,极怒道:“张口闭口就是抄家灭族!你是要整个家族都给你这张嘴赔进去吗!还不给人道歉!” 幸亏刚刚就他一个人过来了!这话要是落到有心之人耳朵,马上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是,是他们想动手的·····”张贵儿知道爹爹不喜欢她,立刻就红了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张阁老,脏兮兮的手去拉爹爹袖口,眼泪巴拉的就出来,到底是倔强,不肯留下来,就在眼眶打转,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真的是哪个小子先动手的,和女儿没有关系的!爹爹信女儿啊!” “我看着的就是你先动手!”张阁老声音大了两声,甩开女儿的手,厉声道:“难道,你是要爹爹亲自帮你给小公子道歉吗!才多大的年纪,就如此无法无天!” “女儿没错,女儿·····”张贵儿委屈极了,使劲吸鼻子,这是什么爹爹,一句解释的空隙都不愿意给他,可看着爹爹已经抄手起来,她立刻转身对着杨宝元,眼泪不争气耳朵下来,说的磕磕巴巴:“刚刚,刚刚冒犯了。” 她还是知道爹爹的身份的,哪里敢真的仗着自己是阁老的女儿就嚣张跋扈的。 张贵儿说着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才扭过头气呼呼的看着张阁老,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爹爹这下满意了!”她的眼睛憋得通红,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张阁老,浑身都在发抖,恨道:“难道在爹爹的眼中,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是错吗!” 张贵儿说完毕这话直接跑了出去。 “给我站住!你的规矩都是怎么学的!”张阁老着实脑门疼! 张贵儿别过眼睛:‘爹爹从来不信女儿,即便真的是女儿受委屈了,也要女儿打落牙齿混血吞去!这样的风度大气女儿才不要!我再也不要理会爹爹了!’ 杨宝黛立刻吩咐碧晴去追,拎着杨宝元上去行李,“宝黛见过阁老。” “让你看笑话了。”张阁老张开袖子背过手:‘这丫头娘死的早,家里人都宠着,我素日忙着朝政,就把她的规矩给······总是你多多包涵了,日后你替我多多教教她。’ 杨宝黛急忙摇头:“阁老这次是误会张姑娘了。”说着忙把刚刚后院女眷的事情,又把刚刚的前应后果交代了:“张姑娘并没有仗势欺人,刚刚不过是知道我是元稹的妻子,因此才口无忌惮的,宝元,还不给张阁老认错。” 杨宝元鄙视的看着姐姐:“那你个怎么不说的麻溜点,我,我长怎么大还是第一次······”他说着就恭恭敬敬的给张阁老作揖:“刚刚冒犯老爷家的姑娘了,还请责罚。” 张阁老摆摆手:‘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见张阁老离开,杨宝黛扯着自己弟弟的胳膊:“以后不许在胡闹了,今日张阁老是看着盛老太太阴灵和你姐夫几分薄面才放过你的。” 张阁老自然是去找女儿的,碧晴正哄委屈的张贵儿,看着张阁老来了,急忙行李。 “老夫姑娘去准备干净衣物,我过会带着女儿过去。” 张贵儿委屈巴巴:“爹爹又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去磕头!” “贵儿,你可知道你刚刚的话若是传出去一句,整个张家都会没有,如今是你大姑娘了,还有两年就及笄了。”张阁老摸着女儿脸颊,拿着袖子给她擦泥巴:“你可知道爹爹为什么收赵元稹做徒弟吗?” “爹爹不是说元稹哥有你当年的风采吗?” 张阁老摇头,拉着女儿的手走在小路上:“爹爹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爹爹不论做什么总归都是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爹爹的话你都要记住了,这辈子你都不能对赵元稹产生除开兄妹之外的感情。” “爹爹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张贵儿拉着爹爹手:“是不是?·····” “爹爹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至于杨宝黛,你定要和她好好的相处,此人是赵元稹唯一的软肋,明白吗?”张阁老认认真真的看着女儿。 张贵儿心中不安,还是点点头,又道:“爹爹为什么要给女儿说这些话。” “你不是老说爹爹不能好好给你说话吗?怎么现在心平气和与你说话了,你倒是又毛骨悚然了?你这丫头还真不好伺候。”张阁老嘴里念叨了,拉着女儿手的气力大了两份,如今他是朝堂明争暗斗的靶子了,他为国家付出一生,如今只能竭尽最后的气力,给女儿找到庇护的人。 第98章 张阁老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也不愿再说太多俗世里面的张乱事情,抬手摸着张贵儿脑袋给她顺了顺额发,满眼爱怜:“贵儿,爹爹就你一个姑娘,比谁都爱护你,那些责骂你的话,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爹爹是阁老,倘若偏袒我一二不知道京城要闹多少风雨出来。”张贵儿哭闹了场也是安分下来。 赵元稹得知这事情倒是十分镇定,看着慌张的杨宝黛:“老师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只要贵儿没事即可,这两天你就在盛家陪着大姐。” 离着会试就还有十日了。 杨宝黛只感叹世事多变,只要盛老太太在熬上十日都好,让盛衡参加这次的会试,就能少等上三年,她看着被众人参拜的牌位,幽幽的别过目光,到了晚上后院又闹了起来。 杨宝黛也见到了那位三房的奶奶江小安,此刻穿着身碧青色长袄子下面是条宝蓝色的马面织金,挽着坠马髻别着根赞金珠的步摇,丝毫没有守孝的模样,此刻正和杨宝眉与萱凤仪争执。 江小安指着面前两个人:“我走的时候老太太还好好的,我这回来人就没有了,萱凤仪!你说老太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她顿了顿,斜着眼睛看着杨宝眉:“我看你是继太太娘家送来伺候二少爷的妾,才给你两份薄面,如今别以为有了肚子就能再府邸和我平起平坐了,我既然回来,掌家的对牌钥匙都交出了吧。” 萱凤仪还未从悲伤走出来来,她死死的望着江小安:“三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诛心之言,我,我若是谋害老太太,我不得好死,我的念哥儿死无张身之地!这掌家的庶务自来都是我捏着,我将她拿给谁负责那是我的自由,公公早就明令不许你掌家,你如今又要借着老太太的死起来什么幺蛾子!” 这江小安老爹是户部耳朵人,是个极其贪财的性子,倘若把掌家的钥匙对牌给她了,这家岂不是等同于从里面烂起来了,萱凤仪护着杨宝眉:“三弟妹,外头宾客还有留夜的,莫要让人看笑话,若是惊扰了老爷,怪罪到了三弟头上——” “大嫂是疯了!我们两房才是一个娘出来的儿子,大嫂是打量着二房盛衡如今得了势头是吧!想给你给儿子找个遮风躲雨的地方是吧,哼,如今老太太没有了,家里除开老爷,就我家男人孩子御林军中有个体面的差事,大嫂还是眼罩子放亮的好!” “你个妾侍也能出来拿主子的款式了!我管你什么贵妾平妻之礼的,倘若我们尚书府有你这般的女子入了主母位置,我第一个不许,即便这掌家权我不要,也该是把太太放出来!” 江小安目光狠辣的看着杨宝眉:“囚禁太太不许出来祭拜,哼!真当这个尚书府是你做主了!” 萱凤仪冷道:“三弟妹,宝眉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你最好安分些!” “她就是个妾!” “即便是妾,也是盛衡的妾,要打要杀也有盛衡来处置,和三奶奶毫无瓜葛!”杨宝黛走了进去:“三太太不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回到府邸也不下了鲜艳衣服,反倒是来争夺掌家权,无疑与男子争夺家产!如今老太太尸骨还在呢!你就闹出这处,不怕老太太给你托梦!” 江小安看着走进了的女子,模样眉梢和杨宝眉挂像,偏偏还有几分贵气在里面,眼神轻蔑起来:“你就是眉姨娘这小昌妇的姐姐?” “对啊。”杨宝黛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我姐姐是小昌妇,那三奶奶和小昌妇一个屋檐下又是什么?你们老爷另可把掌家权给一个小昌妇也不愿意给你,你说说,你在盛家又是什么腌臜令人作呕的东西!” 杨宝黛极少如此急眼吝啬,连着杨宝眉都怔住了:“宝黛!你说什么呢!” 杨宝黛拉着姐姐的手,只感觉姐姐在这里活收起,将人护在身上,和江小安对上:“三奶奶说别人之前,还是现在端正端正自己的态度的好!你家夫君在前头磕头哭灵,你就再次欺辱寡|嫂,侮辱二哥贵妾!更何况我姐姐还是有身孕的姨娘!倘若这孩子有个什么,你付得起责任吗!” 孩子一直都是三房的心结,江小安膝下已经有两个姑娘了,就是没有儿子,纳入房里的几个姨娘也全部都清一色的下姑娘,她也是着急上火的很,倘若让给隔房的妾侍都有儿子了,那她三房在府邸还不被人戳死脊梁骨! 萱凤仪也是被两个丫头搀扶:“倘若三弟妹不服气,只管去找老爷去,至于太太,老爷说了老太太死的时候说了,不想在见到她!” 江小安气的甩袖子走人:“你们都给我等着!杨宝眉!你就祈祷你这肚子能生出个儿子吧!否则我看你怎么嚣张!” 其实只要能够平安的生下来,就证明了杨宝眉对盛家有贡献,盛衡足够力排众议将他扶持上正妻的位置了,据说当时盛老太太并不希望把盛衡送到府州老家抚养的,按照她的意思,就有她亲自照顾,谁都不敢触碰,偏偏刘氏害怕前太太,硬生生给送回去,甚至从不去关系。 盛老太太因此记得憎恶刘氏,连着自己儿子都护不住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做主母! 萱凤仪就道:“三弟妹没有坏心的,她就是嫉妒罢了,宝黛你切莫放在心上。” 杨宝黛点点头,这人若是真的要害杨宝眉,只需要让她继续管家,在成天找事情压垮她便是,到时候没有了孩子,杨宝眉在府邸的地位立刻就要重新洗牌,她给姐姐倒茶:“前面都安置妥当了,晚上又盛衡和盛三爷守着,你们安安稳稳的休息,我留夜,倘若是亲眷们来了,我差人去叫你们。” 萱凤仪点点头,杨宝眉犹豫,就听萱凤仪道:“为了这个孩子,你也要谨慎啊。” 杨宝黛就在盛家足足帮衬了五日,等到回到赵宅的时候,骨头架都散开了,才把丧服换下来,就看朱氏走了进来,她立马起身:“娘来了,刚刚媳妇还在说洗漱完了去给您请安呢。” 朱氏鼻尖冷冷哼出一股气,找了地方坐下来,杨宝黛吩咐碧晴去端茶,上去道:“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府邸有谁惹你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家丧事你跑去忙前忙后的,你是盛家的丫头还是小妾啊!”朱氏呸了声:“你在那边,元稹也要天天过去,死人可是晦气,还有三天你男人就要去考场了,你就是这样给她找晦气的吗!” 杨宝黛完全是觉得朱氏是因为盛家没有给帮衬费的原因。 朱氏絮絮叨叨了半壶茶功夫,才话音一转:“你身上都是死人晦气,这几日就让元稹去檀香屋子睡,你不在我已经给她安置了院子出来,就在你们旁边。” “可这脚是长在元稹身上,媳妇难不成还把他五花大绑送进去” 朱氏狠狠拍桌子:“我可警告你,我给元稹求了卦,必然是高中的!若是你通身的晦气搞得元稹不能中举,我必然把你扫地出门!”天大地天他儿子科举光耀门楣最最重要,再则,能够大小同时登科也是不错,朱氏对孙儿的执念还是颇深的:“你是主母,不要和个小妾置气,这样可使善妒。” 杨宝黛只能点点,朱氏就道:“反正你晚上把院子门一锁,安安心心谁你的瞌睡就是!” 等着朱氏走了,孙嬷嬷就道:“这几日您不在,兰桂丹登门了三次,第一次把檀香身份给扶正了,第二次给落了院子,第三次还送了银子来,咱们这个老太太也是,哎·····” 朱氏要是领的清楚就不是朱氏了,杨宝黛锤了锤肩膀:“就按照娘的话做,把门都给关上,咱们今日早点睡。” 碧晴啊了一声:“这样少爷还不得气疯。” 杨宝黛微微轻笑:“即便气疯也不是同我生气不死?” 到了晚上,赵元稹忙了一日,把替他挡酒喝醉的苟洱丢回前院,眼巴巴的就要去找杨宝黛,却看门给封住了,连着后面书房的门也给档上了。 赵元稹还以为是自己走出院子了,饶了一圈又回到远处、 没错啊! 怎么都关门了! 这他都没有进去呢! “开门!本少爷回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 “开门!”赵元稹锤门,忽而就看旁边檀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吓的赵元稹没给她踹死过去。 檀香就道:“今日少爷去奴家哪里歇息吧。” 赵元稹:“????” 他连着滚字都难得说了,继续敲门:“宝黛,宝黛!” 里头碧晴的声音就起来了:“少爷,老夫人今日特意过来给夫人立下规矩了,说她帮人做了丧事身上晦气的很,恐怕待着一处会影响少爷三日后的会试,因此这几日务必在檀香姑娘院子歇息,我们夫人累了,已经睡下了。” 赵元稹足足愣了半刻钟。 这老娘又在做什么死! 第99章 赵元稹喜中榜眼 张阁老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也不愿再说太多俗世里面的张乱事情,抬手摸着张贵儿脑袋给她顺了顺额发,满眼爱怜:“贵儿,爹爹就你一个姑娘,比谁都爱护你,那些责骂你的话,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爹爹是阁老,倘若偏袒我一二不知道京城要闹多少风雨出来。”张贵儿哭闹了场也是安分下来。 赵元稹得知这事情倒是十分镇定,看着慌张的杨宝黛:“老师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只要贵儿没事即可,这两天你就在盛家陪着大姐。” 离着会试就还有十日了。 杨宝黛只感叹世事多变,只要盛老太太在熬上十日都好,让盛衡参加这次的会试,就能少等上三年,她看着被众人参拜的牌位,幽幽的别过目光,到了晚上后院又闹了起来。 杨宝黛也见到了那位三房的奶奶江小安,此刻穿着身碧青色长袄子下面是条宝蓝色的马面织金,挽着坠马髻别着根赞金珠的步摇,丝毫没有守孝的模样,此刻正和杨宝眉与萱凤仪争执。 江小安指着面前两个人:“我走的时候老太太还好好的,我这回来人就没有了,萱凤仪!你说老太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她顿了顿,斜着眼睛看着杨宝眉:“我看你是继太太娘家送来伺候二少爷的妾,才给你两份薄面,如今别以为有了肚子就能再府邸和我平起平坐了,我既然回来,掌家的对牌钥匙都交出了吧。” 萱凤仪还未从悲伤走出来来,她死死的望着江小安:“三弟妹,你这说的什么诛心之言,我,我若是谋害老太太,我不得好死,我的念哥儿死无张身之地!这掌家的庶务自来都是我捏着,我将她拿给谁负责那是我的自由,公公早就明令不许你掌家,你如今又要借着老太太的死起来什么幺蛾子!” 这江小安老爹是户部耳朵人,是个极其贪财的性子,倘若把掌家的钥匙对牌给她了,这家岂不是等同于从里面烂起来了,萱凤仪护着杨宝眉:“三弟妹,外头宾客还有留夜的,莫要让人看笑话,若是惊扰了老爷,怪罪到了三弟头上——” “大嫂是疯了!我们两房才是一个娘出来的儿子,大嫂是打量着二房盛衡如今得了势头是吧!想给你给儿子找个遮风躲雨的地方是吧,哼,如今老太太没有了,家里除开老爷,就我家男人孩子御林军中有个体面的差事,大嫂还是眼罩子放亮的好!” “你个妾侍也能出来拿主子的款式了!我管你什么贵妾平妻之礼的,倘若我们尚书府有你这般的女子入了主母位置,我第一个不许,即便这掌家权我不要,也该是把太太放出来!” 江小安目光狠辣的看着杨宝眉:“囚禁太太不许出来祭拜,哼!真当这个尚书府是你做主了!” 萱凤仪冷道:“三弟妹,宝眉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你最好安分些!” “她就是个妾!” “即便是妾,也是盛衡的妾,要打要杀也有盛衡来处置,和三奶奶毫无瓜葛!”杨宝黛走了进去:“三太太不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回到府邸也不下了鲜艳衣服,反倒是来争夺掌家权,无疑与男子争夺家产!如今老太太尸骨还在呢!你就闹出这处,不怕老太太给你托梦!” 江小安看着走进了的女子,模样眉梢和杨宝眉挂像,偏偏还有几分贵气在里面,眼神轻蔑起来:“你就是眉姨娘这小昌妇的姐姐?” “对啊。”杨宝黛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我姐姐是小昌妇,那三奶奶和小昌妇一个屋檐下又是什么?你们老爷另可把掌家权给一个小昌妇也不愿意给你,你说说,你在盛家又是什么腌臜令人作呕的东西!” 杨宝黛极少如此急眼吝啬,连着杨宝眉都怔住了:“宝黛!你说什么呢!” 杨宝黛拉着姐姐的手,只感觉姐姐在这里活收起,将人护在身上,和江小安对上:“三奶奶说别人之前,还是现在端正端正自己的态度的好!你家夫君在前头磕头哭灵,你就再次欺辱寡|嫂,侮辱二哥贵妾!更何况我姐姐还是有身孕的姨娘!倘若这孩子有个什么,你付得起责任吗!” 孩子一直都是三房的心结,江小安膝下已经有两个姑娘了,就是没有儿子,纳入房里的几个姨娘也全部都清一色的下姑娘,她也是着急上火的很,倘若让给隔房的妾侍都有儿子了,那她三房在府邸还不被人戳死脊梁骨! 萱凤仪也是被两个丫头搀扶:“倘若三弟妹不服气,只管去找老爷去,至于太太,老爷说了老太太死的时候说了,不想在见到她!” 江小安气的甩袖子走人:“你们都给我等着!杨宝眉!你就祈祷你这肚子能生出个儿子吧!否则我看你怎么嚣张!” 其实只要能够平安的生下来,就证明了杨宝眉对盛家有贡献,盛衡足够力排众议将他扶持上正妻的位置了,据说当时盛老太太并不希望把盛衡送到府州老家抚养的,按照她的意思,就有她亲自照顾,谁都不敢触碰,偏偏刘氏害怕前太太,硬生生给送回去,甚至从不去关系。 盛老太太因此记得憎恶刘氏,连着自己儿子都护不住的母亲,还有什么资格做主母! 萱凤仪就道:“三弟妹没有坏心的,她就是嫉妒罢了,宝黛你切莫放在心上。” 杨宝黛点点头,这人若是真的要害杨宝眉,只需要让她继续管家,在成天找事情压垮她便是,到时候没有了孩子,杨宝眉在府邸的地位立刻就要重新洗牌,她给姐姐倒茶:“前面都安置妥当了,晚上又盛衡和盛三爷守着,你们安安稳稳的休息,我留夜,倘若是亲眷们来了,我差人去叫你们。” 萱凤仪点点头,杨宝眉犹豫,就听萱凤仪道:“为了这个孩子,你也要谨慎啊。” 杨宝黛就在盛家足足帮衬了五日,等到回到赵宅的时候,骨头架都散开了,才把丧服换下来,就看朱氏走了进来,她立马起身:“娘来了,刚刚媳妇还在说洗漱完了去给您请安呢。” 朱氏鼻尖冷冷哼出一股气,找了地方坐下来,杨宝黛吩咐碧晴去端茶,上去道:“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府邸有谁惹你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家丧事你跑去忙前忙后的,你是盛家的丫头还是小妾啊!”朱氏呸了声:“你在那边,元稹也要天天过去,死人可是晦气,还有三天你男人就要去考场了,你就是这样给她找晦气的吗!” 杨宝黛完全是觉得朱氏是因为盛家没有给帮衬费的原因。 朱氏絮絮叨叨了半壶茶功夫,才话音一转:“你身上都是死人晦气,这几日就让元稹去檀香屋子睡,你不在我已经给她安置了院子出来,就在你们旁边。” “可这脚是长在元稹身上,媳妇难不成还把他五花大绑送进去” 朱氏狠狠拍桌子:“我可警告你,我给元稹求了卦,必然是高中的!若是你通身的晦气搞得元稹不能中举,我必然把你扫地出门!”天大地天他儿子科举光耀门楣最最重要,再则,能够大小同时登科也是不错,朱氏对孙儿的执念还是颇深的:“你是主母,不要和个小妾置气,这样可使善妒。” 杨宝黛只能点点,朱氏就道:“反正你晚上把院子门一锁,安安心心谁你的瞌睡就是!” 等着朱氏走了,孙嬷嬷就道:“这几日您不在,兰桂丹登门了三次,第一次把檀香身份给扶正了,第二次给落了院子,第三次还送了银子来,咱们这个老太太也是,哎·····” 朱氏要是领的清楚就不是朱氏了,杨宝黛锤了锤肩膀:“就按照娘的话做,把门都给关上,咱们今日早点睡。” 碧晴啊了一声:“这样少爷还不得气疯。” 杨宝黛微微轻笑:“即便气疯也不是同我生气不死?” 到了晚上,赵元稹忙了一日,把替他挡酒喝醉的苟洱丢回前院,眼巴巴的就要去找杨宝黛,却看门给封住了,连着后面书房的门也给档上了。 赵元稹还以为是自己走出院子了,饶了一圈又回到远处、 没错啊! 怎么都关门了! 这他都没有进去呢! “开门!本少爷回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 “开门!”赵元稹锤门,忽而就看旁边檀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吓的赵元稹没给她踹死过去。 檀香就道:“今日少爷去奴家哪里歇息吧。” 赵元稹:“????” 他连着滚字都难得说了,继续敲门:“宝黛,宝黛!” 里头碧晴的声音就起来了:“少爷,老夫人今日特意过来给夫人立下规矩了,说她帮人做了丧事身上晦气的很,恐怕待着一处会影响少爷三日后的会试,因此这几日务必在檀香姑娘院子歇息,我们夫人累了,已经睡下了。” 赵元稹足足愣了半刻钟。 这老娘又在做什么死! 第101章 赵元稹稳中榜眼 檀香冷冷的看着赵元稹,见她要走,里面包着他的手臂:“少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知道您和夫人关系好,奴婢别无所求,只想要给孩子傍身,这个孩子日后会送到夫人名下抚养的,奴婢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府邸过日子啊!” 赵元稹只是勉强的笑了笑:“我有个马夫正好死了媳妇,不如我把你放出去,再让娘收你昨个干女儿?”他语气忽而一冷:“还不放开!” 檀香被吓得一哆嗦,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赵元稹,突然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前院。 苟洱醉的迷迷糊糊的,就听着有人踹门,立刻骂了起来:“要死了!你不好好睡觉你来我这里找死啊!”听着熟悉的踹门的声音,苟洱就知道是赵元稹。 果不其然,就看人抱着个枕头穿着白色里衣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苟洱瞬间从床榻上坐起来,指着来势汹汹的赵元稹,活活像个怕被凌辱的小媳妇:“你干嘛,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你杨宝黛,你要是乱来,我让你做太监!”他扯起了个枕头就朝着赵元稹脑袋而去。 “你要死了!滚进去!”赵元稹躲过枕头,气的叹道:“你是不知道,我那老娘又给宝黛穿小鞋,这次倒是连着宝黛都给我来真的,这不是,非要把我赶出去,我哪里敢去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子哪里睡觉,就来你这里。”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把你老娘送回青花镇,我们的人守着自然不会出事。”苟洱难得再提,干脆数落了起来:“我看你娘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迟早给你惹出天大的祸乱,无知无畏,即便知也会觉得自己是老太太了,京城可以横着走了。” 赵元稹翻身上去,难得在说朱氏,就仰头道:“你说说这宝黛是不是故意的,凭着她的手腕还能收拾不了个小小的——”他还是听闻过朱氏说杨宝黛发怒的模样,几句话就把她给吓的不敢在胡同大吼大叫。 苟洱踹他,十分不耐烦的模样,就道:“你的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马上你就要入考场了,还是多多读书,杨宝黛不想这个节骨眼惹事,就是害怕你娘吵着你,到时候影响你的仕|途。再则兰桂丹进来和你娘走的太过亲近了,你最好防着点,自古叔嫂之事不在少数,她要是把你娘的——” 赵元稹双手枕在脑后,冷笑起来:“你还敢说这话,兰桂丹为什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再则,当时她又不是被人五花大绑弄上花轿的······” “你的事情和我无关。”苟洱背过身打了个哈欠,还是忍不住提醒好兄弟:“马上会试了,你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办事了,对了,穆大哥和他老子好像和好了。” “也该和好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一个小黑锅吧了,做了皇家的大夫怎么治病救人,可不再他的可控范围里面,他因此不想做御医也是情理之中的,到底他老子有点良心,传家的针法都没有外传。”赵元稹扯被子,叮嘱起来:“张阁老那边你盯着点,比较年岁大了,心眼没有年轻时候多了。” “你滚一边去,别扯老子被子。” “你大夏天的盖那么都做什么!矫情!” 次日一早,朱氏得知赵元稹居然和苟洱睡了一夜,气的脸色青色,大清早就在院子责骂了几个茶水丫头,还摔了两套名贵茶碗。 请安的时候,杨宝黛,赵元稹,檀香都到了鹿鹤院。 “你你·····”朱氏指着赵元稹简直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能咬牙狠狠拍桌子:“昨日为什么把檀香放到外头吹冷风。” “她一个丫头不能因为娘喜欢,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赵元稹拉着杨宝黛入座,丝毫没有害怕的,端着茶水喝了小口,才继续说起了,声音轻飘飘:“再说了,家里屋子那么多,儿子那里不是睡,可还没有落魄道睡到丫头房里去的。” “这是娘给你找的妾!”朱氏厉声,什么丫头,哪里找怎么标志的丫头出来! “妾和丫头一样,倘若娘真要抬城姨娘,那么就把西苑的烟草阁空出来,以后娘喜欢的姑娘都丢到那里去。” “你,那里和厨房就隔着!”朱氏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看着旁边规规矩矩坐着人,也学会了隔山打牛,这媳妇素日大部分时间都是顺着她的意思的,:“宝黛,你觉得呢!” “夫君都这样说了,媳妇又能够说什么,都听夫君的。”杨宝黛含笑的点点头,她可不是傻子。 朱氏又是气的定心口,绝配!简直绝配! 檀香忽然就道:“家宅分前后院,前院少爷做主,后院夫人做主,奴家——”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分?”赵元稹冷冷的看着檀香,好看的眉宇挑了挑:“不要以为老夫人给你几分颜面,把你抬了个妾,大家大户里面妾没有丫头过得好的例子很多,以后好好呆在给你选的屋子里面,别出来了。” 这也算他给朱氏最后的颜面了。 请安完毕后,赵元稹给了朱氏脸色,饭都没有吃,拉着杨宝黛就走了,出了院子,赵元稹才吩咐起来正经事情:“这几日你多去陪陪大姐,等着会试之后,再把谢师宴预备上,届时张阁老要来附中。” 杨宝黛点点头,知道最近家中事情都堆在一起了。 “还有兰桂丹,先不必理会她,让她和娘周旋,我自然有法子收拾她。”赵元稹脑袋突然看着杨宝黛的肩头:“你够狠心的啊,居然把夫君赶出房门,要是我昨夜真的把檀香收房了,你又如何?” 杨宝黛轻轻的笑了笑,挽着他的手臂朝着福祉院去:“你要听假话的话,那便是多个妹妹伺候夫君自然是好的,也能给赵家快点开枝散叶。” “我倒是好奇真话了。”赵元稹眨了眨眼睛。 杨宝黛就认真的看着赵元稹,才继续道:“若是真话,今后我们就只能相敬如宾得过且过了。” 杨宝黛叹了口气,仿佛自嘲一样:“不论什么我都没有京城的小姐们好,世间太多得了宫花进士老爷们休妻在娶的,赵元稹,你可以有通房,但不要有遗腹子,我远没有你觉得那般大气,明白吗?”她顿了顿:“你要是有了别的新欢,那么我就不要你了。” 赵元稹:“······” 很快会试就到了,赵元稹是直接从阁老府去的考场,等着三日后出来,在家里谁了一日,又出去帮忙了,朱氏则是每日都要去孔子庙撒钱,光是香火钱就出去了一百两银子,因着是加恩科,会试成绩出来的极其快。 赵元稹会试第二。 真正的考验便是面圣的殿试,这次破格把会试前十都召见到了殿试之上,一甲及第只有三名,这才是真正的较量。 杨宝黛焦急的在府门口等着皇宫那边的消息。 朱氏已经在那边对着老天爷呢喃起来,只是恨不得当场跪下,嘴里什么神佛名字都给念叨了一片,:“就算是个探花郎都好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次殿试的除开府州解元,其余有三个州郡的解元也都在殿试之中,是一场硬生仗,杨宝黛慢慢在府门口踱步,殿试的考题一般都是会和大臣,在加以斟酌,老陛下如今最重视的就是储君的问题,以及吏治腐败,还有边关战事,前面两个赵元稹应该十拿九稳,倘若····· 应该没有倘若,边关战事那都是靠武将的,自然是轮不到文官来回答的,等等,杨宝黛想起来最近给赵元稹整理的书房。 盐运·····最近朝廷的风向是是在盐运上,这是个大肥肉,许多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的,难不成皇家是想换人来啃嗯? 正想着,忽然就有宫人着急的来报了。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赵大人中榜眼了!”那宫人也是信欣喜的很:“必须可喜欢赵大人了,对赵大人连连赞许呢,连着状元郎都没有怎么大的荣欣嗯!给夫人贺喜了!” “多谢公公了!”杨宝黛忙把十两银子的跑腿费给了过去,又吩咐把预备好的茶水果子拿来给宫人,自己也是暗暗的双手合是,:“阿弥陀佛,总算是总了,不枉费元稹读了六年的书!” 那边的朱氏已经激动的跳起来,大喊起来,十分的兴奋:“撒喜钱,放鞭炮!我要去还愿!以后我就是榜眼的娘了!我的儿,以后咱们弄不好还会有诰命呢!” 杨宝黛忽然就叫住那个宫人:“敢问我家大人抽中的考题是什么?” “回夫人,是盐运的问题,大人回答是个好,许多大人都赞许呢!” “多谢。”杨宝黛将手上的琥珀戒指打赏出去,心中却是忧心忡忡起来,盐运,这东西可是暴利,而现在的盐运就是我这海家的,兰桂丹的外租家,看了这位陛下是要让海家吐点银子出来了。 第102章 兰越栋欲杀宝黛 按照京城习俗做丧事的人家会在下葬后宴请帮衬的贵人,盛家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明目张胆的与朝堂中的密切关系再度来往,杨宝黛和赵元稹小两口抵达的时候,正门胡同已然排着长队,就看有个丫头走来自报家门叫做‘冬绣’,“我们家太太听说赵奶奶也来了,这不,希望过去说说话呢。” 原来是刑部侍郎陆郎的太太秦宝珠,刑部侍郎和赵元稹算是同乡更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如今交情匪浅,杨宝黛规整了两下衣裳就带着碧晴过去,赵元稹也干脆下车,同去打招呼,秦宝珠是个耿直性子,在京城圈子素有豪迈的雅名,此刻穿着身石青色绣着海棠花的绸缎琵琶袄子,黑溜溜的头发整整齐齐梳成个坠马髻,发髻上别着根蜜蜡翡翠簪子,小脸巴掌大小,下巴有个美人尖。 “宝黛妹妹,上次你说了要给我的云锦缎子,我可在家里好等的,明明说了亲自送来,倒是让给老妈婆子打发我了!”秦宝珠佯装生气,二人岁数差不多大,秦宝珠是府州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二人也算是京城中的佳话。 她看着杨宝黛穿着件雅致素淡的缂丝长衫,下面是条白色水波纹牡丹百褶石榴裙,端庄又贵气的,杨宝黛落落大方的笑了起来:“那我这不是亲自来给宝珠姐姐赔罪了。”见她要行李,秦宝珠已然将人扶着,扭了扭她的鼻尖:“我就说夫唱妇随,赵元稹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娶个小白兔做夫人。” 杨宝黛看了秦宝珠一眼,就笑道:“感情我们两口子在你眼中就没有个人形的!” “哎哟,看看你这种伶俐的小嘴!日后若是做了婆婆,谁家姑娘肯嫁给你家去!”秦宝珠拉着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欣喜:“我有孕了,三个月了!我可预订你给孩子做干娘呢!” 那边门房来请,二人又说说笑笑走了进去,秦宝珠一路都在给杨宝黛引荐京城的女眷:“那位是刑部侍郎的太太叫做冯媛珊,和盛家三少奶奶江小安娘家算是亲戚呢,那个年轻的是她家的嫡长子,叫做谢有匪,据说江小安想把前头太太的侄女说给他呢。” 盛家三房运气很不好,三少爷盛齐十五就成婚了,偏偏这些年全部都是姑娘,总是要早早打算的,可这婚事也太弯弯绕绕了,秦宝珠就小声:“谢有匪有个小侄儿,是督察院御史的嫡孙儿,如今八岁,她啊,是醉翁之意,要给姑娘谋个前程。” 毕竟要守孝三年,趁着盛家如今的官声,什么都要早做打算的强。 呆在入了前院,就看萱凤仪,江小安,杨宝眉三个女眷都在招呼客人,三个人就是一身白云锦的衣裳,微微带着点暗花绸装饰,除开江小安笑的发自内心,杨宝眉算是逢场作戏,萱凤仪则是是不是的擦眼泪。 见着杨宝黛来了,萱凤仪帮迎接上去,二人对视行礼,萱凤仪才微微露出笑意:“大妹子,这次我们老太太的丧事还真的亏得你了,这里都是少爷老爷们,你去后院。” 盛老太太死的突然当时缺棺椁,秦宝珠知道了,二话不说就把给自己婆母预备的金丝楠木棺椁让了过来,萱凤仪不由的眼泪又出来了:“这次是真的多谢姐姐了······” “哎哟,你这声姐姐我可受不起的。”秦宝珠摆摆手。 杨宝黛则是和杨宝眉排揎了两句,就被秦宝珠拉着认识京城女眷去了,旁边的偏阁一屋子莺莺燕燕,不是说伯爵府的家事,就是奉承哪家得了老皇帝青睐的老爷,最后说起了恩科,又把杨宝黛给奉承了几茶盏的好话。 那头挤在人堆里面兰桂仙心中满是嫉妒,明明是个村妇也配和她坐到屋子里头,她抬手归顺了下鬓角,呵呵笑道:“上次赵夫人帮我好大忙,害的我被家里责罚,不知道张阁老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看不得人好。 在场不少姑娘都是经历那日事情的,不是家里人忌惮海家的权势,早就不搭理她了,兰桂仙摇着水仙缂丝团扇笑的得意:“赵夫人如今还没有来往密切的太太夫人们吧,也是,小小的豆腐女出身,我还听说你家老太太给——” “兰二姑娘,抡起老底,你的的可比戏折子都精彩了的,在座的买你外租家薄面,你不学学你等着改嫁的大姐白面玲珑,也要明白祸从口出,别搞没了婚事,眼瞅着八月就要过门了,不安安分分秀嫁妆·····”秦宝珠立刻维护起来杨宝黛,好看的远山眉就算一挑:“还是真如同张贵儿说的,内疚是自己八字太硬了,给磕着盛家老太太了?” 屋子里面就有人噗嗤的笑了起来。 自找没趣的兰桂仙站了起来,看着秦宝珠笑吟吟的望着她,一口老血都要喷出去:“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宝珠按住要说话的杨宝黛,却是笑起来道:“这话我倒是问问你,你个小家庶出去,说白了还是个外室女,赵元稹如今可是新科的榜眼,大理寺少卿,还是被陛下亲口赞誉的进士老爷!” 兰桂仙不由的要紧了牙官,杨宝黛可不想挑事,这不是给杨宝眉找事吗!她就起身:“我去前面看看,今日这茶水果子是我姐姐预备的,若是不合各位的胃口,还请看着盛老太太的面子多多担待了。” 秦宝珠跟着杨宝黛走出去,就听着兰桂仙嘟囔:“还姐姐,就是个姨娘东西,孩子生不生的出来都是未知,就摆起了奶奶的款式,不怕走路摔死!” 杨宝黛停住脚步,别过脸冷冷的凝视兰桂仙,笑的冰凉凉的:“兰二姑娘,说话客套些,免得日后落难了,都是说风凉话的。” 走出偏阁,秦宝珠的丫头冬绣就道:“这兰二姑娘果真刻薄,明明都是一个嬷嬷教导出来,怎么天壤之别如此厉害,我倒是听说伯爵府潘总粗杂的很,弄不好这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可别气坏了身子。”秦宝珠忙拿着扇子给杨宝黛纳凉,刚刚过了转角游廊,就看有个贵气的少爷走了过来,手里捏着把山水折扇,穿着玉白色的圆领袍子,杨宝黛脚步就给停住了:“这不是去后院的路吗?” 后院可是单独给小姐们歇息的地方,这兰越栋怎么会从后面出来,还没带个随从!? 兰越栋自然是认出了让她不能人道的罪魁祸首,笑嘻嘻的走了上去:“我当这是谁呢,感情是一家人,小婶子别来无恙了啊。”他语气轻佻:“怎么,跟了赵元稹做了官夫人了,就认不出大爷了?当年在青花镇的时候·····” “你要做什么!”碧晴立刻把人给推开,“兰越栋你在青花镇无恶不作的,如今到了京城人模狗样儿,就以为没人记得你腌臜德行了吗!” 秦宝珠也是皱眉,兰越栋这人她是听过的,海家的外孙,这次恩科中了秀才,没想到居然也是个人面兽心的鬼东西:“兰少爷,这处是女眷聚集的后院,你——你干嘛!” 兰越栋一把将杨宝黛手给拉住,他这一年来闭上眼都是那夜的侮辱,他要包袱这个罪魁祸首!这里都是达官贵族些,只要闹出点风言风语的,这人的名声可就毁了!女人的清白名声可是比命都重要的:“你叫啊,就和那夜一样,叫的大声些,再把你的夫君叫来!” 秦宝珠吓的叫了声老天爷,忙吩咐冬绣去找赵元稹过来,她则是上去:“你这登徒子,还不把人放开!别以为你有个海家做外家就能有恃无恐了!” 碧晴也是着急直接拔下头上的簪子就上去,兰越栋如今不能碰女人,好好的找了个武夫子学了一年,抬起腿就把碧晴给踢到旁边去:“你算是个什么烂肉东西!” “你给我放开!”杨宝黛抬手巴掌就是要上去:“当初果真该让赵元稹杀了你!” 秦宝珠干脆大吼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她看着四下没有奴仆,也是顾不得许多,干脆上去,这要是被人看着拉拉扯扯的,杨宝黛还不得被她的婆母给念叨死:“滚开!” “宝珠!”杨宝黛看着被推开的人尖叫了起来:“她可是刑部侍郎的夫人!” “刑部侍郎算个什么!就算来的是个小公爷小世小爷也敢碰!”海家在京城也是簪缨世族的首脑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在朝中蛰伏的海家子弟如今都是中流砥柱,害怕个小小的侍郎!?兰越栋扯着杨宝黛干脆帮她抵在柱子上,抬手就扯她的衣领子。 “兰越栋!你也是大人了!你这样做我大不了名声毁了!只要元稹信我·····”她话都没有说完脖颈就被兰越栋死死的掐着,她拼命的挣扎,秦宝珠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的说不出话,碧晴感觉自己肋骨断了,连着气都出不起来,还是死死的想要撑着身子起来。 “杨宝黛!你去死吧!”兰越栋此刻只想要把自己搞的不能人道罪魁祸首送入阎王殿! 第103章 兰桂丹力挽狂澜 杨宝黛被扼制住脖颈,使劲的挣扎,好不容易留出来两寸水葱似的指甲朝着兰越栋脸上抓,兰越栋直接把她的手反倒后头,眼神完全失控,笑容就和疯了似的:“杨宝黛你放心,等你死了,我立刻就让赵元稹去陪你!” 抹杀朝廷命官之妻可是要抵命的,如今他连着个男人都不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兰越栋呵呵的大笑起来,歪着脑袋看着痛苦挣扎面目狰狞的杨宝黛,感觉心中那口恶气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手指一寸寸的慢慢用力:“等着赵元稹来了,我就杀了她,让你们两个彻彻底底的双宿双栖好不好?” 杨宝黛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那头趴着地上的秦宝珠眼泪都急出来了:“兰越栋你杀她你也跑不掉的!你是要把兰家和海家都拉下水吗!” “跑不掉!”兰越栋冷冷的张口:“我就算死也要拉人垫背。” 杨宝黛完全没有挣扎的气力的,到底那晚上还发生了什么!这个兰越栋·····她的意思越来越模糊起来,忽然就感觉脖颈上掐着的束缚没有了,她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就感觉有人把她搂着怀中,身上带着淡淡的兰花气息。 不是赵元稹,杨宝黛感觉抱着自己的胳膊十分纤细。 就听着几分耳熟的声音。 “兰越栋,你是疯魔了不是!果真是素日太骄纵你了,居然敢在外头谋害朝廷命妇起来!你眼中还有王法吗!”兰桂丹深深的踹气,抬手确定杨宝黛还有呼吸才是安定了下来,对着那边的兰桂仙就道:“陆家太太可还好!?” 兰越栋被推到在地上甚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推他的是谁,好久才爬起来,几乎诧异道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出现的亲姐姐:“兰桂丹你是疯了吗!我杀这个小贱人读你百利而无一害!你居然!” 兰桂仙也是大骇,脑子里面冒出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撇开干系!今日她未来的婆母也在的啊!要是传出个家弟凌辱命妇清白的话出来,搞得名声不在,好好的婚事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前头叫人!”兰桂丹抱着杨宝黛,脑子里面还是刚刚惊心动魄的画面,兰桂仙说自己被贬低了她便是想着出来瞧瞧给她撑住场面,倒是过了二门就看着这一幕了:“杨宝黛,你听到我说话吗,别怕没事,大夫马上就来了!” “大姐你糊涂啊!你把她留着不是让······”兰越栋说着就要爬过去掐死杨宝黛“你让我杀了她!到时候再把赵元稹杀了!——” 重重的耳光打在兰越栋脸上。 “你发什么疯,哪里有荷塘,脑子热了就跳下去清凉清凉!”兰桂丹一巴掌迎上去:“你给我滚远点,想想一会怎么给赵元稹和盛家交代的好!”兰桂丹把人搀扶起来,对着傻兮兮的兰桂仙也没好语气:“还不去请大夫去!” 兰桂仙哦了一声,急忙提着裙摆走了。 杨宝黛好不容易回过神,就看兰桂丹依次的把碧晴扶了过来,语气焦急又安慰:“无碍的,死不了。”又起身过去看秦宝珠,看着她下面见红了,也是眼眸闪动:“陆太太不要慌张,大夫马上就来,深呼吸。”她是流产过的人,因此比秦宝珠镇定几分。 “大姐,你这是要我死!”兰越栋打骨子里面就害怕兰桂丹,这要是人都过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要背负乌糟糟的名声。 秦宝珠是被吓到了“我的孩子······”她下意思的抓着兰桂丹的手:“它才两个月,我不想失去它。” “放心。”兰桂丹只能如此说话,杨宝黛缓过神来,也是捂着脖颈查看碧晴和秦宝珠的伤势,兰桂丹就道:“你看着她,不要让她太紧张了。” 兰桂丹起身就是一巴掌再次呼上了兰越栋的脸:“你简直是个混账!我本以为你学后,如今倒是······”她知道这事情不可善了了,赵元稹和盛衡一个鼻孔出气的,岂不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对兰家不利,不,甚至海家都要拉扯下水。 兰越栋可是在海家私塾上学的! 正说着冬绣就带着赵元稹和盛衡杀了过来。 赵元稹看着面前的一幕,上去对着兰越栋就是一拳头,紧跟着就走到兰桂丹面前扬起手一巴掌送了上去。 “元稹!”杨宝黛立刻上去:“是兰越栋,弟妹是过来救了我们,不是她我们三个都去见阎王了。” 盛衡有先见之明,只和赵元稹过来,看着这个情况立刻让冬绣去把萱凤仪也叫过来。 杨宝黛拽着赵元稹急道:“和弟妹没有关系的。” 兰桂丹捂着脸蛋怔了下,也没有任何的怒气,就对着盛衡行礼,道:“陆太太有孕了,刚刚不小心冲撞了起来,还请盛二少爷叫女眷过来处理,我待着弟弟给盛二少爷配个不是。” 只要秦宝珠的孩子没有干系,这事情就能用曾经恩怨小打小闹遮掩过去,青花镇的事情闹大了都是不光彩的,兰家要门面,赵元稹要仕|途,杨宝黛要名声,两边打落牙齿混血吞即可。 “你她娘的居然打我姐姐,你当初穷的解不开过,可是我姐姐接济的!”兰越栋最喜欢兰桂丹这个姐姐,看着姐姐被打了还忍气吞声,还要给小鬼做小伏低的,他立马拿起拳头就上去:“赵元稹,我今日要你的狗命!” 兰越栋就算是跟着武夫学了不少,可对着赵元稹个练家子又是土匪头子的,怎么可能打得过。 赵元稹飞起一脚再次把人踹到地上,这一踹兰越栋是彻底安生下来。 兰桂丹立刻就道:“他就是个该打的人!元稹只要你能解气打死了都可以!我们家早就想收拾这个混账畜生了!”她捂着脸蛋,气愤的看着兰越栋,死死的捏着汗巾子:“你个蠢东西,不就是在青花镇有些龃龉吗!用得着到这里围追堵截,你要和赵元稹打就冲着她去,你和杨宝黛个妇人做对做什么!” 这话说的十分诰命,谋杀变成了青花镇龃龉,倒像是威胁赵元稹若是这事情闹得太大,谁都不好过,她掉过头看着秦宝珠:“当务之急是陆太太的胎儿。” 萱凤仪来的很快,立刻吩咐婆子把秦宝珠带到最近的院子里头。 陆郎过来那是义愤填膺跟着就要和兰越栋搏命,杨宝黛立马上去:“动手的是兰越栋,可救人的是兰桂丹,千万不要动手。” “打就是了。”兰桂丹卑微起来:“我的弟弟做出这种荒唐事这是他该有的报应。” 里头刚刚已经说孩子抱住了,只要让这些人松口就无碍了。 兰桂丹立刻就跪了下来,眼泪连连:“我是他的姐姐,她做的不对是我的责任,露侍郎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要打要杀桂丹绝对毫无怨言!” 这话倒是把陆郎点心了,这母子才平安下来,他要打要杀起来,岂不是给母子找晦气了!他咬牙,就看兰桂丹泪眼:“陆侍郎,恳求您看着我及时止损,放过我弟弟,我兰家必然记得这大恩大德,以后官场相互扶持。” “大姐!” “你给我闭嘴!”兰桂丹厉声呵斥兰越栋。 杨宝黛则是把兰桂丹拉起了:“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呢,弟妹,你先起来。”兰越栋要杀她是真的,可是兰桂丹救她的命也是真的,“刚刚确实是起来纷争,以前我们两家在镇子有些不愉快,这才因此·····这次连累了宝珠姐姐,是我的不对。” 赵元稹知道杨宝黛是个心软的,杨宝黛就道:“总归无碍就是了······” 兰桂丹脸蛋微微肿,此刻又带着哀求的眼泪,陆郎只能一甩袖口去后面看妻子,兰桂丹知道这页翻过去了:“明日一定登门谢罪!” “元稹,看元淳的面子,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弟弟这一次,他是个蠢货东西,他就是个小孩子心性。” 兰桂丹一句话祭出最大的法宝,硬生生让赵元稹袖子里面隐忍的拳头松开了两寸。 “我就这一个弟弟,你也明白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痛,元稹我求求你了,看着,看着我给你弟弟守孝三年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弟弟这一次,我给你保证,以后他绝对不会在出现在你们夫妻面前。” 兰桂丹知道赵元稹最大的软肋就是赵元淳,只能梨花小雨起来:“他是我们家的独苗,元稹你明白的,我没有了夫君,不能在没有可以依靠的弟弟了······” 杨宝黛立刻扯着赵元稹的手:“真的是我和兰越栋发生了口角,元稹,今日宾客怎么多,许多官僚都在的,不能闹大了,你的仕|途要紧的。” “滚!”赵元稹看着兰桂丹只能说出这个字。 兰桂丹心中那口气松了下来,立刻扯着弟弟再次行礼退出去。 这时候兰桂仙也匆匆来了:“大姐,我人生地不熟的,就迷路了,可是没有耽搁吧?” 第104章 兰家三姐弟内乱 看着掐着时间过来的妹妹,兰桂丹露出迷惑性的笑容,兰桂丹也是牵强的笑着上去:“总算秦宝珠母子平安,阿弥陀佛老天保佑,盛家和赵家也不预备把事情闹大,这对咱们是好事啊,哟,姐姐这脸是怎么了?” 兰桂丹的目光闪烁了两下,那边有丫头预备好了干净的房间,带着进入了房间,兰桂丹轻轻一叹,眼中看着温柔,:“来了?来的怎么是时候?我让你去叫人请大夫,你原路返回就是丫头婆子们,前厅也就一天游廊走到底下,你明明知道·····你不过是想着置身事外罢了,可你也记住了,离开了兰家,离开了海家,你就真的是没有依靠,也没有门路可以走,在没有靠山可以给你依仗,没有一个抛弃家族的人能够独善其身的。” 兰越栋心疼姐姐红肿的脸,捏着冰帕子拿着伤药过来:“姐姐和白眼狼说什么人话!天地造物的时候总有马虎眼的时候,蠢货永远听不了人话,以为今日不在场就能当做没参与,就能和人说,说自己是个庶出,和嫡出的仗势欺人不一样·····” 兰桂丹抿着唇|瓣,眼圈微微的有些泛红,十足的委屈,看着兰桂丹啜咽起来:“姐姐,三弟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你是最知道我的,我真的是迷路所以才会,孙嬷嬷曾经教导过我,一荣俱荣的道理,今日我真的被吓到慌不择路了,所以才耽搁了。” 兰桂丹捏着手里的药瓶子‘砰’的砸到她的脚步,盯着兰桂仙表情严肃。倘若这人按照她的话去做了,由着兰家出现了解后面的事情,盛家和赵家都说不出什么,她最是看不起卖惨的人,今日为了兰越栋这个混账东西还搬出了赵元淳!她立刻沉下了脸:“兰桂仙!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若是传出去,你这婚事就没有了!” 她转身坐到椅子上,狠狠拍着小案几,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兰桂仙,如果你刚刚带着人来了,这件事情只会以口角揭过去,如今你让家中欠下了多少人情?就算你不喜欢兰越栋,甚至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但你也给我记住了,只有娘家是你永远的依靠,兰越栋就是在混账,日后你在婆家受气,在外头受欺负,也是他提着刀给你讨公道!” “姐姐,我真的是迷路了啊!”兰桂仙立刻跪在地上,眼泪婆娑起来:“都是妹妹的不好,还让姐姐挨打了,姐姐有什么气只管撒到我的身上,我保证不给爹爹说·····” 兰桂丹一双微微水亮的眼睛看着兰桂仙,然后就冷笑了起来,嘴角拉出个极其嘲讽的弧度,然后每一个人都无比的冰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嗯?” “妹妹不敢!妹妹是真的知道错了。”兰桂仙何曾见到这人变脸啊,兰桂丹五官便就是娇艳,即便坐在那里就会有几许贵气逼迫出来,此刻压低了眼神,更是冷酷又冷冽,眼神又是一缩,吓得她肩头都在寒颤:“总归现在都没事了,姐姐在苛责我也毫无意义了,倒不如,倒不如赶快告诉爹爹和母亲的好,早做准备吗。” 兰桂丹眼睛闪过凶光,捏着扶手才没有一巴掌给她甩到脸上去:“感情你还以为是我借题发挥找你发泄怒气?”她狠狠戳妹妹的脑袋:“如今我还能苛责你,你就额弥陀福吧,出了家门,到了婆家,你这性子别把自己做死了!” 兰桂仙就是一个劲的哭:“姐姐我知道错了,今日真的是慌不择路了,还请姐姐责罚·····” “你给我滚出去。”兰桂丹指着外头。 看着抽抽搭搭出去的人,兰越栋就是呸起来:“蠢货玩意,真当自己是个阔太太了!就想着置身事情,不是兰家你能有怎么好的姻缘!” 回过头就看姐姐兰桂丹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腰上,平视这他,以一种冷傲的眼神看着他,兰越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差点没给兰桂丹跪下去:“姐姐,我,我就是看不惯杨宝黛,明明是个农妇,居然居然·····今日是她先惹我的!” “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京城不是青花镇不许你胡作非为,青花镇的事情赵元稹从未在外头说过我们家一分一毫!你在青花镇那些腌臜事情如果被抖出来,我看你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怎么娶妻生子!” 兰桂丹脸上带着怒意,兰家就怎么一个独苗,她如何不上心! “你给我说实话,你在青花镇到底和赵元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对杨宝黛下死手!”兰桂丹冷冷的哼了声,她对自己的弟弟很了解,就算在荒唐也做不出杀人的事情,:“说话啊!难不成你要我亲自去问赵元稹!” 这次兰越栋没有被姐姐的气势震慑,冷冷道:“总是杨宝黛就是哪个罪魁祸首!我和赵元稹又不共戴天的仇恨!今日如果不是你,我就能·····” “你还想把杨宝黛杀死在盛家!”兰桂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兰越栋看着姐姐:“杨宝黛死了我的气就能消下去一般,到时候你和赵元稹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不是正好相配吗!” “你给我闭嘴!”兰桂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火气:“不要给我扯远了,你到底和赵元稹什么仇什么恨,我不管你们两个什么龃龉,你有本事的就去找他的麻烦,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个什么!” “兰桂丹!不是杨宝黛你都已经是赵元稹的媳妇了!你脑子有病啊!老天爷生你的时候是把你头里面的东西都拿走了吗!你有病吗!胳膊腿朝着外头拐!你姓兰!即便你以前姓赵,那也是赵家二房的媳妇,你!你是要给杨宝黛做小吗!” 兰桂丹瞪着弟弟:“你杀人还有理了!你知不知,倘若今日杨宝黛有个三长两短,就是给了无数人诟病兰家和海家的把柄,外租金做盐差,多大的金勃勃,多少人等着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全家的你知道不知道!我不管你和赵元稹有什么龃龉,日后你给我绕着道走!” “凭什么要我绕道走!” “就凭人家比你撑得住气,就凭人家比你能干,中了榜眼如今又是大理寺的官员,你有没有想过,人家现在要弄死你完全可以公报私仇!只要进了京兆大牢,立刻移交刑部活着大理寺,你还能活着出来!” 简而言之,杨宝黛要是死了,赵元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兰越栋难以置信的看着姐姐:“那我就要打落牙齿混血吞了吗!”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仇!倘若真的是赵元稹骑到你的头上,我自然帮你讨回公道!你说啊!”兰桂丹的神情在一瞬间暴怒起来,终究是忍着打弟|弟的冲动,轻轻的微叹起来:“以后做事瞻前顾后些,凡事都要沉住气!” 兰越栋还想在说,就看兰桂丹走了出去,紧跟着又是呵斥的声音,他死死的捏着拳头,都说胳膊腿不朝着外头拐,这个兰桂丹还没有嫁给赵元稹,居然就帮着赵元稹欺负起来自己家的人! 兰越栋走出去,就看兰桂仙委屈巴巴擦眼泪:“这大姐还真是都事不对人,什么都能晓以大义扯到家族体面去,今日就算你真的杀了杨宝黛又如何,他们还敢和我们对着敢不是!姐姐也给了陆家不少的好处,到时候不也是如法炮制的给赵家了,姐姐就是偏心!只顾着自己的好名声了!” “名声这玩意都是靠自己。”兰越栋虽然觉得这些话说道他的心口里面,到底还是更加维护兰桂丹这个亲姐姐:“这事情传出去,我看你婆家就要退婚了!今日你如何对我,我可是记住了,放心,以后你受欺负了,我会带着棺材去给你收尸的!” “大姐那样对你,你居然还这样维护,果真是亲姐弟。”兰桂仙微微轻笑。“赵元稹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想来是找准了机会就要来·····”她意义不明的看了兰越栋一眼:“到时候大姐又出来给别人说话,你可吃得消?” “你能不能闭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兰越栋静静的望着她:“我的事情不需要仍和人来教我怎么做!倒是你,到处得罪人!以后可别求着大姐给你帮衬!就你也配得上伯爵府?!” 兰桂仙面色即可阴沉了下来:“那到底人家是要我了,不像你,都没人敢来提亲!” “你给我闭嘴!”兰越栋不能人道的事情憋在心中许久,此刻这人又提着女人,立刻就怒起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怎么,你还敢打我了!”兰桂仙瞪着眼睛看着兰越栋,这人要不是命好投胎到了海如兰的肚子里面就是个烂泥! “哼!我就让你知道我敢不敢!”兰越栋说着扬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第105章 赵元稹告知始末 兰桂仙笑的冷淡,直直的看着兰越栋:“我可以帮你。”她看着在脸颊边上停住的手掌,笑意更深了两份:“杨宝黛若是贞洁不保了,赵元稹也会颜面扫地,我说三弟,杀人可不是最上等的报复手段,杀人诛心为上。” 看着兰越栋收回手,兰桂仙眨了眨眼睛,笑的促狭:“姐姐是个胆小怕事,咱们有母亲可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嫡女,有海家撑腰,怕什么!前几日大表哥的堂兄拽了个有夫之妇那啥,不也是海家出门摆平的吗?区区一个赵元稹不过是张阁老的哈巴狗,我们兰家还能怕条哈巴狗了?” 兰越栋就看兰桂仙笑的越发得意,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朝着前面走去:“赵元稹和杨宝黛和你无冤无仇,你居然会会好给我出主意,我可奉劝你,今天你丈母娘可还在这里,可别作茧自缚,乖乖的嫁人吧。” 兰桂仙抬手理了理鬓角,笑的更加的得意,她和杨宝黛夫妇并没有仇恨,可能够下下兰桂丹这个嫡女的气派心里也舒服。 *** 屋子里头,秦宝珠确定孩子无碍后激动的泪水都滑落了出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菩萨都保佑我了,宝黛你可没事吧。”秦宝珠看着杨宝黛脖颈上青紫色的痕迹,那兰越栋分明就是下了死手的,她当初在府州也听了不少这人腌臜作风:“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杨宝黛捂住她的嘴:“都是做娘的人,也不怕带坏了孩子,到时候在怪道我的头上来。” 秦宝珠说着孩子眼神就软和下来两份:“话说兰家三姐弟是不和还是怎么,怎么今日兰桂丹会来,你可不知道,我看着兰家两个姑娘杀过来的时候,魂魄都出来了,”这话她没有夸张,那时候碧晴重伤,她又伤到了孩子,兰家两个姑娘过来可不是帮忙毁尸灭迹的吗! “想不到兰桂丹还是个拎的清东西南北的性子。”秦宝珠觉得矛盾又尴尬,靠着迎枕就继续道:“你说这个兰桂丹是不是以退为进啊,这样咱们看着她的救命之恩,在两两相抵了,且还做出如此卑微的姿态,我们家是得罪不起海家的·····” 言下之意就是赵元稹若是要追求,后头有个东宫太傅撑腰,必然能够让兰越栋吃不了兜着走,秦宝珠是个实诚的人,和杨宝黛又是志趣相投,低声愤愤:“就仗着个海家便是在京城数螃蟹的,妹妹,不知道,这些海家子弟在外头杀人放活奸银掳掠什么事情没有干过,偏偏六部都过人在,硬生生·····” 杨宝黛只是轻轻的笑着,老陛下如今已经在盘算动海家了,只是得慢慢的来,她给秦宝珠拢了拢被褥:“你安安心心养胎就是了,不说海家,兰家至少记得姐姐的不杀之恩了。” “得了吧,我家才不愿和她扯上关系。”秦宝珠看着杨宝黛垂眸就道:“你可小心那个兰桂丹了,左右逢源的,硬生生让人抓不住把柄,你婆母又是爱被撺掇的,可别,总之,你万事小心的好。” 秦宝珠也不好置喙杨宝黛的婆媳事情,总归现在京城也有风风雨雨的再说赵元稹的亲娘朱氏嫌弃儿媳妇入门久久不孕,到底夫君是榜眼,又是阁老面前的红人,以前还说盛衡要分一半走,如今盛老太太死了,盛家上下都要守孝三年,那么只能够力挺赵元稹了。 “嗯。”杨宝黛笑眯眯的点头“谢谢秦姐姐记挂了,你家郎君来了,我先出去。” “嗯,你记得好好涂药,可别留下痕迹了。”秦宝珠抓着杨宝黛的手说道:“怎么两家就隔着两条胡同,有什么差钱身边婆子丫头来说一声,再晚我都来的。”她顿了顿:“我们都是府州人士,我在京城也没有个好姐妹。” “秦姐姐也一样。”杨宝黛说完就推了出去。 外头赵元稹正和盛衡说话,两个人一个隐怒一个面带不悦,见着杨宝黛出来,盛衡就道:“这到底是怎么情况,弟妹尽管照实说,总归现在我盛家不好置喙超纲,倒也能护着的周全。” 赵元稹就道:“兰桂丹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她会出现?”他和兰越栋的私事居然把杨宝黛给扯进来了,当初就该将他五马分尸了“你照实说。” 杨宝黛扯了扯衣服领子,挡住脖颈上赫人的痕迹:“青花镇的龃龉,他瞧着我就动手了,一脚踹开了碧晴,又推让了秦姐姐,我怎么争执都没有用,在然后兰桂丹就气势汹汹的来了,把兰越栋一顿臭骂,还让兰桂仙去找人来,又安抚了秦姐姐,这件事情她应该不知道,是巧合。” “巧合?能够怎么巧?”盛衡端着茶盏。“来的怎么是时候?” 杨宝点点头,:“的确来的巧合,兰桂丹还和兰越栋起来了冲突。”这里都是自己人,她也不藏着话:“弟妹,她是个好人,骨子里面是个正直的。” “若不是,元淳能够看上她?”赵元稹啪的拍桌子:‘死人都利用,兰桂丹——’ 杨宝黛走过去安抚他:“不然你如何松口,她就一个弟弟,兰家就这独独一个独苗,她自然是要护着,今天你若是闹大了,那是得不偿失,三家人都要拉扯进去,再则弟妹的小妹好不容易攀上个好亲事。” 盛衡说着这个就笑了:“弟妹不知道吧,伯爵府最先看上的是兰桂丹,今日兰桂仙跑的快,估计是想置身事外,刚刚在偏阁被教训了。”他又说了两句:“你们夫妻说话,我去前头了。”又看着赵元稹:“你可快过来,老师还等着你的。” 屋子剩下夫妻二人,赵元稹招手让杨宝黛站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如今我已经是大理寺少卿,又有张阁老护着,我们谁都不用怕,不用事事隐忍明白吗?”他将人拉倒膝头坐在,抬起她的下巴摸着脖颈:“这人真该死了,刚刚我就该——” “好了。”杨宝黛捂住赵元稹的嘴:“当心传出去了,如今你才上位,自然要稳妥,我吃点亏没什么的,关键你不你有事情,秦姐姐对我有恩,难为你日后要帮衬陆家了。” “本就是一个阵营的,何来帮衬一说,你别思虑太重。”赵元稹揽着杨宝黛:“过几日休沐,我带去去打马球吧,来京城怎么久了,都没有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好啊。”杨宝黛点点头,就问起来:“你当初在青花镇到底和他做什么?你不是把人家媳妇给?” “你说的我是什么色胚子了,你夫君我是那种腌臜的人吗!”赵元稹附身在杨宝黛耳边。 半晌。 “啊!赵元稹你居然敢!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他兰家就一个根苗子!这要是——”杨宝黛急的站起来:“这要是被海家和兰梁知道了。” “你看现在谁知道了?”赵元稹看着媳妇着急的样子十分可爱,一把将人搂在怀中:“这人自负的很,又是男人哪方面的隐疾,唯一知道的赵旺德又死了,他啊,瞧瞧都开始考秀才了,我也算做了件好事情。” 杨宝黛被他抱着感觉他的嘴贴了上来,立刻道:“你做什么,这可是外头!” “这年头我自己抱抱自己媳妇都不行了?”赵元稹不依不饶,瞧着杨宝黛要恼了才松开:“逗你玩呢,这还没开席,你去大姐那处找个东西挡挡,今日我们早些回去。” “好。”杨宝黛点点头:“那你先去前院,我陪陪秦姐姐。” 赵元稹走出院子,苟洱和穆昌平已经一左一右赶了过来,穆昌平就道:“刚刚盛衡说弟妹被欺负了!他娘的谁家混账小子,看老子不药死他!” 苟洱手里莫名其妙出来把匕首:“你放过,我们两个办事,抱着死的漂漂亮亮的!” 赵元稹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给我大姐惹事了,苟洱你去替我做个事情。” 苟洱附耳听完就是轻笑:“这场好戏也就你想得出来。” 穆昌安凑过去:“你小子又做什么!” “走,我们看热闹去。”赵元稹勾着穆昌安的脖子:“他做的事情不是你能干的,走,我带你去前头玩。” “我怎么就比不上苟洱了!” “有些事情就不是你能干的,晚点你就知道了!”赵元稹拉着他朝着前院走。 杨宝眉听萱凤仪说了刚刚的事情就是魂飞魄散。 看着杨宝黛脖颈上的淤青就是惊骇,:“快去把白玉膏拿来,这伤痕怕是要好几日才能好!” “哪有怎么严重,就两三日即可。”杨宝黛看着铜镜里头的脖颈:“当初娘打我的时候·····咦,怎么没有见到爹爹和娘啊,不是在你这里的吗?” 杨宝眉就道:“爹爹拘束,娘又怕给我添麻烦,那日宝元惹了事情,此刻也被拘在屋子里头的,等着再过几日,你过来我们在商量商量爹娘的事情,依着我看,留在京城是最好的。” 第106章 宝黛青楼瞧元稹 杨宝眉看着妹妹脖颈上的伤痕心疼的很,就吩咐她不必去前头了,安排了老嬷嬷给她端来了饭食:“你吃了休息会,我先去前头了。”她遂又吩咐两个丫头看着门,又让婆子把受伤的碧晴先送回去。 杨宝黛受惊不小,吃了半碗鸡蛋羹就吃不下了,丫头合湘亲自再给她涂了白玉膏,又铺好了床,同她道:“这是安神香,赵夫人好好休息休息,奴婢今日替代碧晴妹妹伺候您,对了,前头你家夫君传话来了,说的下午些要去鹤鸣楼有事,夫人今日不回去也是行的。” 杨宝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摁着琼鼻也是犯困。 小睡了两个时辰,睁眼的时候合湘就坐在床榻下头,轻轻的给她打着扇子,瞧着她醒来,合湘就轻笑起来,忙站了起来把扇子放到旁边的小案几上,又把煮着的茶汤端来递给她:“刚刚眉姨娘还来看了夫人两次呢,兰家大姑娘本来拜见的,被眉姨娘给轰出去了·····夫人是要接着睡还是起来吃点东西走走。” 杨宝黛喝两口茶,摇摇头,“服侍我更衣吧,我得早些回去。”朱氏还在家呢,今日请安的时候她可以说了要早些回去的陪她打叶子牌的。因着檀香的事情,朱氏近日十分不待见她,她可得乖两份。 结果出了角门,刚刚上了马车,杨宝黛正准备继续闭目养神,顺当想想什么说辞搪塞朱氏,旁边护送的合湘正把带出来的小糕点盒子代开,就听着外头马车碰撞的声音。 并非她的马车,女眷马车今日都走的西北门的胡同口,莫不是前面出事了? 杨宝黛撩开马车帘子去看,就听着有姑娘担忧恳求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兰家姐姐,我们家马车不是有意冒犯的,还请多多担待啊!” “兰家姑娘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这马车我们家会原原本本的赔给您一模一样的,还请不要·····看着盛老太太的阴灵上多多担待担待吧。” 合湘叹了口气,就小声道:“海家这般行事也不怕树大招风,不过是个外孙女居然能够把伯爵府的姑娘吓成这样。” 这时候,马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夫人,兰家姑娘说的可否送她一层,她要去送东西,耽误不得。” 杨宝黛微微挑开一条缝隙看去,就看两个小姑娘站住马车旁边。 鹅黄色的姑娘年纪稍微大点,拉着旁边吓得花容失色的红衣小姑娘给她拱手,眼尾稍红,语气恳切的道:“赵夫人可否行个方便让兰家姐姐上马车,您回府的路也要过鹤鸣楼·····”说着摘下手腕上金镯子递给杨宝黛,眼神已经有了哀求的意思:“还请夫人帮衬帮衬·····” 杨宝黛没有办法,只能挑开帘子柔声安慰起来:“两位姑娘快别哭了。”海家势力当真大成了这样?居然连着伯爵府的正头姑娘都害怕得罪? 又看着后头被丫头搀扶的兰桂丹,就同她道:“如不嫌弃就请上马车吧。”到底今日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兰桂丹一时没有说话的看着杨宝黛,然后旁边自家的马夫就小声:“这马车车轱辘坏了,恐怕一时半会修不好的。” 她拿着手里的大氅,这父亲还等着这个东西送礼呢,万万不能耽误的。 兰桂丹思量片刻,低声告诉仆从别找两个小姑娘麻烦,就径直的上了马车。 合湘煮好了茶又把糕点放下竹叶盘子里头,就去外头坐着了。 兰桂丹靠着车壁,她已经换了身白色暗花罩衫,外头是个淡黄色蚕丝比甲,腰间上的宫绦挂着个香囊,妆容重着,已经瞧不见此前的巴掌印。 想着赵元稹那狠狠的巴掌,杨宝黛心里还有几分愧疚,想罢,就亲自给她斟茶。 兰桂丹接过杨宝黛递给她的茶水,兰桂丹小心翼翼的拿着仙鹤大氅,就问起来:“你知道赵元稹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吗?” 杨宝黛回道:“我只管家里府邸的庶务,外头的事情他若是说给我听,我就听听,若是不说,自然是我知道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兰桂丹听着这回答低笑了一声,杨宝黛就是杨宝黛,说话永远都是滴水不漏,两头不得罪,明明不知道男人背着她做什么,还一副维护他的模样。 她吩咐马车快些,别过目光看着她:“既然你送了我一程,我也带去瞧瞧元稹背着你做了些什么。” 杨宝黛就委婉的拒绝起来:“我这样出去,旁人问起了就不知如何回答了。”她摸着脖颈上的淤青,提醒她这个伤痕的来历,她不是适合尔虞我诈的人,因此对兰桂丹的左右逢源的本事只有仰望,更多的是避免和她家的接触。 兰桂丹就把肩头的珍珠云肩摘了下来,淡淡的道:“到底是妯娌一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那地方男眷太多,你就当和我一道帮我避嫌避嫌。” 男眷很多?那酒楼秦宝珠招待过她两次,男女老少都是有的,哪里多?杨宝黛如是的想着,还是点点头说了个好,青天白日的,又是盛府的人跟着,兰桂丹也不敢做什么。 再则,她今日真的要做什么只当做没有看着兰越栋即可····· 马车疾驰,杨宝黛挑开帘子就看路程不对劲,竟然是望着西城去了,如同江浙风格的牌坊写着‘鹤鸣坊’,在往里头走,景色雅致又素净,两步的招牌皆是鹤字开头。 杨宝黛立刻知道兰桂丹嘴里的‘鹤鸣楼’是哪里了,这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窝,秦楼楚馆四处都是,勾栏青楼小院遍布各处,里面有江南一带培养的最好的名伶,各个色香艺出众,十分受到京城风致男子们的喜欢,更是官僚们聚集的地方。 她的眼神复杂了两份,兰桂丹语气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促狭:“这才是你家夫君来的鹤鸣楼,京城虽然大,可没有官员在酒楼里头说事情的。” 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正是鹤鸣楼。 有小斯过来,兰桂丹拿着扇子掩面递出个东西,立刻就有人把马车引入了一处门,入了院子四周静悄悄的,兰桂丹率先走了下去,把手递给她:“走吧。” 杨宝黛的目光则是落下趴在马车旁边当做凳子的小斯。 兰桂丹慢慢的轻笑起来,:“果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她摆手:“去给夫人弄个凳子来。” 杨宝黛扶着兰桂丹踩着脚蹬下了车,今日烈日炎炎的这处地方却是透着股子清凉,她跟着兰桂丹身后,出了垂花门就是一片水榭楼台,倒处都是轻纱帐,还有淡淡的花香不知从何处而来,美轮美奂,颇为江南水乡的情调。 这股味道杨宝黛很熟悉,近来这段时间时常出现在赵元稹衣裳上面。 “带路吧。”兰桂丹指着个丫头,就问起来:“大理寺少卿在何处?” “和兰大人在一处呢。”那丫头说道。 听到老爹的名讳兰桂丹也是意外的愣住了下。随即一想,或许是个赵元稹好处,让他放过兰越栋那蠢货东西。 杨宝黛则感觉心中没底了,兰桂丹难不成就是用马车冒犯来算计他了? 兰桂丹则是主动牵着她的手腕上了某处楼的二楼雅间,里面可以俯瞰整个院子的美景,又用碧纱橱分隔开来,这样来来去去的,婢女们就不至于煞风景。 兰桂丹把一处屏风微微推开了个较大的缝隙,就能看着里头的全貌,兰桂丹别开身子,对着杨宝黛招手,轻笑道:“你既然朝廷命官的夫人,也该知道你男人在做什么。” 杨宝黛不好奇的假的,从刚刚那股熟悉的香气开始,她就隐隐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透过那处缝隙,杨宝黛就看着屋子里头都是推杯换盏的官僚们,做了少说十个人不止,有些模样杨宝黛见过,还有些比较的陌生,赵元稹就在他们之中,接受他们一个个的敬酒,旁边还有五六个模样标志的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姑娘。 她原以为扬州瘦马如檀香那种姿色已经不易了,可里头的几个各个多只能用国色芳华来形容。 有官员喝了声’舞一个’。 就有个穿着粉色石榴裙的姑娘走了出去,接过水袖就翩翩起舞起来,兰桂丹就道:‘这人叫做荣华,舞艺超群这里的老妈妈已经将这楼五成的分子给了她·····’ 一舞完毕,荣华手里的水袖随着柳条细腰的旋转落到了赵元稹心口上,杨宝黛有点不敢在看了,兰桂丹却是将大氅交给了婢女,自顾自靠着旁边的太师椅喝水:“元稹为了顾及你,还只敢来这处同名的鹤鸣楼。” 杨宝黛心中有点抵触,可是她的目光更是准确的瞄准在赵元稹的身上。 荣华一收水袖,端着清酒落到赵元稹的跟前,她自诩美貌到底对赵元稹动了两份真心,她看赵元稹接过酒水一饮而尽,主动的从后面攀着他的肩膀:“奴家口渴了,不知道大人能能否喂奴家半口水啊?” 赵元稹捏着酒盏轻轻的笑着,旁边就有人开始起哄了起来:“赵大人,人家要荣华姑娘跳一曲那可是几百两银子,人家为了你都开始哗众取宠了,你不给给面子?” 荣华哎了一声,双眸流光溢彩,声音宛如黄鹂:“大人是生奴家的气了吧,檀香妹妹给你做了小,你是生气奴家不愿意跟着去是吧?奴家啊,早就听说您家夫人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我家檀香妹妹·····哎哟,赵大人,奴家都要渴的晕过去了。” 赵元稹就看顺势落到她怀中攀着她的脖颈的荣华。 其实赵元稹很讨厌女子不会怀好意的投怀送抱,他对女子一向耐心很少,追本溯源是九成都给了亲娘朱氏。 荣华手指一勾拿着酒水喝了半杯,印着胭脂唇印的杯盏对着赵元稹的嘴:“大人可不要嫌弃奴家啊。” 旁边立刻就有人道:“你这算什么,咱们赵大人是要你亲自喂呢!” 荣华脸颊绯红,还是在起哄声音里头把另外半口酒水落到口中,勾着赵元稹的脖颈就要迎上去,突然她就听着赵元稹十分冷冽的声音:“你可知道?我曾经将一个蛊惑我的女人扒光后打的就和搅碎的肉一样。” 荣华立刻一个激灵,这个事情京城隐隐有人说过的,她再看赵元稹笑的人畜无害,嘴角两个小酒窝,这样的男子分明就是无情的很,偏偏长的一副长情的模样,她立刻装作呛着的模样,自己从赵元稹怀里坐起来:“几位大人简直是那奴家打趣,瞧瞧把奴家给呛的。” 到底是隔得有距离,杨宝黛只感觉赵元稹微微低头了下,那女子立刻站了起来,赵元稹还好心的搀扶了她下。 刚刚那杯酒真的是那样下去的?杨宝黛不自然的抿紧了唇瓣。 第107章 主动认错为俊杰 兰桂丹低低的轻笑起来:“可知道赵元稹是个如何的人了?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妻子,如今他到底对你是有两份患难与共的真情罢了,你看他在这里,可比在你跟前·····”她点到为止。 杨宝黛别过目光缓缓轻笑:“你让我就是看这个?男人在外不过逢场作戏,只要这人没被元稹抬回去,她就什么都不是。” 兰桂丹就是看不过她过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罢了,要是赵元稹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点什么,她再做出副吃味的模样,在兰桂丹眼中,其不就是婚姻破灭,她就能摩拳擦掌的上位了? 兰桂丹冷冷的笑了声:“日后赵元稹为了仕|途,必然是要接受不少的贵妾,到时候你可愿意与之分享丈夫?”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杨宝黛语气也冷了两份:“如果赵元淳还活着,你会允许其他的女子和你平分丈夫吗?” 兰桂丹闭了闭眼睛:“我出嫁的时候就给他预备了两个娇滴滴的通房丫头。” 杨宝黛心中一酸,回头眼神复杂看了兰桂丹一眼:“弟妹,你这般的好,配得上无数的天之骄子,倘若元淳泉下有知,会魂魄不得安宁的。” 这次兰桂丹没有在说话。 杨宝黛就低声叹道:“你说你见过元稹,可元稹说她从未见过你,或许当初你认错了人。” 回到赵府,杨宝黛就去给朱氏请安,檀香据说白日都在院子做小伏低,很的朱氏的欢心。 朱氏已然知道今日在盛府后院的事情,就把杨宝黛说了几句:“那兰家也是咱们能够得罪的了的,以后你给我提着尾巴做人,月底兰家二姑娘出嫁伯爵府,你记得随一分厚厚的礼,到底咱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还是转折亲。” 杨宝黛又陪着朱氏打了一个时辰的叶子牌,输给她五十两银子,看她心满意足才起身回福祉院。 靠着软塌上,杨宝黛着实觉得有气无力,连着手臂都抬不动,孙嬷嬷招呼丫头朝朝给她捶腿按肩,杨宝黛的目光凝视挂着八宝架子上的画像,那是赵元稹给她描绘的丹青。 天色渐渐晚了,她靠着迎枕打了两个哈欠,又起身去看了看碧晴,怕是得将养个几十天才好的起来,又吩咐朝朝预备洗漱。 她今日有点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赵元稹回来的时候已经亥正了,屋子里头还点着两盏拉住,刚刚烧到了灯节子,正噼里啪啦的跳着灯花。 他抬手拿着剪刀剪掉灯结子,盖上了月光纱的灯罩,就看床榻里头的人睡得香喷喷的,他靠着床榻坐下,看着杨宝黛脖颈上淡淡的淤青,伸手摸了摸,又拿着膏药给她涂抹。 杨宝黛感觉脖颈有东西划过,痒呼呼的不得了,睁开眼睛,就看着赵元稹清秀的脸庞,下意识的柔着眼睛就坐了起来:“你回来,喝了许多酒吗?小厨房给你温着解酒汤的,你让李明给苟洱也送一碗过去。” 通常二人在外,苟洱都是属于挡酒的,如果赵元稹身上酒气冲天,说明苟洱那头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赵元稹轻轻的嗯了一声:“你快睡吧,我洗漱了就来,明日我休沐,在家好好陪你。” 杨宝黛嗯了一声,背过身子如同猫儿似的卷缩成一团。 第二日大早,夫妻二人给朱氏请安后,眼看着盛夏来临,府邸里头荷花池景色极其好,赵元稹就带着杨宝黛在院子逛了大半天,又道:“这几日朝廷事情繁忙,老师估计下个月才能过府,到时候就把后院安置出给女眷休息游玩。” 院子里面还有几颗柳树,赵元稹搂着杨宝黛的肩头,抬手给她拦开枝芽,又继续说起来:“最近京城会有异动,我在大理寺做事情,必然会有女眷来求你帮忙,你能不见就不见,秦宝珠那边过两日再去看看” “我也是这样想的。”杨宝黛眨了眨眼睛,又和她说随礼的事情:“对了,娘说兰桂仙成婚咱们随一分厚厚的礼,你怎么看?” “咱们家是富余了吗?”赵元稹捏了捏妻子的琼鼻,觉得大可不必:“随大流的准备即可,别搞得两家真有个什么,到时候出事还不好摘干净。” 杨宝黛听着这话的意思,大概知道海家的好日子是不多了。 回到屋子,吃了午饭太阳暖呼呼的,孙嬷嬷洗了些水果进来放在案几上,杨宝黛就看赵元稹斜靠着罗汉床看着书,忽而外头朝朝进来,说的檀香来请安,赵元稹抬眸:“你去看看吧,若是不安分就来告诉我。”有些事情他来做比较彻底。 他低头继续翻动书页,又看着杨宝黛扣着小案几上的账本,拿起了瞧了两眼。 杨宝带回来的倒是挺快的,手里拿端着甜瓜,:“檀香说是娘吩咐她拿过来的,我让人给她拿了些果子过去。”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做了下来,就看赵元稹拿着杯盏慢慢摇晃,忽然就想起了昨日的的景象来,她就用竹签喂赵元稹甜瓜:“也不知道娘从哪里找来这般标志的姑娘,若是大家小姐我都信。” 赵元稹咬着甜瓜就说:“扬州瘦马都是这样,只要银子到位就可以。”他顿了顿,看着杨宝黛鼓起来的腮帮子:“这人不是兰桂丹安插进来的,娘也不蠢,你若是不喜欢她,改日我就收拾了成不成?” 他垂眸继续等着杨宝黛给她喂蜜瓜,就看杨宝黛自己吃的开心,就诶了一声:“好歹我也陪你逛了大半日院子的,连着个蜜瓜都不肯给我?忒小家子气了!杨宝黛做人要厚道。” 杨宝黛就看着面前的丈夫,成婚马上就要两年了,比起来初见的清秀俊朗,这人眉宇之间已然多出了两份阴郁,她突然就拿过他手里的杯盏,喝了半口就凑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巴。 媳妇如此主动,赵元稹并没有化身主动,只是忽而感觉背脊一阵清凉。 杨宝黛飞快推开他,赵元稹还有些不怕死的意犹未尽要把他拉入怀中:“你可不能只点火不灭火,杨宝黛你可得做个人。” “这样的酒水可好喝?”杨宝黛起身就要离开。 赵元稹一把将人拉住,脑袋落到她的膝头上:“别走,让我躺躺,这几日事情多,累得很。” 杨宝黛看到靠着他的膝头上的丈夫,笑了笑,摸着他的脸颊,“你去哪里了怎么累?”仿佛是要提醒他似的,她学着荣华诱惑他的方式,慢慢的用手背划过他的脸颊,“怎么今日没有闻到你身上那股花香了,正巧秦姐姐说要个香囊,不如你把方子告诉我?” 赵元稹正预备继续翻书的手就愣住了,他是何等机敏的人,立刻就翻身坐起来:“夫人今日这话是又要审我了?” 杨宝黛抬手放在小案几上撑着下巴,“你这话说的,我能审你什么?”她看了赵元稹一眼,正要开口,就看赵元稹盘腿坐下她的面前,同她道:“我骗了你,京城有两处鹤鸣楼,我去的是另外一处。” 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杨宝黛刚刚那诱惑的动作他就感觉那里见过,可不就是昨日······ 赵元稹就想着临走的时候,有小斯拿来个披风过来递给兰梁,是说兰桂丹送来的····· “檀香也是那处的姑娘,只是运气好,买过去还没有接客就被娘选来了,男人们谈事情总是要·····宝黛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那女子都没有近身的!”赵元稹十分强调,也不知道昨日杨宝黛都看了多少去,可不管看了多少去,都是极其要命的。 “我不过是说说,你慌什么?”杨宝黛是笑非笑的看着赵元稹。 “宝黛,你信我,我赵元稹只会有你一个妻子,其余的都是逢场作戏,这赵宅也只有有你一个女主子。”赵元稹拉着杨宝黛将她搂入怀中:“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保证只喝酒,其他的都不——”他昨日不过是有点骑虎难下,才,哎,赵元稹感觉大事不妙的很。 杨宝黛拍了拍膝头,赵元稹知道这人不气了,继续靠着她的膝头,还是拉住她的小手亲了亲;“不论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给我听,明白吗?” “嗯,”杨宝黛摸着丈夫的脸颊,这时候孙嬷嬷就走了进来,小声道:“可不得了,老太太请苟公子过去打牌九,活生生输了五十两银子,此刻不高兴的很,那边丫头偷偷过来传话,让少爷和夫人过去瞧瞧呢。” 赵元稹翻身坐起来:‘这狗东西,老子平时给他的银子还少了!’朱氏是个输不起的德行,他忙穿好鞋子就道:“走咱们去看看。” 杨宝黛摇摇头:“你去就是了,我还有点账本没有看完。”他知道赵元稹有些在意自己和苟洱的距离,因此能够避免接触就少些接触最好。 孙嬷嬷看人走了,才走了进来:“夫人,依着我的意思,是快些把檀香打发了的好,留着个女子在后院,倘若您和少爷有起来了争执,岂不是让她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必了。”杨宝黛垂眸翻着账本:“有些事情若是必然要发生,如何阻止都没有用,您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能够给兰桂仙做随礼的东西。” 第108章 喜欢与否不重要 时间飞逝,京城的夏季余味慢慢,过了立秋依旧闷热无比。 兰侍郎府二千金与伯爵府庶次子的大婚订在八月二十三,黄历上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杨宝黛预备下给伯爵府的贺礼,又按照曾经转折亲的缘故多给了二百两银子,兰桂仙明面是嫡出,实际是个庶出嫁妆六十抬,小道消息说惹怒了海如兰,没有多少体己银子。 赵元稹今日回来的早,夫妻二人一道做马车去了伯爵府。 兰桂仙的夫家是勇毅伯爵府,曾经和张阁老发妻表妹那边有点亲戚关系,故勇毅伯爵府也是站在二皇子一派上,赵元稹拉着杨宝黛的手同她慢慢梳理盘根错节的关系:“总之京城士族们都是有联姻的,关系网多且复杂,伯爵府的这位庶出公子也就是命不好投错了胎,前面又死了个原配,因此才轮的到兰桂仙的,虽说嫁过去做不了正头管事的,到底日后分家也顺心。” 杨宝黛就同他说起来:“我可听说这位骆轩学是个潜龙在渊的,如今是要去兵部,若是能够在战场上立功,·····” “所以说,这勇毅伯爵府的世子位置是谁的还不一定,兰家这步棋子走的十分巧妙。”赵元稹顿了顿,看着她:“你真的京城的婚约都是两厢情愿的,大都为了家族罢了。” “你这话说的那位骆少爷取得不情不愿了?”杨宝黛反问起来。 赵元稹这次没有答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妻子的脑袋:“不情不愿都成婚?不过是权衡好了利弊罢了。” 马车到了勇毅伯爵府门口,还没有下车就是热闹的声音,不少人都在抢着喜钱,朝朝暂时代替碧晴的位置伺候杨宝黛,此刻也是兴奋的很:“好阔绰的手笔,都是二两银子一个的红封子呢!这伯爵府也忒有钱了吧!” 勇毅伯爵府如今已经世袭到了第五代,家里亲戚纵多,棚子都把胡同给沾满了,进了正院把贺礼给了,赵元稹就被人簇拥到旁边说话去了,杨宝黛就被丫头婆子带到了后面,能够在后头正席坐着的,都是贵宾之中的贵宾,杨宝黛过来二门就看着不少姑娘们说说笑笑,各个打扮的如同花了一样。 “杨宝黛!我可捉到你了!” 过了垂花门,杨宝黛就看花丛里头蹿出来的张贵儿,小小的人儿穿着身鹅黄色的石榴裙,手里拿着把银杏缂丝长柄扇子,就看她蹦到自己跟前:“我爹爹让我跟着你,你弟弟呢?” 旁边就有婆子道:“的确是我们大人的意思,我们姑娘吧·····”那婆子眼神有点一言难尽,大抵是想说是个骄纵的人,顿了顿,就笑起来:“因此劳烦赵夫人看着呢。” 杨宝黛就淡淡的点点头,拿着汗巾子给她擦嘴:“你吃什么好的了,都不给我拿点,我弟弟知道冤枉了你,被他姐夫好一顿揍,我啊下次让她给扎几个花灯给你赔罪好不好。” 听着花灯张贵儿眼神闪动了下,转而变扭了起来:“什么花灯我我才不稀罕,你弟弟真的怎么厉害?”她主动拉着杨宝黛手:“我听说啊,这位骆少爷其实很不愿娶兰桂仙的,因着前面那位夫人死的·····” 杨宝黛看她垫脚的模样,就低头,就听张贵儿道:“据说海家半年前就放话出来,希望能够缔结两姓之好,然后伯爵大夫人就把那位周夫人给——”张贵儿做了个喝的动作:“这婚事我瞧着有群,你说着罗轩学会不会杀了兰桂仙?” 闻言杨宝黛心里冷不丁就是一寒,海家的势力已经庞大成了这样? 张贵儿有些好奇的道:“都说这罗轩学是个名满京城的少年郎,我可是好奇的很呢!一会咱们闹洞房的可的好好看看!” 到了花厅里面,里面热闹的不行,丫头们端着过久吃食不停的招待,张贵儿抓了把瓜子给杨宝黛分着嗑:“你怎么心不在焉,哦,你是不是也提这位陆少爷打抱不平?”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旁边的嬷嬷就扯了扯她的袖子:“姑娘慎言!” 那头正头主人正在一一的招呼,伯爵府这代有五房的人,此刻来招待的是三房的太太程氏,专门走动杨宝黛跟前打招呼:‘这是新来的荔枝,赵夫人可的多吃点,晚点迎亲的队伍过来,闹洞房的时候赵夫人也一道去吧,凑齐十二个人最是吉利的。’ 张贵儿立刻就道:“好啊,我都是要看看你家罗轩学是个多么好的人物!” 程氏就笑起来:“晚些时候张小姐就能瞧着了,外头吹得厉害了些。” 等到黄昏的时候新娘子才接了过来,大家都朝着前厅去看拜天地,敲锣打鼓散银子的好不热闹,杨宝黛被张贵儿扯着,远远的就只能看着个背影挺拔的少年,对拜的时候脸上看不见仍和的笑意,等着贺喜的时候,杨宝黛甚至看到那少年郎眼角仿佛夹着几滴眼泪。 那神情虽然只有一霎那,却能看得出自嘲和讥讽。 看来这婚事还真的有可能和张贵儿说的一般,是弄死了前原配腾出来位置的。 杨宝黛无心在看,就去席面上了,女眷桌子上都是议论纷纷骆轩学的一表人才。 因着没有主人家,也都是认识的,说起了也是百无禁忌。 “不是我说,兰桂仙能够嫁给伯爵府简直就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小的庶出还真是摇身变成凤凰了。” 另外一个就继续起来:“我可听说了,当时这位骆少爷答允可以,可是要的是兰家大姑娘呢!” 张贵儿就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骆少爷有个嫡长子的,恐怕是担忧这位继母对他不好吧。” 杨宝黛拿着筷子有点没有味口了,那头的三太太的老嬷嬷也过来请:“赵夫人,那边开始闹洞房了,快些过去了吧,说些吉祥话,你撒点喜钱就好了!姑娘小姐们想热闹也可以过去瞧瞧!” 张贵儿立马道:“走走走!咱们去看看!”起身拉着杨宝黛就朝着新房的院子去。 新房此刻烛火通明,正是闹呼呼的时候,杨宝黛走进去的到处都是红色的喜字,还有人在撒喜钱和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全红木的千工床,兰桂仙穿着豪华贵气的新娘服抱着大红色的花瓶顶着盖头静静的坐着,兰桂丹则是在旁边和伯爵府的女眷们说说笑笑。 杨宝黛走进去站住最不起眼的位置,手里被人递过来一把花生,等着揭盖头的时候丢出去。 很快新郎官就来了,果真是个如玉翩翩风雅的公子哥,骆轩学走进了,那边全幅太太说了两句话,就说可以揭开盖头了。 盖头被揭开,兰桂仙看着温文尔雅的夫君顿时羞红了脸颊,目光在屋子里面轻轻扫了一眼。 等着喝交杯酒的时候,兰桂仙喝的有点慢,才抿了半口,骆轩学就收回了手:“前头还有事情,我先出去了。” 兰桂仙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下,按照规矩,都是要坐在一起听完全福太太的贺喜话,还要吃饺子的,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还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岂不是让她难堪?····· 旁边的兰桂丹就道:“若是不灌醉如何圆房啊,你夫君这是怕你等的太久了。” 杨宝黛走出令人窒息的新房,明明是到了厌恶的边缘,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把婚约给缔结了。 她就看着有个小娃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杨宝黛左右看看,就上前去:“你是哪家的孩子,是不是和娘亲走散了?”她看娃娃约莫三四岁模样,穿着华丽,脖子上还挂着个大玉锁。 小娃娃显然是害怕了,忙朝着后面退,嘴里叫着‘娘娘娘’ “你娘亲在里面吗?我带你进去。”杨宝黛想着刚刚里面的确有几位夫人是有孩子,并且还带过来见人了的。 “那是骆轩学的嫡子。”兰桂丹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宝黛错愕了下,就看兰桂丹走过来弯腰把孩子抱到怀中:“怎么,可怜这孩子的爹爹了?” “真的是你们家——” “和兰家无关,是外租家的意思,这浑水我不会进。”兰桂丹徐徐的开口:“日后日子过不过的下去,也是她的造化,和我没有关系。”她顿了顿:“在京城里头,喜欢与否不重要,利益才是永远的。” 兰桂丹嘴里苛刻的很,还是摸着娃娃的脸蛋:“姨母带去去找奶娘。”她说着,抽出袖口里面的汗巾子给他擦脸。 就在这时候,乌云之后的月亮慢慢显现了出来。 杨宝黛就看着抱着孩子的兰桂丹手里的汗巾子异常的眼熟! 那是,那是月光绸! 杨宝黛下意识上前抓着兰桂丹的手。 兰桂丹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放开我!” “这是哪里来的!这个东西,你是哪里来的!”杨宝黛凝视她手中汗巾子,极其罕见的红了眼眸,抬手将其扯了过去死死的拽在在手中:“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第109章 兰桂丹沉声道:“杨宝黛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瞧不出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找我的晦气,竟然还敢拿出这番威势出来,真当我兰家无人了吗?”她低喝起来,到底估计怀里的孩子,沉了口气:“放开。” 来找娃娃的奶娘恰恰敢来,兰桂丹看着自己的汗巾子被她给捏着,提醒的看她一眼:“那绸缎昂贵的很,可否还给我了。”她摊开手,里头有夫人唤她,兰桂丹也不客气,直接扯了过来。 她眸光微微幽深,看着面前僵住的杨宝黛,抬手在她眼前慌动了两下,看她没有反应,抬手打了下她的脸蛋,声音大了两分:“杨宝黛!” 杨宝黛回神,手中的东西已经已然被夺走了去,看着远去的人,杨宝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手指都在颤抖。 难道当初杀赵元淳的是····· 不,这东西虽然昂贵,也不是兰桂丹用不起。 正在前院喝酒的赵元稹看着朝朝来找她,忙起身跟着去。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过来,有些欲言又止,赵元稹就带着他走到无人的地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如此着急的把我叫来。”他看着妻子脸色苍白,抬手摸了摸上去,居然透心凉:“在后头发生何事了?” 今日大喜的日子,兰桂仙可不敢造次的。 “我,我······”杨宝黛说着踮起脚附在赵元稹的耳边轻轻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刻已然夜深,赵元稹听完杨宝黛的话静默非常,过了半晌,他才低低的道:“我知道的了,你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我会看着办。” 杨宝黛知道恐怕他也不信会是兰桂丹下的手,光凭借一张绸缎,还不足以板上钉钉“·····元稹,不如我去旁敲侧击的问问,我晓得分寸。”她知道赵元稹对弟弟的死讳莫如深,她也只好忍着的不提,没想到今日却给撞到了,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杨宝黛主动拉着丈夫的手:“那我去问问?” “不必。”赵元稹微微摇头,拉着杨宝黛的手:“我知道怎么做,你去了,若真的是她下手,唯恐打草惊蛇,你啊,安安心心的去后面吃酒去。” 这还怎么吃得下去,杨宝黛欲言又止,顿了顿,又是道:“元稹——” 赵元稹示意她不必多言,转身拂袖离开。 朝朝走了过来:“夫人和少爷说什么,怎么刚刚还开开心心的,现在就,对了,刚刚奴婢听说啊·····”朝朝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杨宝黛。 “真的?”杨宝黛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兰越栋把伯爵府的七小姐给欺负了!?” “我也是刚刚听底下人说的。”朝朝的八卦精神极其的好,顿了顿,就继续道:“那七小姐在暖阁和其他姑娘猜谜喝酒来着,脏了裙摆就去旁边换,结果不知怎么的,里头兰越栋也在,就给,反正现在主事的太太已经过去了,还有些胆子大的姑娘过去看了。” 杨宝黛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这兰越栋不是已经被赵元稹给废了, 怎么可能? 难道是赵元稹给她出气!? 张贵儿不知道从哪里出去,“杨宝黛,我带你看好戏去!今日可是来的极好!”张贵儿兴奋的扯着杨宝黛的衣袖:“你可听说了?伯爵府七小姐,嫡出的!就在偏阁换裙子,就被兰越栋给当做丫头给那啥了,跟着的丫头本要叫人,被兰越栋给打晕了,此刻正闹着呢,咱们去看戏。” “那姑娘真的被?” “那还能有假的?”张贵儿扯着杨宝黛朝着后院去:“不过我听说这个七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来着,走快点啊,咱们去看看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到底是个半大的姑娘,对这种事情十分的有兴趣。 杨宝黛被她拉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齐齐的站在不少的夫人小姐了。 兰越栋此刻在里头站在,是被活活捆起来的,张贵儿就道:“里面那个暗红色绸缎衣裳的就是太太,这位七姑娘就是她的嫡出的幺女,喏,就在旁边那个穿着牡丹裙子的姑娘,哎哟,哭的啊,啧啧啧。” 兰越栋被逼跪在地上:“我是冤枉我,我根本没有碰他,我喝醉了,是小斯带我到这里歇息的,说的这处是劈出来给公子们的厢房,我没有碰她!”兰越栋看着旁边坐着的大姐:“姐姐,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在今日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可是她们兰家和伯爵府结亲的日子。 因为看着的人太多,此刻这处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不许仍和姑娘出去。 督察府一位夫人就给杨宝黛说了起来:“赵夫人是不知道,这个七姑娘据说是个石女,不能生育的,因此一直没有定下婆家,说不准啊,就是看着兰家少爷喝醉了,主动献身的,你瞧瞧现在他们家把事情闹得如此大,没准就要兰家把女儿收下呢!” 石女!? 杨宝黛这下是真的震惊到了。 张贵儿不明白石女的概念:“夫人的意思是说,是这个七小姐把兰家少爷给欺负了?” “闹得怎么大,没准还真的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是兰家少爷酒后误事,总归不管如何,看伯爵太太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小幺女塞给兰家了。” 里头兰桂丹看着弟弟疯狂摇头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动摇,主要兰越栋在青花镇的时候就是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德行,回到京城到底是醒悟了,身边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可,她闻着弟弟身上的酒味,再次问:“你把经过在说一次给夫人听。” “我就是喝醉了,前院很多人都能够作证的!那小斯把我扶过来的,我·····”兰越栋无比冤屈,他是直接被尖叫声给吓醒来的。 这时候有个婆子将一张帕子交个兰桂丹。 兰桂丹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硬住。 在场几个过来人的夫人已经明白那是个什么玩意了。 伯爵太太已经使出杀手锏 ,要把这个姑爷给女儿定下来。 伯爵太太靠着红木椅子,看着捂脸痛哭的姑娘,又看着地上的兰越栋,到底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人又有海家这个极其庞大的靠山,以后只要争气,绝对不是个官小的,她的女儿如今也十五了,就是因为是个不能生养的人,因此才耽误了婚事,若是今日能够趁机得到个如意郎君,岂不是妙哉? 兰越栋只是看着兰桂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发誓!” 兰桂丹也不会看着家里唯一的男儿娶个不下蛋的母鸡,便是道:“这种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弟弟既然说了不是她做的,还请太太在好好严查,把小斯们都排查一次,再则,我弟弟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还请松绑了先。” 伯爵太太冷冷道:“难不成女儿家还会用清白来说事情!” “那还请姑娘在把事发的经过说一次。” 那七小姐如何敢说:“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虽然是个石女,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岂能容许这种乌糟糟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还不稀罕你们什么兰家海家的!难不成我非要嫁给你个瘪三的玩意!” 兰桂丹就道:“姑娘慎言,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她看着外头不下十个姑娘夫人,几乎是明白了伯爵府的志在必得:“我弟弟说没有,那必然就是没有的,不如在好好的查查,再次之前我的弟弟就留在伯爵府如何?” “怎么!你还要去请谁来不是!”伯爵太太冷冷的看着兰桂丹:“姑娘家的清白比性命都还要重要!难不成你还觉得·····兰家姑娘,我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这里又是后院,你家会把吃酒的男眷放进了,你弟弟此前就来过我伯爵府,自然是轻车熟路,哪有什么小斯!我看就是起了贼心,说不定,今日不管是谁,只要进去那屋子——” 兰越栋站起来:“我说了没碰你的女儿就是没有碰!小爷难不成碰个女子都不敢承认了!我看是你们算计小爷,把个破了身子的姑娘硬生生塞过来,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会娶这个的姑娘做妻子,你既然要把事情弄大,那好,正妻不可能,妾侍随意!” “你!” 兰越栋冷笑起来:“你从出事道现在,想的就是怎么逼我就范,你的下人都能作证我是昏昏欲睡的状态被你打醒!又是你不顾女儿的名声,叫来怎么多的夫人小姐,你不要脸,我也不需要给你家留情面!” “你闭嘴!”伯爵太太气的跳起来。 旁边的七小姐更是羞辱十分:“我,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家后院·····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去啊!”兰越栋被诬陷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母女,他怎么可能还想着碰女人!如今的他有本事碰女人嘛! 第109章 还原元淳死真相① 改 兰桂丹沉声道:“杨宝黛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瞧不出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找我的晦气,竟然还敢拿出这番威势出来,真当我兰家无人了吗?”她低喝起来,到底估计怀里的孩子,沉了口气:“放开。” 来找娃娃的奶娘恰恰敢来,兰桂丹看着自己的汗巾子被她给捏着,提醒的看她一眼:“那绸缎昂贵的很,可否还给我了。”她摊开手,里头有夫人唤她,兰桂丹也不客气,直接扯了过来。 她眸光微微幽深,看着面前僵住的杨宝黛,抬手在她眼前慌动了两下,看她没有反应,抬手打了下她的脸蛋,声音大了两分:“杨宝黛!” 杨宝黛回神,手中的东西已经已然被夺走了去,看着远去的人,杨宝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手指都在颤抖。 难道当初杀赵元淳的是····· 不,这东西虽然昂贵,也不是兰桂丹用不起。 正在前院喝酒的赵元稹看着朝朝来找她,忙起身跟着去。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过来,有些欲言又止,赵元稹就带着他走到无人的地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如此着急的把我叫来。”他看着妻子脸色苍白,抬手摸了摸上去,居然透心凉:“在后头发生何事了?” 今日大喜的日子,兰桂仙可不敢造次的。 “我,我······”杨宝黛说着踮起脚附在赵元稹的耳边轻轻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刻已然夜深,赵元稹听完杨宝黛的话静默非常,过了半晌,他才低低的道:“我知道的了,你就当这事情没有发生,我会看着办。” 杨宝黛知道恐怕他也不信会是兰桂丹下的手,光凭借一张绸缎,还不足以板上钉钉“·····元稹,不如我去旁敲侧击的问问,我晓得分寸。”她知道赵元稹对弟弟的死讳莫如深,她也只好忍着的不提,没想到今日却给撞到了,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杨宝黛主动拉着丈夫的手:“那我去问问?” “不必。”赵元稹微微摇头,拉着杨宝黛的手:“我知道怎么做,你去了,若真的是她下手,唯恐打草惊蛇,你啊,安安心心的去后面吃酒去。” 这还怎么吃得下去,杨宝黛欲言又止,顿了顿,又是道:“元稹——” 赵元稹示意她不必多言,转身拂袖离开。 朝朝走了过来:“夫人和少爷说什么,怎么刚刚还开开心心的,现在就,对了,刚刚奴婢听说啊·····”朝朝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杨宝黛。 “真的?”杨宝黛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兰越栋把伯爵府的七小姐给欺负了!?” “我也是刚刚听底下人说的。”朝朝的八卦精神极其的好,顿了顿,就继续道:“那七小姐在暖阁和其他姑娘猜谜喝酒来着,脏了裙摆就去旁边换,结果不知怎么的,里头兰越栋也在,就给,反正现在主事的太太已经过去了,还有些胆子大的姑娘过去看了。” 杨宝黛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这兰越栋不是已经被赵元稹给废了, 怎么可能? 难道是赵元稹给她出气!? 张贵儿不知道从哪里出去,“杨宝黛,我带你看好戏去!今日可是来的极好!”张贵儿兴奋的扯着杨宝黛的衣袖:“你可听说了?伯爵府七小姐,嫡出的!就在偏阁换裙子,就被兰越栋给当做丫头给那啥了,跟着的丫头本要叫人,被兰越栋给打晕了,此刻正闹着呢,咱们去看戏。” “那姑娘真的被?” “那还能有假的?”张贵儿扯着杨宝黛朝着后院去:“不过我听说这个七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来着,走快点啊,咱们去看看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到底是个半大的姑娘,对这种事情十分的有兴趣。 杨宝黛被她拉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齐齐的站在不少的夫人小姐了。 兰越栋此刻在里头站在,是被活活捆起来的,张贵儿就道:“里面那个暗红色绸缎衣裳的就是太太,这位七姑娘就是她的嫡出的幺女,喏,就在旁边那个穿着牡丹裙子的姑娘,哎哟,哭的啊,啧啧啧。” 兰越栋被逼跪在地上:“我是冤枉我,我根本没有碰他,我喝醉了,是小斯带我到这里歇息的,说的这处是劈出来给公子们的厢房,我没有碰她!”兰越栋看着旁边坐着的大姐:“姐姐,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在今日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可是她们兰家和伯爵府结亲的日子。 因为看着的人太多,此刻这处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不许仍和姑娘出去。 督察府一位夫人就给杨宝黛说了起来:“赵夫人是不知道,这个七姑娘据说是个石女,不能生育的,因此一直没有定下婆家,说不准啊,就是看着兰家少爷喝醉了,主动献身的,你瞧瞧现在他们家把事情闹得如此大,没准就要兰家把女儿收下呢!” 石女!? 杨宝黛这下是真的震惊到了。 张贵儿不明白石女的概念:“夫人的意思是说,是这个七小姐把兰家少爷给欺负了?” “闹得怎么大,没准还真的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是兰家少爷酒后误事,总归不管如何,看伯爵太太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小幺女塞给兰家了。” 里头兰桂丹看着弟弟疯狂摇头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动摇,主要兰越栋在青花镇的时候就是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德行,回到京城到底是醒悟了,身边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可,她闻着弟弟身上的酒味,再次问:“你把经过在说一次给夫人听。” “我就是喝醉了,前院很多人都能够作证的!那小斯把我扶过来的,我·····”兰越栋无比冤屈,他是直接被尖叫声给吓醒来的。 这时候有个婆子将一张帕子交个兰桂丹。 兰桂丹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硬住。 在场几个过来人的夫人已经明白那是个什么玩意了。 伯爵太太已经使出杀手锏 ,要把这个姑爷给女儿定下来。 伯爵太太靠着红木椅子,看着捂脸痛哭的姑娘,又看着地上的兰越栋,到底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人又有海家这个极其庞大的靠山,以后只要争气,绝对不是个官小的,她的女儿如今也十五了,就是因为是个不能生养的人,因此才耽误了婚事,若是今日能够趁机得到个如意郎君,岂不是妙哉? 兰越栋只是看着兰桂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发誓!” 兰桂丹也不会看着家里唯一的男儿娶个不下蛋的母鸡,便是道:“这种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弟弟既然说了不是她做的,还请太太在好好严查,把小斯们都排查一次,再则,我弟弟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还请松绑了先。” 伯爵太太冷冷道:“难不成女儿家还会用清白来说事情!” “那还请姑娘在把事发的经过说一次。” 那七小姐如何敢说:“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虽然是个石女,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岂能容许这种乌糟糟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还不稀罕你们什么兰家海家的!难不成我非要嫁给你个瘪三的玩意!” 兰桂丹就道:“姑娘慎言,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她看着外头不下十个姑娘夫人,几乎是明白了伯爵府的志在必得:“我弟弟说没有,那必然就是没有的,不如在好好的查查,再次之前我的弟弟就留在伯爵府如何?” “怎么!你还要去请谁来不是!”伯爵太太冷冷的看着兰桂丹:“姑娘家的清白比性命都还要重要!难不成你还觉得·····兰家姑娘,我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这里又是后院,你家会把吃酒的男眷放进了,你弟弟此前就来过我伯爵府,自然是轻车熟路,哪有什么小斯!我看就是起了贼心,说不定,今日不管是谁,只要进去那屋子——” 兰越栋站起来:“我说了没碰你的女儿就是没有碰!小爷难不成碰个女子都不敢承认了!我看是你们算计小爷,把个破了身子的姑娘硬生生塞过来,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不会娶这个的姑娘做妻子,你既然要把事情弄大,那好,正妻不可能,妾侍随意!” “你!” 兰越栋冷笑起来:“你从出事道现在,想的就是怎么逼我就范,你的下人都能作证我是昏昏欲睡的状态被你打醒!又是你不顾女儿的名声,叫来怎么多的夫人小姐,你不要脸,我也不需要给你家留情面!” “你闭嘴!”伯爵太太气的跳起来。 旁边的七小姐更是羞辱十分:“我,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家后院·····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去啊!”兰越栋被诬陷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母女,他怎么可能还想着碰女人!如今的他有本事碰女人嘛! 第110章 还原元淳死真相② 众所周知,兰越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羔子,可他对兰桂丹这个姐姐惧怕与维护人人皆知,兰桂丹当初本就无意赵元淳,是被迫出嫁,倘若兰越栋是为了姐姐改嫁而杀了赵元淳·····一切合乎情理,他有下手的时机,也有动机,当时去运回尸体的也是兰家的人,要毁灭证据更是轻而易举。 兰桂丹立刻摇头,为弟弟辩驳,顺势就道:“他不敢的,他不会!兰越栋即便混账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不敢的!更何况那是我的丈夫!赵元稹你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做这种事情!”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他只是贪图美色而已! “去把兰越栋给我弄过了!”赵元稹已经不想听什么片面之词,捏着月光绸的汗巾子在手中,咬牙低吼起来。 不出半刻钟,兰越栋就被苟洱拎着丢到了屋子里头。 旁边竹子屏风做成的屏障后面。 杨宝黛和兰桂丹静静的坐在圈椅之上,透过缝隙看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兰越栋今日喝的醉醺醺的,才被人抗到床榻睡下,就被苟洱扯先暴揍一顿提了过来,此刻酒也醒了,看着面前两个人,摸着浸血的唇角,目光还有点神游,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在慢慢的回忆了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瞬间抬手就要打击报复,嘶吼起来,:“赵元稹,你她娘的敢打老子!还敢在我二姐婆家动手打我!你不要命了!” 而后他还没有爬起来,赵元稹已然一脚揣上他的心口,重重的十分用力,要不是估计屏风后面杨宝黛看着他杀人不好,非要收了这个混账羔子半条命! 兰越栋痛的他趴着地上咳出口血,目光如火,依旧大骂:“赵元稹你她娘的!——” 赵元稹毫不犹豫抬手再次拳头送上去,仿佛不解气,新仇旧恨外加可能的杀弟之仇涌现于目,打的兰越栋毫无还手之力。 他现在极其需要出气,天知道杨宝黛告诉她事情的时候,他还能强忍着回去继续和兰越栋坐在一个厅堂里头喝酒! 屏风后头的兰桂丹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极其的心疼,可她更加知道,兰越栋是个不挨打绝不说实话的欠揍性格。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赵元淳的死。 看着她目光闪烁这担忧,杨宝黛就轻轻道:“他心中有数,不会真的打死你弟弟。”她U顿了顿,语气又郑重了两份:“当然,前提是元淳不是他杀的。” 屏风外头,苟洱看着只剩下说话气力的人兰越栋,总算是抬手抓住赵元稹要继续送上去的拳头,淡淡的说:“再打什么都审不出来了!” 赵元稹看着趴着地上的人,抽出腰带里头的月光绸汗巾子。 原本要死不活的兰越栋顷刻之间拽着赵元稹脖颈,眼神发狠,厉声低吼起来:“你把我姐怎么了!非礼你媳妇的是我,要杀你媳妇的也是我!我姐从头到尾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我姐,你媳妇早就死了!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把我姐放了!我姐姐呢!” 这是他姐姐的贴|身之物,定然是赵元稹这王八蛋羔子把兰桂丹也绑来了!兰越栋冷冷道:“你敢伤我姐姐,我要你全家的人头!” “你的回答取决兰桂丹的生死。”赵元稹摇晃了两下汗巾子,又问:“这个东西是你的?” 兰越栋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赵元稹。 “你到底要问什么!?”他看着眼前摇晃的汗巾子,这是她姐姐的东西,怎么会是他的,这人是脑子被驴踢了! 旁边的苟洱踹他,语气急促,问道:“不想死了再带着你姐,你就想清楚了,认真回话!” 兰越栋凝视赵元稹,最终松口,低声道:“是我找来送给我姐姐的,这东西值钱,又是登记在册的国宝绸缎,我只能找来点碎布做个汗巾子给我姐姐,这东西来路有明,你可别想就此诬陷我兰家·····” 屏风后头的兰桂丹松了口气。 不是兰越栋就好,她就说着小子怎么敢去谋害赵元淳。 杨宝黛静静的看着她,声音很低::“其实,你也不信元淳是溺水身亡的吧?” 兰桂丹眸子闪动了下,静默不言,就看杨宝黛将汗巾子递给她,温言同她道“脸上脏了擦擦吧。”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泪已经滑落在了脸颊。 外头赵元稹依旧目光冷冽,语气更加冰寒:“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兰越栋觉得这人有趣,凉凉道:“你不是很能耐吗?有本事去查啊!” 赵元稹抬眼,眼中隐露冰冷杀意,挑开问题,直接冷冷道:“那我再问你,赵元淳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谁知道此话一出,兰越栋忽而咬牙。 细微的表情落到赵元稹和苟洱眼中。 看兰越栋许久不说话,苟洱从怀中摸出个东西丢到地上,兰越栋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根手指,上面还有姐姐最喜欢玳瑁戒指。 “你把我姐姐怎么呢!你个混账!我们兰家从未亏待过你们赵家!你混账!我姐夫知道你这样对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兰越栋破开大骂起来。不顾浑身的疼痛爬起来就要找赵元稹搏命。 赵元稹脸色阴沉,缓缓的问道:“赵元淳死的时候,你也在哪里对不对!?” 话音落下,激越的兰越栋立刻怔住僵硬在原地。 赵元稹语气激动起来:“说话!那天你是否也在那处水域!” “兰越栋,我弟弟死的那夜,你在不在!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说话!”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姐夫!我不知道是他!”兰越栋嗓子喑哑无比,推开赵元稹瘫坐在地上,抬手擦干净下巴的血迹,结巴了起来:“你,你是查到我和弟弟死有关了?·····” 赵元稹闻言全身不寒而栗。 兰越栋忽而无比自责的抹了把脸,肩头微微一抖:“我真的不知道落水的是他,我若是知道是他,我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屏风之后,兰桂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捏着圈椅扶手眸子透过屏风缝隙死死的凝视自己的弟弟。 见死不救?什么见死不救?!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元稹扯着兰越栋衣服,一字一句冷冷道:“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还有这个绸缎的来处!不然我即可杀了你姐姐去给我弟弟陪葬!” “我说,你别伤了我姐,我姐从来没有做对不起姐夫的事情!” “·····我,我通过我爹的势力贩卖了两次私烟盐牟利,事发那夜我也在那处水域,那时候正在数银子,不远处的船只上头就有打斗的声音,我们唯恐是水贼,立马就预备放小船逃跑。” “我那时在甲板上看着有人落水,旁边的伙计本想伸把手,我太害怕了,你是知道的,私盐贩卖被抓了,可是要杀头的,我就·····” 兰越栋眼眸红了起来,痛苦的捂着额头,嘴唇抖动了两下,语气酸楚两份:“第二日天明,我就听说,听说那是·····可姐夫做的船是有兰家标记的,那条船不是我家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弟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我只是——” 见死不救也是杀人。 是他害的兰桂丹做了寡|妇! “你说什么?”赵元稹抓住重点,追问起来:“事发当晚那条船不是你家安排的?”可当时来报的人分明说的是兰家安排的船只,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越栋扬起脖子,直言道:“要真是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那可是我姐夫!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做寡|妇!” “那这个月光绸你又是从何处来的!”赵元稹立刻追问! 兰越栋这次打死都不开口。 屏风之后。 听着兰越栋的诉说,兰桂丹脚底微软,杨宝黛手疾眼快搀扶住她:“弟妹。” 兰桂丹剧烈的喘息,仿佛被人摁住了脖颈,死死扣着椅子扶手,她有点难以置信的摇头,不敢相信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到底是接近全力隐忍下来了,杨宝黛把着她的肩,兰桂丹目光呆滞的推开她的手,有气无力道:“你别出来,明白吗?” 她的丈夫或许比她想象的死的还要痛苦和惨烈,兰桂丹想到此处浑身如同落到寒潭之中。 她不敢再去想了····· 外头兰越栋依旧要紧牙冠不做声。 赵元稹不在稳住心神,拳头立刻砸到他的脸上,脸色紧绷:“说话!到底是何处来的!” “那夜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兰桂丹从屏风后走出,两行清泪落下,极其的让人可怜和震撼,她看着弟弟微微张开的嘴大口的呼吸,仿佛痛的站都站不稳了:“为何当初不说!为何当初能给你姐夫平反冤屈的时候你不说!” 看着姐姐完好无损的出来,兰越栋跪在地上惊恐的声泪俱下,:“我不敢,姐姐我真的不敢,我后面也去查了!什么都查不到,我就觉得让你认为姐夫是意外没了你还能接受,过些日后淡忘了·····”那时候兰桂丹才和赵元淳做了一年的夫妻而已。 兰桂丹厉声嘶吼起来,眼神带恨的看着弟弟:“你说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丈夫!” 兰越栋看着姐姐心痛无比的神情什么都抖出来了:“当晚除开我的船,和姐夫船在一起航行的还有两跳船,姐夫是被人丢下水的,我记得他使劲挣扎扑腾·····”兰越栋说着也是鼻涕眼泪出来:“我第二日去查的时候,偏偏水域只有姐夫一艘船,硬生生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为什么当时不说!”赵元稹极怒抬脚把人踹飞,深吸了口气意志住杀人的冲动:“你的愚蠢让你姐夫白白枉死!你查不到,你能查到那对方不知道是蠢成什么了!” 赵元稹气的咬牙,摔袖叉腰居高临下看着蠢东西兰越栋:“我来告诉你!你姐夫死的比你想象的还要憋屈痛苦!他的死有预谋有准备!对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布置好了所有!而你,你可知道那些证人全部都离奇死亡了吗!” “你不救他,我不怪你!可你怎么就做到熟视无睹的!”赵元稹气的眸子猩红,破口就道:“我现在就送你去你姐夫面前跪着认错!” 兰桂丹眼泪滴落在地,直直的看着赵元稹,有点不敢相信他嘴里的话,反问道:“什么一个月之前,他从未得罪过人的,是谁要害他!?”她的嘴里的每一个都在颤抖:“谁会害他!” “这东西是谁的!谁就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赵元稹扯着月光绸汗巾子砸到兰越栋脸上,眸子里面满是熊熊怒火:“别给我说来路为明,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干净说彻底!别挑战我的底线!” 兰越栋看着地上沾染血迹的汗巾子,死死的抿着嘴。 赵元稹气的别过头吐了口气,甩袖侧对着兰越栋:“你姐夫拼劲全力留下的证据,就是一块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绸缎!我不管这块布是如何从大内,通过何种赏赐落到那户人家,在被分解几件衣裳几块汗巾子,你这块是新布,拥有这块布的人或许就和你姐夫的死有关!即便无关,顺藤摸瓜拼凑出来所有的布料,我还就不信抓不出这个人了!说话!你哑巴了!” “你见死不救已经是杀了赵元淳一次,如今你隐瞒包庇幕后真凶,更是能让赵元淳含恨九泉!你别给我装死不说话!我管你当初如何自作聪明装疯卖傻,现在,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兰越栋跪在地上眼神决绝,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兰桂丹眼泪再也忍不住,张口满是哭泣,几乎是带着恳求了:“兰越栋,你说啊·····” “你不张口是几个意思,是这个人就是你,还是你觉得幕后的真凶是我不敢动的!如今我执掌大理寺!就算是皇亲国戚,只要我想,就能摘下他的人头!说!”赵元稹手指指着哪张汗巾子:“兰越栋,你可别忘了,只要我现在想,你和你姐就能无声无息的去给我弟弟陪葬!我只要动动手指头!” 兰越栋看着兰桂丹,终于选择了开口:“姐姐,我没有杀姐夫,这个东西是我偷得。” 赵元稹一脚踹上去,大骂道:“偷得,这种东西你真是偷得敢给你姐姐吗!你拿我当你这种蠢货吗!你不说是吧,苟洱,砍碎了丢出去喂狗,喂兰家的看门狗!” “姐姐救我!”兰越栋看着兰桂丹。“我没有杀姐夫!我怎么敢杀他!” 兰桂丹只是瞬间就跑到弟弟跟前,伸手挡在兰越栋跟前,眼泪婆娑的看着盛怒的人:“赵元稹,大哥·····”她哭着跪在地上护着弟弟,啜咽喃喃道:“她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没有丈夫了,他是我今后唯一可以信赖的靠山了,赵元淳是我的丈夫,你当我的丧夫之痛会比的丧弟之痛少吗!”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给我滚开!”赵元稹声音很冷,兰越栋明显在撒谎,他明显是在包庇后面的人。 “你杀了他,是要逼我恨赵元淳一辈子吗!”兰桂丹声泪俱下,抬手扯着赵元稹的衣摆,哀求起来,哭道:“你把他交给我,给我点时间,我会亲自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兰越栋做的,我会亲自送他去给元淳磕头赔罪。” 赵元稹看着兰桂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冷漠道:“兰桂丹,这些年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若真的是他,你怕是会把他藏得严严实实!” “不会!”兰桂丹看着苟洱抓弟弟,立刻磕头在赵元稹跟前,眼泪整张脸都是,语气酸楚:“你说的对,我可能会包庇阿栋,但如果真的是我的至亲杀死了元淳,我愿意带他去给元淳磕头赔罪。” “姐不是我!”兰越栋何时看过姐姐磕头的模样,心疼的不行,“你都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姐夫!” “你闭嘴!”兰桂丹知道今夜倘若赵元稹没有问道想要知道的所有问题,绝对走不出这个房门。 赵元稹呵呵干笑了两身,弯腰看着给他磕头的人,淡淡道:“我凭什么信你。” 兰桂丹直起背脊,与他平视,声音苦涩:“就凭我是赵元淳的妻!就凭我敢给他殉葬!就凭我差点为她生儿育女!” 屋子陷入良久的沉默。 赵元稹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我看不到幕后真凶的人头,你这个弟弟就别想要了!”赵元稹黑着脸沉声:“再此之前,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滚!” “谢谢你。”兰桂丹起身深深给她福了一礼,又对着屏风微微颔首,她深深的知道,如果不是赵元稹不想当着杨宝黛杀人,兰越栋已经不再了。 扶着弟弟出去,到了无人的湖边,兰越栋捂着脸又开始叫嚣起来:“姐姐刚刚做什么给赵元稹装孙子!他还真敢在伯爵府把我给杀 !他不要命了!” 兰桂丹冷冷的看着弟弟,却是瞬间扯着弟弟的衣领,低声咆哮起来:“那块汗巾子你到底哪里来的!说话!敢骗我一个字,我立刻送你去阎王殿!” 兰越栋双目空虚:“姐·····” 兰桂丹声音压迫的大了两份:“说!” “我真的是偷得·····” 兰桂丹深深的看着弟弟:“哪里偷得!” “是从外祖母哪里顺来的·····” 海老太太?海家!? 兰桂丹丢开兰越栋,有点头皮发麻,靠着假山石,片刻后她目光阴冷的看着弟弟,警告道:“今日的事情你若是传出去一个字,我要你好看!如今赵元稹是大理寺背后的掌舵人,你最好不要去挑战他的权威,明白吗?” 第111章 这婚事太委屈你 次日赵元稹休沐,昨日半夜夫妻二人就离开了伯爵府,杨宝黛看着静静背着床榻里头的夫君,知道他心情不佳,靠着迎枕头摸着他的鬓发,淡淡道:“元淳的死总算是有下落了,我能感觉到兰桂丹也很难受,倒是你,没精打采的做什么,昨个打人的时候不是有气力的很嘛?” 赵元稹拉着杨宝黛的手背亲了亲,声音还有点嘶哑:“昨日吓着你了,我太激动了。” “换成是我恐怕比你还激动。”杨宝黛轻轻的开口,笑着道:“至少以后的岁月太平了。” “怎么说?”赵元稹好奇起来。 杨宝黛靠着迎枕抱着被褥,拿手戳着他的脸颊,这才慢慢道:“兰桂丹对你有执念,就如同吃这山珍海味,却非要得到糖葫芦一样,回头去看,最爱的还是山珍海味,不是你这串糖葫芦,如今她彻底知道了元淳死的始末,昨夜她的悲痛不是装的出来的,我能感觉的道,她对你弟弟很喜欢。” 所以,以后兰桂丹是绝对不会在来搅合了。 外头敲门传来,是孙嬷嬷的声音。 “夫人,您母亲来了。” 贾珠来了?!她怎么来了? 杨宝黛忙掀开被褥翻身走下床:“进来吧。” 赵元稹也立马做了起来,这岳母大人来了,可不能马虎的。 “瞧你高兴的。”赵元稹看着打开衣柜翻衣裳的人,无奈的笑道:“往日同我出去玩都没怎么精心打扮的。” 他说着,就看孙嬷嬷神色不对,就问起来:“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如今杨家人借住在盛府,盛衡对其十分的关怀备至,不应该会受委屈。 “什么怎么了?”杨宝黛拿出才做的碧青色褙子,就看着孙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欣喜的目光凝住,手里捏着的衣物下意思的捏紧,语气有点不自然:“我娘怎么了?” 孙嬷嬷也有点说不清楚,就道:“老身也不知道,亲家夫人气势汹汹的就来了,岳嬷嬷过去迎接,亲家夫人直说别告诉您。” “我娘去找婆母做什么?”杨宝黛眸子都瞪圆了,贾珠可是个火爆脾气,朱氏更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两个人冲到一起恐怕得打起来! 杨宝黛拢起外衫就要出去,赵元稹比她更快:“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情况,岳母说了要你回避,你等我的消息!” 赵元稹说完扯着外袍拎着鞋子就朝外去。 “你等等我啊!”杨宝黛那还有心情等的。 孙嬷嬷拽着杨宝黛,就道:“夫人气势汹汹的过去,落到老夫人眼中不就是更加不受待见了吗?即便要去也要梳洗打扮了再说,朝朝打水进来。” 孙嬷嬷将人按到梳妆台前,这才低声道:“我听闻,夫人的母亲好像是听说老夫人抬姨娘,闹上门来给夫人做主的。” 杨宝黛神情错愕:“我娘来替我讨公道?”这怎么可能,她老娘贾珠对她凉薄的不行,当初五十两银子就把她给买了,还逼着她快点生孩子稳固地位,上京的时候更是千万叮咛家宅需和睦。 杨宝黛就道:“您恐怕是听错了,我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孙嬷嬷也知道这人曾经在家没少被贾珠收拾,轻叹起来:“天底下哪有娘不疼女儿的,夫人和少爷成婚两年不到就被塞了姨娘,亲家夫人来给您做主也是理所应当的。”说着抬手给她挽发。 杨宝黛只是笑的无奈,拿起红珊瑚的耳坠对着铜镜戴上。 此刻的鹿鹤院中。 朱氏靠着贵妃榻,享受檀香的吹捧和按摩,就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顿时不悦起来,厉声朝外吼:“大清早的闹什么闹,今日少爷难得休沐,吵醒了我打断你们的腿!”大约是做了快一年的富贵老太太,朱氏越发有脾性起来。 可声音越来越大。 朱氏蹙眉十分生气,摆手示意檀香让开,走到外间就看贾珠杀了进来,手里还捏着根擀面杖,穿着绸缎衣裳,腰间还有个围裙,一身的面粉味道,就和后厨婆子无二,朱氏嫌弃的看了眼亲家母,酸道:“哟,我当是谁呢,亲家母都不递上个帖子就不亲自来了,这穿的都是什么,来人啊,还傻站着做什么——” 就看贾珠眼神十分怒气,握着手里的擀面杖,咬牙:“朱氏!我女儿入你赵家谁人不说个贤惠温柔,这才多久就敢塞小婆娘去恶心我闺女了!”贾珠高声道:“你赵家敢这样羞辱我女儿,是觉得我这个亲娘是吃素的吗!” 朱氏哟了一声,捂嘴促狭的笑了起来,就直言:“这都是多久的事情,杨宝黛都没说什么,亲家母跑了瞎闹个什么劲,即便是妾侍生了孩子,以后还是养在你闺女名下,你这样,简直,简直有辱斯文!”语气嫌弃的不得了。 这时候贾珠就看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从后面走出来,立刻提着擀面杖就杀了上去:“你就是那什么香是吧,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檀香被贾珠抓住头发吓得大喊:“来人啊,救命啊!”这婆子有病! 见此,朱氏立刻上去撕扯,对着看热闹的下人就大骂:“你们都是不会动的,还不把这人给我拉开!” 一群下人立马围上去,朱氏把檀香扶起来,这可是她专门给儿子甄选来开枝散叶的哦,可不能有事了,立刻彪悍起来:“贾珠你是疯了吗!谁家少爷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为着你出身低廉的姑娘,特地找了怎么个扬州瘦马来伺候,我对你闺女仁至义尽,你来跑了闹我的台!” 赵元稹这时候从外头大步进来,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厉声:“都给我住手!” 屋子里面的人都乖顺下来。 赵元稹急忙拱手:“见过岳母。” “你来的正好,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们家的,这辈子只有杨宝黛一个妻子!她是个什么!”贾珠气的摔了擀面杖。 她今天本来是要给杨宝眉做的家乡味的吃食,结果小厨房重新修葺,她就只能去后面的大厨房,就听着婆子们嘀嘀咕咕什么‘妻不如妾’一问才知道,赵元稹既然堂而皇之的纳姨娘! “你还好意思来!背着我女儿在外头寻花问柳!老娘当初就是瞎眼了!”贾珠指着赵元稹破口大骂起来。 朱氏维护儿子起来,呵道:“难不成一个大老爷们守着你家闺女过一辈子!我儿子现在是大官!若不是看你女儿乖顺,你还能有我们这样的亲家吗!你女儿嫁进来多久了,连着个蛋都没有,我赵家就这一根独苗——” 贾珠听着这话鼻尖冷哼,干脆看着赵元稹:“你娶我家女儿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吗!我花一般的女儿,给了你家都活成什么模样了!赵元稹你还是人吗!你欺负她老实吗!她不笨不傻,你真以为她不知道你在外头和那些达官显贵的姑娘们眉来眼去吗!她只是当做不知道,她只是在忍耐而已!” 外头赶来的杨宝黛听着贾珠的话,脚步就是一顿。 贾珠对着母子两个就是拽着心口:“我贾珠这辈子只有这两个姑娘,是拼尽一切想要他们好,我吃过的苦不想他们在吃,我穷过的日子不想他们在穷一次,赵元稹,当初是你在镇子约见了我,说的会好好待她,我的宝黛谁不说一声好,可现在被你们母子压迫成为什么模样了!” 贾珠看着檀香娇滴滴的模样,气的肩膀都在抖:“你们就是这样对我家的宝黛的?” 赵元稹看着贾珠指着檀香,立刻道:“岳母,你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什么!要是宝黛知道你在外头沾花惹草的事情,你觉得她还会和你过日子吗!” 朱氏愤愤:“你真当你女儿是个宝了!” 贾珠别过头:“当初要娶我家的宝黛的可不知你们家这个穷酸秀才!镇子几个大财主也是想要我家的宝黛做儿媳妇的!” “娘——”杨宝黛走了进去:“你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来的正好。”贾珠走过去把女儿拉住:“有娘在你不要害怕,不要一个人担着,和娘回去,咱们回镇子去,娘给你找个好亲事。” 贾珠摸着杨宝黛脸就是悔恨不已:“娘当初就想着你形容温和,嫁给个书生秀才极好的,平平淡淡的就行,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丈夫呢?” 杨宝黛眼眶红红的,咧嘴轻笑的摇头:“娘,我很好的,我不苦。” 朱氏立刻就道:“听到了吧,咱们赵家可没有亏待你女儿。” “你闭嘴,我在和我女儿说话。”贾珠捧着杨宝黛的脸:“给娘说实话,大不了今日咱们和离了就走!” 赵元稹听着和离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岳母我替我母亲给你道歉,这个人——” “你给我闭嘴。”贾珠狠狠的瞪了赵元稹一眼,扯着女儿朝外走:“和娘回家去。” “元稹不是那样的人,娘你听我给你说,檀香是婆母从外头买的,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提上去的,元稹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她本性不坏,没有必要赶尽杀绝,过些日后找个人许配了就是。”杨宝黛忙不迭的给贾珠解释起来。 贾珠停下脚步:“你个傻子,如果他真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何必在外头招蜂引蝶,你是个聪明又敏锐的性子,不要在自己安慰自己,他们赵家要的只是个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这些时日你那婆母为难你的时候还少吗?” “不是的·····” 贾珠把着女儿的肩膀:“你姐姐给人做妾名声虽然不好听,可胜在盛衡对她赤诚一片绝无二心,可赵元稹呢?你的那个夫君,你认为他的心中若是真的要取舍,你会被留下?娘当初就是瞎眼了,现在还不晚,你还年轻,你跟着娘走。” 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人平分丈夫的。 杨宝黛从未想过,有一日贾珠这个对她喊打喊骂的娘亲,会如此的为她奋不顾身,顷刻直接也是红了眼睛:“女儿真的没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贾珠看着女儿,垂眸鼻尖酸涩的摇摇头:“这婚事太委屈你了。” 第112章 我只要一个真相 兰府 “小姐吃点东西吧,您都两日没有吃东西了,您这样身子吃不住的,小姐,您开开门啊,即便不吃也让奴婢给你送点燕窝粥吧。” “是啊,大姐儿听嬷嬷一句劝,有什么就说出来,好端端的不吃饭,呀,可不是病了吧?要不要嬷嬷给你请个御医来瞧瞧,今早您外祖母还送了几串东海珍珠来,您前几日不说想要个成色好些的攒珠钗吗?” 丫头锦书和钟妈妈对视都是担忧的不行。 “到底在伯爵府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跟着大姐儿的吗!”钟妈妈呵斥锦书:“今早夫人已经在问了,若知道大姐儿不吃不喝,你要死可别带着我!”她忧心忡忡的看着门房无奈的喃喃轻叹起来:“这都多少年没看大姐儿这样过了。” 锦书也摇头:“奴婢不知啊,妈妈你可的给奴婢想想法子啊,大小姐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奴婢这小命可就没有了······” 钟妈妈拍着膝盖坐在门口石阶上头:“大姐儿是个和善的人,你跟着她只会有好日子过,哎,估计是心中郁烦了,或许,或许是——” 锦书是才拨来伺候不久的人,对兰桂丹曾经的事情知道不多,低声道:“或许是什么?” 钟妈妈微微叹了一声:“当初前姑爷死讯传来的时候,大姐儿就这样把自己给关在屋子里头不吃不喝,最后还是夫人在外头哭着求才把门给求开的,你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什么?”兰桂丹可是如今家里最受器重的小姐,又是海家最珍视的大外孙女,可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锦书摇头:“那日来往都是人,大小姐就陪着二姑奶奶房间,期间出去透气了小会。” 钟妈妈摇头:“你去做碟子蜂蜜年糕来。” “大小姐不爱吃这个。”锦书道。 “让你去就去。”钟妈妈拧小丫头:“还敢给我还嘴了。” 屋里里头,兰桂丹捏着那块兰越栋偷来的汗巾子,又看着自己当年偷偷藏在的汗巾子,眼眸上死死的氤氲着层无法推却的水雾,她深深的吐了口气,两块布料完全一致的,月光绸制作复杂,几乎不会存在相同的花纹。 赵元淳当初分别藏匿了两块,他怎么藏的?兰桂丹捂着脑袋百思不得解,得到把最关键的地方想通才行,她凝视手中的两块帕子,忍不住的心疼起来,事情过去的太久了。 如果真的是赵元淳自己藏起来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见过什么人了?而且还能,难不成赵元淳是有反抗的,她杀了这个人,可是依旧跑不掉,只能最后藏匿起来蛛丝马迹······ 兰桂丹起身在房间踱步,脑子里面牵线搭桥了起来。 “大姐儿,夫人来了,您快点开门。”钟妈妈轻轻抠门。 海如兰来了?兰桂丹忙把东西收起来放到柜子里头,又抹干净了脸,走到梳妆台拿着胭脂掩盖了自己的憔悴,忙去开门:“母亲怎么来了?” 海如兰知道女儿不吃不喝还怎么坐得住,立刻就跑过来,看着开门的兰桂丹忙将她搂入怀中:“我的儿啊,你是要吓死娘是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吃不喝了?伯爵府谁给你气受了?”海如兰依旧对三年前,兰桂丹想要殉葬的事情忌惮又害怕,扯着女儿手嘘寒问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娘?” “我没事,就是没胃口,估计仙儿婚宴吃多了,又累得慌,是谁给母亲当耳报神去了?”兰桂丹拉着海如兰进屋子:“我已经没事了。” 海如兰就道:“如何叫做没事,母亲可告诉你,你可知道杨宝黛的亲娘今日去赵家闹事了?还嚷嚷要把女儿和离带走呢!” “娘,我不想在嫁给他了。”兰桂丹坐到绣凳上:“我现在不想嫁人,你让我好好的在家里呆呆。” “你这话说的,好不容易和离了,你·····”海如兰拉着兰桂丹的手:“你是不是又梦到元淳了?” 兰桂丹没有说话。 海如兰就以为是了,立刻就道:“你可不要犯傻了,他已经死了,你不能因为一个死人孤独终老啊!你别犯傻明白吗,您当初不是想要借给赵元稹的,虽然娘承认赵元淳是个极好的夫君,可是,可是他没有了啊,你明白吗?” “娘。”兰桂丹抹了把脸:“三年前元淳本应该做我们安排的船只去京城参加会试,为什么最后上的是其他的船呢?” “你胡说什么?”海如兰木楞的看着女儿:“当初,当初——” “娘,我这样问你,就是有证据,请你告诉女儿,为什么元淳上的不是我们兰家船,为什么最后你和爹爹咬定他是死在我们安排的船上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兰桂丹眼泪迸发出来,捂着自己的心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这孩子在发什么疯!”海如兰立刻站了起来。 兰桂丹僵着脖子:“娘是知道的吧,娘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她倔强的目光逼迫这海如兰:“她是我的丈夫,不管如何他爱我对我百依百顺,我是愿意和他相守一生的,娘这也,是要女儿认为,是你——” 兰桂丹的最激烈的话没有说出,海如兰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疯了!当初仵作说了你夫君是溺水身亡的,那些人——” “他们不都死了吗!算什么证人!”兰桂丹平视母亲:“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看着我成为寡|妇您很开心吗?还是说,你们联手杀了元淳,是要用我做你们权势的踏脚石?” “兰桂丹!”海如兰扬起手“你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钟妈妈吓得跪在地上:“夫人息怒啊,您是知道前姑爷是大姐儿心上的痛,夫人,看着老奴的面子上,还请不要计较了,老奴代替姐儿给夫人认错。”钟妈妈跪着走过去拉着兰桂丹:“姐儿,姑爷已经没有了,难道你和夫人大吵大闹姑爷就能回来吗?” “就是因为他回不来,我菜肴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们所有人都选择忘记他,可我记得他,所以我要帮他平反!他根本不是溺水身亡的,是被谋杀的!他的死远比我们知道的残忍。” “你说啊,为什么你要制造骗局,明明——” “钟妈妈出去。”海如兰冷冷的开口:“给我滚得远远地。” 钟妈妈还是犹豫:“姐儿,可不要和夫人对着干啊。” 屋子只剩下两个人。 “好,我来告诉你,你男人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可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水域的人给我们的船就是兰家的,你当我没有疑惑吗!” “不,你没有说实话。”兰桂丹冷冷道。“你们有人见过他,是谁?” “你到底在说什么?”海如兰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你是被水下蛊毒吗?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从未见过元淳,你简直是疯魔了·····” 海如兰推门离开,钟妈妈吓得跑进来:‘我的姐儿,你到底怎么了。’ “钟妈妈,你快帮我想想,元淳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不是自己溺水死的,他是被人谋杀的,你快帮我想想。”兰桂丹瘫坐在了地上。 锦书这时候也匆匆端着蜜糖年糕进来。 钟妈妈把人搀扶起来,把蜜糖年糕摆在桌子上。 兰桂丹看着就清泪流淌了出来:“我也想好好的生活,可我终究是欠他太多了。” 忽的钟妈妈哎了一声,急忙就道:“夫人,还真有,当时夫人找过姑爷,还给姑爷了一个什么东西,姑爷给撕碎了。” “什么?”兰桂丹拿起的筷子下意思落下:“我娘秘密见过元淳?” 钟妈妈肯定:“那日,就是大姐儿去孔庙求福的那日,对,就是那日,老奴身体不舒服不是没有跟着去吗,夫人就来了,是姑爷亲自接待的,老奴就想着您给夫人做了荷包,回去的时候,就看姑爷和夫人似乎发生了不快,那事情太小了,老奴就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大姐,你不会是·····” 兰桂丹沉默很久:“你在好好想想,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可看着给的是什么了?”顿了顿,她就道:“妈妈跟我来一下,锦书守着外头。” 钟妈妈看着兰桂丹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呀的一声“这不是海老太太送给夫人的吗?这是个汗巾子,可是金贵了·····” “你确定是我母亲的?”兰桂丹拿出的是自己当时搜出了的。 钟妈妈十分肯定:“老奴帮着收拾的呢,您瞧瞧,这处花纹还用双金线该了的,下头是个自带的残缺,有些翻黄,很小,但是您是知道的,夫人——”她说着,就看兰桂丹拔下头上的簪子轻轻的把拿点丝线给挑开“瞧瞧,老奴可不会记错的。” 兰桂丹看着手里的东西,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赵元淳的死,或许正是因为娶了她。 第113章 贾珠为女留京城 入夜,赵府今日显得格外的安静,赵元稹搓着手站在福祉院外头,时而来回徘徊踱步,时而仰头看着紧闭的正房门,时而又要关切的去敲敲门,问问要不要茶水之类的,虽然里头的两个人一个字都不给她。 碧晴身子骨十分的减缩,她被人扶着出来就好奇道:“少爷,你晃得奴婢做针线活都看的眼睛花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亲家太太过来了。” 赵元稹才发现自己刚刚踱步的地方是碧晴的屋子,他甩袖子背着身后,抹了把脸,只感觉会试和殿试的时候都没有怎么紧张过,他说句老实话,对这位丈母娘贾珠是又敬又畏又爱,敬她一人之力把三个孩子教导的根正苗红,各个都有出息,有畏惧她直爽脾气。 当初求娶的时候贾珠收银子极其的爽快,堪比卖女儿,可是回头次日就在书院门口堵着他,把他好好的盘问了一次,祖上三代都给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只是丢下句‘若是你辜负我的女儿,她有的是人要。’ 这话多么嚣张多么又威胁力,简直就是在警告他,他根本配不上杨宝黛? 赵元稹叹了口气,就道:“檀香的事情传到宝黛娘耳朵去了,又和我娘起来争执,如今想撺掇少爷我和你家夫人和离呢!” “啊,和离啊!?”碧晴憨憨的看着赵元稹,画风就是一转:“那和离了,奴婢能够跟着夫人一道走吗!” “你找打是不是!?”赵元稹差点没一脚给碧晴踹上去:“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少年聪明的就和狐狸精似的,你都说了弄不好要和离,那奴婢还能朝着哪里想啊!” 赵元稹叹息一声:“碧晴,少爷很后悔让你伺候夫人了。” 碧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赵元稹:“奴婢也不是少爷选的,夫人就喜欢我这样老实巴交的。” 不,是傻憨,赵元稹这辈子没见过比这丫头还笨的人。 瞧着紧闭的门,赵元稹有点吃不住了,这两母女都嘀咕大半天了,几车的话都敢说干净了吧,可不能在由着贾珠给杨宝黛洗脑了,到时候媳妇没了,他找谁哭去? 他上前深吸口气,主动再次抠门:“岳母,时辰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一道吃个晚膳,我娘可后悔刚刚说的话了,想给你敬酒认错呢,宝黛,你说句话啊?” 里头的母女早就说完话了,贾珠拉住杨宝黛不许她给外头递话头“你这样难怪不被赵家人给吃的死死的,赵元稹可是个老鬼,就让你一个人和朱氏单枪匹马的斗,就算檀香那小娘们是个没啥坏心,可留着那就是有心思!” 杨宝黛没有说话。 她知道贾珠是为了她好。 “盛衡院子里头那可是干干净净的,外头你妹夫是怎么说的?若眉儿为妾他就无妻,在看看你这口子,背着你在外头和女人鬼混,我要是你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你就是性子太弱了,你爹爹惹急了还和我干瞪眼呢,你这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 适才母女两个把话都说开了,贾珠也知道都是朱氏的意思,可檀香在哪里,就如同喉咙里头卡在口老痰,上不去下不来的,只有恶心自个。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头一次觉得贾珠是心疼她这个女儿的。 “娘,不如咱们在京城在开个豆腐店把,这样你和爹爹就不必回去了,我还有些体己的银子,那宅子我会和元稹说清楚。”杨宝黛知道贾珠和杨豆腐就是来看他们姐妹的,否则早就住到安置好的院子去了。 贾珠打量着杨宝黛,认真道:“我会和你爹爹商议的,差不多得了,让你男人进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门一开,赵元稹看着夫人小声道:“和你娘说着如何了?” “说的如何了你不知道?”贾珠轻轻咳嗽了声。 赵元稹走进去给贾珠拱手:“岳母大人息怒,我替我娘给你磕头了,她那个性子就那样了,现在也后悔呢,就是觉得您不想看见她,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 “赵元稹,你可认我这个岳母?” “你就是我亲娘一样的人物。”赵元稹语气十分的诚恳,因着贾珠没让他起来,他就老老实实的跪在地板上:“娘,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要打要骂你解气最重要,就一点,宝黛可是我倾家荡产娶来的媳妇,我不和离,坚决不和离,要是没有宝黛,你就是要来我的小命啊·····” 赵元稹说着还寄出来几颗眼泪,十分的有血有肉又生动逼人的演绎懊悔的模样。 旁边坐着的杨宝黛差点没有笑出声音来。 “别装了,我还没死呢。”贾珠看着赵元稹就道。 赵元稹立刻收住:“岳母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刚刚我想过了,您老来了就别走了,就在这院子住下了,我把东边院子给你收——” “我可不想住。”贾珠打断他的话:“到底京城是要比青花镇好的多,你如今也是榜眼大老爷了,不知道能不被教导教导宝元啊?” “没问题,我就是用鞭子抽也给你抽出个一甲及第来。” “你说什么呢!”杨宝黛被这话吓得吸了口冷气。 一甲及第是个人就能考来的吗!就杨宝元那个德行,能混个末尾举人就是祖上积德了! “咱们家宝元那可是有做状元的福气相貌,岳母大人给小婿个机会,小婿定然好好教导,不辜负岳母大人的信任。”赵元稹这话说的真,他早就在张家私塾给杨宝元求了个听课的位置,那位学究手里打出来的进士一双手都数不完。 “既如此,我就让宝元过来跟着你如何,你帮着我好好教导。” 杨宝黛愣了下。 让杨宝元过来,不就是在这里按下了双眼睛吗,而且又是贾珠亲自送来的,赵元稹主动接手的,那在府邸可就是主子了,她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就是觉得朱氏会反对。 赵元稹觉得这不是什么事情:“好,岳母的信任元稹一定不会辜负,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如何,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许多岳母爱吃的菜了。” “娘,你让元稹起来吧。”杨宝黛知道贾珠是故意下赵元稹的面子。 这好歹也是个榜眼啊!传出去像个什么话! “不必,我发现整个角度岳母是特别的好看,我跪着就是。”赵元稹斩钉截铁的开口:“只要岳母解气,我就跪死了都可以。” 贾珠看着赵元稹简直是气的想笑:“我可警告你,若是在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说你和哪家·····我管你是不是逢场作戏,我,对了,还有那个檀香,你最好快点给我处理了!在让我听到什么妻不如妾的话,你这亲事,我杨家就不要了!” “是是是,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回头非得把嚼舌根的人都给弄死,害的他家宅不宁的。 看着贾珠走出去,赵元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宝黛啊,你娘给你说的话一个字都别听。” 杨宝黛蹲在他的面前:“那你有没有背着我在外头和其他的小姐勾肩搭背啊?” “没有,真的没有。”赵元稹真挚的大眼睛看着杨宝黛:“就是去人家府邸做客,喝了两杯酒,你去问就是!” 杨宝黛抬手扭住赵元稹的脸颊:“你的狐狸尾巴最好给我夹住了,如果我知道了,你就自己守着你的驴子过日子去吧。” 吃完晚膳,赵元稹和杨宝黛亲自把人送回去。 马车里面,贾珠就道:“我瞧着京城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我——” “可不是,咱们家这豆腐京城压根就没有见过,若是放出来买,那可是排长队,咱们在搞个限量,还能把价格卖得更高,就是那甜水不好弄来,我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运点出来,外头的山泉水也不错,我明日给·····” 赵元稹这马匹很顺利的拍到了马腿上头,贾珠冷冷道:“你什么都知道,不如,你来开店?” “不敢不敢。”赵元稹给贾珠倒茶。 贾珠就喃喃:“我会和你爹爹商量,明日再去拿出小铺子看看。” 杨宝黛就道:“那我明日也过去帮忙。” 等着把人送走,夫妻二人回程,赵元稹擦了把汗水:“岳母大人不当官可真是可惜了。”他靠着杨宝黛的肩头:“你娘说的都是屁话,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那五十两银子虽然不是我全部家底,可却是我自己给人做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了的,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是真的喜欢杨宝黛,甚至一度还想把他做土匪的事情隐瞒下来。 他想在她面前做个好丈夫,让她可以完全的依靠。 杨宝黛轻轻的嗯了一声:“我都知道,只是你要记住你现在话,你心中只有我一个,若是有朝一日我发现你没有现在这样爱我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赵元稹扭她的鼻子:“与我和离?” “我就走了。”杨宝黛眼神认真:“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或许我都走到天边去了,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在认你。” 第114章 赵元稹论利弊 等着回到府邸,汤嬷嬷早早就在照壁等着,瞧着夫妻二人自游廊牵手过来,就迎上去行礼道:“少爷,老太太在院子等着您了。”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就让少爷单独过去呢。” 杨宝黛愣住了下,就道:“你去吧,顺着娘就是,不必维护我。”估计是叫过去大骂自己的。 赵元稹早就料到朱氏要找他过去说聊斋,就对着杨宝黛道:“好,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过去路上,汤嬷嬷就摇头叹气:“老太太自少爷们走后,气的砸了个花厅的东西,嘴里嘟囔了许多不中听的东西,一会子少爷可别刺激了,大晚上的若是闹得街坊邻里都知道了,恐怕夫人夹在中间为难呢。” 明日要是传得到处都是,赵元稹在衙门还不得被笑话死。 赵元稹一路无言。 到了鹿鸣院,朱氏抱着手坐在红木椅子上,听着丫头说‘少爷来了’,立刻反手砸了个青瓷茶碗在地板上,“你还知道回来啊!知道的是我赵家娶了媳妇,不知道,还以为我赵家给杨家做了上门女婿了!” 赵元稹被突如其来亲娘的问候吓得朝后退了半步,看着朱氏气的满脸通红就差吐血,赵元稹就无声的哎了一声,抬手示意仆从都下去,甩袖子在身后,低低的道:“娘,咱们家现在是太有钱了?你可知道你今个砸的东西,放到镇子都能买个小宅子了。” 光是砸过来的青瓷茶碗那就是白花花五两银子! 闻言,朱氏腾的起身,指着赵元稹张口就骂:“老娘还花不得你的钱了!?老娘生你养你把你供成了大官了,还不能用你两个臭钱了!” “我的钱?”赵元稹哎了声,径直找了个靠椅坐下,就看着朱氏无奈的很:“我们家有多少钱娘心中没有数,这处宅子还是盛家给的。” “那钱呢!?”朱氏心里一个激灵,当初赵旺德横死那钱都是给了大房的。“你的俸禄呢!”这不都说当官就是有钱人了吗!? “钱?二叔能有多少银子?二婶还活着,芙蓉也在哪里,不得留银子?二房对儿子也算恩重如山,每月还得送银子回去,儿子的官声不要了?俸禄,大理寺衙门,儿子每月俸禄就二十两,这些日子咱们用的钱,都是岳父家买豆腐挣来的。” 赵元稹叠着腿,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就给朱氏有板有眼的算账:“这府邸的地契如今还是盛衡的名字呢,所以,娘知道今日打翻了多大坛子吗!只要岳母回了盛府一句话,盛衡立刻就能把我们赶出府邸。” 他要告诉朱氏,现在她所有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属于赵家的。 过习惯了好日子的好日子的人,是绝对不会愿意再回到过去。 更何况因着老爹的死,朱氏已经从富贵变成了贫乏过一次。 听着这话,朱氏回过神来,眸光变得战战兢兢起来:“你这话说的,我们现在发达富贵都,都是别人掌控的!?” 朱氏知道儿子是想让她不许在找杨家人的麻烦,可今日是贾珠提着擀面杖来找她的麻烦?!“赵元稹你可就吓唬你娘没文化吧,盛衡能听杨宝眉那臭姨娘的话!?” “姨娘!?”赵元稹压低声音给朱氏立刻怼过去,厉声道:“你见过那家姨娘可以管家,你见过那家姨娘可以出来主持大局,你见过那个姨娘······当初刘家是以平妻之礼给盛衡娶,是娶的大家!刘家是什么人?那是盛家正正经经的亲家,是盛衡最大的靠山!就算是尚书大人,也不敢拂自己岳父岳母的面子!只要大姐能够平安生下孩子,你信不信,尚书府立刻就会有个二奶奶!?” 朱氏冷哼,瞪着赵元稹骂过去:“你也知道孩子的重要性了!?”朱氏跟着汤嬷嬷也学了不少,就等着赵元稹说道孩子的话题来:“那盛衡和杨宝眉才成婚多久,一年不到吧,这肚子都有了!”朱氏瞪圆了眼睛,指着儿子:“你可是赵家唯一的苗子了,我想给你开枝散叶有什么不对的!?” “再说了,谁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朱氏心里就是这页翻不过去,愤愤不满的很:“我就想要个孙儿不对吗!我只要一个孙儿,你为什么就不能顺了你老娘的意思呢!?我是要你休妻重新娶吗!是,我知道你不悦我和兰桂丹走的近,可我,可我也想着能让你的仕|途走的更好!” “儿啊,娘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真当娘傻的啊!”朱氏气的眼红,就苦口婆心起来:“我就想要个顺心顺意的儿媳妇,杨宝黛她不是,她看着软绵绵的比谁都硬气,你怎么就不能给檀香个孩子,给赵家留下个后,让我能够安安心心的去见你爹爹!” 那檀香哪里不好了,长得好,又有学问,性子又软和。 赵元稹抹了把脸,若是朱氏给她又大又闹他还真有法子接招,他看着朱氏发泄完毕,就道:“孩子会有,但只会从宝黛肚子里面出来,您为什么就非要着急这一两刻,是下一刻我就要死了吗?” “你胡说什么!”朱氏走过去就是一巴掌送上去。乡下人最忌讳的就是嘴上死不离口。 赵元稹看着面前站着的朱氏:“当年我答应了岳母这辈子只有宝黛一个夫人,所以她才会将宝黛许配给我,今日岳母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不就是和离吗,我还就不信她敢!”朱氏伸长了脖子厉吼了声:“谁家和离的姑娘还有人要!” “兰桂丹不就是和离的寡|妇吗,当初伯爵府看上的可就是她,如今满京城找续弦主母,亦或者岁数大些的儿子找媳妇,谁不把兰桂丹放在第一位的!?” 赵元稹站了起来,最后就道;“岳母是绝对能够干得出来和离事情的性子,没有了杨宝黛,盛家不会在与我们往来,而我也会背负个嫌弃糟糠之妻的名声!” “按照律法,五年无出可纳妾可和离,儿子和宝黛才成婚两年不到!”赵元稹居高临下的看着亲娘,就继续道:“之前是我不想有孩子,因此宝黛一直有服用避子汤药,不是她怀不上,是儿子暂时不想要孩子。” 朱氏震惊:“你说什么!你不想要孩子!?” 赵元稹定定的看着朱氏:“对,所以以后娘有什么就来找我的麻烦,至于檀香,不能留下了,娘来解决还是我来?” “你要做什么!那孩子清清白白的!”朱氏激动起来“她可是个好孩子,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若不是家里被亲戚掌权,又有个要抚养的小妹,可是不会以色侍人的!” 赵元稹低低笑:“真的老老实实就该在后院住着,而不是在娘跟前做小伏低,谁家老太太好端端扶持个小妾打主母脸的,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若有朝一日杨宝黛真的要与我和离,最后吃亏最大的绝对不是儿子!是你!除开宝黛,那个儿媳妇会对你百依百顺的!” 他要是个女的遇到朱氏这种婆婆,非得毒死了不可! 赵元稹言尽于此,拂袖离开。 朱氏呆呆的站在原地,“你,你居然敢这个和我说话,我可是你亲娘!” 汤嬷嬷看着人出院子,忙不迭进屋子,就立刻道:“我的老太太,少爷说的都对啊,盛赵两家现在是相扶相持,如不是声老太太死的突然,盛家无法在朝中动作,只能靠着少爷,为什么他们家选少爷,还不是因着沾着个转折亲戚吗!老太太举了檀香打夫人的脸,夫人强忍着不发作,是因为顾忌少爷,今日老太太打了亲家太太的脸,就没有想过少爷!······” 朱氏气的坐下,使劲捂着心口:“那我就要把杨宝黛给尊敬起来,谁家婆母给,给儿媳妇做小!” 汤嬷嬷给她倒茶,又是苦口婆心的劝:“我的老夫人啊,你上哪里找夫人怎么好的儿媳妇啊,你在家里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孩子这是要机缘的,如今朝堂水深火热,少爷,这也是为了赵家。” 汤嬷嬷要比朱氏看的清楚,若是这个节骨眼有了孩子,那就是有了顾及。寻常人家的老太太那都是看的最远,到了赵家反倒是什么都赵元稹一力承担,她只能劝道:“孩子会有的,如果少爷不喜欢,即便老太太把整个府邸堆满了,那不也是没用吗?” 这句话对朱氏几乎是致命的,“赵元稹就是被杨宝黛迷惑了!” 汤嬷嬷不在说话,只是耐心的陪着朱氏听她小声的骂骂咧咧。 所有的后果都是必须有人来承担的。 另外一头,檀香被孙嬷嬷叫到了福祉院。 正屋里头,杨宝黛正在给赵元稹掏耳朵,看着外头窗户上的单薄的影子,知道赵元稹是要让他好好等等挫挫锐气,可让人一直大晚上的等·····她正想着了,赵元稹的声音就传来:“专心些。”顿了顿,补充道:“每日在娘院子门口等一个多时辰卖乖,怎么,在我这里就是受罪了?让她等。” 第115章 议论朝局送探子 杨宝黛就笑道:“大半夜的你掏耳朵,也不怕我眼睛一花把你脑子给戳个窟窿。” 赵元稹半眯着眼睛:“你真的怎么狠心?”他顿了顿就胡扯起来:“再过不久北程那头就有朝贡的使者来了,北程朝内混乱,原配皇后生的孩子做亲王,贵妃生的庶出做太子,还处处的打压嫡出儿子,你说北程老皇帝脑子是不是被驴子给踢了?” “你还骂起来被人家皇帝了,自古立嫡立长,庶出好歹沾着个长子的名头不是,再说了,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别乱动,当心我真把脑袋戳个窟窿出来。”杨宝黛示意朝朝的灯过来些。 赵元稹乖顺的爬在妻子膝头上:“老师的意思是,届时大瑜估计也要意思的去拜访拜访,让我也去瞧瞧,看看是把赌注下在那位庶长子头上,还是下在处处压迫的嫡次子上,你可听说了,那位嫡次子三年前被下了重毒——” “不说染了重病了?”那边朝朝突然插话进来,赵元稹看着高冷的很,只要在杨宝黛面前都是乖顺的和小白兔似的,对着她的下人也都包容的很,朝朝好奇的开口:“怎么就变成下毒了,什么毒毒了三年还没死啊!?” 赵元稹啧啧了两句:“打哪听来的?那嫡次子捡回来了命,一直在将养,反反复复的,本说年底的进贡也要来的,这不巧又被人给弹劾了,可惨的哟,如今正闭门思过,老师还给我堵,说的最后继位的会是这个嫡次子,你说说,要人没人要兵没兵,这皇位怎么赢?” 杨宝黛拍拍他的肩头,看着窗户上单薄的身影就道:“檀香在外头候着呢。” 朝朝就道:“还等不得她的了,少爷继续说啊,我可听说那嫡次子是个病秧子呢,怎么可能继位呢?” 赵元稹不许杨宝黛起来,丢了个橘子让她继续剥:“就是,让她等,还等不得了,大清早能去娘院子干等着,就不能等等我了。”他来了兴致:“去把碧晴叫来,咱们今晚打叶子牌,赢了算你们自己的,输了算少爷的!” 朝朝听着这话立刻就跑出去了。 杨宝黛给他嘴里塞橘子,赵元稹眼神就深邃了两分,就道:“刚刚朝朝的话你怎么解?老师明日还问我呢。” 杨宝黛想了想,就道:“那位北程的嫡次子,是老皇帝嫡妻原配皇后生的,即便生母皇后没了,还有太后撑着,他的王妃娘据说家又是文臣之首,他是嫡出,立嫡立长,嫡在长前面,保不住人家老皇帝是要先立后破在立呢?至于兵力,咱们朝二皇子得了东宫位,用了兵?” 赵元稹一个馊主意一把火铲除所有阻碍。 “他是原配皇后的孩子,宗法礼教舆情名义全都是他的底气,更何况还有我们这边或许会给的加持,那庶长子算什么又有什么?尊贵的母亲?不过是个贵妃,那皇帝有本事就立后啊,可他不敢,说明了什么,他也知道这东宫位置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杨宝黛说完后知道说的太多了,就又道:“我也不懂朝局,就和你说说,若是说错了你可别见怪。” “你说的对,明日我就这样回老师。”赵元稹把橘子塞杨宝黛嘴里:“看看你就是知道,杨宝元使劲毒打估计能够做个状元郎。” 这扯的够远的,杨宝黛就点他鼻子:“当心他放狗咬你。” “那狗还是我送的,他敢,敢放狗咬我,我就顿了那狗给他吃,小东西和我斗。”赵元稹嬉笑起来。 碧晴和朝朝也拿着叶子牌走了进来。 看着杨宝黛询问的眼神,碧晴小声起来:“檀香姑娘在外头吓得直哭呢,孙嬷嬷让她去偏阁等着都不敢。”又把一根金簪子拿出来:“这是她硬要塞给奴婢的,说的让奴婢说两句话·····” “赌资也有了,来吧。”赵元稹拉着杨宝黛起身。 外头的檀香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站住屋檐之下已经浑身冰冷了。 赵元稹到底叫她过来做什么?都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连个话影子都没有。 “孙嬷嬷,奴婢这心里瘆得慌,可否请嬷嬷进去在通报一声?”檀香摘下手上的玉镯子:“至少让奴婢知道错在哪里了啊,大晚上的天寒地冻的,奴婢明早还要去伺候老夫人呢。” 孙嬷嬷很不客气道:“主子请,奴婢等就是,姑娘不愿去暖和的地方,倒是怪主子不愿意见了,到还搬出老太太来压人了,可老奴是福祉院的人,不是鹿鹤院的,姑娘大可去请老太太来——” “嬷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檀香急忙辩解起来。 这时候碧晴走了出来:“少爷让姑娘进去呢。” 檀香暗喜了下,随即心就沉了下来,脚步一步三停的,进到暖和的屋子里头,就看桌子上散在叶子牌,朝朝输得气急,赵元稹笑的捧肚子“死丫头我刚刚可问了你的,拿钱拿钱,你怎么比碧晴还傻,哎哟,笑死我了,这样的牌你也敢出,哎哟,哎哟·····” 杨宝黛看着进来的人扯赵元稹袖子:“人来了。” 檀香下意思的跪下:“给少爷夫人请安了。” 赵元稹捏着铜板,招手让碧晴过来发牌,就低低道:“今日可知道做错什么了?” 檀香立刻磕头:“奴婢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如何冒犯亲家老太太了,奴婢知道错了,恳请少爷息怒。” 她知道今日冒犯了贾珠,早就懊悔不已了,原本以为朱氏能够庇护的,可偏偏听打探的丫头回来就说朱氏给气的大哭,她就知道今个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还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依着你自己看,怎么处罚的好?”赵元稹捏着牌睨了檀香一眼。 檀香那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立刻就道:“就,就罚奴婢闭门思过,罚奴婢半年的月钱!” 赵元稹就凉飕飕的道:“上次那个叫小橘还是什么来的,是怎么处置的,我怎么忘记了?” 碧晴就恶狠狠的道:“扒光了活活打死,最后卷着丢到乱葬岗喂狗去了,全身上没一寸完整的肌肤,当初少爷可说了,谁敢在作死冒犯主子,就是这个下场!” 檀香听着这话尿都要吓出来了:“少爷,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少爷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一定谨小慎微的做人,奴婢不敢在奢求什么了·····”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她可是听过赵元稹做事的恐怖,手段毒辣到你无法想象出来的,“少爷,奴婢知道错了······” 杨宝黛知道赵元稹只是想吓吓这个人,若真的要收拾,刚刚回来就大卸八块了,可轮不到现在了。 赵元稹撑着下巴:“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少爷,请放过我妹妹,我妹妹还那么小,我,奴婢立刻就死,求求少爷放过我妹妹吧!”檀香使劲磕头起来。 檀香说起了也算是商贾家的女儿,只是爹娘意外死了,家里亲戚争夺财产,她为了抚养妹妹,只能做了扬州瘦马,她因此才想在赵家拨出来一条路。 赵元稹就道:“为了你妹妹,你什么都肯?” 檀香目光坚决:“只要少爷不动我的妹妹,奴婢,奴婢扑汤蹈火都是愿意的。” 赵元稹站了起来对着杨宝黛道:“你们先打,我去去就回。” 看着二人出去,碧晴就道:“少爷不会是要动檀香的小妹吧?” 朝朝就道:“今个她做了大死,她死了,她妹妹死活又有什么重要的?” 此言十分的有道理。 赵元稹再次回到正屋已经过了子正。 杨宝黛等他等的犯困,靠着罗汉床的小案几眯眼,听着声音就道:“你怎么檀香了?” “没怎么,给了她点好处,能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就看她的造化了。”赵元稹脱外袍:“明天你去梧桐巷的女学私塾,找个叫谭妙的姑娘,接回来好好养着。” 杨宝黛起身帮他宽衣,就道:“你要她去你对家做小妾?” “我是那种蠢货?”赵元稹斜眼看着妻子“在你眼中我就没有更高的追求了?” 杨宝黛看着翻身去床榻的人,就坐过去,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刚刚的谈话,就问起来:“那你不会是把她送到北程去做探子了吧?”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赵元稹看着媳妇的眼神闪了下,叹了一声:“杨宝黛啊,亏得你是个姑娘,若去了官场,我怕得被你算计死。”他仰头靠着迎枕:“不能什么都不知的就去了,让她去北程看看送些情报回来,她的姿色不错,混个王府丫头肯定没问题,睡觉吧,后日老师要来,可都预备好了?” “都预备好了。”杨宝黛打着哈欠,靠着枕头想了想就问:“兰家要不要下帖子?” “下个屁。”赵元稹冷冷道:“兰越栋再敢来撒野,看我不剥光了丢大街上。”他到底是没有告诉兰桂丹她弟弟被自己给阉了。 杨宝黛噗嗤笑起来:“都是做官的人,还如此粗鄙的话都说的出来。” 赵元稹把人拉倒怀中正准备做更加粗鄙的事情,忽然外头就传来敲门声,碧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床榻里面的气氛一下凝固到了冰点。 赵元稹撑着床,咬牙切齿起来:“这丫头是好了就不消停是吧!刚刚给的钱还不够安生一晚上的吗!?” 杨宝黛推着他的心口:“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管。”赵元稹不乐意,这才正要正式开始,箭在弦上什么事情都不能耽搁的:“来,我们听不见,我们继续!” 外头碧晴敲门声音更大了起来:“少爷,少爷出大事了!” “少爷我今天就把你卖给人牙子信不信!”赵元稹被她叫的头疼。 碧晴就大声道:“苟大哥被海家的人抓了!穆公子就在前厅等着呢!说的就是好端端喝酒,海家人冲进来就把苟大哥给绑走了!您快点起来啊!” 夫妻二人一上一下对视一眼,赵元稹立刻翻身起来,两三下穿好衣袍就推门出去,随机又想起了什么:“我如果两个时辰都没有回来,你就去找兰桂丹。” 杨宝黛捏着被褥点头:“好。” 第116章 兰桂丹察觉真相 海府。 苟洱穿着深蓝色对襟长袍,正慵懒的靠着圈椅上头,目光打量着跟前站着两个娇俏的婢女,婢女对他毕恭毕敬,其中一个颔首垂眸恭敬:“苟公子,先让奴婢帮你上药吧。” “上药?”苟洱看着自己个依旧血液凝固的手背,冷笑起来:“打了人一巴掌又给人一块蜜枣,这就是海家的处事风格?” 他目光落到旁边小案几上的果脯之上“好端端的在外头喝酒都惹得海家主子们不痛快了?”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又附身回礼:“还是让奴婢先帮公子上药吧。” 苟洱轻笑了声,端起茶碗喝了半口,若不是怕连累了穆昌平又给赵元稹惹不必要的麻烦,他刚刚早就把顶撞他的几个小罗罗都杀了。 外头有请安的声音传进来,窗棂上能够借着灯光看着走了的人影。 苟洱目光不疾不徐就瞄到了从外头走进了的海老太太,穿的是个富丽堂皇。 他哟了一声,捏着蜜枣啃了半口,口气三分客套七分讥讽:“感情还是老太太请我来做客的?这怕不是抓错人了吧,是要逼亲也抓赵元稹不是?” 海老太太走了进来,看着吊儿郎当翘着腿的苟洱,只是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走过去坐下,清了清嗓子,才道:“老婆子请你来自然是有事找你。”她侧目看着苟洱:“还未恭喜苟公子入刑部了。” “这恭喜太假了吧。”苟洱拿着满是血迹的手背在海老太太跟前晃悠,让她好好看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咧嘴笑起来:“明日不说暗话,您老要杀我我也不和你客气,你若要敬酒罚酒的让我帮您做祸害兄弟的事情,那可就免了吧。” 海老太太老练的目光凝视在苟洱的脸上,就继续起来:“这话说笑话了,如今东宫储君已定下,还有什么好相争的,也就希望苟大人能够时常到府邸来坐坐,说说朝局的事情,这不过分吧?”她顿了顿,试探起来,:“我海家四姑娘和你岁数相当,你若是愿意,你这个——” “别别别,您老打住的好。”苟洱起身背着手在屋子慢慢的踱步,余光带笑:“怎么,是如今觉得朝政不在你们海家的控制下了?那你也该去巴结张阁老啊,哦,你家没有孙儿和张贵儿差不多大吧,大不了杀两个孙儿媳妇不就了解了?” 伯爵府的婚事海老太太就是这样给兰家谋划来的。 苟洱目光讥讽无比:“你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是来和你好好说的,如今张阁老大权在手不管是清流还是纯臣,没有防备迟早是要被人给脱下马来的,海家虽然曾经是大皇子派系,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你和赵元稹还不够我们看的。” “那老太太把我请到府邸做什么?”苟洱凉凉的开口,语气懒洋洋的;“这多行不义必自毙,海家——” “青花镇外的山匪头子也有资格和我说这些,可知道若我放出风声,御史台明日就敢弹劾赵元稹,到时候丢官都是小事。”海老太太冷冷的开口。 “土匪头子算个什么?这京城为官做宰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光是查贪污受贿的想来海老太太家就得损失惨重!” 苟洱坦然自若,他的身世迟早是要被翻出来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海老太太慢慢的捏着手,就听苟洱道:“说真的,你要陷害赵元稹从内击破你还选错了人,我苟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就是条烂命,我若是你,就抓穆家大少爷,在拿着穆家上上下下一威胁,保不准的把你杀了赵元稹都做的出来!威胁我,你当真威胁错了人!” “这些年你们海家光是舞弊科考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你真当当今陛下不知道?”苟洱低低的开口。 海老太太正要发作,就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 “都给我滚开!” 兰桂丹推开阻挡她的下人冲了进来,就看着苟洱果然在里面,她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外祖母,不可思议道:“这是做什么?外祖母是要谋杀朝廷官员吗?”她吸了口气,“他是赵元稹拜把子的兄弟,今日海家敢动他,就算明日赵元稹风平浪静,后日也会搅和的天翻地覆给他报仇!” “来的正好。”苟洱看着进来的兰桂丹反倒是笑了:“刚刚正和你家外祖母说着舞弊案的事情,如今证据就在来的路上,你说说,若是这事情证据确凿了,按照律法是要诛三族的!” “舞弊案······”兰桂丹喃喃。 苟洱叉腰冷笑,继续道:“你还不知道?你这外租家为了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每次会试,乡试都会提前非法获得考题,在交由人写出精彩策论,亦或者安插自己家族私塾的人在考场之中帮忙舞弊,你们海家真当自己是天了吗,真当自己遮掩的很好!?” “今日朝廷不动你们,是因为你们乖,如你今日真敢杀了我······”苟洱说着声音无所谓了起来:“就当我那命做了好事,没准还能名流千古,海老太太,杀不杀一句话!” 外头小斯跑进来“赵,赵元稹来了!说的,说的若是一盏茶不放苟洱,京兆尹即可就到。” “他敢!” “放!把苟洱带出去!”兰桂丹低吼,对着苟洱就道:“出去吧,凭着你的功夫,这里的人拦不住你。” 苟洱拱手:“那就谢过了。”他摆手离去,却还是转过头:“看你曾经是元稹弟妹奉劝你一句,离着海家远些,省的到时候跟着陪葬了。” 海老太太看着大摇大摆走出去的人,立刻就道:“还不把人给我扣住,我还不信——” “这是外祖母的吗?”兰桂丹上前,将袖口里面的月光绸汗巾子拿出来,又絮絮叨叨起来“今日我来找祖母,祖母避而不见就是在想办法搞死赵元稹吗?” “你胡说什么,这赵元稹是外祖母想要收为,你刚刚说什么?”海老太太看着外孙女手里拿着的东西,反倒是一惊:“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中,现在不是和你说娘们玩意的时候,来人跟着我走!” 海老太太推开兰桂丹:“我回头在给你算账!” “刚刚苟洱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些年海家科举舞弊?”兰桂丹上前扯着海老太太的衣袖,手指都捏的泛白起来,语气也激动不少:“你说啊,你当年是不是授意了我母亲让赵元淳帮着同场会试的人舞弊,他不允,你们又逼了他,他的死是不是和外祖母有关?······” “你疯了?你胡言乱语的做什么!?赵元淳是自己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说拿你死去夫君来挑唆你了!?是不是赵元稹那孙子!自己亲弟弟都利用,兰桂丹,你可是——” “我只要一句实话,外祖母有没有授意母亲去逼迫赵元淳帮忙舞弊!”兰桂丹厉声,当初以赵元淳之才中进士是犹如囊中取物!“我只要一个真相,外祖母,赵元淳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这东西赵元淳也有留下同样的月光绸,就藏在······和外祖母这条一模一样,有人告诉我,这是外祖母送给娘的陪嫁。”兰桂丹看着海老太太,仿佛自己也觉得猜想的东西太过恐怖:“是不是,是不是赵元淳说要揭发海家舞弊,所以你杀了他?” 她连着您也不称呼了。 她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刚苟洱的一席话让她彻底茅塞顿开,所有的一切都顿时连贯起来了。 “是或不是!”兰桂丹扯着海老太太的手腕,声音大了两份,每一个字都在抖:“说!是不是你们杀了——” “你已经不是赵家的妻子了!”海老太太厉声:“你现在在给我发什么疯!”她说着将人重重的一推:“你只需按照的意思做事就是!别太关注个死人,难不成你什么都知道了,他就能活过来了!” “你们怎么可以,他有什么错!”兰桂丹听着海老太太这番话,直接心口窒息一般的坐在地板上。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来人,把姑娘送回院子!”海老太太说罢两步出去。 锦书跑了进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姑娘大惊:“这是怎么了啊,姑娘你哭什么啊······”她看着兰桂丹怔怔的模样,吓得对着外头道:“钟妈妈,您快进来看看啊,姑娘好像被老太太骂了!” 兰桂丹捏着手里的东西,直到此刻她终于知道了所有。 原来,赵元淳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扶我起来。”兰桂丹全身都在颤抖,越是肯定的事情,越是要谨慎,她靠着钟妈妈,就道:“扶我回去,回兰家。” 钟妈妈:“好好好,我们回家。” 兰桂丹出了院子,又扯着钟妈妈:“你先去追出去,去找赵元稹,就说,就说我要元淳死那年,京城参加会试举人的名册,快去。” 府外。 马车之上,赵元稹给他包扎伤口:“你现在是吃素了还是数娘们了,那几个小罗罗你都不敢动手了,怎么,是看上老子了?觉得老子无时无刻不把你放心尖上,你有难就立刻出现的?” “树大招风,我们这头有点风吹草动,被上折子弹劾的都是你老师,小心些为好,刚刚不是兰桂丹来给我报名,我估计得提着刀驾着海家老太太从里面出来了。” “兰桂丹?”赵元稹反问“他怎么在哪了?” “我怎么知道。” 马车停下了,驾车的就道:“有个拦路的老妈妈,说是兰桂丹的贴|身妈妈。” 赵元稹掀开帘子,钟妈妈就道:“大哥儿,我们姑娘想问你要一分姑爷死当年京城会试的名册。” 会试名册? 赵元淳的死和会试有关? “好,明日就给你——” “我们姑娘说了,现在就要。” 赵元稹沉默片刻,“一个时辰后,送到兰府后门,你在哪里等就是。” 第117章 豆腐坊立足京城 杨宝黛看着灯火通明的书房,也是辗转反侧最后干脆披着衣裳过去了,端着鸡汤走进屋子就看着赵元稹和苟洱坐在一堆卷宗之中,苟洱身上还沾着血,拿着笔墨正在誊录东西,赵元稹则是趴着地上毫无正刑的嘴里给他念着:“章止南,青州人,会试三甲,柳永昂,台州人,会试二甲十八名·····” 杨宝黛错愕,和碧晴对视一眼,忍不住道:“你们俩两个走什么呢?” 屋子里面两个忙的朝天的人才反应有人进来,苟洱写的冒火:“不都已经誊了一份送过去了吗,要写你自己来,老子不奉陪了!” “我可去你娘的,刚刚那份只有海家人中举的情况,其他的都没有,快点还有两本就摘录完毕了,明日我放你的假出去野。”赵元稹看着苟洱已经端着鸡汤大摇大摆的出去,气的捏着砚台就要砸他:“白眼狼的东西。” “我帮你。”杨宝黛抬手示意碧晴帮忙整理,刚刚她听得一知半解的:“是兰桂丹找你赵会试的名单,可是和元淳的死有关?” “我不管她如何查,反正三个月一道,我只要一个答案。”赵元稹扯过刚刚苟洱没有写完的东西:“大晚上的别用眼睛了,去旁边坐着玩吧,碧晴那边又棋盘,陪着夫人下两手,我马上就弄完了。” 说是马上,也足足整理了又半个时辰。 赵元稹捏着名册出去交给李明:“务必给到兰桂丹手中,别让其余人知道。” 李明接过:“是。” 回到书房,杨宝黛已经把棋盘收拾了起来,挽着他的手回屋子,算着时辰还能眯半个时辰就得去早朝了,赵元稹也难得睡回笼觉,端着碧晴送来的鸡汤:“今日我估计要下午些才能出宫,豆腐摊子那头你先去,我晚些就去。” “这些事情我和姐姐知道半,你安安心心的做你自己的事情就是,别丢了西瓜剪芝麻,明日娘知道你把檀香给弄走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模样,你若是有空早点回来,不如去陪陪娘。”杨宝黛给他整理朝服起来。 如今赵元稹依附这张阁老,在大理寺名义上是个少卿的官阶,其实大理寺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主了,现在就是熬着资历弄出点实实在在的政绩出来,名正言顺的升官,正是最繁忙的时候,每日忙的脚都不粘地的。 “大姐打着肚子呢,别吵着她了。”赵元稹拉着妻子的手,抬手摸着她的小|腹,如今杨宝黛也在慢慢的调理,他手里的权势虽然还不够稳当,但也足够护着妻儿老小,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杨宝黛也想要个孩子在身边陪着,他笑道:“我也挺努力了,莫不是你赌气,不想给我生娃娃吧?” “你要死了!”杨宝黛脸颊绯红抬手砸了赵元稹脑袋下:“这马上都要见白日了,你还说梦话!”生孩子也不是同房了就能有的,也要天时地利人和的,“怎么,现在你又着急了,早当初你做什么去了?” 这事情到底是赵元稹理亏,听着妻子说教,他忙起身拱手:“为夫错了,夫人莫要计较了。” 送走了去早朝的赵元稹,杨宝黛就靠着贵妃榻小睡了会,心里惦记着豆腐摊子的事情,偏偏睁开眼睛,就看着已经大亮了,旁边的碧晴靠着小案几睡得香的不行,杨宝黛呀了一声:“都什么时辰了,不是让你一个时辰就叫我吗?” 碧晴瞬间跳了起来:“哎,奴婢知道错了,夫人不要生气啊!” 杨宝黛就道:“快去准备马车。”她翻身起来走到后头屏风开始换衣裳。 等着到了杨家豆腐坊,里面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杨宝眉也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正被贾珠搀扶着坐在软靠椅上,看着妹妹的马车来了,杨宝眉忙起身:“你这小丫头还说要来呢,搞得我们都还去翻黄历了,以为记错了日子。” “我该罚,睡过头了,姐姐可辛苦了。” 杨豆腐就道:“辛苦她个什么,元稹都预备的妥帖了,按照镇子上的铺子布置的漂漂亮亮,外头还能摆上十张桌子,我和你娘商量在买点豆腐脑呢。” 杨宝眉拉着妹妹就点头:“咱们爹爹的手艺谁不说个好的,我看以后这京城的豆腐生意都要被咱们给承包了呢!” 母女三人就朝着后头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去。 如今杨宝元被塞到张阁老家的私塾去了,每日赵元稹都要抽空过去说说朝廷上的事情,也算变相的监督小舅子功课了,杨宝眉就道:‘如今因着老太太去世,家里都不大出去走动了,还好大嫂心疼了,帮了我不少。’话中的意思就是三房没少找麻烦,都被萱凤仪轻巧的挡回去了:“对了,念哥现在可亲近我了!” 杨宝眉如今是婚姻美满,因着老太太的孝,就算有人看上了盛衡也不敢让姑娘家拿着三娘去做赌注不是,杨宝眉就道:“我希望是个女儿。” 贾珠就道:“你胡说什么,最好是个儿子,这样你男人才能把你位置给抬上去” 杨宝眉第垂眸:“娘,如果我这个是个儿子,大嫂和念哥儿又如何?我啊,就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盛衡也很喜欢女儿的。”她知道贾珠的顾虑,和尚书府哪有的门第比起来,到底杨家是扶不上墙的,“如今元稹可是炙手可热的,府邸的人都是极其尊重我的。” 盛赵两家也算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若是盛家想要三年后在京城依旧如同现在,那就要必须给赵元稹好处,这个好处就是把他的小姨姐给扶正了,这样,两家才是紧紧的亲戚关系,所以说,这个孩子,只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其他的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你姐姐都有了,你这肚子怎么搞的?可别是赵元稹在外头——” “娘,你胡说什么呢,檀香已经被打发出去了,家里也就我一个在房里的,孩子这东西急不来的,我和元稹也不着急的。”杨宝黛红着脸无奈的看着贾珠:“你这样催我,倒不如有空给宝元看看媳妇。” “就他!他才多大,是十四岁着急个什么,以后有姑娘愿意收了他我就阿弥陀佛了。”贾珠瞪着杨宝黛:“你别给我扯远了,多找几个大夫看看,没个孩子你总归在赵家没有靠山,丈夫是靠不住的,你信娘,赵元稹如今对你百依百顺,三年后,五年后呢?如果你还没有孩子,就算赵元稹顾念旧情,也会点头让让姨娘入门了。” 杨宝眉立刻就道:“别成天就孩子孩子的,我们活着就是为了生儿育女的吗,娘在这样说话,我就生气了!我们宝黛怎么好,孩子什么的迟早是会来的!”她顿了顿,拉着妹妹的手:“别把娘的话放在心上,对了,明日你们家的谢师宴筹备的如何了,可要我早点来帮忙?” “都已经预备好了,姐姐不必过来帮衬了。” 杨宝眉就把人拉倒一边去:“你没有给兰家的人下帖子吧?” “没有,元稹说不许。”杨宝黛和姐姐咬耳朵起来。 吃完午饭,一家人在里面忙了会,赵元稹就带着杨宝元过来,赵元稹换了便服“来玩了,岳父岳母不要见怪啊!” 抡起卖乖,赵元稹称第二,还没有敢跳出来称第一的,杨豆腐立刻就道:“宝黛,你不说元稹不来的吗,可吃饭了没有啊,爹给你买烧鹅去,阿珠啊给元稹做个豆腐鱼把,我去买酒去!” 赵元稹拉着杨豆腐:“那不是还有我,我凑合吃就吃了。”再然后,赵元稹就把桌子上的剩饭都给收拾了,杨豆腐简直是震惊:‘我的元稹啊,你现在可是朝廷官员了——’ “我也是你的女婿,你可别区别对待的。”赵元稹说着挽起袖子帮着干活起来:“我给豆腐坊找了几个伙计,明日岳父岳母看看,他们都是些粗人,但是胜在听话,又熟悉京城大街小巷的,还有些拳脚功夫······” 杨宝黛在帮忙听着就知道又是赵元稹道上的兄弟了,倒也是笑笑,等着吃完晚饭,夫妻二人上了马车,赵元稹才是瞬间换了副嘴脸:“哎哟,可把我给累死了,不是有水井的吗,还要填满五个大缸子。” “沉淀过得水更好,辛苦你了。”杨宝黛给他锤腰“看你日后还卖乖不。” “只要不是让我把那口井水都给喝完,我就不害怕!”赵元稹趴着妻子肩膀上:“你说以后咱们家豆腐买发达了,干脆我去给你做赘婿吧,你养我?” “你看那家买豆腐腰缠万贯的。” 马车到了府门口,赵元稹刚刚下车,就有个丫头带着斗笠朝着他怀里一撞。 碧晴立刻就骂:“你走路不长眼睛就算了,嘴巴也哑了啊,不知道道歉!” 赵元稹就看到手里塞过来的书信,摊开一看,目光就是微微一变,对着李明就道:“苟洱呢?” “和穆公子去赌钱了。” “马上把他给我抓回来。”又对着杨宝黛道:“你现在派人给兰家下帖子去,顺便把伯爵府也给下了,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说完又亲了下杨宝黛额头。 杨宝黛诶了一声,摸着额头,碧晴就道:“少爷疯了?” 杨宝黛看着翻身上马的人,就笑道:“疯的不是他。”她目光转向别处,久久才道:“走吧,这京城要变天了,咱们少出门的好。” 第118章 我夫君我自然信 第二日杨宝黛起来了大早,府邸已经预备了起来,里里外外都在张罗。 孙嬷嬷伺候杨宝黛穿衣,真红大袖外衫,袖口处微露层薄薄的黄纱衣缘,下头是条白色罗裙,长裙下垂的线条平缓柔顺,几朵芙蓉花镶嵌其中,衣料上无一丝多余的褶皱,白底黄纹的披帛无声地委曳于地,脸上上了精致的妆容,衬得她姿态越发娴静温婉。 杨宝黛近来包养的极其好,她肤色白玉,眉色淡远如同远山,气质高雅宁和,此刻她由着孙嬷嬷给她绾发,半垂双睫,杏眸若有所思,眉宇间也隐隐约约藏着有忧色。 孙嬷嬷拿着匣子里头很攒朱花的步摇簪子,就底身问道:“夫人是觉得这根攒珠花的簪子好,还是这根红玉翡翠的好?”她看杨宝黛发怔,就道:“老身瞧着这对光溜溜的白玉竹竿簪就很好,什么衣裳都能搭,若会子有要恩赏的,这个就很好。” 旁边的碧晴穿着身青衫,也很精心的打扮了翻,头上戴着翠色的簪子,白皙的脸上也素净无妆,惟在眉心被孙嬷嬷逼着贴了青色的花钿:“嬷嬷都唠叨许久了,光是会送给娃娃的小金镯子都准备了五对,还有两口袋的黄金小锦鲤,只要夫人一个眼神,奴婢就都懂了。” 孙嬷嬷就轻轻的笑起来:“今日不少达官显贵的都要来,你可别给夫人丢人,老夫人码头可都招呼过了吧,可别惹出事情来。” 杨宝黛就道:“娘就是窝里横的性子,一会说两句话就会称病回院子了,孙嬷嬷,你说昨夜元稹去做什么了?我从未看他那般神情过……” “昨个老身可没有跟着。”孙嬷嬷给她上玉簪,就继续起来:“少爷做什么自有他的考量,如今他是张阁老器重的人,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或许也会有走错的时候,夫人只要保持本心就是,咱们只要守住内宅就是。” 杨宝黛点点头,很快外头就传杨宝眉和盛衡来了。 居然来的如此的早。 杨宝黛走到正厅,就看盛衡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杨宝眉,“弟妹,远元稹让我给你递个话,估计得晚上会。” “今日不谈公事。”杨宝眉上前拉着妹妹,她今日穿着靛青长裙,整个人明媚又迤逦,脖子上挂着个白玉软璎珞:“一会大嫂也要过来,我啊,先来给你瞧瞧,都预备的如何了?碧晴带我瞧瞧去,把菜谱拿来给我看看,不对,咱们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去。” 杨宝黛忍俊不禁,就听盛衡叫她“宝黛,赵元稹最近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外头有不少人想给他使绊子,或许你把念头打在你身上来,你要信她,对不住,本来我该去帮他的,可我······”他家如今稍微有些移动,立刻就要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你现在照顾我我姐姐就是了。”杨宝黛别过目光看着他。 到了时辰,慢慢就有宾客临门了,秦宝珠身子大好了,到了前院就笑嘻嘻朝着杨宝黛走去:“你猜猜我刚刚看着谁了?”她是个藏不住话的:“我看着你家夫君了,再给你买樱桃果子呢,说你喜欢吃游记的,你可是个有福气的。” 正说着呢,下人就说张贵儿来了,杨宝黛忙亲自去接,就看苟洱已经先一步回来,正和张阁老说事情,张贵儿穿着淡粉色的桃花长衫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今日她打扮的极其标志,长发都束了上去,拿着珍珠丝带装饰,耳朵上带着珍珠坠子,更加恬淡了两份。 “都不给我打招呼啊。”张贵儿昂首走过去:“今日为了你的面子,我可早起来两个时辰打扮的,你说说怎么谢我啊?” “谢你?人家可是主子,张家姑娘未免看不清自己个身份了吧?”兰桂仙从外头走来进来,四个婢女跟着后面,派头极其的大,,穿着沈大红色真丝的广袖袍子,里面是金丝线团花的辈子,梳着百合髻,簪这套紫色挂珠的 ,耳朵上坠子指头大的金花耳坠,手上就有三个宝石戒指挂着,亮闪闪的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的夫君骆轩学都说个懂得隐忍潜伏的庶出少爷,如今娶了怎么个爱显摆的夫人,据说第二日敬茶就和妯娌闹的不愉快,搬出兰府娘家和海家外租娘家在家里吆喝五六的,连着伯爵府世子爷都下了脸子,这都不算什么,归宁回府就闹着分家,还要把前原配夫人的儿子给赶到姨娘处养着。 把骆轩学那么好脾气的人给气的当场破门而出,据说如今都还是完璧之身呢,偏偏不知道讨好夫君家,成天就想着分家,不分家就要把世子位给换人,拼命的想要做为了伯爵府的正头太太呢。 张贵儿看着进来眼睛都要到天花板的人:“我当时谁呢,你在伯爵府吆喝五六的,这可不是你家,若是惹得主人家不痛快,小心把你赶出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家姑娘,这主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你和我耀武扬威个什么?”兰桂仙一改曾经谨小慎微的模样,“哟,这主人家怎么就你个儿媳妇出来见人?你相公呢?哦,外头现在都传遍了,你家那位姨娘走了,你家夫君似乎不舒服的很,哎呀,不是我说——” “骆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家的事情为宜,顶着个伯爵府女眷的名声,就是个庶出少爷的媳妇,人家还有留恋的妻子和儿子,你呢?”杨宝黛把张贵儿护着身后,声音小上了两份:“别人家都是夫人少爷一道来,到你这里,倒是······”她点到为止,如今京城谁不知道骆轩学不喜这个继房夫人的。 “你!”兰桂仙咬牙,杨宝黛当做没有瞧着:“今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来庆贺,若是你大吵大闹起来,丢人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面,您要闹,您就闹去,至于我的家事,我的夫君我自然相信。” 这时候爽朗的声音传来,正是换了干净衣裳的赵元稹,“来,给你买的樱桃果子。” 不少的女眷都打趣了起来。 赵元稹就道:“当然,还买了不少其他果子,管家都给大家分下去。”顿了顿,他拉着杨宝黛的手低身道:“你去后头吧,一会男眷就多起来了。” 杨宝黛点点头,却又被赵元稹给拉住:“怎么了?”他看男人盯着她的脸。 赵元稹就淡笑:“头一次看你打扮的怎么好看。” “还贫嘴,大庭广众的。”杨宝黛低声道。 到了后院,不少的姑娘家三五成群的玩乐嬉笑起来,杨宝黛早就安排了得力的丫头婆子看着,水池旁边都有人来回的巡逻,还有小船可以泛舟,周围的亭子也都放了青纱帐和零嘴,外院还预备了几个口碑不错的大夫,大家玩的十分的尽兴。 杨宝眉已经招呼几个贵妇人打牌九去了,秦宝珠就道:“你家豆腐脑做的可好,每日我都要天不亮就派人去排,否则都吃不到。” “我喜欢那碗,宝黛姐姐你送我几个呗!” 杨宝黛就淡笑:“等着我家生意稳定下来,就能接受预订了,那碗啊,你自己找人做去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这时候碧晴就道:“兰家大姑娘来了。” 语音落下,兰桂丹就小步的走了进来,她脸上有些憔悴,脸上素净无妆,穿着牡丹花纱的对襟,呆着走近了,就看她脸上焦虑又哀泣的模样,居然是能看着上过妆容,许是哭的没有了,她匆匆的上前,给杨宝黛行礼:“来晚了,原本有些风寒不该来给你庆贺的······” 兰桂丹走到秦宝珠跟前,深深的附身行礼:“那日的事情,我代替弟弟给夫人道歉。” “我无事了。”秦宝珠啃啃巴巴的开口,拉着杨宝黛低身,似乎是目光询问这人怎么柔和了不少,兰桂丹这才起身,抬手擦了擦眼泪:“若日后有我们兰家能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的就是。”说着,又看着杨宝黛:“我有话要给你说。” “好。”杨宝黛点点头。 二人朝着让少的湖心亭去,兰桂丹看着平静的湖面:“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年赵元淳不愿帮助海家辅佐的人会试舞弊,赵元淳是个执拗的人······”兰桂丹说着就含泪了起来:“只是因为娶了我,所以赵元淳无形之中也成了海家势力中的一股,可他不愿意,我说过我会帮赵元淳报仇。” 杨宝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兰桂丹走到她的跟前,抬手拉着她的手腕,贴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最后就道:“都记清楚了没有?” “你?·····”杨宝黛呆若木鸡的看着面前的人,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兰桂丹低笑的看着杨宝黛:“我姓兰,只想兰家无碍,你告诉赵元稹,他知道怎么做。”她顿了顿,就道:“京城三十里外又出海棠谷,哪里站住山上朝着下面看,湖面就如同一朵牡丹花,那里的风景极其的好,有空,你可以去看看。” 看着远去的人,杨宝黛目光微微一缩。 刚刚兰桂丹说的话,都是海家最最不可外泄机密的事情,任何一件说出去,都能将其连根拔起,更何况,刚刚这人还把人证物证是谁往哪个方向查说的一清二楚······ 她是要用整个海家给赵元淳陪葬吗? 第119章 赵元稹的私房钱 回到宴会上,兰桂仙嘴里不饶人已经得罪了不少官眷,偏偏大家都是忌讳海家的势力又不敢顶嘴,只能三三两两的结伴远离,也有胆子大些的小声窃窃的说着兰桂仙的不满,张贵儿看杨宝黛六神无主的走回来,就道:“我看你干脆给这人下点泻药吧,本事可太大了,一张嘴把人都给得罪了,搞得自己是海家嫡亲孙女似的,就算是嫡亲孙女,我也没有见过怎么嚣张的。” 秦宝珠觉得这张贵儿和她脾性差不多,十分的投缘,拿着茶果子塞她嘴里:“你可少说几句,免得又被你父亲骂。” “我怕她?”张贵儿看着杨宝黛心绪不宁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兰桂丹又为难你了,我替你收拾她去。”全场女眷,也就这张贵儿后台最硬,杨宝黛回神就道:“没事,她有些不舒服已经回去了。” “你们先玩,我出去一下。”杨宝黛说着就起身,她主要是害怕自己到了晚上就把刚刚兰桂丹的话给忘记了。 赵元稹走到内院,听完杨宝黛的话倒是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确定是兰桂丹亲口告诉你的,一个人都没有错?” “没有,我就怕忘记了,眼巴巴的就来了。”杨宝黛说完就道:“我可都一字不纳的说完了,你记不住别来怪我,我先走了。”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赵元稹哭笑不得,随即就陷入了新的一轮沉思,心底是有计划了,手上权势也够了,可是现在要给海家挖一个大陷阱,这得要本钱啊,就算是去找这些证人也是要给好处的啊。 可她现在每日就二钱零花钱。 终于,赵元稹慢慢踱步朝着前院去,苟洱正和人喝酒,就被赵元稹扯着后脖颈叫到旁边。 “你做死啊!”苟洱一脚不含糊踹上去:“你拎狗呢!” 赵元稹沉思了很久,两手把着苟洱的肩膀:“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不,我们是好姐妹。”苟洱默默的别过头,语气十分的嫌弃:“你要做什么祸害人的时期找穆昌平去,滚。” “哎哟,我的苟大哥,你看看我,我能害你不是,苟洱苟洱。”赵元稹硬拉着苟洱:“你在听我说两句。” “不停,我聋了!”苟洱还不知道这人什么德行,给他卖乖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运气好是杀人放火,运气不好那就是要出卖色|相的都说不准:“你在这里我揍你了啊,狗逼急了都跳墙的更别说我了。” 赵元稹哎了一声,挽着苟洱的胳膊:“说实在的,你借我点钱呗。” 苟洱错愕的看着赵元稹:“你她娘找我借钱,老子做山匪弄来的银子都给你了,滚你娘的,没钱。”说着这个就是气,当初杨宝黛说要接受账目赵元稹妈拉个巴子的卖乖卖的把他的账目都给卖出去了,还说什么都是兄弟,他的也是他的,如今他住在赵府,每个月就二十两银子的私库,其余的银子都还要拿着牌子去账房要“滚滚滚,老子除开人什么都给你抢光了,还钱,我可告诉你,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找你媳妇要去。” “兄弟,兄弟,我真的做大事,你借我钱,等着海家抄家的时候,我让你中饱私囊。” “滚,我没你这样的兄弟。” “姐妹,好姐妹,好姐姐,你借我点银子吧,真得有用,我得到能把海家搞死的情报,但是需要点钱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赵元稹拉着苟洱的袖子:“兄弟,好兄弟!” 苟洱瞪他:“撒手!”他做出要锤赵元稹的表情,还是开始套荷包:“要多少。” “来个几千两吧。” 苟洱:“······你再说一次,要多少?” 赵元稹伸长眼睛去看荷包:“那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吧。” “滚,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苟洱简直想咬死他。 赵元稹跟着后头:“我可是清官,我要是搞贪污还需要你来给我掏银子不是!” “放你娘的屁,就你,要是抓着了机会就是本朝最大的贪官!”苟洱看着追上来的人,就道:“当初咱们赚的钱足足一百万两白银,现在都是归到了你家内务账本上的,咱们带来的兄弟都在自食其力做跑趟的了,你要钱找你媳妇去。” 赵元稹面露苦色:“我不敢,宝黛银子捏的特别的死,上次我找她要钱喝酒去,足足审了我半晚上了。”他露出个巴掌:“五钱银子审了我一晚上,你说说谁家媳妇这样的,你说说,我张口就是几千两银子,宝黛会给我好脸色吗?” 苟洱看着怕媳妇的人:“滚!” “等等,我有法子了!”赵元稹攀着兄弟的肩头。 等着宴会结束,杨宝黛累得不行,结果刚刚回到福祉院,才喝了半口水,就看赵元稹带着苟洱来了。 “苟大哥怎么来了?”杨宝黛笑吟吟的开口,吩咐碧晴上茶,又看着赵元稹:“你不是送张阁老去了吗?” “这月亮怎么圆怎么亮的,张贵儿那么能闹腾,路上还要我送什么。”赵元稹笑的无比灿烂的看着妻子,还主动过去给她锤肩膀:“今日辛苦你了,我要是你肯定给兰桂仙下泻药,还是那种憋不住的,非要她抬不起头。” 杨宝黛哭笑不得,赵元稹在她面前很乖也很体贴,可是这般的嘴甜外家讨巧卖乖的,那可就是反常必有妖的征兆了,还把苟洱这个难兄难弟的带来做护身符,她就道:“到底怎么了?” 赵元稹就贴着杨宝黛耳边道:“苟洱看上了间京城的小商铺,想找我们借钱租赁下来。” 杨宝黛哦了一声,如今赵家的钱都在她手上捏着的,她做事有低调,拿出一半的银子在京城郊外置办了果子林田庄等地皮,也悄悄的置办了几处商号,虽然她谁都没有告诉,如今赵元稹在广场步步为营,她必须做好随时有退路的保证。 她也知道赵元稹当初给她的巨款其中是有苟洱一半的,所以明面上给赵元稹每日二钱银子,实际上每日不超过五十两的银子,她都是不会过问的,之所以偶尔会审问赵元稹,只是因着,男人若是去做了女人堆的交际花,回来就会给她卖乖。 杨宝黛就道:“苟大哥要银子,要多少?” 赵元稹就道:“不多——” “问你了吗?”杨宝黛瞪了男人一眼:“坐下。” 赵元稹十分乖的坐下,在杨宝黛身后给苟洱比了个一,用口型说了个一万两两。 苟洱使劲咽了咽喉咙,“一万两。” 杨宝黛听着这数字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随后就道:“什么铺子要一万两,不如苟大哥说出来,我找人好好看看,若是可以,我买了到时候把地契给你。” 苟洱目光就看着赵元稹,看吧,和他猜的一样,这杨宝黛给绝对是不会给现银的。 “真的急用。”赵元稹艰难的看着媳妇:“行行好,我和苟洱准备盘个秦楼下来。” “能让我们赵大人看上的秦楼楚馆我更是好奇了,说吧,哪家,我去问问行情。”杨宝黛的声音微微冷了两份,苟洱看着不对劲,就道:“你们两口子商量,我先走了。” 苟洱刚刚走出门,就听着苟洱砰的一声,紧跟着就是赵元稹求饶的声音。 碧晴就和苟洱道:“你说说少爷这是做什么死,要钱说出所以然夫人怎么可能不给呢?还要你来合伙骗人。” 里头赵元稹十分没有骨气的就给杨宝黛跪下了,又扯了个棉垫子放在膝盖下,看着凶巴巴的妻子就道:“我说我说,我拿钱就想去看看那些证人嘴里的话,海家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出手就必须一击必中,我的拿钱好好的安排安排不是。” “我看你是拿钱找人去秦楼楚馆喝酒吧。”杨宝黛眯眼看着赵元稹,然后就起身走到里面,赵元稹趴着地上去看,就看杨宝黛转身,立刻收回目光。 杨宝黛拿着个盒子丢到赵元稹跟前:“拿去吧,男子汉大丈夫的跪什么跪。” “这不是跪,我喜欢跪坐,仰头看着你更好看。”赵元稹默默的拍马屁,就看那个盒子里头放在十万两银子,立刻就不敢碰了:“夫人,我就要一万两就够了。” 杨宝黛做到梳妆台开始取簪子:“你拿着啊,说的我们赵大人那么的可怜,连点体己的银子都没有。” 赵元稹感觉夫人这语气不对劲,还是默默的扯了一张出来:“放心放心,肯定会······杨宝黛,这钱你那里来的?” “喏,床头地板下挖出来的,你送宝元那条狗到屋子疯跑的时候挖出来的,你说这钱是不是盛家祖宗的,要不要拿去还啊?”杨宝黛笑的眉眼弯弯。 赵元稹心都在滴血。 这是他的私房钱啊,好不容易藏下来的,就是等着日后惹了杨宝黛买东西哄她的! “怎么,看着眼熟啊?”杨宝黛起身走到丈夫面前,抬手摸着他的脸颊:“觉得十万两太少了吗?那我再去给你找找。” “够了完全够了。”赵元稹咽口水。 杨宝黛生气轻飘飘的,摸着丈夫的下巴:“还不把钱拿去给苟大哥?” 赵元稹背脊不寒而栗,抱着盒子就小跑出来屋子。 碧晴紧跟着进来:“夫人做什么了,把少爷吓成那样?” 杨宝黛就轻笑:“我能吓着他?他不过是给我面子而已,对了你今日不是兰桂仙下了泻药吗?她怎么还那么生龙活虎的?”外头听墙角的赵元稹差点没有笑出声音。 第120章 我们是同一类人 次日赵元稹捏着银子走路都带风,下了早朝借着贪污的名头抓了督察院几个官员直接下了诏狱,一时朝廷哗然,这三个都是督察院最最老实巴交的官员,然而赵元稹一口咬死,甚至陛下还出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调查。 京城东市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热闹的地方,此刻最不起眼的茶楼里头。 赵元稹约了骆轩学谈事情。 从二楼用屏风和珠帘隔断的小雅间朝着一楼大厅中庭看去,是一个花瓣形状将近三尺的红木台子,刚刚是柔媚女子拿着琵琶唱着江苏评弹,现在已经换了个说书人说书,这处茶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价格也便宜,是许多老臣爱来闲聊的地方。 骆轩学看着拿着菜单和小二砍价选着糕点的人,只是淡淡的把目光转到落下的众生相上面去。 赵元稹抬手给他倒茶:“骆少爷被海家弄死了原配发妻,还必须得对海家的外孙女千依百顺,这口气可是还咽的下去?”回应他的是骆轩学的讥讽笑意,赵元稹丝毫不在意:“海家从来不做空手买卖,骆兄弟是个有出息的人,在军中早就人人陈赞,偏偏被大哥给压制的死死的,三年前西戎歼灭战那最后一站退敌的锦囊妙计,是你出的吧?” 伯爵府是马背上打江山的,骆轩学虽然是个游街打马的浪荡子,可也是总位庶出儿子里面最平平安安长大的,其余的但凡冒出点头,立刻就会死与各种的意外,眼前的骆轩学四年前突然提出要迎娶顺天府周家的庶出姑娘为正妻,之后在大哥面前卖乖在军营找了个营生。 是个沉得住气的。 赵元稹看着他审视的目光,就问:“你都不恨吗?自己妻子不过是出门为你祈福,就被人推到了悬崖下头去,又被逼的要娶兰家这个扶不上墙的望门寡?你那么拢起手指好好爱惜的妻子,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赵元稹,你到底要说什么!”骆轩学目光冰寒了两份,原配的死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若非还有个儿子,他当日就抹脖子去阴曹地府陪他了。 赵元稹啃着端上来的糕点,就轻轻的开口:“若我有法子帮你的弄到伯爵府的世子位呢?自己媳妇的仇自己报才过隐,如果我是你,一定要狠狠的折磨是抢了自己军功的大哥,还有给你媳妇穿小鞋的嫂嫂,你那蛇蝎心肠的嫡母我看也该死了。” 骆轩学的目光更加深邃起来,这个赵元稹查了他。 “你有本事也有手腕,就是缺个人帮你一把,骆轩学,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赵元稹嬉笑了起来,咬着芋头糕:“我呢,是现在整个京城敢在你头上下赌注的,我呢和你有个共同的地方,你被海家弄死的媳妇,我呢,被海家弄死了个弟弟。” 赵元稹不和聪明人拐弯抹角:“四年前那场会试你也有参加,可知道海家舞弊的事情,与你同书院有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似乎就是搭上了海家这条线,因此拿下了二甲第三的成绩。”他说着目光更加郑重了起来:“我要你,帮我去抓出些关键的证据来。” “海家的尾巴藏的极其的好,你既然都能知道舞弊的事情,自然是有人给你告密,你赵元稹这条船,我可不感兴趣。” 赵元稹看骆学轩起来,也笑了笑:“靠着你自己,起码还要拼十年,等着那时候你的儿子都被送去配亲娘了,再则现在四海升平,没有战事,你这样的庶出少爷,要想最快的掌握实权,只能通过军功,现在可没有仗给你打,和我合作你不亏。” 骆轩学是最好的人选,第一他恨海家,第二他有野心有抱负,只要轻微的跳动起来,前途不可限量。 某种意义而言,他们是同一类人。 “你敢和海家硬碰硬?”骆轩学打断了他的话,倒是重新做了回来。 “我手中的证据,足够搞死海家,说句真话,若不是我身边的左膀右臂都被人监视的不能动弹,我也不给你卖乖。”赵元稹从袖口中拿出书函推到骆轩学面前:“这就是我的底气。” 骆轩学目光肉眼可见的抖动。 赵元稹只是喝茶,默默的吃着糕点和小菜。 很久后,骆轩学抬头看他:“抄海家之后,我要三分之一的钱财。” 这口气倒是不小! 赵元稹咦了一声,眉头微蹙,摆手很是洒脱:“我给你一半。” 骆轩学嗯了一声“你要我去试探这些证人。” 赵元稹点点头,站起来转动了两下身子。 然后赵元稹就看骆轩学默默的抬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的摩擦了下。 “好歹是伯爵府的公子。” “那就另外找人吧。” 赵元稹诶了一声,就把一万两银子趴到桌子上:“拿去吧,凭着你的聪明,足够了。” 骆轩学嗯了一声,抬手就把一万两银票收起来,正要动脚走人,却被赵元稹拉住了袖口。 “大人还有事情吩咐?”骆轩学道, “这银子你真心诚意给我省着点花。”赵元稹艰难的开口。 骆轩学犹豫了片刻:“大人很穷?”凭她所知,想给赵元稹送钱的人不在少数,这人也不想做清官的模样。 赵元稹用力的点头:“大人我非常的穷。” 骆轩学侧过头看着他:“那这桌子茶我给了。” 赵元稹:······ 待着人走下楼,隔壁藏在的苟洱才走了过来“你真信这骆轩学,你才见过他一次而已。” “足够了,他会给我想要的东西。”赵元稹淡淡的开口,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你去找人监视好海家的人,这场仗不能输,只要把海家收拾干净,咱们才算是在这里站稳脚步了。” 苟洱撑着下巴看着楼下唱小曲的人“你真觉得兰桂丹说的都是真话?她不过是个外孙女,海家会把重要的情报都给她。” “所以我才找了骆学轩,他要的东西不好搞,不让我看着他的实力和本事,我凭什么帮他做上伯爵府世子位?”赵元稹闭了闭眼睛,立刻起身朝着楼下走去:“咱们再去北镇抚司走一趟,我得在给海家添把火,不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 夤夜十分,杨宝黛才看着赵元稹回来,吩咐人准备热水,给他更衣:“今日怎么回来的怎么晚,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要搞死海家怎么不是大事,兰桂丹给的消息里头已经有证人倒戈了过来,我刚刚秘密去会见了一次,对付海家舞弊案还远远不够。” 杨宝黛低身说:“那你去海家的老家看看,盐运来钱数额巨大,定然不敢放到京城,就算是底下钱庄洗钱,也会被人抓着把柄,送到老家放着是最安全的。” 赵元稹也是在贪污银子这点想不通,此刻杨宝黛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立刻就串联了起来,一把将妻子搂住:“你可真的我的福星,还说自己只认得几个字,我看你脑子里面读过的书比我都多!给你启蒙读书的老先生怕是个状元。” “还贫嘴!”杨宝黛启蒙的时候四书五经没有怎么读,大多看的都是史书一类,他推着赵元稹去洗澡:“快点睡觉了,明日还早朝。” “对了,我给上头递上去请假的折子,我的出去几日,对外就说我生病了,会传染的那种,不能见客。”赵元稹对着给他洗澡的妻子:“你别担忧,我会带些腿脚好的人一道去,苟洱和穆昌平我都打了招呼,你若是有急事就去找他们。”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都生病了,我自然是要在家里守着你的——你做什么!”杨宝黛被他扯到木桶里头:“赵元稹你要死是不是!” “嘘嘘嘘,小声些,大晚上你闹什么闹!”赵元稹说着就堵住了妻子的小嘴。 等着快要天明的时候,赵元稹就睁开了眼睛,外头李明小声:“少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知道了。”赵元稹对着外头道,轻轻的把杨宝黛抓着他衣服的手慢慢的掰开,动作轻的不得了。 杨宝黛被他折腾的够呛,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要走了吗?”声音沙哑的不行。 “得走了,乖乖的在家,娘要是欺负你,你就给她下泻药,让她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今日。”赵元稹亲了亲娇气的额头:“走了,你继续睡。” 杨宝黛靠着枕头看着换衣裳的丈夫:“你一定平安回来知道吗,我不在乎什么权势诰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别人家媳妇都是不停的鞭策丈夫,到你这里就让我死温柔乡。”赵元稹看着软绵绵的小妻子还真是舍不得“你夫君这就走了,可别在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带绿帽子。” 杨宝黛拿着枕头丢他,又开始没有个正形了! 赵元稹就轻笑,看着媳妇等着的杏花眸子,打趣了起来:“也是,我这样成色的大白菜可罕见的很。” 杨宝黛:“······” 第121章 兰桂仙受贿出事 因着杨宝黛是个低调的性子,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开盛家的帖子出个门,其他家的帖子那是能推就推,因此赵元稹在家卧床养病也没多少人来上门叨扰,京城这几日北镇抚司大肆抓捕贪污受贿的官员,几乎是人人自危,当今陛下这次据说是铁了心,要把腐败的政务给好好的归顺归顺。 赵元稹自上任开始除开每月二十两月供银子,愣生生是一个子没贪污,因此赵家毫无波澜。 倒是兰家紧紧的关着大门。 兰桂仙自做伯爵府夫人开始,就收了不少官眷们送来的好处,此刻已经火烧眉毛了起来,她在伯爵府嚣张跋扈,这种时候若强捂着东窗事发她绝对讨不到好,若是坦白出来,即便伯爵府出面帮她解决了,那她日后也在娘家抬不起头了。 兰梁得知情况着急从书房到了正堂,看着兰桂仙就是忍不住甩袖子大声哎了一声“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啊你!好好的伯爵府夫人不做,你跑去收人家好处做什么,你一步接受庶务,二又不用出去张罗,你你你——你这要是要害死骆轩学啊!” “爹爹,女儿有什么办法,骆轩学在府邸是个庶出少爷,我若不给他看着点,日后有了机会却没有银子去打点,院子里面还有个小的,吃穿都必须是组好的,我稍微给他的饭食少个菜,骆轩学就能几日不搭理我,他家,爹爹可知伯爵府每月才给我们院子多少月例?就二十两!奴仆的月例也要算在里头,女儿,女儿收那些钱,可没有自己捏着!” 兰梁气的脖子都红了,冷笑的走过去:“人家以前十五两银子的月例怎么就没有闹腾,倒是你三天两头的不尊婆母辱骂夫君,满京城的都知道了!你说说,这事情骆轩学知不知道,你们是夫妻,他眼瞅着在军营里头熬出了头,你这是毁了他的前程!” 兰梁说着缓了口气靠着椅子坐下,愤然道:“到时候骆轩学立马就休了你,我看你找谁哭去!”这种好的婚事可不会在来第二次! “爹爹,你帮帮我,那些钱我都凑够了,您帮我还回去吧,好不好,骆轩学本就不喜欢我,若是给她机会,她肯定要赶我出门的,这婚事这婚事我来的不容易,看着我亲娘的份上,您帮帮我。”兰桂仙跪了下来,那眼泪就滴落了下来:“爹爹,女儿只有你一个血亲了,母亲不会帮我的······” 兰梁脸色铁青,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姐姐弟弟的坏话,他忽然指着门外头,胡须都吹的抖动,显然是气的不行:“我可告诉你,若非不是看着海家的份上,你嫁的进去!你倒是好,打着伯爵府和海家的名号,到处敛财,如今出事了,就来找我了,我,你老子我。”兰梁手指戳着自个脑门:“你老爹我也不过是海家的姑爷,还是最没出息,混的最差的一个姑爷!” 当初不是海家落难,他老娘有几分眼色几乎倾家荡产,何来现在的家业。 此话一出,兰桂仙眼泪落的更凶了,“爹爹,你去和母亲说,若是我出事了,大家都讨不到好的!女儿真的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银子,银子我都带来了,爹爹帮我——” “我帮你?这事情本就和兰家没关系,我要真要了你这银子,这满府邸的人都不活了!”兰梁摆衣袖:“你说你,成婚三个月,你母亲去伯爵府给你赔了多少次醉,你大姐现在郁郁寡欢,你弟弟,你们每一个让我省心的,我给你卖个乖,这事情,你自己回去找骆轩学说话去,他出面,伯爵府自然会帮你。” “他不会肯的,不会的。”兰桂仙面脸是泪。 “自己作的死,凭什么娘家人给你做主?”兰桂丹走了进来,一甩袖子,:“娘家人不图你常回来看看,你倒是有什么破烂事情就要家里给你收拾,谁家夫人敢背着夫君乱收贿赂的,这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姐姐进来,兰桂仙微微惊讶:“姐姐,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您让母亲去外祖母家——” “你给我闭嘴!”兰桂丹冷冷的道:“我们家没有贪污受贿过,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天塌下来也是伯爵府顶着!我们家现在自保都来不及,还要帮你?爹爹,本来咱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把着劫给走了,你若真的帮忙,外头指不定怎么说咱们家贪污!” 兰梁从椅子上直起了背脊:他来京城一年多,愣是一个铜板没收过,如果真的开口帮兰桂丹了,那才是大事不妙。 兰桂仙噗通一声给兰桂丹跪下:“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骆轩学真的会休了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有这门体面的婚事!······姐姐,伯爵府会休了我的,我求求你了!” 兰桂丹依旧面无表情,走过去坐到椅子上:“你若是安安心心的做骆轩学的夫人,会有这事情?你大婚当日我同你说的话,你都被狗吃了不是!滚!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几个婆子走了进来,兰桂丹气的发笑:“你算什么,我也是兰家小姐,我自己家,我自己的爹还不能回不能见呢!这门婚事当初是你不要才塞给我的······兰桂仙你说,你——” 兰桂丹扬手一巴掌落到兰桂仙的脸上。 “我今日就最后在提点你几句,这门婚事是你高攀的,骆轩学的原配是如何死的你也清楚,嫁过去会如何的坎坷我也告诉过你,是你要门第要体面要争那口气,你若在公婆跟前做出几分乖,底下身子和几个嫂嫂弟妹和平共处,把那孩子当做亲生儿子照顾,骆轩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兰桂仙,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我是兰家的小姐,我是海家的外孙女,我——” “海家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会来管你这个区区的外孙女!?”兰桂丹轻笑了一声:“全京城若说贪污海家就是首当其冲!” 兰桂仙缩了下眸子,自己也想通了关键“姐姐,你帮帮我吧,你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去求骆轩学吧,如果你只想活命,就告诉他,你愿意让出主母的位置做妾侍——” “我是他骆轩学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我,我做姨娘!” “你亲娘当初连个姨娘都没有法子做!你若要活命,这就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兰桂丹被哭着拖出去,兰梁捂着心口心如死灰的不停的哎哟“我只是什么孽啊,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我就是知道你外租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不许你母亲过去长住,也让你少过去,偏偏这丫头,这丫头,儿啊,真的按照你的法子做,你妹妹能顾活吗?” 兰桂仙的亲娘始终是兰梁的白月光。 兰桂丹转身,就冷冷的开口:“我又不是骆学轩肚子里面的蛔虫,就看骆学轩多恨她了,爹爹,朝廷朝的贪污这次是另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爹爹不如上折子请病假吧,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咱们家能够独善其身,日后海家还能接济接济。” 兰梁瞪圆了眸子:“那孩子可是——” “功高盖主,又搅合了立储的事情,自以为逃过而已,陛下时日无多,东宫储君又年幼,有些打算不得不提前了。”兰桂丹脸色一转,肃穆的看着爹爹:“爹爹这时期,绝对不能去蹚浑水,不乱谁来求,全部称病,母亲若是要你出面,那你就给出休书。”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兰梁对海如兰还是很有感情的。 兰桂丹语重心长:“我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兰家那么多宗亲,爹爹都不顾了?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不心肠硬些,日后家里怎么办。” 兰梁许久都没有说话。 兰桂丹跪在他的面前:“爹爹,女儿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阿栋现在心思还有点飘,母亲没有在外祖母膝下孝敬过,心中一直都有芥蒂,依着女儿看,海家会被抄家,但不会有人死,届时,就把外祖母和外祖父接过来,好好的孝敬就是。”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兰梁感觉这人就想交代后事似的:“今日你怎么了,爹爹最近对你不挂心,可爹爹心中是有你的,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姑娘,等着这风头过去了,爹爹亲自给你议亲去!” “没事。”兰桂丹靠着兰梁的膝头:“女儿是有夫君的。” “哎,要是赵元淳没死就好了,苦了你的,爹爹当年就该听你的——” “爹爹看人的目光一向是最好的,元淳很好,当年我就想,等他会试回来了,我就好好的补偿他,以前对他无视轻怠我都改,可他没有回来了。”兰桂丹闭着眼睛忍着泪水:“爹爹,女儿的话你都记住。” “好,爹爹都记住了。”兰梁摸着女儿的发髻。 “爹爹。” “怎么了?” 兰桂丹仰起头看着兰梁,声音在喉咙颤抖:“我好想元淳。” “不哭不哭。”兰梁给女儿擦眼泪:“那,那等着这事情完了,爹爹带你回青花镇,咱们去给赵元淳烧香去。” 兰桂丹回到院子,锦书就谨慎的走了过来:“刚刚后头苟洱递了个香囊进来。” 兰桂丹打开,脚底就是一怔:“备车,我们马上出去!”她手指捏着字条手指泛白。 第122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京城丝毫没有收到北镇抚司抓人而又任何的波澜,东市新开的药铺人来人往,因着穆太医家的嫡长子回来免费坐诊,生意更是好到爆棚,此刻,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药铺小院侧门,以为穿着丫鬟衣裙的女子匆匆走下了马车,头上还待着遮掩容貌的幕离。 不远处叫卖的商贩们都已经习以为常起来,大家姑娘有不能明说的疾病都不敢请大夫过堂来,生怕传出不好的风声导致今后议亲不利,都是让贴|身的大丫头静悄悄的代为来诊治拿药,因着是有头面的丫头,进出这种地方也都会遮挡的严严实实,以免被看出来。 入了小院,兰桂丹摘下幕离,手里还依旧捏着那枚传信的锦囊,进了内院,旁边引路的小斯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兰桂丹抬脚过了垂花门,就看苟洱正站在颗腊梅树下静静的等着她,看着她,苟洱就微微拱手算是见了礼,测过身子依旧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朝着前面走。 兰桂丹步履紧促跟着他的后面,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叫元淳在京城?”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在了四年前······ 她焦急的等着前面的人回话,过来很久,兰桂丹忽而感觉周身一片冷气,她停下脚步,就看着面前有些萧条安静过分的小屋子,四周安放着木盆,里头都放在巨大的冰块. 苟洱就道:“就在里面,当初赵元稹觉得你夫君的死有蹊跷,在下葬当日就将其挖了出来好好的保存,这些年就靠着冰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你进去看看吧。” 兰桂丹都未曾等到苟洱的话说完,抬脚就撞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冰冷让她肩头微微颤抖,她看着三步之遥躺在冰床的人,就忍不住的抬手捂着嘴角喉咙颤着呼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转起来。 “当初二叔查出了元淳的死,或许他知道了后面是海家的,他只是个小小的商户,若是强行相斗,只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因此他只能隐忍下来,知道他死,都没有告诉赵元淳真相,你的外租家不是随意能够撼动的。” 兰桂丹看着旁边走出来的杨宝黛,听着她的话,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目光:“赵旺德知道元淳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又能为元淳做什么呢?那时候的你不也是个小小的县令之女吗,一年能够见到位高权重的外租家的人几次,告诉你,你若是要给赵元淳报仇,也只是再送一次命,若你知道了,选择隐瞒,赵旺德更加不能接受和承受,因此,他权衡之下,选着了沉默······” 杨宝黛把汗巾子递给兰桂丹,沉声道:“当初就是因为赵元淳不愿帮助同场会试舞弊,你母亲劝说无用,你外祖母亲自上船逼迫,然后——”杨宝黛目光惋惜的看着已经成为尸体的人:“而元淳,只是被海家谋杀举子里面的一个罢了。” 兰桂丹看着杨宝黛送过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杨宝黛缓缓退后了两步:“这是状纸,这些年被你家胁迫做事的人还有不少活着的,赵元稹想了办法弄到了口供,只是这些还不够把海家拖下来,所以······”杨宝黛说着,终究是停住了话头:“先出来吧,这里面太冷了。” “赵元稹还要我做什么。”兰桂丹拿着汗巾子擦拭了下眼睑:“你说就是。”她背过身走出屋子。 “这个东西,需要你想办法放到你外祖父或者大舅舅的屋子里头,届时,才能真的给赵元淳报仇,元稹如今去外头找几个关键证人还活着的家属,等着他们入京,你且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兰家绝对无碍,我只是代为来传话的,做不做全在你。” “你让我来,不就是有把握我会帮你吗?我都已经给了你们那么的机密信息,早就是兰海两家的罪人,这些东西我来做是最好的。”刚刚那些状纸上头,已经清清楚楚的把海家关于会试舞弊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其中不乏被威胁逼迫舞弊的。 “你先出去,我要静静的呆一会。” 杨宝黛轻轻嗯了一声。 出了院子,杨宝黛看着苟洱就道:“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你不知道当初赵元淳有多喜欢这个人,兰桂丹嫁过去之后没少找赵元淳的麻烦,赵元淳对她总是迁就,这个人就是个白眼狼,非要喜欢赵元稹,非要——”苟洱正准备长篇大论,兰桂丹就走了出来。 “我会帮你。”兰桂丹擦干净眼泪:“我欠他的,我会还的干干净净。” “兰桂丹!”杨宝黛看着兰桂丹小跑出声叫住,慢慢道:“赵元稹想了很久,他让我告诉你,当初你在茶馆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他,是赵元淳,那家茶楼赵元稹时常去,因此两兄弟的账都是写的赵元淳的名字,你认错人了——” 兰桂丹听着这话心里简直是滔天巨浪,眸子里面立刻滴落泪水。 杨宝黛就道:“至始至终你喜欢的都是赵元淳,不是赵元稹。”这件事情赵元稹想了很久,他笃定在青花镇没有见过兰桂丹,也没有与他有过交集,而兰桂丹却说当初在青花镇,他给她让出了上等的毛尖茶。 只能说明,那日去茶馆的是赵元淳。 目送兰桂丹离开,杨宝黛才是手脚无力的靠着旁边的石凳坐下:“赵元稹居然让我来做这种事情。” “你做最合适。”苟洱抱着手:“最近你好好注意注意朱氏,我估计海家老太太会在她身上留一手,你这位婆母,若不是赵元稹觉得现在仕|途大好不能耽误,估计敢亲手毒死。” “海家老太太?”杨宝黛抬眸。 苟洱点点头:“前几天你娘喜欢去道观,还屏蔽了汤嬷嬷,你这婆母觉得儿子对你太好了,怕以后儿子被你提着耳朵走,估计还会有动作。”他顿了顿,就道:“再则,还有你大姐那头,你也多多的注意,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你只管来说,权当我报恩了。” 杨宝黛低低的嗯了一声。 之后两日京城毫无波澜,杨宝黛每日就静静的呆在府邸,晚间再去前院听听朝廷的风声和消息,这日刚刚去给朱氏请安完毕,朱氏在家里闷了五日,又不能见儿子,一肚子火都撒到杨宝黛头上,才闹着要吃她做的豆腐鱼,结果丫头就从外头着急忙慌的进来,后面跟着萱凤仪的大丫头留秋,她一看着杨宝黛就是声泪俱下,瞬间跪在地上拉着杨宝黛袖口:“夫人,您快去府邸吧,眉姨娘,眉姨娘突然肚子不舒服,现在已经见红了,大夫说,恐怕要难产了!” “你胡说什么!”杨宝黛呼吸都是一停:“那日,那日我去看姐姐她都能吃能跳能蹦跶的,这这,就算是早产也是九个月多月的时间,那太医不是说了,说了我姐姐······”杨宝黛着急的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身子软了半截被碧晴搀扶:“你快说啊,我姐姐到底怎么了,这,你说啊!” 小田边哭就说起来:“昨日都好好的,昨个晚上守夜的婆子就说眉姨娘不舒服,以为是孩子闹的,结果今早刚刚和大奶奶吃完饭,就突然肚子巨痛了起来,紧跟着就见红了,太医来了就说怕是要早产呢,稳婆来了又说,又说——” 杨宝黛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死死的捏着袖子,才喃喃起来:“盛衡昨日出京城办事,这事情透着古怪,孙嬷嬷你去把穆昌平叫来,她在我才放心,你在去户部衙门把苟洱叫来,让他,让他带几个会身手的人来,稳婆,稳婆,朝朝你去叫我娘来,快快快!” 贾珠以前在村子就帮人接生经验十足,这种时候盛府所有大夫稳婆丫头都不能信任了,她深吸了口气:“走,马上去盛府,还有,让岳嬷嬷守着府邸,我没有回来,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时值寒冬,今年的大雪还没有来,盛府之中,早就忙的人仰马翻了起来,杨宝眉躺在床榻上,死死的咬着汗巾子,手抓住被褥不停的挣扎,全身都是汗珠,萱凤仪急的不停让大夫稳婆想办法,又催促人再去请杨宝黛。 “宝眉,没事的,没事的,我当初生孩子也是这样的,孩子满打满算也有九个月了,咱们生下来好好的养着就是了,不要着急,不要害怕,你妹妹马上就来了,我已经派人去请盛衡回来了,没事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稳婆,你快点想办法啊!大夫,大夫!” 稳婆就道:“这孩子胎位不正,孕妇又失血过多,恐怕是凶险的很,大奶奶,你得快点拿主意,保大还是保小啊!” 大夫也附和起来:“这催产药都下去两幅了,大奶奶,不能在耽误了,您快点帮忙做主啊,咱们也好——” 萱凤仪立刻就要:“必须给我母子平安!必须!” 下人也跑了进来:“眉姨娘的妹妹来了!” 杨宝黛几乎是扯着穆昌平的袖子冲进来的,看着屋子里面都是人,姐姐却难受的不行,就冷冷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用的玩意!我不管你们是收了谁得好处让我姐姐母子俱顺,今日我姐姐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全部统统的陪葬!” 穆昌安把脉完毕,直接道:“这是安胎药什么催产药,你这药量下来,孩子就算想出来都出不来!” 杨宝黛气的发抖,目光落到旁边挂着的长剑,走过去就扯了出来,直接走到那大夫的面前:“你要我姐姐的命,我就要你的命!” 第123章 孩子不保你不保① 杨宝黛捏着长剑的手臂都在发抖,目光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戾气非常,却是旁边蹿出来个人抓着她的手腕,“眼下你姐姐生产才是重中之重,要算账等着秋后问斩都行,你要杀要剐皆是顺心所欲,只是现在,你个姨娘亲戚在主家杀的红眼,你有理都变成没理了,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一举一动都关乎你男人的官声!放手!杨宝黛!” 苟洱喘着粗气看着杨宝黛,外头的萱凤仪吓的都站不稳了,强撑着镇定,也不管那头死不死生不生的,杨宝眉今日是在她院子吃饭见红的,倘若这胎保不住,她在这府邸就是最肮脏的淤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杨宝眉必须母子平安! “黛黛,我没事的,你别杀他,先,先帮我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盛衡期盼了很久,你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护着。”杨宝眉脸色惨白带着汗珠,从旁边枕头里头卖力掏了几下:“这是对牌,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要这个孩子无虞。” 杨宝黛凝视跪在吓傻的大夫,缓缓道:“我现在放你一条命,苟大哥,麻烦你把这几个刁奴好好审问一番,在把这院子给我围起来,不许下人随意进出,倘若进出,必须留下名讳!”她说着强忍着眼泪,低身归到杨宝眉床榻边:“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娘马上就来了······” 那头孙嬷嬷就道:“老婆子也帮人接生过许多次了,夫人和大奶奶先回避吧,这里就交给咱们懂行的人来!” 人都被匆匆请到了旁边的暖阁,杨宝黛细细问才知道府邸男眷都出去,半月前江小安得了半边掌家权利,就置换了不少人,杨宝眉顾忌孩子没有争执,倒是给今日埋下了祸害。 萱凤仪忽然低泣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这些日子饮食都是三弟妹在负责,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萱凤仪说着猛然感觉冷冽的目光,才惊觉杨宝黛已经捏着管家牌子在直直的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即可闭上了嘴巴。 屋子里面三个婆子都是二房得力的管事,今日都被琐事闹到了后院或者外头去,知道消息皆是赶回来,秋妈妈就道:“那黑心肠的龟儿子,居然把侧门都给关上了,三房那摆明是要我们姨娘母子俱孙。” 槐妈妈也拭泪,沉声道:“三房这是有预谋的,就是要我们姨娘的不了好,素日就仗着自个出身高贵到处拿捏我们姨娘,就怕我们二房生出个男孙来,她们三房在尚书府站不稳脚步,赵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姨娘做主啊。” 眼看着三个妈妈一股脑的话,杨宝黛目色更加冰冷起来,面上笼罩冰霜,压低了声音:“你们三个去屋子里面守着帮忙,所有的汤药都要穆大夫确定后才能给我姐姐服用,我直说一句,我姐姐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保不住,这个院子的人,都的陪葬。” 人都散了去,杨宝黛转身径直走到靠着椅子哀伤低泣的萱凤仪,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我现在没工夫亲自来审问所有人,萱凤仪,我只要你一句实话,你跟着我姐姐早产这事到底有没有干系?我也只问一句,我姐姐到底是怎么突然如此的!”她死死的压低了声音,也是强忍着心中酸楚。 闻言,萱凤仪起身站着,使劲的抽泣了两下:“宝黛,若这事是我做的,只叫我的念哥儿不得好死!我若真要害你妹妹,我何必花了怎么多日月来抱着她平安无虞!我死了丈夫,如今就只有求着儿子安稳长大,那些吃食,你去问,我都是吃过的,我都不敢含糊的!” 杨宝道淡淡的靠着旁边圈椅坐下:“大奶奶严重了,我是信你的,只是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她心如刀绞,努力的深吸了口气,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我不懂生育,大奶奶是过来人,我姐姐可能安好?” “眉儿,照理说九个月早产过程坎坷几分,我也不是大夫,更不是你姐姐。”萱凤仪也扶着椅子坐下:“现在我们只能信那屋子里面的人。” 做了大概半刻钟,外头小田就跑了进来,:“大奶奶,赵夫人,三奶奶的人闹过来了!” 萱凤仪恨恨道:“还真是司马昭之心,都不带藏藏的,我——” “这事情我出面的好。”杨宝黛轻轻笑着站起来:“你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奶奶怒发冲冠一怒,日后怕是更加在府邸如履薄冰,我既然带了人进来反客为主,自然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大奶奶就在这里坐镇即可。” 杨宝黛说完,拿起桌上的芋头糕含了半口,“走吧,会会这位江小安去。” 外头已经朝的不可开交。 “这赵夫人是几个意思,派人来我们院子叫管事的出去,倒是不给个准信,还把二房的院子让外人给围起来,这要做要什么!这可是尚书府,不是你们野鸡窝的赵家,哪里的规矩,哪里的体统,当心叫官府的抓了你们下大牢!” 杨宝黛听着越发不堪入耳的骂声,只是越发的禽着笑意,对着旁边的碧晴就道:“我要没记错,如今京城的大牢都是归着咱们家说话吧。” 赵元稹如今是官场的红人,大理寺以他俯首为主,那头又把苟洱打入了刑部做事镶嵌了眼睛,要抓谁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来的是江小安身边的花妈妈,看着杨宝黛走出来,声音更是聒噪起来:“杨家小妹,这是我尚书府,岂容你胡乱带人进来,惊扰了府邸女眷的安危·····”她被旁边骇人的大汉吓得哆嗦,依旧硬着脖子:“这是什么道理,真当我尚书府好欺负!” 杨宝黛等着她说完,才走了出去,才淡笑起来:“我姐姐生产我这个做妹妹的过来瞧瞧有什么不对,我姐姐的亲娘过来看看又有什么不读,我姐姐当初在你家主母娘家是以平妻入门的,可没有姨娘是奴,姨娘家眷也是奴的说法。” 杨宝黛徐徐的朝着旁边走了两步,笑的更加的淡然:“我家夫君如今是大理寺少卿,轮着官职,我在你家奶奶之上,再则你家还给老太太守孝·····你说着事情闹大了,外头会怎么说?有亏一起吃——”她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冷的看着花妈妈:“到时候就看是你家主子吃大亏,还是我赵家吃大亏!” 花妈妈被她一嗓子吓得心里咯噔一声,这京城谁不知道赵元稹宠爱家中娇妻,说他惧内的不在少数,这对男人来讲就是耻辱,偏偏赵元稹自得其乐,倒是让许多太太们羡慕,这若她真的开罪了杨宝黛,赵元稹发起火来····· 花妈妈不敢在想,杨宝黛定了定神,抬手拂了下鬓角落下来发丝:“就请妈妈回去原话告诉你家三奶奶,我姐姐若是大安,她小命仍在,我姐姐和孩子但凡有一个有丝毫差错,我保证让她后悔生出来!” 花妈妈吓得抚心口,冷汗连连:“赵夫人这话是几个意思,我家三奶奶可清清白白的,你姐姐是在大奶奶院子出事的,和我们奶奶有什么干系!” 杨宝黛轻轻一个眼神,初一立刻上去把花妈妈从地上拽起来,就是一巴掌送上去:“主子说话还有你奴婢问的!有什么干系,等着里头你家二爷婆娘平安了,自然有你知道的时候!”说着不含糊拖着花妈妈发髻就朝着外头拖走。 屋子里头,贾珠和孙嬷嬷解开被褥看着宫口的情况,都是脸色苍白,这虽然见红了,可是羊水还没有破,刚刚那两副安胎药剂量太大,小田端着浓浓的的汤药过来:“姨娘,喝了就好了,穆大夫亲自熬煮的,奴婢也喝了,您喝了就好了!” 疼痛越来越密集,杨宝眉有点坚持不住了,这生育的事情准备好了也是头一遭,更可况她是好端端的突然早产,她喝完催产药,脑袋靠着迎枕,:“娘,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当时生我也怎么疼的吗!” 贾珠忍着眼红,孙嬷嬷就道:“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太害怕了,生孩子时间还长着呢,你可别把气力用完了,一会有你用气力的时候,趁着还能说话,先喝点人参鸡汤,苟洱已经派人去叫你夫君回来了,你安心生产就是。” 杨宝眉点点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就道:“娘你出去吧,这哪有自己亲娘给女儿接生的·····” “村子里头都是这样的,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贾珠哪里敢把女儿和外孙儿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侧头擦了把眼泪:“别怕啊,娘在的,你妹妹也在外头。” 药效很快让疼痛舒缓了不少,杨宝眉就拉着小田的手:“你去告诉宝黛,让她不要胡来,她那个性子看着软乎乎的,实在是个狠心不顾后果的,你让她千万别碰江小安,她家不是能够随意得罪的。” 她说完,就感觉镇痛更加密集了起来。 外头东次间,苟洱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抬手写了书函递给自己的跟班:“送到犹州去,你牵着三匹快马走,必须要在明日天亮之前把信给到赵元稹手中!” 这事情恐怕是善了不了了,苟洱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124章 孩子不保你不保② 屋子里头杨宝眉痛的大汗淋漓,小田拉着她的手,秋妈妈边拭泪边给她擦汗,不停让她放轻松。 杨宝眉眼睛里头全是汗水眸子猩红望着天花板,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止不住大喘粗气制不住的痛的呜咽,她张口不知道自己咽下去的是催产药还是人参汤,感觉自己仿佛被拉扯成几块。 碧晴进来打探情况,穆昌平只是道:“这是硬仗,怕是还有三个时辰宫口才会开,羊水适才已经破了,告诉你主子,绝对不能有人进来打扰!”倘若惊扰了生产,顷刻母子俱损! 萱凤仪正在里头伺候,她已经把情况都询问清楚,她反握着杨宝眉的手,尽力保持语气平稳,使劲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喉咙都是颤:“你别担忧,我和你妹妹都在这里,很快二弟就回来了,你莫怕,专心把孩子生下来。” 杨宝眉听着盛衡的名字就松了口气,眉心紧皱,看着模糊的萱凤仪,语气害怕又惊慌:“大奶奶,你去看着宝黛,她瞧着是个娴静性子,惹急了不输给赵元稹的,三奶奶得罪不得的·····” 江小安娘家死去的祖父可是配享太庙,哥哥又在督察院做事,盛家女眷里头就靠着这个来头不小的亲家在朝廷里面风雨同舟的,虽然是个又直又蠢的性子,可谋杀人命的事情绝对不敢说做就做的,她要的就是自己生不出这个孩子罢了。 外头凉亭里面,杨宝黛静静的喝着茶水吃着果子糕点,看着风平浪静走进了才能惊觉她眼神里面波涛汹涌的情绪。她亲手到了杯茶给碧晴:“你倒是比我都紧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咱们今个在这里是要打仗的。” 穆昌安疾步进来,就道:“你姐姐这肚子虽然才九个月,却比寻常足月的孕妇肚子都还要大·····” 杨宝眉这胎却是养的极好,杨宝黛也劝了她少吃些,省的生育的时候受苦受累,可她现在却想明白了,这样一个劲的补,等着生产的时候胎儿过大,十有八九是要难产的。 “可是江小安给我姐姐日常服用的东西里头下了开脾胃的东西?”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咬着糕点里头的杏仁,目光更加深邃了两份。 穆昌平沉默的点点头,顿了顿,就继续道:“你姐姐止血控制住了,宫口还未完全打开,你的有准备,这孩子太大不说,又是被催产出来的,刚刚又被强制下来安胎的劣药,估计会大血崩。”穆昌平给杨宝黛解释了其中的厉害,又说:“现在你得保证在开始生产到结束,绝对不能让仍和人进来打扰。” 此刻外头风平浪静,保不准三房那头出什么幺蛾子起来。 杨宝黛仰头看着穆昌平,认真同他道:“你的医术是元稹拿命给我作保过的,我信你,定要保的我姐姐母子平安。”她说着声音又低下来几分:“我还就怕江小安她不来,这账我不会善了的,里头就麻烦穆大哥了。” 月亮慢慢望着树梢上爬,杨宝黛静静的坐在院子支起来摇椅上闭目养神,她能够听到四面八方嘈杂的声音。 终于,杨宝眉嘶声力竭的生产声音响彻夜空。 杨宝黛心里仿佛被狠狠一攥,她睁开眼睛直起背脊坐起来,开口问碧晴:“什么时辰了?” 碧晴听了听漏刻,就低声:“子正三刻。” 杨宝黛深吸了口气,碧晴问她要不要进去瞧瞧,就看她摆手继续靠着摇椅上,同她道:“我就在这里守着,谁要进去就同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苟大哥那头如何了?”这事情没有周密的盘算可是做不到这样的,今日若不是萱凤仪反应快来找她,估计她就只能来给杨宝眉收尸了。 “绑来的婆子管事都招供了,只是咱们围着二房院子,江小安那头已经把里里外外进出的门都给围住了,盛老爷在大内商讨出使北程的事宜,送信的人进不去,盛二少爷在城外邻县办事,算着时辰送信的应该到了。” “回来?盛衡若是能回来江小安这局就白设了,咱们有多少人?”杨宝黛顿了顿,声音冷淡两份,着重道:“能打的。” “算上奴婢十二个,不过苟大哥一个顶十个!”碧晴低身蹲着杨宝黛旁边,有点怕怕的开口:“咱们这样在尚书府闹事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杨宝黛侧眸失笑的看着傻碧晴,拿着糕点继续吃着,才道:“那里头是我的姐姐,她肚子里头是盛衡的亲骨肉,说句诛心的,盛家大少爷没了,盛衡就是长子,姐姐肚子里头若是个男孩,三房更加在府邸就彻底失势·····” 里头孙嬷嬷走了出来,就急道:“夫人,胎位不正还有出血!” 杨宝黛闭了闭眼睛,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屋子里头去,却是刚刚踏进门,外头就传来接二连三嘈杂的声音,她侧头,就看着外头浩浩汤汤过来二十多个婆子护院,带头江小安正吓唬着守门的小斯。 “夫人。”碧晴紧张起来,江小安还真会选时候,这个节骨眼来,不就是存心不让这孩子生下来吗? “不碍事,你就在这里守着,谁敢进去朝死打。”杨宝黛说着带着朝朝就朝着院门而去。 “这是我家,我身为三奶奶去看看姨娘生孩子还需要通报!?都给我滚开!哪里来的破落户!还敢绑了我的丫头管事们来!真当这京城毫无王法的地方吗!”江小安抿了抿嘴角,三房至今都没有个带把的下来,盛齐早就和她貌合神离的,倘若让二房都得了儿子了,自己岂不是在府邸毫无地位了! 今日这步棋江小安耗费心血才布置妥当,偏偏半路杀出个杨宝黛,旁边的何妈妈就耐声道:“三奶奶我看这些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弄不好挟持了咱们眉姨娘,来啊,打!” “哟,三奶奶也来看我姐姐了?”杨宝黛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抬手让初一几个都朝后站着,微微笑着给她行礼,语带讽刺:“我家姐姐都痛了四个时辰了,我还以为她就是个小姨娘生孩子惊动不了三奶奶,里头大奶奶和我都安排好了,三奶奶还是回去休息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今掌家,家中姨娘生孩子我自来要来瞧瞧的。”江小安说着就要朝着里面走,就被杨宝黛抬手拦着,她大吼起来:“你做什么!” “早不来瞧玩不了瞧的,偏偏开始生了才来,自古生产都是产妇和稳婆大夫的事情,咱们这些不懂行的就别进去添乱了,三奶奶这大张旗鼓的来,怕是要惊扰了我姐姐的胎儿。”杨宝黛慢慢的说着,抬眸微微带着威胁的看着江小安:“三奶奶要进去可以,这跟着的人就不必了吧。” 江小安呆住的看着杨宝黛。 谁给她底气说出这种话的! 杨宝黛提步上前慢慢踱步,看着江小安带来的人:“今日是我姐姐生产,这肚子里头是你们二少爷第一个孩子,倘若因着你们有个万一,你们是觉得三奶奶能够把你全部都护的住?”她撇过头看着江小安,讥讽道:“还是三奶奶心中有鬼?不想要我姐姐生下这个孩子?” 江小安一嗓子吼上去:“杨宝黛!” “叫什么叫!”杨宝黛厉声,顷刻之间,初一十五带着门口守着的弟兄就拔出了家伙。 江小安被这个阵仗吓得打了个冷颤。 杨宝黛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轻轻的冷笑:“今日你们三房谁敢进去一个我杀一个,进去一双我杀一双!不信的只管试试!” 何妈妈转头拉着江小安,死死的拧了她一下,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二房到了,这尚书府就是三房的天下了。 会意的江小安立刻就道:“这是我家!我偏要进去!” “三奶奶要进去自然是可以的。”杨宝黛抬头看江小安,侧身就道:“请吧。”她语毕抬手拉着江小安的手,也不在客气,目光看着旁边不停撺掇江小安的人:“何妈妈是吧,也一道进来吧。” “你做什么,你给我撒手!”江小安被杨宝黛拽的手腕生疼,这人看着娇滴滴的气力居然比家里田庄的婆子都要大。 入了院子,杨宝黛自然而然的撒开手,理了理衣裳:“三奶奶既然是是来守着我姐姐的,就同我一起在院子坐着吧,朝朝,加个凳子,在上杯,哦,不知道三奶奶爱喝什么茶水,就请何妈妈去看看吧,这里人少,咱们只能亲力亲为了。” 槐妈妈就在旁边听着吩咐,立刻带着两个婆子就把何妈妈压住。 江小安气急攻心:“你,你这是坐什么!” 杨宝黛微微笑,径直走到摇椅上坐下,才又说起来:“三奶奶就和我一道等着姐姐生孩子吧,孩子出来了,咱们才能说说其他的。”她说完摊开手放在扶手上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江小安大怒,气的不行:“你!你敢把我关起来!你不要命了,我可是江家的嫡女!是这尚书府的少奶奶,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动我,你——” 江小安肩头忽的就被初一按住,初一不是什么文化人,又是地地道道草寇出身,干不出什么怜香惜玉的事情,“奶奶若是配合下,好茶好点茶伺候,若是闹着里头我们夫人姐姐生孩子,咱们就只能怎么野蛮怎么来了!” 江小安被初一一声微吼吓得朝后一扬,朝朝手疾眼快就把凳子落到她的身后:“三奶奶请用茶吧。” 杨宝黛闭着眼睛靠着摇椅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扶手,随后半张开眸子看着夜空。 她的好好算算,这笔账是记在江小安的头上,还是尚书府的头上。 里头杨宝眉第四碗催生药灌下去。 她声音微弱的看着萱凤仪:“孩子有没有事——” 萱凤仪鼻子都是一酸,孩子太大杨宝眉先头已经用光了气力,此刻才能看着脑袋,她还是强装无碍的模样,拿着她的手给她打气:“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念哥儿还等着你给他添个弟弟呢。” “我好疼,我什么都看不清了,盛衡,盛衡回来了吗?”杨宝眉紧紧的咬着牙齿,眼泪就涌现了出来,已经担心自己不能活了:“我还能看着他吗?”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孩子在出来了!”孙嬷嬷和贾珠都是一喜。 外头焦急等着的穆昌平闻言立刻就道:“快把这人参片给她含着!她还有没有气力生!” 萱凤仪摇头:“都开始说胡话了!” 穆昌平就道:“把人扶起来,站起来生!” 屋里里面人仰马翻,杨宝眉吃了人参有了点气力,抓着面前的丝绸绳子,后头是个软椅子,她死死的咬着牙齿,此刻穆昌平也顾不得许多,给她扎针,也是急吼吼:“你用力啊,盛衡马上就回来了·····” 孙嬷嬷跪在地上就道,不停的念叨:“出来了,在用把力!快了快了!就一口气的功夫!” 外头江小安已经困倦的打起来哈欠,刚刚里头传来的消息时好时坏,足以说明这生产的凶险,江小安捏着汗巾子,她十分不希望杨宝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到底是差了运气,过门一儿半女都没有,又和盛齐夫妻不和睦,就指望这掌家权和娘家的威力在府邸立足,要是这孩子生下来,以后杨宝眉在府邸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盛家也会不在需要她这个儿媳妇管事了。 长夜漫漫,屋子里面忙碌嘈杂,屋子外头平静无波。 终于,等到第一丝朝阳落到地面,中气十足的婴儿声音彻底唤醒了日升。 孙嬷嬷推门出来喜极而泣:“生了生了,是个八斤重的姐儿呢!” 靠着摇椅的杨宝黛闻言心中一松,江小安听着是个闺女也是长长的吐出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喜悦之里出来的时候,萱凤仪悲痛的声音撕裂了清晨的安宁。 “宝眉,宝眉!穆大夫,你快来看看!血,宝眉血崩了!” 第125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① 修 萱凤仪吓得瘫坐于地板上,看着杨宝眉脸色的苍白顷刻免得一点生气都没有,涟涟的冷汗从衣裳背脊里头渗透出来:“穆大夫你快看看宝眉,稳婆稳婆!”萱凤仪爬起来握着杨宝眉的手,感觉体温逐渐的退下去,眼泪就出来了:“宝眉,你坚持住啊,孩子都生下来了,你不想抱抱她,你不想看看她,她可漂亮了,和你一样标志呢!” 杨宝眉眼眸都不能聚焦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只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身体丝毫气力都没有,身下什么东西如同洪水似的涌出去,下半身毫无知觉,她喃喃起来:“盛,盛衡····” 冲进来的杨宝眉就看着穆昌平正让妈妈把贾珠朝着外头赶,她立刻上前急的声音都高了几分:“我姐姐怎么了,穆大哥她到底怎么了?”她目光锁定在旁边奶妈子抱着的孩子身上,“血崩,什么血崩,穆大哥我姐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穆昌平示意妈妈们把人请出去:“你哭哭啼啼的反倒是惊扰我下药。” 里头萱凤仪大喊了起来:“宝眉要见赵夫人!” 闻言杨宝黛直接冲了进去,看着半边被褥都染成红色,脚步就是一怔灵台混沌了两下,“姐姐,我在的。”她做到床沿边拉着杨宝眉的手放在嘴边给她哈气:“穆昌平是极好的大夫,他说可以救你,你要信他,没事的,都有我在的。” “盛衡······孩子,孩子呢?”杨宝眉努力的找着自己的声音。 杨宝黛:“盛衡很快就回来,孩子是个女娃,你不说想要个贴心的棉袄吗?”杨宝黛看着穆昌平捏着针袋子过来:“你们先出去,别让人来惊扰我。” 杨宝黛点点头,咽了咽喉头:“你放心,安心诊治我姐姐,定要护的她平安。” 她起身,杨宝眉突然拼劲全力抓着她的手:“你有今日不容易,不要为了我把,把自己也赔进去,替我照顾好孩子——” “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照顾。”杨宝黛甩开她的手,眼底透着怒火朝着外头走。 院外江小安已经被请到了旁边的偏阁,杨宝黛抬手用手指擦拭溢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扯着碧晴手里的长剑就道:“走,咱们去给姐姐报仇!” “杨宝黛。”苟洱从后面阔步而来:“这事情你不能出面,咱们带着许多人围了院子已经无礼,你若趁着府邸无人杀了江小安,江家不会放过盛家,到时候盛江赵杨四家只能难堪!” “她是我姐姐,我不护着她谁能护着她?”杨宝黛看着拦路的苟洱,别过脸嘴角就是抽动了两下,晶莹剔透的两滴泪水从眼眶里头滴落:“苟洱,你是担忧我拖累赵元稹是吗?你放心我会写了和离书,不会让你兄弟的仕|途受到任何,任何一丁半点牵连到他头上!” 杨宝黛说着就要越过她错身而去。 “你这很以为这处戏江小安一个人就能唱下来吗!?”苟洱低声:“盛衡把杨宝黛忽的密不透风,萱凤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日后有靠山,几乎寸步不离守着,江小安要动手多的时候,这京城深宅大院里头,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个腹中子,容易的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动我姐姐?”杨宝黛拎着长剑转身仰头凝视苟洱,她思量了片刻:“是盛尚书,不,盛家子嗣单薄他还巴不得多要几个儿孙,萱凤仪?她没有这个胆子,你是说,刘氏?”杨宝黛蹙眉看着面前的人:“你审问的人招供来了些什么?” 苟洱低低道:“是刘氏授意江小安的婆子挑唆,江小安虽然蠢但能让盛家容忍下来,也是因为她不算坏,不会想到杀人这出上去,你提着刀杀了她,只会让这件事情更加不好处理,你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要等着——” “苟洱。”杨宝黛打断面前人的话:“元稹走的时候说过,我要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告诉你,你都会帮我。” “我只是建议你不要动江小安。” 杨宝黛深深的吸了口气:“这盛家肮脏不堪,碧晴你去安排马车铺上厚厚的被褥,在糊层厚厚的窗户纸,汤婆子也预备好,咱们带姐姐回家。” 碧晴就问:“那江小安?” “等我们走了在放了她,还有那些婆子管事丫头都一并带回去。”杨宝黛冷冷的吩咐,又看苟洱:“就请苟大哥同我一道把姐姐平安带回赵家了。” 这个节骨眼杨宝眉在盛家才是最危险的,杨宝黛抿着牙齿手里的长剑捏的紧紧的,这个事情她定要所有参与的人都不得好死! 秋妈妈从里面激动的跑出来。 “姨娘稳住了!姨娘稳住了!穆大夫果真圣手呢!”秋妈妈使劲擦眼泪:“我们姨娘算是苦尽甘来了!还请赵夫人留在院子里头,等着二少爷回来在走!” “现在就走,你带上几个可靠的妈妈丫头,随我一道回赵家,这里太多看不见的刀枪剑戟。”杨宝黛深吸口气:“找几件厚实的衣裳马上给我姐姐套上,孩子也抱上,奶娘都不带,苟大哥——” 这里安排的人都不能信。 苟洱就点点头:“十五,去找个奶娘来!” 一刻钟后,穆昌平再次施针,杨宝眉被裹得严严实实脑袋都不带漏出来,苟洱将人四平八稳的抱着怀中,对着穆昌平就道:“出来这个院门可就不好走了。” “怕什么,什么阵仗咱们没有见过的。” 贾珠已经提前被秋妈妈弄出去候着了。 却是刚刚出了正院子就有个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穿着巡防营的铠甲,此刻大汗淋漓,模样和盛衡两份相似,却要硬朗许多,想来就是盛家的三少爷——盛齐。 盛齐看着苟洱怀中抱着的人,又看着旁边个丫头抱着的襁褓婴儿,立刻就道:“赵夫人,这是我盛家的姨娘盛家的孙女,你这样岂不是让两家都难做人?我已知晓事情经过,这些人都是我亲自去请来的。”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大夫婆子。 “盛三少爷,这是我的姐姐,你这番阵仗是要和我们动真格的吗?”杨宝黛手里始终拎着长剑:“我姐姐还没有从阎王爷册子上下来,您在这这里同我们拖延时间,只会让盛衡更加拼命的报复你们三房,我知三少爷是个正人君子,此事涉及后院,您不明白其中缘由,就不必参合。” 盛齐看着被苟洱抱着的人:“赵夫人若是不放心,留下来——”他话音还没有落下,杨宝黛手里的长剑就落到他的脖颈,杨宝黛冷冷道:“这里都是些牛鬼蛇神,若三少爷不放我们走,那么休怪我手里没有个轻重。” 盛齐知道其中怕是大有文章,就道:“那这几个婆子就都带上,也让我放心。” 杨宝黛收回长剑,看着几个畏首畏尾的婆子,就道:“晚些时候在来赵府吧。” 马车到了赵府,朱氏闻得了消息就道门口护着,看着杨宝黛一行人进来,立刻就道:“院子我都安排妥当了,地龙火炉都开了好些时候了,保证热乎乎的,厨房上头什么鸡汤猪蹄鱼汤我都准备好了,各类补药都卖了最好的来,快快快,别让你姐姐着了凉,否则日后在生孩子是要吃苦头的!” 杨宝黛听着朱氏的话就是心头一动,朱氏让汤嬷嬷把人朝着里面带,看着杨宝黛傻愣愣的,就抓她的手:“宝黛你怎么了?可是累了!?这盛家个王八玩意,自己的子嗣都要杀,虎毒不食子,他们连着畜生都不如!趁着男人都一个个都不在,丑娘们就要上天做王母娘娘了不是!” “谢谢母亲了。”杨宝黛还做好了朱氏会不悦的准备。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搞得亲戚不像亲戚的,孩子可是最重要的!”朱氏安慰杨宝黛起来:“儿啊,你可别怕,咱们就把门给关起来,万事等着元稹回来给你做主,欺负咱们是寒门,他们高门望族了不得了!我呸!” “谢谢母亲了。”杨宝黛深深的给朱氏行了一礼。 等着安置妥当,贾珠在里头守着昏睡的女儿,朱氏则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孩子,到底以前帮着胡同里头婶婶婆子们带过娃娃,极其的顺手,小娃娃在她怀里那是睡得香甜无比。 杨宝黛和苟洱站住外头屋檐下。 “你可想过盛家会如何想你?” 杨宝黛看着天空慢慢落下的飞雪就轻笑起来:“他们要如何想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杀人偿命,一个不落。” “你要杀江小安?” 杨宝黛别头失笑看着苟洱:“她一个人可做不了这摊子事情。” “杨宝黛,刘氏可是盛衡的亲娘!” “亲娘!?”杨宝黛笑意更大,声音冷淡了几分:“又不是我的亲娘,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干系?” “杨宝黛,你不能意气用事——” “我若不意气用事,我姐姐现在早就死在盛家了!”杨宝黛气的发笑:“若这次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以后我姐姐在盛家岂不是要做一辈子软柿子,任人拿捏了?为了姐姐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第126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② 萱凤仪吓得瘫坐于地板上,看着杨宝眉脸色的苍白顷刻免得一点生气都没有,涟涟的冷汗从衣裳背脊里头渗透出来:“穆大夫你快看看宝眉,稳婆稳婆!”萱凤仪爬起来握着杨宝眉的手,感觉体温逐渐的退下去,眼泪就出来了:“宝眉,你坚持住啊,孩子都生下来了,你不想抱抱她,你不想看看她,她可漂亮了,和你一样标志呢!” 杨宝眉眼眸都不能聚焦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只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身体丝毫气力都没有,身下什么东西如同洪水似的涌出去,下半身毫无知觉,她喃喃起来:“盛,盛衡····” 冲进来的杨宝眉就看着穆昌平正让妈妈把贾珠朝着外头赶,她立刻上前急的声音都高了几分:“我姐姐怎么了,穆大哥她到底怎么了?”她目光锁定在旁边奶妈子抱着的孩子身上,“血崩,什么血崩,穆大哥我姐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穆昌平示意妈妈们把人请出去:“你哭哭啼啼的反倒是惊扰我下药。” 里头萱凤仪大喊了起来:“宝眉要见赵夫人!” 闻言杨宝黛直接冲了进去,看着半边被褥都染成红色,脚步就是一怔灵台混沌了两下,“姐姐,我在的。”她做到床沿边拉着杨宝眉的手放在嘴边给她哈气:“穆昌平是极好的大夫,他说可以救你,你要信他,没事的,都有我在的。” “盛衡······孩子,孩子呢?”杨宝眉努力的找着自己的声音。 杨宝黛:“盛衡很快就回来,孩子是个女娃,你不说想要个贴心的棉袄吗?”杨宝黛看着穆昌平捏着针袋子过来:“你们先出去,别让人来惊扰我。” 杨宝黛点点头,咽了咽喉头:“你放心,安心诊治我姐姐,定要护的她平安。” 她起身,杨宝眉突然拼劲全力抓着她的手:“你有今日不容易,不要为了我把,把自己也赔进去,替我照顾好孩子——” “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照顾。”杨宝黛甩开她的手,眼底透着怒火朝着外头走。 院外江小安已经被请到了旁边的偏阁,杨宝黛抬手用手指擦拭溢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扯着碧晴手里的长剑就道:“走,咱们去给姐姐报仇!” “杨宝黛。”苟洱从后面阔步而来:“这事情你不能出面,咱们带着许多人围了院子已经无礼,你若趁着府邸无人杀了江小安,江家不会放过盛家,到时候盛江赵杨四家只能难堪!” “她是我姐姐,我不护着她谁能护着她?”杨宝黛看着拦路的苟洱,别过脸嘴角就是抽动了两下,晶莹剔透的两滴泪水从眼眶里头滴落:“苟洱,你是担忧我拖累赵元稹是吗?你放心我会写了和离书,不会让你兄弟的仕|途受到任何,任何一丁半点牵连到他头上!” 杨宝黛说着就要越过她错身而去。 “你这很以为这处戏江小安一个人就能唱下来吗!?”苟洱低声:“盛衡把杨宝黛忽的密不透风,萱凤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日后有靠山,几乎寸步不离守着,江小安要动手多的时候,这京城深宅大院里头,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个腹中子,容易的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动我姐姐?”杨宝黛拎着长剑转身仰头凝视苟洱,她思量了片刻:“是盛尚书,不,盛家子嗣单薄他还巴不得多要几个儿孙,萱凤仪?她没有这个胆子,你是说,刘氏?”杨宝黛蹙眉看着面前的人:“你审问的人招供来了些什么?” 苟洱低低道:“是刘氏授意江小安的婆子挑唆,江小安虽然蠢但能让盛家容忍下来,也是因为她不算坏,不会想到杀人这出上去,你提着刀杀了她,只会让这件事情更加不好处理,你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要等着——” “苟洱。”杨宝黛打断面前人的话:“元稹走的时候说过,我要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告诉你,你都会帮我。” “我只是建议你不要动江小安。” 杨宝黛深深的吸了口气:“这盛家肮脏不堪,碧晴你去安排马车铺上厚厚的被褥,在糊层厚厚的窗户纸,汤婆子也预备好,咱们带姐姐回家。” 碧晴就问:“那江小安?” “等我们走了在放了她,还有那些婆子管事丫头都一并带回去。”杨宝黛冷冷的吩咐,又看苟洱:“就请苟大哥同我一道把姐姐平安带回赵家了。” 这个节骨眼杨宝眉在盛家才是最危险的,杨宝黛抿着牙齿手里的长剑捏的紧紧的,这个事情她定要所有参与的人都不得好死! 秋妈妈从里面激动的跑出来。 “姨娘稳住了!姨娘稳住了!穆大夫果真圣手呢!”秋妈妈使劲擦眼泪:“我们姨娘算是苦尽甘来了!还请赵夫人留在院子里头,等着二少爷回来在走!” “现在就走,你带上几个可靠的妈妈丫头,随我一道回赵家,这里太多看不见的刀枪剑戟。”杨宝黛深吸口气:“找几件厚实的衣裳马上给我姐姐套上,孩子也抱上,奶娘都不带,苟大哥——” 这里安排的人都不能信。 苟洱就点点头:“十五,去找个奶娘来!” 一刻钟后,穆昌平再次施针,杨宝眉被裹得严严实实脑袋都不带漏出来,苟洱将人四平八稳的抱着怀中,对着穆昌平就道:“出来这个院门可就不好走了。” “怕什么,什么阵仗咱们没有见过的。” 贾珠已经提前被秋妈妈弄出去候着了。 却是刚刚出了正院子就有个男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穿着巡防营的铠甲,此刻大汗淋漓,模样和盛衡两份相似,却要硬朗许多,想来就是盛家的三少爷——盛齐。 盛齐看着苟洱怀中抱着的人,又看着旁边个丫头抱着的襁褓婴儿,立刻就道:“赵夫人,这是我盛家的姨娘盛家的孙女,你这样岂不是让两家都难做人?我已知晓事情经过,这些人都是我亲自去请来的。”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大夫婆子。 “盛三少爷,这是我的姐姐,你这番阵仗是要和我们动真格的吗?”杨宝黛手里始终拎着长剑:“我姐姐还没有从阎王爷册子上下来,您在这这里同我们拖延时间,只会让盛衡更加拼命的报复你们三房,我知三少爷是个正人君子,此事涉及后院,您不明白其中缘由,就不必参合。” 盛齐看着被苟洱抱着的人:“赵夫人若是不放心,留下来——”他话音还没有落下,杨宝黛手里的长剑就落到他的脖颈,杨宝黛冷冷道:“这里都是些牛鬼蛇神,若三少爷不放我们走,那么休怪我手里没有个轻重。” 盛齐知道其中怕是大有文章,就道:“那这几个婆子就都带上,也让我放心。” 杨宝黛收回长剑,看着几个畏首畏尾的婆子,就道:“晚些时候在来赵府吧。” 马车到了赵府,朱氏闻得了消息就道门口护着,看着杨宝黛一行人进来,立刻就道:“院子我都安排妥当了,地龙火炉都开了好些时候了,保证热乎乎的,厨房上头什么鸡汤猪蹄鱼汤我都准备好了,各类补药都卖了最好的来,快快快,别让你姐姐着了凉,否则日后在生孩子是要吃苦头的!” 杨宝黛听着朱氏的话就是心头一动,朱氏让汤嬷嬷把人朝着里面带,看着杨宝黛傻愣愣的,就抓她的手:“宝黛你怎么了?可是累了!?这盛家个王八玩意,自己的子嗣都要杀,虎毒不食子,他们连着畜生都不如!趁着男人都一个个都不在,丑娘们就要上天做王母娘娘了不是!” “谢谢母亲了。”杨宝黛还做好了朱氏会不悦的准备。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搞得亲戚不像亲戚的,孩子可是最重要的!”朱氏安慰杨宝黛起来:“儿啊,你可别怕,咱们就把门给关起来,万事等着元稹回来给你做主,欺负咱们是寒门,他们高门望族了不得了!我呸!” “谢谢母亲了。”杨宝黛深深的给朱氏行了一礼。 等着安置妥当,贾珠在里头守着昏睡的女儿,朱氏则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孩子,到底以前帮着胡同里头婶婶婆子们带过娃娃,极其的顺手,小娃娃在她怀里那是睡得香甜无比。 杨宝黛和苟洱站住外头屋檐下。 “你可想过盛家会如何想你?” 杨宝黛看着天空慢慢落下的飞雪就轻笑起来:“他们要如何想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杀人偿命,一个不落。” “你要杀江小安?” 杨宝黛别头失笑看着苟洱:“她一个人可做不了这摊子事情。” “杨宝黛,刘氏可是盛衡的亲娘!” “亲娘!?”杨宝黛笑意更大,声音冷淡了几分:“又不是我的亲娘,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干系?” “杨宝黛,你不能意气用事——” “我若不意气用事,我姐姐现在早就死在盛家了!”杨宝黛气的发笑:“若这次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以后我姐姐在盛家岂不是要做一辈子软柿子,任人拿捏了?为了姐姐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第127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③ 孙嬷嬷早早就把院子里头干净的两排罩房打理出来,让来的婆子丫头都有地方住在听使唤,杨宝黛不愿回福祉院,好在这处院子还有两处厢房,碧晴和朝朝迅速整理了出去又上了炭盆热了地龙,又预备了热水。 赵元稹赶了整夜整日的路绝尘回来,快速沐浴更衣从里间出来,杨宝黛早就让人把厨房预备热着的饭菜送了过来,都是些孕妇吃的清淡饮食,赵元稹是真的饿了,风云残卷吃了整个猪蹄喝了三婉鸡汤,勉勉强强摆摆手,让人撤了桌子,拿着帕子擦干净嘴,看着那头靠着床榻疲惫的揉脑袋的人,他笑骂了起来:“你现在还知道疲倦困乏了?可知道自己个都做了什么?” 他正在外头处理极其重要的人证,就得了苟洱沾了鸡毛的信函,他简直无法相信书信里头的内容,杨宝黛是个娴静温和无比的性子,又是个隐忍懂得装傻卖乖的德行,即便是气急了那也是破口大骂几句。 这次居然不管不顾,一副全然豁出去身上性命的模样,带着人封了尚书府不说,还敢拷打府邸管事婆子们,还和里头的人干架,还恐吓江小安这个正头奶奶,还大张旗鼓的把杨宝眉给带回来,这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震惊的脑袋都要掉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恬静端庄的杨宝黛吗? 他足足捏着信函傻站了半盏茶的时间,便是什么都顾不得翻身上马,他知道杨宝黛最重视亲情血脉,杨宝眉在她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倘若真让她一个人去硬生生的扛着,他几乎不敢在想下去,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京城。 刀山火海他来替她闯。 万般罪过他来替她受。 他只想她好好的。 如同温室里头的花朵一点风霜雨露都不要经受。 他更加知道,杨宝黛不想牵连到了他。 杨宝黛起身走到他的跟前,有些内疚:“这事情会牵连到你的官声,我才不愿惊动你。” “这事情是刘氏和江小安联手做的,她们要的便是母子俱损,我的姐姐只是个姨娘,在他们眼中就是得了主子几分宠爱地位高些的奴婢而已。”杨宝黛恨恨:“京城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我姐姐这个人,看着泼辣性急,其实是最心善的人。” 杨宝黛做到椅子上头,口气带着几分神伤,嘴角含着笑:“在镇子她不过听着些风吹草动就敢和兰桂丹撕扯成那样,那时候兰家就这青花镇地头蛇,谁敢去惹的,她为了我都尚且如此,这次我若不给她做靠山,日后她在盛家怎么立足?”她说完抬头是笑非笑的看着赵元稹:“如今,也只有我能够给她做主了。” 赵元稹静静的听着。 看着丈夫安静的模样,杨宝黛断断续续的接着说起来,口气带着几分惆怅:“苟大哥和穆伯父都给我说这事情里头的要害,要我不要声张,可我要是算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下一次他们就会做得更觉,再下一次,甚至连着帮姐姐的萱大奶奶都会被·····”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人能坏成什么模样,她算是彻底见识了。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的。”杨宝黛泪水在眼眶里头打转,才看着赵元稹,神色淡淡的,“所以,所以我才不呢连累你,我可以拿命去给姐姐拼个公道,你对我好,我不能把你拉下水。” 杨宝黛说着喉咙里头忍着呜咽,眼眶里面的泪聚集,一时悲从中来,水惹得话都说不全:“所以我就想着——” “所以你就想着,若是和离了,这事情和赵家就没有干系了,就撇干净了?”赵元稹嗓音低低的。 “能不能让我置身事外是你的本事,我想不想置身事外是我自己意愿。”赵元稹面目表情看着媳妇:“你的事情,让我如何置身事外?” 杨宝黛眼眶红红的,都不敢抬起头去看赵元稹,抬手撑着额头,藏着那双盈着泪水的眸子,抽泣起来:“我只能这样了,你总说我仗着你喜欢我有恃无恐,可我也想对得起那份喜欢,我在意你,我很在意你的,你走今日有多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的。” 正因为在乎,才不愿意连累。 正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够御史台的人各种变法的弹劾你,我总觉得,只要我和你撇干净关系了,你那么有手段,总能使得万年船,这是我最好的法子了,虽然蠢笨了不少,可,可你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听着这话,赵元稹心头就是极大的震慑,这是断尾求生啊! 他静静的道:“你也知道你的法子蠢笨了?拼的鱼死网破,若是赢了你回青花镇,若是输了你带着你姐姐一起回青花镇?” 杨宝黛不说话了。 总之在她莽撞的不管不顾之中,是把他完完整整的保了出来,就算全了夫妻恩情了。 杨宝黛抹了把脸。 赵元稹目光中带着苦涩看着杨宝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我的身后,好好的如同最美丽花朵一般盛开,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要的一切,我来给你,这个公道,我们一起找盛家来要。” 杨宝黛目光颤抖的看着赵元稹,声音都高了两份:“你要帮我?你不要仕|途不要官声了?”她顷刻之间站起来,呆呆的看着他片刻,把脸颊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吸了吸鼻头,就道:“你这些话,往后我想起来也会感到高兴,时辰不早了,你快走吧,我已经安排了几匹快马,你趁着月色离开。” 赵元稹好久才回过神这话里的意思,抓着妻子的手,不可思议道:“我千里迢迢的回来,跑死了三匹马,你又让我走——” 杨宝黛站起来道:“我要杀江小安和刘氏,你能帮我吗?” 赵元稹目光停了停,微微蹙眉,还是道:“我并没有要帮谁说话,现在的局势是大姐母女平安,杀人偿命也得先杀人在偿命!你姐姐是活下来了,这事情要偿命不好处理,就是按照律法也没有你这样断案的,而且,也要你姐姐愿意。” 杨宝黛目光凉飕飕的看着赵元稹,转头就要走。 赵元稹忙握着她的手,简直是怕了杨宝黛这不管不顾的怒气,无奈道:“我们可以商量,你别赶我走啊,大晚上的还下着雪,怪冷的。”真要杨宝黛出手,那还不得闹得京城人人皆知,她要没说不帮,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江小安是名门望族,刘氏是盛衡的亲娘,这碗水是盛家来端着的,我们只能先等,,先看看盛家那头的意思,到底牵扯太多,大家都明白里头的利益轻重,只要我们比盛江两门都豁的出去,这事情就得我们做主。”赵元稹不慌不忙的开口,微笑的看着杨宝黛,正经了两份:“你先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她只想给杨宝眉讨来一个公道。 杨宝黛还是忧心忡忡:“可你······” 赵元稹起身搂着妻子,无比温和道:“不必担忧,她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氏和江小安自然是要为她们腌臜的举动付出比死更恐怖的下场,这世间比死还恐怖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事情就算闹到了京兆尹,闹到刑部,大理寺,咱们家才是受害吃亏的一方,咱们家得罪他娘的谁了,翻开律法瞧着拍案,那刘氏和江小安也是要流放下狱的。” 杨宝黛靠着赵元稹的心口上,心里感动又欣慰,其实一个人承受和处理这些并不好受,她知道赵元稹会给他依靠,会和她站住同一个阵营里头。 外头满天大雪,赵元稹搂着杨宝黛到了床榻上,让她靠着自己怀里慢慢说说她的想法。 等着说完了,赵元稹轻轻拍着妻子的背脊让她先休息,直到心中有了思量,才道:“你先睡,盛衡是和我一到回来的,应该回府邸先发落了,明日估计就要过来了断这事情了。”赵元稹搂着妻子亲了亲她的额发:“这事情咱们占理,还怕的他们。” 等着杨宝黛安睡下去,赵元稹看着妻子脑袋埋在被褥里头,抬手给她拢了拢被角,怜惜的亲了亲她的脸颊,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碧晴在门口守着,看着赵元稹出来,也是感叹:“若不是少爷回去,夫人估计还要强撑着不睡觉呢。” “好好守着,天塌地陷都别闹着夫人睡觉。”赵元稹说着目光冷了两份,踏脚朝着正堂旁边的暖阁去。 暖阁之中,苟洱坐在地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按着蒲扇熬药,撑着下巴对着穆昌平懒洋洋的就道:“怎么苦的玩意,杨宝眉喝下去怎么给孩子喂奶啊?你能不能有点医者之心。”他掀开盖子,差点每天吐出来,感觉脑子都是药味。 “现在能保命就不错了,你当血蹦就和你跟赵元稹打架流鼻血一个概念,止住血就不会在出来了。”穆昌平借着灯细细的专研老爹给他药方,今日要不是请他老爹过来走一遭,他还不知谁能和他商量:“妇人之症我接触的不多,杨宝眉还是被下了很长时间的药,月子做不好,以后都不好有孕,这话我都不敢说——” “嘘!”苟洱手指做出个禁言的动作,目光凝视窗户纸上的人影:“谁啊?” 就看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赵元稹。 苟洱松了口气,继续拿着蒲煽火,穆昌安继续低头忙碌,就喃喃给他到:“你大姐虽然醒了,身子骨虚弱的很,在被人算计一次,小命都得交代了。” “累死老子了。”赵元稹仰头舒展了下身子,抬脚踹了苟洱:“别减懒了,把咱们搜的江家的肮脏事情送到江家去,先断了江小安搬救兵这条路。”这样事情就变成了盛赵两家的事情了。 “这事情就要把怎么重要的东西给用了?”苟洱爬了起来,他也两日两夜的没合眼了,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斟酌道:“这事情不在咱们怎么处理,而是在盛家要怎么处理,到底是见不得人的家丑,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手心的肉要护的更加卖力点。” 赵元稹捧着茶杯看着苟洱,淡淡开口:“你也觉得盛衡要息事宁人?” 苟洱摊手,耸了耸肩膀,撂挑子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赵元稹甩他个白眼。 那头穆昌平就道:“盛衡如今是盛家的长子长孙了,肩头责任重的很,只能方方面面都兼顾着,你大抵想的也是这样吧,不然早提着刀去盛家了。” 这事情从各方面的利益歘,估计是要息事宁人的。 与其说是盛家给公道,倒不如说是让杨宝黛解气。 “得了吧,你还在那里怂恿,真当这里是青花镇,能够随心所欲的杀人了?”苟洱白了两人一眼,压着嗓子厉声提醒赵元稹:“这事情别他娘闹大了,外头多的是人等着抓盛赵两家的错处!” “不过是比谁更加豁的出去罢了。”赵元稹十分的冷静,手指摇着茶杯轻笑的看着苟洱:“你觉得,盛家能够豁的出去?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中,要怎么才能善了,也是我们一句话。” 穆昌平看着胸有成竹的人,就问道:“你要什么结局?” “盛家自己不能肃清后宅,那咱们就帮帮他们。”赵元稹慢慢的说,手里的茶杯也四平八稳的放在桌案上,缓缓的一字一句道:“帮他们把后院的人都清理干净,眼不见为净,死不了,消失也是好的。” 苟洱和穆昌平对视一眼,目光都是冷下来几分。 明日这出戏,不知要唱的多惊心动魄了。 第128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④ 一夜过去,天才微微鱼肚白,碧晴就着急从外头跑了进来同孙嬷嬷说了两句,孙嬷嬷低头听着她的话忙招手让她守着还在睡觉的杨宝黛,虽然走到旁边厢房推门而入,对着里头整理文书的赵元稹就道:“少爷,门房说盛二少爷来了。” 赵元稹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舒展了两下酸痛的肩膀,就道:“就他一个来了?” 孙嬷嬷点点头:“还是从东角门敲门的。” 赵元稹端着冷茶喝了半口:“先领着他去看看大姐,别惊动夫人了,让她睡到自然醒。” 孙嬷嬷应诺退了出去。 杨宝眉已经清醒了过来,就是身子十分的虚弱,此刻正靠着迎枕上头抱着软乎乎的女儿,娃娃虽然是早产的可比足月的孩子都要健壮几分,皮肤红彤彤的,脸蛋肉呼呼的,如同懵懂小鹿的眼睛眨啊眨,胎发乌黑发亮丝毫不稀松。 看着女儿杨宝眉什么累都没有了,低头抓着婴儿的手凑近了亲了亲她的脸蛋,女儿咿咿呀呀了两声,杨宝眉抬手耐心哄着他:“怎么和你爹一个模样,是个禁不住哄逗的德行。”她听着开门声,以为是杨宝黛来了,就轻笑起来:“怎么不多睡会,怎么多人伺候着我你还不放心?” “我就是太放心了,才让你独自面对。”盛衡轻轻的开口,望着杨宝眉转过了的目光,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颊,抬手就抹了把脸,他不是什么坚毅男儿,他笑的比哭都难看:“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我给孩子预备的平安镯。” 杨宝眉看着丈夫来了,忍不住的心头酸涩,哽噎的望着盛衡:“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 盛衡的声音也沙哑极了,:“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这是个局的。”他坐到床沿把杨宝眉揽入怀中,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双手,杨宝眉脑袋靠着他的肩头,眼中就弥漫起来水雾,哽道:“差点你就见不到我和女儿了,你现在知道来了!” “以后不会了,我再不会离开你了。”盛衡抵着她的额头:“快别哭了,月子里头哭了会留在病根的。”说着,他微微侧头亲了亲她的嘴角,杨宝眉也想念丈夫的很,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温存片刻,躺在床榻的婴孩咿咿呀呀的开始吸引爹娘的注意。 “好胖的姑娘。”盛衡把女儿抱着怀中,动作小心翼翼又滑稽,杨宝眉把那对平安镯给女儿戴上:“小孩子就是要胖些才好看。”她抓着女儿的手亲了亲:“孩子的名讳你想好了没有?” 盛衡摇头:“不着急,你找个字做小名就是。”又把孩子放到旁边摇篮里头,才,他看着杨宝眉,就说起来正事:“那日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 杨宝眉依旧后怕,盛衡握住她突然冰冷的手:“只管说,我会给你做主的。” “江小安要我母女俱损。”杨宝眉拉住他的手:“她太坏了,倘若不处理了她,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她眼神决绝,在盛家她对江小安多有避让,就希望家和万事安,她一退再退,换来的却是惊心动魄的设局谋杀。即便是软柿子,吃多了也是要不消化的! 心中气氛不已,杨宝眉愤愤的看着盛衡:“即便不能杀了她,也别让她再来招惹我!” 不等杨宝眉再说,盛衡就道:“你好好歇息,我晚些来接你回府。” 出了门,盛衡就被请到正厅花厅里头,赵元稹正吃着早点,看着他进门,就摆手:“大姐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有我那娘参与。”盛衡坐下来抢了赵元稹的喝粥的勺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得下去?” 赵元稹好笑的睨了盛衡一眼,拿起筷子夹子碗里头的酒酿圆子:“这是你家的糟心事,出事的不是我媳妇,下手的更不是我亲娘,我怎么吃不下去,我不吃饱喝足的,一会子你们家人都来了,这气势不足。”他顿了顿,悠悠道:“你家是几个意思?” 盛衡摁了摁鼻梁骨:“盛家并非我做主,爹的意思是要两个都保下来。”他叹息了一声:“到底宝眉是母女平安了。” 因大果大,因小果小,过程在惊心动魄,那都是二话了。 外头李明进来:“夫人醒了。” 赵元稹忙擦干净嘴起身:“我是你出面不出话。” 起身的杨宝黛收拾穿戴妥当,先去屋子看了眼杨宝眉又吩咐今日不许杨家人出院子,出院子转过回廊,赵元稹就在檐下等着,笑吟吟的看着她:“盛衡来了,我想着大姐恐念着夫君,就做主把人放进去了。” 杨宝黛和他并肩朝着前厅走:“盛家一家子都来了,我瞧着阵仗够大的,恐怕是盛尚书两个都想保下来,盛齐还要接着岳丈家的扶持在官场跻身,刘家虽然是商贾,自来官商一家,刘家也没少给盛家好处。” 赵元稹跟着杨宝黛身边听着她的话:“江家可有人来了?” “没有,这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元稹笑的狡诈:“盛家估计要弃车保帅。” 杨宝黛轻道:“这事情他们说的不算。” 到了正堂,就看盛尚书坐在正首的位置撑着膝头叹息,旁边坐着的刘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江小安扑在盛齐的怀里大哭,盛衡则是静静的坐在旁边,捧着茶盏看着自己的血脉亲人。 孙嬷嬷看着夫妻二人过来就道:“是走的侧门来访的,老奴亲自去开的门,这里守着的妈妈们都是信得过的,皆是在外头候着。” 盛尚书看着赵元稹和杨宝黛夫妇进来,忙起身:“家里出了这都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多亏赵夫人帮衬了,我这三儿媳是个蠢笨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瞧着大张旗鼓的模样,她也是担忧她嫂子呢,孩子可还好啊?” 嫂子?这一下就把杨宝眉的名分抬上去了?算是示好? 夫妻二人听着这个称呼对视一眼,都是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朝着盛尚书行礼,赵元稹就先一步道:“这事情我也不知情,只知道大姐差点死过去,后院这点事情,倒是把盛老爷给惊动了。” 盛尚书悲伤起来,就哀叹起来:“到底是我们家嫡长孙女,如何让老夫不悲痛,江小安,还不去给你嫂子端茶谢罪去!” 杨宝黛靠着椅子坐下,听着反客为主的话,又看着起身要出去的江小安,心中讥讽起来,一抬手,说了句等等,外头碧晴就把人给阻拦下来。 “怎么?我们盛家人还不能见见盛家媳妇和孩子了?”盛尚书见此不悦起来。 杨宝黛微笑道:“一句蠢笨就把事情都给掀过去了?倘若当日我在晚去半刻,估计三少奶奶和尚书夫人已经把府邸围城了铜墙铁壁了吧。” “杨宝黛,我一直都在小佛堂,你嘴里乱喷什么沫子诋毁人!小心我打烂你的嘴”刘氏恨恨的瞪了杨宝黛一眼。倘若不是这个小昌妇出来横叉一脚,她就把儿子身边清扫的干干净净了,还能给他找个好亲事好岳丈,用心的提点扶持! “你给我闭嘴!就算你在小佛堂,后宅生产这种大事都不上心的吗!男人都不在,你三儿媳又是个没生养的,哪里懂其中的凶险?”盛尚书瞪了刘氏一眼,这人还好意思说话!若不是占着嫡母的位置,此刻出事会耽误儿子们的前程,他掐死这个婆娘的心都有了! 盛尚书拂袖靠着罗汉床坐着,心里平复了下情绪,看着杨宝黛,就轻笑起来:“到底关起门都是一家人,你姐她弟妹是个糊涂愚蠢玩意,好在母女平安,但这人是真的该死,还冒犯了赵夫人,不知道赵夫人认为如何处置的好?”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杨宝黛就气的发笑:“听着盛老爷这话,这事情都是因为三少奶奶没有生育过,从而耽误了?这两句话就把你媳妇的谋杀,变成冒犯官眷夫人?盛老爷这口才不去御史台简直可惜了。” 刘氏立刻不悦,指着杨宝黛呵斥起来:“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盛尚书狠狠锤着膝头,瞪了刘氏一眼:“你快给我闭嘴吧!” 盛齐就起身走到杨宝黛跟前拱手,语气恭顺谦卑:“弟妹,我这夫人不懂事,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到底都是抬头低头的亲戚,日后官场里头也要互相搀扶着过河,何必让外人看热闹呢?我替我夫人给你赔礼道歉了,以后我必然好好的教导她。” 江小安也面带愧疚的上前,断断续续道:“赵夫人,我也知道错了,我那日也是害怕的很,府邸救我一个女眷,二嫂突然早产,我就想着想把府邸给封起来,以免——” “萱大奶奶怎么没有来啊?”那头的赵元稹忽然开口。 他本觉得今日是要大吵大闹一场,了不得这群人进来就是卖乖卖惨,一个劲的说江小安不懂事,把事情推到冒犯了杨宝黛头上,又强势的要把刘氏给出来,老子带着全家不要脸的犯贱,进门半句不问杨宝眉的情况,也不让当事者出来对质说话,分明就是要使劲把这事情糊弄过去。 一个个的都当他们家是吃斋念佛大慈大悲好说的呢。 刘氏就道:“念哥儿身子不舒服,她不便过来,自打你姐姐有孕开始,和她寸步不离的,她素日吃食里头有些不读你姐姐体质的东西······” 一句话又把萱凤仪给拉下了水。 杨宝黛见此就道,:“看了你们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了,今日不是来同我们商议如何了结这事情,倒像是逼迫我们承认某些事情的,既如此,那咱们就京兆尹衙门见,我这就去敲登闻鼓去,总归人证物证我这里都是有的,三少奶奶和太太不承认也不碍事的,下了大牢,各种刑法走一遭,就什么都会说了。” 说着都忍不住发笑起来,“你们觉得呢?” 刘氏依旧嚣张,听着这话,更是气势汹汹:“哼,你要有本事你就去,你姐姐本就是个妾,如今是看着给盛衡添了孩子——” 啪的一声,赵元稹狠拍着桌子,就道:“既如此,那咱们两家就别谈了,对簿公堂吧,届时请你们盛家准备好杨宝眉的和你家为奴为婢的契约文书,免得说不清楚她的来历。”敢吼她媳妇了,真当他赵元稹是个摆设了! 盛尚书抹了把脸。 杨宝眉的身契在青花镇就已经毁了,如今在县衙的黄册留底上头,清清楚楚写的可是盛衡平妻! 谋杀妾和谋杀妻可是两回事! 而且杨家还是受害方,这要是闹大了,盛家在京城的名声就算完了!孩子们的仕|途也走到头了! 第129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⑤ “孩子!”盛尚书赶紧起身作势要拉住杨宝黛,心里急的不行,立刻变了脸色:“我的好孩子,咱们有什么关起门慢慢说,你姐姐还坐着月子呢,可别让她担忧了!”这事情闹大了,那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知盛老爷可知其中缘由?”杨宝黛别过头看着盛尚书,凝视着他冷冷质问起来:“我姐姐为何早产,又为何从早产变成了难产,大夫给的不是催产药反倒是保胎厉药,贴身婆子丫头都被调开,稳婆更是迟迟不来,宅子里里外外被围了个遍。” 杨宝黛说着,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江小安,冷笑道:“三少奶奶倒好,什么时候不见人也不差人来问候,紧赶着我姐姐开始生产带着小斯护院婆子来闹,这又是按的什么心思?”她说着,又指着边上坐着的刘氏:“这个人虽然是府邸禁足,到底是老主子了,早就看我姐姐不顺眼,又空明着杀了得罪盛衡,这两个人狼狈为奸设了这局坑害我姐姐!” 盛尚书眨了眨眼睛,有点没有听懂里头的意思:“这······”他目光落到嗑瓜子的赵元稹身上:“孩子,你这夫人是不是得了癔症了?” 那头的盛齐听着这话,瞬间明白里面还有不知道门道,立刻就看着江小安:“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怎么又扯着太太了!”昨夜的审问,这妻子直说是害怕杨宝眉生了儿子,自己日后在府邸更加抬不起头,才起了歹念。 杨宝黛拿起预备好的供词,递给盛齐,同时看盛尚书道:“那日的大夫稳婆还有些莫名其妙去到二房院子的奴仆,我都压了回来,这里是大夫和稳婆的供词,供出了受到江小安威逼利诱要我姐姐母女俱损······” 此时,盛尚书脸色难看至极,撇了眼蜷缩起来不吭声的刘氏,扯着供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还跟着参合进去了,这孩子可是你的亲孙女!杨宝眉是你爹娘给衡哥儿选的人,你这是打谁的脸呢!” 他只以为这人恨透了杨宝眉,才对江小安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充其量只能算个沾边的帮凶!现在看来,倒是主谋了!还敢把他捂的严严实实的! “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把脏水泼我头上来的!”刘氏低吼起来,扯过供词看到不看立刻撕碎:“凭着这些玩意就来造谣我了!” 杨宝黛对着门口守着的碧晴招招手,不过片刻功夫,苟洱就亲自压着几个婆子丫头还有管事进来,一个个都蓬头垢面身上都刺啦啦的带着伤,刘氏看着自己的心腹管事也在里头,捏着汗巾子差点没有从凳子上蹦起来。 杨宝黛把刘氏动作尽收眼底,就道:“大夫,你先说吧。” 大夫年过半百,被恐吓了几番,两日不吃不喝,此刻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是,是三少奶奶,是她让我给眉姨娘用安胎药,要她不能平安生下孩子,我哪敢啊!我我就想带着老婆孩子去乡下避避,谁知道白管事就把我儿子给抓了,说的这是太太的吩咐,若我不照做,就要我全家死绝!” 大夫说完就捶胸嚎啕了起来,替自己辩驳:“我真的不想害人的!是太太说,说三少奶奶娘家有权有势,即便东窗事发了,也没人敢去找江家的麻烦。” 谁知道那边被两个丫头搀扶江小安立刻就急眼了,盛齐立刻抓着妻子,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听完。 那个稳婆也爬起来道:“是太太指示我要,要母子不保,要死的干干净净,许诺了我五千两银子,一千两的定金就藏在我屋子床底下第三块板砖下头!” 其他几个丫头妈妈都把自己知道的招供,皆是把大头指向了刘氏。 白管事是里头嘴最犟的,被苟洱狠狠一顿锤也老实了,他是刘氏从娘家就带到京城的人,一路扶持到了院外管事上头去的,那日带着人封锁府邸的就是他,也把知道的都招供了出去。 屋子进入了短暂的安静,盛家的人似乎都在消化,盛尚书喝了口茶,看着给他投来目光的儿子媳妇还有目光闪烁的妻子,目光停留在了坐在不起眼处的盛衡身上,盛衡也察觉到了父亲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转头垂眸继续喝茶。 摆明了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江小安渐渐的上了气,撑着身子看着刘氏,气的话都抖不圆了:“太太真是好心计好谋划啊!居然要我背上这杀人的名头!还真是机关算尽了!父亲,是太太,是太太撺掇我,说若是眉姨娘生下儿子,不管是否扶正,我在府邸都没了地位,夫君会更加的唾弃我,我不想杀眉姨娘的,我只想她保不住孩子而已,我只买通了大夫,这些个——”她说着激愤的捂着心口。 盛齐赶忙把她搀扶住,使劲给她顺气拍着她的背脊:“昨夜审问的时候你为何不说!”到底是发妻,那有不心疼不维护的。 “是她说杨家赵家不敢找我娘家的麻烦,我,我也想小事化了,所以才都拦下了的!”她靠着盛齐怀里痛哭,懊悔哀嚎道:“我不想杀眉姨娘的,我是被她们撺掇的,我没有让大夫给什么安胎药,我就让厨房多用了些补药和开胃的东西,我就想着孩子大了或许会难产,亦或者生下来也绝了她再有孕的可能,我绝对没有要杀她意思!” 杨宝黛听着就轻笑了起来:“看来这事情主谋是太太了。”她冰冷的目光看着刘氏。 盛尚书已经心如死灰起来,狠狠的拍着桌子,对着刘氏勃然大怒起来:“人家都全部查出来了,你还装什么无辜!你你你,连着儿媳妇都敢利用,你还是东西吗!我怎么就扶了你做正妻了!还不交待清楚!” 他的好好想想怎么把事情最小化,把人都给保全下来!还得给盛衡心尖尖的人做主! 刘氏立刻站起来大声道,对着杨宝黛就骂:“放屁,什么脏水都朝着我头上来,这分明是屈打成招,这杨家姐妹早就看我不顺眼,又因着我和儿子离了心,才给我来了这出戏,江小安她们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来诬陷我,你这半数掌家权还是我给你求来的,我日日都带着小佛堂,我能做什么!这样的供词水分大的很,难不成老爷真的信这些鬼话了,我娘家对老爷可不薄呢!” 江小安气急攻心指着刘氏,愤懑起来:“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倒是把自己给摘干净了,这事情可是你起头撺掇我的,我算是明白了,我有了掌家权东窗事发你才能摘的更加干干净净!是你下的黑手!” 杨宝黛靠着椅子再度坐下,就淡淡的道:“一个主谋一个共犯,一个明着对我姐姐下手,一个暗着对我姐姐下手,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我们杨家可咽不下去,不知盛家是想怎么解决这主谋?” 这是要盛家推出一个主谋来给说法了。 盛尚书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杨宝黛目光缓缓看了盛家人一眼,就道:“主谋是谁,我一个人说的不算,虽然我姐姐转危为安了,到底是害怕了阎王爷坐镇的地方,倘若不清扫干净,我姐姐可不敢回去的。” 江小安立刻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父亲,媳妇不是罪魁祸首,这些年我是做了不少蠢事,额从没有杀过人啊!”她又祈求的看着盛齐,希望夫君帮她说话:“你提上来的姨娘我从没有下过黑手要她们的性命过!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不是主谋,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氏见事态不对,也立刻扯着盛尚书的衣袖:“老爷,我从未踏出过小佛堂的,都是你传唤我才敢出去的,我就是害怕讨了家里人的厌弃,我知道老爷厌弃了我,可你也要想想咱们的儿子们啊!” 盛尚书何尝不知道里头的门道,嫡母谋害儿媳和孙女,整个家族都要在京城抬不起头的,官场里头为官的儿子怎么办?还有他联姻安置出去的庶女们在夫家又如何立足!况且这还顶着盛老太太的重孝,这时候传出去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他们家就真的复起无望了! 可江家这个姻亲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若不是当年盛老太太亲自做媒,江小安又喜欢盛齐的不行,这婚事绝不可能成的,这些年两家官场扶持了不少,若是把江小安推出去了,不就是把整个江家都拉下水了吗! 盛尚书简直左右为难,觉得这杨宝黛简直太阴损了,倘若不处理,他们家如今就靠着盛衡在官场口碑不错,这儿子原本就不想回京的,他抹了把脸,只感觉比朝堂争斗都要人命。 他若是盛家选了保全江小安,就必要牺牲盛衡和盛齐和他的官声,嫡母杀媳妇,这种罪名以后盛家嫁娶都要受到影响的,可若是选着保刘氏,看着简单,只要一纸休书把江小安赶出府邸,可江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深挖里面的门道,为了府邸亲眷的名声,在把事情搞大,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做人。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置身事外的就只有杨赵两家。 盛尚书感觉到头疼,目光在刘氏和江小安脸上飘忽不定。 江小安立刻跪在地上看着盛尚书:“父亲,我虽然没给盛家诞下一儿半女,可我从未做出仍和有辱盛家门楣的事情,父亲,你不能怎么狠心!”他还有好些个姐姐妹妹们,若是她被休了,嫁出去的姐姐妹妹如何在夫家立足,没有出嫁的小妹们又怎么找婆家,还有哥哥弟弟们的妻子,也都要受到牵连的······ 刘氏双眸泛红看着盛尚书:“老爷,为了孩子们——”她只是商贾家的嫡女,自然比不上江家这样的高门贵族,她只能拿自己身份和盛衡来威胁他。 盛尚书一口气血哽在心口不上不下,真想一巴掌掴死刘氏,都这种时候了,还不知道错! “宝眉终究是母女平安了。”坐在不远处的盛衡突然开口:“他们两个不论是谁主谋是谁共犯,都是罪不至死的。” 他知道赵元稹让他闭嘴看戏别说话,可这里都是她的骨肉血亲,盛齐拿他是当亲哥哥的,昨夜也亲自跪在求他保全他妻子一条命,他又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刘氏借力打力呢? 随着盛衡一句话,刘氏立刻就找到主心骨,可她还没有说话,盛衡就道:“宝黛,你想怎么处置,你且说出来,我们尽量满足,只是一点,我的女儿不能有一个有罪的祖母,不能有一个杀人犯的舅母。” 除开不杀,其余的任凭定夺。 许久,盛衡艰难的开口:“宝黛,就放她们两个一条活路吧。” 第130章 比谁更豁的出去⑥ 杨宝黛微微瞪怒目的眸子看着盛衡:“那依着姐夫的意思,是要如何处理?”她将姐夫二字咬的极其重,仿佛是在提醒他这是再给他的妻儿讨公道。 盛衡起身走上前:“可到底宝眉如今无碍了,江小安是收人唆使,她并非主谋。”他说着目光落到刘氏头上:“这一切的一切,这桩桩件件都是太太的所作所为,理应她来承受一切!” 盛尚书当即心头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拿刘氏开刀吗!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和稀泥,想办法安抚了杨宝黛,把杨宝眉母女接回家中,在好好偃旗息鼓处理为妥的!这死孩子瞎胡闹个什么! 赵元稹看着杨宝黛脸色不悦,立刻起身将人搂着,将他按在旁边的圈椅上坐着,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盛衡既然要开口,就说明心中已经有了城府,不论如何,让他先说就是。杨宝黛微微抿了抿唇|瓣,拿过旁边小桌子上的茶盏捧在手中,就笑道:“那不知姐夫是要您母亲如何来承受了?” 刘氏看着儿子,心中有些不安,还是强装镇定:“衡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打上次,就在小佛堂闭门不出,我是你的亲娘,这个孩子也是我的亲孙女,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还没有来到这世上就——” 盛衡目光冷了两份:“您一直看不上宝眉的出生,这就是你的动机,我之前禀告父亲宝眉生产后扶正,你恐日后府邸江小安独秀一枝将你压迫,江小安害怕宝眉生下儿子她在府邸抬不起头,你就担忧我有了长子,以后你不好在我的婚事上谋划,儿子看的清楚的很!这事情,不是太太出手,岂能做到这种田地!” 盛衡凝视着刘氏,几乎心寒:“只有你,只有你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连着念哥儿都不放过!”他语气严厉,目光冰寒到底:“就算给江小安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想念哥儿下手!可你敢,因为在你心中,大哥三弟不是你的亲儿子,即便他们对你尊敬有加······你根本不看重什么骨肉亲情!” 他是她的亲身骨肉整整二十二年她没有给他一封家书一句问候!刘氏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 “太太谋害我的妻女人证物证俱在,又哄骗江小安在后,就是因为你有恃无恐,觉得东窗事发可以有江家出面,觉得父亲投鼠忌器不敢舍弃你,你在肆无忌惮无所不用!”盛衡语气大了几分:“到现在,太太不还不认罪,还要把江小安推出去抵罪吗!” 江小安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哭不止,靠着盛齐怀里一个劲道:“我真的是被太太唆使哄骗的,二哥,你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念哥儿的,真的真的是太太,是太太,我猪油蒙住了心,我给二哥认错,今后我一定把您的闺女当做自己的闺女疼惜,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舍弃我······” “她胡说,儿啊,我可是你亲娘!”刘氏知道盛衡对她下的去手,立刻跑到他的跟前:“我才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娘,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儿啊,娘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们带着她们母女回家就是!” 盛衡毫不犹豫把抓着他的刘氏推开:“你是我亲娘,你现在知道你是我亲娘了,我足足用了二十二年才知道我亲娘是谁?这些年祖母,父亲,大哥都给我寄过家书,捎过衣裳礼物,唯独您,那些年外头说我是私生子,我无法辩驳,在我被人绑架时,拼命来救我的赵元稹,而你呢,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我快点到京城,做你的靠山,让你在尚书府站稳脚步,这世上,血缘这东西难说的很!” 刘氏啜泣起来:“我,我是害怕——” “你闭嘴。”盛衡转身看着盛尚书:“依着儿子愚见,这样的主母太太只会让府邸更加蒙羞,这样的嫡母只会让府邸子孙朝不保夕,所以,一纸休书把她轰出盛家得好。” 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杨宝黛放在椅子扶手的手指不自然的捏紧,盛尚书立刻就道:“你胡说什么呢!” 盛衡跟着就道:“那么,儿子即可就带着宝眉和孩子离开京城,永不回京,没有儿子二十多年了,父亲也应该早就习惯了。”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盛齐立刻就道,盛衡仕|途顺畅,又有不少人愿意提点,御史台也给他留在位置,只等着他回去,张阁老那头有朝堂决断之事也总会将他召来,若不出意外,等着一年的热孝过来,是要安排他去陪着二皇子读书的!这等大好前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你乱说什么呢!”刘氏完全被这等话吓到了:“我为了你,为了你在盛家做了二十多年姨娘,做了二十多年的奴仆,我不敢找你不敢给你写信,就是害怕被人晓得了,说我有——”刘氏激动的眼泪全部都出来了:“你好容易才有今日,你绝对不可以,就算,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是为了你,你喜欢杨宝眉,咱们就留着,可正妻位置不能给她的,不能得!” 盛衡看着刘氏一哭二闹的模样,只是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盛尚书:“所以,还请父亲决定吧,若不休了太太,儿子即可回青花镇,此生不会在盛家子孙自居!” 刘氏扯着儿子的衣袖哭了起来:“不可啊,不可啊!”她脸色大变了起来:“我,我······”她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 盛尚书摸了把脸:“这休了,总归是太重了点。”他的目光看着赵元稹,希望他出来说句话。 赵元稹刚刚要开口,杨宝黛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小桌子上,冷冷的看了赵元稹一眼,赵元稹立刻别过脑袋。 盛尚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惧内惧成这样! “那么,江小安送郊外道观吃斋念佛。”盛衡深吸了口气,指着江小安:“你自己说个时间吧。” “二嫂什么时候原谅我,我就什么时候回来。”江小安立刻抹着眼泪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只要不休了她,什么都好,到时候只说给盛老太太祈福即可。 盛尚书就等着他的后话,盛衡就缓缓道:“太太送回娘家,刘家祠堂旁边有处小庙堂,就在那里悔过赎罪吧,您这辈子罪过太多,不孝就是大头,好好的回去伺候祖母吧。” 杨宝黛闻眼就心中轻笑了起来,刘氏在京城做了二十多年姨娘,对娘家是又气又恨又怨偏偏又感激的很,各种情绪交织,让她内心无法回去那处地方,她口口声声都是骨肉血亲,青花镇哪里,才都真真的是她骨肉血亲,届时她能否回来,完全就在盛衡的两句话之中了。 刘氏倒吸了口冷气,:“你这样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去死!” “那太太尽管去。”盛衡对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招数早就看透了,刘家那些叔叔伯伯的女眷那个看这个嫡小姐顺眼的?回去才是有的受的,比休妻什么的有用多了,盛衡拱手对着盛尚书就道:“这就是儿子的意思,若是父亲觉得尚可,便这样处理,如——” “好。”盛尚书摆摆手,这人就是要把盛家后宅都肃清了,走了也好,这刘氏跋扈惯了,回去受受气也是极好的,他也能够清静清静,至少江家这个亲家是保住了,刘家那头也有交代了,不错不错,她指着刘氏:“不是你儿子给你求情,我即可一封休书把你送回青花镇!” 说道最后,盛尚书自己拂袖而去,把烂摊子留给盛衡,盛齐把江小安搀扶起来,言说回去收拾行李,保证今晚就把人送走,苟洱则是叫着几个婆子把刘氏给绑起来拖拽了出去,保证最快速度把人送回青花镇。 忙活完毕,盛衡则是无力的靠着椅子坐下:“可满意了。” 杨宝黛看着他疲惫的很:“若依着我,还是休了你亲娘的好,在送到京城专门看管罪妇的地方,也就关到我侄女会爬树在放出来的好。” “她到底是我的亲娘,盛家孩子不能有一个犯罪的嫡母。”盛衡沉默片刻就道:“我知道你为了宝眉命都可以不要,也请你为了赵元稹来之不易的仕|途,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个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杨宝黛低头沉默了片刻,慢慢起身:“你们两个说话吧,我出去安排安排。”只要能够让杨宝眉母女在后宅生活的风平浪静,她就不算白闹了一场。 盛衡定定的望着出去的人,又看赵元稹:“杨宝黛是想怎么处理?” “杀人。”赵元稹深吸口气:“逼你老子休了刘氏,再慢慢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江小安,这事情你就不必知道了,她会付出她应该有的代价,只是,你同我不一样,大姐扶正,你的仕|途——” “不重要,我是个不贪的,只要有个小家就足够了。” 赵元稹哦了一声:“你是在说我贪心?” 盛衡看着赵元稹,:“我能提宝眉豁出官声仕|途,你能吗?” “你怎知我不能。” “你能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盛衡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人。 第131章 兰桂丹诀别跳崖 杨宝眉难产一事落下帷幕,盛衡在贾珠和杨豆腐面前立下重誓才将妻女接走,盛家也撂挑子把作恶多端的刘氏甩给杨家处理,杨宝黛则是立刻下令几个麻利的婆子随行,她看着在小侧门抱着树墩不肯走的人,只是笑的讥讽,从袖中哪里书函递给苟洱:“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不应该让你亲自走一遭的······” “还是我去说清楚来龙去脉的好,省的盛家以为真的送回去了为姑奶奶。”苟洱拿过信函贴身放着,这一去一回起码得两个月的路程:“赵元稹是个偏激的性子,你定要时时刻刻的在旁边提点这,朝里的事情让穆大哥多多帮衬左右,海家的事情,你告诉他不能急在这一刻。” 杨宝黛点点头,张阁老给赵元稹最大的考题就是海家,如同他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捣毁海家蔓延的势力,必能青云直上,现在如今赵元淳的死因解开,赵元稹自然一颗心扑到仕|途前程之上,她从碧晴手里接过东西:“这是我给你们做的衣裳,你们三个都有的。”算着日子,递到青花镇的时候,应该正是隆冬:“届时苟大哥替我去看看二婶吧,虽然有家书,可都是代笔,我不放心。” 钱氏到底算是赵元稹的启蒙又教导了他几年的读书,还是赵元淳的亲娘,可以说没有钱氏的尊尊教诲,哪有赵家两兄弟的仕|途前程的基石的?自然是要好好养老孝敬的,到底是隔房的长辈,朱氏这位婆母的性子尖酸刻薄,恐住在一个屋檐下要起龃龉,不然依着她的意思,是要一并接到京城来的。 苟洱听着三人都有才把东西接过来,就轻笑:“以前我的衣裳破了还是赵元稹给我缝的,你的话我都记住了,快些回去吧。”他说着就转身,把还在垂死挣扎的刘氏抓着发髻朝着马车拖:“走吧,又不是去阎王殿,你激越个什么,你的血肉亲人都在那处呢,会好好对你的······” 送走了马车,杨宝黛才是歇了口气,靠着旁边的石狮子敲了敲腰杆,碧晴就道:“刚刚在正厅夫人架势可吓人了,你没看着少爷那个脸色,几次想要做个和事老,夫人两个眼神下去,那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那是做给我看的,你真当盛衡能想出这种两不得罪又两头满意的法子,盛衡,他比我更想刘氏死。”杨宝黛抬眸淡淡的看着碧晴,看她似有不解的模样,噗嗤笑了起来:“傻碧晴,我这是在给少爷台阶下呢。” 按照她的意思,是要两个都死,赵元稹只是口头答应帮她,其实早就就更好的打算了“走吧,咱们好好的睡个回笼觉,对了,抓来的那些丫头婆子都杖毙了。” “少爷怕脏了咱们家的地,已经甩到诏狱去了,哪里自然又法子给她们报应的。”碧晴就道。 之后几日波澜无惊,杨宝黛每日都会去盛家探视杨宝眉,赵元稹下朝后则会借着接她的名义,把朝廷和阁老的意思告诉盛衡和盛尚书,这日杨宝黛正在院子哄着小侄女,如今后宅安宁了下来,庶务交给萱大奶奶暂时处理,等着杨宝眉康复在移交过去,下人也不在称呼眉姨娘,改了二奶奶的称呼。 “这孩子真可爱,果真胖乎乎最精神了。”萱大奶奶抱着孩子不肯撒手:“以前我和大爷就想要个闺女。” 杨宝眉在旁边吃着汤药:“这孩子胖成这样,也就大奶奶说宽宥我的话,还好不是个认人的性子,不然手臂都得给我抱断。” 这时候碧晴急匆匆从外头进来:“夫人。” 杨宝黛正在给小娃娃做肚兜呢,听着这个语气,立刻就起身:“估计是家中有什么事情,我去看看。” 出了院子,碧晴就低声:“海家抄家了,少爷带人过去了。” “不说证据不足吗!” “兰桂丹指证了!” “你说什么!”杨宝黛捂嘴倒吸了口冷气,这事情一开始就是靠着兰桂丹情报才顺藤摸瓜到此,就是唯恐连累了她,害的她悲伤不忠不孝不义的罪名才始终对外说是匿名证人,也正是因为这点,所有的证据证人都被海家咬住说是陷害。 兰桂丹此举,那是再无清白名声在人间了。 碧晴就道:“少爷身边的李明来话了,让夫人去大理寺衙门接兰桂丹,务必护着她的周全,万事等着他晚上回府再说。” 杨宝黛目光郑重了起来,就道:“元稹还说了什么?” “定要保证她性命无虞。”碧晴说着小声道:“海家是要杀了她?” “不。”杨宝黛马上朝着外头走,目光如聚:“若是你,出卖了家族,还得家族永不复起了,你会如何?” 兰桂丹,是抱着不在苟活的信念,才敢去做这种事情的! 马车奔驰到大理寺衙门,李明从里头出来:“兰桂丹走了,刚刚还在号房好好呆着的。” “她跑了?”杨宝黛喃喃,立刻扯着李明:“海棠,京城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看到海棠的,就是俯瞰下去是海棠形状的地方,有没有,在哪里!?” “海棠?”李明听着这话感觉莫名,“属下不知。” 那头的碧晴立刻就道:“在郊外二十里的山谷,那处有个谷峰叫做海棠崖,自下俯瞰就是海棠花的形状,奴婢上个月休息和婶婶们去过。” “马上去!”杨宝黛立刻道。 一路奔驰而去,此刻外头已经满天飞雪起来,杨宝黛不停的催促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着到了海棠崖,李明就发现大理寺的红鬃马,仰头望着,立刻就道:“在哪里,她去上头了!” 碧晴立刻对着马车:“走哪里绕路上去,可以到上头去!快啊,我们肯定比她要快!” 天上的雪一片一片的落下,仿佛要让整个天地都变成白茫茫的。 “兰桂丹!”杨宝黛跳下马车边吼边跑:“不要,不要,你等等我!” 杨宝黛气喘吁吁的跑上山谷,就看着兰桂丹已经站在崖边了,自下望下去,就是朵盛开的海棠花,旁边还有海棠树,眼下没有花朵可是却有许多祈福的丝带,上面写满了善男信女的心愿。 “别!”杨宝黛抬手眸子都紧张起来:“你先过来,别,别·····” “我现在还能活吗?”兰桂丹看着后面要慢慢移动上前的人:“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赵元稹,那执念一直活在我的心中,即便我成了赵元淳的妻子,他对我百依百顺我依旧看不起他,等着我,等着我决定好好和他白头到头的时候,他就死了,他就没有了。”兰桂丹步子跌跌撞撞,脚步都要移除崖边:“我那时候,才发现,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好好,你先回来好不好?”杨宝黛屏住呼吸,示意碧晴不要突然动作,以免吓得兰桂丹失足下去。“你回来,赵元淳那么爱你,肯定不想你有事情的,你回来,来,把手给我——” “我的外祖母杀了他!就因为他不想帮着舞弊所以她们就杀了他,如果他没有娶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明明对他那么的不好,他却因为我而死了,我,我······”兰桂丹眼泪就从脸颊滑落了下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失去了家族的信任,我——” “可你保护了兰家,你把消息卖给了骆轩学,他这辈子都不会撼动你妹妹的正妻位置,你先回来好不好?” “你不是海家的嫡系,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兰桂丹,你这样赵元淳不会安心的,你为他平反报仇,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你还有亲人,我和元稹就是你的亲人,来,把手给我,别,求求你了。” “这里,是以前我给赵元淳说的地方,那时候他就总说,一定会带我来这里。”兰桂丹说着轻轻笑了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我现在只想去当着他面说些话,杨宝黛,谢谢你,谢谢你们。” “不要!”杨宝黛看着她朝后仰躺的动作,立刻冲过去抬手想要把她抓着。 “不要!”杨宝黛的手指与兰桂丹的手指失之交臂,看着人从面前落下去,立刻大吼:“兰桂丹!别!——” 兰桂丹睁开眸子看着上头被碧晴拉着的杨宝黛,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打大了起来。 其实,她比杨宝黛幸福。至少赵元淳满心满眼都是她。 眼泪从她眼角划出,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摸着手腕上那根血玉镯子。 赵元淳,我来找你了。 杨宝黛趴着地上嘶吼,眼泪骤然而出:“兰桂丹,兰桂丹,你是蠢货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你——” 碧晴抱着杨宝黛:“下面是湖,奴婢马上吩咐人去打捞,奴婢即可就去。” “她不想活了。”杨宝黛靠着碧晴:“她早就做好去陪赵元淳的打算了,五年前她就想给赵元淳殉葬了。” 第132章 吃糖都是糖快吃 兰桂丹的死为海家抄家划上句话,百姓之中议论纷纷,而后不知是谁说了兰桂丹和死去王亡夫的故事,更是让无数人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海家被绊倒,赵元稹地位在朝堂水涨船高,虽未升官到底他自己个有手腕,提拔了几个他的心腹在身边助力,张阁老也分了不少差事给他彰显政绩,那头老陛下除去了心头大患,大抵能够在熬上几年,接受了身边的建议,让盛衡入东宫陪读,算是半个先生。 说是陪读先生,其实只要盛衡把握得好分寸,在小太子面前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日后前途才是不可限量,他又刚刚得了女儿,老陛下此举,更是让朝廷的风向更加的欲盖弥彰,这弄不好了,盛家估计是要出个太子妃的。 盛尚书也是圆滑狡诈的人,马上大摆宴席给杨宝眉扶正,亲自给孙女赐名盛华恩,大气又贵气,满月酒当日虽是小办,大家贵族都来了个遍,簪缨世家王公们也都偷偷的送来了贺喜之礼。 朱氏说起这个事情,那是眼珠子都嫉妒红了。 “你说说,要是那孩子是从咱们家出去的,日后就是太子妃,那就是皇后娘娘了。”朱氏捂着心口说的是个可惜,汤嬷嬷就在旁边给她捶腿,就道:“我的老太太,这话你可别乱说,那些贺喜之礼都原封不动退回去了,树大招风啊,你当盛家都是傻的?” “盛衡给太子做先生是真的啊,历朝历代不少皇子老师的闺女,那最后都做了皇子妃的!”不说搞个太子妃,太子侧妃也是了不得事情。 汤嬷嬷就浅笑起来:“您老不知道里头的恐怖呢,深宫大院怕是咱们少爷都吃不消呢,盛衡宝贝姐儿,自然是不许的,盛家当年站位东宫,陛下那头自然要给点好处,倒是老太太,这嘴巴可要闭严实了,免得给少爷遭难。” “我啊,现在就想要个孙娃娃在身边晃悠。”朱氏拢着手嘀咕起来,委屈巴巴:“我啊是个没出息没本事的老太太,连着给儿子纳妾都没权利,还是杨宝黛有本事,能把男人抓的严严实实,哎,你去东市买些猫儿狗儿回来的吧,我养着也开心。” 汤嬷嬷就道:“孙儿会有的,以前不生那是少爷觉得局势不稳,恐怕被对家拿着把柄,如今不生,那才是不孝了。”放眼整个京城,现在谁还敢和赵元稹对着来的。 “哎哟,又下雨了,我这老腿不顶用了。”朱氏长胖了不少,本就有些关节炎,京城冷寒,现在白白胖胖的,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谁说这赵家没有小孩的,这不就是个老小孩,现在没事就拉着驴子在院子到处转悠。 夜色如墨,微凉的雨丝蔓延。 福祉院里头下人们都已经回避起来。 杨宝黛把喝醉的人搀扶进屋子,她还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赵元稹揽入怀中抵在门上,压迫的气息逼近她的脸颊,他的唇狠狠的压着她,带着强势和耐心以及几分温柔,杨宝黛被人紧紧的搂着,男人的手抵在门上护着她的脑袋。 杨宝黛陪他去应酬也喝了几杯,秦宝珠生个胖小子,可爱的不行,赵元稹做了干爹还给了麒麟项圈,她知道男人也想做爹爹了,也知道男人想有个小娃娃能够在家里蹦蹦跳跳的,她抬手主动环着他的脖颈。 两个人吻了很久,杨宝黛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赵元稹抬眸看着妻子水汪汪的眼睛,喉头动了动,将她拉倒怀中,贴着她的耳边道:“一切都过去了,今后就是我们自己日子了,宝黛,宝黛······”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给我生个孩子吧。” 杨宝黛心跳砰砰的,微微的张口就是徐徐的喘气声音。 谁知道赵元稹脸颊摩着她的私发:“生孩子的事情等下再说,我很想你。”这段时间夫妻二人都各自忙活着,那杆子事情还真没有。 赵元稹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是对着自己痴恋疼惜的妻子,哪有知足的想法。 外头雨声越来越大,忽大忽小的雨声犹如小弦的窃窃私语,让人流连忘返。 赵元稹的吻从她的额头慢慢落到眼眸,在是琼鼻······ 杨宝黛哪里守得住这样的蛊惑,微微的在赵元这怀中轻轻的颤抖了下。 赵元稹低沉的声音混杂着雨声,一声声的叫着她的闺名。 “黛黛······” “黛黛······” 二人纠缠到了卧榻,赵元稹不知是喝酒还是情动亦或者两个都有,浑身滚烫无比,他将人按在枕头上,如同扑杀猎物的狼狗,他想要这个人是她的,“黛黛以后不许对男人那样笑。” “那样?”杨宝黛感觉衣裳被挑开。 “今日宴会的时候,你对着鸿胪寺少卿家大公子那盈盈一笑,那人恨不得化成为一滩水。”赵元稹克制着低声说起了,他发现自己对这人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了,这人嫁给他两年,越发的好看起来,一颦一笑端庄中带着娇媚。 外头轰轰轰的雷声响动起来,屋里里面黑漆漆的,留火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悄悄的熄灭了,透过窗户还能看着外头模模糊糊的屋檐下的灯笼,被风雨推来推去,杨宝黛只听着耳边都是男人唤她名字的沙哑声音。 不知道是谁的衣裳先落地,杨宝黛感觉身上瞬间的凉飕飕,只是顷刻之间就炎热了起来,就感觉到赵元稹亲吻着她的脖颈,在然后低头吻落到了她的丰腴之地。 灵台陷入混沌,杨宝黛被他横冲直撞得慢慢开始啜泣,赵元稹怜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与她十指相扣,慢慢的安慰轻轻的哄着要挣扎的妻子:“快了,马上,听话,你难道我的话都不信了?” 信你!—— 渐渐的杨宝黛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骨子里头都是迎合和爱意,让她无比的沉落。 她突然就问起来:“如果我不给你生孩子怎么办?” “老子还不想要你心中分位置出去呢。” 他就是这样霸道又自私的人,赵元稹动作凶猛了几分,声音沙哑:“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哪怕以后你后悔嫁给我了,我也不会要你离开我。” 后悔?她为什么要后悔? 屋子里头爱欲越来越浓重,慢慢都是情爱味道。 很快就是漫长的第二次,第三次,杨宝黛眼前男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起来,耳边都是男人低哑的声音。 “元稹,我——” “嘘,别说话。”赵元稹手指放在她的嘴角:“好了,马上就好了······” 杨宝黛太累了,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恍惚之中感觉自己被翻了个面,她再也没有气力了,终于合上了眼睛。 “不许睡。”赵元稹忽而用力。 杨宝黛低低的叫了一声夫君希望被放过。 赵元稹温柔的亲着她的背脊:“马上就好了······” 第二天还有微微的小雨,杨宝黛倒是先一步醒来了,简直窘迫无比,这是什么姿势,自己怎么会趴着赵元稹的身上,而且,那东西还在自己身体里头! 不止她累,赵元稹也累得很呢,杨宝黛轻轻的一动,赵元稹也睁开眼睛了,“你还挺有精神了,还动。” 杨宝黛翻翻过身去,赵元稹就把他搂到怀中亲了亲,整个屋子都是奢靡气息的味道,杨宝黛主动亲了亲夫君:“还得给娘请安去呢。” “不着急。”赵元稹玩着她的发丝。 杨宝黛就轻轻的笑了起来,带着低低的鼻音:“到时候挨骂还不是我。” “她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杨宝黛笑眯眯的靠着他的怀中,赵元稹就道:“陛下就要去游猎,就是避暑,身子好了就想出去走走,我也在里头,估计得入秋才能回来了。” “不是可以带家眷的吗?”杨宝黛抬头水盈盈的看着丈夫:“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现在男人很忙,有时候只能通过下人的嘴知道他是回来就寝的,休沐都朝着大内走:“我想待着你身边。” 赵元稹就道:“要处理些事情,打打杀杀的,你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吧,好不好?”他口气带着商量的语气,“等着忙完了,我——” “我会乖我会听话。” “宝黛这不是······” “夫君。”杨宝黛委屈巴巴带着撒娇的眼神看着他。 赵元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沉迷女色的人,可是对着这样的妻子,默默的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可他这次是真的有事情要做,虽然带着杨宝黛也无碍,可他不想妻子看着自己杀人的模样来着。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夫君,就带着我一道好不好?” 赵元稹完全吃不住这样的杨宝黛。 看着夫君不说话了,杨宝黛就微微侧着脑袋靠着他的心口,浅浅又甜腻腻的道:“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忽的她整个人天翻地覆了下,赵元稹恶狠狠道:“知道我对你好昨晚还跟着个死猪一样的——” “哎呀,还要去给娘请安呢!” 不管不管,他才不管! 外头的孙嬷嬷听着里头的动静,就对着面红耳赤的碧晴道:“去老夫人那边说一声,夫人身子不适,晚点才能去请安了。” 第133章 挥泪撒糖别错过 避暑行宫在距离京城二百里的苍霞山上,此处原本是开国皇帝给自己个看上提前退位修身养性的地方,结果呢沉迷炼丹修仙,就把自己个给成功的送上九重天了,而后一代代的皇帝都觉得这地方极好,冬暖夏凉的,离着京城又不远,五十里外又有两个巡防营的兵力,关键又是按照皇宫的格局修建,心腹的文武大臣都能带着。 这一次老皇帝带着宠爱的贵妃还有新上位的东宫储君,浩浩汤汤的朝着仓霞山的行宫而去,京城那头留在中书省帮忙见过,顺便骆轩学也被提到了兵部,手里捏着五万的皇城兵,这是他帮赵元稹的回报。 到底最后临门一脚他还是太嫩了点,兰桂仙出面帮她,提出的要求就是永远不懂兰桂丹的正妻位置,并且要在京城护着兰越栋一世安宁,她能给妹妹弟弟谋划的前程已经做到了。 可是······ “她的尸体还是没有捞起来吗?”杨宝黛靠着马车,看着外头浩浩汤汤的军队朝着京城外头而去,碧晴啃着糕点就道:“那下头湖面大的很,还时常有旋涡呢,这几日又是雨季,也不敢报备兰桂仙死了,都是瞧瞧派人去找的。” 穆昌平这次也随性了,穆家准备把人捧到皇帝跟前做红人,他此刻就授了赵元稹那惧内的兄弟的话,骑着马跟着杨宝黛马车旁边,听着里头的话就道:“赵元淳的尸体已经运送会青花镇了,若是找到了就合葬,若是没有,以后就只能葬在旁边了。” “那她会不会没有死?”杨宝黛说着这话,自己都不信,才问:“元稹呢?” “喏,和盛衡在前头打情骂俏呢。”穆昌平扯着缰绳仰天叹息,“这算着时间那狗东西也该回来了啊,莫不是死在外头了?” “你别胡说!”碧晴瞪着眼睛和穆昌平急起来。 “哎哟得得得,一个个的都是凶悍的,你们家丫头都没有人敢去说亲的。” 仓霞山有快极其大的山坡草原,因着要迁就老皇帝的身体,足足两日才到达了目的地,下来马车,杨宝黛就努力的伸了个懒腰,行宫里头还在准备,官眷们都是住在外头,这里道观许多,还预备了几场罗天大醮。 杨宝黛还从未见过这般蔚蓝苍茫的天空,碧晴早就激动的到处疯跑起来,拉着朝朝就道:“还有野兔子,回头我给你打!” 杨宝黛迎着微风慢慢在山坡上走着,不少姑娘都换上了便服骑上马驹,还有开辟出来的马球场子,“碧晴,这里姐姐一定喜欢,她这次没——啊!” 杨宝黛梦染感觉有人勾住了自己腰身,耳边就是爽利的笑声:“让你学骑马你不骑,这次马球会可是有许多彩头的,不给大姐带点宝贝回去。” “你要死了!”杨宝黛被赵元稹抓到马背上,她极少骑马,靠着丈夫怀里就是:“你这样带着我骑马······”这可没有见着哪家丈夫带着妻子车马扬鞭的。 “又如何,我只要夫人开心。”赵元稹吧唧一口亲在杨宝黛脸颊上:“这几日晚上不要随意出门,张贵儿也软磨硬泡的跟着来了,你切切的要看着她。” “嗯。”杨宝黛点点头。 这时候旁边一匹小马驹疾驰过来,跟着就是清脆又趾高气昂的声音:“杨宝黛,你还不会骑马啊,那马球会你就只能被本姑娘助威了,到时候礼物分你一半!” 杨宝黛侧头,就看着张贵儿穿着慎鹅黄色的骑服裙子,穿着双乳白色的小马靴,白皙耳朵肌肤有点透红,水灵灵的眼睛格外的有神,眉眼之间清澈又灵动,长发完成两个小辫子,可爱至极。 张贵儿黑白分明的眼神打量着杨宝黛:“还要元稹哥陪着你,你也给元稹哥条活路不是,宝珠姐姐也来了,我教你骑马。” “你得了吧,就你,还骑马,拉着你的小马驹吃草去吧。”赵元稹毫不客气起来:“少带着你嫂子到处跑,磕着碰着了看我不罚你。” 那头有人叫着打马球,张贵儿边摆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晚上去找你,一会来马球场看我!” 赵元稹就带着杨宝黛围着行宫走了一圈,最后把她放到马球场,就道:“我让李明跟着你的,有些嘴碎的玩意他们说的话不必记住,把长相给记住了,回头我拧死他们,别和张贵儿疯,她丢人,咱们不能丢人。” 秦宝珠早就在里头等着杨宝黛,看着她进来就笑起来:“现在大家伙都羡慕你的很呢,也你就相公还是个人,别的男人都去喝酒应酬去了。” “他人缘不好。”杨宝黛不好意思起来。就看着马球场上的张贵儿肆意洒脱,如同飞舞的蝴蝶一般“难得看着丫头怎么高兴。” 秦宝珠拉着杨宝黛,用折扇挡住嘴:“看那边。”杨宝黛顺着她的目光,就看着主席上头有个贵气的女子,旁边还有个小娃娃毕恭毕敬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那是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喏,那边和张贵儿抢球的女的。” 那位意气风发的女子是礼部尚书已经出嫁的嫡女。 “她家还有个六姑娘,今年四岁了······” “你是说?”这礼部想把主意打在太子头上了?这孩子怎么小,就有人开始谋划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 马球场上忽然躁动了起来,张贵儿不知怎么跌下了马儿,杨宝黛立刻跑了上去,:“没事没事,没有破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御医,快去就御医来。” 紫衣夫人扯着缰绳过来,嚣张极了:“你就是赵元稹那个母老虎的夫人?怎么,果真是个不入流的农女,连着张贵儿都要巴结了?” “你放屁!”张贵儿从草地上爬起来:“是你把我撞到地上的,大家伙都看着的!哼,谁不知道你看这场的彩头是贵妃娘娘喜欢的凤头簪,就非要赢!我呸!母老虎又如何,你还没有母老虎好看,你还没有母老虎得你男人欢心!杨宝黛别怕!我给你做主!” “说话谁不会说啊,既如此,要不要比一场?” “我不会。”杨宝黛大房承认,拉着张贵儿用眼神警告她不可造次。 那紫衣夫人更加来了气焰:“啧啧啧,果真是个草堆里头出来的野鸡——啊!谁!不要命了!” “黄芳华,欺负我赵元稹的欺负,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赵元淳扯着缰绳,笑的跟个地皮流氓无差,旁边还跟着盛衡风度翩翩的跟着旁边,说话也是不留情:“欺负我家弟妹,礼部尚书家的规矩还真的是好呢,这球男女都可以打,不如,咱们来一把?” 赵元稹扯着马竿耷拉在肩膀,他瞧着彩头里头有个眼珠子大的东海珠子,想着拿着给杨宝黛做个钗头最好,这倒是好,过来就看着不怕死的了。 黄芳华瞪了下,张贵儿就道:“怎么你不敢了!?别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的,你弟弟刚刚可很欺负我们几个的!” 这下就是有的看了。 盛昌平也被叫来充数,三个男子扯着马杆子,对面黄芳华带着两个兄弟咬牙:“不能输,这个东西贵妃娘娘喜欢!” 穆昌平就道:“我可不会起死回生别打死了。” 盛衡兴致不错:“你想什么做什么,我负责打球,这簪子我带回去给宝眉。” 穆昌平:······ 紧跟着马球场局势打转。 杨宝黛就看着赵元稹那根本不是来打球的,扯着求就朝着黄芳华脸上去,一次比一次很,张贵儿就道:“你家夫君这心眼忒黑了吧,是要把人打破相不是。” “欺负你,活该赵元稹破了她的相!”秦宝珠就在旁边嘀咕起来,“这人就该收拾了!” 随着铜锣声落下,盛衡一个人独揽进球,穆昌平也没有闲着,把两个男子直接打下了马。 小太子从未看过这样的球,忍不住就跳起来欢呼。 黄芳华捂着脸从马背下来,张贵儿哈哈大笑起来:“猪头,猪头!” 赵元稹翻身下马:“以后在欺负人,也看清楚是谁家的,能不能欺负,能不能去惹,再有下次,你这张脸就别要了。”他目光冷了不少,瞧着走过来的杨宝黛,又换上了笑吟吟的模样:“这彩头得给姐夫了。” “你真的是。”杨宝黛哭笑不得,拿着手帕给他擦汗:“不说去陛下哪里议事了吗?” “这不感受到有人欺负你吗?” 杨宝黛:······ 穆昌平:“你娘的能不说的人话,老子都要吐了!” “我再去打一场你乖乖等我!”赵元稹摸着妻子的脑袋:“我给你赢个珠子回来,给你做钗头!” “别了,我不缺首饰。”杨宝黛觉得这运动有点野蛮。 “我觉得你缺首饰,不是缺,是特别缺。”赵元稹翻身上马,“等着你男人给你赚首饰回来!” 杨宝黛心里甜滋滋的,还是道:“你可慢点,别伤着了。” “伤着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穆昌平就道:“不知是谁被苟洱打的鼻青脸肿。” “你她娘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忘了!” 第134章 要权要势更要人 月沉星隐。 黑蒙蒙的行宫,太监开始拿着挂钩竿子,把两边屋檐的灯笼一盏盏错落有致的照亮,老皇帝为巩固太子生母的地位,此次出巡只将她带着身边,并在短短半年中,从妃升到皇皇贵妃,位同副后,统领六宫嫔妃叱咤风云。 七月初的天气正是闷热无比,空气里头倒是看不见的热浪,皇贵妃将手里的缂丝菱形团扇慢慢的抵在下巴,侧着的脸颊露出细细的金色耳坠线,她目光带着几分调笑,瞧着脱了披风朝她走来的人,嘴角露出淡淡的弧度:“今日大人可是出够了风头,还得了个好相公的名声,那根凤头簪可是······” 她的下巴被金色的簪头挑起,皇贵妃的迎头撞上男人的目光,脸上忍不住就是晒红,薄薄的眼帘垂下三分:“大人果真是心疼妾身的。”她纤细的手腕轻轻的一动丢了团扇,抬起手圈在男人的脖颈上,却见男人仰头闪躲:“娘娘如今是六宫表率,莫要——” “表率个什么,那个老虔婆还在那凤位上坐着,我全家死的独独剩我一个,皇贵妃,呵呵,陛下不过害怕外戚干权而已,可他又害怕国舅爷,你们男人权谋心思从不估计女人,偏偏他不知道,没有娘家权势未来太后,必死无疑。”她慢慢起身,水葱似的指头落到男人脸颊,最后捧着他的下巴,声音娇媚婉转:“元稹,你说过,会护着我的。” 赵元稹个子高,若非主动低头,是不能偷香窃玉的,他任凭女人浅亲他的下巴,淡淡道:“皇后被囚禁,国舅爷若有异动就是如同谋反,届时即便娘娘依旧不够格做正宫,可没人能动摇您太后的位置。”他抬手将凤头簪落到光贵妃贵气的发髻上。 皇贵妃没好气的喃喃起来:“今个你为了你家夫人可是——”她看着赵元稹目光冷了两份,立刻闭上嘴换上副笑容可喜的模样,抬手可以让宽敞的罗裙衣袖顺势落下,露出洁白的藕臂,摸着发上的凤头簪,她甜笑不改:“你让国舅爷提前来布防,是要逼他造反?” 赵元稹看着面前的年轻妇人,借着旁边的孔雀烛台上十二根烛火,衬的她宝光摇曳,笑容娇俏又艳丽,如今的老皇帝已经七十三了,板着指头活日子,眼前的女人凭着宫婢之身被临幸,可说是六宫最年幼的皇妃。 等着这位皇贵妃的路便是成为受人摆布的傀儡,带着幼帝在朝堂里头挣扎求生,运气小皇帝争气,手腕心思狠厉毒辣还能拿回朝纲,可若是扶不起的烂泥,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皇贵妃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她才十八岁,她不想守着个老头子过火,她什么都不懂,或许在不久后,亦或者明日就要拉着小儿子的手去面前承重的社稷朝纲,她是有野心的女人,她需要有男人的陪伴,看着面前相貌俊朗的男子,她渴望的不行。 “元稹,把你的喜欢也分一点给我吧。”皇贵妃主动靠着他的心口喃喃:“我和你一道赌,赌赢了你就是天子太师······” 赵元稹勉强的笑了笑:“赌?赌什么?赌国舅爷可否造反?他若是造反,皇后掌控京城,到底是要皇子才能,贵妃娘娘,他们要的是你的命,你死了,你的太子就是他们的了。” 皇贵妃脸色瞬间难看:“你胡说什么。” “国舅爷,肯定要拼劲全力杀了你,只要皇后不死,太子即便登基她也是圣母皇太后,岂能容你这个毫无助力的人分庭抗拒呢?你死了,就算陛下不给太子再找养母,不,找不找都不重要了,中宫可是嫡母。” 皇贵妃脸色巨变的十分精彩,面色沉入铁块跌坐在绣凳上,瞳眸好一顿摇摆不定,而后语气急促起来:“元稹,我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我,我。”她觉得老皇帝身边是最安全的,:“对对对,我马上就去陛下那边,只要国舅爷敢过来,那就是谋逆行刺!” “怕什么,有我在谁能杀你?”赵元稹抬手放在皇贵妃的肩头,看着她唯唯流泪的模样,缓缓道:“今晚,就好好留着这房间之中,臣会护的娘娘平安。” *** 夜色如墨,静谧非常。 皇帝老了许多折子的事情都交给了张阁老,张阁老也是六十好几的人,那些个不大不小的折子也就让赵元稹处理,最后写成折子给他一一浏览,此刻的奏章厅里头,微弱昏黄的烛火,在地板反射出长长的人影。 盛衡在屋子里头来回徘徊,摁了了鼻梁骨:“五十里,你也敢,你可知国舅爷能够用十万兵马围了我们!咱们这头只有三万!” 外头暗卫传来清晰的声音:“国舅爷已经动身了。” 赵元稹神色如常:“继续看着,除开陛下不要惊动任何人,阁老年纪大了,今日难得哄着喝了几杯酒,别吵着睡觉了。” 盛衡颔首:“你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多人的命可不是让你用来搏权势的!”他走上前:“皇贵妃太子你不顾及,你的发妻还在这里!若是你这也凶险的去搏,国舅爷征战沙场十五年!其实你两本兵书就能围剿的!” 赵元稹淡然轻笑:“凡是最重要的就是耐心,你且慢慢等着,我赵元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 “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赵元稹动了动眼皮,修长的手指捏着酒盏临到嘴巴边上,又转了个弯慢慢倾斜,目光平静的看着酒水滴落到地板上:“你想的是三万对十万,可我想的就是对付一个人,国舅爷死,这些人还能做什么?” 盛衡目光一紧。 赵元稹笑意更大起来,上下两个眼皮碰了碰:“老师说的对,你这辈子只能做个纯臣了,心里毫无算计。”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早在大皇子死的那夜,我已经命令安插在国舅爷身边的人下了慢性毒药,加速他造反谋逆的准备,他身边那个心腹参谋鼓动他说服皇后帮他造反,可是那个参谋已经是我的人了,一个月前我静悄悄的借着宫宴给他下了西域蛊毒。” 就是毒死赵元淳的那种,会在人体潜伏一个月,算着日子,就是今日发病了。 赵元稹长长叹息慢慢撑着膝盖起来:“比起被找事情,不如去找别人事情,这样,所有的一切才是握在手心里头的,我想要局势如何翻来覆去,它就得乖乖听话,你说,我这局布的如何?” 盛衡只感觉面前的人让他恐怖:“你谋杀皇亲国戚!”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比起被杀,我只能杀人,只要死的不是我,是谁我都不在乎?” “就算是杨宝黛你也不在乎!?就算是一路提拔你的张阁老你也不在乎?就算拿你做亲哥哥的张贵儿你也不在乎!还有穆昌平——” “我已经赢了,过程不重要,今日之后,我便护驾有功——” “在外头给你卖命抵挡的是骆轩学,你不过是利用人心!” 赵元稹露出调笑的目光:“这人不就这样,不利用人,就被人利用,我从未利用过谁的心,各取所需罢了,我给他我力所能及的帮助,他给我一块更上一层楼的帮衬,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盛衡感觉自己已经闻到空气之中弥漫出来的血腥味,浑身都浸润在鲜血凝固的冰块之中:“赵元稹,若有一日张阁老到了,你会如何?” 赵元稹起身拂袖在后,语气强硬两份:“盛衡,不要拿我对你的几分知己义气来顶撞我,我这人不太喜欢身边的人不听招呼。” “我千辛万苦走到今日,权要势要人也要,他们要杀我,就得有比我更高的权势,我不会一味的去护着人,我要护着的人,是要能护着自己的,给我添麻烦的自己不死我帮忙,盛衡,你若是妇人之仁,迟早是要把自己作死的。” 说完,赵元稹推门离开。 暗夜动荡,国舅爷造反败露被赵元稹毒杀,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皇帝连夜下旨废除皇后,国舅爷诛杀三族,因着年迈又是急火攻心,病在卧榻,皇贵妃衣不解带伺候,许多文臣则是开始进言封后事宜,到底身份太低,此事仍旧朝后顺延。 张阁老也是提前回京处理诸事,老皇帝依旧在行宫避暑。 谋逆刺杀事件被捂的严严实实,官眷们依旧每日打球骑马赏花散步,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杨宝黛从午睡之中醒来,晌午之后日后浅淡了几分,几丝微风过来,她平静的靠着枕头上,声音懒洋洋的:“碧晴,少爷回来了吗?” 碧晴在外头瞌睡过去。 杨宝黛拢好衣裳出去,板着指头,她也有好几日没有看着赵元稹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外头张贵儿正拿着团扇扑蝶,赵元稹就在旁边拿着蒲扇百无聊赖,杨宝黛正要说话就捂着嘴干呕了两下,她这几日红豆冰吃多了,伤了胃口,赵元稹走过去把人搂着:“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孕了。” 杨宝黛点他的鼻子:“去哪里了一身灰。” “给咱们日后闺女挑夫君去了。” 杨宝黛含笑的笑道:“你就知道会生女儿了?” “我喜欢女儿,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女儿。”赵元稹亲了亲她的额头。 国舅爷算个什么,他赵元稹不仅要做内阁首辅,还要做未来的国丈! 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杨宝黛只是静静靠着丈夫的怀中,可她并没有瞧见丈夫若有所思,还带着几分颇有城府的目光。 第135章 白驹过隙三年后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距离赵元稹不费一兵一卒解决的逼宫事件,悄然无声的过去整整三年。 这三年之间赵元稹从大理寺寺丞一路做到刑部尚书兼祧内阁阁员,张阁老年岁越大重心皆是放在培养小太子身上,朝野大事半数交给提拔上来的赵元稹掌控,虽还有次辅掌控内阁,但到底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赵元稹青云直上,从七品到正二品实权大官,这是其他人三十年光景都未必都能够达到的高度,这里面运气实力心性缺一不可,他也履行了诺言,扶持骆轩学成为伯爵府世子,如今封为都督,盛衡从御史台被他一手提调到督察院右副都御使,苟洱入北镇抚司,还有许多他安插在各处的爪牙探子数不胜数,遍布朝野。 老皇帝年纪越来越高,太子虽小也要开始学着处理朝政,内阁会把处理的文书移交东宫,小太子必须一笔一划的照抄下来,以储君的名义发号施令,同时,贞皇贵妃终于在三个月前坐上了皇后宝座。 杨宝黛正在院子里头修剪着刚刚送来的腊梅,她与碧晴道:“一会你亲自给姐姐送些过去。”正说着外头就说赵元稹回来了。 赵元稹如今日理万机,白日都没空闲的时间,杨宝黛看着丈夫下朝回来,忙上前去给他脱朝服,看着如今沉稳冷峻的兵部尚书大人,她就道:“今日怎么回来的怎么早,贵儿下个月及笄,你可得把时间空出来。” 赵元稹低低的嗯了声,他也是血肉之躯哪有不累的,“有些头晕,回来躲躲清闲。”他蹙眉就看着床榻上睡着的侄女盛华恩,“这丫头怎么来了?” “让你昨晚穿厚些再出去的,这下着凉了吧。”杨宝黛让人去拿预备好的姜汤,男人身体好,寻常风寒姜汤比什么都管用的,她让孙嬷嬷把小侄女抱出去,拉着他坐下:“念哥儿发痘了,姐姐就让我帮她看几日。”她察觉丈夫现在对侄女有些意义不明的抵触,“来了娘也高兴些。” 成婚五年,她依旧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赵元稹脱了长靴靠着她的膝盖上,捉住她的手轻轻道:“又胡乱想什么,迟早会有孩子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他说着打了个哈欠,眉心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皱,现在发愁的事情越发的多起来,他头上要忠君,又要培养和给底下人遮拦烂摊子,又要铲除潜在异己,还得是顺理成章的动手,更是惆的多起来。 杨宝黛知道这人这些年越来越厉害,对权势的野心日夜昭然,每日心中装着的都是思量,虽然她也听说了丈夫在外头流连花丛,但她也明白那是不得不的逢场作戏,至少五年来,赵元稹对他是独宠,连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杨家的生意有他庇佑京城无人敢惹,杨宝元的课业更是他每日辅导这才顺顺利利中了举人,又借着他这个内阁成员姐夫的手腕,先去了礼部观政了,杨宝黛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就道:“别成日心思太重,别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赵元稹靠着妻子身边享受片刻的安宁,听着这话就喃喃起来:“我若不思量周全,不知道外头要出什么塌天大祸出来,陛下现在不怎么上朝,老师一颗心扑在东宫,次辅也老了,家里儿女骄纵又跋扈,前日大儿子调戏了大户人家的千金,人家直接闹到了大理寺去·····还有盛衡,居然还想把事情捅到陛下跟前去,他是嫌陛下命太长了?” 盛衡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眼睛里头揉不得沙子,现在和赵元稹时常意见相左,二人没少红脸,到底是亲戚两个人都不敢真的撕破了脸,吵过了也还是看着情义不错。 杨宝黛抬手给他按摩,就轻轻道:“苟大哥那头在冷点就让他告假在府邸修养吧。”苟洱三年前杨宝眉生产的时候,替杨宝黛挡了盛家下人的刀,刘氏却在那上头下了慢性毒药,等着苟洱回到青花镇发作的时候,已经伤及肺腑,穆家父子全力抢回来命,足足将养了半年,除开身手没有曾经好了,只要不受凉就不会有性命之危。 赵元稹依着她的话轻轻嗯了一声:“他手上还有要紧的事情没处理,等着处理完毕,我就放他回来修养,滋补的东西都预备齐全,再把他旁边的院子打扫出来,到时候让穆大哥过来候着。”他现在虽然还叫着大哥大哥,口气已经全是命令。 杨宝黛就不再说话了,手指或重或轻的给她按摩脑袋,她静静的看着躺在她膝盖上的丈夫,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赵元稹的变化,可她扪心自问,这个丈夫从未伤害过亲人,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帮衬,每一步踏错都要招来杀身之祸,身边信任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好几次盛家差点遭受灭顶之灾,都是他在其中运筹帷幄才化险为夷。 他没有一番风顺的时候,去年被几个给事中联手弹劾,老皇帝直接拿着砚台打破了他的脑袋,张阁老也是毫不含糊两巴掌,那日还下着暴雨,赵元稹就在御书房外头足足跪到了傍晚,今年初春奉旨巡视盐运,一去一回足足被暗杀了八次,最后回来的时候,肩头还有枚箭头。 这些事情外头都不知道,外头只看着他的风光,别人是如履薄冰,赵元稹就是在火焰山架起来刀刃上走路,要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么就只能一步步踏着血走过去,杨宝黛无法对丈夫说少杀人,她只能让赵元稹回来之后有个地方可以信任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只要赵元稹爱她,她什么都不会去介意。 看着赵元稹慢慢的睡下去,杨宝黛摸着他在睡梦之中微微皱起来的眉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不到半个时辰赵元稹就睁开眼睛,忽而就道:“咱们后头还有个翠云阁,你慢慢的收拾出来吧。” 杨宝黛微微愣住了下,那处院子算是正院子,“怎么了吗?”她小声道,她听闻最近外头在传言赵元稹与飞云楼某个花娘要好的不行,每次出外应酬都是点她陪着,昨夜他出去应酬也是派人将这位花娘接来的。 “别想多了,你先打扫出来,排不上用场最好。”赵元稹翻身下塌,轻声说:“晚上不回来用膳,你和娘吃吧,记得出门带上侍卫。” 杨宝黛笑着起身给他穿衣,:“我都知道的,有华恩在娘不会到处跑的,倒是你,有空多陪陪娘——”她话音没有完毕,赵元稹已经踏出门了,孙嬷嬷端着鸡汤走进了,就道:“怎么快就走了,刚刚还是自己个说要吃鸡汤。” “不碍事的,他太忙了。”杨宝黛这三年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她目光平淡:“他好像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孙嬷嬷放心不在杨宝黛,她一直觉得赵元稹心思太过深沉了些,杨宝黛虽然有脑子,到底情爱冲的脑子几分发昏:“不是老身说,夫人也该好好的说说少爷,别让他整日在外头鬼混,现在宝元也出息了,夫人别把自己姿态放得太低了。” 以前的赵元稹就算忙的四脚朝天,也不敢在杨宝黛说话的时候听都不听完就走。 杨宝黛语气平淡,挽着孙嬷嬷的手:“不碍事的,他分得清楚是非,我若是现在就开始规劝他了,日后真的他需要人规劝了,又还能听得进去谁的话呢?”她说着,目光盯着赵元稹脱下来的官服。 那上头有股子她在市面上从未见过的香料气味。 这种香气十分的顽强,最开始还是淡淡的,近一年来赵元稹没有在留心的处理,杨宝黛又联想到刚刚他的话,心思也沉了两份下来。 但愿是他想多了。 下午些杨宝黛就亲自去了绸缎楼选过冬的衣料,却是看着张贵儿也在里头拿着好看的衣裙比划,姑娘现在出落的标志极了,以前的娃娃脸变成了巴掌鹅蛋,鼻腻鹅脂,轮廓柔和了几分,举止稳妥了不少,到底也是明白她自己的一言一语代表的也是张阁老了。 倘若她被人看着几分跋扈,那边立刻就敢有人用她的家教问题,趁机弹劾给小太子做老师的张阁老。 张贵儿在杨宝黛跟前还是小孩子心性,就开始诉苦起来:“爹爹让我去外租家小住,你说他是不是要把我嫁给什么表哥表弟什么的?” “你这话说的,你爹爹听到定然要打你的。”杨宝黛摸着她的脑袋:“及笄的姑娘跟着就是亲事,现在不去陪陪你外祖,日后在去可就不容易了,你娘走的早,你爹爹又忙着国事,你就要替他们好好孝敬。” 张贵儿嘟嘴起来:“可也不至于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爹爹就气我上次在茶会上,下了兰桂仙面子!” 听完张贵儿一壶茶的愤愤不平,又给她买了不少的衣裳首饰,才把张贵儿这个小祖宗送上马车。 透过窗户,张贵儿就道:“我明日就走了,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可要给我写信!” 看着马车离开,杨宝黛嘴角的弧度慢慢收了起来。 马上就要及笄的姑娘,怎么说送走就送走。 难道?····· “不可能。”杨宝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碧晴听着杨宝黛喃喃就道:“什么不可能?” 杨宝黛目光颤着看着张贵儿慢慢走远消失的马车,捏着汗巾子的手慢慢的泛白紧握起来,心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就道:“你一会瞧瞧的去找苟洱,问问阁老府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这个时候张阁老送走独苗嫡女,赵元稹又语重心长的吩咐她收拾家中小院······ 恐怕京城又要起大事了。 而且这把火,烧的,或许就是阁老家。 怕是要出天塌下来的事情了。 第136章 畜生不如赵元稹 冬至大雪,盛家二少奶奶杨宝眉儿子满月,请了许多人上门。 杨宝黛作为亲妹妹自然是最重要的宾客。 朱氏由着杨宝黛搀扶着手,慢慢的走进盛福正厅,许多人的目光都随着外头一声“刑部尚书赵夫人到。”目光齐刷刷的聚集过去。 兰桂仙如今是都督夫人,正做着旁边绣凳上和贵妇太太说说着京城时下新颖的首饰,别过头就看着一群人已经把杨宝黛簇拥起来,杨宝黛如今已然瞧不出农女的姿态,不,现在她在女眷里头分位极其高,此刻她就穿着身碧青色织金琵琶短袄,麒麟踏月暗纹月华裙长裙,头上戴着紫色宝石的雅致簪子,整个人贵气又端庄,鲜艳又夺目。 这三年赵元稹步步高升,对杨宝黛的爱更是丝寸不少,不少臣子官僚挤破头想送个侍妾进去,偏偏没有个成功的。 慢慢的大家都明白了,这夫妻二人是伉俪情深从苦难日子步步而来,谁都不要想去分其中的情义,即便杨宝黛五年无所出,也不能撼动人家的感情。 兰桂仙看着身边的太太们渐次起身过去请安招呼,眼底里头笑意更加的讽刺起来,瞧瞧一个个小心翼翼,极力讨好谄媚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的难受。 杨宝眉看到朱氏和妹妹,笑着上前屈身请安:“这几日劳烦老太太替我看着华恩了。” 她如今掌折家中庶务,念哥儿发痘她又眼瞅着生产,只能把闺女送到杨宝黛家里安生。 朱氏摆手让杨宝眉不必多礼,她就想要个孩子在眼跟前跑着,要是杨宝眉愿意,她愿意给她看一辈子的闺女,这些年她不是没提纳妾的事情,赵元稹都给否了,杨宝黛更是面上笑盈盈,私下绝不许。 朱氏随着岳嬷嬷去里头和萱大奶奶说话,这些年应酬的事情她也学着出面,知道儿子长本事了,那些人只有巴结她不敢嘲讽她,也是有了不少心气,只是那些求她人求她事,她都不敢做主。 杨宝眉把儿子抱给杨宝黛,扯着她走到边上,就低声闻起来:“怎么张贵儿突然出京城了,这几日盛衡回家也心中不快,我问他话也不愿多说。”她到底是掌家的夫人了,鼻子也学会闻京城之中暗藏的硝烟。 “我听三弟说,阁老已经三日没有从大内出来了。”杨宝眉低低的开口。 杨宝黛抱着侄儿摇摇头:“不说这些了,张阁老不会有事的,元稹以前说过,若张阁老倒塌,那他一定是死在最前面的。”她笑着看姐姐,外头穆昌平就派人请他出去。 杨宝黛随着那人出去,到了前院安静的湖中亭,就看着穆昌平正和苟洱在一起。 她迎上前,看着苟洱捂嘴咳嗽,语气急促了起来:“今日还下着雪呢,你怎么就出来了,若是风寒伤到肺腑可怎么办?”她扭头看着面色肃穆的人:“这到底怎么了?”明明在赵府呆的好好的。 “张阁老被人将军了。”穆昌平看着杨宝黛:“今日,最迟明日就会有旨意下来,诛杀三族,最迟今晚北镇抚司就会围剿阁老府。” “你胡说什么呢!”杨宝黛声音低斥起来,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苟洱:“你不是说,不是说是有人弹劾阁老贪污吗?” “府邸都是他的眼睛,你还以为他是曾经的赵元稹吗!他现在谁都不信,你,我,他身边都有数不清看不见的探子!”穆昌平撑着白玉栏杆,气恼无比:“他可以救张阁老的,他现在想的是把提拔他的人拉下了,做他最后一块上位石!他疯了,他已经疯了!” 现在的赵元稹,已经被权势冲昏眼睛了。 “你所想看到的,都是他安排你看到的。”苟洱艰难的站起来,看着杨宝黛解释起来:“他独宠你一个人,只是为了让家宅干净而已,他对你也是利用,宝黛,张阁老不能死,不然日后青书丹笔赵元稹就是奸臣!” 杨宝黛差点跌坐在地上。 苟洱以拳抵唇咳嗽着,又道:“朝朝,她是赵元稹的人,她已经跟了赵元稹半年多了,我也是才知道,你要杀了她,不然你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还有,今日入夜之前,一定要让赵元稹入宫替张阁老,咳咳咳——”他说着一口血就呕了出来,虚弱道:“若我还有气力,就不劳烦你去阻止了。” 外头赵元稹已经来了,此刻正把着自己的小侄儿,一群人将他围起来,他看着妻子出来就道:“你去哪里了?快来瞧瞧着小子,和大姐一个德行,凶巴巴的,日后当个大将军!” “我有点不舒服,你随我先回去吧。”杨宝黛说完,径直朝着外头走去。 很快赵元稹也跟着上马车,撩开帘子就看着朝朝跪着,他道:“怎么了这是?你素日不是最宝贝这两个丫头吗?” “你和她多久了?什么时候收房的,怎么不告诉我?”杨宝黛别过目光看着赵元稹。 马车慢慢在路上行驶。 赵元稹的脸色垮了下来。 见此,杨宝黛双眸微红:“还有谁?你还在我身边安插了谁?” “你到底怎么了?”赵元稹把声音提高了两分:“你这又是怎么了,刚刚不都还好好的,我身边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明面上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个丫头我不过是喝醉酒碰过两次。” 外头马车停下,杨宝黛深吸口气跳下马车,赵元稹跟着她后面:“你若不喜欢,我将她打发了就是,你,杨宝黛你别和我闹小性子。” 入了院子,杨宝黛抖了抖衣袖,看着进屋子的男人,直接开门见山:“张阁老是你的老师,你要杀谁要踩谁,都不该动在他的头上去!你还要瞒着我多久,那后头的院子你是空给谁的?你说啊!” 张贵儿这时候送出去,足以说明张阁老是要保全唯一的孤女。 杨宝黛拿起杯子砸到地板上,语气波涛汹涌起来:“赵元稹你是疯了吗?那是提拔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能如何!?”赵元稹直直的看着妻子,也不甘示弱:“我现在敢去说话,立刻就有人拼尽全力来弹劾我,我难道就该死!我难道就不想保阁老!要怪就怪他自己太慈悲心肠,早听我的话赶尽杀绝,这些人还能翻得起来浪花!走到他那位置上,谁信他是个坦坦荡荡两袖清风的!” “可你知道阁老是什么性子的人!”杨宝黛打断他的话,挺直背脊:“当初是他提携的你,多少人眼红你要弄死你,是他偏袒你是他护着你,她甚至把路给你铺的极好,你让他好好的走,我们好好的给他养老送终,那阁老之位迟早是你的,太子登基,也会对你百依百顺,你武有骆轩学,文有盛衡,锦衣卫有盛衡,内宫有穆昌平,你,你还不知足吗!” “知足,我凭什么要知足!”赵元稹眼神凶狠起来,狠狠道:“我一步步从商贾之子,从人人践踏的小子,走到现在我为什么要知足!杨宝黛,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我对你仁至义尽,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妻子,我这个身份的高官,谁家不是妻妾成群!我救阁老,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不死人就解决不了!” 杨宝黛抬手巴掌就要上去,却被赵元稹扼制住,“打我,你敢打我!妻以夫为纲,别以为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了。” 杨宝黛龃龉道:“你想要个女儿,其实想的是未来将她送到太子身边对不对!你除开算计还知道什么!你能不能清醒点!” “算计!我不算计别人,别人就会算计我!杨宝黛,你以为你想现在的平安日子是怎么来的?是我给你拼来的,你头上这根簪子,你家就算买十年豆腐都买不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现在还要来干政了!” 他把最好的物质都给面前的妻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有雄心有抱负又有什么不对! “我告诉你,未来,这江山必须有我赵家的一半,我赵家的血脉会在皇室延绵不绝的流淌下去!” 杨宝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深呼吸口气:“你真的是疯了!元稹,你不救阁老,日后谁给你挡刀山火海,他老人家拿你做亲儿子,他怕外头说他想把女儿许配给你,早早就让贵儿认你做义兄了,你踏错的棋招,都是他给你迂回回来的!” “杨宝黛,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玩意吗!”赵元稹侧着脸不去看她。 “阁老那我做亲儿子我感受不到吗?这次是我们输了,阁老现在根本不见我,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陛下已经动了真怒,此事还牵连了盛衡,我,我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盛衡!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诛杀的范围,亦或者,让对方被诛杀的人更多!” “我现在要么继续算计,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杨宝黛,不是我不救,是阁老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 赵元稹冷笑了起来,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恐怖如斯:“我只能利益最大化。” 杨宝黛肩头微微的颤抖,她感觉现在的丈夫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把监视我的人都调开,不要让我恨你。”她有点不认识面前的人,不,是他伪装的太好了。 她跨出房门,叹了口气:“赵元稹,你现在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就可以忍受你所以的一切。” 她捏着门缝,语气艰难极了:“你很喜欢那个姑娘吧。” 赵元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杨宝黛慢慢悠悠道:“你身上那股香气已经一年多了,你要是喜欢,就把她接回来吧。” 赵元稹负着手,大约是气了,浅笑道:“若是她来了,就只能让你去做妾了。” 杨宝黛合上眼帘,死死的遏制要滚出来的泪滴,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我做妾,你若是敢把她带回来,我做妾又何妨,只怕你不敢吧。”杨宝黛讥讽起来:“你若能带回来,你怕是早就带回来了吧。” “想给我做妾的大家闺秀能从午门排满朱雀街,杨宝黛,你又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要拿我对你的几分忍让,忘记现在的身份是谁给你的!” 杨宝黛紧紧蹙眉,因着死死的闭着眸子,泪水才没有出现,她心里酸涩无比,她喉咙哽咽了起来,才慢慢道:“赵元稹,你简直,畜生不如。” 她明白了,她早就不是赵元稹的妻子了,只是他的棋子。 “我是畜生,你是我的妻子,又是什么?”赵元稹笑了笑,笑容十分的难看。 第137章 背叛我的都得死 皇宫大内。 外头月色如洗,隆冬大雪将绿瓦红墙掩盖城白茫茫一片,宫檐回廊两侧满是灯影阑珊。 御书房里里外黑压压都是大臣,赵元稹解开厚实的斗篷,他目光看着朝他投来信任的清流派老臣们,手里的斗篷是杨宝黛一针一线给他做了半个月的,穿着暖和极了,即便是这个鬼天气,有这个玩意,即便在外头站整宿都不带冷的。 他静静的在外头站了好一会,连着司礼监太监唤他进去都没有听见。 老皇帝在里头,满脸的怒气,御案之前还跪在几个清流派首脑,看着赵元稹进来,老皇帝扯着折子砸到他脸上,语气无比愤怒:“怎么,你也要来求情了!看看你的老师都做了些什么!贪污受贿!卖官售爵!包庇宗族私贩盐引,还敢,还敢动边关军饷的主意!” “陛下,张阁老两袖清风,岂会做出这种肮脏事情,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让小人暗地欢喜,朝廷不能没有张阁老,储君年幼不能没有名师指点,张阁老乃是两朝元老,他都马上六十的人了,受不得这样的陷害啊!” 接连好几个大臣都跪着磕头给张阁老求情。 赵元稹额头微微淤青,看着外头一个个下跪堪比逼迫的求情,深深的垂下了眼帘,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他是张阁老最得意的学生,是清流派最中间的力量,可现在陛下已经震怒,暗地的人来势汹汹,证据做的找不出丝毫破绽,那后头的人,就要要利用这些蠢清流死谏的本事,逼得老皇帝震怒,让他们失去圣心。 他不会去求情。 他的求情只会加速自己死亡。 不论发生什么,只有安安稳稳的活下来,才有反击的可能。 老皇帝让他滚出去,到底圣心难测,不少人看着赵元稹的眼神已经充满恶心和愤怒。 走出御书房,赵元稹捏着披风走下台阶,冷风拂面。 “赵元稹!——” 盛衡气喘吁吁的跑上前,看着御书房那头磕头请命的臣子,又看着冷冰冰仿佛不管己事走出来的人,脸色铁青,厉声道:“赵元稹,北镇抚司已经围了阁老府,陛下已经下了杀心!你我都知阁老为人,他要是真的这样死了,你!” 他咬牙低声:“张阁老对你有多好连条狗都看得出来,你就怎么害怕权势被夺走吗!以前给我说人活着才有一切赵元稹是死了吗!” 赵元稹眼神冷漠,抬手把斗篷落到肩头。 看吧,又是个义愤填膺跑了逼迫皇帝手下留情。 盛衡看他要错身离开,扯着他的手臂,忍不住怒火:“你这狼心狗肺的模样,还是个人吗!老师那么好的一个人,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赵元稹听到这里,拢了拢斗篷,深深的看了盛衡一眼,冷道:“这朝堂上有几个是干净的?他坦坦荡荡,当年那场储君宫变,可是他的手笔和默许的,我这些年被人诬陷诟病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想的不过是我命硬,让那些反二皇子的势力都打击在我头上来?” “你就没有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为什么张阁老会收我们做弟子,外头都说你有阁老年轻时候刚正不阿的影子,我不妨告诉你,在他心里要扶持入内阁的人是你,只是因为他看清楚我不会动你,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的地位抬起来,才变了心思提拔我,盛衡,听我一言,别去作死,不然,老师才是白死了。” “我不去这一遭,才是猪狗不如,才是让老师白死!”盛衡冷言。 赵元稹转过脸朝着外头走,有宫人来给他提灯照路。 他侧目看着那边下跪的盛衡,又想起刚刚和杨宝黛的争吵,那句诛心的话他这些年听过不止一两遍了,可从枕边人的口里说出来来,那滋味······他不禁手心发凉。 他站了半盏茶的时间,听着老皇帝震怒要杀人的声音,才对着那宫人道:“带路吧。” 赵元稹出宫上了马车,朝着诏狱而去。 张阁老被用了刑法,或许是老皇帝也不信这个扶持他朝政,亦师亦友亦臣的人会做出这些事情,赵元稹看着趴在稻草上的恩师,眸子都微微闪动了下,张阁老显然比他想的要惨烈许多。 他听闻今早动了刑,了不得居然真敢下手。 今日诏狱的人都是苟洱花了三年培养收买的心腹,赵元稹甩出五千两银票给开门的锦衣卫,走到张阁老身边解开斗篷要给他耷拉上,却看着张阁老抬起手摆了摆,就听他道:“我已经走到头了,你还来做什么,老夫为了护着你这崽子,可是狠狠被打了四十杖。” “是谁?”赵元稹低身,他到底是来晚了。 张阁老抬起头,勉强道:“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元稹,好好辅佐太子,国家不能亡在你的手中,你和盛衡政见相左,他虽然年长你,到底缺少历练,你把他放出去几年,他就会明白的苦了。” 不然盛衡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是要当了赵元稹的路的。 张阁老抓住赵元稹的手:“老师能给你谋划不多,做官,不好不坏才是长久,该狠的时候不能手软,该放过的时候也要放下屠刀,我太老了,已经压不住超纲了,朝堂上下一心陛下会猜忌,会觉得你把控朝纲,所以不要杀光反你的人·····” 张阁老说着就吐出口鲜血,寻常人都受不了四十杖,更何况他这个岁数的人。 赵元稹知道张阁老是在等他,他还有话要交代给他。 “贵儿只要活着就好,其他的你不必在多过问。” 赵元稹被他拉着手,听着这话原本单膝跪在身躯慢慢的都跪了下来:“您别说了,到底是谁对你动刑的,告诉学生,离着午时还有时辰,学生一定,一定······”赵元稹语气已经是少有的哀求:“外头都说学生混账不如,老师,您真的要我做混账吗?” 他怎么可能不想救张阁老,是这个人自己不想活了! 不是他不帮,这桩事情后面的人,他更笨不知道是谁,亦或者有怀疑的对象,他现三头六臂都不能顺藤摸瓜的查出来,张阁老却又不愿把后面人告诉他。 “帮我保住贵儿的命······”张阁老扯着赵元稹的手:“我只能最后护着你这一次了,以后所有的路你都要自己提着灯,看清楚了再走了,再踏错,就没有我这个老东西护着你了······” 张阁老慢慢闭上了眼睛,拉着他的手也缓缓的落下。 “老师!”赵元稹声音嘶哑了起来。 “你好好的。”张阁老最后喃喃。 赵元稹抬手给张阁老合上眼角,目光平静的可怕,最后给恩师磕了三个头。 赵元稹走出诏狱,沉默的站在外头。 他回忆着张阁老最后的话。 往后的路,只有他护着别人了,他即便再累,也没有休息的可能了。 旁边李明走了过来,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串话。 暗夜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长街之上能够听着阁老府传来的哭泣呐屈之声。 大内皇宫有许许多多的密道,方便宫人们盗窃珍宝置换银钱,同时也方便后宫的娘娘们私会家人传递情报。 皇后宫殿 贞皇后看着突然到访的赵元稹,慌忙的穿了条艳丽半透的红裙出来,瞧着男人矗立在外头,抬手就从后面搂着,脸蛋贴着他的背脊上:“大人终于舍得来看看我了,陛下可没有为难您吧,夜深了——” 贞皇后是喜欢赵元稹的,赵元稹这样的男人,那有女人不为之迷恋疯狂的,她还年轻,他不想早早夭折在这座冰凉凉的宫殿之中,她需要男人来安抚她的心,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光亮和温暖,虽然三年间,这个人连个拥抱都不愿给她。 赵元稹转身望着面前的贞皇后,语气很冷:“皇后就是这样感激微臣给你扶持吗?”她的后位可是他给她挣来的! 贞皇后被他冰凉凉的语气震的细眉微蹙,她窥探面前的男人:“陛下给你气受了?” 赵元稹扬起手一巴掌毫不含糊上去,他冷冷的看着面前怔住的人:“背叛我的人,都得死,怎么,是觉得找到了新的靠山,就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这一次是阁老,下一次是谁?盛衡?穆昌平?还是我?” “元稹,你——”贞皇后鼻尖喷着怒火:“我所有亲人都没先皇后杀了,我不过是让太子认个干舅舅,你那老师就要去皇帝面前告我状,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个位置是你给我拼来的,我不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她还是宫女的时候,与守午门的侍卫拜了义兄妹,她做了皇贵妃后,便知道权势才是安身立命的东西,老皇帝在,她还能有个保障,要是老皇帝死了,他即便做了太后,也是被人掣肘的,她就动了点手脚,把这个义兄提拔到了—— “按察使,想不到皇后还是极有本事的,下一步就是卸磨杀驴冲着微臣了是吧?”赵元稹仰面含笑。 “你要我怎么信你,你从不碰我,三年,足足三年,你从未在我这里过一次夜,我想要你成为我的男人。”贞皇后拉住赵元稹的手,也是带着几分癫狂:“他死了,你就是内阁的人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我替你扫除了障碍,到时候你拨点兵给我义兄,我在让太子私底下叫你义父,这为了的江山就是我们的了!” 他可从没有想过篡权夺位! 赵元稹眼神冰冷:“如今微臣与皇后已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今后皇宫便好之为之吧。” “你胡说什么!” 赵元稹背着手朝着殿外走去,笑出声音:“既然皇后已然有了新的靠山,那么,就请做好迎接微臣疯狂的报复吧。” “我可是皇后!赵元稹,不要以为本宫喜欢你,就能允许你撒野!” “皇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微臣帮你谋划筹谋而来,一个小小的按察使,与我而言,不过捏死一只蚂蚁。” 赵元稹早就不是当年的赵元稹了,他虽然是文官,手里却捏着半个北镇抚司,还有许多暗地豢养的力量,他是现在朝堂玩弄权术第一人。 说句胆大的,谁敢惹急了他,玩兵变他也是没在怕的! 赵元稹半闭着眸子,脸色越来越冷峻下来:“我做事,以前还要顾及这老师的眼色,如今······”朝堂已经没有能够压制他的人了。 老皇帝要给小太子留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会扶持他,不会在打压他了。 贞皇后惶恐起来,跟着追上去:“赵元稹,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赵元稹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也配让我喜欢,今后——” “元稹,你别抛弃我,这皇宫太冷了。” 赵元稹就笑:“这些年我给娘娘找的面首,伺候的还不够,当初微臣从未说要亲自伺候的,你说你要男人,我给你找了面首,你说要权势,我扶持你坐上后位,然后,你弄死了我的老师,好得很!” 赵元稹走了出去,神色冷漠,这笔账,他会讨回来的。 夜晚的雪越来越大,赵元稹回到府邸靠着书房独自小酌,他静静的坐在院子的台阶之上,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他喝了半壶酒,抬手撑着脑门,手指没入发间,大雪随着寒风落到他的发丝肩头。 今后,他便是众叛亲离的混账玩意了啊。 熟视无睹恩师的死。 对兄弟规劝过耳不听。 连他最爱的妻子也—— 赵元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茫然无助了。 “怎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屋子睡觉?” 这下赵元稹是彻底怔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凝视面前慢慢走了的温婉妻子,他忽然感觉脸颊被一只温和的手摩挲着,他看着低身蹲在他的面前的杨宝黛,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杨宝黛目光温润无比,看着面前无助又坚强的夫君,捧着他的脑袋抵着自己的脑袋贴着,她慢慢说:“我在的,别怕,天塌下来,我陪着你,那些话都是我气急了胡说的,不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等你回家。” 赵元稹仿佛心里被刺了下,手指颤抖的拢着杨宝黛的手,他底下头抵着妻子的手:“老师死了,受了四十杖吊着最后口气,他不求我收养张贵儿,他······”他眼眶红了起来,大概是真的太难受了,他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没有心呢? 赵元稹靠着妻子的肩头,他把人搂的紧紧的:“我和那个女人只是利益驱使,我从未碰过她,我今后也不会再去见她,朝朝,朝朝·····”他语气有的着急起来,都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我真的是喝醉了,我,我是真的喜欢。”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杨宝黛。 第138章 你的苦我都明白 杨宝黛听到这句话,看着眼神无助的赵元稹,她尤为的心疼起来,他的丈夫无时无刻不是意气风发的,是让她感到骄傲和珍贵的存在,成婚五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元稹。 她又轻轻道:“我也喜欢你。”说着,杨宝黛低下头亲吻住他的嘴角。 “那些话,也是我气急了随口胡说的,宝黛,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听外头胡诌的话,我是十恶不赦我是猪狗不如,可我对你这片心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我······” 杨宝黛听着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无精打采瘪了的男人,忽然感觉心口酸痛的难受,有什么情绪要从喉咙和眼眶里头喷发出来,她最宝贝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亦或者,曾经这人在暗处舔舐伤口的时候,她又在哪里呢? 她被他保护的太好了。 这是她要托付终身的丈夫啊,她本该和他风雨同舟的,却是让他一个人在外头替她遮风挡雨,她心疼的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赵元稹了,她只能不停的拍着丈夫的背脊,让自己暂时成为他的依仗:“没事的,老师会在天上保佑着你仕|途顺当的。” “天亮之后,我赵元稹便是这京城第一无耻恶心之人了。”赵元稹靠着石阶,半步依仗依靠在台阶上,抬手拿起手里的杯盏,看着雪花忽而几片飘落进去,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簌簌:“这次是我轻敌自负了······老师死都要保住的,是我,他不肯供出污蔑他的人,是因为,那条暗线会把我牵扯进去。” 他顿了顿,看着杨宝黛就苦笑了起来:“这些年我的确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得到了今日的地位,朝堂之中又有几个是感觉的,当初谋杀大皇子又趁机栽赃先皇后,狡兔死,良弓藏啊······” 能在诏狱里头动刑,没有老皇帝的许诺那是做不到的。 赵元稹抬起脸,对视上妻子柔和的目光,别过脸把酒水含进喉咙里头,他抬起手臂,袖长的手指慢慢在夜空中张开,轻轻的语气带着嘲讽起来:“我这双手,如今是什么血都碰过了——”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靠着石阶上:“日后我怕是会更坏了。” 张阁老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他能把贞皇后扶持起来,也能把她扯下来。 只是这个局,他还得好好的思思。 杨宝黛拿过多余的酒杯与他对饮起来:“元稹,我们能够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你看看,咱们从贫苦困顿走到今日,真的很不错了,老师为了这朝堂呕心沥血,不是私下没有做过几件黑心黑肺的事情,但都是为了皇帝,可下场呢?元稹,不如你请旨吧,咱们外放几年。” “······你说什么?”赵元稹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妻子,他撑着身子看着杨宝黛:“我如今外放和求死有什么区别,我辛辛苦苦走到今日,干的都是刀口上舔血,我甚至都没法睡个安稳觉,你却要我把现在得到的权势地位,都拱手让人?” 赵元稹看着旁边的妻子:“你怕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真的到了天塌下来那头,也是我死在你前头!” 杨宝黛听着这话,默默的把手里的酒水喝感觉,大拇指和食指慢慢转动着空杯子,她愣愣的看着丈夫,许久才道:“你若是孤家寡人,若只有我们夫妻两个,你要做什,我都绝无二话。” 杨宝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她声音平静又柔和,借着月光却能看着她喉间的战栗,她在极力的隐忍着某种情绪。 “你娘身子时好时坏起来,入了冬膝盖受不得凉,穆大哥说了是水土原因,娘她即便千万的不对,也是你的亲娘,是他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你难道,要她死在这里的吗?” 赵元稹:“你说什么?·····” “你以为娘是安分了?她的膝盖太疼了,可她不许任何人去惊动你,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这些分心,那日的我姐姐儿子的满月酒,你知道她没走一步都是忍着剧痛的吗,她怕外头说你不孝,害怕对家在这上头大做文章的弹劾你。” 赵元稹:“······” “盛家才复出,因为你的缘故,督察院抓了多少人?盛衡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现在盛家前程都在他的肩膀上,盛衡他不想尔虞我诈,你可知道你命他抓进督察院的几个人,他们的家眷如何招摇我姐姐的吗?元稹,好好的过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不好吗?” 赵元稹:“······” “我娘身子也不大好,你真以为是辛劳所致吗?是你不知道哪里来的对家,趁着夜色狠狠从马车撞了我娘,我娘担心你发作起来会伤害道自己的性命,因此决口不言,元稹,你回头看看你的家人好不好!” 赵元稹:“······” “你每次动手做事之前,可不可以好好想清楚,会不会伤害到身边信任你的人,骆轩学为了替你掌握超纲,去边关血拼了一年,他的儿子难道就不是儿子了吗?还有苟洱,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苟洱的伤势,是如何造成的吗!” 是提赵元稹沿途做事,别人暗杀伤及肺腑,为了大局才把这脏水泼到了刘氏和江小安的头上。 杨宝黛说完,就眼泪涟涟起来。 赵元稹已经很久没有看着妻子哭了。 杨宝黛压抑的心似乎破了个小口,她无声的呜咽哽咽着,肩头忍不住的颤抖,抬手捂着口鼻,双眸一闭上就是几颗泪珠从睫毛上掉下来。 “我也很害怕,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不求什么一品的诰命,我知道你重权势事业心大,可,可你也替我想想,你每次整宿的不回来,我,我有多害怕,我有对惊恐你知道吗?” 杨宝黛说着走回赵元稹的跟前,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元稹,你很厉害了,你花了三年的功夫,走了人家三十年都未必能够走完的路,我们歇歇吧,老师已经没有了,陛下是要为太子留人的,没人能够撼动你的位置,我们替贵儿想想,她是老师唯一的孩子了。” 赵元稹抬起手指给妻子抹眼泪:“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才会有人想法设法的要弄死我,还会弄死我们身边所有的人,我走到今日,已经不是我说不干就不干的了,老师的新政压着我的肩头,还有太子,太子是为了的储君,他不能跨······” 东宫的老师一直是张阁老为主,盛衡为辅,现在张阁老倒台了,他不去争这个位置,便是给次辅了,皆是他手里的权利又要再次冲洗一次,就算按照杨宝黛的意思,先出去避其锋芒,等着回来,依旧是从头再走一次现在的路。 “以后,我做什么都会告诉你,至于娘,开春就送回青花镇那头容养吧。”赵元稹摸着妻子的脸颊:“你是最明白我的。” “你的苦,我都知道。”杨宝黛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赵元稹了,只能靠着他的肩头,今晚,注定是无眠的了。 雪没有消停,李明又烫了两壶梨花白,又在外院搬了个小火炉。 杨宝黛就默默的陪着赵元稹喝酒。 外头苟洱披着厚实的斗篷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壶烈刀子:“感情是有人陪着你喝了。” 赵元稹看着走来的兄弟,微微的错愕。 苟洱靠着他旁边的石阶坐下,做的四仰八叉的:“现在知道难受了,早让你心别飘的太厉害,如今是造了算计吧,来吧,兄弟我陪你喝,等着天亮了,这京城怕你的骂你的,不知又要多出多少去了······” 满天的大雪簌簌的落下。 赵元稹拿着小酒坛和苟洱喝着酒,瞧着兄弟咳嗽,他道:“今晚我不想再给任何人收尸了。” “我这是果子酒,喝不醉也不伤身。”苟洱拍了拍赵元稹的肩头:“这是我最后一次站住你这边,以后,你倒了,我们就只能给你陪葬了······” 赵元稹低头喝着酒,一边做着的妻子脑袋依偎在他的肩头,大抵是困了,已经闭上了眼睛,旁边的兄弟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嘴里说的都是转移他心思的话。 “赵元稹,你的苦,我们看得到,也明白,但你要知道,这些苦,不止你一个人在承受。”苟洱靠着台阶看着面前的火炉子:“不出意外,我是要走在你前头的,以后能陪着你的只有她了,你在如此反倔不顾后果的做事——” “要死就死远些,别来脏我的眼睛。”赵元稹打断他的话,捏着酒坛慢慢道:“会好的。” “当年我便说了,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你的报应我替你受着,也算全了兄弟之义了!”苟洱说着扯过他手里的酒坛一口而去。 “咳咳咳!你娘的!怎么烈!” 赵元稹:“······” 第139章 朱氏被逼接贵儿 次日一早,一夜暴雪后京城迎接来了冬日暖阳。 鹿鹤堂正厅中,朱氏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捏着手里正在把玩的狐狸皮袄,看着给她请安的儿媳妇,端坐在上首,旁边站着岳嬷嬷和她从青花镇老婶子家提拔来的小姑娘,朱氏捏着手里金贵的皮袄子,脸上倒是惊骇不定的:“昨夜阁老府真的都被杀干净了?” 朱氏虽然经过三年京城沉淀没有了当初穷酸模样,可骨头里面还事爱听八卦,在外头他是尚书的嫡母,还有个端庄温婉的识大体的儿媳妇,她再怎么也得把样子端出来,省的被人小瞧了去,她捏着松软的皮货,就是叹息:“这怕不会连累到咱们家吧。” 这赵元稹可是张阁老的心腹中的心腹啊。 下首的杨宝黛穿着身淡雅的百合袄子和翡翠色的花鸟百蝶群,头上挽着最简单的圆髻,发梢上坠着根精致灵巧的银制梅花簪,最底下的花瓣还又两穗小流苏,她本就是个生的极好的好,今日脸颊上不点粉黛,也是天生丽质,举手投足都有股子贵气和端正。 杨宝黛自顾自的捧着茶盏喝了半口茶,才慢条斯理道:“阁老家定然是被陷害的,若真的会被牵连,也会有沉冤得雪的日子,阁老是元稹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外头如何评说元稹,咱们都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此言一出,玩着狐狸皮货的朱氏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媳妇,这些年一儿半女没有出来个,不想着开枝散叶的,却在这里帮着罪臣说话,如今火没有烧到赵家来,那是他们知道置身事外,她立刻沉着脸,看着媳妇道:“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是,别给元稹惹祸!当心把盛家也拉下了!” “娘。”杨宝黛笑着放下茶盏,走到朱氏旁边坐下,深吸了口气,目光庄重起来:“元稹会设法抱住阁老最后的血脉,届时您要亲自将贵儿接到我们府邸来。” “你疯了!这个节骨眼你让我去送死!?”朱氏身子一个趔趄,岳嬷嬷急忙上去把人搀扶着,朱氏气的个半死,觉得杨宝黛是要自己做好人,拉着她陪命,顺道还能在赵元稹面前买个乖,她脸色铁青:“这些年府邸全部都是你说的算,我不曾驳你分毫,这事情你是那你男人的命去······” 杨宝黛干脆打断怕事的朱氏的话,就言道:“昨日大臣聚集在御书房给阁老求情,连着盛衡都被陛下杖责了二十棍子,唯独元稹分毫为伤,更是从头到尾没有替提拔他的恩师说一句话,你让元稹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现在只有把贵儿接到我们府邸,才能给元稹树立好名声,告诉文武百官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我看是告诉外头的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给张阁老平反吧!”朱氏一脸讥讽,面如冰霜,:“杨宝黛,我们赵家在官场根基浅薄,不是名门贵族枝繁叶茂的,这些年元稹为了给阁老做事得罪了多少人,他现在死了,你还要元稹给他卖命!” 杨宝黛觉得朱氏想法太过自私了,现在若不收留张贵儿,不知道暗处多少人会杀了张阁老唯一的遗女,这案子迟早是要平反的,到时候事态清明了,赵元稹才是真的身败名裂,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杨宝黛缓缓的道:“这事情我不是来给娘商量的,是来告诉娘一声,等着贵儿回京那日,您就同我一道去把她接到家里来。” 朱氏厌恶的看着杨宝黛:“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可是你婆母!” “我要对整个赵家负责!元稹可以被人手手段毒辣,可不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忘恩负义!”杨宝黛冷笑的看着朱氏:“您若是怕事,那好,明日您就会青花镇养老去。”杨宝黛死盯着朱氏:“若是我能出面,我为何还要来请娘您去,我和元稹是夫妻,我们任何一个人去,都会被说成是做戏,是要利用张贵儿博取陛下的圣心,只有您去,您去才是不会·····” 杨宝黛知道朱氏是个怕事又自私的人,当下也难得和她多说了,站起来理了理衣裳:“因为外头都知道您是个闲散无知的老太太,到时候我会放出消息,你在前年去张阁老家里为他老人家贺寿的时候,认了贵儿做义女,反正元稹心中早把她当做亲妹妹了,娘就当日后院子里头多了个姑娘陪你说话吧。” “那不行!”朱氏知道自己不是杨宝黛的对手,寻常都是夫妻二人同时来请安的,今日就她单枪匹马的来,怕是赵元稹那头默许了,这人就是来走流程的:“张贵儿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以后都是罪臣之女了,难不成来这里做小姐?” 杨宝黛别过头看着朱氏。 朱氏眸子转了两下:“她模样不错,也及笄了,干脆给元稹做妾侍如何,这样拉进来也算不亏,咱们家护着她,日后可是要担风险的。” 不得不说,朱氏开口永远都有把人气死的本事,杨宝黛和这人做了五年的婆媳,自以为已不会轻易动怒了,此刻听着这话,气的简直发笑了起来:“今日早朝之后,陛下定然是要赦免张贵儿的,阁老乃是两朝元老,这点恩惠天家还是要给的,阁老之女给人做妾,你这是糟践您儿子的官声!” 朱氏满面通红起来。 杨宝黛又转头面向朱氏:“我知道您看我生不出孩子,想抬姑娘给你儿子做妾,可也请你老人家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贵儿回京的时候去接!” 朱氏沉声道:“我不去!”她还就不去了,凭什么你杨宝黛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去明日就会青花镇。”杨宝黛难得多说,狠狠一甩袖子:“反正是替你儿子争颜面,我告诉你,你不去盛衡会去,我杨家会去!” 朱氏看着杨宝黛冷硬的态度,突然就笑了起来,就道:“我看你是打主意,想让张贵儿做你杨家媳妇吧!” 杨宝黛好笑,都这种时候了,这朱氏还有这种心思! 她冷冷的看了朱氏一眼,就道:“你手里那块皮子,是张贵儿特意从她老家给您送来的,她说知道你膝盖入冬酸痛,让我给您做两幅护膝,所有的好,都不是白白拿的。” 赵元稹是在午时才回来,据说今日金銮殿阁老党昨夜都在御书房挨了板子,导致今日的朝会都是一群请旨严办的,亏得还剩下了赵元稹,愣生生在金銮殿舌战群儒,又搬出张阁老为国家社稷做出贡献,逼得陛下放过在外的遗孤张贵儿。 接下来,就是翻案了。 赵元稹回府找杨宝黛拿信函,他这些年要命的书信都是托付给杨宝黛收拾的,这些东西一旦面世,京城起码死要死一半的京官,也算是赵元稹给自己护身符,若他受到生死威胁,杨宝黛则可以用这些替他保命,亦或者抱住她的命。 杨宝黛看着拿着书信就要走的人,就叫住他,“我将旁边的翡翠轩安置出来了,后面的院子太幽静了,等着你替老师处理完后事,就把贵儿接来家中吧,她才多大年纪,无父无母,祖父家又不是看着她长大了,如何能够养育的好,陛下虽然没有没收宅子,可她一个人如何撑起府中一应事宜,到咱们这,也算半个家了。” 赵元稹怔住。 其实现在最好就是对张贵儿不管不问,依着他的意思,是要把人悄悄送回青花镇暂时安置的。 杨宝黛淡笑:“书中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娘已经开口说亲自去接,这样也能把外面嘴巴堵上。”她又张开想要说什么却是有点犹豫。 赵元稹就看着她:“是不是娘又说什么糊涂话?还是她有说什么纳妾的话了?那些话你别听了,她现在是想起来就来一处,最近我没空过问这些事情,实在你烦的很,就别去请安了。” “元稹,我今日从娘哪里回来就有点不舒服。” 赵元稹迈出门的腿收了回来,他现在事情多的不行,他抹了把脸,还是觉得妻子重要两份,就开口:“那我去把穆昌平给你叫过来,我今日早些回来·····”他是真的有急事,前院还有大臣等着他的。 “赵元稹!”杨宝黛叫住跑出去的人,眸子闪着光,伸手放在腹部,语气有点微微激动:“我有身孕了,已经两个月了,穆大哥已经帮我确认了,已经两个月了·····”她说着,顿了顿,看着停住步子回头的人,淡淡的笑着:“你要做爹爹了。” 闻言,赵元稹目光呆滞片刻,立刻两步折了回来,过门槛还差点跌一跤,好在被碧晴给搀扶着了:“少爷你可悠着点,别把夫人的胎给惊着了。” 赵元稹脸上毫无表情,是自己都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了。 杨宝黛低头不好意思道:“咱们终于有孩子了,元稹,你高不高兴?” 第140章 宝黛有孕元稹喜 赵元稹声音都在发抖,两手圈着妻子的肩膀,看着双手放着的地上,:“真的有了?你没骗我?你要做娘了?!穆昌平不会是诊错脉了吧?” “我月事两个月没有来了,本以为是气血的问题,昨夜陪着你在雪地做了那么久,回来就感觉肚子不舒服,就请穆大哥来看了看,好在我平时养的好,没有大碍的。” 赵元稹想着昨夜妻子陪着自己又是淋雪又是喝酒的,立刻就对着碧晴吩咐:“去把穆昌平绑过来,再给夫人好好号脉,千万不能有事。”他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怜惜的不行:“我今日早些回来,你就在家里不要太过劳累了。” 杨宝黛点点头:“好。” 赵元稹晚上回来的果真挺早的。 因着孩子才没有三个月,就事先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小两口身边的人也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最主要的就是害怕朱氏迷信的做这做那的,到时候惊到了杨宝黛的孩子。 回到院子,赵元稹看着妻子就是止不住的开心,换了衣裳,把人抱着怀里狠狠的狂亲,“我的黛黛让我好好的看看!” 杨宝黛被她死死的抱着,简直是哭笑不得,抬手佯装打他的心口,做出不悦的模样:“你做什么呢,小心吓到孩子!” 有了孩子她也很开心,孩子始终是她的心结,她入门五年,总算是祖宗保佑,赐给她一个娃娃了。 看着妻子娇媚的模样,赵元稹爽利的大笑起来,就拉着妻子靠着罗汉床,小心翼翼的把人扶着做好,又在她的身后添加了几个迎枕,又让人换了蜜枣茶水进来,开口就是语无伦次的让人发笑:“这孩子今天可乖,有没有闹腾你,有没有嗜睡,走路小腿可疼,我买了不少的血燕窝回来,我让人给你熬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鼓捣着妻子的坐姿,似乎怎么做都觉得杨宝黛会不舒服,最后把人搂起来放到旁边的贵妃榻上,才觉得满意了些,又把脸颊贴到她的肚子上,开始和孩子交流起来:“告诉爹爹,今天你可惹你娘亲生气没有?” 杨宝黛被她好一顿的折腾,这娃娃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听得到人说话,她感觉这人还是某些地方和朱氏挺相像的,激动起来都是不着调。 被他狂亲一顿,杨宝黛不免有些好气的很,就道:“是是,反正你孩子舒服不舒服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被你闹得生呼呼的疼。” 听着妻子说头昏,赵元稹那是着急的跳了起来,拿着拳头垂着掌心,就开始自我检讨起来:“昨个是我混账,还那样惹得你生气,我马上去把穆昌平给你捉过来·····” 杨宝黛靠着软垫子噗嗤就笑了起来:“你快省省吧,穆大哥被你拖来看着苟洱已经痛不欲生了。” 晚上又额加了顿夜宵,赵元稹看着妻子吃了两碗血燕窝表示家里不缺钱,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让穆昌平再来请了一次脉。 穆昌平大晚上被抓来,很想把赵元稹踹死,诊脉之后就道:“健康的很,好好养着就是,你少做点气弟妹的事情,孩子才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赵元稹从现在开始做事要有所顾忌起来了。 赵元稹点点头,沉声道:“我心中有数,宝黛的胎儿交给别人来保我不放心,就麻烦大哥了。” 等着入夜,二人早早的洗漱上塌了,赵元稹这些年浸润在权势里头,眉眼之间都是冷厉的模样,此刻脑袋贴着妻子肚子上,到底多出两份曾经的俊朗温和,脸颊上的那对酒窝也浅浅的,赵元稹只感觉不可思议,马上就会有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诞生了。 他会让这个孩子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难得气氛安详,杨宝黛靠着枕头,摸着丈夫的脑袋,就淡淡开口:“我想这个孩子,能够按照自己想法长大。” “你胡说什么!”赵元稹顿时反驳了起来。 杨宝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赵元稹已经先发制人,态度十分要强:“若是个男子他便是我赵元稹的嫡长子,外头不知道多少眼睛看着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栽培,好好的施压,不能让他垮了,未来我的肩头的担子,也算是有人能顾给我分担分担,若是个姑娘——” “若是个姑娘你要如何?送到太子东宫?”杨宝黛紧紧的皱眉起来,眼眸里面是化不开的情绪,她看着起身的丈夫,跪坐在她的面前和他对视,外头传来敲更子的声音,杨宝黛执拗的看着赵元稹:“你说啊,若是个姑娘,你又要如何?”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过来很久,赵元稹在妻子压迫的目光之中,露出不解的目光,摊开手,就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家姑娘配得上最好的男子,最高的荣耀······” 杨宝黛发笑的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能保证最好的男子就是太子?你能容忍你未来的姑爷三妻四妾?你没资格对孩子的将来指手画脚,孩子不是你官场的筹码。” 杨宝黛低低的张口,突然睁开了眸子,她深吸了口气,手指捏着肚子上的衣裳,轻轻问道,难受到不行:“难道,你高兴的不是要做爹爹了,是因为有了孩子,你在京城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你可以在联姻上做手脚了?” “······你怎么了?宝黛,我们如今就住在京城了,今后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子孙都会在这里建功立业,我是他们的爹爹,我自然要为他们平铺道路的,我会入内阁,到时候我们的儿子那必然是小阁老,我们的女儿·····” 赵元稹说着也是露出十分不理解的目光,语气不悦了几分:“难不成你要把孩子养成个跋扈,我的嫡长子嫡长女,那不能够!” 大家贵族只要是嫡出的长子或者长女,那地位都是超然的。 屋子里头陷入漫长的沉默,杨宝黛抿着唇,拳头捏着的手指泛白,别过目光不想理会赵元稹,讥讽道:“你的脑子里头除开权势,就不有点其他的东西吗!” 赵元稹声音出起的平静,也回嘴起来:“难不成我的孩子要去跟着你家买豆腐发家吗!”她感觉这杨宝黛现在说话顶的而他心肝脾肺肾都痛,明明刚刚都好好,现在又在这里摆谱起来! 杨宝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元稹,突然就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缓缓的喘了口气,声音格外的冷淡,:“那至少我家的钱也是干干净净的!” “我的钱不干净,你不也用的开心吗!”赵元稹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又顾忌她有孕,就顺着她的意思,道:“好好,等着孩子生下来在说怎么养好不好?现在咱们先睡觉,你得有个好心情,你的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赵元稹说着就自顾自的躺下了,看着天花板两手抱着脑袋,就淡淡道:“最好是个女儿。”语气没有温度,几乎是带着命令的。 太子殿下今年已经八岁了,他的好好的计划计划了。 杨宝黛深深的望着眼神缥缈的丈夫,眼中尽是难受,她低着手,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她原以为有了孩子,赵元稹或许会收收心,没想到,这人现在已经开始算计联姻的事情了,她背着身子靠着枕头上,捏着的拳头掌心里头都是冷汗。 “你有孩子我很开心。”赵元稹低压的嗓音在夜里响起来:“我会想怎么多,也是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倒塌了,至少,孩子的娘家还能护着她的太平,护着你的额安翁,至少儿子还能护着你的一世长安,我走到今日,已经不可能回头了,所以——” “所以什么?” “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女儿。” 杨宝黛感觉整个心都酸的碎成渣渣了,他捏着被褥咬着牙齿不许眼泪出来,心口顶着口气,压抑无比:“赵元稹,如果不是姑娘呢?” “那咱们也能生出姑娘来。”赵元稹抬手给她盖被褥,他打了个哈欠,已经累的不行:“没有任何地方,比皇家这个靠山更加的大。” 杨宝黛忽然就愣住了,枕着手臂眼泪刷拉拉的朝着枕头上落。 “赵元稹,你就没有心吗?” 黑夜之中没有人搭理她。 赵元稹已经睡的死沉死沉的。 杨宝黛坐了起来,难受的抱着膝盖,双手没入发间,死死的憋着那口呜咽的泪水。 她脑袋靠着环起来的手臂,看着旁边熟睡的丈夫,就笑着问起来:“赵元稹,在你心中,是不是活着你身边人,都是必须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 你是不是很早很早之前就谋划好了,谋划好了要生个女儿,然后祸乱朝纲? 杨宝黛靠着床榻,目光平静,她慢慢的自言自语起来,声音听不出开心还是难过:“如果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会娶我吗,还是会设法休了我?” “赵元稹·····” 杨宝黛侧着脸抬手不停的擦拭着落下来的泪水,她看着睡的安宁的丈夫,就低低的笑起来起来:“你为什么可以睡得怎么安稳啊?为什么连着我们的孩子你都要利用呢?天底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赵元稹测过身子扯了下被褥,呼吸匀称,完全没有被妻子的声音惊扰道。 “赵元稹,你能不能不要利用这个孩子,它来的不容易,你不要摧毁了它好不好?这样,要我怎么呆在你身边陪着你,相信你啊。”杨宝黛说着,脑袋抵着膝盖低泣了起来,双眸已经猩红了起来。 她无助极了。 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她现在已经不会因为事情轻易动火,不会因为难受道极致而掉下眼泪。 赵元稹在外头花天酒地,她的心如同被千刀万剐,可她依然笑着迎接他进门。 赵元稹在外头弄权杀人,她被女眷孤立,被戳着脊梁骨骂麻雀飞上天,可她依旧觉得他的元稹好的不得了,他从未想过伤害亲人。 她承受的不必赵元稹少啊。 只是这个人他不知道而已······ “元稹,其实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突然就变成我不认识的人······”杨宝黛无声的哽咽着,她抬手想起触碰丈夫的脸颊,却是慢慢的又把手给收回来了。 杨宝黛抹干净了眼泪,仰头深吸了两口气,摸着自己的孩子:“别怕,娘在的,娘会护着你的,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娘会永远护着你的。” 第141章 杨宝黛我只信你 张阁老到底是两朝元老,在阁老派的力争之下,张贵儿终于保全了性命,且太后做主归还了宅邸,然而张阁老贪污受贿板上钉钉,不是几日功夫就能够沉冤得雪的,因此,即便是眼下曾经个阁老较好的人,都不敢贸然的去接近张贵儿。 这日的京城天空灰蒙蒙的,宣德门有辆不起眼的马车徐徐而来,张贵儿靠着马车瞧着熟悉的光景,眼泪就在眼眶里面聚集起来,她抬起指腹轻轻的擦拭,却是视线越来越模糊,仅仅两个月,她就从阁老之女变成了罪臣家眷。 张贵儿想着离家时候,她还嫌弃爹爹啰嗦不和他道别,她心中就是一阵酸涩起来,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丫头燕辞忙拿着汗巾子递过去,瞧着吐出来的红色之物就是呀的一声:“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您外祖母让你就在府邸住在,您还偏偏·····” “你知道什么,我母亲都死了十四年了,我去投靠什么外租家,那就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火的,外祖母对我虽然好,也是因为思念我死去的母亲,我爹爹苦苦养我一场,可不是让我去给人做童养媳的。”她捂着嘴使劲的咳嗽:“咱们回府邸,关起门来照样过日子,我爹爹干干净净一辈子,容不得这个涨水泼上去。” 自打知道张阁老去世,张贵儿就是性子大变,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反倒是心思敏感起来,燕辞只是心疼的不行,拿着手背也擦眼泪:“奴婢会陪着小姐的。” 刚刚入了城门,朱氏就在旁边候着了,她瞧着张贵儿家的马车,便是内心翻了个白眼,还是笑吟吟的上去,她是认识马夫的,便是露出难受的模样:“贵儿啊,是婶婶呢,快让婶婶好好看看。”朱氏说着,就把马车帘子拉开,就看着娇俏的姑娘打扮的十分素净,穿着沈乳白色的罗裙,头上戴着两朵小梨花:“孩子,跟着婶婶回去吧。” 张贵儿瞧着朱氏,倒是惊讶了几分,把手里沾着血迹的汗巾子压倒裙摆下头,就哑着声音:“现在我就是个扫门星,我知道婶子对我好,只是现在,我想先回阁老府去,不,是想先回张家去·····” 燕辞就道:“老太太,我们小姐想先回家里看看,您的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 朱氏哎了一声,就道:“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你宝黛姐姐可是要生气的。” 张贵儿听着这话,立刻拉着要婉拒的丫头,:“什么叫做宝黛姐姐回生气?我倒是不明白了?”她多少也是京城这边的风言风语,她知道赵元稹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此刻又听着朱氏这番话,心口就是一热:“感情,是要来分一杯羹了?你家可是打的好算盘呢。” 朱氏压根没有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让马车掉头朝着赵家去。 燕辞忧心忡忡的:“小姐,奴婢瞧着外头传的未必是真的,赵大人怎么可能对我们老爷见死不救呢?” “所以我才是要去看看。” 杨宝黛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看着朱氏把人给借来了,高兴的不行,急忙就吩咐孙嬷嬷:“快去厨房看看菜,预备热水。” 张贵儿掀开帘子,就看着杨宝黛抬手:“慢点。” 看着张贵儿清瘦了好大一圈,杨宝黛心疼的不行,她也算是看着这姑娘长大的,都是及笄可以议亲的姑娘,她拉着张贵儿的人,就眼眶红红的:“以后我和你元稹哥就是你的亲人,你不要害怕,你爹爹的仇,你元稹哥一定会给报的。” 她拉着人朝着府邸走,“你别听外头胡说,当日去御书房给你爹爹陈情的人都被打了半日,次日的朝会一群人要······”她点到为止,知道张贵儿瞧着明媚,其实心思很细腻的,她捧着张贵儿的脸蛋:“不要听外头的话,也不要去看外头,你就好好的在我面前做个小娇娇。” 张贵儿眼泪就落下来:“我好想爹爹——”她说着就扑倒杨宝黛的怀中:“我以为我回来就能见到他,我知道她觉得我不懂规矩,我就在外祖母家跟着她学了好多,想着爹爹肯定要大吃一惊······” 杨宝黛帮着张贵儿舒缓情绪,到底是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大,还是当做个小娇娇养大的,她看着靠着枕头睡下去的人,给她盖上了被褥,对着燕辞道:“有什么就来告诉我,孙嬷嬷暂且和你一道看着贵儿,我和元稹的院子就在旁边,是在不行你大叫一声我都能听到。” 杨宝黛就在外头暖阁小睡了会儿,起来就让人拿来了账本,就看居然是苟洱过来了,便是惊奇起来:“这天气怎么冷,你怎么跑出来,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人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了。”她说着,就吩咐碧晴去弄个炭盆进来给他烤着。 苟洱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就道:“我没有那么娇弱,这不在前头太闷了,你家老太太成日给我送大猪脚肘子汤来,我可不行了,这是张家账目,可是个大数目,赵元稹让拿来了,你是要这个吧。” “是啊。”杨宝黛给他倒茶:“以后贵儿就和我们一道生活了,这些银子都是张阁老给他的,我要替她看着,最好能够翻倍赚点,以后她出嫁了,在婆家背脊也能直点,钱可是个好东西,能多就多点。”她其实还是想额外给张贵儿拿出个账本来,以后每月都要给她存点银子。 张阁老对赵元稹极好,所以她必须要把这个恩情给换上。 苟洱就道:“这些钱你也要给贵儿——” “她还小,拿着这些钱,若是被哄骗了可如何是好?”杨宝黛说着,就看着外头张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眼眶红红的,:“怎么了?是不是梦到爹爹了。” 张贵儿使劲擦眼泪:“对不起,我还觉得你们是想在我身上,对不起,我,我——” “好了,别哭了,我若是你,也会这样想的。”杨宝黛给她擦眼泪。 到了晚上,赵元稹回来让大家一道吃饭,张贵儿看着热闹的人,就是眼红红的,杨宝黛就道:“快别哭了,来吃饭,这些日子在外头不容易吧,都是你爱吃的。” 赵元稹也道:“是啊,今后就在这里好好住下了,阁老府太后已经做主赐给你了,我会给你安排好,让人在里头打扫,你想回去小住都是可以的,只是一点,必须要告诉我和你嫂子,要是让我找不到你,你爹爹怎么打你手板子,我就怎么打你手板子。” 苟洱就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说,不许和杨宝元打架呢!” 赵元稹立刻就道:“对对对,贵儿,这可是我小舅子,你要是打的太狠了,你嫂子可不让我回家的!” 穆昌平就附和起来:“人家也就偶尔见面打一架而已,现在都是大孩子了,可是不会在打了。” 杨宝黛摆手:“你们可不许在打趣我们贵儿了。”她给张贵儿夹菜:“来,多吃点,可是要养的白白胖胖的,明日我们再去看看你爹爹,你要什么就告诉我们,你若是平日要出府,就让宝元陪着你,苟洱也行,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出去,明白吗?” 万一外头有个不长眼睛的,觉得张阁老倒塌了,张贵儿就可以随意欺负了,而且,张贵儿之前的性子,也得罪了不少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着酒足饭饱了,张贵儿喝了点果酒,拉着杨宝黛就道:“你今晚陪着我睡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入了夜,杨宝黛和张贵儿躺着床榻上,两个人头靠着头,杨宝黛就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一个人睡觉。”张贵儿就道:“以后我能一直跟着你吗?” “我和你——” “我说的是你。”张贵儿靠着她的肩膀:“我想一直跟着你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爹爹活着的时候就给我说,元稹哥权势心有些重,迟早是要跌跟头的,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爹爹和元稹哥是要,爹爹用最后的命给我拨出来的不是元稹哥,是你,他信你是哪个有良心的,会一直庇佑着我。”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愣住了,她片刻之后,就拉着她的手道:“我会好好的护着你,我肚子里面还有个小娃娃,以后,你就是她的老师如何?有个阁老女儿做——” “你又小娃娃了!”张贵儿激动起来,却是忽然喉头就是一甜,她急忙捂着嘴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杨宝黛忙给她拍着背脊,就看着她手缝里头露出的颜色,立刻就道:“你怎么吐血了!”她忙撩开了纱幔起身:“燕辞,去把穆大哥叫来,快点!”苍天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吐血了:“贵儿,没事,你别怕,马上大夫就来了。” 张贵儿咳得心肝都要出来了,虚弱的不行:“我没事的,就是,就是——”说着,她灵台就是一晃,整个人晕了过去。 第143章 朱氏收钱元稹怒 从前院正厅回福祉院,杨宝黛始终紧紧挽着赵元稹的手腕一字不言,她现在说什么都缓和不了气氛,倒不如顺着这人些。 倒是半路被鹿鹤堂的茶水丫头给劫了下来,说的朱氏叫他们夫妻二人过去说会子话。 闻言,赵元稹柔着额头,声音没有多少耐心,冰冰的:“老太太可说什么事情没有?” 那茶水丫头被赵元稹凉飕飕的语气浸的就是一哆嗦,不露痕迹抬眸瞧了眼男主子,发现这人今日有些疲乏,又看着旁边主母夫人也是神色肃穆,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小丫头想着朱氏交待的话,聪明的把话咽下喉咙,慌忙摇头,对着赵元稹毕恭毕敬回话,道:“奴婢不知,是里头嬷嬷吩咐奴婢来找少爷和夫人的。” 赵元稹摁了摁鼻梁骨,就别过头,目光虽然疲乏,对着杨宝黛已经语气温和,道:“你先回院子,我去看看娘。” 还不等杨宝黛开口,赵元稹便已经大步流星的向前。 站住原地的杨宝黛看着随着丫头离开的丈夫,手里捏着的汗巾子就忍不住在手指搅了几圈,目有担忧。 后头的碧晴小步上前,看着杨宝黛心神不宁的模样,目有不解,就低低问起来:“可不是老太太收了萱家和江家人的好处了吧!?这老太太不怕少爷再在跳湖吗!”可别说,这还真是朱氏能够做的出来的破事! 杨宝黛目光似有无奈,眉眼之间露出几分不安,眼下外头把赵元稹骂的千夫所指,恨不起把他千刀万剐了,可他实实在在的是最后能够给张阁老冤案平反的人,加之赵家已经明面把张贵儿接入府邸,老皇帝哪里也算有了忠义之心。 只不过此举也有很大的弊端。 那些明里暗里曾经被张阁老压迫的官僚,指不定已经在憋大招要赵元稹尸骨无存。 而且,赵元稹这些苦心的举动,连她这个枕边人都没有察觉,这些日子虽然老皇帝在重用他,却是更加的防备起来,连着御书房都不许进了,只让秉笔太监传旨,虽说这几年赵元稹的确做了许多有益社稷的事情,可到底圣心难测,若是老皇帝是在找能够代替赵元稹的人······ 杨宝黛越想心绪越乱,赵元稹现在完全是如履薄冰,一步踏错,顷刻就会粉身碎骨。 她咳嗽了两声,碧晴见此,忙张皇起来,搀扶着杨宝黛,就道:“我的夫人,你可别瞎担心,苟大哥都说了,咱们少爷是最有主意的人了,外头都说他比张良还会谋划呢!现在最最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子,咱们回院子吧,老太太那头就让少爷去!您可别去找晦气。” 说来也是神奇,杨宝黛这样的好媳妇整个京城女眷圈子都是出名的贤惠,偏偏这个朱氏三天一小作五天一找茬的! 鹿鹤堂之中。 朱氏看着进来的儿子,乐呵呵的笑个不行,还亲自从罗汉床起来迎接,眼下他的儿子可是朝廷当红的人物,连着她出个门那都是极其的讲究排场,前两日去道观上香求孙儿,居然人家道观还专门关门只单独迎接她一个!可不了得! 她啊现在也算是翻身坐王母娘娘了! “娘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赵元稹开门见山,靠着最门口的红木椅子坐下,拿起旁边的苹果在袖子擦了擦啃了两口,他和萱江两家人打太极许久,饭都没吃,不等朱氏说话,他翘着腿就又问:“汤嬷嬷呢?” “她这几日不舒服,我让她好好养病,比较也是老人了。”朱氏急忙解释起来,看着端茶进来的丫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就示意屋子里头仆人都下去,犹豫了两下,似乎在思考说什么似的,就笑吟吟道:“我的儿啊,你都多久没来瞧娘了,快让娘好好看看!” 面对无事献殷勤的老娘,赵元稹微微一笑:“那您也看了,儿子还有政务,就不陪你嗑话了,这几日宝黛身子不大爽利,你也少去找她的晦气,外头才飞了几场大雪,少出去,若是无聊,就和汤嬷嬷打叶子牌吧。” 他只求朱氏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别给他在外头作大死。 “儿啊!”看着儿子要起身,朱氏立刻大声了起来,抬手就把人按在椅子上,即可就道:“这不是让你帮个小忙吗!” 找他帮忙? 赵元稹静静的看着朱氏,哎了一声,表示有点好笑,就道:“您的小忙都是找的汤嬷嬷帮忙,若是大些的事情也是找的宝黛,既然找到儿子这里来,可就不是小事了,娘若是在支支吾吾藏着掖着的,儿子可不陪你墨迹了。” “倒也简单!倒也简单!”朱氏看着儿子不耐烦了,急忙赔笑了起来,这些年赵元稹越发的厉害,对她到底是孝顺的,大部分情况下,是有求必应的。 她简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萱家大夫人和江家老夫人给我送了谢珍奇玩意来,我可听说他们两家有子弟被冤枉入了大牢,到底两家都是转折亲的,他们进大牢,你脸上也没有光了,反正就你两句话的事情,不如行个方便,咱们就买萱江两家个面子,以后他们会忠心你,对你马首是瞻的。” 朱氏说着,就看赵元稹面无表情,她其实至今都摸不透儿子的性子,她看着赵元稹依旧啃着苹果,温言又继续起来:“你想想啊,现在张阁老死了,你又在内阁里头,自然是要心腹替你谋划的,外头的人不能信,亲戚就该重用起来,特别还能对他们有恩,日后他们两家就要捧着我们赵家,你可知道他们给我送了多少银子?” 朱氏说着眸子都在颤,抬手逼出个三,声音喜的不行:“三百万两,足足三百万两银子啊!儿啊!”赵元稹一年俸禄也就四千两,这三百万两银子够他们花一辈子了! 赵元稹心中冷笑,看了朱氏一眼,就道:“在娘心中,我的人头就值怎么点钱?” 朱氏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有点迷糊,靠着旁边椅子坐下,抬头扯着赵元稹的袖口,把他啃了大半的苹果抢了丢到地板上:“我的儿啊,现在赵盛萱江四家可是同气连枝的亲戚啊,谁死了都跑不了旁边的,你是最有权势的人,都说京城朝局瞬息万变的,现在他们求你,你傲气两日就差不多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即便真的给你老师翻案了,他就能活过来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 赵元稹抬头死盯着朱氏,面无表情道:“娘慎言,萱江两家是陛下下旨捉拿,北镇抚司立案,现在儿子看着是个阁员,尚书之位早就被摘掉了,若不是陛下看我还有心以死给老师翻案,现在我的人头都不知是个囫囵个还是被砍的稀烂了!”他的语气微微厉害起来。 “儿子一年俸禄四千两,萱江两家您也来往过许久了,他们一年府里头进账应该听人说过吧?”赵元稹直接发问起来,喝了半口茶,板着指头给朱氏道:“萱家,没什么势力,若不是我给了方便升官,现在还是个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他们家给了娘多少?” 朱氏喃喃:“一百万两——” 赵元稹给他一个是笑非笑的眼神:“他家现在一个四品官,两个五品,一年加起来也就三千,我给算多点,三千七百两银子吧,这一百万两是如何来的?娘还要儿子细说吗?” 自然是贪污来的? 萱家这三年得了赵元稹几分提携,又因着盛衡在陛下面前的几分青睐,早就心气高的堪比皇亲国戚起来,不知道收了多少贿赂了。 赵元稹也曾经私下给盛衡点拨过此事,毕竟盛萱江三家才是地地道道的姻亲,和他关系真的不大,要是那日被拖了出来了,他只能看着贪污受贿的数额,看是拉盛衡一把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朱氏听着这话就是大声的啊了起来,赵元稹见此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却看朱氏又是咦了一声,扯着他道:“那不管萱家就是,我马上让人把东西都退回去,他们家死活不管了,可是江家,江家那可是三朝的官了,而且曾祖父还是阁员,祖父又是户部的人,那两百万两一定不是贪污的。” 看着老娘舍不得退钱的模样,赵元稹仅有的耐心已经没有了,他冷冷道:“当初江小安可是要杀了大姐!娘这样做岂不是让杨家寒心,您给我记住了,我最后在提醒您一次,咱们的亲家姓杨!其他的人,轮不到我去拿命拼!”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钱!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帮忙!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家几个蠢货的确参与了谋害张阁老一案之中!我若是帮了,必然顶着个贪污受贿的名号,就和他们是一丘之貉,以后就是他们用这个名头来钳制我!让我来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江家比萱家干净不了多少!”赵元稹目光森然的看着朱氏:“你赶紧把银子都给我退回去!我可告诉你,若是查到我家来,我定然当做没你这个老娘!” 朱氏心头一震,立刻就垂泪了起来:“赵元稹,我可是你亲娘,你居然说出这种混账不如的话!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的孝道都去哪里了!我就让你说两句话把人放出来而已!他们杀你老师了吗!他们说白了就是想从里面牟利而已,说的你当官当的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 明明就是这人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说的那么恐怖严重的! 朱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赵元稹看习惯了,他起身抖了抖衣袖,背着手冷笑起来,对着捂脸拍腿的亲娘,就道:“儿子贪不贪儿子说了不算,外头早就盖棺定论了,不过,至少您现在活得好好的,这就是儿子的本事。” 朱氏抬头,就看着赵元稹已经转身朝外头去,她愤然起来:“为什么杨宝黛求你做事你就帮!都是帮外头人说话,她说的你就听,我可是你亲娘!”朱氏不死心走过去扒拉着赵元稹手臂:“他弟弟打了工部尚书的嫡长孙,明明错的就是杨宝元,你呢?二话不说就去赔礼道歉,被御史台弹劾也不吭声!还有杨宝眉求你给他们家庶出小姐说情,你······” 她的话被打断,赵元稹看着朱氏:“因为杨宝黛是我的妻子,杨家人都是我的至亲,他们出事我也不会长命,你明白吗?” “放屁!你就是心中只有杨宝黛那个生不出蛋的臭婆娘!”朱氏大吼。这赵元稹就是被杨宝黛懵逼了心神!满心满眼除开升官发财就只有杨宝黛,根本没有她这个老娘!她是上辈子做什么孽了,生出个这破玩意! 赵元稹眸子微微眯起来,朱氏被吓的缩了下脖子,嘴皮子依旧利索:“这京城几个官是干净的!我可告诉你,这银子我可不会退!反正你不帮,那,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亲娘!”他就真不信赵元稹真敢和她硬碰硬,现在可是治国的! 这时候,外头汤嬷嬷冲冲进来,捂着嘴使劲咳嗽,看着母子二人激烈的冲突就道:“少爷,那来路不明的东西老身已经吩咐原物奉还了,老太太也是,如今这个节骨眼大家都是逼着锋芒的,您怎么能把少爷朝着火堆里头推呢!” 朱氏听着这话,尖叫起来:“你,你!谁让你做我的主的!” 赵元稹对着汤嬷嬷点点头,迈腿出去,完全不理会后面朱氏死哭活骂的声音。 看了还得物色几个得力的老嬷嬷来把朱氏守着,不然等着杨宝黛肚子大起来,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从鹿鹤院回福祉院,赵元稹一身都是寒气,他想着杨宝黛有孕初期,就折道先去书房换了身干净的便服才回了屋。 屋子里头,杨宝黛久等赵元稹回来,就靠着软塌睡了起来,这段时间她尤为的嗜睡,之前她还以为是天冷身体困顿的原因,如今倒是明白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她睡得很浅,感觉有人挑开纱幔坐下,翻了个身,就看着丈夫捞了个迎枕靠着旁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正给她捏背角,一如往昔。 杨宝黛说了声不冷,就起身做起来,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被褥上,她看着丈夫,眼神松了两份,低低的开口:“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误会我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赵元稹捏了捏妻子的脸蛋,把人拉倒自己的怀中,他还没有开口,怀里的杨宝黛透彻的眸子就看着他道:“张阁老翻案的事情萱江两家是都有参与吧?” 赵元稹点点头:“虽然他们的动作并没有直接导致老师的死,可是——” “可是他们也不无辜。”杨宝黛从他怀里坐起来,靠着旁边迎枕撑着下巴,眼光不知道偏到那里去了,思量片刻,就道:“他们两家这些年仗着你和盛衡的缘故,在京城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陛下是要借着张阁老的事情,好好的给未来的储君扫清大路,倒是娘那头,她该不会收了两家的好处,要你放人吧。” 赵元稹勾了她下小琼鼻,便是笑了笑:“还好杨宝元比你笨许多,不然我就是给自己找了个政敌了。”他极少给杨宝黛说朝野的事情,偏偏这个人嗅觉灵敏的很。 杨宝黛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朱氏是要作死了,这个节骨眼按兵不动才是上上策,“这次陛下是另可错杀也不会姑息的,该罢免的罢免,该贬谪的贬谪,抄家的也不会少,不知道要褫夺爵位,恐是要血流成河,比起这些人,萱江两家算的了什么?” 超纲贪污风气太过,文武百官都仗着陛下年迈,东宫尚小到处鱼肉百姓,因着张阁老主持超纲有些人捞的好处几乎都给吐了出来,所以一个个拧成一股绳子把人逼死,殊不知老皇帝在老也是百兽之王,以张阁老一个人的死,就能钓出整个朝野的不法官僚。 张阁老一案不在推翻,而在借力打力隔山打牛。 赵元稹拉着妻子的手就道:“我虽然拒了他们,想来他们是要去求盛衡的,我倒是不怕盛衡来给我长篇大论的说话,反倒是大姐,若是她来了,你不见也不好······”赵元稹说着顿了顿,就建议道:“干脆你就带着贵姐儿出去外头避避风头?” 杨宝黛噗嗤笑了起来,点赵元稹的鼻头:“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亏得外头说的智比张良,居然让我遇事躲着走,这避能够避多久,姐姐来了,我自然会和她周旋,再不济,这不是还有个小的吗?到时候放个消息过去,姐姐自然不会登门了。” 赵元稹砸了砸嘴巴,伸手把人扯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得紧紧的:“以前我总想着万事都瞒着你最好,我以为一个男人面对心爱的妻子,一定要让她不为自己担心,所以这些年许多事情都不愿告诉你,可我现在明白了,夫妻之间除开相敬如宾之外,还要坦诚相待,以后,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杨宝黛抵着他的下巴笑的莞尔,低低的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捂着腹中孕育的生命,忽然就想起什么,就仰起头:“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若是个儿子,他不想为官做宰,你可千万不要逼她,若是个女儿,她不想嫁入高门贵族,你不要毁了她的终身。” 赵元稹豪气道:“你这话说,你肚子里头可是我的嫡长子嫡长女,自古长子支应门庭,你见过那个阁老的儿子做什么商贾屠夫的?你又见过那个阁老的长女嫁给凡夫俗子的?你且安心就是,不要想得太多,孩子的事情我自有筹谋。” 他拼到如今这个位置,他的孩子生出来便是高门贵族,眼界自然宽阔,也自然会知道肩上背负的东西,杨宝黛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杨宝黛瞧着男人的神情,就知道刚才的话这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微微烦闷了半刻钟,待着缓过神来,赵元稹已经靠着迎枕睡了,她抬起身子瞧着赵元稹眉心几丝淡淡的皱纹,这些年他思考的时间太长了,算了,反正离着孩子出生长大还有许久,慢慢谈便是。 她复又靠着丈夫的心口,最近下意思抿唇笑起来。 反正,赵元稹是最疼他的。 , 第144章 我一定会护着你 张贵儿在赵家的日子过得平淡恬静,等着春芽在枝头绽放新生的时候,她沉疴的肺病也差不多根治了下来,只是不能受刺激和情绪又太大的起伏。 燕辞看着靠着圆窗刺绣的张贵儿,曾经主子什么时候气定神闲修过东西,她心中就是酸楚,便是捧着杯热茶走过去,缓缓道:“穆太医说了姑娘要多出去走走的,不如奴婢吩咐马车,咱们去城外河堤走走吧,瞧着时节,柳条也抽新了。” 以前的张贵儿是很喜欢出去玩的。 眼下的张贵儿身子还未完全复原,比起曾经的生机勃勃明媚朝气,多出几分沉静和淡然,她接过燕辞递来的茶水,声音小的不行,隐隐能够感觉实在压住喉咙里头的咳嗽,她对着丫头道:“让你跟着我这个落魄的主子,倒是委屈了你,我如今是不求手刃陷害我爹爹的人了,只求······” 她说着忽而剧烈咳嗽起来,看着焦急给她抚背的丫头,眼睛就是一酸,鼻头都酸涩两份:“燕辞,我给你些银钱,你自己去寻个安稳的地方吧。”去哪里都比跟着她好几分。 “姑娘胡说什么呢!燕辞自打记事开始就和您呆在一处的,奴婢是阁老可怜捡回来孤儿,姑娘一家就是奴婢的恩人, 姑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再说了,赵大人如今到处奔波给阁老翻案,赵夫人把您当做亲妹妹似的照拂,姑娘瞧瞧,这青瓷白玉杯,还有这最新来的竹叶青,都是姑娘以前爱喝的。” “赵夫人还每日都抽空来陪姑娘,除开老太太院子,这里的仆人可是最多的,也许姑娘自由进出,赵大人也告诉了和府上下,您就是这府邸的主子之一,姑娘可别自哀自怨呢,您瞧着天多好啊,奴婢去吩咐马车,咱们去外头走走,穆太医说了,姑娘不能老是憋在屋子不出门。” 张贵儿以拳抵唇捏着汗巾子微微咳嗽了两声,就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回张家看看。” 燕辞笑眯眯,躬身道:“那奴婢去让丫头进来伺候姑娘梳洗。” 等着梳洗好了出府,孙嬷嬷也跟着过来了,看着张贵儿就哟了起来:“人家都是大病一场皮包骨头的,咱们贵姐儿反倒是有股子幽莲的气质出来。” 张贵儿本是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现在丝毫看不出了,整个模样清雅又恬淡,隐隐多出两份不易察觉的贵气,孙嬷嬷拉着张贵儿的手:“夫人挺着肚子不便出来,姐儿难得出去,喜欢什么就卖,晚些回来也无妨,但不许乱跑,这老身也有话想对姐儿说。” 知道孙嬷嬷在府邸的地位,张贵儿万福一拜:“嬷嬷指教。” 孙嬷嬷立刻扶着张贵儿,才说道:“姐儿是张阁老的独生嫡女!那是整个京城都比不上的身份!您的爹爹功在社稷史书必然留名!您没有低谁一头,昂首挺胸的出去,姐儿不是寄人篱下,当初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您就是咱们大人比亲妹子还亲的妹子,即便姐儿还有血缘亲人,可我们大人和夫人对你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分毫!若是谁敢给你气受,直接打了回去,天塌下来,咱们赵家给你扛着!” 孙嬷嬷神情严肃吩咐旁边的丫头:“燕辞,你是姐儿最得力的丫头,给我记住了,谁敢说姐儿,直接撕烂了嘴!” 燕辞使劲点头,已经是感动不已。 看着马车离开,孙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旁边跟着的朝朝就疑惑起来:“嬷嬷是怎么了?” “突然至亲就没有了,甚至都没能够好好的道别,也不知贵姐儿什么时候走的出来,哎,以前明媚的如同飞舞在花丛的蝴蝶,那样子多美啊,京城都被渲染出来了朝气。”孙嬷嬷看着消失在胡同的马车,转头走进府门:“对了,宝元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杨宝元自打三年前就在赵家长住了下来,才中了不久举人,虽然不是解元却是排在第二的,现在不能去张阁老家的私塾读书了,赵元稹可是去把那位学究给请到家里上私课的,若是被赵元稹知道不好好听课,是要挨打的。 朝朝回话道:“今日学究有个远房的侄女来探亲,放了元哥儿一日假,说是和以前私塾的世家公子去郊外游湖了。” 孙嬷嬷啊了一声:“他个旱鸭子还去游湖,可带人了没有?”这人可是杨家寄养过来的,抹掉点皮两家都是要翻脸的,别看这赵元稹在外头睥睨苍生的,对着这个小舅子除开学业不放松,其他的就和宠孙子没啥差别的。 朝朝立刻就笑道:“那么多人呢,嬷嬷也是好的不想就想坏的,奴婢听说今日还有不少女眷过去踏春了,没准啊,咱们元哥儿能够找个未来媳妇也不一定的。” 孙嬷嬷点她的脑袋:“可是吃酒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元哥儿婚事也是你可以议论的,京城里头举人可多了去的,等着元哥儿中了进士有了官职,那才更好找妻子呢。” 朝朝就挠头:“奴婢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嬷嬷和少爷一样,动不动就是门当户对的,万一元哥喜欢的就是落魄人家的姑娘呢?诶诶诶,嬷嬷我错了,你别拧我的脸蛋,一会夫人瞧着了奴婢可不好解释呢!” *** 城外十里的河堤,两岸的柳树都抽出了新芽,奇迹般的还能瞧着几只早春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照耀万物。 张贵儿瞧着春日盎然的模样,嘴角也是久违的有了笑意,笑着就道:“风景真好,许久没有晒过太阳了!”张贵儿抬手像是触碰阳光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燕辞看着张贵儿展露笑颜,内心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个劲点头:“是啊,姑娘就应该多出了走动走动,可要游湖?奴婢去租条船来,在去买两个鱼竿。”张贵儿钓鱼十分的厉害的。 张贵儿摇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笑道:“别了,我就走走就好。”她就只带了一个小斯和燕辞出来,还是低调些的好,这里租船的大多是大家贵族的人,她如今不想与他们接触。 谁知道有些事情就是事与愿违。 很快麻烦就主动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阁老的掌上明珠吗?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出来散步了,这小眼神可怜又落寞的,啧啧啧,京城里头不是说你被赵元稹收养了吗?哎哟哟,看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尽还没有我的丫头穿的好呢,要不要我接济你些银子买身体面的衣裳首饰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张贵儿回头,就看着是个久违的故人,她淡淡笑起来:“骆夫人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来踏青了?怎么不见你家大人陪着呢?哟,这是你家小少爷吧,哦,我倒是忘记了,您还没有子嗣呢!” 她嘴里的骆夫人自然是兰桂仙。 兰桂仙如今是伯爵府名正言顺的夫人,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唯独得不到夫君骆轩学的喜爱,据说现在二人都是分居而过,井水不犯河水,三年前海家倾覆,兰家也受到了牵连,且兰桂丹跳崖自杀,更是让兰家一蹶不起。 兰桂轩现在就算是毫无靠山和背景了,若是不能生下长子,她的位置,迟早是要让出来的,即便不让出来,就这样惶惶不安的度日,也算是骆轩学给曾经被逼迫死的原配报仇了。 兰桂仙咬牙,示意旁边的丫头把这个名义上的嫡子带到旁边去玩耍,她冷笑的上前看着张贵儿:“看着要死不活的,倒是挺死鸭子嘴硬的,你老子贪污受贿人尽皆知,赵元稹还想只手遮天的硬生生翻案,要把这板上钉钉的事情颠倒黑白,我倒是好奇的很,赵元稹眼睁睁的看着你老子死,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要平反了,莫不是张小姐?······” 旁边有同行的夫人拉住兰桂仙,提醒起来:“夫人慎言。”怎么能够把张贵儿说的那般的龌龊不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官新进的官员大半都是受过张阁老提携的! 兰桂仙一把将阻止她的夫人甩开,声音更大了起来:“我说的有错吗?张贵儿以前不是很嚣张跋扈的吗?仗着有个阁老老爹走出就差横着走了,可是想过现在自己个的落魄?看看你这穿的破布衣裳······” 兰桂仙讥讽的笑起来,她可还记得当年这人在海家对她三番五次的欺辱,让她至今都在贵族女眷圈子被人背后嗤笑! 此仇不报非君子,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下这人如同一只蝼蚁,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燕辞立刻伸长脖子反驳起来:“夫人这话过分了!我们阁老是被冤枉的,如今是陛下在彻查此事!赵大人可是——” 兰桂仙毫不含糊,抬手就是一巴掌,鄙夷道:“你算个什么玩意,敢这样和我说话!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燕辞捧着脸护着张贵儿在后:“我家姑娘是阁老嫡女!如今还在守孝期,自然要穿着素净!不似夫人,自己家亲外租亲姐姐死了,还穿的花枝招展,满京城都是在骆大人前嫡妻是个青竹般淡雅的人,夫人穿的浓妆艳抹的,这是给骆大人看呢?还是觉得夫君不爱,要找个姘头!” 燕辞到底是有几分血性的,死死的凝视兰桂仙:“我家姑娘即便没有了阁老护佑,还有赵大人找个义兄!阁老府依旧是我家姑娘的家!什么寄人篱下,什么落魄!夫人莫要含血喷人,踩着别人也捧不起来自己!” 落井下石的东西! “给我打!”兰桂仙低吼一声,对着旁边跟着的两个老嬷嬷和丫头吩咐:“把这个贱婢的嘴给我撕烂!”居然还敢和她顶嘴,简直不自量力! 四个仆人立刻上前把燕辞按在地上跪着,为首的老嬷嬷几巴掌招呼上去。 兰桂仙气的眼睛都血红起来:“给我朝死的打!”简直翻了天了,一个蠢货丫头也敢爬到她头上要喝五六了! “你做什么!兰桂仙你是疯魔了吗!”张贵儿一激动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看着燕辞被按在地上掴巴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过去作势就要把那老嬷嬷推开,谁知道那老嬷嬷抬手一把就将张贵儿踹到草地上,边抽袖筒边居高临下道:“张姑娘怎么也同情起来这些没有礼数的小贱人了。” “你放手,你住手!”张贵儿看着燕辞满脸通红,急的咳嗽的更加激烈。 兰桂仙简直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大半,笑的猖狂无比,继续道:“哟,你以前不是很能耐的吗?你老爹不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吗?岂不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氵显鞋的,这些年你仗着你老爹的势力欺负过多京城女眷们的,啧啧啧,看看现在,都是来围观你惨样的,打,给我朝死的打!” 张贵儿扑过去把那老嬷嬷推开,使劲的去掰压着燕辞的两个丫头:“兰桂仙,你要落井下石冲着我来便是,关我的丫头什么事情!还不让你丫头都给我住手!不怕御史台弹劾你家夫君吗!” “你个罪臣之女,我有什么好怕的,都傻愣着做什么!给我按住了打,这人若是非要护着那贱婢,就给我一起打!”兰桂仙抬手理了理发髻。 旁边的夫人就察觉事情有点闹大了,就道:“这人是当今陛下赦免的,还拨了原先的阁老府给她,又是赵元稹的义妹。”而且骆轩学和赵元稹私交是极其好的,这不就是打赵元稹的脸吗?“还是算了吧,去,把张姑娘——” “你放什么屁!”兰桂轩推开劝阻她的夫人,干脆的上前:“你推让我的仆人就等同于打我的脸,我可是伯爵府的世子夫人,岂容你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兰桂仙示意丫头压着张贵儿,抬起头就朝着她脸上去! 当年的那口恶气,今日她要全部讨回来! 啪的一耳光彻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贵儿瞪大眸子看着不知道从何处钻出了的杨宝元。 树荫之下,杨宝元长衫被微风吹拂起来,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几分冷意。 兰桂仙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郎,认了好久才确定是杨家那个曾经灰头鼠目的小老幺,相比以前的籍籍无名,杨宝元如今在京城公子圈已经十分的出名,几乎是许多人家找姑爷的首选前三。 大姐夫督察院的人,二姐夫是阁员又兼祧尚书,一个义兄苟洱手握着半个北镇抚司,一个义兄是太医院当红新秀,连着陛下都靠着穆昌平续命。 这人的靠山是十分的强大了。关键自身又是个上进的。 那头的张贵儿也有些感慨起来,杨宝元的确成长的太快了,几乎是忍辱负重一步步磨砺出来的人,看着俊朗风|流朝气非常,其实身上有股子堪比赵元稹的沉稳和平静。 杨宝元拽着兰桂仙的手腕,声音很平静,还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是极怒的:“兰桂仙,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碰我们家的姑娘!你这做派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分别,难怪当年骆轩学肯接受逼迫联姻自愿娶你死去的大姐,也不愿意找你这个尖酸刻薄的玩意!你这打的是张阁老的脸,打的是我姐夫的脸!谁给你的底气和本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纵奴害人的!当心我敲登闻鼓送你去京兆尹衙门!到时候我看谁去大牢里头弄你出来!” 杨宝元丢开兰桂仙的手腕,转头看着压着张贵儿主仆的刁奴:“好好放手,我留你们一个全尸!”他看着兰桂轩的奴仆傻愣着,眼神停顿在压在燕辞肩膀的手:“是要我亲自来砍了吗?” 几个奴婢吓得哆嗦,立刻松开了燕辞。 张贵儿忙不迭去看燕辞,心疼的不行:“有没有事情,快让我看看······”瞧着燕辞嘴角都溢出鲜血了,张贵儿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双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蛋,垂眸两滴泪水就出来了。 是她没本事,连着自己的丫头都护不住。 燕辞急忙捂着脸安慰张贵儿,:“姑娘,奴婢没事!真的没事,就是瞧着肿了些,回去冰一下就好了,姑娘可不要动气了,穆太医说了姑娘现在最忌讳情绪起伏的!” 张贵儿气血上涌,捂着嘴低低咳嗽起来,话都抖不出来几个字。 燕辞顾不得自己,瞧着不停咳嗽的人忙给她顺气,看着杨宝元寻来的焦急母目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就道:“元少爷!就是这个欺软怕硬的人来找我们姑娘岔子的!我们好好的踏青,这人就紧赶着来羞辱我们!”丫头抬手指着兰桂仙。 杨宝元眼神十分冰冷沉默。 和他同行的公子哥都是受过张阁老私塾恩惠的,里面中举的公子们几乎都受过张阁老指点的,见此都是义愤填膺起来。 “张姑娘是怎么招惹骆夫人,尽然如此以多欺少!” “骆夫人此举有些过分了,即便张阁老含冤戴罪,可圣上已经赦免张姑娘,您这是打圣上的脸啊!” “贵儿妹妹即便没有阁老,也还有赵大人这位义兄!当初张阁老让二人兄妹相称,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骆夫人这是雪上加霜欺负人无依无靠不是!” “人家还是戴孝之身,你就不怕张阁老化为厉鬼你永生永世跟着你吗!” 兰桂仙捂着被甩了耳光的脸,又听着这群人不要脸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她目光狠狠对准来英雄救美的杨宝元,声音不客气起伏起来:“怎么,这人还伺候起来杨家三哥儿了!?居然如此的护着,我可记得你们两个以前见面就是掐架的——” 杨宝元那可是跟着赵元稹和苟洱混的,那嘴可不是盖的:“骆夫人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然对我的私事如此了解,你可慎言,你不做人,我还要做人的!” 不少围观的人听着这话都是噗嗤笑了起来。 杨宝元目光一缩盯着兰桂仙,是笑非笑的就说:“我若是你,一定想想怎么给骆轩学交差,而不是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是在等你家夫君来给你撑腰吗?” 满京城谁不知道骆轩学和这人夫妻不和的! 骆轩学若是来了,兰桂仙才是真的下不来台面。 杨宝元走过去,背着手低头看着兰桂仙,眼神似有压迫:“你家夫君心尖尖的嫡长子可在这里,你是觉得你们几个女流之辈能够护得住,还是觉得我是个吃素的?” 他们杨家可各个都是护短且不讲理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张贵儿。 兰桂仙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的杨宝元语气都急了起来:“你你你——”她简直气的说不出话。 “怎么?你要动手?那我可是奉陪的!当然你要打嘴皮官司,你说不过你,自然有人说的过你!”杨宝元眉心微皱。 谁不知这个‘有人’指的就是赵元稹。 满朝文武谁敢真的明面上和赵元稹这个黑心眼手段狠的人硬碰硬的! 兰桂仙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极其的不舒服。 旁边的夫人扯着她,:“这人杨宝元可是赵盛两家的活祖宗,你家夫君交过他半年腿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都把张贵儿丫头打成那样了。”那夫人边劝着,边把不情不愿的人拉着走出人群。 兰桂仙灰溜溜的走了,不少围观的人笑的更加大声了。 杨宝元也是顺了口气,适才他和这些朋友三四的刚刚从湖面下来,就瞧着这里围着堆人,他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却是听到有人说是张贵儿被欺负了。 这人在家里养病养了足足的两个月,他每日去探病这人都退拒,连着杨宝黛都是每日挺着个肚子过去慰问。 “还不散!”杨宝元同行的人对着围观不散的人吆喝起来。 人群散去,张贵儿忙拉着燕辞朝着马车去。 燕辞小声诶道:“元哥儿还在后面呢!” 不说还好,一说张贵儿拉着她走的更快了。 “贵儿你等等我啊!你去哪里,咱们一道!”杨宝元正和同行的公子说不去骑马了,他有些不放心张贵儿,却转头就看着张贵儿主仆朝着一边去。 杨宝元急忙拱手离开追上去“贵儿!张贵儿!你等等我啊!你怎么走的比我姐夫那娇生惯养的驴子还快!你聋了不是!还不等等我!” 张贵儿抿着嘴当没有听到。 “张贵儿!”杨宝元疾驰上去,把人胳膊抓住,就笑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青天白日又没有鬼!” 张贵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摆开杨宝元抓他的手,眼神之中有一丝的慌乱,淡淡的道:“谢谢你替我们主仆解围。”说着还福了一礼。 杨宝元见此却是一顿,这个人什么时候对她怎么客气了。 他转念想起杨宝黛给她说这人性情变化的事情,就朗笑起来:“咱们两个还说这些,你要去何处,我陪你,今日先生放我假了,对了,学究时常说起你来,你既然好了,咱们两个就一道去听课呗,我一个人也无聊的很。” 以前在阁老府的时候,张贵儿被张阁老逼着是要听一上午学究做学问的。 张贵儿别过目光,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我还有事情。”她拉着燕辞朝着马车去。 杨宝元跟着她旁边微笑道:“我陪你啊,你出来怎么就带着几个人,好在遇到我了,你以前那脾气呢!你还怕这个兰桂仙了不是,可要我替你撕碎了她!我现在有本事了,能替你出气了!” 是啊,以前穷酸的农村少年已经是北直隶乡试第二了,若非当时考试的时候偶敢风寒,估计会同当年的赵元稹一样摘得解元的。 可她现在只是个毫无背景靠着父亲曾经弟子庇佑的人。 以前她是月亮,杨宝元是她身边最近的星星,即便成日见面就掐架,可现在,这个人······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张贵儿现在觉得自己卑微极了。 她心中微酸,捂着嘴就咳嗽起来。 “可是冷了?”杨宝元瞪了下眼睛显得着急,抬手就要帮她顺气。 “我没事。”张贵儿摆手拒绝,两步就上了马车。 杨宝元眼神迷茫,看着旁边的燕辞,摊开手觉得好笑极了,:“怎么?我是又惹到你家主子了?” 燕辞叹息,就道:“姑娘自打阁老走了就十分敏|感,容易患得患失。” 杨宝元愣了下,似乎明白了过来,随即上去撩开马车窗帘。 里头的张贵儿正在抹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瞧着突然被撩起来窗帘就是措不及防,两眼怔怔的看着杨宝元,好半天才轻声道:“你做什么?” “张贵儿,还记得以前督察院有个大人家公子骂我的出身吗?”杨宝元笑眯眯看着她,和煦的继续说道:“当时我正想着怎么还手不给我姐夫惹祸,你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我的个老天爷,那下手叫个残暴血性,当着那么多宾客直接把那人打在地上求饶,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她虽然有些恃宠而骄,礼数还是懂的,无论如何都是坐不出当着前院最体面的宾客打人的事情,只是那位公子太气人了,杨宝元至少当时还是个秀才功名,那人就是个靠着家族蒙阴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和杨宝元叫嚣!她当时好像是急着—— “你急着出府去逛东市,你说撞见丫头去后面找我二姐,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帮我,你说的什么吗?”杨宝元一本正经的看着张贵儿。 张贵儿汗巾子抵着唇,似乎有点记不清了。 杨宝元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你说,杨宝元,以后我罩着你,整个京城谁惹你,我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踢蹴鞠!” “都是不懂事的戏言。”张贵儿忽的就忍不住笑起来,就这事她还被爹爹禁足了整整三个月谁来求情都没用。 “我当真了!”杨宝元说着就翻身上了马车里头,低声说:“贵儿!以后我来护着你,我一定会护着你的!你信我!我现在很厉害的,等着会试的时候我一定一甲及第!到时候谁惹你,就是和我作对!!” 二人目光相交,一个认真且诚恳,一个沉默且安静。 这番话完全可以说是露骨的在表明情愫了。 半晌,张贵儿放松下来,靠着马车壁,淡淡的笑起来,就说道:“你好生做研读你的课业吧,元稹哥和你二姐足够护着我一辈子,再说了我还有外租家,虽然不亲,到底也是我的亲人,我父亲迟早会沉冤得雪,倒是你,这话你对我说说就是,可别随随便便拉着个姑娘就说,别人会以为——”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杨宝元接过话头,深吸了口气,眼神真诚,含笑道:“这些话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他瞧着张贵儿错愕,干脆做到她旁边,眉目满是笑意:“我们两个从来不存在你配不配的上我,是我一直都想努力配上你,你且在等等我,我会中进士。” 张贵儿抬头看他,脸颊不易擦肩的微红起来,就道:“谁要等你中进士,你给下去!我要走了!” 杨宝元不以为然,靠着旁边的枕头闭眼道:“没良心的东西,刚刚我还帮你解围了,你就这样对我的!” 张贵儿不在说话,撇过头撩开马车帘子看风景,却是嘴角露出了几分久违的笑意。 杨宝元则是对着外头吩咐:“走吧,该去哪里去哪里。” 反正他迟早要娶了这个小凤凰。 以后他会护着这人的。 会护着一辈子。 管她愿意不愿意,反正他杨宝元愿意。 第145章 我和你不死不休 都督府。 兰桂仙恼羞成怒的狠狠砸了一屋子的东西,眼下整个前院正厅四散狼藉,她眼眸通红手指捏的泛白,兰桂仙简直是气恼又羞愧,脑子里面翻来覆去都是白日里面那番当众羞辱,她现在可是伯爵府的世子夫人,还是正二品都督的嫡妻,居然,居然还不能收拾两个小兔崽子了! 张贵儿个罪臣之女算个什么东西,杨宝元个买豆腐又是个什么玩意! 想着那些官眷对她的嘲笑,兰桂仙抬脚就把几根太师椅给踢到在地板上。 “我的老天爷!夫人快别砸了,过些时候大人就要回来了,若是瞧着您着——” 听着这话,兰桂仙鼻尖瞬间冷哼起来,十分的不削,抬手拿起个茶盏丢到说话的丫头身上,等着双眸恶声恶气骂起来:“瞧着了又如何了!这是我家!我什么不能做的!他有本事就休了我啊!你去让他来休了我啊!” 提着这个丈夫,兰桂仙眼中简直能够喷出火来,她眼露凶光,立刻下了极其歹毒的命令:“滚,给我滚!马上去找人监视赵家,等着张贵儿出来,把她给我丢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头去!我要让她这辈子生不如死!” 那丫头慌张的跪在地上,恳求她道:“夫人息怒,夫人莫要在闹了,眼看着大人默许您能够亲近小少爷,足以说明这些年你的付出大人是看在眼中的,虽说大人对原配嫡妻念念不忘,可若是能够与夫人您相敬如宾也是极好了,不说能生个小公子,生个姑娘傍身也是好的啊。” 兰桂仙现在最大的担忧就是没有孩子傍身。这样的大家族没有孩子在身边,位置就是岌岌可危的。 丫头是以前兰桂丹身边锦书,兰桂丹死后留下了书信,希望能让她身边得力的丫头婆子跟着伺候兰桂仙,也算是提这个妹妹做最后的打算,骆轩学受了兰桂丹的好,知道后也是亲自去把二人接了过来。 这时候,钟妈妈也从外头进来,看在屋子里头的景象,就是念了声佛,急急的道:“我的夫人啊,您这是做的什么事情啊,可知道刚刚的事情,这外头都传的满城皆知了!现在朝野掀的底朝天要彻查张阁老冤案,陪审官就有我们家大人,今日您在郊外那话,您,您这不是把大人朝着火堆里头推嘛!” 兰桂仙看在进来的老奴才又说教她,气的跺脚,扬起下巴讥讽起来:“我可是都督夫人!我可是主母!你们两个这是要威胁我去给张贵儿那个小贱人赔礼道歉不是!”她和骆轩学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她怎么知道这人每天在外头做什么! 钟妈妈看她又发起小性子起来,语调软了两分,就道:“夫人也做了几年的媳妇了,怎么还是性子不收敛些,您现在代表的就是都督府的门面,听老身一句话,咱们马上亲自登门给张姑娘致歉——” “凭什么!”兰桂仙低吼一声,靠着旁边绣凳坐下,伸手按了按眉心:“她让我在京城女眷里头抬不起头,现在我还要给她做小伏低!她有什么资格!!”兰桂仙气的头疼。闭着眼睛啐道:“兰桂丹死了,你们两个是被她鬼附身了不是,成天在我面前叫喳喳的,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发卖了!” 外头小斯传来一声“大人”。 兰桂仙抬头,就看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 骆轩学走了进来,当年的伯爵府庶子如今已经承袭了世子位,还分家别府自立门户起来,仕|途通达,手握兵权,此刻的他穿着身黑色仙鹤的大氅,模样瞧着几分冷厉模样,偏偏周身又透着顾随和气质。 钟妈妈和锦书行李正要帮兰桂仙解释,就看骆轩学摸着大拇指上的玳瑁扳指,跟她们两个道:“这没你们的事情,都下去。”他顿了顿,目光扫了眼已经起身的兰桂仙,对着钟妈妈就说:“去准备些东西,一会我要去赵府。”这事情不能闹打了,现在正是给张阁老翻案最重要的节骨眼。 钟妈妈应是,对着兰桂仙使眼色,让他别和骆轩学对着干。 奴仆退散,骆轩学看着站住几步之遥的人,不堪意的笑了笑,:“我是真不是谁给你勇气如此造次,你如今还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我答应你嫡姐的要求,如今你嫡姐已死,我即便毁约她又能如何?我不信什么鬼神,兰桂仙,你可知道今日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兰桂仙抱着手别过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骆轩学神色不变的看了兰桂仙一眼,扯了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语气淡然:“我原想着就当白养着个吃饭的人了,既然你还觉得自己是个了不得,那么,我会在府邸给你后院修个小佛堂,今后你就在里面吃斋念佛。” 他的话说的轻飘飘,兰桂仙顷刻心里就是一沉。 “到底,你到底为什么怎么对我!”兰桂仙咬牙低吼,袖子里面的手指一根根捏的泛白起来。 骆轩学笑着低声道:“我如何对你?当初海家非要和伯爵府联姻,授意我的嫡母逼死我的妻子,就为了给你这个外孙女挪出位置,我的妻子不无辜,我不无辜?你看上的不过也是伯爵府的门第罢了······” 他这辈子不论付出什么都换不回发妻的性命,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就是因为她在海家老太太跟前说,庶出好拿捏庶出提携后会听话! 兰桂仙对海家落败的内情不清楚,但隐隐也是知道骆轩学和兰桂丹是达成了某种契约,让她不会被休,因此她也不客气了起来,争了起来:“我就不无辜!我和你做了快四年的夫妻,你又给了我什么,我自问对你问心无愧,在外面给足了你面子,对你儿子也从未有过坏心。” “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靠山罢了。”骆轩学半点客气都不给这个人,不痛不痒的继续道:“兰家生出你怎么个玩意也是家门不幸,我言尽于此,自己收拾了搬到小佛堂去吧,放心,你到死都会是我的正妻。”他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把着兰桂仙的肩头,嘴角的笑意透着冷冽:“放心,我和你不死不休!” “你的原配已经死了!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不能关我,我娘家可没有倒台,我爹爹可是四品的官阶——” 骆轩学冷冷的看着她。 兰桂仙声音越来越小,她可不想在后院寂寞的孤老,她忙就软了两份下来:“骆轩学,我是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可我,可我已经改了,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妻子,你的儿子我会当做亲生的抚养,你可以纳妾可以找通房,你不能把我囚禁起来,你不能,你答应我大姐的,你不会动摇我的位置。” 骆轩学怎么可能与她废话,只是对她微微的笑了下,拂袖朝外离去。 兰桂仙心里又酸又哭,她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后院到死!她努力了半辈子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不怕别人说你吗!你不怕别人说你怕赵元稹,说你因为惧怕他的权势,就要把妻子关起来给他示好!骆轩学!你可是伯爵府的世子,你可是都督,你手里可是有兵权的,你为什么还要做赵元稹的小罗罗!”她语气微微的凉。 骆轩学脚步停顿了下来,随后径直朝着前面走。 若是可以,他依旧愿意做伯爵府默默无闻的庶子之一,只要能够和他的爱妻和妻子相守,他给人做王八蛋可都可以。 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兰桂仙,因为她在海家老太太面前嘴贱,才让他与爱妻死别。 他才不会这样放过这个人。 他要让这人活的好端端的。 活着的折磨才是生不如死。 看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兰桂丹瘫坐在地上眼泪都哭不出来,“骆轩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你没有良心!当初是你自愿点头娶我的!我没有逼你娶我的!”她只是想争取个好婚事,能够让她扬眉吐气后半辈子而已。 “早先大姑娘就让夫人好好的善待小少爷,也不至于落的现在这个地步啊!”钟妈妈跟着过来,也是无奈,刚刚二人的话她是听着的“夫人不要和大人置气了,听老身一句话,收拾打理干净,随着大人一道去赵家给张姑娘赔罪吧,这些年大人对夫人也不坏的——” “他不应该吗?我可是他的妻子,他娶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啊!”兰桂仙推开钟嬷嬷,一阵心冷起来,“赵家!就是因为赵家我才变成这样的!”若不是海家到了,兰家式微了,骆轩学敢这样对她吆喝五六的吗! 都是赵家! 钟妈妈看着兰桂仙眼神不对,立刻就道:“我的夫人,你可不能乱来啊!”骆轩学是不会保她的!若是不作死还能富贵平安活到死,若是作死了,骆轩学不去补刀就不错了:“我的夫人,世上没有融化不了的冰块,再不济咱们好好养着小少爷,他以后也会孝敬您的——” “你给我闭嘴!”兰桂仙从地上挣扎的站了起来,脸上神情都狠厉了起来:“赵元稹,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捂着心口朝着回廊离去。 她动不了赵元稹,但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东西拼命一搏,还是能够搞的稀巴烂的! 她明明可是过得风光无限好,就是因为赵元稹,就是他毁了海家,害的她现在只能在骆轩学面前做小伏低! 都是赵元稹! 钟妈妈和锦书跟着后面满脸焦急。 “这,这不会真的要去小佛堂了吧!”锦书哎了一声,焦急的不行,对着前面疾步的人就道:“夫人,您就听奴婢们的话,跟着大人一道去赵家赔罪吧!” 钟妈妈苦口婆心:“夫人,听老身一言,好好和大人说说,这事情不就翻篇了吗?” 兰桂丹脚步急促,瞧着后面跟着的两个奴才,心中冷了两份。 在谋划之前,还得把这个两个耳报神先给收拾了。 第146章 万事皆种因得果 杨宝黛正在屋外外头抱厦里头描红,今日难得有些小阳春,她也憋在府邸快两月了,江家和萱家夫人隔三差五就是又送帖子又抬礼品来的,都是想走她这里给自己儿子们求饶这条路,眼下北镇抚司已经将张阁老冤案的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这个节骨眼正是关键,她自然不能给赵元稹添乱,都借故打发了,盛家也差孙嬷嬷去说了有孕的事情,杨宝眉似乎也是避嫌,连着补品都是让杨宝元悄悄捎带进来的。 “都还不知道是姑娘还是小姐,夫人就开始缝小衣服了。”碧晴端着燕窝走过去,看着聚精会神瞄着花样给娃娃做肚兜的杨宝黛,巧笑嫣然,:“少爷可是交代了,不许夫人太过操劳的,都描了差不多了半日了,快些休息,若是坏了眼睛可怎么好,难得借着肚里的小主子享受几个月安宁,夫人还非要给自己找事情做。” 自打上个月坐稳了胎像,夫妻两个都没有在遮掩,索性放话了出去,这可是帮了杨宝黛天大的忙。 有了这个娃娃做借口,都不需要在刻意的找借口逃避那些宴会和拜帖了,朱氏那头更是不在成天给她作天作地,安稳了许多,还搭了个小佛堂,天天给她肚子里头的小孙儿积德积福呢! 想着这些,杨宝黛忍不住低眉笑着,抬手摸着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轻轻的就道:“日子能够安安宁宁的我就阿弥陀佛了,这若是个小姑娘,只怕娘还有的闹呢。”现在整个府邸都知道朱氏一口一口大胖孙子,完完全全是笃定了她坏的就是个儿子,偏偏她又同杨宝眉投胎的时候特别爱吃辣的,倒是把朱氏气的半死。 碧晴目光一闪,哼哼起来:“老太太看不惯姑娘她不也是女的吗?也没看她上吊跳湖的,哼,夫人可别太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头了,夫人和少爷模样都是出众拔尖的,若是个姑娘,以后必然是京城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杨宝黛自然不会去计较男女,不论男女她都爱的,慢慢悠悠喝完了燕窝粥,杨宝黛也觉得做得太久了,便就起身,对着碧晴温言道:“难得天气好,不能出府,咱们就去院子逛逛,去年移栽过来的桃花和梨花可结出花骨朵没?” 穆昌平说她这胎来的不易,必须要小心谨慎的将养,弄得赵元稹紧张的不行,连着府门都不许她随意的出,生怕不小心动了胎气,就安胎的三个月,这个人就绞尽脑汁欺上瞒下捣鼓了一个半月的休沐来陪着她。 碧晴扶着她就笑:“还花骨朵呢,上个月少爷和苟大哥比剑,活活的把一颗颗树都给削成棍子了。”小丫头说着话锋就是一转,声音娇媚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不过苟大哥已经移栽了新的进来,说是从郊外新鲜移植来的,今年就能开花的。” 杨宝黛看着碧晴双眸含情的模样,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知道碧晴暗地爱慕苟洱的,这人是她最器重信任的丫头,更是苟洱当初送到她身边的,她早就把这个人当做自己家妹子了。 按照常例主母身边的贴|身丫头大都会匹配给得力的管事,亦或者在外头找个不错的掌柜,也有提上来给家里男人做通房丫头稳固自身地位的,杨宝黛却是舍不得这样对碧晴,定然要给她找个她喜欢的。 这三年倒也许多人瞧上苟洱的一表人才的,这人没有双亲,那些女眷之中探她的口风,杨宝黛也悄悄询问过苟洱的意思,苟洱却直说了不着急。 怎么?赵元稹难不成还要拿这个人兄弟联姻不是? 杨宝黛温柔的看着碧晴,朗笑起来:“我去替你问问可好?”她可是发自内心的。 碧晴嗯了一声,没有听懂里头的意思,表示疑惑起来。 杨宝黛低声解释起来道:“若是苟大哥愿意,我就给你们两个做媒可好?” “呀!夫人乱说什么!怎么能够打趣奴婢呢!”碧晴小脸蛋噗呲就红了大半,整个人害羞的不行:“夫人现在就知道打趣奴婢,夫人要是在这样,奴婢就去告诉孙嬷嬷去!” “哦,你还要告诉孙嬷嬷啊,也是,应该有个证婚人的。” 碧晴使劲跺脚:“夫人可不许打趣奴婢,奴婢还要做人呢!” 杨宝黛被她逗乐的笑的不行,指着碧晴掩嘴笑的不停。 这时候忽然就看朝朝找找积极小跑了过来,杨宝黛微笑,就道:“慢点跑,我就和碧晴出来走走,别一惊一乍的。” “不,不好了,贵姐儿,贵姐儿被人打了!”朝朝大声说着,气都踹不过来,眼神急促的不行,扯着杨宝黛衣袖:“夫人,夫人快去看看吧,可是了不得了,是和元少爷一道回来回来的!” 杨宝黛刚刚还几分惬意的心情瞬间消失,脚底根都是微微颤抖,立刻就捏着碧晴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立刻吩咐起来:“什么!被打了!朝朝,去,去把少爷和穆大哥叫来!再去让苟大哥查查是谁做的!” 居然敢动赵家要护着的人,翻天了不是! 都怪她,应该在给张贵儿剥些侍卫护院小斯跟着去的! 碧晴就安抚起来:“夫人不要慌张,既然是和元少爷一道回来的,元少爷自然都把人收拾了,您可不要激动。”这要是动了胎气,有个一二,赵元稹不知道要多少人陪命的! “走,去看看贵儿!”杨宝黛说着大步朝着张贵儿院子去。 张贵儿的院子重新安排在后院最安静的地方,有利于她养病。 杨宝黛疾步朝着院子里头走,声音张皇起来,毫无往日的端庄:“贵儿,贵儿!” 杨宝元正拿着药膏准备进屋子,就看着从外头跑进来的二姐,吓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杨宝黛这胎来的极不容易,这若是有个一二,谁都负不起责的!他立刻凑上去:“二姐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怎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贵儿,贵儿怎么样了?是谁欺负咱们家的人!”杨宝黛扯着杨宝元,瞧着他手里的瓶瓶罐罐就瞪他,冷冷道:“你胡乱用什么药!脸上是能乱用药的吗!” 她推开人朝着屋子里头走。 屋子里头,张贵儿正拿着冰帕子给燕辞敷脸,心疼的不行:“你在忍忍,宝元去拿药了。”看着燕辞比刚刚还肿的脸,张贵儿又气又恼,紧张道:“不行,我的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这脸上不能马虎的。”她听着外头动静,本以为是杨宝元进来,却是看着杨宝黛走进来了,倒是一愣。 “快让我看看。”杨宝黛都不要碧晴搀扶了,直接过去扯着张贵儿,“谁打的你,告诉我,我和你元稹哥给你讨个公道去,还真是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人了!” 看着杨宝黛紧张的模样,张贵儿连忙就道:“我没事,是燕辞让兰桂仙的人给打了,索性宝元来的及时。”她顿了顿,柔柔道:“不是我,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 杨宝黛心里这口气才顺了下来,走过去看着燕辞那被下了死手的脸更怒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宝元还不说!” 杨宝元被最温柔的二姐吼了一嗓子,立刻一五一十把事发的经过说了出来:“我已经教训过兰桂仙了,估计骆轩学知道了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的!倒是你别动了胎气了!” 杨宝黛气的不行,肃然道:“贵儿和兰桂仙无怨无仇的,她是真当咱们家好欺负吗!碧晴备车,我们即可去都督府。”这个公道她还真的要讨要回来的! “奴婢没事的!”燕辞听着这话嘴角都抖了下,这哪有为了个被打的丫头去找达官显贵麻烦的。“奴婢真的没事,夫人不必,不必·····” “你是你家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打你的脸无疑就是打你家姑娘的脸,你家姑娘是张阁老捧着手心的明珠,岂容许这些人随意踩踏凌辱的!”杨宝黛打断燕辞的话,是真的动了怒火起来,断然发火:“若是这口气咽下去了,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你家小姐是谁都能够欺负的吗!” 外头有小斯进来,拱手道:“夫人,都督大人来了,说的是给张姑娘赔罪。” 骆轩学来了? 倒是来的很是时候! 杨宝黛沉着脸,:“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骆轩学去!若是他敢包庇兰桂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张贵儿就拉着杨宝黛,急道:“我是真的没事,兰桂仙是个记仇的人,三年前我曾经在宴会上与她有过龃龉,她不过是报复我罢了,她现在也算出了心中那口恶心,万事皆有因果,我种因得果,都是我自己找的。” “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可不能乱来,若是兰桂仙真的因为我而恨透了你,恐怕······”兰桂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现在的杨宝黛必须要再小心再谨慎。 “况且你爹娘就在集市做生意,若是兰桂仙······”张贵儿顿了顿,又道:“反正骆大人已经来赔礼道歉了,就顺着台阶下了就是。”张贵儿认真和杨宝黛分析:“我知道你疼惜我,但我一点都不委屈的,你好好同骆大人说,他,他到底是在为我的爹爹翻案。” 杨宝黛看着这人忍让的模样,就是止不住的心疼,摸着她的脸颊就道:“好,我知道了,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宝元,你在这里守着贵儿,我已经派人去找穆大哥来了。” “是。”杨宝元拱手起来,又道:“骆轩学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伯爵府庶子,是手握兵权的都督了,姐姐即便要羞辱也要注意分寸。” 杨宝黛点点头:“我明白。” 第147章 朱氏擅自要纳妾 正厅之中。 骆轩学看着走进了的杨宝黛,起身颔首算是见过:“劳烦赵夫人出来一见了,在下备了些补气血安胎的东西,都是适合孕妇进补的,听闻你家弟弟近段时间痴迷水运的事情,我正好得了套《注水经》,也给老太太预备了些把玩的东西······”骆轩学说了一大堆客气的废话,才道:“今日内人得罪了张阁老之女,是在下没有教导好的缘故,因此特意来致歉,可否请夫人昨个通融,让在下亲自致歉。” 骆轩学也是曾经张阁老鼎力扶持的人之一。而他也没有辜负张阁老的一番苦心。 “兰桂仙到底没有那般天大的胆子,只不过贵儿同丫头燕辞从小长在一起,算是两姐妹了,眼下她在照顾燕辞,不方便过来。”杨宝黛走到椅子坐下,理了理裙摆,捧着茶碗喝了半口,就笑道:“不知道骆大人是预备如何处理兰桂仙呢?” “当年海家的事情,我曾经答应过兰桂丹不动她的位置。”骆轩学极其欣赏兰桂丹的为人,就道:“我准备在府邸搭建个小佛堂,让她后半辈子都在里头吃斋念佛。”当初的承诺做到了,也同时给了赵家一个交代。 杨宝黛眸子抬了抬了,捧着茶碗就道:“倒是不必这般过分,只要人还有口气,要做什么都是难不住了,倒不如好好禁足断时间就好了,我记得之前兰桂仙倒是满乖巧的,可是骆大人将宝贝儿子交给她抚养了?” 骆轩学不可置否,杨宝黛正要继续讥讽两句,外头赵元稹就穿着官服走了进来。 赵元稹是从大内快马出来的,听了小斯说的事情,又想着杨宝黛不讲理又护犊子的性格,这要是逼着骆轩学杀了兰桂仙可不行。 “赵大人。”骆轩学拱手。 杨宝黛就笑:“大人是回来帮我说话的,还是回来帮骆大人说话的?” 赵元稹抿了下唇,抬手拍着骆轩学的肩膀:“不然我让你出去外派几日,你就当不知道京城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给兰桂仙留口气。” 赵元稹这些年手腕狠辣厉害,可是也算是言而有信的人,当初兰桂丹的帮忙,让他能够在陛下面前站稳脚步,而兰桂丹唯一的三个要求其实要的都是家人平安,那兰越栋如今中了进士跟着去外派了,还给兰梁找了个好生养的姨娘,去年运气好得了个儿子,兰越栋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借着赵元稹给的方便,慢慢在官场打磨,给为了的弟弟探路。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笑了起来,撑着身子起来,赵元稹急忙去搀扶她:“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处理就好,倒是你,挺着个大肚子还到处跑······”赵元稹婆婆妈妈碎碎念了起码两壶茶的嘘寒问暖,才道:“骆大人觉得刚刚我的意见如何?” “到不必那么麻烦,意思意思就好了。”杨宝黛拉了拉赵元稹的手,示意他重轻处理就好,就走了出去。 杨宝黛应付完骆轩学后,已经是傍晚了,这事情被盖上了误会的说法,赵元稹便留下骆轩学吃酒,顺便问问张阁老案情的事情,赵元稹现在的确是被老皇帝权利架空了,虽然参与内阁事务,可是实权一时半会还没有回来,他的底气,权势仰仗身边扶持起来的几个心腹。 杨宝黛应付了一场着实累的慌,便回到福祉院歇息更衣,简单吃了点饭食,就看外头李明带着个姑娘走了进来。 来的姑娘杨宝黛认识,是檀香的亲妹妹,叫做谭妙。 这三年檀香秘密为赵元稹去北程打探消息,而赵元稹也履行诺言帮她照顾抚养这个唯一的妹妹。 杨宝黛接过碧晴递来的手帕擦干净嘴巴,让人把桌子收拾,这才走了出去见客。 李明拱手,简短道:“谭妙学业已经完成,不易在居在外头,少爷让带来给夫人,让夫人做主安置。” 面前的谭妙比起姐姐檀香要内敛胆小几分,此刻穿着身豆绿色对襟长衫,湖蓝色的百褶长裙,亭亭玉立,模样比不上姐姐檀香的标志娇媚,也算是清丽了。 杨宝黛招手让李明下去,示意谭妙做到自己跟前来,又让碧晴给她端了碗茶,她细细的凝视谭妙,就笑道:“你姐姐让我们好好照拂你,当年让你到府邸同住你不愿意,如今在梧桐巷也算学的不错了,我听说那个女私塾想留你做女先生?” 谭淼有点害羞,不禁低着头,这些年有了赵家的照拂,她过得极好,她犹豫了片刻,拧着手指就慢慢开口:“不知道姐姐如何了?我可否能够见见姐姐?”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姐姐了。 杨宝黛淡淡地道:“现在恐怕不行,这样吧,今后你就在府邸落脚下来,我们府邸有个以前阁老府请来的学究,你若是还想课业更近一层楼,就去旁听如何?”女孩子多读些书,以后在婆家也会更加有主意些,况且谭家本就是个书香世家:“那位学究什么都会些,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对姑娘少爷都是一视同仁的。” 谭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宝黛看她没有拒绝就笑盈盈,道:“那就这样定下了,朝朝,去把山涧居收拾出来给谭姑娘做院子。” 闻言,谭妙顿时起身,委婉拒绝起来:“若是可以,能不能给我安排在前院,我曾经告诉过梧桐巷的私塾,若是有事可以来寻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反倒是怎么多的要求,可要是住在中院或者后院,这进出都是极其不方便的。 杨宝黛就朗笑起来:“是我疏忽了,你是在外头长大的姑娘,自然不喜欢四四方方的天空,那今日现在我这里住下,明日我让人在前院给你辟出个地方来,碧晴,你带谭姑娘去西厢阁,今日你就跟着姑娘,莫要让她觉得不自在。” 待着二人出去,孙嬷嬷捧着茶给杨宝黛,语重心长道:“这前院都是少爷安排的幕僚和其他男眷居住的地方,难不成夫人要谭姑娘住在丫头房不是?”府邸前院和中后院子是划分极其严格的,前院全部都是赵元稹抓着的。 杨宝黛喝了半口茶,才说:“苟大哥旁边左右还有两个空着的院子,临水院有两处回廊隔着的,就安置在那边,到时候安排几个得力的嬷嬷丫头过去,我会在让元稹调两个守卫跟着她的。” “苟洱倒是个正人君子。”孙嬷嬷想到苟洱也是笑了笑,半天才点点头,又忽然降低了声音:“对了,老身听说陛下有意让少爷去秘密去北程一趟呢。” “既然是秘密去,嬷嬷又怎么知道,都是外头胡乱传的,现在那北程夺嫡之争越演越烈,这时候蹚浑水可不明智。”杨宝黛打了个哈欠,把喝完的茶碗放下,嘴上就道:“走吧,咱们再去看看贵姐儿,对了,让小厨房预备着解酒汤还有小菜清粥的,少爷回来是要用的。” “都预备着呢,这都黑天了,不如坐着滑竿小轿子过去。” 杨宝黛摆手,道:“不必了,这才四个月就这样,若是在大些又该怎么办?” 谁知道刚刚走出福祉院,朱氏身边的汤嬷嬷就来了。 “我的夫人啊,可是了不得了,你快去看看吧,老太太看上学究今日来探亲的侄女了,打定主要想要给少爷做妾,现在都在开小库房准备东西了,那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高门显贵的,可也是个书香门第的闺女啊,怎么能够给人做妾呢!老身是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了,夫人快去看看吧,这事情可不能惊动旁人啊!” “什么?你说娘要逼着学究的侄女给元稹做小妾!”杨宝黛张口欲言,孙嬷嬷就立刻打断了她的,忽然就问:“这事情可没有传到学究或者那位小姐耳中吧?”那位学究可是敢和张阁老称兄道弟的人,算是大儒了,眼下又在教导杨宝元的学问,这若是惹急了,杨宝元的学业耽搁了,赵杨两家不又要吵起来了。 汤嬷嬷连忙道:“还不知道,我吩咐人关上了院门,夫人快去看看吧,这要是明日真的去提亲了,还不得让人看我们赵家的笑话!” 杨宝黛知道耽搁不得,火速朝着鹿鹤院去,院子外头看着一片安静,两个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可见汤嬷嬷是个明白事态严重的。 里头朱氏正看着从小库房搬出来的东西,今日她是对学究那位侄女越看越喜欢,眼下杨宝黛有孕不能伺候赵元稹,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若是能够再有个大胖金孙,岂不是更好了。 她听着外头说杨宝黛,忙抱着手里个琉璃花瓶给杨宝黛招手,笑的跟着朵太阳花似的,就道:“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也正打算让人去找你呢,你瞧瞧,这些东西都还算厚实不?” “你现在给我们赵家开枝散叶,好好的养胎才是最重要的,元稹身边我准备在安排个人,就是那个学究的侄女,可是标志了,一股子书香气息,放在元稹身边做个红袖添香就是,你放心,若是她有了娃娃,我给你做主,放在你名下抚养,你来看看,这还要预备些什么,汤嬷嬷,你快去看看黄历,把日子定下来先。” 这都什么跟什么!真当自己是月老了,看上谁红线一拉就得在一起!? “都下去。”杨宝黛深吸口气,摆手让屋子里头的奴仆都出去,撑着旁边的梨花木靠椅徐徐坐下。 “啥!”朱氏瞠目结舌起来,看着又要和她对着干的儿媳妇,厉声叫嚷起来:“你现在肚里里头已经有了娃娃,还抓着丈夫不放手!难不成这怀胎十月你要憋死我家元稹!” 屋子里头的一干人抱着东西进退两难,她们到底是伺候朱氏的丫头,可杨宝黛却是府邸里头真正掌家的主母啊。 孙嬷嬷和汤嬷嬷对视一眼,立刻发话:“还愣住做什么,都出去!” 屋子里头的奴仆立刻散开。 “这,这是做什么!”朱氏不满了起来,厉叫了起来“都给我回来!一个个的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可惜没人理会她。 朱氏气的锤心口,恶狠狠走到杨宝黛跟前,指着她就嚷嚷起来:“杨宝黛,我忍了你五年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现在有个孩子就了不得了!怎么,你是要把我儿子吃的死死的不是!我告诉你,我让你让的够多了,你若是在这样,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娘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杨宝黛毫无所动的看着朱氏,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挺直了背脊“怎么?是要休了我?”她笑眯眯的看着朱氏语言肃穆。 第148章 元稹小离嘱宝黛 第118章元稹小离嘱宝黛 杨宝黛直直的看着朱氏,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她总觉得这几年的京城生活朱氏的性子也该收收了,如今看来倒是她高看这个婆母了。 她看着面前的朱氏,眼眸露出火光,侧过头跟着她说,语气严厉:“娘,学究是我们家里的东席,他手里出了多少进士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家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人家敬重才带来给您请安,你都是什么算盘都敢动了!谁家姑娘动不动就要给人做妾的?”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这事情你现在给我打住,别让元稹明日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还会让宝元也抬不起头!”简直是没脑子的胡来。 朱氏直瞪着眼睛看着面子语言羞辱她的杨宝黛,她本就是个要强的人,立刻僵着脖子就说:“能给我元稹做姨娘,那是求都都不来的!她怎么可能不愿意!最多就是扭捏两下,那个姑娘不想嫁到高门显贵的!书香世家又如何,不是一样嫌贫爱富的!” 他儿子现在可是尚书是阁员,满京城的人谁不高看她一眼,她能看得上学究的侄女,还算是她家侄女的造化了,不嫁敢不嫁!虽然姨娘名头说着是有那么点不好看,可是阁老的姨娘,可比外头正派娘子是要有面子的多。 “杨宝黛,别以为你有个肚子就敢在我面前翻身做主了,你是正室嫡妻,就要要嫡妻的度量和胸怀,谁家正头夫人有孕了不给夫君安置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我就当你太紧张孩子给忘记了,我自己给儿子添!我还想着尊敬你,一会子亲自给你说说,哼,你倒是,你居然还敢来······” 杨宝黛居高临下的看着朱氏,屋子里头的烛火飘摇微动静静的照在她的身上,她身上有种超然的从容和淡定已经几丝的冷冽。 朱氏感觉杨宝黛目光太渗人了,一时之间张口的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娘,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这人好说话也好将就。”杨宝黛轻轻的说着,语气冷下来了两份:“可谁敢破坏了家里的宁静祥和,犯了我最后的底线忌讳,我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什么伤人的话也说的出来,娘,以前我给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赵元稹位置越高,家里就必须更是干净。 外头想要赵元稹摔的粉身碎骨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元稹给的,你可知道,若是元稹被人拖下马了,你的日子会有多惨吗?”杨宝黛轻轻的说起来,语气凉凉,:“是,如今元稹的地位,娘若是执意要那位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家的姑娘做妾,人家惹不起赵家,只能忍了,忍着伏小做低的做妾侍,倒是娘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人挑拨两句,须要知道,我们这样的权贵家,从外头杀是一时半会杀不倒的,若是从里头烂起来,在和外头狼狈为奸······” 大家贵族的女孩子但凡是家里一个姐妹自贬身价给人做妾,那么连带着整个家里的姐姐妹妹都会声誉受损! 朱氏哪里知道里头的门道,就是觉得今日那姑娘很不错,就直接动了心思。 杨宝黛言而总之,语气里头充满了淡漠,嘴唇微动:“我以前就说过,只要死的不是元稹,是谁我都不在乎,娘若是在作死,休怪我——” 朱氏不由的被吓的后退了半步,她觉得杨宝黛的目光恐怖极了,像是天底下最冷最锋利的刀子,那还有平日的温婉端庄的气质. 杨宝黛步步紧逼极其,手指都捏紧了,“又有谁家婆母在儿媳怀孕的时候,眼巴巴提了小妾伺候儿子的?这是要告诉外头您这个婆母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吗?” 朱氏这几年被杨宝黛关的死死的,身边还有个汤嬷嬷监视着,心里对这个儿媳妇的确是有几分的不满,以前可以拿着生不出孩子啐杨宝黛几句,如今这口气只能撇着了,谁让全京城的老太太们都羡慕她有这样个好媳妇! 杨宝黛面色几乎是肃冷的:“我这人眼睛容不得沙子,这胎来的不容易,需要安安静静养着,要是我这胎没有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娘,你在赵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个孩子是她盼望了许久的,谁要是挡了这个孩子平安到世的路,休怪她无情。 杨宝黛说着,直接走出了屋子。 朱氏气急败坏跟着出去要和她怔住,就看着外头赵元稹背着手朝着屋子来。 “儿啊,你瞧瞧你这臭媳妇,据说说的要收拾我!我,我这些年还不够迁就她?这人都是好,婆婆给了面子就认为是理所当然起来!”朱氏叉腰不满起来。 赵元稹目光阴沉下来。 杨宝黛别过目光不看赵元稹。 赵元稹直接扯着朱氏的手腕进了屋子,把门给合上。 大概半刻钟后,赵元稹收拾完了朱氏走了出来,隐隐约约还能够听着朱氏在里面委屈巴巴气哭的声音,以及对亲儿子的漫骂。 赵元稹本以为杨宝黛已经回福祉院了,却就看着她站住旁边的游廊,微微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弦月,露出细长的脖颈和恬淡沉静的侧脸。 他得到消息就丢下骆轩学过来了,赵元稹知道老娘朱氏的德行,生怕朱氏胡搅蛮缠和杨宝黛动手起来。 若是杨宝黛有个一二,他还真不敢想自己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宝黛······”他低喊了一声,朝着她走过去。 杨宝黛笑了笑,赵元稹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捧到嘴边亲了亲,柔声道:“有我在,别担忧,万事都有我呢,若娘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会亲自将她送回青花镇养老去。” 朱氏花了五年都没有把性子收回来,足以说明是个不适合留在京城安享富贵的的人,京城里头也大多簪缨世家的老太太老爷子,有些都会自发回老家将养,呆在老家多好,吃穿不愁,还不用担忧京城每日的破事,而且当地还会极其尊敬。 杨宝黛牵着他的手朝着外头走,别过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就摇头觉得不妥:“你这样岂不是让娘更加的恨我了。” 赵元稹搂着妻子,觉得这人好笑的很,就道:“那夫人的意思,是要给我纳妾了?怎么,我们家现在有钱了?能够多养个主子了不是?” 杨宝黛以袖掩唇就笑:“还贫,兰桂仙的事情如何了?” “还能如何,按照夫人的示下,从轻发落了,禁足三个月,骆轩学原配嫡妻家有个堂妹,过些日子骆轩学会迎娶回来做姨娘,虽然是姨娘身份入府,可却会把掌家和照顾他儿子的事情都交代过去。” 这样一来,兰桂仙就只有个伯爵府世子夫人的头衔了。 回到福祉院,夫妻二人梳洗完后就挤在床榻上说话。 “对了,谭妙想见见檀香。”杨宝黛看着靠着它拢起小|腹上面哄逗娃娃的男人轻轻的说,“人家两姐妹三年未见,期间也没有仍和的书函来往,可不担心?”她从未深问过赵元稹到底要檀香去北程做什么,他扯了扯男人的头发,语气加深了两份:“我在问你话呢。” 她若是三年见不到杨宝眉,估计是要千里万里的去找的,绝对做不到谭妙的乖乖听话等着姐姐自己回来。 赵元稹闭了闭眼睛,低声起来:“北程里头局势很不好。” 现在京城都在传闻北程愈演愈烈的夺嫡事情。 赵元稹摸着杨宝黛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叹了口气:“弄不好,我会秘密去一趟北程,檀香传了求救的信号出来,我安排的在外的人已经收到了。” 杨宝黛愣了愣,随机就道:“那你快把人接回来。” 赵元稹神情看不清楚,“北程现在夺嫡越演越烈,陛下有意让我过去亲自探探,看看是支持继皇后生的太子,还是扶持死去的原配皇后的靖王。” 杨宝黛下意思的啊了一声,今个孙嬷嬷说的尽然是真的。 “这次我会和穆昌平一道过去,陛下的意思,是想多看看那位太子。”北程皇帝没有废黜的意思,那么不出意外只需要给这位太子一点点的助力,他就能夺得大位。 杨宝黛靠着迎枕就道:“我听说北程的平宴帝似乎把儿子预备收房的侍妾给抢来做爱妃了?可是真的?” 这是她听朝朝从外头茶馆听来的八卦,这哪有做老子的抢儿子女人的。 “是那靖王把那侍妾贬成了奴婢,他老子过府就给看上了,靖王也没有阻拦,不过······”赵元稹买起关子来,杨宝黛听了一半好奇的不行,她起手就拧他,赵元稹心肝欲裂的哎哟了一声:“你这拧人的习惯还真的改改!我这不是在说吗,据说那靖王因为这个侍妾和老子彻底撕翻脸了,啧啧啧,亏得我和苟洱都觉得这人能够夺嫡成功的,为了个女人,哎——” 杨宝黛不了解北程的事情,但是确实知道赵元稹一直都十分看好那位原配皇后生的皇子。 赵元稹爬到床脚给杨宝黛按|摩小腿,自打有孕开始,这人小腿就时不时的会水肿,他每日也养成习惯要给妻子推拿小半个时辰。 “谭妙那头你暂且稳住,这次若是可以,我会把檀香带回来,只不过我当初与她约定求救信号,是非死不用——” “你的意思是檀香或许死了?”杨宝黛倒吸口冷气,忍不住小腿就抽筋了起来:“疼疼疼,你轻点轻点!” “你激动个什么!”赵元稹哎了起来,和她慢慢解释起来:“照理说靖王府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只有去了才知道,只是得劳烦你给我瞒住了,陛下已经告诉北程在年底的时候我和作为使者过去,但过几日,最多不超过半月,陛下会派我和穆昌平去南边赈灾,届时我们会改道秘密去北程。” 南方去年水灾,因着贪污斩了好几个官员,不少流民都闹到了京城了,赵元稹看着心狠手辣的,其实也算是个为百姓考虑的好官了,至少这些年在他手里过的赈灾银两都是一个铜板没有少的到了灾区。 所以这些大型的赈灾,老皇帝还是比较倚重他去的。 赵元稹嘱咐起来:“这次去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回得来,你若有事就去找苟洱商议,我不在家期间,万事你做主便是,娘那头我警告过了,只要她在作死,苟洱会立马将人送回青花镇。” 杨宝黛点点头。反正她现在在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会来给她下帖子的,盛衡那边这人估计也是通风了的。 赵元稹打着哈欠,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杨宝黛,认真的问:“我瞧着你身边那碧晴不是有意苟洱吗,你怎么又安排谭妙住到苟洱旁边的院子去了?”后院的事情原本不该他来过问的,但杨宝黛这次的安排的确有些不妙。 杨宝黛对赵元稹就道:“强扭的瓜不甜,苟大哥无意碧晴,碧晴即便芳心暗付过去,苟大哥装作熟视无睹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谭妙我看过的,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又是个内敛的个性,我安排过去的丫头嬷嬷都是靠谱的,做不出你脑子里面的事情。” 赵元稹又交代了些其他的事情,大部分都要说安胎的事情。 杨宝黛就笑:“对了,五月大姐家哥儿周岁了,送什么好呢?” “你决定就好,反正我这次是必须得去,等我回来。”赵元稹亲了亲杨宝黛的额头,他知杨宝黛在家无聊,不如让她多想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算是打发时间了,反正家里库房什么都有,若是要弄些奇特的,苟洱也会弄来。 只是,这种节骨眼离开杨宝黛他是真的不想,只不过北程那位皇子继位对大瑜也很重要。 三更天的棒子打起来,夫妻杨宝黛近日累极了,和赵元稹说着话就沉沉的睡了下去。 赵元稹亲了亲妻子的脸颊,把她脑袋放好,给他掩好被褥,正走到烛台准备拿起竹篾挑挑燃的噼里啪啦的灯芯节子,外头就是急促的敲门声。 是孙嬷嬷的声音。 赵元稹打开们,眼神微微冷,做了个虚的动作,才低声问:“怎么了?”他是下过命令杨宝黛有孕期间不许深夜叨扰的。 孙嬷嬷就道:“少爷快把夫人叫起来吧,杨家来人了,说的亲家夫人吐血了!说的是不行了!元哥儿已经先回去了!”她伸长脖子看着里头枕头上睡觉的人:“少爷这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的!” 赵元稹也是一怔,他亲几日过去的时候贾珠还挺有精神的,这怎么就,他立刻道:“你亲自去穆家把穆老爷子请过去给娘把脉。”他说着就走过去轻轻把人摇晃起来,低声道“宝黛,宝黛!” 杨宝黛睡得迷迷糊糊的,推赵元稹:“你别闹,我困得很,自己吃早饭去。”她以为是到了赵元稹上朝的时辰了。 “宝黛,你快起来,杨家来人,说你娘不好了,咱们得马上过去。”赵元稹尽量说的波澜不惊。 “你说什么!”杨宝黛突然做了起来:“昨日我让朝朝去看不是还好好的,不是说的还能在院子走几圈的吗!?”她撩开被褥立刻叫了碧晴进来伺候她穿衣。 第149章 贾珠病重命不久 夤夜静谧,急促的马蹄子在空旷的石板路疾驰过去,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东西两市,解释商贾以及外邦聚集的地方,晚上巡逻比起其他的胡同巷口用的是京兆尹的衙役,这里用的是巡防营的军队,这里的人随随便便拉出拉个都跟着达官显贵有关系的,对付官大的还是出动军队最好。 杨家豆腐店坐落在东市较为繁华的一处街面上,此刻外头两个大红灯笼迎着夜风亮着光,三辆马车已经落到门口,门口有个守着的小斯,看着又驶进来的马车挂着赵字的灯笼,连忙小跑迎接上去:“姑奶奶和姑爷总算是来了,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亥时开始就不停的咳嗽,药也下去了两幅,眼瞅着好些了,子时一过却是咳嗽的更加厉害起来,这才不得不惊动了两位姑奶奶和姑爷。” 杨宝黛都不要人搀扶了,撑着马车就跳了下去,吓得赵元稹和碧晴当场脸色大变。 赵元稹跑上去搀扶她,被她刚刚那举动搞得是胆战心惊的,语气都不淡然了:“祖宗,我的老祖宗!你可小心些!”别一会贾珠是虚惊一场,这人胎像不稳,得了,今晚他和贾珠估计都要去阎王爷门口溜达溜达! 杨宝黛根本不理会赵元稹,撑着腰杆捧着肚子着急的迈入了屋子,过了前面对外的商铺,朝着里头过来几处回廊和垂花门,就看着杨宝眉和盛衡正在院子里头来回踱步,瞧着杨宝黛夫妇来了,都是摇了摇头。 杨宝黛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赵元稹脸面搂着她:“你还有身子,你这样娘会担心的。” 杨宝眉走上前,她在府邸刚刚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去,正在沐浴,杨家就派人来说贾珠不好了,此刻她穿着有些凌乱的衣裳,长发还水|漉|漉,看着杨宝黛就是忍不住低泣了起来:“刚刚娘吐了好多的血,穆老爷子说的要是娘挺不过,就······宝眉,可怎么是好啊!” “宝眉,你别听你大姐浑说,刚刚岳母大人还和我说话来着,你姐哭的不行,把你母亲给气到了,这才又呕血了,穆老爷子说了,岳母大人以前有病不愿医治,加之到了京城辛苦过度,这血里头都是沉下了的废血,吐出来身子还好的快些。”盛衡示意旁边的两个老妈妈把杨宝眉带下去:“你这杨一会岳母大人看着又要说了,带大姑奶奶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贾珠一直都是个外强中干的人,那种穷僻的村子凭着杨豆腐几个铜板那那么容易将养三个娃娃的,嘴上凶巴巴的对着丈夫娃娃都没有什么好颜色,可杨豆腐身子但凡有个不舒服都是她挑着担子去叫卖豆腐,两个女儿也是咬牙花了银子请了村子里头有学问的先生启 蒙,还把儿子送到了镇上学堂,这些地方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贾珠只能对着自己恨,节衣缩食。 之前赵元稹对头报复不了赵元稹,也动不了杨宝黛,更加惹不起盛衡,就把主意打到了杨家头上,贾珠被马车撞了,身子虚了小段时间,之前所有硬撑着的病都给爆发了出来,这两年来都是不停的调理着的。 这事情贾珠命令了杨宝黛不许告诉赵元稹,她虽然是个农妇,也明白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想让赵元稹因此得罪了引来御史台的弹劾。 本以为用钱滋补将养总是能够把身子完完全全补回来的。 赵元稹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人,眸子沉了下,走上台阶看着守在门口的杨宝元:“娘到底怎么了?” “穆老爷子正在看,家里的人都是你安排进来的,不可能有手脚不干净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是少年,他抬手抹了把脸,有些无助的看着赵元稹:“姐夫,娘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不会的!”赵元稹语气坚定。 正说着,穆老爷子就把门打开了:“暂时稳住了,你们去看看,我去喝杯提神的茶,这年纪大了。” 换完衣裳的杨宝眉也跟着进了院子,听着这话,一家人全部蜂拥了进去。 里面杨豆腐不停的擦着眼泪水,贾珠靠着迎枕脸色泛白,看着进来的孩子们和姑爷,就努力的做出有朝气的模样:“就是这老东西乱传军报了,我身体好着呢,你们都快点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一群人围在床边都是担忧和难受。 杨宝元跪在最里面拉着贾珠的手:“娘,我哪里都不去,我以后就在家里陪着你。”这三年他都是在赵家生活的,一年也就回来小住几日,他知道娘亲是害怕赵元稹对杨宝黛不好,所以让他过去监视着,可她更加明白贾珠是在为她考虑,有赵元稹指导和辛苦他的学业,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些都是贾珠为他将来的谋划。 杨宝眉也是坐着床边不停摸眼泪,贾珠这没有哪里像是好了,分明就是吊着几口气:“娘,你可不能有事情啊,眼看着咱们现在过得好起来,你还没有怎么享福呢,爹一个人毛毛躁躁的,只有娘能够收拾得下来,再说,我和宝黛还等着你给我们带孩子呢!” 自打杨宝黛有孕之后,杨家这头大部分都是杨宝眉过来时常的走动,她是亲眼看着贾珠身体反反复复的,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的。 杨宝黛也道:“是啊,娘你可不能有事的。” 贾珠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旁边站着的赵元稹:“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元稹说。” 杨豆腐心疼贾珠:“娃娃们都在这里呢,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再说!” 贾珠执意摇了摇头:“你也出去,我有话要单独给元稹说。”她看着家里人都不愿意走,就对着盛衡吩咐:“衡哥儿,你把他们都带出去,不许听墙角。” 屋子里面人就散去了。 赵元稹静静的站在床榻边,一副恭敬的目光,贾珠知道赵元稹极其尊重杨家人,几乎是拿着对皇帝的客套和尊敬来伺候他们的,就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坐下说罢,我看着你费力的很······”她有气无力的起来,刚刚努力打直靠着迎枕的背脊都慢慢顺进了被窝里头,可她还是用手撑着上半身。 “我活不了多久了——” 赵元稹并没有做到凳子上,而且背着手摸摸的退后了两步,做到了边上的椅子上,烛台昏黄的光亮恰好让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 “娘说话之前,先听元稹说几句吧。” 贾珠咳嗽的点点头。 “宝元仕|途正好,我保他在礼部观政,若是他自己有造化或许一甲及第之前就能官袍加身,可您要是死了,他可是要守孝三年的······虽说三年不多,但也足够让我给他搭的路全部打乱,再则他和贵儿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您这一闭眼,宝元的前程和姻亲就毁了。” 他不是一哭二闹的人,人总是会死的,但是人争一口气,只要那口气在,总是能够在继续活下去的。 他经历过亲爹惨死守孝不能科举,他拿着杨宝元做弟弟,自然是要为他前尘考虑。 贾珠听着杨宝元,眼睛都瞪大了两幅,就听着赵元稹继续:“所以娘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到我的手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我娘那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若是真的没了,大姐家人口繁多,宝黛自然要把岳父大人接到我家,我娘是个欺软怕硬的·······”赵元稹点到为止:“所以,娘那口气必须提着,你不能死。” 贾珠对这个二姑爷是有些忌惮的,听着她的话,就笑了起来“果真是做阁老的人,我是个将死之人,你却让我不敢安安稳稳的走,宝元有你的栽培,我很放心,宝元不是个做纯臣的料子,我只求你不要拿他做踏脚石。” “这是自然,我坑谁家也不会坑自己家。”当然,前提是杨宝元以后不会和他对着干,不然他还是狠得下心,不说要他的命,至少也会打的他爬都爬不起来。 当然,若是现在贾珠就死了,他给杨宝元谋划的仕|途之路就只能用来扶持他人了。 贾珠努力的想透过灯光瞧着赵元稹的脸,可是她越是努力越是看不清楚,“宝黛,宝黛是个好姑娘,当初——” “我知道,当初岳母大人首选的姑爷是不是我赵元稹,是镇上另一位开私塾的举人相公,娘是觉得我家里干净,没有妯娌和难缠的婆母,且我是主动求婚,你权衡之下,才选了我。”赵元稹说着语气肃穆了两份:“我也告诉岳母一声,娶她我赵元稹是真心的,这辈子她不论死活,我都不会放她离开我身边,娘就打消了让我放过她的心。” 贾珠听着这话瞬间咳嗽了起来:“现在的你,对她可还有货真价实的真心,无非顺着你,你给她面子,若是逆了你,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她必须把儿女债都还清了。 第150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贾珠这样一行人那里敢走的,因着次日又是大朝会不能耽搁马虎,赵元稹与盛衡干脆就在院子回廊吃着茶果子议论政事。 明日大朝会便是张阁老冤案重判的拐点,盛衡几次有意拨开话题问问刚刚二人在屋子说了什么,赵元稹有意的装傻充愣过去,一副只字不提的模样,盛衡也不好再问。 两边府邸送来了朝服,二人吃了早点就启程了去皇宫了。 盛家还送了些滋补的东西,还托来人带话,说是贾珠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反倒是朱氏让杨宝黛早些回去,说的不能让孩子过了病气。 杨豆腐是个软和不行的性子,听着朱氏派来的人眼高于顶说着捅心窝子的话,还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对着走出来的杨宝黛就::“宝黛啊,你这是上哪里去啊,你婆母派人来请你回去了,这里有我和你大姐,没你啥事的,你快回去伺候她吧,更何况你还有身孕呢!这若是过了病气,你娘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呢!” 杨宝黛被碧晴搀扶上前,看着来的是朱氏提拔上去的管事,这人是籍贯也是青花镇的,不知道是朱氏那个狐朋狗友的兄弟,给弄到身边做事,她对朱氏要求很低,只要好好的在家里做贵老太太即可。 她走上去,那管事连着礼数都没有,两手插在袖口里头:“哟,夫人总算是出来了,您老娘又不是没人伺候,你现在是赵家的媳妇,这大晚上出去都不给做婆婆——” 啪的一耳光落到管事脸上。 碧晴收起手,飘了那吃痛的管事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你个老匹夫吃我赵家喝我赵家的,也敢对着我赵家主母吆喝五六的!不给老太太招呼是不想惊扰了老太太,还没有人伺候老太太?家里奴仆都死绝了不是!哪里来的腌臜泼皮,居然还敢冒犯亲家老爷起来!” “没事没事!”杨豆腐是个以和为贵的性子,看着碧晴和那人大眼瞪小眼硝烟弥漫的模样,立马站住两个人中间,脸色被吓的惨白:“好了好了,大家都退一步啊。” 那管事瞧着杨豆腐低眉顺眼的模样,更是趾高气昂了起来:“我说亲家老爷啊,这人病了但凡有点脑水了都知道找大夫,怎么到你这里就急吼吼的大半夜找家里娃娃回来的,这知道的是身子不好,不知道还以为是奔丧呢!” 啪—— 那管事被突然来的一耳光抽的啊的一声坐到地上。 这巴掌是杨宝黛动的手。 杨宝黛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是荡然无存起来,哪里来的刁奴!她瞪大了眼睛,拔高了声音:“我原想着你是听老太太吩咐的,你素日越矩我也当做没瞧着,枉费你也是做事做老了的,连着尊卑都不知道了!你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诅咒我母亲早亡!碧晴,给我打断了腿丢回去!” 碧晴应声,撩起袖子就朝着那管事而去,她可是会拳脚的丫头。 杨豆腐吓的不轻,立刻急道:“宝黛,这,这可是你婆母派来的人!” 那管事使出浑身气力反抗,扬长脖子就道:“夫人!你这也对我就是打老太太的脸,你眼中没有婆母,你小心我们少爷休了你!” 忽而杨宝元从外头走来进来,拉着碧晴要砸向那管事的拳头,那管事冷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句‘穷酸玩意’,突然之间,他的脖子就被杨宝元掐住,眼睛顿时充满了死亡的血丝。 杨宝元狠狠两个巴掌甩上去,毫不留情,杨宝元是下了死手的,只打的那管事后槽牙都掉出来两颗。 那管事用力的推着杨宝元的手臂。 杨豆腐心头大震,这还是他那个老实憨厚傻机灵的儿子吗!他立马上去扒拉儿子的手:“你要死了,要出人命了!你快住手啊!”他看着那管事脸色青紫起来,背脊都是冒着冷汗:“杨宝元!老子的话你都不听!撒开!杀人是要偿命的!”杨豆腐用力推着他。 杨宝元完全无视了亲爹的话。 再然后,那管事如同一摊烂泥落在地上。 杨宝黛眼神十分的冷漠,“碧晴,叫人丢到乱葬岗去,在派人回去告诉朱氏,这人诅咒我母亲早亡,我让他去阎王爷哪里替我问问,他儿子还能和她未来的孙儿还能活多久。”刚刚那些话完完全全就是朱氏说的出来的,她平时敬重这人,不是让她来打自己脸的。 杨宝元就道:“我去办就是。”敢诅咒她的亲娘,真当杨家人都是好欺负的。他直接吩咐两个小斯进来将人拖走。 杨豆腐惊魂未定,抹了把脸,指着消失尸体的地方你了好半天,颤声道:“你就怎么让你弟弟把人杀了!这,这是要吃官司的啊!” 杨宝黛冷道:“他不过是个奴才,生死只在我一句话,爹爹这性子最好硬是几分,别是个人就给几分和气。”她说着抬起头,看着满脸痛苦的杨豆腐,干脆闭上眼睛,就道:“我去郊外道观给娘求个平安符,家里面爹爹就听大姐的便是。” 然而杨宝黛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从大殿出来,迎面就瞧着萱凤仪带着三个妇人朝她走来。 那三位正是萱江两家的太太,他们的儿子石锤参与了谋害阁老案,虽然不是直接导致的人,但也有莫大的嫌隙,而这些人外头骂着赵元稹,出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赵元稹手里的权势,家里男人在赵元稹面前碰壁,就自己想法设法的来接近她了。 萱凤仪上前就是抹泪:“宝黛,我是没有办法了,那孩子是我大哥的嫡长子,宝黛求求你了,只要你开口,元稹一定会帮忙的,今后我萱家一定以赵家马首是瞻!”她本想求着杨宝眉去中间拜托的,可是杨宝眉这两个月干脆闷在院子里头带娃娃,她每次去屁股都没有坐热,那人就借口府邸事多给走了。 江家两妯娌也是一道来了,也不管道观进进出出的人,作势就哭天抹泪怨妇模样看着求着杨宝黛,嘴里都是些极其大逆不道的好,说的如同现在朝野掌舵人是赵元稹一样。 萱家那位太太更是忽而哭诉,忽而哀求,十分珍惜这个围追堵截到杨宝黛的机会,扯着杨宝黛袖子软硬兼施:“我的宝黛啊,咱们也算是转折亲戚了啊,你可得帮帮我们家啊,我们家要是有个什么,你家名声也不好了,我现在是面子体统都不要了,我跪下来求求你可好啊,我就怎么个儿子,你是明白没有孩子的苦楚的对不对!······” 这位萱家太太不似其他两个只知道哭天喊地抹眼泪的,反倒是一副打了许多腹稿的模样,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无比凄惨,之后就是作势的朝着地上要跪下,好在杨宝黛反应迅速狠狠将她手臂拉住,萱家太太趁机拉着杨宝黛的就开始各种卖惨最后直言自己家儿子肯定是被冤枉种种······ 杨宝黛听得头晕目眩的,她昨夜未睡,今日一早又被朱氏身边的管事磨了耐性,此刻浑身疲倦的不行,根本无心周旋这几个缠着她人,她性子也厉了起来,干脆朝着旁边要走。 三个太太见此急急忙忙的追上去,江家两个妯娌干脆堵住她的路,直接变脸骂了起来,还有个干脆上手推了杨宝黛一把,碧晴护着杨宝黛还被打了一巴掌,气的和动手的江家太太拉扯了起来。 杨宝黛被面前乌糟糟的鬼吼鬼叫搞得心里怒火蹭蹭的起来,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必然佯装身子不适,但现在她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直接吼了一声,指着面前三个太太就是一顿乱骂毫不留情,最后指着刚刚推她的江家太太,直言若是自己腹中孩子有个一二,她就趁早把自己棺材给准备周全了! 三个胡搅蛮缠的太太被杨宝黛骂的呆滞在原地。 杨宝黛眸子幽深依旧可以看着怒气,别过头直直的看着萱凤仪,瞪了她一眼,带着碧晴朝着道观门口马车疾驰,刚刚走下台阶,她才想起来刚刚让道士开光的平安符还没有拿,就吩咐碧晴快去快去,自己朝着马车先过去。 “杨宝黛,你她娘敢杀我的人!” 杨宝黛听着震天动地的吼声,还没有来得及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过头,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只把周围说话谈笑以及求签的行人都给震慑住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官太太会被人明目张胆的掴巴掌! 杨宝黛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朱氏,怒道:“你的管事目无尊卑,我没有将他千刀万剐已经给了你面子!”她从未被人这样羞辱对待过,捂着脸连着娘都不称呼了。 朱氏恼羞成怒,气的声音都在颤抖:“目无尊卑的狗东西,我看你她娘的才是目无尊卑!谁家媳妇敢踩在自己婆母头上的,你倒是好,把持着整个府邸,我就连着出门都要给你报备,我身边你给我安排多少个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啊!你个生不出蛋的小贱人!别以为你现在有了肚子,就敢和我吆喝五六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 居然敢杀她的人!真当她死了不是! 朱氏脸都气的充血了,声音响亮:“你不过就是个农户女儿,家里就是个穷酸买豆腐的,要不是几分姿色迷得我儿子非你不娶,我会要你给我做媳妇!知道你娘为什么要死了吗,因为你家没有富贵命,就该给人做牛做马劳碌过一辈子,这样才能长命百岁,我呸!若不是我儿子看你家穷困潦倒辱没了他的官声,会给你家田产铺面的!” 朱氏羞辱的话气的杨宝黛脑子嗡嗡的响,她几乎是本能为之,回手照着朱氏脸上就甩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氏反应过来,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咬牙咬的脖子上青筋都爆起来几根,她这辈子可想都没有想过会被个农妇儿媳妇掴巴掌,她此刻恨不得把杨宝黛打死,一股子邪火朝着脑门上涌,也是发狠了起来,狠狠的就把杨宝黛推到地上:“你个小昌妇!也敢打我!我看休了你都是轻的,我要打死你!正正我赵家的门风!” 旁边的人看戏看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朱氏撩开袖子就要扑倒杨宝黛身上去,谁知道碧晴突然杀了出去,直接把她给踹到了地上坐着。 碧晴惊魂未定,切齿道:“你个老毒妇!居然敢打我们夫人!你不怕少爷要了你的命吗!” 杨宝黛被好心人搀扶了起来,死死的捧着自己的肚子,感觉面前的朱氏真他娘的该拖出去打死了喂狗! 朱氏气的浑身都在哆嗦,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颜面扫地了!血都冲到脑门上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碧晴和她那个农妇主子,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动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上去就和碧晴干架了起来。 碧晴被她撒泼的甩了几拳头几巴掌,痛的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她是知道尊卑的,放狠话起来“你要是敢这样对我家夫人,休怪我不客气!” “我呸!”朱氏啐了口痰:“杨宝黛你的狗不也是不知道规矩吗!怎么,我赵家现在是姓杨了!过门五年都生不出个蛋,老娘给儿子抬姨娘,你就使着你狐媚子力气搞得我家元稹神魂颠倒连个娃娃都不曾有!老娘生病也没看着你衣不解带的伺候,你老娘不过吐几口血,你大半夜还把我儿子扯着去!” 朱氏陷入暴怒之中,她已经完全忘记杨宝黛肚子里头还有她未出世的孙儿。 “怎么,没我儿子你就过不下去了!杨宝黛你就是个狐媚子,你根本配不上我家元稹!你娘就是个短命像!谁家儿媳妇婆母让回家,反倒是把婆母派去的人杀了!全天下也就你一个了吧,还派你弟弟到我跟前耀武扬威的!我看你是忘了你是我赵家媳妇,你吃喝穿戴都是我赵家给的!没有我赵家你杨宝黛,你老杨家什么都不算!” “装了怎么多年的贤惠今个是坐不住吧,又是杀人又是打婆母,你当初可不就是看上我儿子给了你家五十两聘礼吗!你姐也不是什么好货,小小丫头爬床勾|引少爷,还敢囚禁婆母,一个姨娘还要把持府邸·······” 围观的人更是瞠目结舌,有些女眷都不自觉的捂口惊叹了起来。 朱氏正骂的起劲,就看着杨宝黛朝她走来过来,然后看着她高高扬起了手臂。 “臭婊|子!你打啊!你有本事在打我一个试试啊!”朱氏撩起衣袖一副死斗的模样,她今日还真要给这个小农妇点教训! 杨宝黛眼睛一片通红,扬起的手臂狠狠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 却是落到自己脸颊上。 第151章 凭什么我要道歉 “朱氏!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婆母!”杨宝黛气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这巴掌我替你打了,我花五年就算养条白眼狼也该养的认人了,你连个畜|生都不如!”杨宝黛咬牙捏着手指,单手撑着腰身,感觉一股子气血涌上心头,她极力的克制平静下来,看着还在叫嚷嚷发狂的朱氏直接转身:“这巴掌就算我还你的!” 说完,杨宝黛疾驰上了马车,碧晴把撒泼的朱氏推开,气的牙牙痒:“我呸!你要老虔婆,你这样对我们家夫人你还有点良心吗!”她心疼杨宝黛的不行,这样的媳妇就算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杨宝黛,你她娘的就等着一纸休书回去卖你的豆腐吧!”朱氏被紧跟着来的汤嬷嬷拉着,气的浑身发抖,翻身给了汤嬷嬷两耳光对着她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只把汤嬷嬷踢到地上,她正愁找不到泻|火,立刻对着旁边两个小斯道:“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打死!给我打!别以为你是杨宝黛丢到我跟前监视我的,我就怕了你了!我可告诉你,这赵家可不是杨家的!” 旁边两个小斯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汤嬷嬷被踹的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朱氏指着两小斯:“还不给我动手!” 她动不了杨宝黛,还不敢动这个老东西了不是! *** 上了马车,碧晴看着默默擦眼泪的人,自己沉静了好一会,脑子里面都是刚刚道观门口的景象,这怕是要顷刻传遍整个京城了吧,本朝以孝治国,即便朱氏在猪狗不如,杨宝黛就是她的儿媳妇,儿媳妇打公婆,按照律法是可以休妻的:“夫人,这——” “这什么这。”杨宝黛快速调整了情绪,对着外头车夫:“今日的事情不许给家里人嚼舌根,把话给我烂在肚子里头,找个胭脂店停下来。”现在贾珠还在养病,若是她知道自己和朱氏爆发怎么大冲动,怕是能够气的直接过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贾珠的身体。 她想着刚刚朱氏羞辱她的话,心中也是愤懑。 当着如此多人说着猪狗不如胡乱指责的人,今日之后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可即便毁了又如何! 身为儿女,若是连着自己的父母都不能保护,那还算是什么东西! 回到杨家,很显然风波还没有传到这里来,门口有小斯守着,看着杨宝黛回来,就道:“二姑奶奶可是回来了,刚刚老夫人还念叨您了,对了,大姑奶奶把孙小姐和孙少爷都带回来了,里头可热闹了!” 入了正院杨宝黛低身给贾珠请安,贾珠已经能够起身了,靠着旁边的罗汉床盖着毛绒毯子,杨宝黛垂首站住旁边正在给贾珠吹凉汤药,她请安之后不好意思坐下,就走到旁边拿过蜜饯:“回来晚了,道观今日人多的很。” 杨宝眉就笑起来:“那是,今日是个祈福的好日子,来,快把汤药喝了,我好让奶娘把恩姐儿和正哥儿给你抱进来。” 贾珠好笑起来:“你们两个真当我是个三岁孩子不是。”她端着汤药碗一饮而尽,这才好好端详两个女儿,杨宝眉生完儿子后身材有些肥胖,这半年多才慢慢的抽条了起来,比曾经更加窈窕起来,穿着身浅红色棉纱长袄,脖子上挂着十八颗珍珠串起来的翡翠白菜项链,整个人雍容富贵的。 在看那头的杨宝黛,明明以前是个丰腴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有肉,此刻整个人看着倒是瘦弱了许多,除开微微隆起的肚子瞧着是个孕妇,脸色也憔悴的很,这一点,贾珠是从她脸上厚厚的胭脂推测出来的,杨宝黛以前即便不上妆容,也是个端庄秀丽的模样。 看着贾珠精气神好了些,两姐妹都很欣慰,杨宝黛视线一转,就看着奶娘抱着马上周岁的正哥儿进来了。 正哥是盛衡的嫡长子,孙元青希望孩子以后正直善良,因此取了这个雅俗共赏的字眼,正哥儿在怀着的时候就养的极其好,生出来之后能吃能喝能睡,活脱脱一个小肥仔模样,可爱白胖,浑身都是肉肉的,摸着极其的舒服,此刻是瞧着屋子里头人多,兴奋的不得了,手腕上两个银镯子铃铛响个不停,黑亮亮的眼睛对着谁都是笑意连连的,简直能够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贾珠忙哎哟了一声让奶娘把娃娃给他,正哥儿是个不认生的,笑的咧嘴口水都滴下来两滴看着外祖母,笑的没玩,细细的看去,还有个单酒窝,杨宝黛摸着娃娃的脑袋,就连连笑起来:“怎么不早说要把孩子抱来,我还给他做了衣裳呢,恩姐儿呢?不是也来了吗?” 奶娘就道:“老爷子非要嚷着自己下厨,恩姐儿瞧着有趣非要跟着,奴婢已经吩咐两个丫头在哪里看着了!” 恩姐儿今年已经三岁多了,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贾珠就接口起来,道:“这女儿想你是个调皮捣蛋的,正哥儿啊,你可千万别学你娘啊,好好学学你爹爹,做个儒雅少年郎呢!” 瞧着屋里里面气氛不错,杨宝黛靠着旁边椅子坐下,就说了些自己肚子孩子的事情,贾珠听着掩口轻笑起来:“怕是个儿子呢!一般有姑娘四个月很少有胎动的!”贾珠现在很希望杨宝黛肚子里面是个儿子,这样杨宝黛才算是在赵家有了最大的靠山和筹码,若是以前儿子女儿她都赞成的,只是她现在都在透支起来寿命,她抱着外孙儿,心中都是感慨。 以前她觉得杨宝黛是嫁的最好的,如今看来,杨宝黛才是过得最舒坦的,盛衡为人善良正直又踏实,万事把小家放在第一位,不就高官厚禄,只求平平安安,杨宝眉生儿子的时候,还直接休沐了五个月陪着哪里都不去。 在看看杨宝黛,瞧着柔和,其实是个无比骄傲的性子,再多的苦都自己咽进肚子里头,这京城里头谁不说朱氏是个难伺候的,至于赵元稹,这几年简直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什么事情都敢做,连她都撞见过两次那人从女人堆里面出来······ 杨宝眉抱着儿子走到杨宝黛跟前,正哥儿忽闪忽闪的眸子看了这个姨母好久,似乎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抬手要抱抱,杨宝黛喜欢这个侄儿的不得了,抬手抱过去就是亲他的圆脸:“咱们正哥真是可爱!可爱的我都想生个女儿,以后嫁给你做媳妇了!” 杨宝眉被这话逗笑的花枝乱颤,贾珠拿着花生丢杨宝黛:“亏的你都是要做娘的人,还怎么不正经,连着小辈的玩笑都要开!正哥儿,打你姨母,外祖母给你撑着!”贾珠说着喉咙就是一甜,跟着使劲咳嗽了起来,杨宝眉急忙走过去给她顺气:“快喝口水,我马上去找大夫来。” “我没事,就是激动了。”贾珠使劲把涌上喉头的血给咽下去,这时候外头通报赵元稹来了。 “哟,这大忙人今日怎么快就回来了。”杨宝黛打趣起来,小声颇大,瞧着走进了的人,却看着赵元稹没有任何笑意,周身笼罩着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笑意收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赵元稹如深潭的眸子就越过她看着哄逗娃娃的杨宝黛:“宝黛,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说完,赵元稹背过身径直走了出。 贾珠难得看赵元稹这般冰冷的神色,以往这人就算是天大的麻烦缠身,明面上在她跟前也是个油嘴滑舌的模样,她目光转向杨宝黛:“怎么了?”莫不是两夫妻闹不愉快了?她想着这里,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杨宝黛就笑:“没事,能有什么大事,估计是府邸的事情,我去去就来。”杨宝黛把孩子交给奶娘,眼神也沉静了两份下来,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赵元稹在外头树下等着他。 看着妻子过来,赵元稹语气罕见的有点急躁和冰冷:“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娘的性子,你怎么还与她僵上了!”若是别人,他是横眉竖眼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眼前是她爱妻,他极力的抑制住怒火,把目光转到旁边去:“即便她在不对,她也是我的亲娘,是你的婆母,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人与她动手,你,你太不成体统了!”最后半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杨宝黛感觉心里酸酸的。 赵元稹余光是停留在她身上的,他无声的轻叹了一声,就平静的道:“现在,随我回去给娘磕头认错吧。” 足足过来好半天,杨宝黛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声音都找不到:“你,你说什么?要我做什么?” “回去,我和你一起给娘磕头认错。”这事情已经闹得不少人知道了,必须马上偃旗息鼓下来,正是翻案的节骨眼,若是扯出个不孝的由头,可是不得了的! “赵元稹!是你娘给我动的手!我凭什么要给她磕头认错!” “那你可知道,儿媳辱骂殴打婆母按照律法是要被休出家门的!”他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和万事兴!他还什么都没有做错呢,不是一样要陪着她去给朱氏磕头认错吗!赵元稹淡淡的看了眼杨宝黛,干脆就要去握住她的手臂:“好了,有什么都先回去给娘道歉了再说。” “她打我就可以,我打她就不行吗!?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赵元稹,你有问过事情发展经过吗,一股脑的就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我面前来!这就是你的家和万事安!?这些年我受的窝囊气还不够多吗!”杨宝黛几乎是厉声低吼起来。 赵元稹看着抿唇声音嘶哑咆哮的妻子,“她是长辈你让她下很怎么样吗!” 杨宝黛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才把要涌出喉咙的委屈使劲咽下去,眼泪不能汹涌的在眼眶里头打转,她始终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的抓着面前的丈夫。 赵元稹深吸口气,觉得是自己刚刚太骇人了,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知道你也委屈,我也是为了你好,先回去给娘磕头认错,你在气在委屈,可你动手打了她,就是你的错——” 只是瞬间,赵元稹就看着杨宝黛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152章 怒火攻心夫妻两 “我没有凶你的意思。”赵元稹也察觉自己刚刚语气过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住了语气。 他今日都在文渊阁,那群老东西对牵连张阁老冤案涉及官员处理争执不休,依着他的意思,这些人必须要严惩不贷,从三品以上涉及官员全部降职并且罚没一年月例,三品以下官员全部停止查办亦或贬谪亦或下牢,家中子弟涉及者,全部充军! 这本是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偏偏那几个老东西不停和她引据经典的,说什么张阁老不过是个臣子,怎能动摇京城京官根本,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在提醒他,这落到陛下面前,还不得扣个以权谋私的名头? 赵元稹只是冷笑,他已经竭力的把眼前这些没有露出马脚的老东西保下来,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京城中高级官员生活奢华,本朝官员俸禄是开国最低的一朝,这些京官的主要收入都是依靠这外面地方官员的馈赠,这些人不过是因为他挡了他们的财运,才突然拧成了一股绳。 张阁老活着的时候就立志新政,赵元稹虽然手段狠辣心性非常,但也从未想过做过谋逆大臣独掌超纲,他即便有治世之能臣,辈分年岁在朝野之中根本排不上门面,所以他要站稳脚跟,比起怀柔和给人好处,不如心狠手辣起来。 偏偏连着盛衡都觉得他此举过激,张阁老即便是当世大儒,若是牵连太多京官下来,朝野的形势只会更加的严峻起来,赵元稹在文渊阁和几个阁员以及督察院的官僚,还有六部十八个给事中争执的不可开交,这时候亲信就突然进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快速告知。 赵元稹简直震惊不已,几乎是推开要和他搏命的老臣子跑出了大殿,好不容易等着结案,老皇帝也启动他来负责结案一事,就是要给他台阶好提携,若是这时候有什么不利于他的言论出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连着他现在的权势高位或许都要被人取而代之!这盘棋是不许他输的! 本朝以孝治国,赵元稹这些年也被弹劾过宠妻灭母,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赵元稹完美的不像模样,妻子更是人人赞颂,姐夫更是簪缨世家大族,岳母家虽然是商户,可也是为人处世没啥挑的地方,唯独这个亲娘,完全就是赵元稹这辈子都洗漱不了的污点,所有京城给事中御史台的人都死死的盯着母子的关系,准备在孝道上面做文章。 赵元稹此时给张阁老以命作保平冤,就是因为张阁老是他的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因此算是半个懂的孝道的弟子,若是这个节骨眼传出去纵妻打母的话头,赵元稹顷刻就是众矢之的,所有的文官就会联合起来,逼迫老皇帝狠狠收拾赵元稹这个不孝的臣子!对母不孝,何来忠君爱国!简直能把他打入葬身之地。 赵元稹现在步步都行驶的艰难无比,他的局势十分的艰难,他如今与其说是如履薄冰,不如说是战战兢兢。 他几乎是堵上了所有给张阁老平反冤屈,成功,他即可位极人臣,文渊阁大学士触手可得,内阁首辅都在手心跑不掉,甚至还会成为未来老皇帝的托孤大臣,若是失败了,死的绝对不是他一个怎么简单。 他必须在这件事情发酵起来之前,快速把这个事情偃旗息鼓,不过过程如何,他派去打听的人都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杨宝黛是动手打了朱氏。 “宝黛,我们先回去,路上我给你解释。”赵元稹把着妻子的肩头,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委屈,我也知道娘说了许多猪狗不如的混账话出来,我让你忍着担待着······”赵元稹看着杨宝黛退后半步,抬手给她擦眼泪,“为了贵儿,忍一忍吧,她是老师的唯一的牵挂了,此事若是不能办妥,就没有机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就装作低头便是,其余的交给我来做行不行?”赵元稹知道这对杨宝黛很为难,换做她是杨宝黛,估计什么破事都做的出来:“我给你发誓,我会把她送回青花镇,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在出现在你面前。” 赵元稹是个很聪明也细心的人,这些年他已经尽可能的在周旋朱氏和杨宝黛的关系,可今日,朱氏错的太离谱了。 “元稹,我不管你为何这样气急败坏的来说教我,你可问过我一句是否安好,你可知道你娘根本不顾我有你家的孩子,狠狠的将我推到地上,若不是围观的人帮忙,你只能来给我收尸了。”杨宝黛吸了口冷气:“我也是有心的人,我也是会难过,我也是······我不是石头做的,她伤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杨宝黛承认自己是因为江萱两家的女眷本就有些怒火,因此对着来找麻烦的朱氏十分没有耐心:“她诅咒我娘见阎王!我娘,不,我杨家对她难道不够好的,但凡是她要的东西,我爹娘想法设法不论在贵重给她弄来,弄不来去求大姐,去求盛衡也给她弄来,宝元为什么乡试会风寒,还不是陪着你娘去道观,给你娘摸掉下池子的戒指才风寒的!那么大的池塘,就他一句话,宝元面上一句话都没有,足足摸了一宿!怎么,就你娘才是娘吗!元稹!她朱氏是你的亲娘,不是我的,我的亲娘此刻正在病榻苦苦挣扎!赵元稹!我不管你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权势地位!你若执意要我给你娘磕头认错!我——” 她本是撇过头的头,此刻回过目光,却看着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心里噌了一下,立马拔腿就走,果然如她所料,赵元稹已经去找贾珠了。 贾珠看着跪着她面前给她磕头的姑爷,差点没从罗汉床跌下来,听完她的话,目光就是一变,看着走进了的杨宝黛就道:“你婆母是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她的话左右耳进右耳出去就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赵元稹跪着地上拱手:“多谢岳母大人原谅,那我这就先带着宝黛回府,晚些时候就过来。” 贾珠点点头:“快些去吧,宝黛,好好哄哄你婆母。”她又何曾不知道朱氏的德行,赵元稹有她这样的老娘,简直是家门不幸,看看盛衡把她老娘改造的多好,一个眼神过去话都不敢多说,当然,也是盛氏自己也要脸。 遇到朱氏这样不要脸的婆母,也是只有自己自求多福。 赵元稹得了话,又是一个响头磕着地上:“那元稹先失陪了。”他说着起身扯着杨宝黛的手就朝着外头去。 等着杨宝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马车上头了。 “宝黛。”赵元稹低身单膝跪在妻子面前:“为了我,也为了贵儿,请你陪我回去哄哄她吧,即便是坐坐样子都可以,其余的交给我便是,等着是事情完毕了,我就陪着你在杨家长住,等着孩子满月我们在回去,你不是老说自己陪爹娘的时间太少了吗?” “你说什么?”杨宝黛下意识愣住。 赵元稹握着妻子的手,脸蛋靠着他的膝盖:“都是我的错,刚刚我不应该凶你的,这些年你都是你在吃我娘的苦,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他的儿子,等着老师的冤案平复,我一定给你做主,你想怎么处置我娘都可以,只要不要她的命,只要,只要——” “好。”杨宝黛直视丈夫:“等着这次事情之后,不,等着你从北程回来,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娘!”她语气十分的冰冷,今日的事情,她若是退步了,便是对不起她杨家的列祖列宗,她瞧着赵元稹嗑破皮的额头,抬手轻轻的摸了摸:“你激动个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莫不是觉得这样还能做个样子?” “呸。”赵元稹做到她旁边:“你若说我刚刚是不想听你发火的话跑走我就认了,这头我可是嗑的心甘情愿的,你娘就是我亲娘,我也想了,咱们陪着娘,家里热闹起来,对她病情也有好处的。”他拉着杨宝黛的手:“我吃过守孝不能科举耽误前程的苦,你三弟是个苗子,好好栽培以后怕是不输我,我这辈子权势最高的时候或许就是这几年,因此·····” 因此,贾珠不能死。就算是气也得气她多活几年。 赵元稹就把刚刚文渊阁发生的时候都一五一十的说给杨宝黛听,杨宝黛也把自己在道观被人围追堵截的事情说给他听。 说白了,都是刚刚好在怒火之上就出了更加气人的事情。 赵元稹拉着杨宝黛手不自觉的收紧起来,微微的垂眸,这是亲娘,必须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了,不然以后在如同今日气上加怒的,怕是要坏夫妻和睦的。 杨宝黛也靠着马车壁,抬手摸着肚子,她为了孩子现在也要好好的看着前路了,若是朱氏再作死了,这个家就完了。 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但是已经心照不宣知道先把朱氏先安抚了。 然后赵元稹刚刚把杨宝黛搀扶下马车,却是看着苟洱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跑了出去,过府门口太过着急,还给甩了一跤滚了几个台阶。 李明和碧晴立刻去扶。 赵元稹和杨宝黛对视一眼,都是咽了咽喉咙,能把这沉稳的老妈妈着急成为这样,怕是苟洱出事了! 一瞬间夫妻两个都忘记是回来做什么的了,异口同声起来:“他如何了!” 那老妈妈又气又哭:“老太太太过了!居然让人杖责了汤嬷嬷!如若不是苟公子去阻止的及时,怕是都打死了,少爷和夫人快去看看吧,老太太是疯魔了,居然拿着东西要打苟公子呢!” 夫妻二人立刻朝着鹿鹤堂去。 里头苟洱果真正在被朱氏追打,旁边丫头小斯都在帮忙求情,没有人敢上去忤逆朱氏。 朱氏拿起来的鞋子砸苟洱:“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不是我儿子能有你今日,你就是我家收留的奴仆儿子,别以为给我儿子称兄道弟就是我有排行的少爷了!还敢来我院子吆喝做主子了,我今日非要打死你!你既然给那个老东西求情,你就替他去死吧!” “都疯了!”赵元稹护着旁边的杨宝黛,对着满院子就是低吼起来:“一个个的养着你们做什么!老太太要胡来就仍有她胡来吗!她要杀人做羹汤你们也不拦着吗!碧晴,把这些做白事的给我丢到前院跪着!让孙嬷嬷过去拿了身契,女的给我买到最下贱的窑|子,男的给我买去做壮丁!” 李明立刻上去夺走朱氏手里的扫把,苟洱被打了几次,脸上还有巴掌印,跑了几圈也是躬身摆手:‘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我······’ 赵元稹冷冷的看着朱氏,低声对着杨宝黛道:“你先去看看汤嬷嬷,这里交给我。”赵元稹说着,走过去把苟洱搀扶着朝着正厅里头,对着李明吩咐:“把老夫人给我压进来!让人守着院子,不许进出!” 很好很好,还说回来卖乖息事宁人的,真是他的亲娘! 朱氏被李明扯着进去,就看着儿子把苟洱供祖宗似的安置在罗汉床,又把自己的大氅来给他扣在身上,立刻道:“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可是你的亲娘,你婆娘当着那么多人打我,我不过是打个老东西出出气,你这个狗腿子还来阻止我,怎么,赵元稹你这眼神是不服气吗!赵元稹!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娘被你媳妇打了,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不怕——” 她的话直接被打断:“汤嬷嬷是盛衡以前的奶娘,并非是我赵家的奴仆,更没有仍和得到身契,你这是草菅人命!你最好祈祷嬷嬷没事!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你就做好给她抵命的准备吧!”赵元稹冷哼一声,靠着旁边椅子坐下:“今日始末我已知晓,我问你,你诅咒我岳母,又让下人辱骂我岳父,怎么,那管事是要给我做后爹了不是,娘如此维护,不惜为了他,打儿媳杀奴仆打苟洱!”他手一挥:“苟洱是北镇抚司半个头子,给你扣上你个谋杀朝廷命官帽子都不为过!” 朱氏被他说的体无完肤,气的上去就是一巴掌。 赵元稹摸着嘴角,语气更冷:“你可想过宝黛肚子里头有你的孙儿,你可想过这些年苟洱没少为了赵家前程忙前忙后,你可想过汤嬷嬷原本是可以去外头好好养老的,你——” “我可是娘!”朱氏叫嚷了起来。“那个儿媳妇敢当街打婆婆的,你马上把她给我休了!那孩子也不要了!” 第153章 朱氏杖杀汤嬷嬷 朱氏朝着赵元稹就是呸了一声,双手叉腰微微躬身十足气狠的模样,头发丝丝瞧着都能立起来了,瞪着眼满是讥讽:“我呸!个小昌妇生的玩意!全家没个好东西!没有我老赵家他们家还在村子里头卑躬屈膝的看人脸色过日子呢!能在京城立足!他家儿子的功名不是你在其中周全,能够名扬京城,居然还敢站住我头上来了!”朱氏气的在儿子跟前跳脚:“那管事可是我的心腹,杨宝黛她个狗东西明明知道,还敢杀人,她这是要杀了我啊!赵元稹!你今日必须把她给我休了!” “赵元稹,你今日说什么都必须把杨宝黛给我轰出家门!”朱氏把自己脸凑过去:“就是你死去的祖母都没有打过我!啊,你说说让个儿媳敢来我头上耀武扬威了,就是你平时太过娇宠,太给她全家脸,搞得我这个地地道道的老太太受欺负!别以为她大着个肚子就了不得,这世上那个女人不会生的!元稹,马上立刻——” “你给我闭嘴!”赵元稹觉得朱氏无理极了:“岳母大人病重,宝黛与我理应回去侍疾,你却纵容管事不尊我岳父大人还诅咒宝黛母亲见阎王,这就是你的道理了吗!?我把她轰出家门!?她这些年对你的容忍还不够!?你管不住你的狗东西乱咬人,就别怪狗被打死!” 赵元稹说着就站了起来,低头凝视老娘:“我原本是想带着宝黛来给你说两句软话的,你到时好啊,关门拿着做奴才的发气,你这是打奴才还是打宝黛啊!我一再强调苟洱是我的兄弟,是与我过命交情的人,你倒是好得很,不由分说就追着打,你把我的脸面做什么了!” 朱氏作势扯着赵元稹衣领:“我是你亲娘!她打我还有理了!自古哪里婆母不教育儿媳妇的,就是你平时纵容娇惯的她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她就是个狐媚子的玩意,把你迷的七荤八素的,怎么大个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问的资格都没有,她给我眼色我只能守着!我这是要的儿媳妇还是祖宗!她说一句话你大气都不敢出,亏得你还是阁员,我呸!个没出息的东西,咱们家不能被她给拽着!” 赵元稹目光深沉:“她肚子里头怀着的可是我的亲骨肉!” “那就一碗堕胎药下去!反正这个儿媳妇我是不可能认了!”朱氏以为赵元稹是已经选择站在了她的这边,口气更是狂妄了起来,撩开袖子气的抢过苟洱正欲喝水的茶碗,已无比嫌弃的小眼神看着苟洱:“你个病秧子还真的以为这里是你的!你也在我家住了那么久了,你爹娘是都死绝了吗!还不滚!” 她今日还就非要拿出当家老太太的气势,好好的把这个家里的风气给好好的正一正! 与此同时另外一头的后排罩房之中。 汤嬷嬷在里面床榻不停的咳嗽,几个丫头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 杨宝黛看着面前跪在地上伺候朱氏的几个大丫头,对着给她抬椅子的碧晴摆手。 “你们是知道汤嬷嬷并非是赵家奴仆的,不过是瞧着盛衡和我姐姐几分薄面才留在府邸伺候的,我原本安排你们就想着让你看着老太太好好在帮衬着汤嬷嬷,你们倒是好的很·····”杨宝黛撑着腰慢慢徘徊:“少爷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不想被买到最下|贱的窑子去,就把知道的偷听到的偷看到的,一五一十给我兜底!” “奴婢真的不知啊,就看着老太太气冲冲的回来,后面跟着汤嬷嬷,两个人似乎是争执了几句,奴婢以为是要说贴|身的话,就自己出去了。”汤嬷嬷在赵家是有等同于训斥朱氏的权利的,鹿鹤堂只要汤嬷嬷发话了,一般情况下了朱氏的话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老夫人说什么。”其中一个丫头立马开口起:“说汤嬷嬷就是个老虔婆,说什么她才是家里的主子,今日,今日若是汤嬷嬷在多说一句,奴婢就听到这里,就被老夫人呵斥下去了,紧跟着就瞧着几个护院被小斯叫进来。” “夫人,翠儿姐姐是阻拦了的,可是被老太太给掴巴掌了,我们好多丫头小斯都是阻拦了的,只恨那几个动手的是许管事的亲信,只听老太太的话,汤嬷嬷被两个小斯压着,然后被人拉着棍子朝着背脊打,几棒子下去就吐血了!”丫头说着就磕头:“奴婢,奴婢就悄悄去请了苟公子过来······” 三个丫头说完都是磕头求杨宝黛留下他们,即便是做倒夜香的丫头也都院子啊,被发卖出去的仆人都是犯了穷凶恶极的事情的,谁家还会买了去,更何况赵元稹还直接发话要把她们都····· 杨宝黛沉默片刻,瞧着里头大夫出来,就对着碧晴道:“你带这个丫头去指认朝着汤嬷嬷动手的,直接打死丢出去!”她瞟了一眼三个丫头:“你们三个先下去。” 杨宝黛走上前看着大夫:“我的嬷嬷如何了?这位嬷嬷是我姐夫的奶妈子,可万万不能有事的。” 那大夫就摇头:“夫人,这嬷嬷年岁已经大了许多,这一顿打下去怕是已经伤害了根本了,而且——”大夫正在斟酌用词,突然里头抛出来个丫头:“不好了,嬷嬷吐了好多血,鼻子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杨宝黛立刻走了进去,里头床榻皆是一股子血腥味道,汤嬷嬷是趴在床榻上的,背脊上皮开肉绽根本看不出好地方的肉,杨宝黛捂嘴就是泪流满面:“嬷嬷,你好好的,我,我已经派人去找穆大哥,你之前不说想看看盛衡吗,等着你好了,我就送你过去,您帮他带着孩子,就在盛家养老好不好,嬷嬷,你——”杨宝黛说的断断续续的,跪坐在床沿边上,拿着手帕给汤嬷嬷擦嘴角溢出来的血迹:“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去伺候她的!” “我有话要给夫人说,夫人不要哭。”汤嬷嬷使劲撑起了身子:“老太太见过,见过海如兰和兰桂仙,今日你走后,她就去了道观里头更衣,我瞧着她们说话的模样,似乎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夫人,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她们······” “你说什么?”杨宝黛看着汤嬷嬷咳嗽的满枕头都是血,语气都是恳求:“您快别说了,我们先治病,等着你身子好起来,我们说什么都可以·····” 汤嬷嬷使劲的摇头,努力的咬字清楚,把自己这段时间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她本以为自己可是好好教导朱氏的,现在她怕是不行了,“海如兰只有兰桂丹一个爱女,兰桂丹死的时候是和夫人在一起,外头谣言四起,她身为母亲自然不会信女儿是自己跳下去的,况且兰桂丹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她会更加相信是你将她碎尸万段了,所以,她一定会报复夫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夫人。” 汤嬷嬷感觉自己看东西都模糊了起来,侧着身子倒在枕头,又是一口血吐出去,她拉着杨宝黛的手:“兰桂丹因为张贵儿怕是也恨起来赵家,她不敢少爷对着来,一定会拿你开刀的,她们母女怕是在设计什么,夫人,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她们很可能给老太太吹了什么耳边风,老太太的性子是个最容易被人牵着走的,夫人一定,一定——” “嬷嬷!”杨宝黛看着汤嬷嬷声音戛然而止,眼中瞪着靠着枕头,吓得朝后一到,旁边丫头立刻伸手搀扶她“夫人当心!” 杨宝黛爬起来使劲摇晃汤嬷嬷,瞧着她完全没有反应,难以置信的伸出指头放在她的鼻尖。 没有气了。 “汤嬷嬷!汤嬷嬷!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好不好!”杨宝黛简直肝肠寸断,一股子心酸涌上心头,许久的不能平复下来,汤嬷嬷多好的人!她撑着地板爬了起来,想着刚刚汤嬷嬷交代的话,眸子里面可见火光,她深吸口气,眼泪夺匡,立刻快步出去,外头李明正好过来瞧情况。 “朱氏在哪里!?”杨宝黛已经不想认下这个婆母了,冷冷的看着李明。 李明何时见过这个沉着脸的主母,当即微怂,立刻拱手:“和少爷在正厅争执呢,瞧着夫人许久不过去,就让小的过来瞧瞧情况。” 争执,还有脸疯狗咬人!?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是! 杨宝黛目光落到李明腰|间的佩剑上,抬手就抽了出来。 朱氏!我要你给汤嬷嬷偿命! “夫人!”李明瞧着朝着前面去的人,再看已经空了的剑鞘立刻暗道不好:“夫人你做什么!可不能乱来的!” 杨宝黛挥斥长剑恶狠狠看着李明:“你不要拦我!给我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忍这个朱氏很久了,今日还敢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了!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了吗! 第154章 杨宝黛欲杀朱氏 杨宝黛过来垂花门和游廊就听着里面朱氏骂天喊地的声音,连着赵元稹老子都给骂了进去,言语之中皆是对杨家和赵元稹的不削,句句都是白眼狼的诛心之言。 里头何止在争吵,已然是彻底的动起来了手,满院子的奴仆都被赵元稹给狠狠处置,完全没人去管里头母子相斗,赵元稹是不可能打朱氏的,朱氏偏偏蹬鼻子上脸,扯着赵元稹衣袖都给扯开了,眼睛瞪的许大,满嘴沫子喷到赵元稹脸上:“怎么,你还敢和我对着干了!那种儿媳妇我可要不起!给我休了!你今天要是不休,我就去京兆尹衙门告你的个不孝!” 苟洱捂嘴咳嗽着急去拉开,这要是两个人拉拉扯扯之中伤到仍和一个,那外头的人都等着做文章了“都先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汤嬷嬷无碍,元稹咱们先走,让老太太在这里歇歇火气······”他动手要把赵元稹推到外头去,这朱氏是不了解他的儿子,若是惹的太过火了,不说死也会脱半层皮的! “可滚你娘的,这里有你个外人说话的地方,你就是我儿子一条哈巴狗!还敢在我这里来犬吠!”朱氏抬手就把苟洱一推,苟洱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到在旁边小案几桌角,深深的一疼落到他的背脊骨上,眼瞅着冷汗大颗大颗的出来。 “苟洱!”赵元稹立刻上去:‘怎么样了!你是疯了吗!’赵元稹对着朱氏就是一声低吼咆哮过去,却是看着外头提着长剑进来的妻子:“宝黛?你怎么了?·······” 他感觉杨宝黛情绪莫名的不对。 听着杨宝黛的名字,朱氏顿时火冒三丈起来,声音立刻高了几分,耀武扬威的不行,讥讽道:“哟,你还敢过来!怎么?是觉得我儿子不能没有你了是不是!你个小农妇生的腌臜玩意,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珠子让你给嫁入我家了!我是几辈子没有积德遇到你个短命玩意的!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要吃了我不是!我可告诉你,现在乖乖的给我磕头求饶,没准我还赏你几个铜板让你租个马车回娘家——” 杨宝黛听着朱氏嘴里泼粪的话,提起长剑完全没有犹豫直接放在他的脖颈上,赵元稹和苟洱惊骇的大吼:“杨宝黛!不可!” “宝黛,你先把武器放下来,你听话!”赵元稹慢慢走过去,生怕她语气微微有点没有对,杨宝黛直接就动手起来,这谋杀婆母可是大罪! “你倒是杀一个我看看啊!谋害婆母你好大的手段,这按照律法是要流放三千里的!到时候你家名声也臭了,你姐姐在尚书府也抬不起头,你弟弟连着功名都要葬送,这辈子都娶不到婆娘!杨宝黛,你真当老娘是吃素的不是!” “你闭嘴!”赵元稹厉声警告朱氏。 “汤嬷嬷死了,是你的人将她打死了,是你下的命令!朱氏你好狠的心!好恶毒的手段!阖府上下你打谁骂谁都可以,汤嬷嬷对你一片忠心,处处提点你,让你在京城老太太里面立足,你倒是,你不是个东西,你连着畜|生都不如!杀人偿命,你欺汤嬷嬷没有亲人在世上,这个仇我给她报!” “她就是个老不死的奴婢!要打要杀就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怎么,你杀我的奴才就可以,我杀你看好的耳报神就不可以了!” “汤嬷嬷她不是我府邸的下人!” 赵元稹趁着二人争执,立刻上去把杨宝黛手臂拉来,把人搂着怀中,轻轻的安抚她的背脊:“你先回院子,这里有我,我会好好解决的。”他知道汤嬷嬷在杨宝黛心中的形象,连着他自己都几位敬重佩服这个老嬷嬷的。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不也是息事宁人吗!” “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是!”朱氏大骂起来:“我送她下去,也好让她去阎王殿熟悉熟悉,到时候好给你老娘引路!我可告诉你,那死人呆着的地方可不吉利,你要回去回去你的,若是敢勾|引我儿子,我要了你的命!你别以为你有个肚子了不得!你这肚子我还不认了!马上给我滚,等着老娘的休书砸到你脸上!” 杨宝黛被赵元稹搂着怀中气的直发抖:“你草菅人命还口出狂言侮辱我母亲,我······”她气的浑身血气倒走,泛白的指尖捏着长剑。 “宝黛,宝黛,你先回去,娘,你能不能闭嘴!”赵元稹生怕杨宝黛气的母子出问题。 “我说的有错吗!你娘本就是个要死的模样,还不是贪恋我赵家的富贵舍不得去见阎王,还是觉得要多活几日,借着我赵家给你弟弟某个好差事,在谋划个好婚事啊!杨宝黛,我可告诉你!今日这赵家有你没我” 杨宝黛直接把赵元稹推开,提着长剑就上去:“那好啊,反正都是死,我倒不如让你去同我母亲给阎王爷好好说说,不就是杀人偿命吗,我到时候一定去下面找你!” “啊!” 朱氏被当头而来的一剑吓得六神无主,好在她反应快给躲避开了,她刚刚的嚣张气焰小了两分,还是大吼:“你敢杀我!你疯魔了吗!青天白日谋害婆母,杨宝黛你不做人,你连着你全家的名声都不顾了吗!” 杨宝黛抬手拿着长剑就一个危险弧度给朱氏送过去。 朱氏哎哟一声坐到地上,看着手臂被染红的地方,这次是彻底吓到了:“你你你······” 杨宝黛瞧着是个软柿子的模样,可朱氏忘记了,软柿子吃的太多也会消化不良了。 越是老实敦厚的人,发起来火才是更加的不管不顾! 杨宝黛只感觉自己是真的受过这个朱氏了:“你个贱|人!”她真的是八百辈子没有积德才遇到这样个婆母! 朱氏啊的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躲过杨宝黛的长剑,赵元稹上去阻拦也被杨宝黛给划伤“赵元稹,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偏袒你这个亲娘吗!她若是活着才是当了你升官发财的大路!她该死!” 杨宝黛目中满是怒火,看着爬起来要朝着里头跑的朱氏,手里的长剑没有半分犹豫。 呲—— 空气几乎是凝固了下来。 朱氏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却是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她慢慢的转过头,就看着苟洱挡在她的前面。 苟洱看着刺|入的长剑,嘴角瞬间溢出鲜血,“不能杀朱氏,儿媳杀婆母,杨家在京城名声就完了,你姐姐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华恩以后议婚也会······” “苟洱!”杨宝黛吓得丢开了手,砰的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把没入剑断拨出来的苟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你的,我······” 苟洱丢了剑:“朱氏不懂事,你要懂事,你男人把前程都压在这次翻案了,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能有仍和的意外,我没事。”苟洱捂着受伤的地方,目光落到走过来搀扶他的赵元稹:“你这老娘留不得了。” 今日已经闹成了这样,赵元稹是必须要有取舍了。 “李明,带苟洱下去找大夫,宝黛,你跟着过去守着,我随后就来。”赵元稹抬手一挥,外头就走进了来女侍卫把她给搀扶起来。 杨宝黛使劲喘息着,看着被李明背着出去的人,别过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朱氏:“这笔账,我迟早会给你算的清清楚楚!你若是有本事,就真的让你儿子休了我!我没有了你们,也能活!”她目光落到赵元稹身上。 朱氏看着人走了,顿时气得拍地板:‘儿啊,你看看你这个媳妇啊,居然居然真的要杀了我这里婆母,还要秋后算总账,儿啊,我是你的亲娘的,你就这样纵容她!元稹啊,这样的媳妇咱们家是要不起了!······’ 赵元稹靠着椅子单手放在椅子扶手撑着脑袋,看着满屋子狼藉以及地上骇人的鲜血,目光慢慢深沉了下来:“明日起,我会和宝黛一到去杨家住着,这个家你要如何就如何,既然你不把我的官声和宝黛的名声看重,我也没有必要白白赡养你这个老母亲了。” “你!”朱氏爬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狗东西的话。” “我赵家还有宗族,你这般的做派,只要我愿意,请来几个叔祖,立刻就能代替我死去的老爹休了你,你放心,到时候你虽然不是我名义上的娘了,但我会把你安置着农庄里头好好赡养,安度晚年的,哦,届时我会把汤嬷嬷也葬在旁边的,有她替我看着你,我也放心。” “你,你说什么!”朱氏气的好半天都没有把话说出去:“你,你要,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今日你当众羞辱宝黛,已然是羞辱我这个儿子,侮辱我岳母大人在前,草菅人命在后,我有什么不敢的?”赵元稹慢慢起身:“刚刚我本欲做个和事老给你个台阶下,看了现在倒是没有必要了,你若要作死,就尽管做吧,希望你能在我赵家辈分更大族亲面前也如此威猛。” 是,杨宝黛是赵家的媳妇,但朱氏也是,且赵家现在一祖系里头便是他为尊,只要他一句话,那些叔祖自然会明白怎么做。 并非是她宠妻灭母,而是这个朱氏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传我的话下去,老太太自觉今日怒火攻心,决定在府邸设下小佛堂给我未出世的孩儿祈福诵经三月,不见客,不出门。”赵元稹踏出门去。 “元稹!赵元稹!”朱氏看着关上的院门,惊恐的咆哮起来:‘赵元稹,我才是你的亲娘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个杨宝黛就不要我了!你要敢让那些老东西休了我,你爹不会放过你的,你可是我一手拉车大的啊!赵元稹!你给我滚回来!’ 朱氏使劲的拍着院门大吼大叫,最后崩溃又愤怒的瘫坐在地上,回头望着空荡荡的鹿鹤院,她简直觉得有点无助。 她什么都么有做错,她不过就是杀了对她指手画脚个老奴才而已。 是杨宝黛,是杨宝黛迷昏了赵元稹的眼! 第155章 我家就交给你了 赵元稹到前院的时候苟洱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了下来,杨宝黛那剑索性没有伤到骨头和脾脏,苟洱身子这几年本就不大爽利,被肺上的隐患拖垮了身子,也亏得曾经是个皮糙肉厚的体格在穆昌安几次重药调理下才是和阎王爷打了个平手,只是穆昌安在今年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苟洱不能在受伤。 屋子里头,杨宝黛给苟洱垫了几个软枕头在后背,眼中满是悔恨,靠着旁边的绣凳坐着就是止不住的歉意:“苟大哥,是我的错——” 其实错的不是杨宝黛,是冲过来做挡箭牌的苟洱,杨宝黛其实是已经做好了给朱氏偿命的准备,朱氏这些年越发的嚣张,又在暗地里里头和海如兰和兰桂仙有了联系,若不是当初兰桂丹帮了赵元稹大忙,依照赵元稹的性子是必要赶尽杀绝的!万万想不到这几个蝼蚁不好好的苟延残喘,反倒是要翻天了。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作死上去的,现在不是青花镇,一举一动外头都有人看着的,而且现在正是张阁老翻案的时候,元稹不能又任何的污点和把柄落到外头去,再则你娘身子也不好,别让她担心,今日你们两个都是气昏了头,记住了,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发生!” 苟洱看着撩开竹帘进来的赵元稹,就笑道:“我没事,你娘如何了?” 赵元稹眸子半收敛,对着杨宝黛道:“你先回院子,我有事情同苟洱说。” 杨宝黛轻轻嗯了一声,慢慢站了起来:“药已经熬好了,一会你在帮他换下药。”她走出屋子,就看从外头匆匆跑进来的碧晴,小丫头慌的不行,眼泪满脸都是:“苟大哥怎么了!他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他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她声音低了下来,杨宝黛拉住她:“先与我回去,这里有少爷。” 碧晴听着赵元稹的名字就不敢贸然朝着里面去,只能搀扶着杨宝黛出去,却是看着个姑娘提着裙摆走了进来,正是居住在前院的谭妙,谭妙手里似乎捏着什么瓷瓶,瞧着杨宝黛忙朝后退开两步,就急忙请安:“见过夫人,我,我听说苟公子伤了,这药是上次穆太医赠与我的,我想着······” 她说着声音小了起来,碧晴立刻就道:“苟大哥的身子也是能够随便用药的吗!” 谭妙被吓了一跳,杨宝黛就道:“碧晴!”谭妙是客人,再说了见不见也是苟洱的事情。 碧晴不情不愿住嘴跟着杨宝黛朝着外头走,杨宝黛淡淡道:“谭妙是贵客,以后注意些,难不成因为你爱慕苟洱,其他的女子都要看你的眼色接近吗?你把苟洱当做什么了?”她微微带着些火气,刚刚这丫头模样就差没有举着拳头给人打到脸上去了,她还是话语一转:“晚些时候你过去伺候苟大哥,别人守着他我不大放心。” “奴婢就知道夫人最心疼我了。”碧晴听着这句话,刚刚心里的不悦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杨宝黛则是想着怎么预备汤嬷嬷的身后事。 *** 屋子之中,赵元稹帮苟洱换完伤药,瞧着那茶两寸就伤到肺腑的伤口也是心惊肉跳,苟洱就打趣起来:“怎么?难不成你也觉得我不该上去。” “她若不是我亲娘,我早就动手了,留着她迟早是要给我惹祸。”赵元稹靠着床榻坐下,看着靠着软枕头的人:“我已经把娘拘禁起来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我会强制手段压制下来,只是她不能拘禁的太久了,下个月我要和骆轩学秘密去一趟北程境内,这事情不能耽搁,我家里的事情就交托给你了。” 赵元稹说着,从怀中摸出个锦囊袋子:“里面是内阁的私印和我在户部的印章,还有一枚玉牌,可以调动骆轩学安排在城外三十里的五万军队。”他顿了顿,又从袖中掏出个木牌:“府邸前后院泾渭分明,等我走后,这前院就交给你看管,暗卫和眼线你都看着处理,后院里头把我娘看牢实些,府邸丫头小斯若有异动直接杀了,不需要口供,记住了,我去北程的事情必须隐瞒的严严实实。” “我可去你娘的,一个个都来麻烦我了,我是太有管家的底子了。”苟洱咳嗽了两声,昨日骆轩学也邀他私|会,也是嘱咐交代了许多的事情,还把他在京城打扮的眼线暗卫都给他差遣,又把他的宝贝儿子交给他看管,他现在都是借屋子躲雨的,直接就把娃娃送到穆昌平宅子秘密养着了,穆家老太太喜欢的不行。 “我只信你。”赵元稹目光认真且坚定,抬手把着他的手臂:“我没有和宝黛说实话,北程朝局凶险无比,我的探子已然三个月没有出来消息,安置在皇子身边的心腹眼线也不知死活,且我与陛下想支持的人不同,或许这次过去,如同搏命,苟洱,若是我回不来——” 他的话立刻被打断:“放你娘的屁!我可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快死的人了,没工夫给你们管着家看着孩子,你若是回不来,我一定——” “不用给我报仇,尽量护着宝黛平安即可。”赵元稹说着郑重的起身对着苟洱一拜:“就麻烦你了,若我娘真的作了大死威胁了宝黛和杨家人,我给你杀了她的权利。” “那感情好,我帮你们杀了朱氏,你们两口子就不必背负这样的亲娘和恶毒婆母,赵元稹你怕不是在利用我布局吧,我可警告你,我现在身子什么模样你是知道的,能不能看着明日的太阳都不知——” “拜托了。”赵元稹拱手在拜:“我没有和你说笑,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不是我能决定的。” “赵元稹,你是不会还隐瞒了我什么?”苟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若是以前这样搏命的事情他是说做就做的,如今他有了杨宝黛这个心上牵挂,万事以活命为底线,“你到底是去北程要谋划什么,你告诉我,你她娘的不会是去帮人夺嫡的吧,你疯了吧!” 赵元稹就笑:“人生在世总是要搏一把的,放心,我只是告诉你最不好的结局,没准我还能给你带点土特产回来。”他说着就迈出了屋子,别过头对着里头伸长脖子望着他的人:“放心,老子贱命一条,阎王爷不会要的。” 苟洱捏着手里的东西,又把盖在里头枕头的盒子摸了出来,里头的令牌加上赵元稹如今给他的,说句夸大其词的,把京城给围起来谋逆造反都足够了。 他把东西收拾好,突然心头就是一疼,开始使劲的咳嗽起来。 “苟公子。”谭妙听着急促的咳嗽声急忙走了进来,就瞧着他从旁边柜子摸出个盒子,又拿出个药丸端着茶水过去:“您身子已经这样了,还要瞒着赵大人和穆太医吗?若是——” “死了就死了吧。”苟洱吃了药丸看着主动退后做到旁边凳子上的人:“你很聪明,为什么要装的胆小怕事?” “姐姐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若是让赵大人知道我是个聪明的姑娘,恐怕是要用她的命来威胁我出入朝堂,为他利用谋划局势。”谭妙低声的说起来,赵元稹的心性太过厉害,不得不防,她转过话头,就道:“苟公子,这次赵大人是去接我姐姐回来的吗?” 苟洱看着面前的人就低笑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懂了。” 谭妙神情不见慌乱,眸子清澈见底,目光沉淀又平静,温声道:“那就当小女胡言乱语的吧。” 说完二人不在交流,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一个人静静的躺着。 苟洱似乎是疲乏了,打了个哈欠:“最近三个月别出府,我没工夫派人盯着你。”虽然这个人出门不过是去穷巷子看看孤苦无依的孩子和老人,但她现在是赵家的贵客,外头打主意的也会日渐多起来,特别是将来两三个月,京城不少对家官僚发现赵元稹不在京城中了,那怕是有的他忙活的。 谭妙轻轻的答应下来,又扫了一眼苟洱:“若是我姐姐死了,我一定会让赵大人知道死去手足的痛苦。” “他弟弟已经死了。”苟洱闭着眼睛答话。 谭妙又扫了苟洱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死了,效果一样。”说完,她把带来的药膏落到案几上,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许是想说什么,但还是犹豫了两份,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就看着被两个护卫阻拦在外头的碧晴,她忙不迭露出局促的表情:“碧晴姑娘,我就是——” 碧晴心中这些年对苟洱的爱慕是府邸人都瞧得出来的,苟洱不近女色,院子里头只有个老嬷嬷和几个小斯还有护卫差遣,什么时候有姑娘能够在里头停留了,碧晴瞧着面前唯唯诺诺的谭妙,就讥讽起来:“你姐姐是个狐|媚子玩意,本以为我家主子资助你读书认字也是识礼的。” “碧晴姑娘······” 碧晴冷冷道:“滚!以后不许再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她花了怎么多年才让苟洱眼中有她,绝对不能让其他的女人接近苟洱!况且这个谭妙模样好,琴棋书画都略微通些,而且,而且太过默默无害了,会让所有人对她都没有什么防备,这样的人是最能勾男人的! “你若是敢勾|引苟大哥!大人才不管你是谁的妹妹,直接打死了剥皮抽筋都做的出来!”碧晴对着错身而去的警告。 谭妙笑而不语,苟洱的身子骨也撑不了多久了,只是,这个人强撑着不说,到底是图个什么? 第156章 贾珠提点杨宝元 赵元稹回到福祉院,瞧着里面的杨宝黛正靠着罗汉床揉着脑袋,发髻半散,长发耷拉在软垫上,外头缠丝花的褙子随处耷拉在屏风架子上,屋子里头没有留下伺候的丫头,四方梨花木小案几上摆着凉碟茶果子和空了的药碗。 赵元稹干脆去旁边茶水间提了壶热茶走了过去,掀开茶盏也是疲倦的坐下,给自己斟茶,闻声杨宝黛也张开了眼睛,神情肉眼可见的疲倦,语气也没有太多精神,还是能够听着里面的关切:“苟洱如何了?” “挺好的,能吃能喝的。”赵元稹含了几个茶果子入嘴,他今日除开早起喝了半碗海鲜粥和两个鹌鹑蛋就什么都没吃了,本就和文渊阁的人吵架吵的一肚子火气,又半途回来惊心动魄的闹到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散步回来紧张的脑弦放松片刻,周身的疲倦也彰显出来。 他狼吞虎咽消灭两盘茶果子才继续和妻子交代自己的处理方式,慢慢道:“娘那处我已经处理好了,即日起我会把她禁足三个月。”若是直接反手把人给送回青花镇恐要遭人诟病。 男人顿了顿,又继续道:“一会我去收拾下,咱们明日就去岳母家长住,我回来之前你都不必在踏进赵府半步,离她远些。”语气之中已经是对朱氏的厌恶和不满。 杨宝黛轻轻的嗯了一声,抬手摸着肚子,她倒也是料到赵元稹会这般处理。 还有半个月赵元稹就要启程,秘密换行程潜入北程腹地,算着时间在他走之前张阁老的冤案也会平反,也算老皇帝对他的收买和安他的心。 且贞皇后与前朝官员有染被督察院和北镇抚司联手上了折子,现在东宫储君已有着老皇帝亲自抚养,瞧着老皇帝此前又给后宫几个安分守己的清流派人家的闺女升了品阶分位,怕是意欲再次废后,将来下一朝注定会是少年皇帝,若是有个利欲熏心,干预朝政的嫡母太后在后头垂帘听政,怕是要祸乱超纲,老皇帝必须把所有打算都给做了。 因着张阁老死之前盛衡偶尔也会代课,至此老皇帝也下旨让盛衡做了东宫的西席,盛衡年纪虽然还算年轻,到底也和赵元稹是同年中举,而且四书五经方面的造化也比赵元稹要强几分,再则盛家在京城历经五代,也算根深蒂固,算是对盛家满门的提拔,只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以后太子继位,盛家的好日子多着呢。 “府邸的事情我已全权托付给了苟洱,你安安心心在娘家养胎就是,穆昌平这段时间也会呆在京城里头,你若有不舒服别随随便便找大夫,你是知道这京城多少妖魔鬼怪想要吃我的肉碎我的骨······”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妻子一个人。 杨宝黛欲言又止,看着给她倒茶水的男人就慢慢开口:“可他——”若是以前杨宝黛敢把整个赵家的命都交到苟洱手中,可如今苟洱身子本就不好,又给朱氏挡了一剑,北镇抚司还等着他回去,若是在操劳这里的烦心事情,怕是不妥。 赵元稹还能不知道妻子的担忧是什么,抬手两指头举着茶杯送到口中,轻飘飘的道:“家里又不是没有管事的了,你且安心,我去安排,院子里头的人都别动了,就把碧晴,朝朝,孙嬷嬷带过去即可。”旁的人他也不放心。 男人喝完了茶,躬身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摸了摸她的脸颊:“今日的事情,我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按压下去,明面人怕是不会有人再提,保准人后会有嫉妒你的,你若知晓的就告诉我,我替你搅的她全家鸡犬不宁去。” 他的女人也不是猫猫狗狗都可以乱对着叫的。 “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架不是!”杨宝黛点他的鼻头,觉得几分好笑,赵元稹拉住她的手亲了亲,柔声道:“我去去就回来,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赵元稹办事倒是雷厉风行的,极快的就把府邸的事情重新安排完善起来。 鹿鹤院朱氏那边派遣了四个侍卫去守着,里头伺候的也是今日被杨宝黛力保下来的三个一等丫头,忠心不言而喻,张贵儿那处算是独门独户,进出可以走东北角的侧门,府邸的中馈分为前后两院,苟洱也曾帮衬经手过,赵元稹也给他找了个可靠的帮手。 次日天不亮,夫妻二人就上马车朝着杨家去了,杨豆腐和杨宝眉接到消息后就忙收拾了几处安静的屋子和罩房给夫妻二人和奴仆落脚。 赵元稹根本没有来得及歇息,同杨豆腐寒暄了几句,亲自去检查了杨宝黛落脚的屋子,又去给贾珠请安,又抽问了下杨宝元最近的课业,最后同起来预备上朝的盛衡说了些私房话,随后匆匆吃了点酒酿丸子就出门了。 杨宝黛疲乏的很,此刻在屋子里头睡得正香,孙嬷嬷在旁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外头碧晴和朝朝害怕院子人太多打扰了杨宝黛安睡,便是自己动手整理起来了行囊。 可别说,赵元稹做事就是不含糊,直接把四季的衣裳都预备好了,还有一箱子婴孩的东西,连着杨宝黛没有描完的花样子都收纳的好好的。 朝朝就小声和碧晴咬耳朵起来:“咱们家少爷对我们夫人就是认真。” 碧晴就道:“那是,夫人和少爷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不管外头怎么造谣生事的,咱们少爷在夫人面前那日不是乖的和小白兔似的,即便吵嘴了也是没几个时辰就想法设法卖蠢的哄的。” 朝朝捂嘴偷笑:“也只有你敢揶揄少爷两句,碧晴姐姐,我可听说你和苟公子好事将近呢!到时候做了主子,可别忘记我这个小姐妹了!” “去去!”碧晴捏她脸蛋,脸蛋虽然红还是呆在笑意:“胡话八道个什么!” 朝朝抱着衣裳朝在里头,做鬼脸道:“我胡说没有胡说你最清楚!到时候我可要个大红包,这些年你每次偷跑去前头,都是我给你打掩护的,可不能忘恩负义的。” “吵什么吵!不知道昨日夫人没有歇息好吗!?”孙嬷嬷听着外头言笑晏晏的声音急忙起身出来,两个丫头立马规矩了起来,孙嬷嬷扣着手指敲她们两个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少爷钦点了你们两个过来专门伺候,可是对你们天大的信任,若是出了分寸,少爷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两个丫头急忙哦了一声,挤眉弄眼的相视一笑,孙嬷嬷就道:“碧晴,去把夫人的安胎药和燕窝准备了,朝朝,你把夫人带出来这个账本给府邸的谭姑娘送过去。” 碧晴听着谭妙的名字就愣了下,孙嬷嬷催促:“还不去!” 朝朝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东西就啊了一声:“这还是让碧晴姐姐去吧,嬷嬷,不说府邸的时期暂时交给苟公子处理吗?怎么又牵扯进来谭姑娘了,莫不是少爷?·······” 这府邸能碰中馈的要么是主母,要么就是姨娘了,难不成赵元稹这个主子是,可也不对啊,谭妙的姐姐檀香这个妹妹可漂亮几倍来着······ 孙嬷嬷拧朝朝耳朵,小声骂起来:“你个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让谭姑娘帮把手是苟公子的意思,哎,这些年夫人也是拼命的想给碧晴拉红线的,奈何这妾有意郎无情的,今后少让这两个人碰面。” “嬷嬷,难不成苟公子是和谭姑娘看对眼了!?”朝朝吓得声气都没有了。 “主子的事情是咱们议论的吗,还不快去,早去早去,顺道给贵姐儿买些果脯肉干还有话本子回去,让她有事情就派燕辞过来。” 孙嬷嬷招呼朝朝出门,也是叹了口气,府邸有女眷若是全部都交给苟洱处理,恐怕院子里头三个女贵客主子有事不好开口,谭妙看着是个外人,这些年也是靠着赵元稹蒙阴才能平平安安,她姐姐生死也在赵元稹手中,自然会好好的办差事的。 孙嬷嬷进了屋子,看着靠着枕头依旧酣睡的人,默默的给她拉了拉被褥,靠着旁边小凳子坐下。 现在没有什么比杨宝黛母子平安更加重要的。 另外一头,贾珠瞧着在她屋子里头跑来跑去的盛华恩,喝着杨宝元递过来的汤药就发恼骚起来,笑骂起来:“比她娘小时候还闹腾了,得得得,都在我这里白吃白住了多久,杨宝眉,快点带着你的娃娃回去了!闹得我脑门疼!” 杨宝元微微轻笑,就道:“盛老爷说了让华恩和正哥儿就在你身边好好呆在呢。” 盛家还有个嫡长孙在,即便盛衡现在是盛家实际的掌权人,可是下一辈注重培养的重点还是在嫡长孙念哥儿头上,再说了,这两个孩子都还小,正哥儿还是个吃奶的,盛华恩又是家里唯一的孙女,被一家子宠溺的无法无天的,就怕这丫头有个不如意,连着盛衡的亲娘都因为这个孙女对杨宝眉有了改观。 “所以您就放宽心。”杨宝元给贾珠擦嘴,那头被亲娘洗刷的杨宝眉正在给自己未来的侄娃娃做衣裳,就噘嘴起来:“娘就是偏心,之前还说着要怎么将养黛黛的孩子,到了我这里就是嫌弃的恨不得赶出去,华恩啊,瞧瞧你外祖母多偏心啊!” 小丫头乐呵呵扑倒外祖母面前,笑的和花似的:“那恩姐儿以后也和妹妹亲,外祖母也会偏心我了!” 这话一出来,满屋子的人都笑的花枝乱颤起来。 “你个丫头怎么就知道是妹妹了!”杨宝元一把捉住侄女,喜欢的不得了。 华恩抱着小舅舅的脖子就一本正经:“阿娘和姨母是孪生姐妹,我是姑娘,姨母的肯定也是呢!” 外头乳娘进来不好意思道:“奶|奶快去瞧瞧吧,正哥儿哭的没完,怕是要您才能哄得住呢!” 杨宝元亲了口侄女,就张口:“去和你娘哄弟|弟去,一会舅舅带去出去玩。” 杨宝元给贾珠拢好了被褥,又把里屋收拾了下。 这几日贾珠这里热闹的很,就没有缺过人,他也干脆住在了旁边的厢房里头,以防贾珠有个二三杨豆腐不知道怎么办,贾珠看着儿子点着安神香,就问道:“你不是在礼部观政吗?” “只是观政而已,不打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碍事。”杨宝元回话起来,就听着贾珠又道:“对了,你上次送我那条抹额我倒是很喜欢,哪里做的,我想在做几条,顺便给你二姐预备些,坐月子用得着。” “娘,那是贵儿做给您的。”杨宝元还没有给贾珠说自己和张贵儿的事情。 贾珠对这个名字极其的熟悉,杨宝元在京城有了赵元稹保驾护航的,还有个护崽子的大姐夫盛衡,可谓是无人敢惹,唯独这个张贵儿能把他气的在家里骂祖宗,贾珠哦了一声,声音高了两份:“那你改日让她来给我看看吧。” 杨宝元闻言心中就是一喜,连忙拱手:“是。” “宝元,你可想过你的以后?”贾珠拍了拍床榻边,示意儿子做过来:“你是杨家唯一的儿子,娘身子不争气没有给你添加兄弟,只给你两个需要你庇佑保护的姐姐,娘这身子是要拖你的后腿了,宝元······” “娘胡说什么呢,娘会看着儿子扶摇直上的。”杨宝元打断贾珠泄气的话,认真的宽慰贾珠起来:“大夫说了,你只要好好的将养曾孙子都能见到。”他顿了顿,放软了语气:“我们三家那叫相互扶持,等着儿子在朝堂立足了,不会比两个姐夫差的。” 贾珠闭上眼睛摇头,靠着床榻边问儿子:“我问你,这三年你借住在赵家,你姐姐和你姐夫如何?你和你姐夫如何?你姐姐同她婆母如何?” “赵元稹对二姐好的没话说,别看着在外头叱咤风云翻|云|覆|雨指点江山睥睨苍生的,在二姐面前乖和小绵羊似的,两口子也有拌嘴的时候,上次闹的最凶的时候姐夫委屈巴巴在雪地喝了半宿的酒水,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就瞧着苟大哥和二姐两个靠着他肩头都睡着了,而他还在不停的嘀嘀咕咕,可把我给笑的。” “他对我也是极好的。”杨宝元慢慢的说起来,道:“他再忙都要挤出时间来督促我的学业,张阁老在的时候我除开去阁老府听课,大姐夫也会时不时叫我过去问学问,盛家老爷子也会给我讲讲政务上的事情,骆轩学也授意来叫我功夫,今年他忙的很,但每日都是询问我的学业,只要有些不对,那拳头棒子不含糊的。” 他能有今日,可以完完全全的说是赵元稹的功劳。 赵元稹也曾在他答辩不出政务看法的时候,十分严厉同他说:“杨家未来是要靠你兴旺的,你的地位权势决定了你的姐姐,你未来的侄女在夫君家的地位,只有畏惧你的权势,他们才会敬重你们家的女眷。” 他对繁重和不解的政务考问十分的抵触:“谁家考乡试要学这些的,家里不是还有你和大姐夫吗?” 赵元稹闻言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就砸的他生疼,语气更冷更严厉:“若我和你大姐夫都倒塌了呢!到时候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官场之中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有的只是相互扶持!” “你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你是我赵元稹的妻弟,是内阁阁员的妻弟,盛衡将来会是督察院掌舵人,你就是督察院头子的妻弟!你同张贵儿算是半道子的青梅竹马,我管你们两个是合得来合不来,她可是在人家家里为了你出手打人的,以后你若有个一二,她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若是要娶他,你就是张阁老的姑爷!到时候就算是陛下都要对你几分尊重!” “杨宝元我警告你,你给我记住了,你的身份,和别人家的少爷公子不一样!你若所出事,牵连的根本有多少,还要我给你细细的数出来吗!” 杨宝元被赵元稹狠狠一顿爆骂之后,才开始对朝政的事情用心起来。 其实赵元稹不坏,只是他的好很少有人知道,他不会做出来,即便给也是冷嘲热讽的给,领受的人根本不知道谁在后头托了把手。 贾珠听着儿子絮絮叨叨的话,轻轻咳嗽了下:“怎么说,赵元稹还是个不错的人,可我怎么听说每次你二姐姐和他娘争执,赵元稹都是偏袒的朱氏呢?” 杨宝元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怎么给贾珠说里面的厉害,只能道:“总归二姐从未吃亏委屈过。” “我要死了。”贾珠睁开眼睛,无限苦楚看着儿子:“宝元,你二姐的婚事是我定下的,我本以为她会平安喜乐的一生,可我无法陪着她了,宝元,若我死后赵元稹负心了你姐姐,不要杀他,更别和他闹,宝黛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会与人平分丈夫的,到时候你替我好好的陪着她,你要做官娘不拦你,娘和你爹从没有想过要什么泼天富贵,只希望你们三个孩子随着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只是,你要做官,别做京城里面的官,去外头做个干干净净的官,不要被赵元稹的权势逼迫,记住了,血缘手足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会抛弃你,唯独血缘不会!” 赵元稹那么恨赵旺德,还不是将他的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她怕啊,她怕儿子被赵元稹给出的权势地位迷惑,迷惑的认为杨宝黛日后的委屈是无理取闹,杨宝元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以后就是两个女儿的最大依靠。 贾珠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起来:“盛衡不会让你大姐受委屈的,赵元稹就说不定了,我活的久,看的东西也多,赵元稹是个权势心极大的人,或许有一日,他真的要在权势地位和你姐姐面前做选择,只怕是······你很聪明,明白娘的深意吗?” “娘,我不是利益熏心的人。”杨宝元握住贾珠的手,诚恳道:“我同你保证,我会好好的护着两个姐姐,若是有朝一日真如娘说的这样,我就带着二姐和爹爹回青花镇去,我到时候就在那里讨个县太爷做做,有儿子在,会护的两个姐姐平安无虞的。” 贾珠靠着迎枕似乎还想说什么,到底是身子太虚弱了,尽然就睡了过去。 杨宝元给贾珠拢好了被褥,起身转头的瞬间,那差点流泪的双眸又变成了淡然的模样。 他轻轻的推门出去,示意嬷嬷守着贾珠,踏脚就朝着杨宝黛院子去。 孙嬷嬷看着来的人,就哟了一声,嬉笑道:“三哥儿来了,夫人正在里面吃燕窝粥,老身给你端些去!” “谢谢嬷嬷了。”杨宝元谢过。 杨宝元走进里屋,就看着杨宝黛正坐在床头端着燕窝粥慢条斯理的吃着,瞧着他来了,莞尔轻笑:“娘睡着了?”这人现在不是贾珠睡了是不会随意出来走动的,明面看着不在乎的模样,半夜贾珠咳嗽一声都能把全家给惊动起来。 “姐,我有件事情压心里头许久了,想要问问你。”杨宝元到了杯茶抿了半口。 杨宝黛就笑:“来让我猜猜,是不是想问我和你姐夫是怎么——” “当年赵元稹一甲及第是可以给妻子求诰命的,为什么,你没有诰命在身?”杨宝元直接打断了杨宝黛嬉笑,无比严肃和郑重:“赵元稹不是承诺过会给你诰命的吗,为什么食言了?” 有诰命的夫人和普通夫人是不一样的,如今的杨宝黛在女眷圈子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各家忌惮赵元稹的权势,并非是因为杨宝黛身上自带的身份,连着杨宝眉如今都是三品淑人的诰命,赵元稹如今官至正二品,按照规矩,杨宝黛怎么也是从二品亦或者正三品的夫人诰命! 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只有一个缘由。 他想打压杨家,害怕他以后不为他所用,所以才不给杨宝黛求诰命的。 杨宝元很不想这样去猜忌赵元稹。 可现在他不得不防,贾珠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了,他必然是要守孝耽误仕|途前程的,他要想清楚未来三年可能发生的变化,盛衡利益心不重,这些年一副清流纯臣模样,不管是什么权势的人都敢去上折子,不是赵元稹从中周旋,估计都被贬谪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若是到时候若是杨宝黛为了他的前途容忍赵元稹那些腌臜的事情······ 他不敢去想,因为她知道杨宝黛对他有多好。 杨宝元凝视杨宝黛:“姐,为什么赵元稹没有给你求诰命?” 杨宝黛对诰命没有什么追求,她和杨宝眉是姐妹,外头人即便不看着赵元稹的权势,也要想着杨宝眉身上的诰命,她就道:“或许是求了更加重要的东西吧,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的。” “你!”杨宝元瞧着杨宝黛一副无碍的模样,也不想在多说下去,若是惹得她肚子有个一二,赵元稹是做的出来杀他这个小舅子的事情的。 现在的他,还不够格和赵元稹斗。 第157章 长住娘家婆家变 赵府所在的胡同巷子,明眼人已经察觉外头的变化。 平日大门总是敞开迎接八方客,两个小斯两个护卫守门,旁边茶水间候客的地方总有两个丫头张罗茶水糕点,时不时的附中幕僚师爷还有衙门官僚都会进出往来送文书,侧边西南角门是连着大厨房的院门,每日都是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的人,眼下全给关起来了,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在结合京城昨日闹得满城风雨的赵家夫人和赵家老太太道观动手争执,仅仅一个晚上就被扣上了传谣的帽子,还有几个目击证人被丢到了刑部衙门收押起来,赵家又对外说家里老太太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准备闭门不出三月,谢绝一切宾客,紧跟着赵大人又带着妻子回了娘家。 这其中的门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总之平常百姓都觉得杨宝黛摊上这样的婆母是家门不幸,可读圣贤书的官员却是觉得赵元稹是个极其不孝的子孙,但总归赵元稹已经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压制了下来,御史台的言官和朝野里头的给事中也不敢作死的去惹手掌大权的人。 诺大的府邸竟然没有什么声响,庭院寥落且显得冷清,奴仆也都低头做事谁都不敢交头接耳,昨日府邸奴仆杖毙的杖毙,发卖的发卖,谁敢这个节骨眼作死的,不想活了!杨宝黛还能求饶几句,赵元稹出手骨头都给你磨成粉末! 直到鹿鹤堂的大门打开,府邸才微微有了点动静。 苟洱坐定在正厅的右边红木太师椅上,他伤势未愈,偏偏朱氏鬼吼鬼叫了一整宿,不得已他才拖着身子来,旁边立刻有小斯递上去个汤婆子,让他放在受伤的腹|部,又给上了热茶好生伺候着。 很快朱氏就被两个丫头搀扶着从旁边走了出来。 仅仅一夜未见,朱氏整个人憔悴不少,整个人都可以用疯疯癫癫来形容了,穿着的衣裳脏兮兮的,发髻散乱,脸上胭脂泪痕鼻涕全部混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的倒胃口。 朱氏看着苟洱,眼泪就朝上涌现出来,如鲠在喉,叫了起来:“我的儿啊,你快去给你哥哥说说好话,若是让族亲把我逐出家门,他日后会被人指着脑袋骂不孝的!” 她知道赵元稹是把这人当做亲弟弟似的对待信任,在外引荐的时候也会用上家弟两个字。 苟洱丝毫不吃这招,轻轻咳嗽起来就说:“我与元稹只是情头手足,你可没有生我。”摊上这个娘,他宁可自己真的是个狗生出来的! “孩子啊,这事情你是全部都知道的,现在是有你的话你哥哥听得进去了!”说着朱氏不顾体统瘫坐在苟洱面前,哀嚎了起来:“千错万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是打了杨宝黛,可他们两口子也不能把我软禁在府邸里头呀!苟洱啊,我对你也不薄啊,否则你也不会帮我挡伤了,伯母那是真真的把你当做亲儿子的!” 朱氏心里也有谱的,若只是打了杨宝黛,赵元稹估计就关他禁足即可,偏偏还把苟洱给拖下了水!这几年二人关系赵元稹从未明面给朱氏说过,可朱氏明眼也能察觉二人是过命的交情,赵元稹既然说出了要让赵家长辈宗亲休了她,那是一定做得出来的! 她都几十岁的人,还被儿子叫来宗亲给休出家门,这张老脸朝着哪里搁啊!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看着要死要活装模作样的朱氏,苟洱并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手中彩蓝色的琉璃茶碗,慢慢的拿着手指掀开杯盖轻轻敲着杯壁,泠泠作响,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朱氏。 朱氏颓然道,气的直喘,就愤懑道:“孩子啊,你是他亲兄弟啊,她被狐媚子迷惑了眼睛,你可得给他说道理啊!我是他亲娘啊,他要是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婆娘把我赶出家门,光是孝道这关就过不了,他日后怎么在官场做事啊!” 看着她哭的越发的卖力,苟洱丝毫不动,只是淡淡交代起来:“元稹已经带着宝黛回娘家养胎了,一时半会不能回府,就托了我来照理家中庶务,伯母不必着急,即便他们两不在家,我也不会怠慢了你,想要什么告诉丫头就是。” 还没有等着他说完,朱氏已经挣扎的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苟洱,语气结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说什么?······他,他这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了!我不就打了杨宝黛下吗!我也被打了啊!她这是作践我啊······苟洱,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元稹宠妻灭母不管啊,你让元稹来找我好不好!?你不能让她听杨宝黛的一面之词啊!” 说着,朱氏又是着急又是难受,哭的伤心无比,靠着苟洱旁边的椅子坐下,扯着他衣袖,急吼吼紧赶着道:“宝黛老娘要死不活的,她又有身子,到时候贾珠没有照顾好,自己又累到了,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孩子可不能过了病气啊!再说了元稹过些时候要出京城办差,你去做个说客,把他们两个叫回来,我会好好对杨宝黛的。” 这,这岂不是让外头看她的笑话吗,直接被亲儿子丢到府邸,这不等于告诉全京城,他这个亲娘在赵元稹跟前一点地位都没有吗!那她日后怎么去受那些女眷的好!不是让她们到头都去巴结杨宝黛了吗! 苟洱早就料到朱氏会说这些,微微颔首,抬起头看着做出可怜模样的朱氏,冷笑道:“正因为如此,宝黛才应该在娘家,伯母一个人在府邸也乐得自在,等着三个月禁足令没有了,就能去后花园赏花了,岂不美哉。”他语气揶揄起来。 朱氏听得发怔,心中憋着口气,厉声怒吼起来:“这哪有儿子禁足母亲的!” 苟洱缓缓的看了朱氏一眼,眸光冰冷。 朱氏呆的眼泪都收住了,怎么没有啊,京城有些不安分的老太太还有家中女眷都是被禁足过的,只是都掩藏的好,对外都说身子不爽利,或者去视察庄子,亦或者去郊外佛堂小住了。 盛家当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苟洱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听的鬼哭狼嚎也都听了,便是平静道:“今日我来看看伯母就是希望伯母今后安分守己,小佛堂今日就会设立,若伯母不想给宝黛腹中孩子祈福,便给死去的汤嬷嬷祈福吧,附中诸事繁多,我先走了。” 朱氏大力瞪着苟洱,听到他要接管附中诸事立刻不满起来,上前拦住他的路,完全没有刚刚可怜委屈的模样,伸长脖子涨青了个脸,大吼起来:“我即便被软禁也是府邸的老太太,府邸的事情自然是我说的算!你个外人凭什么置喙府邸后宅的事情!” 好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苟洱! 她愤怒之下抬手就要掴掌上去,苟洱目光一愣,抬手一档,死死的捏着朱氏的说手腕,朱氏痛的大叫,苟洱丝毫不闻,声音更凛冽几分,目光激烈狠狠的盯着朱氏:“我不是你亲儿子,就没有调停这个打算,你若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多的是法子收拾你!明白了吗!”说完,狠狠把朱氏的手甩开。 朱氏咬牙,气的跺脚,整张脸都是酱紫色的,一张口什么肮脏腌臜的都说了出来,旁边两个丫头赶紧去阻止,这若是把苟洱气出来个好歹,赵元稹就算不追究,穆昌平也要把赵家给平了的! 朱氏心头大震,看着扬长而去的人,发狠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迟早杀了你!” 不就是三个月的禁足吗!等着她出去,有这人好受的! 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地不行,朱氏啐了口痰出去,转过头看着伺候她的丫头扬手就是一巴掌,冷笑道:“怎么,现在你们都敢来教训我了!都给我滚!” *** 杨家之中。 赵元稹下了早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杨宝元的书房之中,外头光是看得见的地方就安置了八个侍卫守着,杨家的奴仆都不许接近,连着午饭杨豆腐差人去叫都没有回应,中间还把在东宫教授东宫的盛衡,以及在郊外巡防的骆轩学给叫了过来,三个人关在门不知道在商议什么,而后又把杨宝元给传唤了进去。 中途杨宝黛亲自送了茶水点心过去,也是被李明半路阻截下来,说是里头在商议大事,谁都不能打扰。 “既然是大事,怎么把宝元叫进去了?”杨宝黛把带来的糕点给李明。 李明就回答道:“有些风风雨雨即便不参加,还是看看长长见识的好。”他按照赵元稹交代的回话。 杨宝黛了然于胸,不在多问。 离开的杨宝黛则是去静静的在陪着贾珠,贾珠身体只能细致在细致的将养,处置之外什么办法都没有,因此全部杨家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不顺着贾珠的意思出了好歹,大夫说了等着天气暖和了就会好些了。 贾珠下午来了兴头,还打起来折子牌,两姐妹哪敢赢钱的,一个劲哄着贾珠难得有的精神头,倒是言笑晏晏的不行。 杨豆腐不爱这些小赌怡情,抱着两个外孙在院子玩的开心,被华恩哄的开心,还做了杏仁豆腐给外孙女吃。 因着杨宝黛有身孕,晚间侍疾的事情也就免了,杨宝眉则是把杨豆腐赶到杨宝元屋子睡觉,自己贴|身陪着贾珠,方便照顾。 杨宝黛回到屋子里头自己呆在,吩咐了朝朝炖了枇杷膏一会子给贾珠送去,今日贾珠咳嗽的越发厉害,虽然掩饰的很好,到底那股子血腥味是藏不住的。 孙嬷嬷把晚间的安胎药端进来,就看杨宝黛正摁着眼睛在烛火下头绣娃娃的肚兜,心里就是一跳,立马就道:“我的小祖宗,现在你可是有身孕的人,这些我来做就是,你快喝药歇息了。” 杨宝黛静静道:“我又睡不着,刚刚是眼睛进东西了。”她喝了安胎药,把手里的肚兜绣了大半,实在撑不住了才洗漱上榻到头歇息了。 谁知道半夜就被个东西给冰的一个激灵。 睁开眼睛,就看着是赵元稹蹑手蹑脚的回来了,不小心把她放在床头边上小凳子踢到了,那上面是她喝完燕窝粥的小盅,刚刚滚到她脸上就是那冰凉凉的玩意。 赵元稹脸上十分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毕竟程设和之前福祉院不同了,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还是值得原谅的。 “不是给你留了灯的吗?”杨宝黛被冰了下,睡意散了大半,慢慢支起身子。 “下雨了风给带没有了。”男人小声回话。 她这才听到外头骤然的雨声,她睡下前留下的窗户已经被男人给关上了,杨宝黛朝着里头躺,听着外头暴雨惊雷的声音有些不安。 “我已经让碧晴过去看娘了,你放心睡觉就是。”赵元稹知道杨宝黛担忧贾珠身体,一边说一边笑:“大姐寸步不离的守着的,你姐姐可是奶了两个娃娃的人,照顾人比你周到,你把自己照顾好大家就额弥陀福了。” 杨宝黛睨他一眼:“瞧把你能干的。” 赵元稹十分得意:“我能干不能干,夫人最清楚。” 杨宝黛:“······” 赵元稹更衣上塌,就把妻子用被子团成一团抱着怀里,自打有孕起,杨宝黛若是半夜惊醒就不容易睡下去,男人慢慢的拍着妻子的背脊,亲了亲她的额头,摸着她的脸颊,淡淡道:“快睡吧,我在的,等这场雨过了,天气就转暖了。” 杨宝黛拱在丈夫怀中觉得无比心安,她半合着眼睛,就听着赵元稹把今个的事情说给他听,大抵是明日早朝张阁老的案子就能翻过去了,还有点关节点需要在斟酌,因此牵连的京城文官武官都有,因此判刑方便需要更加慎重。 男人还是顾念了盛衡这个姐夫哥面子,把江萱两家不肖子孙给保下来了,只不过江萱两家只会以为是盛衡在里头周旋,而不会想到是赵元稹高抬贵手。 杨宝黛心中叹了口气,这个人就是传说的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瞧着凶巴巴的,关键时候还是护着自己人的。 就算不为了自己的官声,为了盛衡为官的颜面,赵元稹也不可能视若无睹的。 杨宝黛主动亲了亲丈夫的下巴,心疼道:“辛苦你了。” 赵元稹手指绕着杨宝黛几缕秀发,就慢慢道:“我月底就要出去了,你好好的在这里养胎,不管娘做什么死都交给苟洱去处理。” 杨宝黛睡意朦胧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宝黛?”赵元稹本以为这人是不想陪他说话,轻轻摇了摇她瞧着她呼吸匀称,不觉好笑起来,抬手给她盖好被褥把她牢牢圈在怀中,抬手放在那微微隆起来肚子上,轻轻道:“爹爹要出趟门,你可得乖乖,若我知道你不乖,惹得你娘受累,就算你是姑娘我也打的你哭不出来。” 待着杨宝黛早起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她又打了两盏茶的盹,就叫碧晴进来伺候梳妆,杨宝眉的丫头还给她送来了新的碧玺手串,精致又漂亮,大气又简单,杨宝黛拿着手串瞧了瞧,觉得十分的不错,就吩咐朝朝:“找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给谭妙送去吧。” 正在给她选耳坠的碧晴手里动作一顿。 朝朝是个没心思的,放下手里的梳子,捧着那碧玺串看了好一会,就笑道:“别说,挺配谭姑娘气质的,谭姑娘一定喜欢呢!”杨宝黛对住在家里的女眷都是极其关怀的,得了好东西总会想着首选分给她们。 碧晴捏着个翡翠耳坠走到杨宝黛旁边,犹豫许久,就慢慢张开:“这怕是不妥吧,若是贵姐儿知道了,恐怕要觉得夫人偏心了,再则这是大姑奶奶送来的,咱们就这样送给无可厚非的人,岂不是让大姑奶奶心寒吗?” 她只要想到谭妙可能入了苟洱的眼睛,她这心里就是怒火中烧。 杨宝黛就笑起来:“你不知道,盛衡有个堂弟的兄弟想娶谭妙呢。”到底是人家的妹妹的,她可是不敢随随便便做主的,“再说了,她现在帮衬着我管着家里部分庶务,我也要给人家些辛苦费,朝朝,你一会给送过去,你告诉她,若是有什么不好决策的就和苟大哥商议,让她放开手脚去做,就当提前学着管家了。”反正府邸也没啥庶务,也就发月例要麻烦些。 碧晴却开口:“夫人,不如让奴婢去吧。” “不必,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杨宝黛理了理发髻,选了根簪花递给碧晴,让她给自己戴上,笑盈盈起身:“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碧晴却下意思的以为杨宝黛是要绝了她再见苟洱的意思,当即心中一酸。 结果贾珠昨夜咳嗽了小半夜,此刻好不容易缓解了正在歇息,杨宝黛就被赶回来了。 她靠着屋子里头湘妃塌坐着,膝盖上耷拉着毛毯,推开窗叶,借着窗边的光亮把那小肚兜给完工了,她这东西可不是给自己肚子里头的准备的,秦宝珠下个月又要临盆了,总的亲手做点意思意思的,到了她这个位置上,送再多的礼都比不得亲手做得来的情意重,再则秦宝珠与她也算闺中好友了,她绣完了肚兜,就捡起赵元稹扣着书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迷了,窗边就是忽的一暗,紧跟着赵元稹从外头走来进来,掀开竹帘做到她的旁边,杨宝黛咦了一声,觉得惊奇的很:“今日不是给阁老翻案的吗,怎么回来的怎么早?” 她忙扣书在小案几上,这怕不是又有变吧。 赵元稹按住妻子的肩头,把她双眉之间蹙起的地方抚平,方才把她搂到自己怀中,就叹息起来:“哎,自然是板上钉钉的翻案了,陛下和他们在金銮殿善后呢,我是个众矢之的,干脆装作被老家伙气晕了先回来了。” 算起来都朝了两个月的嘴了,他也疲乏了。 杨宝黛噗嗤笑起来,不觉好笑:“能把你说的气晕,那些老臣回去怕是要敲锣打鼓庆贺。” “就你嘴贫。”赵元稹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妻子的落井下石表示委屈。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孙嬷嬷把碧晴带了出去,又把院子外头忙活的小丫头招手带走,把清静的地方留给夫妻二人。 赵元稹难得有时间好好陪陪杨宝黛,可不能乌糟糟的事情给打扰了。 杨宝黛侧头借着日光看着俊朗丰神的丈夫,赵元稹穿着正二品的红色朝服,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模样,她正欲说点什么,男人却先开口了:“我一会要去看看贵儿,太后有意封贵儿为县主,依我看,这个封号还是婉拒的好,图有个县主身份,到还不如昨个干干净净的大家闺秀强。” 届时最麻烦的是婚事还得皇室插一脚。赵元稹不得不从中先帮张贵儿取舍了。 张贵儿始终要嫁人的,她现在没有直系的娘家靠山,依着他看,嫁给杨宝元是最上乘的选择,若是日后杨宝元敢欺负她,自己还能直接动手收拾。 恩师就怎么个宝贝女儿,他必须的照顾好了。 “我已经求了陛下恩旨,贵儿回同我们一道生活,到底贵儿是还有个外租家的,以后你记得给贵儿外租家多谢联系,逢年过节的礼物也要妥善预备着,宁多勿少了,贵儿的消息少透露过去,免得起来了不该起的心思,他家女眷有求你能帮就帮,不能帮我在看着办。” 杨宝黛靠着他怀里轻轻的点头:“好,我记住了。”她抬手把赵元稹微微蹙起的眉头抚平,这个人现在动不动就皱眉,分明三十不到,瞧着就跟着个半百之年才有的举止一样。 赵元稹仍平妻子和他眉心几条细纹做斗争,他突然叹了口气,把人抱着:“嫁给我,你可曾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杨宝黛亲了他脸颊一口。 “以后我在这群臣子眼中,就是个连恩师死都要用来做文章的混账了,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可在我老师喊|冤屈死的时候,不都是明哲保身在家装病不出吗?”赵元稹想着早朝那些老东西嘴贱的话,目光里面都是火焰,“若非想着杀了他们会牵连太多局势,我非······” 他愤愤不平,最后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冰冰道:“以后我非得让他们后悔生出来!”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沉默了片刻,忽然就道:“与他们计较什么,如今你位高权重,陛下嘴上不说,你已经是未来的托孤大臣,内阁首辅迟早要给你腾出地方来,对付他们,你就保持平常心即可,只要你不自乱阵脚,他们瞧着你满面春风还得给你赔笑请安,怕是自己个都要气的折寿。” 赵元稹商贾出身即便拿下了状元也被人不齿,她正色的看着丈夫,宽宥道:“和他们生气做什么,他们就是看不过你升官发财比他们快,你的好,外面的人不知道,可我知道。” 杨宝黛双臂圈着丈夫的脖颈,鼻尖亲昵的和他鼻头碰了碰:“张阁老的事情你做的没有错,那些当时不说话的是怕牵连,而你是忍辱负重明哲保身,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天底下哪有什么刚正不阿的好官,圆滑点才能活的长久。” 以后这些人总会有求赵元稹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会为今日的事情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日子还长,谁耗的过谁还是未知数。 赵元稹被妻子这番干巴巴的宽慰搞得轻笑,低头捉住她的小嘴亲了好一会,嘴角带笑看着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杨宝黛脸上一红,轻轻推了他一把:“鬼才信你的话。” 赵元稹轻轻抚|摸妻子柔呼呼的小脸,忽的长袖一挥,杨宝黛就被他横抱起来,反应过来已经被搁在了床榻里头,抬手就把床边金钩子上的纱幔放了下来,杨宝黛正欲张口,便被熟悉的味道包裹了起来,她只感觉腰间的束带被扯开,赵元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只要你信我,我便什么都值得了。” 再然后,杨宝黛简直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偏偏男人一本正经道:“我问过穆昌平了,你现在胎儿已经稳住了。” 杨宝黛羞愧难当,这种事情也敢跑去问,还问的穆昌平! “青天白日的!赵元稹!” “知道是青天白日的你还不小声些!” 杨宝黛:“!!!!!” 第158章 苟洱谭妙的关系 与此同时的赵府前院。 谭妙正在屋外小院凉亭里头坐着,拿着这月的账本核算府邸人员的月例,旁边的丫头金铃是临时拨过来伺候她的,以前是福祉院伺候茶水的丫头,她站在谭妙身后,笑道:“姑娘这手字写得比夫人都好呢。” 谭妙正欲下笔的手微微一顿,瞧了金铃一眼,就淡淡道:“这话你日后少说,你家夫人商贾出身,而我是个穷酸书香出身,不能比也不配去比。” 金铃哦了一声,抬手抓了抓下巴,她也伺候谭妙有些时候了,这人几乎独来独往,进出也不许她张罗陪同,瞧着是个好说话唯唯诺诺的模样,实际相处久了也会看到她的锋芒,金铃看着一丝不苟对账的人,又道:“不如晚些我陪姑娘去外头逛逛吧。” “你想去便去,记得晚上回来吃饭,昨日的菜单是你报上去的,谁点的谁吃,我里头书架子上有个盒子,你自己去拿些银子,若是有好玩的便给我带些回来。”谭妙淡淡道。 正说着话,远远的金铃就有人过来,待着走进了才发现是苟洱。 “姑娘,苟公子来了。”金铃小声道。 她抬眸看着顺着游廊已经过来的人就道:“去提壶热茶出来,在拿个软垫子出来,他这人比寻常姑娘都娇弱。” 苟洱带笑的声音顺势过来:“对人好就不能说些好话吗?” 谭妙不可置否的一笑,道:“我有说错吗?”他瞧着不请自来的人:“这是本月府邸仆人月例,我已经清点清楚,苟公子也在看看吧,若是没问题,月初我就按照这个发放下去了。” 苟洱一笑,瞧着金玲给他铺好软垫子,不紧不慢的坐下去,接过谭妙给他亲自递过来的茶水,继续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白养你读书几年。” 谭妙睨了他一眼,冷冷道:“资助我读书的是赵大人与夫人,与苟公子无关吧。” “计较。”苟洱白他一眼。 金铃在旁边站着感觉这两个随时都能吵嘴起来,默默地咽了咽喉头,微微怂了下忙低头就道:“奴婢去拿些点心来。” 谭妙就瞧着苟洱把个长方形盒子推到她面前,她打开一眼,默默道:“请替我谢谢夫人好意了。”她拿出那串碧玺手串瞧了瞧。 苟洱撑着下巴好笑起来:“我还以为——” “我来这不久,但也知道你从不碰这些玩意,大人一心在官场,留我在府邸不过多口饭,除开夫人,自然不会有人送——” 她的话突然收住。 就看着苟洱手里多出个白玉手链,她几乎是下意识去拿。 苟洱瞧她激动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就道:“以后这等东西就别拿去当银子花了,亏得买走那人还没有出京城。” 这三年赵元稹把监视谭妙的事情交给了她,檀香虽然去了北程帮他做事,但保不准会与唯一的姊妹联系,苟洱起初也就十天半个月去瞧上一眼,这人就在女私塾胡同住在,每日除开读书就是在家里看书,亦或者在巷口随意买的菜回去,亦或者在秀坊接点私活糊口,至于每月通过他的手送过去的五十两银子,这人都拿去资助穷苦人家的孩子。 算是个平淡无奇的善心姑娘。 苟洱而后就干脆三五月甚至半年去看一次,发现这个人和最开始一样。 苟洱就立刻起了疑心了,就把监视她平常生活的册子都抽调了出去,发现她几乎每日都做的事情都是一样,那么,极有可能这个人已经知道有人在跟踪监视她了,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 果不其然,苟洱亲自抽空秘密查访,发现这个人其实和表面上唯唯诺诺的模样根本不一样,完全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极清高又不好惹,而且—— 谭妙正瞧着姐姐临走时送给她的手链,突然就看苟洱掌锋朝她而来,她目光一边侧脸躲过,抬手挡住他的手,拿起旁边的笔几乎是下意思就朝着苟洱的面门而去,毫不留情,苟洱反手抓着谭妙的胳膊,笑道:“试试你的身手罢了,我这人喜欢关系对等,你既然握着我的秘密,我自然也要晓得你的底线。” “原本还说谢谢你,看来现在也不必了。”谭妙说着就起身,理了理衣裳,忽而一阵微风拂过,苟洱低头微微轻咳嗽了两声,谭妙正欲离去的脚步一顿,别过头对着苟洱就道:“男女有别,苟公子早些回去吧。” 苟洱就笑:“你这性子就是外头说的死鸭子嘴硬,既然是关心人的话,好好说出来会死吗?”他抵着拳口咳嗽了两句,走到她跟前扯过她的手。 谭妙眉头一皱,紧跟着就要把手扯回来,那双温和的眸子冰凉了起来。 苟洱是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从袖筒里头拿出一叠银票落到她掌心:“你不想受赵元稹的好,可以受我的好,以后我死了,估计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钱没人敢管,你要做好事也看看自己几分几两,这钱放心拿着,你若过意不去,等我死了,你就给我多烧些纸钱下来吧。” 这些年赵元稹送去的银子谭妙一个子都没有用,她的积蓄都是当初檀香留给她,以及她省吃俭用给人做绣娘,还有给其他私塾做女先生赚来的,谭妙分的很清楚,姐姐是受制于赵元稹,赵元稹护着她不过是要换取姐姐的忠心,她愿意到这里借住,也只是想探听道姐姐消息。 她看着手里一叠子面额千两的银票微微错愕。 金铃端着盘子出来,瞧着已经离开的苟洱,就道:“亏得奴婢还在茶水间找到盅冰糖雪梨银耳羹,说走就走,这账本也不收走核对总账的吗?” 谭妙默默翻过袖子把厚厚一叠银票藏起来,对着金铃道:“你都拿过去吧,就说谢谢了。” “啊?什么谢谢?”金铃看着进屋子的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看着手里的东西,又捡起那本账本,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她就说吗,平时也不见谭妙爱吃甜的。 感情谭妙是知道苟洱要过来找他要账本,特意准备的的? 这样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账本怎么没拿走? 金铃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最后还是端着银耳羹,拿着账本去苟洱院子了。 嬷嬷正给咳得下不来床的人喂药,苟洱如今咳疾一犯,就会咳上好一会,嬷嬷就道“怕是刚刚吹风引起了。”极其的心疼。 外头小斯进来说谭妙遣人过来了。 嬷嬷就道:“让她等等。” “没事。”苟洱靠着枕头摆手:“让丫头进来。” 金铃进来,行礼后就道:“公子忘记拿账本了,这是我们院子的银耳汤,公子咳嗽喝这个正好,我们姑娘让我同公子说一声谢谢。” 苟洱那帕子捂着嘴咳嗽,忍着喉头的甜味就道:“下去吧,你家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替我谢谢她的好意了。” 等着丫头走了,嬷嬷把汤药给苟洱顺下去,拿过那盅银耳汤就惊讶:“里面还有包月当归的枇杷呢,这火候怕是熬了不下三个时辰呢!里面还有薄荷散的味道,用心了呢。”嬷嬷是一直伺候苟洱起居的,想了想,就道:“公子和谭姑娘?······” “别胡说。”苟洱端着那盅银耳汤,在手中摇晃了两下,慢慢喝了起来。 嬷嬷就笑道:“那谭姑娘老身瞧着是个不知道怎么对人好的性子,可爱的紧,看着唯唯诺诺的,熟了之后又对你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骄傲又娇气,这姑娘一定是被疼爱的长大的。” “可不是,檀香赚的银子都砸到这个妹妹身上了,自己紧巴巴的,却不许这个妹妹吃不好穿不好。”苟洱勉强笑了笑,就道:“嬷嬷先出去吧,我睡一会,赵元稹差人来问,就说我无碍,让他别回来烦我。” 嬷嬷应诺,关上门招呼小斯都退下。 赵元稹听着声音渐无,才突然急促的咳嗽起来,一口刺眼的鲜血落到掌心,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了过来,瞧着手里的血迹,他快速拿出手帕擦干净,靠着枕头沉默了很久,许久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那盅银耳羹上。 他的病情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穆昌平起初给他药的确治标治本,然而后续却逐一的爆发出来代价极其大的后遗症与副作用,加之他一直长在山野之中体内早就沉淀了些不该有的毒素,体质也和常人有差别。 现在穆昌平的药与他而言,比起治愈,带给他副作用却是更大的。 只是他不愿两个兄弟替他操心。 若是让穆昌平知道是他用药的问题,怕是这辈子这人都不愿行医了。 他记事开始就是漂泊无一的一个人,老天可怜他,送他两个拿着他做亲兄弟的人,他不能在去奢求其他的了。 这病他也找了高人瞧,只能拖着,拖到他经受不住那痛苦的副作用带来痛苦,即便是他现在偷偷摸摸吃的药,也是只能暂缓并不能治愈。 苟洱以拳抵唇轻轻的咳嗽着,想着那日他大半夜回来,结果咳得满身是血,四周又无人,他都以为自己要玩完的时候,谭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穿着的还是丫头衣裳,瞧着他难受的模样就道:“我先送去回去再去给你找大夫。” “别,你去我屋子枕头旁边的柜子替我那个药瓶过来,你只管去,夜里哪里没人。”苟洱靠着墙壁坐下,捂着嘴可得心肝脾肺都要出来。 谭妙犹豫片刻,就站了起来,犹豫道“我替你办了这事情,你就当没有瞧着过我,明白吗,今夜的事情,咱们都不捅对方的底子。”要是被赵元稹知道她私自出去,怕是要节外生枝。 再然后谭妙寻来了东西,她本想就走了,还是掏出帕子给他擦脸,又把人走走停停的搀扶回了院子。 “我不管你出府做什么,今日我放过你不去追究,若还有下次,你知道下场。”苟洱靠着床榻坐下,看着给她点蜡烛的谭妙,“刚刚的事情,你说出去一个字,你姐姐的命就别想要了。” “你们谁都保证不了我姐姐的命。”谭妙背对着苟洱,自顾自到了口茶水,觉得有些烫,自顾自低头轻轻吹了吹,“我并未做任何对赵府不利的事情,是以前胡同有个孩子高烧无钱医治,我瞧瞧过去看看。”她说着,转身把茶杯放到苟洱床边小桌子,云淡风轻道:“今夜,我没有见过你。” 苟洱端着那杯温度正好的茶水润了润口,只是淡淡轻笑。 苟洱收回了思绪,抬手放在额头,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若是他能活着的话—— 他怎么忘了,他已经活不了。 老天爷果真是来给他开玩笑的。 他都是要死的人,却让他有了喜欢的人。 第159章 贾珠断儿情丝亡① 因着杨宝黛和杨宝眉两姐妹回娘家侍疾,周遭不少应酬的帖子就送到了杨家来,杨家除开正大门有个铺子连着里头,而后又在侧边胡同开了个门供里头人进出,赵元稹和盛衡又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每日不少的公文奏折都要送上门,杨豆腐本欲在临时张罗几个小斯,结果李明已经默默的把家里的安防给从新接手置换。 张贵儿在赵府呆的闷的慌,杨宝元期间抽空过去说了声贾珠想见见她,张贵儿便是郑重的递过去帖子要去登门拜访问疾,想着那是杨宝元的嫡母亲娘,还提前了整整三日把帖子送到杨家去,新裁剪了身有朝气的衣裳,苟洱又开了库房让谭妙陪着她选了不少首饰。 到了拜访那日,燕辞就把张贵儿大清早抓起来梳妆打扮,新作的衣裳搭配换过后,最后选了浅银蓝的缂丝对襟长袄,上面是贵气大方的暗纹,细细的看去还有双金线走过,下面配着条百褶蜜合色百褶石榴长裙,发髻挽了起来做了个小百合髻,髻边来留出两缕私发,显得整个人娇俏又明媚,发髻上放了根嵌了宝石的簪花珠子,那花朵随着步伐还能轻轻的颤|动,栩栩如生十分吸晴。 谭妙也亲自过来相送,就是按照拜访的惯例给贾珠准备了两车礼物,她把礼单交给燕辞,看着她上了马车过了许久才转头回去,今日正值开市的日子,张贵儿的马车摇晃了半个时辰才道了杨家胡同口的门。 门口早就有丫头婆子等候这接人,来的是孙嬷嬷和杨宝眉身边的芳妈妈,二人给她引路,孙嬷嬷随口笑着缓和张贵儿紧张的情绪:“知道你要来,夫人还亲自下厨做饭了呢,老爷子知道你爱吃酸梅豆乳,今日起早做了许多呢。” 张贵儿点点头,只是跟着嬷嬷朝着里头走,虽然她和杨家人认识了许久,可还是第一次踏入杨家,杨家算是地地道道的商贾之家,不似阁老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风雅志气,也不同赵府的贵气森严,这里就是个简单的大两进宅子,里头陈设都较为简单朴素,连着路过的两处池塘都是随便放置,连着几尾的锦鲤都看不见。 她暗暗用余光看着,便到了后院正厅,孙嬷嬷进去通报,张贵儿站住门口停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低着头努力把以前张阁老亲自教授她的规矩给过了遍老子,燕辞则是在旁边给她整理衣裳发髻和妆容。 里面半高的帘子被拨开,杨宝眉小碎步捏着汗巾子走了出来,她也是新着了身衣裳,穿着身石榴红的山茶花长袄子,下着条青色妆花太平有象的马面裙,挽着个流云髻,落落大方给张贵儿招手,笑盈盈张口亲热的不行:“可累着了没,杨宝元是个蠢货,都不看外头今日开集市,你要在不来,我都要让他去寻你了,走走,里面我给你预备了你爱喝的茶!” 张阁老和盛衡也是师生关系,因此两家来往也算密切,大大小小的聚会两边时常见面,杨宝黛拉着张贵儿的手拍了拍:“别怕,咱们都在呢,以后宝元若是欺负你,只管来告诉我,我非扒拉了他的皮!” 张贵儿脸颊上了晚霞。 杨宝眉瞧着她可爱的紧,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好,张贵儿的老爹是赵元稹和盛衡的恩师,若日后嫁娶不免会有人看着两家权势去求,这要是嫁给杨宝元就不一样了,就是自家人换个地方居住,日后自然会宠着这小丫头。 进到屋子里头,罗汉床|上贾珠正抱着小外孙摇晃着拨浪鼓,杨豆腐就坐在旁边笑眯眯的十分憨厚进人,杨宝黛坐着旁边的椅子边上,瞧着张贵儿来了,便把手里绣着的女工放下摆手让朝朝拿开,立刻笑着开口:“爹,娘,贵儿来了。” 杨宝黛穿着身雪青色的交领外面套着淡银色的对襟,依旧挽着个圆髻,发髻边坠着根如意翡翠流苏的簪子,她微微朝着前面做了半分,单手撑着日渐凸显的肚子,柔和的对着张贵儿笑着,若说以前的目光是看妹妹,那现在就是看弟媳妇了。 张贵儿立刻屈身过去,施施然的拜了礼,给杨豆腐和贾珠请安,又一一叫过杨家两个姊妹,便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大着胆子看了眼屋子里头的情景,并没有瞧着杨宝元。 杨豆腐对着张贵儿的了解仅凭以前儿子被惹怒时候发火的形容,此刻见她行礼谈吐严整规矩,落落大方又举止得体,比起外头传的俏皮捣蛋多出几分老实恭敬又亲近的模样,更是颇为喜欢,杨豆腐收了礼,就笑道:“快做快做,舟车劳顿了,饿不饿,渴不渴,要吃什么就说啊,别见外啊!” 杨宝眉就把张贵儿拉倒她旁边坐下,招手让华恩过来给她请安,张贵儿就把手上的玳瑁戒指取下塞过去,杨宝眉哎哟一声:“还不谢谢姨姨。” 华恩颇为喜欢那戒指扑倒张贵儿怀中,把自己宝贝袋子打开塞了两颗松子糖给她,杨宝眉好笑的不行:“这孩子平时最宝贵她的糖袋子,连着她爹爹要都不肯给的,可见是喜欢你。” 杨宝黛瞧着贾珠抱着正哥儿不说话,也摸不清这老娘是几个意思,刚刚不还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吗,她便是活络起来氛围,说了些京城的小八卦下茶。 不久杨宝元就从外头进来了,他给贾珠和杨豆腐行李后,犹豫了片刻,正准备对坐在张贵儿旁边,贾珠抬了下眼皮子,就道:“宝元,你去把我梳妆台上那根檀木盒子拿来,就是那雕了花鸟纹路的。” 杨宝元应下,对着张贵儿投来的目光示意不必害怕。 贾珠把正哥儿交给杨豆腐,才笑着道:“小门小户的让张姑娘笑话了吧,我们家就是个村户人家,与这京城格格不入的很,我和他们老爹若不是不放心早就回青花镇了,哪里自然是比不得京城,但也适合我们这些人。”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屋子里面的人都有点发蒙,贾珠端着旁边的茶水抿了半口,瞧着从旁边拿着盒子过来的儿子,就笑着对张贵儿道:“我家二姑娘说起来总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夸奖,说拿你做亲妹妹似的,这——” 杨宝元捏着盒子突然打断贾珠的话,似有不悦,却也克制的极好,语气微微冷了两份:“娘,你想说什么?”不是说好了今日就把二人的事情先默许下来吗? 这好端端的,大家都其乐融融的,贾珠这没来由一句亲妹妹的似的是几个意思。 杨宝黛脸上的笑意有点挂不住,左右用余光瞧了瞧,立刻就打圆场起来:“娘自然是想说我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也好意思做人家姐姐的。”她心里也正打鼓呢! 贾珠权当没有听着杨宝黛话,理了理对襟,翘着腿模样瞧着几分厉色起来,就缓缓道:“我家二姑娘说的很对,你是义兄是我的姑爷之一,我脸皮厚些说你是我的干女儿也不为过,既然都是一家人,宝元替你出头护着你也是替干妹妹出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旁边的杨豆腐不可思议的看着媳妇,手里拿着哄外孙的糕点都落到膝头上了。 贾珠浅浅笑了下,目光如聚的看着静静坐着的人:“贵儿啊,我也没什么给你的见面礼······” 张贵儿怔在椅子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背脊都是冒着冷汗,她捏着椅子扶手,话语都有点结巴了:“老夫人这般的好,生出两个闺女都是京城女眷里头响当当的人物,贵儿恐不敢高攀。”她咬着唇|瓣,只感觉莫名的被狠狠的打了耳光。 杨宝元捏着手里的东西,心中已然是愤愤,杨宝眉死死的咳嗽了两声,警告弟弟现在贾珠不能置气,又使眼色给杨宝黛,让她把张贵儿先带出去,这里交给她解决。 这不是都心照不宣算是见未来弟妹了吗!她连着订亲的凭证都给张罗出来了,贾珠这时候唱的那出!? “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先扶你进去休息吧。”杨宝元沉默片刻,慢慢开口。 贾珠轻声笑着:“瞧你这孩子紧张的,我这会说话的功夫阎王爷还是肯给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拿过儿子手里的东西,走到张贵儿跟前,这下屋子里头坐着的人都站起来了,贾珠就道:“我还能吃了张姑娘不是。” 杨宝黛瞧着要上去的杨宝元,立刻拉住他的手腕,这时候和贾珠置气,是要把人气死吗!? 杨宝元那口气在心口聚集。 那头张贵儿已经起身见礼,盒子里头是跟金色蝴蝶宝石簪子,贾珠丝毫不顾几个孩子错愕的大眼小眼亲自给张贵儿别在发髻上,就道:“以后等你出嫁我在给你备上厚厚的填妆。” 张贵儿呆呆的摸着头上的发钗,看着被贾珠拉着的手眼泪几乎在眼眶里头打转,贾珠唏嘘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宝元就是你义兄了,若京城有人欺负你,只管让他出面给你出气,他解决不了,再让你两个干姐姐出面······” 张贵儿努力的扬起嘴角的笑容,对上贾珠的双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是你义兄亲自选的呢。”贾珠又开口。 杨宝眉瞪大了眼睛,这贾珠咄咄逼人的是要做什么,难不成非要逼着张贵儿叫杨宝元一声义兄吗!? 第160章 贾珠断儿情丝亡② 张贵儿愣愣的看着贾珠,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目光越过贾珠看着三步之遥的杨宝元。 她做错什么? 她有什么地方让贾珠不能接受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正在张贵儿窘迫至极的时候,忽的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员,发髻被扯了下,回过神就看着杨宝元已然捏着那根贾珠亲自给她戴上的簪子阔步出去。 “宝元!”杨宝黛叫着弟弟名字紧跟着追了出去。 杨宝元捏着簪子直接掰成弯丢到草丛里头,已然不悦。 杨宝黛小跑的捧着肚子迈出院子,瞧着气恼的弟弟,立马就张口:“宝元,你等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给娘说的!不是说了今日先把你和贵儿的事情定下来吗!你怎么给娘说的!” “我会那种事情出来调笑吗!你们怕不是给娘吃酒了!这种胡话也能说!”杨宝元气的提了旁边假山石一脚,若是以前他还敢和贾珠当面争执,现在只能对着这些死物先出气。 “认妹妹?娘是疯了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克制要涌出的怒气,他抬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杨宝眉,眼中神情复杂,“贵儿呢!?” 杨宝眉叹了口气,摊开手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就道:“娘留她单独说话。” 单独说话?杨宝元立刻就要进去,却被杨宝眉一把拉着住:“你是要去气死娘吗,到时候就算你能娶贵儿过门,婆媳不和有你头疼的,贵儿骨子里头还是那骄傲的姑娘,是她让我出来的,我们暂且等着吧。” 杨宝黛想了想,吩咐旁边的碧晴:“碧晴,你去衙门找少爷回来。” 那头的屋子里头,贾珠抬了抬手,屋子里头的奴仆都退出去,张贵儿也看了眼燕辞让她不必担忧。 贾珠回到罗汉床上坐着,张贵儿走过去,给她重新沏了杯茶,只是道:“老夫人为什么如此针对我与宝元的事情?是,我若成了宝元的妻子,他便没有强盛的娘家作为靠山,可我与他的情义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情义可以做饭吃吗?”贾珠静静的看着面前那杯茶水:“你不也是落难之后才瞧上我儿子的?你家老子翻案惹了京城多少官僚家,我家儿子难道日后要给你挡刀山火海?我老杨家就怎么一个独苗,他们姐姐姑爷舍得,我这个亲娘可舍不得!” 张贵儿直接坐到旁边和贾珠对视,她慢慢悠悠给自己斟茶:“老夫人为何看不上贵儿,就因为这一点吗?我爹爹是两朝元老,如今牌位还入了太庙,太后有意封我为县主,只是我不愿罢了,京城各家各种都靠着姻亲相互信任扶持,与其让杨宝元以后利益驱使婚嫁,为何不能让我与她在一起,我和他也算半路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她想努力的争取自己的幸福。 “可你是赵元稹的义妹!宝元若真的娶了你做妻子,他便要供赵元稹驱使!全天下会真正护着你的只有赵元稹,也只有他又这个只手遮天的本事!他踩在你老爹死坐稳内阁,又拽着你想要拉拢我儿子给他卖命!”贾珠喝了口茶水,许久后,才把刚刚迸发出的情绪按压下去“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言尽于此,你应该明白了。” 说着,贾珠放下茶杯就要离开:“我没有多久的命了,我不能让我儿子在这官场厮杀了。” 她刚说完,张贵儿起身跪在她的面前,重重的磕下个头,抬眼看着贾珠:“我是我,赵元稹是赵元稹,若是老夫人是害怕我盯着赵元稹义妹的名义嫁给宝元,我可以马上收拾行李回我外祖母家。” “我要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我不需要他去抢什么高官厚禄,娶了你,他就必须和赵元稹生死绑在一起了!” “老夫人,我分得清楚,宝元也分得清楚,我若过门一切以杨家利益为先,我爹爹的冤屈是赵元稹替我平反这个我无话可说,但我可以立下誓言,倘若以后赵元稹以此来要挟我逼迫宝元做危害他自己性命的事情——” “你对着个要死的人发誓有用吗!天下发誓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是应验的!张贵儿,若是从前,这门婚事我放着鞭炮的庆贺,可现在不可以,我一个女儿已经栽倒赵家了,不能再把儿子赔进去了!你明白不明白!” 张贵儿微微愣住,她瞧着贾珠要走,抬手拽着她的裙摆:“老夫人,不会的,我给你保证,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赵元稹会压着宝元一辈子!” “因为我要死了!他的仕|途前程会耽误三年!”贾珠声音僵硬:“你也要给你爹爹守孝,三年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倒时候若有强权要娶你,亦或者赵元稹出事要你出嫁,你会眼睁睁的看着给你老子平反的人出事!到时候岂不是把我儿子卷进去!” 张贵儿艰难的看着贾珠:“你怎么就觉得赵元稹是个六亲不认!”大事上面赵元稹还是拎的清楚的! “难道你不是那样认为的吗!?”贾珠目光有些疲倦,把她拉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喜欢杨宝元是他福气,但他也对得起你的喜欢,她是个一根筋人,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若不想害了他,就放过他,他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我这辈子只想子女平平安安的,可我有个姑爷,他不安分!他永远都不满意现在的权势地位,他这些年在我外头做的腌臜事情我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贾珠盯着张贵儿:“宝元若要娶你,就必须和赵元稹站在一个阵营里头了,他再也没有选择了,他羽翼未曾丰满,只能做他在朝堂的棋子,你们没有看到的,没有想到我,这些日子我都设想了,张贵儿,我不能让你嫁入我们杨家!” 张贵儿静静的看着贾珠,许久后,终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您放心,这三年我会闭门不出给我爹爹念经祈福——” “你若进门,我便不做杨家妇。”贾珠捏着拳头,咬牙看着咄咄逼人的张贵儿“张贵儿,我家儿子对你一往情深,可你是个短命人,若他在你身上下来太多的心思,你死了,岂不是让他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张贵儿。 “你这个病是要带进棺材的,不能气不能急,我家要的是媳妇不是祖宗。”贾珠轻轻歪过头:“知道自己命不长的人,总是要为活人多想想的,你说是不是?” 张贵儿走出院子,脚底一划顺着石阶做到地上,燕辞忙把她搀扶起来,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杨家三姐弟也吓了一跳跟着过来,杨宝眉就道:“我去里头看看娘。” 杨宝元把人拉起来给她拍裙摆上的灰尘:“我娘和你说什么了?”他看着张贵儿对视他的眸子,眼泪就在眼眶里面转啊转,当即颤抖着手给她擦眼泪:“没事的,我娘刚刚吃了酒,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张贵儿抬手就把杨宝元推开。 “怎么了?”杨宝元错愕。 杨宝黛上前拿着汗巾子给她擦泪:“好了好了,我先带你去休息,今日就不回去了。” 张贵儿拉着杨宝黛摇摇头:“我先回府了。”说着就带着燕辞朝着外头走,杨宝黛拉住杨宝元轻轻道:“你先去看看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问问清楚,我先去看看贵儿。”她当下心里也着急,这都叫个什么事情。 张贵儿跑的飞快,杨家宅子又不大,很快就到了胡同口的角门,埋头跑的张贵儿没注注意直接和回来的赵元稹撞到一起。 赵元稹正在衙门忙活,听这碧晴说杨宝黛把她叫回来,就觉得十有八九是张贵儿在杨家出事了,瞧着撞到他怀里红眼的人,赵元稹忙把着她肩膀:“出什么事情了,是杨宝元那混账给你气受了!?”不对,杨宝元那兔崽子现在可不敢惹她,那就是······“是不是他娘说什么了?” 张贵儿现在还是戴孝之身,这婚事若是成了,杨宝元就得等张贵儿三年,可杨宝元的年岁也是等得起的。 赵元稹正在思索,突然就被张贵儿狠狠的一推,他毫无防备直接一屁墩做到地上。 杨宝黛过来正好瞧着这一幕,赵元稹摆手:“这丫头看了养的挺好的,精气神挺足的,你别管我了,去看看她。” 外头小斯就道:“马车已经走了。” 杨宝黛只能先把赵元稹扶起来,“怎么走路的,不想领皇帝的外派也不知道弄伤自个。”她让碧晴过来帮把手。 赵元稹委屈的很:“哪有你这也说自己夫君的,我听着你的话就撒丫子骑马回来,和那丫头撞个满怀,可疼死我了,你快给我柔柔。” 突然杨宝眉身边的丫头冲了过来,大喊道:“不好了!老夫人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赵元稹反手搀扶住脚软的妻子:“刚刚老夫人不是还好好的吗!”今个早膳贾珠还给他和盛衡一人剥了个鸡蛋呢!那精气神好的很呢! “是真的!老夫人刚刚不知道和三少爷说了什么,直接就吐血了,倒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大夫已经说不行了,二姑奶奶二姑爷快过去吧!”丫头说着难受的捂着口鼻。 杨宝黛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立刻朝着院子里头去。 第161章 贾珠断儿情丝亡③ 张贵儿愣愣的看着贾珠,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目光越过贾珠看着三步之遥的杨宝元。 她做错什么? 她有什么地方让贾珠不能接受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正在张贵儿窘迫至极的时候,忽的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员,发髻被扯了下,回过神就看着杨宝元已然捏着那根贾珠亲自给她戴上的簪子阔步出去。 “宝元!”杨宝黛叫着弟弟名字紧跟着追了出去。 杨宝元捏着簪子直接掰成弯丢到草丛里头,已然不悦。 杨宝黛小跑的捧着肚子迈出院子,瞧着气恼的弟弟,立马就张口:“宝元,你等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给娘说的!不是说了今日先把你和贵儿的事情定下来吗!你怎么给娘说的!” “我会那种事情出来调笑吗!你们怕不是给娘吃酒了!这种胡话也能说!”杨宝元气的提了旁边假山石一脚,若是以前他还敢和贾珠当面争执,现在只能对着这些死物先出气。 “认妹妹?娘是疯了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克制要涌出的怒气,他抬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杨宝眉,眼中神情复杂,“贵儿呢!?” 杨宝眉叹了口气,摊开手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就道:“娘留她单独说话。” 单独说话?杨宝元立刻就要进去,却被杨宝眉一把拉着住:“你是要去气死娘吗,到时候就算你能娶贵儿过门,婆媳不和有你头疼的,贵儿骨子里头还是那骄傲的姑娘,是她让我出来的,我们暂且等着吧。” 杨宝黛想了想,吩咐旁边的碧晴:“碧晴,你去衙门找少爷回来。” 那头的屋子里头,贾珠抬了抬手,屋子里头的奴仆都退出去,张贵儿也看了眼燕辞让她不必担忧。 贾珠回到罗汉床上坐着,张贵儿走过去,给她重新沏了杯茶,只是道:“老夫人为什么如此针对我与宝元的事情?是,我若成了宝元的妻子,他便没有强盛的娘家作为靠山,可我与他的情义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情义可以做饭吃吗?”贾珠静静的看着面前那杯茶水:“你不也是落难之后才瞧上我儿子的?你家老子翻案惹了京城多少官僚家,我家儿子难道日后要给你挡刀山火海?我老杨家就怎么一个独苗,他们姐姐姑爷舍得,我这个亲娘可舍不得!” 张贵儿直接坐到旁边和贾珠对视,她慢慢悠悠给自己斟茶:“老夫人为何看不上贵儿,就因为这一点吗?我爹爹是两朝元老,如今牌位还入了太庙,太后有意封我为县主,只是我不愿罢了,京城各家各种都靠着姻亲相互信任扶持,与其让杨宝元以后利益驱使婚嫁,为何不能让我与她在一起,我和他也算半路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她想努力的争取自己的幸福。 “可你是赵元稹的义妹!宝元若真的娶了你做妻子,他便要供赵元稹驱使!全天下会真正护着你的只有赵元稹,也只有他又这个只手遮天的本事!他踩在你老爹死坐稳内阁,又拽着你想要拉拢我儿子给他卖命!”贾珠喝了口茶水,许久后,才把刚刚迸发出的情绪按压下去“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言尽于此,你应该明白了。” 说着,贾珠放下茶杯就要离开:“我没有多久的命了,我不能让我儿子在这官场厮杀了。” 她刚说完,张贵儿起身跪在她的面前,重重的磕下个头,抬眼看着贾珠:“我是我,赵元稹是赵元稹,若是老夫人是害怕我盯着赵元稹义妹的名义嫁给宝元,我可以马上收拾行李回我外祖母家。” “我要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我不需要他去抢什么高官厚禄,娶了你,他就必须和赵元稹生死绑在一起了!” “老夫人,我分得清楚,宝元也分得清楚,我若过门一切以杨家利益为先,我爹爹的冤屈是赵元稹替我平反这个我无话可说,但我可以立下誓言,倘若以后赵元稹以此来要挟我逼迫宝元做危害他自己性命的事情——” “你对着个要死的人发誓有用吗!天下发誓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是应验的!张贵儿,若是从前,这门婚事我放着鞭炮的庆贺,可现在不可以,我一个女儿已经栽倒赵家了,不能再把儿子赔进去了!你明白不明白!” 张贵儿微微愣住,她瞧着贾珠要走,抬手拽着她的裙摆:“老夫人,不会的,我给你保证,而且,你怎么就确定赵元稹会压着宝元一辈子!” “因为我要死了!他的仕|途前程会耽误三年!”贾珠声音僵硬:“你也要给你爹爹守孝,三年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倒时候若有强权要娶你,亦或者赵元稹出事要你出嫁,你会眼睁睁的看着给你老子平反的人出事!到时候岂不是把我儿子卷进去!” 张贵儿艰难的看着贾珠:“你怎么就觉得赵元稹是个六亲不认!”大事上面赵元稹还是拎的清楚的! “难道你不是那样认为的吗!?”贾珠目光有些疲倦,把她拉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喜欢杨宝元是他福气,但他也对得起你的喜欢,她是个一根筋人,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若不想害了他,就放过他,他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我这辈子只想子女平平安安的,可我有个姑爷,他不安分!他永远都不满意现在的权势地位,他这些年在我外头做的腌臜事情我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贾珠盯着张贵儿:“宝元若要娶你,就必须和赵元稹站在一个阵营里头了,他再也没有选择了,他羽翼未曾丰满,只能做他在朝堂的棋子,你们没有看到的,没有想到我,这些日子我都设想了,张贵儿,我不能让你嫁入我们杨家!” 张贵儿静静的看着贾珠,许久后,终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您放心,这三年我会闭门不出给我爹爹念经祈福——” “你若进门,我便不做杨家妇。”贾珠捏着拳头,咬牙看着咄咄逼人的张贵儿“张贵儿,我家儿子对你一往情深,可你是个短命人,若他在你身上下来太多的心思,你死了,岂不是让他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张贵儿。 “你这个病是要带进棺材的,不能气不能急,我家要的是媳妇不是祖宗。”贾珠轻轻歪过头:“知道自己命不长的人,总是要为活人多想想的,你说是不是?” 张贵儿走出院子,脚底一划顺着石阶做到地上,燕辞忙把她搀扶起来,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杨家三姐弟也吓了一跳跟着过来,杨宝眉就道:“我去里头看看娘。” 杨宝元把人拉起来给她拍裙摆上的灰尘:“我娘和你说什么了?”他看着张贵儿对视他的眸子,眼泪就在眼眶里面转啊转,当即颤抖着手给她擦眼泪:“没事的,我娘刚刚吃了酒,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张贵儿抬手就把杨宝元推开。 “怎么了?”杨宝元错愕。 杨宝黛上前拿着汗巾子给她擦泪:“好了好了,我先带你去休息,今日就不回去了。” 张贵儿拉着杨宝黛摇摇头:“我先回府了。”说着就带着燕辞朝着外头走,杨宝黛拉住杨宝元轻轻道:“你先去看看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问问清楚,我先去看看贵儿。”她当下心里也着急,这都叫个什么事情。 张贵儿跑的飞快,杨家宅子又不大,很快就到了胡同口的角门,埋头跑的张贵儿没注注意直接和回来的赵元稹撞到一起。 赵元稹正在衙门忙活,听这碧晴说杨宝黛把她叫回来,就觉得十有八九是张贵儿在杨家出事了,瞧着撞到他怀里红眼的人,赵元稹忙把着她肩膀:“出什么事情了,是杨宝元那混账给你气受了!?”不对,杨宝元那兔崽子现在可不敢惹她,那就是······“是不是他娘说什么了?” 张贵儿现在还是戴孝之身,这婚事若是成了,杨宝元就得等张贵儿三年,可杨宝元的年岁也是等得起的。 赵元稹正在思索,突然就被张贵儿狠狠的一推,他毫无防备直接一屁墩做到地上。 杨宝黛过来正好瞧着这一幕,赵元稹摆手:“这丫头看了养的挺好的,精气神挺足的,你别管我了,去看看她。” 外头小斯就道:“马车已经走了。” 杨宝黛只能先把赵元稹扶起来,“怎么走路的,不想领皇帝的外派也不知道弄伤自个。”她让碧晴过来帮把手。 赵元稹委屈的很:“哪有你这也说自己夫君的,我听着你的话就撒丫子骑马回来,和那丫头撞个满怀,可疼死我了,你快给我柔柔。” 突然杨宝眉身边的丫头冲了过来,大喊道:“不好了!老夫人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赵元稹反手搀扶住脚软的妻子:“刚刚老夫人不是还好好的吗!”今个早膳贾珠还给他和盛衡一人剥了个鸡蛋呢!那精气神好的很呢! “是真的!老夫人刚刚不知道和三少爷说了什么,直接就吐血了,倒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大夫已经说不行了,二姑奶奶二姑爷快过去吧!”丫头说着难受的捂着口鼻。 杨宝黛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立刻朝着院子里头去。 第162章 赵元稹别妻离京 贾珠的死算是风光解决,因着杨家的祖坟在青花镇,贾珠死之前也曾说了希望魂归故里,死者为大,自然要满足最后心愿,派人紧急处理好尸身之后,就有杨宝元受命回去安葬,赵元稹也传了手令去各处府州给予方便。 马车与半夜悄悄离开,护卫三十,走水路离开京城一路朝着府州方向而去。 码头的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杨宝元亲自视察后,才挥袖命人小心落棺材上去,却见随行的侍卫轻轻颔首,示意他目光瞧着暗处的柳树下不易被察觉的人影。 暗处柳树下,长长的柳枝在夜风的吹拂来摇曳,月光被乌云遮盖,是不是的露出个角,把长长的柳枝影子落到草坪之上。 身着素衣的张贵儿静静的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她眸子里头闪烁着泪水,目光哀伤无比,他见着白衣少年朝他走来,身子就是害怕的微微的颤抖,不自觉的朝着后面退了半步。 杨宝元在距离她五步的距离停下,看着张贵儿痛楚的模样也是心疼,他对着跟着她的燕辞吩咐,语气有些疲乏,淡淡道:“你把姑娘先带回去,眼下更深露重,记得熬一碗姜汤给姑娘服下。” “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娘,若不是我冒昧去访,你母亲······”张贵儿猛地嚎啕出声来,心酸蔓延全身,她泪光朦胧了视线,张口就是哽咽,机会是低声忏悔:“宝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不杀贾珠可,贾珠却是因为她才愕然离开人世,她耽搁了杨宝元的仕|途,她就是个祸害! 她甚至都不敢抬起头去直视杨宝元。 她甚至觉得张阁老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的肝肠寸断,她都做了什么啊,她成为杀死压垮贾珠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问了穆昌平,是,诚然贾珠身子骨已经摧枯拉朽,可是只要好好调养寿命是可能延长的,在活过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就是因为她的意气用事,就是他自私自利的想要贾珠的认可,所以才间接的还得贾珠动了怒气,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杨宝元,你娘说的对,我配不上你,我呆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张贵儿慢慢主动走上前:“我讨厌让你难受的自己,以前我是高高在上的阁老女,我仗着爹爹权势总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我转,杨宝元你不要在喜欢我了,我想过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喜欢,只是感激而已。” 杨宝元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着她轻松的把手腕那根他亲自给她戴上的手镯取了下来,看着她亲手塞到自己怀中,少年只感觉讽刺无比,张口只是道:“我娘的死与你无关。”他眼睛似乎有泪水在集结,仰头别开了目光,语气依旧是对着她独有的耐心和诚恳:“你我现在都是戴孝的人,可我是喜欢你的,你刚刚的话都是假的,我听得出来。” 张贵儿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平静的出声,语气努力的强硬几分:“我外祖母家有个堂哥,我爹爹曾说我死去的娘想给我定下他做娃娃亲,若不出意外,等你我守孝结束,我就会嫁过去。” “贵儿。”杨宝元难以置信的出声,目光微微凉:“你在胡说什么?”算着时间,她出了孝期他还要再给贾珠守孝半年,那时候张贵儿的婚事,他的确没法出手。 “我是喜欢你,可以前的张贵儿早就死了,和我爹爹一起死了,杨宝元,我们余生不必相见了。”张贵儿目光隐隐发颤,语气十分的坚决无比,旁边的燕辞都忍不住流淌下眼泪。 杨宝元猛地拉住张贵儿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腕,固执的要把镯子给她带上去,语气有些起伏:“你那些话我都不会当真,我知道你在自责,可我娘是被我气的,与你无关,贵儿,我已经没有母亲了,难道你也要弃我不顾吗?你怎么敢!你既然说了我娘的死和你有关,那你就要补偿给我!用你的余生补偿给我!” 他不会放弃站贵儿的,他绝对不会!他拼命科举就是为了这个丫头! 张贵儿几乎是颤抖着身子才把要套进手腕的镯子扫到了草地上,眼泪几乎滚出来,她面露痛苦:“你娘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这是不争的事实!杨宝元你醒醒吧!我们没有以后的!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她看着杨宝元拽着他的手,眼泪使劲的朝里面忍住:“放手吧,被人看着不光彩。” 杨宝元笨拙的想要给她擦眼泪,却被她别过头,他被她挣脱开,他瞧着踉踉跄跄的后退的人,瞧着她被丫头稳稳的搀扶着,才克制情绪道:“万事等我回来再说,燕辞,带贵儿先回去。”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辞搀扶着人朝着不远处停留的马车,张贵儿几乎是痛苦的一步都走不动了,她紧紧的靠着燕辞,感觉每一步都那么的艰难,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想给杨宝元下跪认错,可是,可是,她心中复杂的情绪散开道每一寸的肌肤。 终于,她抑制不住的靠着燕辞大哭起来。 “是我杀了伯母,是我说的话气伤了她的心,我只想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已,我没有想得那么多,若是伯母能够活过来,我愿意终身不嫁的,我可以认杨宝元做哥哥的,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也是杨宝黛的亲娘啊,那是对她似若亲妹妹的人的亲娘啊,连着赵元稹都说过,‘就算是亲女儿杨宝黛怕都不会如同对你这般好的对她。’ 可是她却间接害死了贾珠! 她是罪人!罪无可赦该死的混|账畜|生!若是她还执意和杨宝元在一起,贾珠的灵魂如何能够得以安息! 燕辞把人搂的紧紧的,心疼的泪水泉涌:“姑娘别想了,咱们走的时候伯母都是好好的,姑娘不要把事情全部归结道自己身上,你的身子也重要啊!为了老爷的在天之灵,你都要万万的保重的。” 听到这里,张贵儿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泪水之中夹着这笑意,她几乎绝望极了,低声喃喃:“爹爹,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这条命是张阁老和赵元稹给她拼来的,她没有权利随意处置生死,是啊,贾珠说的多对,她若是真的嫁给杨宝元,那才是祸害他一辈子。 望着远走的张贵儿,杨宝元呆呆站了许久,似乎能够通过主仆二人细微的动作推敲出站龟儿绝望悲伤的心情,他静静的目送马车离开,才低身把那枚镯子捡起来放在怀中,后面有侍卫过来:“都准备妥当了少爷。” 杨宝元垂下眼眸,神态一如往常的平静淡然:“启程吧。” 万事回来再说吧。 杨家小院之中。 劳累了三日的院子此刻都安静了下来,除开几个奴仆守夜,其余的都累得去找周公了。 虽已然初夏,可依旧有些春日的小寒,月亮时不时从云后面探出来,夜风时有时无的吹拂过来,凉风小月是个不错夤夜。 杨宝黛白日睡了半下午,此刻精神不错,她坐在床榻上被赵元稹半依抱着怀中,她三日泪水不觉,整个人都消瘦了两圈,她靠着赵元稹的怀中寻求一方归属感。 赵元稹如同抱孩子似的把人楼到臂膀中,怜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笑了笑:“娘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安安稳稳的,你伤心难受归伤心难受,还是要把自己的身子放在第一位,哎,你这也要我如何放心去给皇帝老子办事,不若,我让骆轩学带几个精兵强将的——” 他确确实实放不下杨宝黛,她知道杨宝黛把贾珠看的多重要。 “家事国事岂能混为一谈。”杨宝黛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赵元稹的脸颊,眉眼之中都是温情:“人骆都督儿子都交给人家抚养了,就等着陪你去北程卖命,你还把人一个人送进狼窝里面,亏得人家儿子还叫你一个义父,忒不够义气了。” “义气能当饭吃,你可没瞧着你男人被一群老东西弹劾的,他就站住大殿闭目养神!”赵元稹现在不在同以前把政务上的事情瞒着妻子,反倒是找到个很好说同僚黑化的对象,十分觉得不错。 杨宝黛噗呲笑出声音,脑袋蹭了蹭丈夫的下巴,淡淡嘱咐起来,道:“北程夺嫡之战迫在眉睫,你们此去必然万分凶险,你们两个互相扶持千万小心,我不求你封王拜相,只求你怎么去怎么回,明白吗?” “去都去了自然要谋划些前程。”赵元稹搂着妻子,手指轻轻挽着她的丝发,叹道:“陛下那身子我瞧着能够在拼个五年都算是满天神佛保佑,届时新君继位·····不说多了,万事变数都大,哎,让我好好亲近,亲近咱们的小祖宗。” 杨宝黛已然五个月的身子,虽然憔悴了三日,但也养的十分的好,杨宝黛本就身子骨比普通姑娘硬朗,这三年有调理滋补的极好,加之怀孕之后赵元稹细心照料,比寻常等月的孕妇都要水色好上几分。 男人的掌心放在隆起的小|腹之上,眼神十分憧憬,“你和大姐是孪生胎,你说我会不会得对双胞胎,享受个龙凤呈祥凑成个好字?”他不过是说着玩的,但觉得大概会是个闺女吧,他想着盛华恩的容貌,就道:“你夫君长得比你大姐夫好上些,京城都说日后京城第一次淑女的名头道落到她盛家府邸,我瞧着,咱们家闺女是要后来居上的。” “不要脸。”杨宝黛扭他的脸蛋,撑着身子坐起来:“已经月底了,你几时启程。” 赵元稹盘腿坐着,让杨宝黛靠着她的膝头,拉着被褥给她盖在肩头上,就回道:“后日一早就得走,原本是今日的,陛下怜我,特意宽限了几日,我走了,你就好好在这里陪着岳父,没事少出门,应酬也都我也放话出去,会有苟洱去出面,赵府那头,即便是天塌下来,你都不比去管。” 他放不下妻,可更不能拿骆轩学的命去堵。 “快睡吧。”赵元稹轻轻拍着妻子的背脊:“我很快就回来。” 杨宝黛枕着她的膝头,就道:“嗯,你要好好的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没勇气生孩子的。”杨宝眉生产的阴影还在她的脑子挥之不去。 “好,我给你保证,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赵元稹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发,一本正经宽慰道:“我发誓,我一定在的,快睡吧。” 杨宝黛睡不着,就问起来:“你爹爹死的时候,你又是如何的?” 赵元稹抱着手枕着后面的迎枕,想来很久才道:“平平静静的把他葬了,然后······” 杨宝黛靠着她怀中,喃喃道:“然后?” “喝了一夜的酒,什么都不记得,反正第二日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赵元稹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吧。” 到了赵元稹出京当日,杨宝黛虽然被阻拦着,还是悄悄上了马车送他出了城,杨宝眉不放心的陪着,看着她站住山坡上眺望,拿着披风跟着走上去:“他会回来的,不过就是去收盐税而已,最晚三四个月就能回京了,他昨个拉着盛衡说了半宿的话,都是交代的你的事情,要我们夫妻二人好好护着你。” 杨宝眉给妹妹细心系好披风带子:“我不管赵元稹在外头如何,只要他对你好,我便什么都不计较了,走吧,外头风大,咱们先回家,我已经回过了老爷了,等着过几日,你就和爹爹搬到尚书府去,我照顾你们也方便。” “住到娘家已经受人非议了,哪还有住到自己大姐姐家的,元稹才走,府邸也算安排的妥当,我家陪着爹爹在家里即可,两家就隔着三条胡同,你随时都能来看我,我也能随时去找你。”杨宝黛留恋的再看了一眼消失的部队,被杨宝眉拉着往回走。 杨宝眉摆手,就笑道:“可别,你安安心心的呆着就是,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会隔一日就去看你的。” 远处的部队前面,骆轩学瞧着别着头朝着山坡上望着的人,就哎了一声:“还看,你这眼神够好的,还做什么文官,跟着我打江山去。” “怎么好同你抢饭吃。”赵元稹扯着缰绳,白了骆轩学一眼:“老子还得回来陪宝黛生孩子,你可别扯我的后腿。” “我也要回来给儿子过生辰,你别让我分神救你就是。”骆轩学不甘示弱。 姐妹两个上了马车,杨宝眉就随便找了话来讲:“对了,怎么没瞧着碧晴那丫头?” “哦,我担忧贵儿,特意让她回去替我瞧瞧。”杨宝黛瞧着马车外头春日正好,吩咐马夫找个景色好的地方游走一圈,又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等着初冬这个孩子就下来了,赵元稹应该能赶得及吧。 杨宝眉闻言就疑惑的嗯了一声,道:“你,你怎么让碧晴回去了?” “有何不妥?”杨宝黛撩开马车帘子享受片刻春风。 杨宝眉拉着妹妹的衣袖:“碧晴不是爱慕苟洱吗,可我听盛衡说,苟洱似乎有意你家留下做贵客的那位姑娘。” 姑娘? 杨宝黛眸光一亮:“你是说,谭妙?” 苟洱心悦谭妙!? “你居然不知道!?”杨宝眉瞪大了眼睛。 第163章 碧晴反水害宝黛① 赵府之中依旧戒备森严静谧无比,府前正门关的紧紧的,有求的人走的侧门递折子进去,内院和后院的门都直接下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碧晴得了杨宝黛的允许回府,看望了完毕了张贵儿就被燕辞亲自送了出去,碧晴瞧着燕辞塞给她的银两袋子一个劲摆手,这些年给她好处的奴仆不在少数,她也在难得推迟,反正帮不了的忙,她也会把钱退出去,只是张贵儿的钱她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收下。 见此,燕辞笑眯眯:“姑娘若是不拿,可就是瞧不起我们这院子的残兵老将了,姐姐是夫人面前第一红人,辛苦姐姐来跑一趟了,这里什么都不缺,让夫人费心了,姐姐就当是茶水钱吧。” 碧晴退拒了两次,还是把钱袋子受到袖子里面,面上带笑道:“那我却不不恭了,咱们夫人可惦记你家姑娘了,府邸谁给了不痛快只管来找夫人,明白吗!?” 燕辞摇头:“府邸下人对咱们院子可厚道了,谭妙姑娘每日都要来探望的,姐姐是不知道,谭妙姑娘看着唯唯诺诺的,说起话那是有条不紊的,不是她我们姑娘可还不愿意每日都乖乖的吃药呢,还别说,这后头交给谭妙管家是个好主意。” 燕辞并不知道碧晴爱慕苟洱,挽着她的手送她出院子:“我瞧着谭妙姑娘个苟大人十分相配呢,那日不知怎的谭妙姑娘要出府结果侍卫被阻了回来,晚些时候苟大人过去问,两个冷眼言语说了大缸子的话,最后苟大人亲自驾车送谭妙姑娘出去了······碧晴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碧晴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有点勉强,把燕辞挽着的手拿了出来:“你不必送了,回去好好守着你家姑娘。” 碧晴匆匆走出院门,思考了许久,本应该直接出府的脚步吊转头朝着前院去。 前院之中。 谭妙正有点头疼的重新算着下人的月例,原来这府邸口头上的赏赐也是同月例一起发下去的,她还以为是从账房直接拨出去的,这就直接导致一部分,特别上前院伺候小斯侍卫的工钱严重不对等。 初夏的天气午间太阳微微有些大,加之谭妙微微有些烦躁,便是有点燥热起来,不停的拨动着算盘,又让金铃去拿两本账本过来她如法炮制的改进,她喝了半口茶水便是咂咂嘴:“换壶凉的来。” “这时候就喝凉茶了,再热些岂不是要在外头池子给你放满冰渣子供你游水了。”外头苟洱理了理衣裳漫步走了进来,天气热了些,他身子也好了不少,颇为几分器宇轩昂的模样,穿着身月光蓝的长衫,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折扇在手指开开合合。 谭妙别过头,轻笑一声:“什么风把苟公子吹来了。” “月钱发迟了,这前院归我管,人家闹到我面前了,我自然来问问。”苟洱走过去,十分坦然自若,把扇子放在旁边,低头看了看谭妙从小做的账目:“改的还挺快的,你珠算学的不错啊,这个人还有十两的赏,算漏了。” “可这送来的本子并未写。”谭妙气笑了。 “所以我来提醒你了。”苟洱靠着旁边凳子坐下,撑着下巴对着金铃道:“你这里小厨房的鱼羹还不错,还有那酸笋粉丝都给我来点。” “那日账本给你送过去,你为何不说有错?”谭妙见金铃下去,放下手里的笔眯眼看着苟洱,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还有,我为何被限制出府?” 苟洱翻了个茶盏,指节轻轻的敲了敲桌。 谭妙顿了顿,还是抬手给他斟茶,苟洱这才继续:“那日我瞧着前面几页很好,因此就没有去看后头的了,这不是来帮你了吗,至于禁足,可不是我的意思。” 他这句话一点,谭妙立刻就道:“他不是去巡盐,是去——” “诶。”苟洱抬手放在她嘴上“知道的太多可没人保得住你的性命。” 谭妙抓着苟洱的手紧跟着问:“姐姐会一道回来对不对!?他们何时回来?”言语之中颇有些不依不饶的。 她瞧着苟洱是笑非笑的目光,忙把他的手丢开,撑起身子支支吾吾道:“我,我那是——”她话头一转,把面前的账目推给他:“我已经重新核算好了,你确定没问题我就去找账房发放了。” 苟洱抬手翻看了两下,谭妙感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慢慢的重新做了下来,似乎在找还不回来的金铃,她撑着下巴就道:“你们是担心我去联系姐姐,还是担心姐姐背叛了你们。” 苟洱轻笑起来,觉得这人有些憨:“怎么不看好的地方,我们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护着你,保不齐有人要掠走去威胁你姐姐做不利赵元稹的事情。” 谭妙目光微微错愕。 苟洱察觉到了谭妙的目光,微微一笑,抬手给她添了杯茶,忽然就道:“谭妙,你要不要嫁给我?” 谭妙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到桌案上。 苟洱瞧着她这幅吃惊的模样,不紧不慢的把桌案上的账目落到旁边凳子上:“你嫁给了我,就能做你自己了,不需要掩藏情绪,也不需要小心提防什么,赵元稹对别的认识的人有没有利用我不知道,可与我,他还是几分坦诚交心的,你给我做了妻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甚至可以设法把你送去檀香身边,你不是十分想念姐姐吗?” 谭妙重新拿着茶杯,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反而是微微笑了起来,“你这话我都要以为你是怜悯我们两姐妹了,娶我?你现在是身体还能活几年?”她抬眼扫了苟洱一眼,自身都难保的人,还来保她的半生顺遂。 苟洱点点头,不可置否,“那岂不是更好,我死了你就是自由之身,你可以和你姐姐去任何地方落地生根,还能继承我的遗产,可别说,这些年我家底挺雄厚的,足够你挥霍一生做个富家姑娘了。”苟洱好笑起来,摸着下巴看着面前一派淡然假正经的谭妙。 谭妙没有在说话,苟洱却是十分正经的模样,拿手指敲着桌沿,静静的看着谭妙:“我觉得我与你挺般配的,你嫁给我就是正四品的诰命等着你,还有许多其他的好处,即便我死了你重新嫁人,你跟我一场,赵元稹必然护你平安。” 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棂斜着照射进来,在地板上落下好看的喜鹊抱枝头的团,谭妙就想起来那日她执意要出府,外头的人执意不许,她便想着故技重施偷了金铃的仆人衣裳出去,却是苟洱漏液前来,亲自陪他出去了一趟。 她也知道这三年在暗处监视他的都是北镇抚司的人,她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这个人都是过了眼的,她只想好好的活下来,活到姐姐回来,如果姐姐回不来,那么,她一定要赵元稹也尝尝失去手足的痛苦。 谭妙动了动嘴唇:“我不喜欢你。” 苟洱撑着脑袋好看了她一会,更加认真起来:“可我喜欢你,所以想尽力护着你一些而已,你可以不接受,但我知道你需要。” 谭妙噌的起身,正欲转身离开,就听着苟洱细碎的咳嗽声,她抿了抿嘴角,还是转过身给他续了杯热茶,给她拍背的手顿了顿,还是缓缓的动作起来,“逞个什么能?可要叫穆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外面金铃的声音传来,她端着东西走进屋子就道:“刚刚碧晴姑娘来有什么事情吗?” 谭妙疑惑的摇摇头:“我们并未看到她。” 金铃咦了一声就道:“那可能是奴婢眼花了,苟公子瞧瞧够不够,不够奴婢再去拿。” *** 碧晴浑浑噩噩的走在小路上,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眼睛看到的东西,就算是她想要主动亲近苟洱都是难于登天,苟洱对人的防备心极其的大,唯一信的就只有赵元稹和穆昌平两个大汉子,什么时候让个其他的女子可以给他拍背倒茶了! 她想着刚刚燕辞说的话,气的慌不择路起来,最后却是挺着了鹿鹤院不远处,她深吸了口气,捂着心口平复那异样的情绪。 她一直都爱慕苟洱,所以在苟洱希望她来给杨宝黛做丫头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拎着包袱到京城来了,他说杨宝黛对她有恩,她就更加努力的忠心杨宝黛,想让苟洱眼中高看她两眼。 为此她努力了怎么多年,到头来,竟然就被个昌ji的家眷给夺走了! 突然她感觉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头,她吓得捂嘴啊了一声,回过头,蹙眉:“玳瑁?怎么是你?” “老太太知道碧姐姐回来,特意让奴婢请姐姐过去请个安。” 朱氏给她请安? 玳瑁是当时被留下的三个丫头之一,她低头瞧瞧的把两张百两的银票塞到碧晴手里:“姐姐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婢们把,老太太现在就想着能够见一面少爷,姐姐就同我走一遭吧,试问这府邸,除开少爷和夫人,就属碧晴姐姐是老大了。”玳瑁说着,又把手腕上个羊脂白玉的手镯褪到碧晴手里:“姐姐就去瞧一眼吧,不耽误您的时间的,姐姐本来就是代替夫人来的,这只探望张姑娘和苟公子,恐怕要让夫人背上不孝婆母的罪名······” “去就是了。”碧晴心情不佳,可瞧着这些好处玳瑁哀求的模样,便是随着她进了鹿鹤堂,外面守着的侍卫瞧着是她也没有多加询问和阻拦,直接就开了门。 碧晴瞧着院子安静的很,就停下步子问后面跟着的玳瑁:“老太太——”她猛然感觉一个尖|锐锋利的东西抵住她的腰间,她下意识的反手要夺,后面的人反应却是更快,直接绊住她的手死死的扼制住,语气冰冷:“姑娘还是配合些的好,否则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 “你不是玳瑁!你是谁!”碧晴作势要大叫,只是瞬间,那边在她腰|间的匕首,已落到她的脖颈。 第164章 碧晴反水害宝黛② 碧晴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在脖颈上,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整颗心扑通扑通七上八下的跳的极快,鹿鹤院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那外头守着的可都是功夫极好的护卫! 这个人很显然不是玳瑁,可玳瑁却是是货真价实的家生子奴才,都在这府邸呆了十几年了,就是因为沉稳有眼色才被赵元稹钦点过来伺候朱氏,赵元稹那双眼睛多毒啊,绝对不可能放纵隐藏的怎么完美的人潜伏在朱氏身边的! 那这个人不是玳瑁的话,那真正的玳瑁岂不是?······ “哪里来的歹人,果真是天大的胆子了!竟然敢在赵府里头胡作非为杀人灭口起来!你全家脑袋都不要了!你身后的人是活腻了吗!可知道我家大人是什么人吗!知道我家大人姐夫是什么人嘛!”碧晴放话威胁了起来! 挟持她的假玳瑁一言不发,只是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朝着正厅里头推。 碧晴虽有不甘,还是不得不臣服于小命被人抓住的威胁感,她扬起下巴被假玳瑁威迫着朝着正厅里面走,越是朝着里面走,她心里越发感觉不对劲,等着走进去,她就明显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院子里面出开身后这个假玳瑁,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和两个老妈妈伺候的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到底要做什么!”碧晴心里巨大的恐慌慢慢弥漫起来,难不成这个人已经和朱氏给杀了!她屠了整个鹿鹤院! 正思绪混乱的时候,一个熟悉且带着尖酸语气的声音袭上碧晴的灵台。 “碧晴来了啊,可真是条我儿媳妇身边的好狗啊。”朱氏的声音从里面慢慢的传出来。 比起当日疯疯癫癫愤懑癫狂的模样,此刻的朱氏虽然眼底还有愤怒的余温,可到底是注意了自己的举止风范。 瞧着朱氏慢慢拨动着手里的蜜蜡手串朝她走来,碧晴立刻呸了一声,双眸掩饰不住不住的厌恶之情,她一向不喜欢这个老虔婆朱氏,当下就啐骂起来:“好你个老毒妇,你竟然敢和外人勾结——” 这朱氏一定和这个假玳瑁是一伙的!她们两个肯定把院子里头的仆人都给杀了!因着在禁足里外消息不同,只要每日又里头的人出来拿饭菜对于外头而言,便是里头平平安安。 碧晴简直不敢继续去想,府邸守卫如此森严,居然栽倒了朱氏的手里!都不怕这些人做出什么栽赃陷害赵元稹九族的事情吗! 朱氏只是瞟了碧晴一眼,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到耳朵中,理着衣袖上的褶皱就道:“哎,你说说你忠心杨宝黛换来了什么?连着自己喜欢的男人都不能嫁?连妾都不愿意给你帮你去求,跟着这样深明大义的主子,还真是让人替你可怜哟······” 碧晴感觉浑身一股子冰冷涌上后脑勺!朱氏被囚禁在里头,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情!这府邸到底多少人成为她的眼睛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有能耐,我出不去,我身边的奴婢还是能够随意帮我出去要些玩意的。”朱氏瞧着碧晴惊骇思索的模样,干脆替她答疑解惑起来。“你说说你,最好的几年年华都蹉跎给了苟洱,偏偏你家主子要另外找人送上他的床,你这忠心忠的让我唏嘘啊!” 这话踩在了碧晴的死穴上头。 朱氏掩嘴轻轻笑了小,摆摆手,碧晴被后面的假玳瑁一推一压,直接跪在朱氏的面前,碧晴使劲的要挣扎起来,还是被落到她脸颊边的匕首震慑住,她憋屈的跪在地上,就看着朱氏慢慢在她跟前徘徊,冷冷道,“如今我整个赵家都被你家主子捏着手里,可真是让外头看笑话啊,碧晴啊,你说说她把持家里怎么些年了,你算是丫头里头恩宠独一份的,连我儿子都对你有两份的笑脸,可你那贱人主子名义上是想让你个苟洱任其发展,其实不过是吊着你的忠心而已,那不,人家谭妙就差爬上你男人的床了。” 碧晴眼睛都能喷|火,对着朱氏低吼:“你胡说!你闭嘴!不许污蔑苟大哥!” 朱氏大笑起来:“这天底下就没有坐怀不乱的君子!不过是扯着逢场作戏的借口罢了。” “你闭嘴!我要撕烂你的嘴!”碧晴作势要扑上去抓朱氏的脸,却被后面的假玳瑁扯着后脖领,肩膀又被死死的压在地上。 朱氏觉得好笑的很,讽刺的看着碧晴,撇了撇嘴角,继续道:“我闭嘴!?我说的有错吗?好好个清白姑娘安排到我们家唯一贵客男眷院子旁边,就隔着个抄手回廊,来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什么意思我这老婆子都明白,你不明白?那老婆子就来给你提点提点,就是要给苟洱挑个不错的婆娘呢!先送过去让两个相看相看呢!” “你!——”碧晴眼睛刹那血红起来。 “我说的有错?碧晴啊,你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些年杨宝黛又多阳奉阴违你会不知道,只要她想,即便她做不到,赵元稹会给她扫平一切麻烦,盛家也会给她行方便,秦宝珠又和各家贵妇女眷关系相处极好,那里不是杨宝黛的门路。”朱氏弯腰和碧晴咄咄逼人的目光对视,“她不给你谋求婚事,只是觉得,你不能替她拉拢苟洱罢了。” 朱氏直起背脊慢慢在正厅徘徊,手指开开合合道:“苟洱好歹是个北镇抚司从三品的官员,哪里能娶你这种丫头做正头娘子的,可杨宝黛连个姨娘都不给你求,这就过分了,你说说,她都这样忘恩负义的对你了,你还替她买什么命!?” 碧晴使劲挣脱开假玳瑁的压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感觉眼前的朱氏完全是边了一个人,她环视整个院子:“其余的人呢!” “不忠心我的狗,留着过年吗?”朱氏睨了碧晴一眼,靠着旁边就近的椅子坐下,露出几分拉拢的笑意:“这府邸姓赵可不姓杨!碧晴,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只是碍于杨宝黛把你抓的太紧了,不好意思找她把你要过来,你若是跟着我身边啊,必然早早就被我塞到苟洱院子去了,我的面子他能不买,这时候,你怕是娃娃都有了,还愁坐不稳正妻的位置!?” 朱氏哎了一声,拿着汗巾子在空气里头扫了扫,抱着手瞧着站住她面前的碧晴,直接开门见山起来:“不过现在也不晚,碧晴,你不想瞧着谭妙嫁给苟洱吧。” 不想,当然不想!谁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娶别的女子做媳妇!可碧晴还是有理智的,她死死的瞪着朱氏,就道:“哼,当初你把檀香买回来,不就是给你儿子做姨娘的吗!照理说,她的妹妹,你应该会很喜欢,我可警告你,你别撺掇我和夫人的关系!你联合外人谋杀家里奴仆,当心夫人要了你的命!” 朱氏哎呀一声,手指敲着椅子扶手,轻轻的冷笑了下,就道:“檀香是个昌ji出身,只能给人做姨娘,不然以她的姿色只怕多的人求娶,你可别忘记了,谭妙这个姑娘是个实实在在的干净出身,又是上过学知书明理的人,模样虽然没有檀香的好,可比你起来,那是好太多了,杨宝黛耳朵眼睛那么多,我猜,过不了几日,就要把谭妙叫过去说这个事情了。” 朱氏目光如炬凝视面前儿媳妇的心腹,肃穆道:“碧晴,纵观整个赵府,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 碧晴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都是懵懵的。 “我可以帮你嫁给苟洱,我是赵元稹的亲娘,我的面子苟洱还是要买的。”朱氏站起来摸了摸碧晴的脸颊,手指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鬓角,忽然长叹了起来:“多好的姑娘啊,活生生糟蹋了最好的几年青春年华,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杨宝黛的,我只是要会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罢了,到时候提了你的分位,你可要明白投桃报李啊。” “不,不,我不会背叛夫人的!”碧晴摇头。 “不会背叛的话,你刚刚不跑出去也不大喊大叫引人进来,不就是希望我帮你吗?” 碧晴心里一阵慌乱,立刻打开朱氏放在她脸颊上的手,语气都结巴了两份,还是硬着脖子道:“你休要在这里巧言令色。” 朱氏哦了一声,别过目光就问道:“那你刚刚去前头看着什么了?” 碧晴咽了咽喉头。 “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是受不了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眉目传情吧?”朱氏走回椅子徐徐的坐下,低低的发笑了起来:“你即便去杨宝黛哪里告发我又如何,她会杀了我?她不敢的,我到底是赵元稹的亲娘,我死了,赵元稹仕途前程都是要耽搁的,你和我,杨宝黛不可能选你的。” 碧晴目光有些惶恐的看着朱氏。 朱氏什么时候怎么有脑子了! 朱氏声音幽幽的回荡在屋子里头,一点一点啃噬碧晴的忠心。 “而且,据我所知,前几日苟洱还陪着谭妙深夜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据说二人还喝了点小酒,谭妙还是被苟洱给抱回去的······”朱氏言简意赅,把后面的话止住让碧晴去凭空想象。 碧晴下意识的踉跄了半步,手指在袖口里面不安的动了动。 “你明明才是最在乎苟洱的人,你明明才是最应该嫁给他的人,就因为杨宝黛觉得你只是个奴婢,觉得你配不上他的身份,亦或者想要谭妙替她抓着苟洱的心。” 朱氏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起来:“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与一个狐媚子在一起吗!” 碧晴眸子震惊的凝结起来一层水雾。 她被朱氏的垮击碎了最后的灵魂防线。 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朱氏好一会。 她不能看着谭妙抢了苟洱,她不能,她喜欢苟洱喜欢了六年,整整的六年啊!从在府州第一眼看他就是托付了情窦初开!她不能失去苟洱的! 她艰难的看着朱氏,捂着心口按住那对杨宝黛的负罪感,才缓缓慢慢的道:“你想要我如何?” 听到她这句话除开,朱氏露出个胜利者的笑容,高傲的扬起下巴,断然道:“放心,我知道杨宝黛在你心中位置高,我不会要她小命的,我只不过是要收拾收拾她而已,这赵家可不能捏着她的手中。” 碧晴捏着手指看着朱氏,等着他的下文。 “我问你,杨宝黛肚子现在多久了。”朱氏自顾自的到了杯茶。 碧晴怔了怔,还是快速回话:“夫人已经有孕五月有余。” “那就是在去年年底有的是不是?”朱氏眸子微微眯了眯。 碧晴不解,还是点点头:“是。” 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氏,杨宝黛眼下已经五个月了,若是要对孩子出手,那便很有可能母子俱损,若是朱氏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元稹觉得干得出弑母的事情来! 可朱氏并没有朝着她想的说出下文。 “可那时候,我分明记得元稹日日都在大内忙活。”朱氏的语气淡淡的,双手放在膝头。 碧晴愣住,目光复杂的看着朱氏,有点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瞬间,她的脑子一闪,大惊的看着朱氏:“你······” 这是要诬陷杨宝黛和人私通! 清白是妇人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不会有人信的!”碧晴随即脱口而出! 这人要陷害杨宝黛也找好的手段再来卖弄!杨宝黛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是一点点好,即便是在道观和朱氏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大部分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朱氏只是冷笑:“五个月前的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碧晴,我只要你记住一点,去年年底的时候,元稹都没有落脚在院子,就算是落脚了,二人也没有行房。” 碧晴觉得这人是在作死,摇头:“可院子里头那么多人!” 朱氏定定的看着碧晴:“你的话比他们的都管用。” “院子还有朝朝,还有孙嬷嬷!”碧晴捏着衣袖牙齿都在打架。 她都在说什么啊,这是再和朱氏商议如何圆满的让杨宝黛身败名裂吗!她是疯了吗! 朱氏靠着椅子哎了一声,继续刺激碧晴:“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谭妙嫁给苟洱?” 碧晴的答案当然是不。 朱氏就道:“我也不逼迫你,我给你几日考虑的时间,记住了,整个赵家能够帮你顺顺利利嫁给苟洱的,只有我。” 碧晴仅存的理智让她看着朱氏,她小心翼翼避开自己心里对杨宝黛负罪感和愧疚感,开口道:“你,你要诬陷谁和夫人私通!” “你觉得是谁呢?自然是你的心上人了,到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身败名裂,而你对他不离不弃,到时候我在给你一大笔银子,你们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即可,反正你要的也只是个男人罢了,谭妙是书香人家姑娘,自然看不起这等后院腌臜事情,你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朱氏三言两句把惊涛骇浪的计划平淡的说出来。 碧晴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我······” 朱氏认真道:“碧晴,男人若非身败名裂了,哪里会知道身边女人谁才是最好的,你卖了杨宝黛,难道还指望她来原谅你?亦或者等着赵元稹回来把你碎尸万段,亦或者,你还是更加愿意看着谭妙成为苟洱的夫人,以后你瞧着她还得叫一声苟夫人,你说说这府邸的下人可怎么看你哟。” 朱氏翘脚,居高临下看着碧晴,摆摆手:“回去好好想想吧,我随时等你来想我投诚,你可快点的快点,若是等着苟洱主动去找你主子说,我也帮不了你了。她姐姐帮我儿子卖命,我儿子是个礼贤下士的,自然对这个婚事乐见其成,而且······”朱氏加上最后一把最旺盛的火:“想来,也不会容许什么通房丫头啊姨娘什么的挤进去坏了夫妻二人的感情。” 这番话彻底击垮了碧晴的防线,碧晴踉踉跄跄后退,感觉自己完全站不住了,她靠着旁边的椅子抬手撑着椅子扶手,手指死死的捏着扶手,整个手都泛白起来。 “苟洱虽然是借住在我们府邸,可人家也是有私宅的,如今业立成家,自然是要搬出去的,那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了,哦,没准苟洱带着儿子来串门,还能教你出去伺候伺候。”朱氏冷言冷语的瞧着碧晴。 “不,不会的!夫人不会那么做的!”碧晴低吼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跌跌撞撞冲出去的人,朱氏挽着手里的蜜蜡手串低头喝了口茶讥笑了起来,她复又抬头看着在她对面坐下来的假玳瑁,冷冷道:“可是说好了,你要敢害我儿子,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兰桂仙!” 一张假面皮落到手掌里面,兰桂仙笑的阴冷,摸着脸颊淡淡道,气定神闲的看着朱氏:“自然,你我各取所需。” 杨宝黛是赵元稹心头的肉,只要这个人死了,赵元稹也得没半条命! 她如今和身败名裂没有什么差别了。 骆轩学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妻杀了你同盟的妻,你还能不能在京城站稳住的脚跟! 她有今日! 都是拜这群人所赐! 她死都要报复回来! 第165章 碧晴反水害宝黛③ 碧晴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在脖颈上,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整颗心扑通扑通七上八下的跳的极快,鹿鹤院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那外头守着的可都是功夫极好的护卫! 这个人很显然不是玳瑁,可玳瑁却是是货真价实的家生子奴才,都在这府邸呆了十几年了,就是因为沉稳有眼色才被赵元稹钦点过来伺候朱氏,赵元稹那双眼睛多毒啊,绝对不可能放纵隐藏的怎么完美的人潜伏在朱氏身边的! 那这个人不是玳瑁的话,那真正的玳瑁岂不是?······ “哪里来的歹人,果真是天大的胆子了!竟然敢在赵府里头胡作非为杀人灭口起来!你全家脑袋都不要了!你身后的人是活腻了吗!可知道我家大人是什么人吗!知道我家大人姐夫是什么人嘛!”碧晴放话威胁了起来! 挟持她的假玳瑁一言不发,只是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朝着正厅里头推。 碧晴虽有不甘,还是不得不臣服于小命被人抓住的威胁感,她扬起下巴被假玳瑁威迫着朝着正厅里面走,越是朝着里面走,她心里越发感觉不对劲,等着走进去,她就明显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院子里面出开身后这个假玳瑁,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和两个老妈妈伺候的吗!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到底要做什么!”碧晴心里巨大的恐慌慢慢弥漫起来,难不成这个人已经和朱氏给杀了!她屠了整个鹿鹤院! 正思绪混乱的时候,一个熟悉且带着尖酸语气的声音袭上碧晴的灵台。 “碧晴来了啊,可真是条我儿媳妇身边的好狗啊。”朱氏的声音从里面慢慢的传出来。 比起当日疯疯癫癫愤懑癫狂的模样,此刻的朱氏虽然眼底还有愤怒的余温,可到底是注意了自己的举止风范。 瞧着朱氏慢慢拨动着手里的蜜蜡手串朝她走来,碧晴立刻呸了一声,双眸掩饰不住不住的厌恶之情,她一向不喜欢这个老虔婆朱氏,当下就啐骂起来:“好你个老毒妇,你竟然敢和外人勾结——” 这朱氏一定和这个假玳瑁是一伙的!她们两个肯定把院子里头的仆人都给杀了!因着在禁足里外消息不同,只要每日又里头的人出来拿饭菜对于外头而言,便是里头平平安安。 碧晴简直不敢继续去想,府邸守卫如此森严,居然栽倒了朱氏的手里!都不怕这些人做出什么栽赃陷害赵元稹九族的事情吗! 朱氏只是瞟了碧晴一眼,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到耳朵中,理着衣袖上的褶皱就道:“哎,你说说你忠心杨宝黛换来了什么?连着自己喜欢的男人都不能嫁?连妾都不愿意给你帮你去求,跟着这样深明大义的主子,还真是让人替你可怜哟······” 碧晴感觉浑身一股子冰冷涌上后脑勺!朱氏被囚禁在里头,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事情!这府邸到底多少人成为她的眼睛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有能耐,我出不去,我身边的奴婢还是能够随意帮我出去要些玩意的。”朱氏瞧着碧晴惊骇思索的模样,干脆替她答疑解惑起来。“你说说你,最好的几年年华都蹉跎给了苟洱,偏偏你家主子要另外找人送上他的床,你这忠心忠的让我唏嘘啊!” 这话踩在了碧晴的死穴上头。 朱氏掩嘴轻轻笑了小,摆摆手,碧晴被后面的假玳瑁一推一压,直接跪在朱氏的面前,碧晴使劲的要挣扎起来,还是被落到她脸颊边的匕首震慑住,她憋屈的跪在地上,就看着朱氏慢慢在她跟前徘徊,冷冷道,“如今我整个赵家都被你家主子捏着手里,可真是让外头看笑话啊,碧晴啊,你说说她把持家里怎么些年了,你算是丫头里头恩宠独一份的,连我儿子都对你有两份的笑脸,可你那贱人主子名义上是想让你个苟洱任其发展,其实不过是吊着你的忠心而已,那不,人家谭妙就差爬上你男人的床了。” 碧晴眼睛都能喷|火,对着朱氏低吼:“你胡说!你闭嘴!不许污蔑苟大哥!” 朱氏大笑起来:“这天底下就没有坐怀不乱的君子!不过是扯着逢场作戏的借口罢了。” “你闭嘴!我要撕烂你的嘴!”碧晴作势要扑上去抓朱氏的脸,却被后面的假玳瑁扯着后脖领,肩膀又被死死的压在地上。 朱氏觉得好笑的很,讽刺的看着碧晴,撇了撇嘴角,继续道:“我闭嘴!?我说的有错吗?好好个清白姑娘安排到我们家唯一贵客男眷院子旁边,就隔着个抄手回廊,来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什么意思我这老婆子都明白,你不明白?那老婆子就来给你提点提点,就是要给苟洱挑个不错的婆娘呢!先送过去让两个相看相看呢!” “你!——”碧晴眼睛刹那血红起来。 “我说的有错?碧晴啊,你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些年杨宝黛又多阳奉阴违你会不知道,只要她想,即便她做不到,赵元稹会给她扫平一切麻烦,盛家也会给她行方便,秦宝珠又和各家贵妇女眷关系相处极好,那里不是杨宝黛的门路。”朱氏弯腰和碧晴咄咄逼人的目光对视,“她不给你谋求婚事,只是觉得,你不能替她拉拢苟洱罢了。” 朱氏直起背脊慢慢在正厅徘徊,手指开开合合道:“苟洱好歹是个北镇抚司从三品的官员,哪里能娶你这种丫头做正头娘子的,可杨宝黛连个姨娘都不给你求,这就过分了,你说说,她都这样忘恩负义的对你了,你还替她买什么命!?” 碧晴使劲挣脱开假玳瑁的压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感觉眼前的朱氏完全是边了一个人,她环视整个院子:“其余的人呢!” “不忠心我的狗,留着过年吗?”朱氏睨了碧晴一眼,靠着旁边就近的椅子坐下,露出几分拉拢的笑意:“这府邸姓赵可不姓杨!碧晴,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只是碍于杨宝黛把你抓的太紧了,不好意思找她把你要过来,你若是跟着我身边啊,必然早早就被我塞到苟洱院子去了,我的面子他能不买,这时候,你怕是娃娃都有了,还愁坐不稳正妻的位置!?” 朱氏哎了一声,拿着汗巾子在空气里头扫了扫,抱着手瞧着站住她面前的碧晴,直接开门见山起来:“不过现在也不晚,碧晴,你不想瞧着谭妙嫁给苟洱吧。” 不想,当然不想!谁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娶别的女子做媳妇!可碧晴还是有理智的,她死死的瞪着朱氏,就道:“哼,当初你把檀香买回来,不就是给你儿子做姨娘的吗!照理说,她的妹妹,你应该会很喜欢,我可警告你,你别撺掇我和夫人的关系!你联合外人谋杀家里奴仆,当心夫人要了你的命!” 朱氏哎呀一声,手指敲着椅子扶手,轻轻的冷笑了下,就道:“檀香是个昌ji出身,只能给人做姨娘,不然以她的姿色只怕多的人求娶,你可别忘记了,谭妙这个姑娘是个实实在在的干净出身,又是上过学知书明理的人,模样虽然没有檀香的好,可比你起来,那是好太多了,杨宝黛耳朵眼睛那么多,我猜,过不了几日,就要把谭妙叫过去说这个事情了。” 朱氏目光如炬凝视面前儿媳妇的心腹,肃穆道:“碧晴,纵观整个赵府,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 碧晴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都是懵懵的。 “我可以帮你嫁给苟洱,我是赵元稹的亲娘,我的面子苟洱还是要买的。”朱氏站起来摸了摸碧晴的脸颊,手指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鬓角,忽然长叹了起来:“多好的姑娘啊,活生生糟蹋了最好的几年青春年华,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杨宝黛的,我只是要会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罢了,到时候提了你的分位,你可要明白投桃报李啊。” “不,不,我不会背叛夫人的!”碧晴摇头。 “不会背叛的话,你刚刚不跑出去也不大喊大叫引人进来,不就是希望我帮你吗?” 碧晴心里一阵慌乱,立刻打开朱氏放在她脸颊上的手,语气都结巴了两份,还是硬着脖子道:“你休要在这里巧言令色。” 朱氏哦了一声,别过目光就问道:“那你刚刚去前头看着什么了?” 碧晴咽了咽喉头。 “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是受不了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眉目传情吧?”朱氏走回椅子徐徐的坐下,低低的发笑了起来:“你即便去杨宝黛哪里告发我又如何,她会杀了我?她不敢的,我到底是赵元稹的亲娘,我死了,赵元稹仕途前程都是要耽搁的,你和我,杨宝黛不可能选你的。” 碧晴目光有些惶恐的看着朱氏。 朱氏什么时候怎么有脑子了! 朱氏声音幽幽的回荡在屋子里头,一点一点啃噬碧晴的忠心。 “而且,据我所知,前几日苟洱还陪着谭妙深夜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据说二人还喝了点小酒,谭妙还是被苟洱给抱回去的······”朱氏言简意赅,把后面的话止住让碧晴去凭空想象。 碧晴下意识的踉跄了半步,手指在袖口里面不安的动了动。 “你明明才是最在乎苟洱的人,你明明才是最应该嫁给他的人,就因为杨宝黛觉得你只是个奴婢,觉得你配不上他的身份,亦或者想要谭妙替她抓着苟洱的心。” 朱氏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起来:“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与一个狐媚子在一起吗!” 碧晴眸子震惊的凝结起来一层水雾。 她被朱氏的垮击碎了最后的灵魂防线。 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朱氏好一会。 她不能看着谭妙抢了苟洱,她不能,她喜欢苟洱喜欢了六年,整整的六年啊!从在府州第一眼看他就是托付了情窦初开!她不能失去苟洱的! 她艰难的看着朱氏,捂着心口按住那对杨宝黛的负罪感,才缓缓慢慢的道:“你想要我如何?” 听到她这句话除开,朱氏露出个胜利者的笑容,高傲的扬起下巴,断然道:“放心,我知道杨宝黛在你心中位置高,我不会要她小命的,我只不过是要收拾收拾她而已,这赵家可不能捏着她的手中。” 碧晴捏着手指看着朱氏,等着他的下文。 “我问你,杨宝黛肚子现在多久了。”朱氏自顾自的到了杯茶。 碧晴怔了怔,还是快速回话:“夫人已经有孕五月有余。” “那就是在去年年底有的是不是?”朱氏眸子微微眯了眯。 碧晴不解,还是点点头:“是。” 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氏,杨宝黛眼下已经五个月了,若是要对孩子出手,那便很有可能母子俱损,若是朱氏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元稹觉得干得出弑母的事情来! 可朱氏并没有朝着她想的说出下文。 “可那时候,我分明记得元稹日日都在大内忙活。”朱氏的语气淡淡的,双手放在膝头。 碧晴愣住,目光复杂的看着朱氏,有点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瞬间,她的脑子一闪,大惊的看着朱氏:“你······” 这是要诬陷杨宝黛和人私通! 清白是妇人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不会有人信的!”碧晴随即脱口而出! 这人要陷害杨宝黛也找好的手段再来卖弄!杨宝黛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是一点点好,即便是在道观和朱氏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大部分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朱氏只是冷笑:“五个月前的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碧晴,我只要你记住一点,去年年底的时候,元稹都没有落脚在院子,就算是落脚了,二人也没有行房。” 碧晴觉得这人是在作死,摇头:“可院子里头那么多人!” 朱氏定定的看着碧晴:“你的话比他们的都管用。” “院子还有朝朝,还有孙嬷嬷!”碧晴捏着衣袖牙齿都在打架。 她都在说什么啊,这是再和朱氏商议如何圆满的让杨宝黛身败名裂吗!她是疯了吗! 朱氏靠着椅子哎了一声,继续刺激碧晴:“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谭妙嫁给苟洱?” 碧晴的答案当然是不。 朱氏就道:“我也不逼迫你,我给你几日考虑的时间,记住了,整个赵家能够帮你顺顺利利嫁给苟洱的,只有我。” 碧晴仅存的理智让她看着朱氏,她小心翼翼避开自己心里对杨宝黛负罪感和愧疚感,开口道:“你,你要诬陷谁和夫人私通!” “你觉得是谁呢?自然是你的心上人了,到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身败名裂,而你对他不离不弃,到时候我在给你一大笔银子,你们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即可,反正你要的也只是个男人罢了,谭妙是书香人家姑娘,自然看不起这等后院腌臜事情,你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朱氏三言两句把惊涛骇浪的计划平淡的说出来。 碧晴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我······” 朱氏认真道:“碧晴,男人若非身败名裂了,哪里会知道身边女人谁才是最好的,你卖了杨宝黛,难道还指望她来原谅你?亦或者等着赵元稹回来把你碎尸万段,亦或者,你还是更加愿意看着谭妙成为苟洱的夫人,以后你瞧着她还得叫一声苟夫人,你说说这府邸的下人可怎么看你哟。” 朱氏翘脚,居高临下看着碧晴,摆摆手:“回去好好想想吧,我随时等你来想我投诚,你可快点的快点,若是等着苟洱主动去找你主子说,我也帮不了你了。她姐姐帮我儿子卖命,我儿子是个礼贤下士的,自然对这个婚事乐见其成,而且······”朱氏加上最后一把最旺盛的火:“想来,也不会容许什么通房丫头啊姨娘什么的挤进去坏了夫妻二人的感情。” 这番话彻底击垮了碧晴的防线,碧晴踉踉跄跄后退,感觉自己完全站不住了,她靠着旁边的椅子抬手撑着椅子扶手,手指死死的捏着扶手,整个手都泛白起来。 “苟洱虽然是借住在我们府邸,可人家也是有私宅的,如今业立成家,自然是要搬出去的,那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了,哦,没准苟洱带着儿子来串门,还能教你出去伺候伺候。”朱氏冷言冷语的瞧着碧晴。 “不,不会的!夫人不会那么做的!”碧晴低吼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跌跌撞撞冲出去的人,朱氏挽着手里的蜜蜡手串低头喝了口茶讥笑了起来,她复又抬头看着在她对面坐下来的假玳瑁,冷冷道:“可是说好了,你要敢害我儿子,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兰桂仙!” 一张假面皮落到手掌里面,兰桂仙笑的阴冷,摸着脸颊淡淡道,气定神闲的看着朱氏:“自然,你我各取所需。” 杨宝黛是赵元稹心头的肉,只要这个人死了,赵元稹也得没半条命! 她如今和身败名裂没有什么差别了。 骆轩学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妻杀了你同盟的妻,你还能不能在京城站稳住的脚跟! 她有今日! 都是拜这群人所赐! 她死都要报复回来! 第166章 碧晴反水害宝黛④ 入了夜,朝朝伺候杨宝黛梳洗上塌歇息,杨宝黛靠着床榻迎枕,喝着血燕窝看着那头整理的朝朝就道:“朝朝,碧晴如何了?” “碧晴生了天大的气,白日跑出去就不见踪迹了,刚刚蹲在胡同外头哭被孙嬷嬷带回来,此刻孙嬷嬷正在和她说话呢。”朝朝一边回话,一边把杨宝黛裁好的娃娃衣裳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又把外头的竹帘全部放下了来,回身把窗户锁上,就唏嘘道:“夫人这是天大的恩典,碧晴姐姐就是死脑筋了。” “是吗?”杨宝黛慢慢低头垂眸喝着燕窝。 “那是!主子娘子身边的丫头大多都是配给家中管事,亦或者放出去给些银子自己婚配,能得夫人这般亲自甄选夫君已经是破天的福气,更何况夫人还求到了大姑奶奶府邸去!可算是凤毛麟角的恩典了,我们这些做奴婢虽然站住夫人旁边看着体面,可却从未觉得能够嫁給个秀才郎的······” 旁边的烛火不停的跳这灯花溅出来灯油,朝朝纤细的身子在烛火的变化下忽长忽断,她认真道:“再说了,那位公子是夫人瞧上的,虽然现在只是个秀才郎,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碧晴姐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弄不好下一个杨宝黛就是碧晴也说不定呢!赵元稹可不就是秀才郎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权势之巅上的吗? 朝朝拿着剪子把灯烛里头跳的噼里啪啦的灯花给剔了出来,低头十分的掏心窝,:“夫人对碧晴的好府邸的人都看得见,苟公子那头您也是竭力的促成,只是苟公子无意罢了,既然无意,老让碧晴在府邸呆在,岂不是搞得她魂不守舍的。” 做奴婢的对主子们太多非分之想是要害人害己的。 朝朝说着,把烛台扣上琉璃灯罩放到内间里面,接过杨宝黛喝完的燕窝碗,“所以啊,奴婢觉得夫人这婚安排的极好。”她低身给杨宝黛理了理床铺,想了想,就道:“夫人把碧晴嫁出去,就把朝朝留在身边一直伺候吧,夫人身边总是要留个人的。” “你不嫁人吗?”杨宝黛扭她小脸。 朝朝一本正经:“奴婢届时也回来给夫人做陪房的!再说了奴婢现在才十四呢,嫁人还早着呢!”杨宝黛对她有恩,若不是她不嫌弃自己毛手毛脚的,她现在也不过是个扫地的丫头呢! 熄了灯,杨宝黛枕着枕头辗转反侧了好一会。 碧晴和朝朝是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碧晴算是苟洱送给她的,朝朝是中途暂时来接替碧晴伺候过她小段时间的,后来又被赵元稹和孙嬷嬷推她她身边伺候。 对于碧晴,赵元稹虽然不发表意见,可也觉得不是签了死契的丫头不能视作心腹,孙嬷嬷提拔朝朝上了,也是觉得即便是得宠的丫头也得有其他的奴婢过来相互掣肘······想着想着,杨宝黛慢慢睡了下去。 接连两日碧晴都未曾道杨宝黛身边伺候,杨豆腐是个心软的人,就劝女儿强扭的瓜不甜,杨宝黛直说了碧晴痴迷苟洱的事情,杨豆腐听着这些话,端着豆腐羹却是严肃了几分,:“如果是你娘在世,一定让你给些钱放个恩典让她出府不必回来了,绝对不会像你这般敦厚的给她操心后半身的幸福。” 杨宝黛嗯了一声,表示有些不解。 杨豆腐就道:“奴婢始终是奴婢,你是花钱雇佣他们来帮衬伺候你的,这就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你和他们的距离太近,恐怕会让做下人的心气太高了,这些都是你娘驭下常常说我的地方。” 家里三个娃娃,杨宝黛性子随他,是个宽厚大气的。 这样的性子是把双刃剑啊。 杨宝黛错愕了片刻,等着回到屋子午睡起来,就看着碧晴已经在外头了,看着她起身,碧晴红着眼睛跪在她的跟前:“碧晴知道错了,恳请夫人不要置气,我会乖乖嫁给那位公子,之前是碧晴以下犯上了!”说完,就给杨宝黛磕头。 杨宝黛才睁眼就看着这一幕,还是有点震惊的,忙掀开被褥坐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夫人可千万不要生奴婢的气!”碧晴说着跪走在了杨宝黛面前,眼泪如同瀑布不停的涌现出去,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自省的话,最后恳求道:“奴婢只求夫人把婚事定在少爷回来之后,让奴婢能够陪着夫人把孩子先顺利的生下来,奴婢想过的,这婚事起身很好,那公子爱慕我,日后必然对我百依百顺,他老子又是盛家的管事,自然不敢轻怠我丝毫半点,夫人为我如此设想,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碧晴擦干净眼泪搀扶着杨宝黛做的凳子上,伺候她梳妆打扮,杨宝黛拉着她的手:“你虽然是我的丫头,可我对你是当亲姐妹的,苟洱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青春韶华,我会给你准备厚厚的嫁妆,你不说你喜欢西市的繁茂吗,我在那处给你安排了个小院子,你看了肯定喜欢。” 碧晴捏着朱钗轻轻的点点头,就道:“外头天气蛮不错的,我陪着夫人出去走走如何?” 杨宝黛点点头,外头孙嬷嬷挑开竹帘走了进来:“夫人,谭姑娘过来了请安了。” 谭妙来了? 杨宝黛忙笑道:“快请进来。” 孙嬷嬷脆声道:“谭姑娘先去拜老爷子了,一会就来咱们这里了。” 很快谭妙就被朝朝从外头引了进来,杨宝黛靠着湘妃塌坐着,细细的打量进来的谭妙,目光之中已有惊艳,比起初见的唯唯诺诺与小心谨慎连头都不敢抬,此刻的谭面举止大方得体,一颦一笑都透着风范,瞧着她穿着身银蓝色的对襟芍药花辈子,下来是一条素色的百褶裙,容貌素净随和,周身带着骨子书香风韵。 杨宝黛忙站起身现在拉她的手:“我不在府邸的日子,辛苦你帮我忙前忙后了。”她抬手拔下自己发间山茶花的攒珠钗,嘴里十分的热络:“可别嫌弃啊,快来做,快来做,上次我这丫头替我去看你,瞧着你和苟洱在商议事情,又怕我久等,就没给你打招呼请安就回来······” 谭妙低身朝着杨宝黛行李,抬头柔柔的笑着:“想来是我和苟公子对账吧。”她想起金铃那日说瞧着碧晴来了,她又扭头对着碧晴微微颔首“多谢碧晴姑娘挂念了。” 杨宝黛拉着谭妙坐下,说些些府邸的事情,算着日子朱氏禁足的时间快要到了,到时候谭妙个外客捏着后院的庶务,恐怕朱氏会起来幺蛾子,谭妙就把自己近段时间的账本都给带来交差卸任了。 听明了来意,杨宝黛摆摆手让孙嬷嬷和碧晴都下去,仔细瞧了瞧这两个月府邸的账本,很快就把账本合上,转眼看着自顾自沏茶的谭妙,便是谈笑起来:“谭姑娘觉得苟洱这人如何?元稹说他是个属猴的,可有把家里闹的上蹿下跳的?” 谭妙觉得有点莫名,才缓缓道:“苟公子挺安稳做事也很仔细······”她说着就瞧着杨宝黛乐呵呵的看着她,杨宝黛是个眉目如画秀丽出众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温和近人还隐隐带着几分可爱明媚,她的话音慢慢落下,就听着杨宝黛道:“那怎么说,你觉得苟洱人还不错。” 谭妙这下明白杨宝黛是要说什么,当即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夫人,我和苟公子与我并没有什么,我乃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原来如此,想来是苟洱自作多情了,我听他说那夜······”杨宝黛笑着看着谭妙,话头就是一转:“我这就差遣人回去说说他。” 谭妙听这话就知道杨宝黛说的是什么事情了,窘迫道:“那日我听说以前胡同有个阿婆重病了,碰巧又是深夜,他不放心我,这才陪我一到过去的,谁知道那位阿婆没事,就留下我们吃东西,我不胜多喝了两杯,夫人,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的。” 杨宝黛盈盈一笑:“可我觉得你和苟洱很般配。”她说着站了起来:“苟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元稹把他当做亲弟弟,这些年我们都想看着他有个体己的人照顾,既然谭姑娘无意,那我就去告诉苟洱一声。” 谭妙捏着的茶盏一松:“是他?······” 杨宝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自然是她先瞧上了你,差人过来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今日若是不来,过几日我也要约你出来呢。”她做回等着平视着谭妙,笑道:“他的心意你明了了,你呢?” 谭妙目光慌乱。 杨宝黛又继续:“他身子不好,可穆大哥说了,只要好好的调理肯定能够长命百岁的,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你不答应也没事的。” 谭妙微微愣了半会,似乎犹豫似乎纠结,最后目光坚定下来,就道:“夫人,现在我只想重新见到姐姐,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考虑。” 杨宝黛喜的一拍手:“那怎么说,你心里还是要苟大哥的,若是苟大哥知晓的,必然是开心的!” “夫人!”谭妙窘迫的站了起来,她,她这是被杨宝黛戏耍了!? 第167章 演员就位大戏起① 送走了谭妙,杨宝黛心中对婚事也有底了。 慢慢的京城越过初夏迎来了生下,今年的京城不算炎热,蝉鸣鸟叫阳光正好,时不时的就有宴会的帖子送到她跟前,杨宝黛如今也有快七个多月身孕的,身子乏累的厉害,她这胎来的不容易,更是小心翼翼,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因此都给推了。 朱氏那头的禁足虽然解除,进出也都有专门的侍卫跟踪监视,赵府那头每日都会有府邸的消息递送过了,也还算风平浪静的安稳,只要朱氏安安稳稳的,杨宝黛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了。 这日,杨宝黛难能可贵的出了趟门。 地点是城东边的小佛寺,这处佛寺庙据说是前朝某位公主的府邸,因着韶华守寡不愿再嫁,就入了佛门为英年早逝的丈夫念经祈福,这皇家哪能容许公主做尼姑的,因此就让这位姑娘把公主府修建成了佛堂的模样,等着这位公主离世后,这样的公主府谁敢接手,干脆对平民百姓开放。 不过隶属府尹衙门监管,光是进去的门槛费二钱银子就劝退了许多人,说是对着百姓开放,来往的大地都是京城贵眷亦或者有钱商户。 杨宝黛还是头一次到这城中的佛寺来,比起郊外庄严开阔的佛庙来,这里显得更加静谧肃穆,后面还有可以供女眷休息赏花聚会的地方,算是京城未出阁姑娘年最爱来的地方,离着府邸晋,又有衙门的人保护,而且佛祖眼皮子在上,做什么都是存在敬畏之情的。 入了正堂,杨宝黛虔诚的给赵元稹祈福求平安,又捐了五百两的香油钱,这才带着孙嬷嬷朝着后面某处院子去。 曲径通幽安静阴凉,时不时的还能看着几只蝴蝶蜻蜓低矮的飞舞在草木花间,池塘里头水芙蓉花开正好,几尾锦鲤懒散的在荷叶在躲清闲,蝉鸣被风吹的柔和几分,杨宝黛慢慢悠悠的摇着手里的银杏缂丝菱形团扇十分惬意,大抵是许久没有出门,她显得颇为开心,孙嬷嬷跟着后面给她举着把油纸伞,柔声道:“快些走吧,莫让苟公子等久了。” 杨宝黛笑盈盈的点点头:“来了京城怎么些年了,竟然不知道还有这处幽静的地方,果真不该信姐姐的话,说这里无趣且窄。” 孙嬷嬷跟着附和:“大姑奶奶是个爱热闹的,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主仆二人的脚步朝着更里面的地方去。 一处院子门口,两个小斯严密的把守着,瞧着杨宝黛大着肚子过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夫人,把门推开躬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里头树荫之下,堆砌的石头桌凳上,坐着的人听着开门的声音,正准备入口的茶微微一顿,转而放回了桌案上,对着进来的杨宝黛就打趣了起来:“夫人可是让我好一顿等,我都在思考要不要在这里传一顿斋饭了。” 杨宝黛撑着肚子对着苟洱的打趣只是轻笑,慢慢悠悠入座,微微笑道:“是让苟大哥久等了,今个这孩子不乖踹的我难受,就耽搁时间了玩了会出门,不过这处素斋我听秦姐姐说过几次,据说味道比大内的都好。”她抬手给自己斟茶,走了小半会倒是有点累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显得我是我借着你的光,沾沾这里素斋的福气了。”苟洱目光兴味,失笑的摇摇头,看着杨宝黛拿着汗巾子擦额头上微微出来的汗水,拿起茶盏,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吹,:“你也别太把赵元稹的话放在心上,成天窝在杨家里头做什么,如今阳光正好的,不如出去多走走,若等着你把娃娃生下来,可得好长一段时间享受不了这般风光了。” “穆昌平也说了,你平时动的他少了,还是要每日出去走走院子,不如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吃苦的。”苟洱从旁边提起了食盒,拿着两碟子糕点放在桌案上。 杨宝黛看着糕点精致,颇有胃口,尝了半块,又让孙嬷嬷尝了尝,十分满意开口:“我家什么时候来了怎么好的厨子我居然不知道?” 孙嬷嬷低笑道:“这怕是谭姑娘的手艺吧。” 苟洱点点头,闲闲道:“她托我给顺道带的,说的这里面加了什么对孕妇好的东西,你喜欢就好,她还说,你若喜欢就让人回去找她拿,她这几日在教金铃做糕点。” 杨宝黛截下话头,索引问道:“你给我说实话,你对谭妙可有男女之情?” 苟洱喝了半口茶,就晒笑道:“你到是关心起来我的事情了,别扯远了,对了,前几日同僚送了我一株品色极好的人参,你一会带回去······” 苟洱絮絮叨叨关切好一会杨宝黛身体,才从怀里掏出封信,翻白眼的递到她面前,啐道:“这鬼玩意,给老子的是飞鸽传书,给妻子还不怕死的千里加急顺封信回来,真当北程的探子都是豆腐做的不是?” 杨宝黛还是从别离后,第一次知道赵元稹行踪,就急急问道:“他们已经到北程了吗?” 苟洱点点头,目光在孙嬷嬷跟前扫了一圈,看杨宝黛对她点点头,这才低声继续说起了:“骆轩学为保元稹被人刺杀,应该要耽误回程的时间,不过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可以乘凉的大树了,不会有问题。”多的一个字眼都不透露给杨宝黛。 杨宝黛一边听着苟洱的话一边把信拿出来,这都走了快三个月可算是有家书回来了,就看着书信上面都是些俏皮不正经的话语,杨宝黛气的发笑,简直想把赵元稹拧着耳朵打一顿,后面才看男人一一的交代他此行的大事已成,等着骆轩学伤好了就能回来了,具体的时间道没有写上,她来回看了两遍,激动的心情才得以平复。 “对了,不说檀香也要回来吗?这怎么只字未提?”杨宝黛疑惑起来。 苟洱摸着下巴,目光也有不解,:“她自己不愿回来,应该给了手书给元稹。” 杨宝黛点点头,这才把信纸递给苟洱让他也看看,轻问:“他可还给你说了什么其他的。” 这些里头的事情,苟洱自然是知道的,赵元稹一路都有飞鸽传书给苟洱保平安和沿途情况,到底是受命于皇帝老子,老皇帝是要知道他们情况的。 可他也不会告诉杨宝黛北程秘行的坎坷和艰险,扫了眼信,已经能够感觉赵元稹在北程日子怕是过得极其滋润的,他不接杨宝黛话,反打趣道:“这鬼玩意还有心思和你贫嘴,我得留着,回头给骆轩学看看,估计得后悔死给赵元稹挡刺杀了。” 杨宝黛掩唇也是跟着轻笑起来。 “二叔二叔!”这时候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就瞧着个粉扑扑风身着华贵的小男孩捏着竹蜻蜓跑了过来,一头扎到苟洱怀里,亲昵的不得了朝着苟洱膝盖上爬,声音软糯糯的:“穆大伯说我很听话,穆奶奶就带我出来玩了,嘿嘿,刚刚升平说瞧着你了,我就让他偷偷带我来了。”小娃娃说着抱着苟洱的脑袋就是吧唧一口:“穆奶奶不知道,我和他说我抓蝴蝶去了!这是升平给我做的,好看吗!” 名唤升平的侍卫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家的小主子,目光十分怜爱。 “这是?”杨宝黛看着娃娃好生可爱,不禁有了亲近的心思,笑眯眯的问道:“可是骆轩学家的小公子?” “正是。”苟洱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就给杨宝黛介绍起来:“这就是骆轩学的儿子,叫归哥儿。”他拍了拍归哥儿的脑袋:“这是你义父的娘子,还不叫人。” 归哥儿抱着苟洱的脖颈,看了杨宝黛许久,目光怯生生的,只感觉面前的妇人十分屹立,黑曜石似的眸子转啊转,转而好奇的看着他的肚子,抬头看着苟洱,脆声问起来:“义母是要生小娃娃了吗?” “是啊,到时候归哥儿就是大哥哥了。”苟洱扭他脸蛋。 说来惭愧,犹豫骆轩学把这个独子保护的极好,加之杨宝黛很少参与侯爵府的宴会,除开当年大婚匆忙见过一次意外,就再没有瞧着过这个孩子,不认识也很正常。 杨宝黛瞧着他手里握着的竹蜻蜓,就把脑袋上的蜻蜓赤金簪子取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薄薄金丝做出来的翅膀在阳光下忽闪忽闪,十分的栩栩如生,杨宝黛笑眯眯,“给你,就当见面礼了。” 归哥儿哇了一声,抬手抓过蜻蜓簪子,得了东西归哥儿十分的开心,扭头看着苟洱,语气有点谨慎:“二叔,我可以要吗,爹爹说了,他不在,我要听你的话!” 苟洱轻轻的点点头。 “他为什么叫你二叔啊?”杨宝黛好奇起来称呼。 “骆轩学是要他儿子日后成为全京城最强的关系户啊,还不靠联姻,就犯嘴皮子叫几声二叔大伯义父的。”苟洱瞧着归哥儿黏着他不撒手也随了他去,时不时打下他的小手,让他安分些:“这衣裳我新作的,抓坏了那你买糖的银子抵!” 归哥儿委屈巴巴跑到杨宝黛怀中,杨宝黛现在可抱不动他,十分爱怜的摸着他的小脑袋,拿着糕点喂他吃。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苟洱适才柔和的眼神突然一变,立刻把拎着归哥儿的衣领子丢给带他来的暗卫怀中,又飞快把那封书信撕碎,丢到桌案上燃烧着香的三足鼎里头。 赵元稹去北程的事情可不能让外头的人知道。 “这院子是我们家先给了预订银子的!你是哪家的人,敢来挡我的路,给我滚开!”随着这声怒吼,一个人影落到了杨宝黛的眼中。 居然是许久未见的海如兰。 自打兰桂丹去世之后,兰家便是深居简出起来,之前海家老太太被海如兰秘密从发配的半路截了回去,整个兰家更是闭门不见客起来,海老太太是赵元稹高抬贵手,也为其遮掩的极好,没有任何人有机会上兰梁的折子,如今不说升官,至少没有人威胁道兰梁如今的地位。 眼前的海如兰穿着身白蓝色的对襟,挽着个贵气的发髻,带着根百合花的缠丝簪花,颇为像是守孝的模样。 也是,海老太太当时被抄家的时候就气的吐血,想来是活的不久。 海如兰瞧着跟前两个人,立刻哎了起来,啧啧了几声,铆足了气力声音极其的大:“我就说是谁非要这地方最隐秘的院子,感情是趁着男人不在,和人厮混苟且啊,啧啧啧,居然还是和自家人通奸,赵元稹知道了怕不是要气死!可是不得了了,这一个是做妻子的,一个是做兄弟的,也算是叔嫂通奸了啊!” “阁老夫人的位置都满足不了你了,杨宝黛你倒是让我颇为刮目相看啊!既然怎么喜欢这男人,干嘛当初不乖乖把赵元稹让出来!” “你!——” 杨宝黛起身,却是还没有说话,就看着外头兰桂仙带着几个女眷从嘻嘻哈哈谈笑风生的走了进来。 而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朱氏! 杨宝黛浑身气血上涌了起来。 然而好戏已经开始了。 海如兰朗声起来:“哎哟哟,赵老太太可不得了了,快看看你的好媳妇,这,这简直是······苍天啊!” 好几个跟着的女眷瞧着院子里头杨宝黛和苟洱都是捂嘴后退倒吸了口冷气。 朱氏看着里面两个人,更是惊讶的不得了,惊骇的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最后被两个女眷搀扶着,她捂着心口好半天才把话送出喉咙,愤怒到极点,“杨宝黛!你怎么······苟洱!你,你们!” 朱氏死死的咬牙,跟着眼睛血红,指着杨宝黛和苟洱大骂:“好你们两个畜|生,奸夫银妇的烂东西!趁着我儿子不在就,就私混了起来!杨宝黛,我家元稹对你巴心巴肝,为了你连我整个亲娘都敢送回老家,你居然和他最好的兄弟,你们,你们!······” “我和她清清白白。”苟洱目光凛冽的扫了一圈过来的人,主动上前一步,冷冷的开口,他目光压迫的看朱氏,反口凉凉道:“倒是老太太怎么和兰家母女混在一起了?” 旁边的兰桂仙立刻开口,叫嚣道:“我们如何就不能一起了!老太太来给赵大人祈福,正巧我带着母亲一道来给家里人祈福,两家以前到底也算是姻亲关系,因此老太太不计前嫌愿意我们做东一道吃顿斋饭!” 兰桂仙说着,目光咄咄逼人带着嘲讽的看着杨宝黛:“亏得刚刚你家婆母还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到好啊,借着回娘家不落夫家门,就敢和人私通!你好大的胆子!你对得起赵大人对你的一往情深吗!?” 海如兰立刻跟着附和起来,就道:“刚刚还有侍卫拦着我不许我尽量,朝着里面大喊大叫的,赵老太太,你瞧着这二人衣衫不整的,哎哟,你们都还看什么,还不把这个院子给我围起来!是要把这个丑事情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吗!” 兰桂仙搀着气的脸色青紫的朱氏,立刻安慰起来,道:“这些都是同我极其较好的夫人太太们,今日的事情老太太放心,肯定不会传出去的。” 苟洱刚刚抱着归哥儿,小孩子在他身上撒娇卖萌的,衣裳自然是凌乱的,杨宝黛发髻上空空如也,唯一的装饰也给了归哥儿。 两个人简直就是被冤枉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杨宝黛慌乱的不行,看着一群人堵在院门口,她自然不能说是来秘密问赵元稹在北程下落的,若是传出去,对赵元稹和骆轩学极其的不利。 朱氏看着杨宝黛和苟洱衣裳凌乱的模样,又看着杨宝黛发髻上连个簪花都没有,怕是真的在这里私通,立刻眼睛血红的吼起来:“来人啊,把这对奸夫银妇给我压回府邸去!我要亲自审问!” 孙嬷嬷立刻从旁边跳出来,挡在杨宝黛跟前:“老太太,你这是诬陷!我们夫人和苟公子清清白白!” 朱氏身边一个丫头立刻跳出来,不由分说几巴掌掴到孙嬷嬷脸上:“你条老狗!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分!” 朱氏完全是有备而来,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不少丫头婆子都鱼贯而进。 见此,杨宝黛攥紧了拳头,目光更凛冽起来,看着朱氏语气阴冷:“我和苟洱清清白白,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带着一圈外人来看自己家的笑话,朱氏!你不怕元稹回来你小命不保吗!” “嗨呀,还敢这样说婆母!把她给我抓起来!”朱氏大手一挥。 随着命令,几个眼深的丫头婆子立刻上前,苟洱带来的两个小斯寡不敌众,已经被几个人按在原地。 苟洱抬手护着杨宝黛,眸光也是变了又变,他是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出的。 朱氏也不气急跳脚,只是语气沉了两份,:“你们两个有恃无恐的不做人,那我也不必要为了你们遮遮掩掩,杨宝黛,今个你要是不回赵府给我把一切说清楚,你就等着赵家的休书吧!” 朱氏说完,转身离开。 看热闹的女眷面面相觑半晌,也都成双结对的离开。 估计不出一刻钟,整个京城都会有新的谈资了。 “海如兰,兰桂仙,你们的命是兰桂丹替你们求来的,你们这般作死,倒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杨宝黛看着面前的兰家母女,厉声道。 海如兰笑的阴冷,盯着杨宝黛:“你男人屠我海家全族,杀我爱女,贬我独子出京,害我庶女在夫家活的如同蝼蚁!此仇不共戴天!杨宝黛,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我死,也要拉着你道地狱来陪我!赵元稹不在,满天神仙也救不了你!” 即便赵元稹在疼惜杨宝黛,私通的大网铺开,朱氏这个婆母就能立刻处决了杨宝黛!赵元稹毁她全家,杀了她的挚爱,还是接着她老娘下手,赵元稹不死也要气疯! 看着人散去,杨宝黛撑着旁边的桌子,有点不知所措,她完全想不到朱氏居然敢联合外人来陷害她! 苟洱把着她的肩头:“我先回去会会这个朱氏,你安心带着杨家不要回来,我若有什么话,会让谭妙去找你,记住了,除开谭妙去找你,谁给你传的话都不要信,明白吗!万事都交给我,安心养胎!” 杨宝黛与苟洱在外私会的小斯不出半日就传的沸沸扬扬,杨豆腐急的直接晕了过去,杨宝黛在家里根本静不下心,朱氏又派人到杨家请她回去,什么腌臜捅心窝子的话都说的出来,杨宝黛思考片刻,干脆吩咐马车,留下孙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单枪匹马杀会了赵家。 赵府之中。 朱氏坐在正堂之中,杨宝黛站住她的跟前,朱氏审视了这个好儿媳许久,狠狠一拍桌子,拿着茶盏砸道她的脚边,冷冷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杨宝黛看着府邸陌生的奴仆脸,简直是什么都知道了。 朱氏怕是早就和兰家母女联手起来,又趁着她禁足解除,慢慢的在府邸里头收买和置换了仆人,今日底牌全部亮了出来,这个蠢货朱氏!居然敢打开门让赵元稹最大的仇敌进屋子!愚不可及的东西! 她还没有开口,朱氏摆摆手,就道:“好,你不说是吧,我看你能多有骨气,来人把她身边两个丫头给我拖下去,严刑逼供,给我狠狠的打!简直是反了天了,敢给我儿子带绿帽子。” “我看谁敢!”杨宝黛抬手护着身后的碧晴和朝朝,目露凶光看着围上了的人,语气威慑十足:“你们可想清楚了,我是不会死的,这事情是如何,你们这些帮凶也有谱,现在给我从实招来,我还能饶了你们一条命!” 朱氏鄙夷的看了杨宝黛一眼,啐道:“你还当自己是这里的女主子了!你做出这等恬不知耻的事情还在这里嚣张跋扈,现在我才是这里的女主子,我才是赵家的老太太,你还敢给我比高低了!都愣着做什么!把她身边的丫头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打到愿意说实话为止!” 朝朝和碧晴立刻被四个婆子朝外拖,紧跟其后两个婆子压着杨宝黛肩膀不许她造次,她眼下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完全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弄个母子俱损,怕是要让兰家母女欢喜的放鞭炮,杨宝黛只能狠狠的瞪着朱氏:“我看你是疯了,联合外头的人来找自家的麻烦!” 朱氏心中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直言道:“你个满嘴喷蛆的烂昌妇!私通还敢说是我找你麻烦,就算我厌恶你这个儿媳妇,难不成我还能牛不喝水硬按头,让你们两个青天白日的私通,你若说是随随便便的马夫侍卫,你还能反咬我一口,说是我诬陷你的,苟洱,苟洱是我个老婆子能够算计的吗!” “婆母唱戏诬陷儿媳私通,这就是你的狡辩!?杨宝黛!你不要脸我赵家还要脸!”朱氏指着她,瞪着她拢起的肚子,厉声:“说,你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是元稹的,还是那个奸夫的!” “苟洱呢!”杨宝黛看着压着她的人,轻轻警告:“我腹中是赵元稹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份又多金贵你们心中自己个掂量,我管你们背后的人给了你们什么利益,我也在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主子能够活着,都是赵元稹高抬贵手不计较罢了!”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放在杨宝黛肩膀上的气力更大了起来,杨宝黛吃痛的跪在了地上,倒吸了两口冷气。 朱氏冷哼:“他真当自己是这府邸的人物了,还敢来我面前狂吠,个病秧子的玩意——” “苟洱和元稹是过命的交情,他是唯一能为了你儿子不顾性命的人,朱氏······” “不是我儿子他能走到今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朱氏呸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抱住你自己的命吧!” 杨宝黛抬眸看着朱氏:“你杀了我,赵元稹不会放过你,你骗得过全京城的人,你骗不过元稹!” “等他回来,我自然会和她好好说。”朱氏笑着看着杨宝黛,她都把这人解决了,赵元稹杀了她也是于事无补,难不成能把这个人换回了,杨宝黛还是太把自己当个事情了。 这时候外头小斯进来:“丫头招了!” 第168章 演员就位大戏起② 招了?······ 招什么? 杨宝黛被强制的请到旁边的绣凳坐下,就看着碧晴和朝朝被拖了进来,她当即捂嘴惊骇,大喊起来:“碧晴!朝朝!” 朝朝被杖责,下|半|身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脸上被巴掌掴的肿了一圈,十根手指上头还又竹篾刺进去的痕迹,惨不忍睹。 另一半拖进来的碧晴被打了鞭子,衣不蔽体的趴在地上痛的颤抖,还能闻到盐水的闻到,被折磨的触目惊心。 “你有什么从我来便是,朱氏——”杨宝黛此刻简直是想把朱氏撕碎! 朝朝抬头看了杨宝黛一眼,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杨宝黛心疼无比,几乎痛哭。 忽的一盆冷水落到碧晴头上,一个老嬷嬷低身扯着碧晴的头发,两巴掌拍在她的脸上,:“把你刚刚说的话在当着老太太和你主子说一遍!” 碧晴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那老嬷嬷看着她不说话,狠狠扭她的手臂内侧,碧晴疼的呲的一声,眼睛亮了两份,“夫人,夫人和苟洱一直都有私情,她肚子里面孩子不是少爷的······”碧晴虚弱的开口,牙齿都在打架,:“去年年底少爷极少回院子,即便回来了,也没有行房过来······” 杨宝黛闻言坐在凳子上都傻了,若不是被两个老嬷嬷压着,定要扯着碧晴衣领与她对质,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碧晴,你说什么?” 碧晴软瘫的地上抬眸看着朱氏,一字一句坚定道:“奴婢发誓,奴婢不敢欺瞒老太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你胡说!”趴着地上的朝朝艰难的支撑起身子,眼神里头三分不行五分愤怒两份难受的看着她,:“碧晴,你疯了吗!夫人清清白白,少爷即便每日在忙也回了院子,你——”她话还没有说完,那老嬷嬷一脚踹到她的背上:“没规矩的野丫头!让你说话了吗!” 碧晴趴在地上低下头,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朝朝老太太都知道了,我们在怎么胡说都没用了,这——”说着,碧晴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朝朝已经扑倒碧晴身上,拼命要把她摇晃起来:“你胡说!夫人对你最好,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夫人个苟公子清清白白!夫人肚子里面是赵家孩子!老太太,你不能冤枉夫人的!”朝朝大吼起来。 旁边的老嬷嬷干脆抬脚踩在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朝朝痛的脖子青筋都爆裂出来,最后也是痛晕了过去。 “朝朝!”杨宝黛看着被人拎着脚脖子朝外头拖的朝朝,眼泪掉了下来:“她和你无冤无仇!朱氏,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朱氏看着哭闹争执的杨宝黛,心里莫名有股子惬意,她扫了一眼晕过去的碧晴,抬手道:“是个忠心我赵家的丫头,抬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的看看。” 杨宝黛几乎浑身冰冷。 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光凭着朱氏是坐不下这个局势的,必然是兰家母女三言两语挑拨了朱氏,而他又在杨家养胎几乎不出门,必须要有人同她里应外合来把她的消息传出去,她带着身边的又都是一直用着的心腹,根本不会有疑心。 却是想不到被碧晴给里外算计了去。 杨宝黛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碧晴是她不离身的丫头,她的话是最有说服力的,她知道自己今日要出府,就透了消息给朱氏,朱氏联合海如兰,兰桂仙直接配合无缝隙演出了这出捉奸的戏码······ 碧晴背叛了她。 她现在翻不了身了,朱氏到底是她的婆母,是赵家权利位置最高的人,宗法舆情这次都不会帮她! 朱氏已经疯魔了,连通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一起恨了。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看着呆坐的杨宝黛,朱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抬手让所有的奴仆都下去,走到杨宝黛的跟前,俯视的看着一直站在她头上的儿媳妇,笑眯眯:“杨宝黛,你输了。” 杨宝黛只是抬头扫了朱氏一眼,低低笑了起来:“瞬间就把这个府邸掣肘你的人都给拔出了,给你谋划的人还算聪明,只是,我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你比谁都明白,留下孩子在杀了我,元稹或许还认你这个母亲。” “都到这个地步,你还和我玩心眼,等你死了,我会给元稹娶个门第配得上他的妻子,你都已经死了,他还真敢杀了我,大不了把我送回老家,过几年我安排的儿媳妇,自然会把我迎接回来,还是我赢了,和我斗!你不过是个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农妇罢了!”朱氏面露憎恶。 杨宝黛认真的看着朱氏,“你有想过她们是不是设下了更大的局,会要把元稹做进去?她是你的亲儿子,你拿着他的性命去和他最大的仇敌与虎谋皮——” 朱氏难得听她废话,拂袖出门,对着外头两个婆子发话:“把她给我关去柴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孙儿罢了,日后她会给赵元稹娶十个八个的美妾伺候,到时候她也是子孙满堂了! 杨宝黛看着朱氏的背影,慢慢道:“贵儿和谭妙是赵元稹的贵客,你若是敢动她们——”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别人?以为她们能给你求情?放心,我儿子的口碑官声我看的紧的很。”朱氏说着,带着几个嬷嬷管事慢慢消失。 杨宝黛被丢到了后院的柴房之中,朝朝和孙嬷嬷也被送到了这里,孙嬷嬷就道:“夫人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把老身压了出来。” 孙嬷嬷瞧着也是被打了一顿,杨宝黛难受的眼泪盈眶,现在什么安慰都是无用的,孙嬷嬷还算能够动,和杨宝黛一块收拾出来干净的地方吧朝朝移动过去。 朝朝受了严刑拷打,背上都能瞧着骨头了,皮股上也是一块好的地方都看不到,血水不停朝着外头冒。 杨宝黛瞧着朝朝这样,若是没有伤药怕是挨不过今夜的。 她透过缝隙看出去,瞧着坐在外头石阶的丫头,她重重的拍了拍门:“去给我找些伤药过来,我这里有人快要死了!老太太让你守着我们,可没让你看着我们死!” 那丫头被吓的一个激灵,转过身,瞧着十二三岁的模样,被杨宝黛一嗓子吼得跳了起来,回头就摸着脑袋道:“夫,夫人,管事妈妈都被老太太换了,奴婢连着这小院子都出不去的。” 杨宝黛这才发现小丫头身上也是有伤的,她思考了片刻,转头把朝朝和孙嬷嬷身上值钱的首饰取了下来,又把手上个翡翠戒指通过门上的缝隙一起递给小丫头,:“你用这个去贿赂她们,她们瞧着了钱,自然会让你出去,我是被老太太冤枉的,她要趁着少爷不在冤枉杀了我,你护着我,便是护着这未来的府邸的主子······” 那小丫头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又摇着头:“奴婢会被管事嬷嬷打死的。” 杨宝黛放平了语气,:“不会,她们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你不也说她们都被置换了吗,你直说是以前当差的好我赏赐的。” 那小丫头才颤颤巍巍把值钱首饰收起来,杨宝黛就道:“你快去,如果你有法子,就去前院找谭妙。” 张贵儿在后院,估计是出去没有戏了,眼下敢来帮她的只有穆昌平了,就是不知道穆昌平有没有被调走。 杨宝黛忧心忡忡的看着出去的小安踏,转过身,就看孙嬷嬷已经堆了个草垛,“夫人先休息会吧,干着急没用的。”她让杨宝黛坐下来,一边撕外衫给朝朝包扎一边道:“果真是看错了碧晴!居然做起这些吃里扒外的事情!等着咱们出去,老身定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杨宝黛紧闭双眼不说话,比起现在龙困浅滩,外头的局势才是让她担忧的。 今日的事情必然要对杨家产生影响,杨宝眉在盛家怕是也要艰难起来,盛衡能够护着杨宝黛和杨豆腐已然要拼尽全力,绝对分不出心神来管他。 再则,杨宝元原本上个月就该回来的,因着朱氏说想要青州名扬天下的绣画,杨宝元又折道绕路去了,想来,这个局,起码已经花了不下三个月来筹备。 挖空心思把她身边所有的臂膀都调离开,就是为了给她挖出个身败名裂的大陷阱! 孙嬷嬷靠着墙壁坐下,看着从缝隙透进来的余晖,:“夫人不必担忧,我们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这孩子也是有福气,还未出世就随着亲娘见见大世面,以后必然能成大事!” 杨宝黛失笑,片刻后,半张开眼:“嬷嬷觉得,这个死局,如何破?” 孙嬷嬷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外头的人来救我们,不过我倒是好奇,老太太怎么好的把柄捏着,居然没有直接杀了我们。” “太心急了,反而适得其反。”朱氏若是一日就捉奸杀人,免不得外头说是他设局陷害谋杀儿媳,她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好的。 杨宝黛起身,满目思量,兰桂仙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海如兰的心思可深的很,她的好好的想想。 到了月中天,小丫头才回来,她把东西从封起来的窗户塞进了,小声道:“夫人,整个院子都被封闭起来了,谭姑娘和张姑娘都被软禁起来了。”小丫头说着,又塞了一小包东西进去:‘这是奴婢在厨房偷来的肉干和干饼子,夫人和嬷嬷先凑合凑合吧。’ 小丫头还递来蜡烛和火折子进来,杨宝黛和孙嬷嬷借着微弱的光给朝朝伤药,好在是盛夏,夜里还要好熬些,杨宝黛透过缝隙和小丫头说了会话,了解府邸的情况后,静了静心,“冬寒,苟洱如何了?” “我听其他丫头姐姐说,苟公子回府和老太太对质,直接被老太太叫人给打了一顿,此刻不知道关在哪里的,夫人,老太太把府邸许多管事嬷嬷都关起来,换了好多不认识的人进来,还有侍卫呢!”小丫头冬寒忧心忡忡道。 杨宝黛心里就是一沉,赵元稹此次出去几乎把所有的暗卫都带走了,苟洱能够调动的人恐怕都兰家母女压制了下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等朱氏下一步动作。 朱氏绝对不敢杀了她,即便她不是赵元稹的妻子了,也是杨宝眉这个诰命夫人的嫡亲妹妹,朱氏的后招到底还有什么? 第169章 苟洱施计杀碧晴 接连几日整个赵家上下静悄悄没有丝毫动静,盛夏天气晴好,苟洱背着手站在轩窗外,看着院外的几株枝芽上绽放的花朵,他到底是小瞧的朱氏的蠢笨,居然敢联合兰家母女引祸入门,他捻着指腹眸光微微缩了下,就瞧着个身影走了进来,还提着个食盒。 瞧着来人未曾穿着下人服饰,苟洱露出个笑意亲自迎接的走了出去,然而抬眸却是看着穿着华贵衣裙的碧晴。 苟洱被关押在前院,压根就不知道杨宝黛被囚禁在后院柴房里头性命可危,他目光一愣,就别过头低声道:“有什么话进屋子说。” 碧晴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穿着身乳白色滚金边的对襟褙子,下面条淡黄色百褶裙,腰间挂着个香包,阳光透过树荫缝隙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漂亮明媚,碧晴提着食盒点点头,抬手理了理挡在眼前的几缕发丝跟着他的身后进了屋子。 入了屋子,苟洱坐在轩窗边的罗汉塌上,小案几上还扣着本棋谱和摆的密密麻麻的棋盘布局,苟洱示意她坐下,亲自给她到了杯茶,嘴角微扯问说:“我不是让你们别回来吗?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家夫人现在如何?外头的风声如何?你且把你知晓的都说给我听。” 他被软禁了几日,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其实也是极其的心乱如麻。 他目光游走在碧晴身上,看着小丫头举止处处透着不对劲,她这身衣裳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着的,杨宝黛虽然宠她,可还没有让她越级能穿供给大内的绸缎,“我在问你话。”苟洱伸手抓着她要打开食盒的手。 碧晴微微蹙眉,反手挣脱开,低头一边拿食盒里头的饭食一边就说:“夫人被老太太捉了回来,外头夫人的名声已经烂透了,苟大哥,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求了太太了,太太说,只要你主动把府邸账房的对牌交出了,他就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京城,你和夫人的事情说不清楚了,等着少爷回来,少爷那脾气——” 这就是她亲自前来的目的,朱氏要他软硬兼施逼迫苟洱交出掌管赵家产业的对牌,朱氏借着兰家母女的鼎力帮助重新获得了府邸的主权,但产业钱财方面依旧无法撼动,赵家所有商号都遵守死令,认对牌不认人,且对牌分三块,常年分别在赵元稹,苟洱,杨宝黛手中各存放一块,若要大规模移动银钱,是必须三块对牌统一出示的。 而所有的对牌,现在都掌控在苟洱手中。 “你背叛杨宝黛了?”苟洱起身仰头,目光审视的看着碧晴,语气冰了几分:“为了活命,你在朱氏面前伪证指控我和杨宝黛背夫通奸了?” 碧晴一言不发死死抿着嘴,苟洱背着手回头看她,神情有点平淡,对着碧晴就说:“趁着我现在没有对你动杀意,带着你的东西,此后别出现在我跟前。” 碧晴被他这话冰的眼眶一红,屈身走到他面前就跪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苟大哥我没有法子了,老太太用我老爹性命要挟我,若我不照她的意思做,她便要对我爹爹下毒手!”她似乎想伸手拉着苟洱的衣袖,可被他拂袖躲开。 苟洱只是看着她,淡淡地道:“杨宝黛对你不薄,你却这般落井下石的害他,当初是我瞎眼将你送给她!” 碧晴神色有些苦楚,立刻就痛心疾首说:“我没有办法了,我若忠心护主,咱们都得死,夫人身上有少爷的孩子,老太太即便要动她也要留下孩子的,可你,苟洱我不会害你的,你现在再不走,或许都活不到少爷回来的!老太太肯定会杀了你的!你身子又不好,你听我一次,把对牌交还给老太太,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在想办法好不好!” “碧晴,你觉得朱氏设下怎么大的局会放过宝黛母子吗?”苟洱轻轻地说起来,眼底浮出一抹冷笑看着她说:“我若捏着对牌,朱氏便不敢轻举妄动,杨宝黛性命无虞,我若把最后的底牌交出去······你出去吧。” 碧晴跪在地上只是笑了笑,声音低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妇人清白容不得一点污垢,不管是真的还是别人泼上去的,她名声已经完了,苟洱,现在你斗不过朱氏的,好,你即便自己把生死置之度外,那谭妙呢!她的命你就不管了!?” 苟洱的目光转了转,他走到碧晴身前,半蹲身抬手拿着手背顺着碧晴的脸颊游走了片刻,笑了笑,淡淡说:“这就是你叛主的理由?” 碧晴只是平视着苟洱。 苟洱就笑了笑,看着她缓缓说:“你觉得我和杨宝黛被陷害通奸,你和朱氏就能各取所需了?你可知道你的身契还在赵家,沟引贵客主子的下场又是什么?”他慢慢起身,低声道:“去替我给朱氏传话,谭妙若是死了,檀香会做出什么不利赵元稹的事情可没人能够保证!” 要动他想护着的人,朱氏怕怕是不够格的。 碧晴艰难的点点头,起身又望着他,劝他起来,“苟洱,你在好好想想,赵家一团乱糟,我们回府州不好吗!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活下来啊!这是你教我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我不背叛杨宝黛,老太太也有无数种法子迫害夫人!” 苟洱却缓缓一笑低声说:“我即便死,也要干干净净的死。” 碧晴微怔:“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看你,这些饭菜都是府州口味,你多少吃点。” 碧晴退出院子朝着鹿鹤堂去。 朱氏正躺在罗汉床吃着青提,十分的惬意高兴,看着碧晴进来,就盘腿坐了起来,让给她打扇子的丫头下去,剥着青提皮抬眸瞟了她一眼,就说,“东西可带来了?” 碧晴低下头,声音很小很卑微,“恳请老太太在给奴婢几日时间。” 听着这话,朱氏有抬眸睨了碧晴一眼,懒洋洋的说:“那好,两日,两日后我没看着我要的东西,你就抱着苟洱的骨灰滚出京城。” 碧晴惊恐的抬起头,忽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朱氏,:“你明明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不过是看着你维护我赵家清誉的份上才许会乡,这已是天大的恩典。”朱氏语气大了几分,拿起茶盏掀开茶盖去了了去茶沫,冷冷道:“自己想办法去吧,出去吧。” 等着碧晴出去,里头兰桂仙就轻笑着徐徐走来出来,瞧着朱氏趾高气昂的模样,她心里讥讽的笑了笑,拎着汗巾扫了扫凳子才坐下,就说:“我已经安排好了,等着苟洱和这丫头离开京城,就会有人送他们去见阎王。” 朱氏唔了一声,看着兰桂仙就说:“这杀人灭口是不是太快了?” “苟洱到底是个官,御史台虽然弹劾了他,可保不齐你儿子回来被他几句兄弟情深骗了,到时候······我反正是无碍的,就是你这母子情怕是断了,老太太,戏已经开局,最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朱氏张口还欲说什么,兰桂仙就打断了她的话:“事成定局,只要老太太把府邸内外的权利都收到自己跟前,还怕你儿子不乖乖听话?我的人可得到消息,最多一个月,你儿子就要回来了,你老人家可得快点下手。” 她本想借着朱氏的手直接先杀了杨宝黛,偏偏这人节外生枝的要拿什么财政对牌,活生生拖了怎么几日,活该是个成不了大事的老虔婆。 次日,碧晴再次去找了苟洱。 苟洱正在后头看着墙壁那头延展过来的枝芽,那枝芽上头每日轮换挂着粉蓝两色的丝巾,那是谭妙在给他报平安,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听着屋子里头有脚步声,背着手深吸了口气,眸光张开眼中笑意大了几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昨日她拒绝了碧晴的提议,朱氏拿不到对牌,必然恼羞成怒将应允碧晴的事情全部反水。 这就是他的机会了。 碧晴看着从后面进来的苟洱,就连忙说:“我听守着的人说你昨个没有用饭,我特意去小厨房做了些府州口味。” 苟洱做到饭桌前,眸子微微亮了亮,语气十分的柔和热络,慢慢说:“昨个闻着你带来的东西就饥肠辘辘的,果真是你的手艺最合我的胃口,别站着了,坐下来一道吃吧。” 碧晴有点措手不及,就看苟洱亲自给她摆好了碗筷,同她一一的解释,“昨日外头有人听我们的谈话,我才对你态度不好,你说的对,自己活着才最重要,我若真的把对牌给你,你笃定朱氏会放我们两个平安离开京城吗?” 碧晴似乎愣住,想着昨日朱氏反水的神情,有点不确定的咽了咽喉咙,苟洱抬手让他坐到身边来,碧晴轻轻的走过去,鼻子就是一酸,:“苟洱,老太太说着,如果明日之前你不把对牌交出去,就就会——” 朱氏如今掌握着整个府邸上下,她说得出就做的到的。 “就会杀了我?”苟洱朗笑,抬手把碧晴拉倒自己怀里坐下,慢慢说:“我们出不了京城的,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朱氏和她身后的人不会让我们远走高飞的,碧晴,如今,我的命是在你手中的。” 碧晴还是头一次被苟洱这般亲近对待,脸颊绯红。 “我知道你是这府邸最真心待我的人,赵元稹对我有情义是因为他需要我帮他官场厮杀,杨宝黛对我敬重是想在府邸有个靠山,只有你不同,我都知道的,至于谭妙,那是赵元稹授意我接近,她姐姐是个做暗探的好苗子,她的妹妹自然也不差······” 听着苟洱这些话,碧晴完全被取悦了。 碧晴主动搂着苟洱的脖颈,将脑袋贴着他的心口,忧心忡忡起来,都要带着哭腔了:“那你说可怎么办。” “其实对牌并不在我身上,赵元稹怎么可能如此信任我,那对牌还有一块在穆昌平手中捏着。”苟洱抬手给碧晴擦担忧的眼泪。 碧晴啊了一声,立刻就说:“可穆太医被调开去郊外了!” 穆昌平果然是被调开了,苟洱算是心中有谱子了。 不然凭着穆昌平那捣腾劲,这几日外头肯定不会静悄悄的。 “无碍,你去告诉朱氏实情。”苟洱说着把腰间玉佩扯下递道碧晴手中:“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就会把对牌给你,别怕朱氏,记住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一定要亲自把玉佩给到穆昌平手上。”苟洱轻轻握住碧晴的手心,眉目含情,十分专注的看着抱着她脖颈的人,:“你的对我的情意我绝不辜负。” 碧晴彻底被苟洱感动了。她靠着苟洱怀里哭泣好一会,才边擦着脸边道:“那我就去回话了,你快吃点东西,我明日再来看你。” 瞧着人走了,苟洱深深的吐了口气,提着酒壶给自己倒酒,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手里酒杯顺势袭击过去。 却是看着谭妙穿着套下人的衣裳站住屏风旁边。 “你,你怎么过来了!?”苟洱两步走到她跟前,把着她的肩膀吃惊的看了好一会,瞧着她肩头衣服有磨蹭的痕迹,发髻也有点散乱,好一会才不可思议问说:“你,你翻墙过来的?” 不然还能飞过来? 谭妙朝后退了两步,从怀里摸出三个牌子,小声说:“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在查你的屋子,这东西我替你藏你麻烦,物归原主。” 那日事发苟洱着急回府也是为了藏对牌,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府邸朱氏就带着人杀到他屋子,他只能翻墙去了谭妙住处,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藏好这个对牌。 “还是你替我藏着吧,朱氏是个蠢的,兰家母女可激灵着。”苟洱瞧着谭妙别过头不看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怕是刚刚那幕被这人瞧去了,:“我刚刚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他刚刚太过专注获得碧晴的信任,根本没有分心去管屋子是否有人,他移开话头,上下打量跟前的谭妙,“你可还好。” “只是被软禁罢了,我是赵大人接来的贵客,老太太不敢闹得太大。”谭妙慢慢说,又微微叹气起来,:“出事当日夫人就回到府邸,碧晴叛主,朝朝被用重刑同夫人一起丢到了后面柴房,我只知道怎么多,你可有法子破局?” 苟洱摇摇头,他要是有法子,现在赵府已经在他的手掌心里头了。 谭妙有点不信的看着苟洱,不是他不信苟洱,而是他不信赵元稹没有留后手。 苟洱瞧着她怀疑的模样,笑着摇摇头,抱着肩才道:“城外有我安置的据点,每隔三日我会保平安一次,想来他们已经把京城的情况飞鸽传书给赵元稹 ,为今之计只能等着赵元稹回京城。” 等着赵元稹回来救场不是什么上上策,可现在的确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谭妙点点头,就问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设下怎么大的局现在反而不下杀手,老太太这棋走的颇为奇怪。”她喃喃了会,捏着手里的对牌就侧过头看着苟洱,眸光闪了闪,就哂笑起来:“把这烫手玩意给我,是想和碧晴姑娘双宿双栖了不是?” “都这个时候你还胡说什么?难不成你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苟洱颇为无奈的看了谭妙一眼,都说了做戏了。 闻言,谭妙笑了笑就说:“有何不可。” 苟洱愣了下,眸光沉了两份,认真的说:“你这样的姑娘,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嫁了。”他望着谭妙:“不过嫁给我这个病秧子,你能得到许多的好处,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谭妙含笑:“那碧晴姑娘可得杀了我。” “她活不了了。”苟洱冷笑了起来,他抬手给把谭妙落到脸庞的私发顺道脑后,就笑说起来:“一个个都当我是吃素的不成。”他提刀做山匪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在哪里话家常呢。 苟洱翻墙把谭妙送回她的院子,金铃看着从墙上下来的人,悬起来的心才放心,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我的苍天,刚刚碧晴还过来要找姑娘的麻烦呢!可算是回来了!”丫头看着苟洱搂着谭妙的腰就咳嗽了两声:“公子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守着的人发现了,还要连累谭姑娘的。” 谭妙被他搂着腰,冷冷的抬手掰开,苟洱手臂一用力,吓得谭妙双手抵着他的心口,说话都不利索,眸子都瞪的许大,“苟洱!你做什么!” 苟洱微微一笑,随即缓缓道:“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好好想想要不要嫁给我。” 谭妙怒目而视,苟洱放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起来:“你就呆在屋子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就是帮我了,不会有事的,若真有人要动你,你叫的大神些,我拼着命还是能护着你的。” 谭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等着回过神来,苟洱已经消失在了跟前。 金铃看谭妙望着墙头,走到她旁边,就说:“苟公子说的对,姑娘就别每日想着怎么出去了,老太太已经疯了,除开少爷压的住,谁都没有法子的。” 谭妙轻轻的嗯了一声,事到如今,只能明日盘明日,祈求赵元稹快些回来了。 夜色慢慢笼罩京城,月上屋檐,清风徐来,蝉鸣此起彼伏。 黑夜之中一声怒号在赵家前院炸开。 “他老娘的!敢合伙算计我兄弟和弟妹!真当爷是个吃素的了!你们几个去把苟洱给我带出去,你们几个去把杨宝黛给我安安稳稳的带回穆府去!”穆昌平扯着把长剑站住院子里头,看着被他踹到地上爬不起的护院,厉声冷笑,“你们几个倒是脸生啊,赵大人可是日后内阁的掌舵人,居然府邸进了歹人,来人!给我捆起来送官严办!” 睡梦中的朱氏急吼吼带着守卫杀了出来,穆昌平看着朱氏,更是气不打一处,就道:“好你个不安分的朱氏,居然诬陷苟洱和弟妹私通,你就算要泼脏水也长长脑子的好,真是他们两个有私情,赵元稹还能坐得住!你这手段跟着那个没脑子学的!还敢私设公堂处理我兄弟和弟妹!快点把人给我交出来,这人今日我就带走了!” 朱氏吓得大吼:“你放肆!这是我赵家!岂容你个小太医擅闯!你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穆昌平把长剑丢给随从,昂首挺胸看着朱氏,:“那正好,闹大了大不了咱们圣前评判,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你儿子的大哥,再说了,这是赵家,姓赵不姓朱!能让我滚的只有赵元稹他们两口子!倒是你,扣押朝廷命官在府邸,你是何居心!” 朱氏身边一个婆子立刻就道帮着回嘴:“穆太医又是何居心!赵家的事情自然有老太太做主,老太太是赵大人的嫡母,如何不是赵家主母了!正因为怕被传成叔嫂通奸,老太太在一忍再忍的把人关押起来等着大人回来裁决,穆大人这般越俎代庖的,是把赵家当成你穆家了不是!” “私闯他人宅邸,又纵奴伤人,你说我家老太太囚禁夫人和苟洱,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一个是家里的儿媳妇,一个是长住在府邸的贵客,穆大人三言两句就要乌糟糟的陷害我们老太太,又是什么道理!” 穆昌平正要开口,就看着杨宝黛已经被两个老妈子搀扶了过来。 “弟妹!”穆昌平看着杨宝黛浑身脏兮兮的,发髻松散的模样简直心惊胆战。 杨宝黛是小跑着来的,瞧着眼前一幕,连着喘气的功夫都盛了,立刻就道:“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到了家里,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穆昌平愣了下。 他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杨宝黛疯了。 出什么事情,这不是他来问的吗!? 这是什么展开! 朱氏立刻就道,等着气势落下风的穆昌平:“我儿媳妇好好的在这里呢!” 那头苟洱也被小斯请了出来,看着穆昌平眼神晃了两下,也是冷冷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到这里来做什么,吃酒了不是!” 穆昌平心里登的一下,明白这两个人怕是被朱氏抓着什么死穴了,立刻语调一转,就道:“哦,北镇抚司出了点事情,门口小斯叫门不应,我以为府邸出事了,就······”他抬手让带来的人把家伙收了起来,背着手看着朱氏,就笑道,“惊着老太太了,能否给我间空屋子,让我同苟洱说说话,弟妹也一道吧,大内有元稹送了话来,要我传给你。” 朱氏听着儿子的名字喉头紧张的动了动,立刻道:“元稹是我儿子——” 穆昌平扫了朱氏一眼,认真回话:“我知道是你儿子,只是这话是带给他媳妇的。” 朱氏咬牙,旁边的婆子死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对着她打眼色,朱氏才挥手:“去说吧,宝黛,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早些回去。” 说是空屋子,还是有八个小斯在屋外守着。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目光复杂。 穆昌平哎了一声,推门出去,从怀里扯了张千两的银票塞到门口小斯怀中,轻轻咳嗽了两声,:“劳烦小兄弟拿去给几个哥分分,大晚上买些清酒醒醒神才好当差。”他又低声道:“赵元稹不出几日就要回京城了,自己掂量清楚。” 那小斯捏着银票,看着数额,心里十分的欢喜,就低声道:“最多一刻钟,外头还有老太太的人。” “到底怎么了!”穆昌平关门回头,也是一副窝火的模样,就看着杨宝黛和苟洱都跌倒了凳子上,穆昌平吓得眼皮一跳,抬手拍着桌子看着两个见鬼的人:“说话啊!一刻钟一千两啊!老子两年的俸禄啊!” 他半月前被调到城外军营处理马匹瘟疫的事情,正在闭关配药,就看着碧晴捏着苟洱求救的玉佩来找他······ 杨宝黛目光呆滞,喃喃的说:“朱氏用孙嬷嬷和朝朝的性命威胁我,我若是跟你走,她们必死无疑。”孙嬷嬷和朝朝为了护着她的清白连着性命都不要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因为自己的苟且偷生而送命呢? 苟洱也从袖子里面拿出个包裹的手帕,里面是放着个带血的耳铛。 这是她送给谭妙的,那人说着嫌弃也是颇为喜欢戴着。 穆昌平气的脑门痛,“她娘的!那怎么整!朱氏倒是有脑子了!我就带来几个人来!单枪匹马的恐怕带不走怎么多人!”穆昌平担忧的看着杨宝黛:“你马上就要生产,万万不能马虎。” “元稹什么时候能回来。”杨宝黛急问起来。 穆昌平两手一摊表示自个不知道,努嘴示意她问苟洱。 苟洱摇摇头:“这次真的看天了,朱氏这个局设的极其好,我现在到真的信赵元稹是她肚子爬出来的了。” “对了,我爹爹如何了?”杨宝黛急忙打听家里的情况:“宝元呢?可回来了?” “你那弟弟算是赵元稹带大的,他要是回来,这府邸都敢放火给他姐夫烧了。”穆昌平倒茶大口喝了起来:“盛衡被他老子锁在家里出不来,好在盛老爷还愿意护着杨家人,你爹也被接进去了,现在整个京城你们两个那啥的事情各色戏本子都有——” 苟洱摁了摁鼻梁,“若不是不能让外头知道元稹去了北程,不说了,你不必管我,想办法把宝黛弄出去,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杨宝黛摇摇头,否决这个提议,:“现在我不能走,我若是走,那就是坐实这事情了”她说着思量了片刻,就慢慢道:“穆大哥,你出去搞点事情处理,让海如兰自顾不暇没法来撺掇元稹他娘。” 苟洱也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穆昌平又给二人诊了脉,确定二人健康无虞才放心了些,外头很快就来人要把杨宝黛带走,苟洱瞧着杨宝黛离开,转头跟穆昌平就说:“碧晴呢?” “还留了口气。”苟洱慢慢悠悠道:“普普通通的死太便宜这个叛主的人。” 苟洱眸子微沉,就道:“大卸八块拿箱子装好送到朱氏跟前,还有——” “还有什么?”穆昌平玩脑子是三个人里头最弱的,瞧着苟洱让他附耳过去,等着他听完苟洱的话,就是一愣:“这怕要逼得朱氏——” “不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宝黛的性命能留到元稹回来,去把,你当心些,朱氏已经疯了,什么都干的出来。”苟洱提醒道。 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杨宝黛平安。 这是他对赵元稹的承诺。 杨宝黛回到柴房,孙嬷嬷和朝朝急的不行。 “夫人怎么回来了!这大好的机会,还留着这火焰山做什么!”孙嬷嬷哎了起来,气的派膝盖。 “夫人不该回来的。”朝朝趴着稻草堆上头抬起头,虚弱道:“奴婢的贱命不算什么,夫人才是最要紧的······” 杨宝黛从袖口里面掏出穆昌平那处要来的金疮药,安慰两个人:“元稹快回来,朱氏的把戏骗得过全京城的人,可骗不过元稹的,如今穆大哥已然知道我的情况,朱氏绝不敢轻举妄动,真的,我不骗你们,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吗。” 朝朝气的砸地:“等我好了,一定要咬死碧晴!” 孙嬷嬷扶着杨宝黛坐下,把冬寒偷偷拿来的花卷给她,就低声道:“碧晴的小命,少爷会亲自来收的。” 杨宝黛捏着花卷,靠着墙壁望着缝隙投进了的月华。 元稹,你得快点回来啊。 快点回来护着我们的孩子。 鹿鹤院之中。 朱氏被穆昌平闹得心神不宁,此刻正让丫头给她按头,她捧着热茶,就听着外头说穆昌平送了一箱子东西来。 朱氏哟了一声,眼睛冒出金光,这怕是给她送赔罪的东西来了,瞧着抬进来的大箱子,她忙走了过去,激动的搓手:“打开瞧瞧!”穆家都是和大内贵人打交道,怕是有不好的好货。 小斯抬手打开箱子。 朱氏低头进去,就瞧着里面烂肉一样的东西,好半天才回神,死死的看着里面睁开眼睛望着她的人头,猛然捂着口鼻跌倒地上坐着,惊恐的撇过头不敢再去看。 那是那是······ 旁边几个丫头婆子伸长脑袋好奇的去瞧,全部惊声尖叫起来。 “碧晴,是碧晴的人头!” “老太太,这,这······” 朱氏瘫坐在地上浑身吓得无力,那里头除开脑袋是个囫囵个,哪里看的出来手脚的,和肉酱有什么区别!这是示威!她又想着穆昌平说赵元稹快回京的话,她立刻慌神起来,对着旁边的老妈妈大吼起来:“去,去把海如兰和兰桂仙给我叫来!快去!” 第170章 仇人齐聚个图谋 “穆昌平现在回京了!你们不说没问题的吗!你们不说局势在手心里头控制的好好的吗!哼,现在倒是好,我赵家立足京城四载头一次被人提着家伙闯了进来!我看先把杨宝黛杀了再说!不能等着我儿子回来!” “哟,你的对牌银子不想要了?老太太不非要把赵家的万贯家产都纳为己有才行动的吗?”兰桂仙掩唇嗤笑起来,靠着椅子翘着腿,细手端着茶盏,慢慢吹着浮茶,淡淡的说起来:“还是你觉得那杨宝黛的命去威胁苟洱比较有用?” 说真的,她简直不知道朱氏天灵盖都装的什么,提着刀站在敌人面前了,眼瞅着就能送去见阎王了,又转头惦记起来银钱的事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氏冷看讥讽她的兰桂仙,毫不含糊回嘴,十分尖酸:“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收好赵府!我可告诉你,我死了你也跑不掉!你家男人早就不要你了!” 朱氏穷酸了一辈子,她年轻时候嫁给元稹老子因着不会持家硬生生没有要到中馈,等着元稹老子走了,就那么几个钱挥霍完毕了还得舔着脸去找二房要来养儿子,等着杨宝黛加进来,看着老杨家豆腐店生意蒸蒸日子的,她还想着去拿几个子来花花,还被赵元稹一顿臭骂,到了京城,外头看着光鲜亮丽的,可同其他家的老太太比起来,她可是混的太丢人了! 她自然要趁着机会把整个赵家都握着她的手里了! “都闭嘴吧。”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海如兰慢慢的挺直了背脊,扫了眼争辩的朱氏和庶女,低身就说:“是我让老太太暂时别杀二人,其余的让她随心而做的。” 兰桂仙神情大变,手捏着椅子扶手力气都加重了几分,“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海如兰平视面前两个人,只觉得都是目光短浅之辈,难关始终被人压制。 她看着朱氏,认真问道:“你若亲手杀了苟洱和杨宝黛,你觉得赵元稹如何对你?” 朱氏撑着下巴,语气嚣张:“他还敢杀了我不是!” 回答她的是海如兰幽深无比的双眸。 比起她这个毫无作用只会惹是生非的老娘而言,能帮她执掌中馈延绵子嗣的妻子,和能与他扶持官场的兄弟怕是要重要的多。 朱氏脸色微微煞白起来。 海如兰侧眸看着兰桂仙,耐心又冷漠的开口:“你觉得赵元稹不会想到你头上?到时候骆轩学哪怕在重承诺也不会饶了你。” 兰桂仙脸色顿时惨白起来,连着背脊后面又莫名的觉得凉飕飕的。 兰桂仙和朱氏都不说话了。 海如兰撑着意思扶手站起来,捏着手慢慢在屋子里头踱步,平静的说:“杀人诛心为上,若是这时候苟洱意外身亡,杨宝黛必然要豁出去一切杀了你给苟洱报仇。” 朱氏被这话吓得瞪大了眸子:“你你······” 海如兰抬手让朱氏稍安勿躁,又说;“可内阁置换在即,赵元稹必然不会允许儿媳弑母的事情发生,届时夫妇离心,赵元稹在官场没有了最信任同僚,最坚固的阶梯,又没有了风雨同舟的妻子与期盼已久的孩子······”海如兰垂眸笑了笑,看着跟前的二人,声音很冷漠:“到时候我们不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还能全身而退?” 兰桂仙眼睛一亮,心里给海如兰鼓掌,这对赵元稹而言,怕是比死还难受! 朱氏好半天没有缓过来,倒吸口冷气:“你要我下手杀苟洱?你当穆昌平是吃白饭的!?” “据我所知苟,洱身子这几年一直不大好,稍微着凉生病都会卧床不起。”海如兰从袖筒里面摸着个药瓶放在朱氏跟前,声音更加冷冽,:“这东西无色无味银针也验不出来,找人放在苟洱的饮食之中,他是个心有谋算的人,绝对想不到你敢杀他,届时——” 届时苟洱死讯传出,杨宝黛必然要和朱氏反目成仇要杀了婆母给苟洱报仇,可赵元稹必然是不会答允的,果真是好恶毒的计谋! 朱氏想着这条计谋每一寸肌肤都打了个寒颤,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海如兰果真是个厉害的,但这样也好,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反口,否则等着赵元稹回来,她便是功亏一篑了,哼!只要苟洱死了,到时候杨宝黛一张嘴,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朱氏嘴角带着微微得意的笑把那药瓶捏着手中。 海如兰三言两语解决了问题制定了完美无缺的计划,带着兰桂仙打道回府。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无言走着,忽而海如兰从腰间摸出小包东西丢到兰桂仙手中,淡淡的就说,“想办法让伺候你那嫡子的人放在孩子的洗澡水里头,这孩子活着,你男人始终念着死去的原配,你就算做的再好都没用。” “这·····”兰桂仙捏着东西有点恍惚,骆轩学虽然厌恶他,可也仅仅是保持他单独的厌恶罢了,依旧是教导归哥儿叫她母亲的,她虽然是继母,可在府邸最难熬的时候,都是这个孩子陪着的,归哥儿和她生母没有太多记忆,只要她好好对他,日后她······ “怎么,舍不得了?”海如兰睨了她一眼。 “母亲当年是否也想杀了我?”兰桂仙也是亲娘早死,由着嫡母带大的,所以她对那个继子感情很复杂,最开始兰桂丹奉劝她的时候,她拼命的想要折磨杀了这个当她路的孩子,可后头这个孩子主动亲近她叫她母亲的时候,她渐渐明白了兰桂丹的意思,孩子是无罪的。 “如果你是个儿子,我可能会。”海如兰看出她的不忍,语气严厉几分:“你当骆轩学是吃素的,等着孩子大了,他自然会把生母的死因和盘托出,皆是他只是敬着你,给你口饭吃罢了,这世上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兰桂仙看着海如兰,过了许久才小声,“可孩子不在府中,骆轩学带着他去任上了。” “你也信?谁家外派做事带着孩子的。”海如兰只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听说前几日穆家老太太带着个小娃娃去了小佛堂,这穆老太太不大喜欢小儿子的媳妇,自然不会帮着带他们的孙儿,你找人打听打听。”海如兰睨她一眼:“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没有证据指明是你杀的,骆轩学便奈何不了你。” 兰桂仙木楞的看着母亲的背影,瞧着她走到前面瞪了她一眼,才忙不迭跟上去。 翌日。 朱氏正在院子里头徘徊踱步,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苟洱下毒的时候,外头小斯着急忙慌就说赵家外头商号的几个管事过来了。 朱氏一听,忙去前头接见,这一见就直接被几个管事的话唬住了。 管事一着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一个劲对着朱氏倒苦水:“老太太这可了不得了,咱们布庄的生意人家说了要夫人亲自详谈,这听说夫人出不来们,直接要我们退款呢。” 那边站着的管事手里捧着本账本,看着要哭的管事,才是急的眼睛都红了,:“你哪处就两万白银,我这茶庄上家等着我们放钱给工人呢!老太太,这数额巨大,在下不敢做主,不把这三十万的白银批出去,怕是要引得人来闹事啊!” 旁边跟来的是府邸的账房管事,看着要账的三个管事也叹气:“这钱不是账房不批,而是有规矩,必须得夫人那头出对牌和手信呢,再说,我给你们说个底!府邸能动的就十万白银,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填的,其余的银子都在皇家的钱庄里头,得夫人亲自去才提的出来款子呢!” 朱氏听得胆战心惊的,只感觉儿子和她辛辛苦苦的产业要土崩瓦解了。 几个人都不等朱氏说话了,直接说结果,对着朱氏似求如胁的道,:“老太太快让夫人出来把事情解决了吧,否则不说破产,还得背上一屁股的债呢。” “不行!”朱氏摇头,可不能要杨宝黛有机会见外人,:“这婆娘——” 在场的都是商人,银子比什么都重要,其中里面一个立刻就道:“不论如何,还请夫人拿来对牌和我们一到去把事情解决了,难不成老太太可以谈生意放银两了!” 朱氏哪里会这些,被三个管事的左右夹击,只能摆手,只找人把杨宝黛请来。 杨宝黛被人押到前院看着三个管事完全是愣住的。 “夫人可别傻站了,咱们快去放银子吧。”其中一个管事连忙就上前,左右看了看,声音大了几分:“这夫人打着肚子我们都是些粗人如何敢伺候啊,这怎么没有丫鬟跟着来啊!平时那三个嬷嬷丫头呢?这生意可耽误不得啊,那订绸缎的老爷就在京城在等我们一日了。” 朱氏就道:“孙嬷嬷······” 另外一个眼珠转了转,干脆就道:“你们先随着夫人去谈生意,我去接婆子丫头!”说话的是大掌柜,算是总管赵家外头生财之道的人,瞧着朱氏要说话,气势十足:“我们不管什么清白名誉的事情,我们只知道拿钱做事,这钱是赵家的,老太太居然不心疼?” 朱氏被呛的说不出了,起身朝着外头两个婆子:“你们跟着去,可别让杨宝黛跑了!” 杨宝黛出了府门,跟着出来的两个婆子直接被旁边的小斯扯到后头,旁边两个管事对视一眼,才吐了口气,其中逸个对着杨宝黛行李,:“我们来迟了,让夫人受罪了,夫人放心,一会老潘就会带着孙嬷嬷和朝朝出来,我们先走吧,先上马车,您姐姐还在尚书府等着您的。” 身陷囹圄的杨宝黛已经从刚刚的懵傻醒过神,知道这几个管事是来帮她出去的。 杨宝黛上了马车,结果茶水说了声谢。 管事就一一交代起来:“昨夜穆太医传话,说夫人被老太太耍手段折磨在府邸里,我等只能用这法子把夫人弄出来了。”依着了解赵家内部的人而言,都以为是杨宝黛把朱氏被降服了,都没想着杨宝黛着了圈套。 杨宝黛感激的笑了笑,靠着马车壁合上眼久违的放松了下心绪。 第171章 朱氏狠心下毒手 盛家西角门胡同的侧门。 杨宝眉和盛衡伸长脖子看着朝着外头看,瞧着奔驰进眼帘的马车对视一眼,阔步疾驰上去。 撩开帘子看着杨宝黛一身脏兮兮凌乱的衣裳,杨宝眉立刻心疼的落泪,小脸拧巴着,又心疼又愤怒:“快让姐姐好好看看你,我的小祖宗啊,天可怜见的,朱氏那老虔婆,等着这事完了,我非要剥了她的皮!我的老天,你这半月是怎么过的,你都是要生产的人了,朱氏也敢这样剥削你。” 杨宝黛下了马车,看着杨宝眉也有抹恍如隔世的感觉,忙给她擦眼泪:“我和苟洱被她囚禁在府邸。”她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恨恨道:“她根本没想让我生孩子。” 杨宝眉极其心疼妹妹,摸着她的脸颊怜惜道,“阿弥陀佛,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非要活剐了朱氏。” 杨宝黛松了口气,就轻轻道:“好在看守我的小丫头还有善心,至少没有饿着我和孩子。” 盛衡看着两姐妹就道:“咱们进去在细细的说,别在外头站着了。” 杨宝眉搀着杨宝黛朝着里面走,盛衡跟着旁边关切的说:“元稹回来之前你就住在盛家府邸里头,我盛家上下都是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外头那些话都是污蔑之词,定是你婆母冤枉你的,你放心,她还不敢找尚书府的麻烦!” 也只有住在他这里,朱氏才不敢来找麻烦。 杨宝黛点点头,到了院子厢房里头,杨宝眉亲自伺候她洗漱并且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孕妇爱吃的东西,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宝元还有两三日就回京城了,爹爹也在府邸,只不过和外头嚼舌根的争吵,气的身子不好,不碍事的,倒是你,多吃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哎,这赵元稹走的真不是时候,你说说,分明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还······” 杨宝黛只是低头喝着粥,才道:“他有必须去的理由,骆轩学不也——”她说着,就看着杨宝眉神情一变,心口登的一声:“那孩子出事了?” 杨宝眉声音低了三个度,“你不知道,昨个半夜穆昌平潜入府邸,把孩子交给盛衡就离开了,说的害怕有人要害归哥儿,放在尚书府安全些,哎,不是我说,朱氏什么时候怎么激灵了?”她给杨宝黛剥鹌鹑蛋,提着朱氏就是一脸不悦。 杨宝黛细细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说了,“海如兰和兰桂仙母女挑拨了朱氏,设下通奸大局准备扑杀我,碧晴背叛了我站在了朱氏阵脚,对了,你们可有法子把苟洱接出来?”她被弄了出来,独留被朱氏把控的赵府,苟洱怕是要被报复的。 “你不知道,能把你搞出来就已经是不容易了。”杨宝眉放下筷子叠着手看着妹妹:“这主意还是苟洱给出的,你们两个要都消失在赵府,朱氏怕是要说你们两个私奔,这事情不能愈演愈烈了,我知道你担忧苟洱,朱氏可不敢动他的,没准明个天一亮,他就单枪匹马杀出来了,好了,别多想了,就安安心心呆在我这里,朱氏没胆子到我这里抢人。” 杨宝黛虽然担忧还是点了点头。 杨宝眉借口去看孩子出去,门口贴|身丫头萤火就道:“孙嬷嬷和朝朝已经接来了,赵家老太太发了火要说我们抢人呢。” “不碍事,好好照料孙嬷嬷和碧晴。”杨宝眉想了,就吩咐:“你再去把萱大奶奶请过了,说我有事情求她。” “刚刚萱大奶奶派人来了,说的她已经去办了。”萤火忙说起来。 杨宝眉低头失笑了下,就吩咐:“那好,去找几个办事利落不嚼舌根的人来这里伺候我妹妹。” 与此同时的盛家府邸门口。 朱氏气势汹汹的从马车下来,对着府门口两个小斯就吼起来:“把杨宝黛给我交出来!还敢到我家里劫持人了!这天底下还有王法了不是,光天化日的敢跑到我家劫持人了!” 门口两个小斯立马上前呵斥要冲进府邸的刁奴们。 “放肆!我盛家乃是朝廷重臣,岂会做出乾坤劫人的事情!” “擅闯私人府邸,都当我们盛家是吃素的!” 在茶水间静静站在的盛衡听着这聒噪的声音,轻轻挑了挑眉毛,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风度翩翩走出来的人,朱氏叉腰大骂:“盛衡!快把杨宝黛给我交出来!” 盛衡十分有礼,“老太太怎么有空来我家了,哟,这怎么带怎么人来,这,这我们两家那可是亲戚,犯不着红眼吧。” 朱氏声音大了起来:“我难得和你嚼舌根,把杨宝黛给我交出来。” “弟妹不是在府邸吗?”盛衡露出惊讶的模样,慌慌张张走上前:“弟妹丢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她她现在马上就要生了,要是元稹晓得了那可了得,来啊,你们几个拿着我的手信马上去京兆尹衙门——” “盛衡!我的人瞧着杨宝黛进的你家门!”朱氏难得和他走过场。 盛衡哦了一声,背着手看朱氏:“不知是谁看到的?” 立刻有个婆子走了出来:“老身这双眼睛清清楚楚看着的。” “是吗?”盛衡目光落到朱氏头上,冷冷道:“你们可知道冤枉朝廷命官有和下场?” “老身敢那这条命发誓?”那婆子立刻就道。 “你的命算什么?我盛家官至尚书,乃是正二品的官阶,即便是赵元稹瞧着我父亲也得行李!” 盛衡指着自家大门,直接对朱氏发难:“老太太若是不信,就自己亲自进去瞧瞧,若是没有,那便是私闯官家宅邸,冤枉朝廷命官,带人在我府门闹事,这桩桩件件,都是要下大牢的!哼,你弄丢我弟妹,翻来找我麻烦,你这甩锅倒是一把好书!我弟妹被你硬生生污蔑清白拖回家中,我几次三番上面都不许见面,说句冒犯的,杨宝黛到底是杨家的姑娘,即便真的做错事情,也是一纸休书一块肉不少的送回娘家处理,” 盛衡从御史台磨炼到督察院,那张嘴不知弹劾了多少人,区区个朱氏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您既然来了,我倒是想问问我家弟妹如何了,那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明明那日我也在场,只不过凑巧见了个大人,转头回来就说我家弟妹和苟洱通奸!根本不需人自辩,老太太即便在厌恶儿媳妇,也不必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的法子吧!” 朱氏从未想过盛衡也会撒谎,气的鼻子都歪了;“你——” “我如何了?宝黛和苟洱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老太太,如此着急关门放狗的,也不怕你儿子不要你这老娘了!”盛衡说罢拂袖,冷哼:“老太太若真觉得是我把人弄回来,只管进去赵,我就一句话,找到了,你说什么是什么,若是没找到,哼!大理寺刑部诏狱你自个选个地方吧!” 朱氏被震慑住,旁边那个婆子使劲推朱氏要她进去。 朱氏却是害怕了起来,盛家可是为官多年的家族,姻亲也霸道,不管人是不是盛衡弄走的,他敢说出这种话,足以说明她肯定是找不到杨宝黛! “老太太不敢吗?”盛衡背着手走到朱氏面前,旁边不少为官百姓都是窃窃私语的议论,盛衡深深的看了朱氏一眼:“别以为我不会杀人,你可以试试的。” 那推嚷朱氏的婆子就冷冷道:“你府邸怎么大,要藏个人岂不是简单的人,亦或者我们进去了,你们就从别的地方把人带走了——” “盛杨两家本就是姻亲,自家弟妹过府来叙旧小坐我有必要防范成这样,还是说,今个老太太还要在上演出捉奸的大戏啊,说我和弟妹有个不检点!弟妹难不成只要碰着个男子,那就是不忠不孝败坏门第清誉了!” “你,你——”朱氏看着围观过来的人,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她看着盛衡坦然自若的模样,又想着盛家的门第,如果她单枪匹马的进去,怕是要被生吞了不是!反正苟洱还在他的手里,不愁杨宝黛不回来的! 朱氏大手一挥:“我们走!” 看人散去,盛衡顺了顺衣袖对着门口小斯道:“这几日各处的帖子都不必接,就说小少爷身子不适,家里不见客。” 小斯点头应诺。 朱氏回到家中,在府里发了脾气,转头就摸出了海如兰给的瓷瓶,看了许久,她唤来厨房的婆子:“这些天苟洱的饮食都是你在负责的?” 那婆子点点头:“是。” 朱氏眸子闪了闪,把东西递到婆子跟前,就道;“郊外那片果子林缺个主事的,你明日收拾了过去吧。” 郊外那片果子林算是赵家颇为赚钱的买卖了。 那婆子手都在颤,朱氏睨了一眼,“放心,这东西死不了人,他到底是我儿子的好友,他的生死我可不做主,这东西就是让他身子骨孱弱几分的。”朱氏轻轻的笑着。 第172章 宝黛布局反杀朱氏① 就这样,杨宝黛暂住在盛家避风头养胎,赵府被驱逐的管事婆子都被寻来,一个个十分忠心听候调遣安排,都等着杨宝黛发话回去收拾朱氏,杨宝黛并未轻举妄动,其一是在等苟洱的消息,其二是在等赵元稹回京的消息,其三便是自己担忧即将要临盆的孩子。 她并未以德报怨之人,这次她和朱氏已然撕破脸,朱氏不仁不义她也绝非善了之辈,只是她还有身孕,最后等着秋后算账最好。 院子里头,杨豆腐正在劝说婆媳不能太翻脸,让杨宝黛生产完后对朱氏小惩大诫便是,那头抱着正哥儿的杨宝眉十分不满老爹怕事的模样,蹙眉忍不住道:“爹爹这话说的倒真让人寒心,自己家孩子被欺负了还要委曲求全了,谁说的媳妇就要受婆子气的?以后谁敢欺负我家华恩,我非把那家人屋顶都掀了!” “我让你劝着她,你怎么还反······”杨豆腐气的不行。 杨宝眉丝毫不慌,玩着儿子的小手沉声继续:“咱们黛黛素日循规蹈矩听话孝顺,他们赵家就以为我们杨家是矮了他家一头,觉得我们宝黛无人撑腰随便欺负拿捏,这些年隔三差五就要提纳妾,时不时当着外头都敢对着宝黛冷言冷语的,这样的婆母,不杀了还留着过年?” 杨豆腐气的差点捂心口,正色道:“你婆母那般行事现在不也同你好好的吗!” “这可不一样,当初她是为了她的愚蠢付出了代价的,她恨我恨够了,我气她也气舒服,借着有了儿子才让她回来的,我也免去了每日请安问安的规矩,也就十五初一去坐坐,她是个知道规矩明事理的,知道她对不住我,因此对华恩极好,那朱氏可不一样的,她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捂不热石头心!” 当初这门婚事本就是瞒着杨宝眉定下的,若杨宝眉知道赵元稹有那般一个母亲,那是死都不会让亲妹妹去遭罪的,她哎了一声:“依着我瞧着,若是能重来,当初看上的那位开私塾的举人相公才是不错,虽然穷了点——” 杨豆腐讪讪的看了大女儿一眼:“怎么,你还撺掇你妹妹改嫁了!” 杨宝黛也是很后面才知道贾珠在她婚事上下的主意,其实早在赵元稹提亲之前她已经在镇子里头物色了,最后是被赵元稹的诚心求娶打动才应诺了下来,想着死去的贾珠,杨宝黛心头就是一阵酸涩。 杨豆腐瞧着女儿难受的模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抬手撑着膝盖看着杨宝黛,又是心疼又是怜爱:“爹爹知道你心里苦,看着元稹那么心疼你的份上,你也不能对她老娘下毒手,儿媳杀婆母,那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事情。” 杨宝黛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杨豆腐:“我明白里头的厉害,爹爹别替我担忧了。” 杨宝眉抱着儿子摇着拨浪鼓愤愤道:“总之你就好生在这里呆着,等着赵元稹捆着她老娘给你磕头认错,在打上几十大|棒|子丢到老家去,我们在思考要不要让你继续回去便宜他赵家!” 杨豆腐:“······到底这事情元稹不知情,可别把他拖下来了,这些年他对你妹妹的心意咱们都是看着眼中的。” 盛衡这几日在同时外散步了许多当日他也在场的言论,又拖出两个大人做见证,一时之间通奸私会似乎的话题立刻演变成了恶婆婆趁儿离京杀儿子的话柄,杨宝黛也能冲中脱身片刻。 杨宝眉不甘示弱扫了亲爹一眼,愤愤的嚷道:“赵元稹不喜欢宝黛娶她做什么,难道就因着他几分廉价的心疼喜欢就要咱们黛黛咽下这口恶气不是!若赵元稹之前就把朱氏送回老家去会演变成今日,他就是觉得我们家的宝黛性子软!哼,依着我的意思,若赵元稹这次不把朱氏严办了,直接和离!” 她杨宝眉的妹妹可绝对不许受这种窝囊气!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杨豆腐瞪直了眼睛。 杨宝黛靠着椅子上静静的摸着肚子,看着杨豆腐和杨宝眉吵嘴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可以不急的,与她而言现在只要不把她逼急了,她万事都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时,孙嬷嬷从外头撩开竹帘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张贵儿的贴|身丫头燕辞,她看着杨宝黛,瞬间泪目,杨宝黛几乎心脏都停跳片刻,猛声问道:“可是贵姐儿怎么了?!” 燕辞啜泣的摇头,站在杨宝黛跟前开口就是哽咽:“夫人,不好了,苟公子不成了!” 杨宝黛惊的站了起来,眼神都沉下了,厉声道:“胡说!我之前见他人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好了!”苟洱身体虽然沉疴已久,可天暖的时候向来不会有仍和身体不适的。 燕辞跪在地上哭泣起来,絮絮叨叨:“夫人离开后,老太太迫于外头的言论就不再拘着苟公子,这几日都是好好的,除开不许出府之外都·····今个下午我们姑娘听说苟公子突然高热,就差遣奴婢去瞧瞧,偏偏看苟公子又不见客,我们姑娘又听说老太太也未曾请大夫去看,着急了许久,适才吃完晚膳想亲自去看看,可出院子门,就看着苟公子晕死在了地上·····如今······老太太不当会事情,二门又关上了,奴婢是爬狗洞出来的,夫人您想想办法吧,苟公子真的要不行了!” 杨宝黛眼前都黑了下,目光焦急无比,手指撑着桌案深吸两口气,猛然对着旁边伺候的丫头道:“你立刻去穆府,让穆大哥即可到我家去。”又转头瞧着孙嬷嬷直截了当:“你即可去叫上我们府邸原先的奴仆,我们杀回去!” 苟洱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我陪你一道去。”杨宝眉立刻叫奶妈要把正哥儿抱下去,这可不是小事情,苟洱怎么说也是在朝为官的人,朱氏居然敢草菅人命!真够目无王法的! 杨宝黛却摇头,摆手拒绝:“不必,到底是我和朱氏的恩怨,姐姐就不必同我一道的,若我,若我两个时辰还未回来,姐姐再来帮我。” 说完,杨宝黛就朝着屋外走去,杨宝眉留心叫住朝朝,小声道:“你主子是个不爱让人担忧的,你是个忠心的,看着火头不对就让跟着去的红桂出来报信。” 朝朝点点头:“是,有奴婢在,谁都伤不了夫人的。” 杨豆腐忧心忡忡的看着跑出去的女儿,心跳如同擂鼓。 此时夜色慢慢笼罩着整个京城。 看着紧闭的赵家府门,杨宝黛被孙嬷嬷和朝朝一左一右护着,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府邸原先的奴仆,前面开路的几个护院对视一眼,目露凶光的拿着棍棒直接敲门,里头的人才开了条缝,直接就被破了门。 “你们是谁!这可是赵府!你们不要命了!” 叫嚣的守门小斯直接被人带来的护院牵制住,紧跟着所有的奴仆都冲了进去,孙嬷嬷厉声大吼道:“夫人回府,谁敢造次!不是我赵家府邸的人立刻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抓了你们见官,到时候可就不是蹲大牢能解决的了!” 孙嬷嬷大手一挥,对着总管侍卫的阿莽和彪悍的婆子总管北妈妈道:“去把这些跑进来胡作非为歹人都给夫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幕后主使的人!” 杨宝黛看着久违的府邸,淡淡道:“先去朱氏院子。” 朱氏正在让下人给她锤腿,听着府门又被砸了,看着出现在她跟前的杨宝黛,吓得鞋都来不及穿就从湘妃塌跳了下来,冷冷的骂道:“好你个杨宝黛,好······你要干什么!” 看着冲进来把院子团团围住的人,朱氏不知所措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海如兰送她的田妈妈被压着出来,立刻大吼:“这可是我的人,杨宝黛,你别以为——” 杨宝黛冷冷的瞪了朱氏一眼,缓缓的道:“你最好庆幸苟洱无碍,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你!”朱氏气的捂心口:“你抽什么魔障疯!” 杨宝黛转身别过目光:,强笑起来:“我原想着等着元稹回来再和你对簿公堂的,如今看来,倒是你不惜这条命了!”她说完这句话直接踏出了屋子。 朱氏吓的脸都白了,立刻就看着孙嬷嬷为首的人冲进她的屋子翻翻捡捡,又把所有的丫头小斯婆子全都给抓起来,她铁青个脸上去抓孙嬷嬷,愤愤叫嚣起来:“敢翻我的屋子,敢抓我的仆人,你个老狗玩意——” 孙嬷嬷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落到朱氏脸上,朱氏被打的跌坐做地板上,恨不得跳起来拔光孙嬷嬷的头发,抬头目光毒辣怨恨:“我可是这府邸的老太太,我可是赵元稹的亲娘······”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再次狠狠落到朱氏脸上。 孙嬷嬷死死的盯着朱氏:“老身是夫人身边的人,只听夫人一个人的,老太太还有脸提少爷的名讳,若是少爷知道老太太在他出京期间给他搞出怎么大摊子的事情,同时牵连了他的爱妻和兄弟,首当其冲怕就是要解决了你!” 天底下做娘做成朱氏这样,怕是个亲生儿子有几辈子深仇大恨! 朱氏捂着被大肿|胀的脸有点不敢呛声起来,孙嬷嬷扯了根凳子坐下,对着所有被压到她跟前的奴仆道:“今日夫人既然回来,便是要把府邸不干净的东西一锅端的干干净净,别说是少爷回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在怕的!” 朱氏面色大变,是真的被孙嬷嬷这番话震惊了。 孙嬷嬷抖了抖袖口眸光如同毒蛇围猎盯着朱氏:“老太太还是祈祷苟洱无碍吧,否则少爷回来,只能为您奔丧了。” “就为了个野男人就敢杀我!”朱氏提高了声音,然后讥讽笑起来:“还说没有奸情!杨宝黛就是个小昌妇!就是个狐|狸|精!” 孙嬷嬷冷冷道:“你污蔑夫人和苟洱在前,毁了妇人的清白和苟洱官声,还要杀了太太母子,这桩桩件件都能要了你的命!” 朱氏听到这些话重重的一惊,怕的瘫坐在地上。 *** 夜黑昏沉,张贵儿小院的旁边的厢房里头围着稀稀疏疏好些人,苟洱毫无声息躺在床榻上,眼底翻青,面色蜡黄,是不是脸颊还要抽搐两下,无比的羸弱。 以前伺候苟洱的小斯婆子围着主子床边都是急的红了眼睛,都眼巴巴的看着给他诊治的人,穆昌平去大内给老皇帝诊脉,只能临时从太医院叫来个熟识的太医过来瞧脉,此刻苟洱手腕几处穴位被上了银针,他的脸色从蜡黄变成惨白,现在已经不能用煞白形容,脸颊都凹陷了些下去。 “太医啊,你可要救救洱哥儿,他是个极好的人!”一直伺候苟洱的广嬷嬷心如刀绞:“穆太医可从未用银针给洱哥儿治病过啊,我们哥儿身子虚,不能下猛药的······” 太医就道:“现在把那口气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身子不好,后期慢慢调理就是。” 说话之中,床榻的苟洱猛的神情剧烈痛苦,偏过头吐咳出一口黑色的血团。 广嬷嬷急忙拿着袖子给苟洱擦嘴:“这,这血怎么是黑色的啊!” 太医并未说话,继续从药箱里面拿出瓶瓶罐罐朝着苟洱嘴中塞,失去意识的苟洱吞东西困难,太医便死死的掐着他的会厌逼迫他呼吸把药丸顺下去,却是突然又连着血块给咳了出来。 站住旁边的张贵儿吓得不轻,杨宝黛单手撑着背脊也是心疼的捂嘴,她着急的不行,眼睛都不放松的看着把脉的大夫,广嬷嬷边用手指把药丸捏成粉末拿着汤药给他灌下去。 时间过得很慢,见见苟洱呼吸慢慢跟了上来,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施救的太医。 过了许久就看着太医慢慢坐起来,手指收回袖筒,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重重的吐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屋子里面的闲杂人等。 见此,杨宝黛仰头,对着围着床榻的人吩咐:“都出去,你们主子又不是要死了,燕辞去门口守着,那个敢伸长脑袋的,直接打死!” 等着屋子里头安静了,杨宝黛凝视太医,语气酸楚起来:“钱太医,您有什么就尽管开口,你要用什么药用什么法子你只管开口便是,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盛夏的天气还会重疾!?” 苟洱从未病成这般汤药都喂不进去的。 钱太医似乎很犹豫,在屋子徘徊了许久,又看着气息微弱的苟洱,目光闪烁的看着面前杨宝黛和张贵儿,迟疑的开口:“公子这病·····总归是稳住了,能不能回气就看公子自个造化了。” 杨宝黛看着支支吾吾的人,果断道:“张妹妹是我嫡亲妹子,还请大夫直言不讳。” 钱太医站口欲要说话,仿佛是在斟酌语气和用词一般,又闭上了嘴,慢慢的摸了摸胡须。 杨宝黛目光闪烁,隐隐看的见泪痕,她走过去对着钱太医深拜,语气都带着恳求和哀伤:“苟公子是我家夫君义弟,平日身体健壮,断然不会说倒下就倒下,她对宝黛和元稹也有大恩,大夫,你有什么就都说吧。” 赵元稹如今是朝堂红人,钱太医哪里敢受杨宝黛的礼,当即拱手还回去,才缓缓的道:“病人似乎是中毒,而且体内是两股毒性,盘桓异常凶猛啊,敢问之前的药方子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杨宝黛立刻道:“穆大哥熟读医书,他也深知药理,断断然·····太医是说,苟洱被人下毒了!” 钱太医徐徐的点了点头,又道:“虽然找不到是什么毒,但这幅模样,的确是中毒的征兆。” 张贵儿扶着情绪激动的杨宝黛在旁边坐下,对着钱太医道:“既然是太医您来把脉,苟公子生死都在您的手上,如今天色也晚了,倘若有个一二,我们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希望大夫多留下一会,否则我们也只会干着急的哭·····赵家会记下您的恩德的。” 钱太医和冤死的张阁老也算是好友,就拱手:“自然。”他又看着杨宝黛轻声道:“他体内是有某些毒素滋生,但也通过药物压制下来了,不过老朽敢笃定,苟公子必然是被下毒,而且这毒还不是常见的,应该是慢性毒药。” 杨宝黛慢慢站起来,深吸了口气,拿着手背擦了擦脸颊,就吩咐道:“贵儿你素来是个心思细腻的,这里就有你照看了。”又对着钱太医行李:“就拜托太医救苟洱了,这份恩情,我赵家永世不忘。” 她走出屋子,仰头望着孤月,许久对着朝朝道:“吩咐下去,把宅院都给我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谁都不行!” 朝朝立刻点头应诺。 走出院子,杨宝黛撑着浑身发抖的身躯,抬手捂着脸,怔怔的流出难受的眼泪,靠着夹道的墙壁啜泣起来,她心中无限的愤恨,死死的捏着手指,泛白的拳头砸到墙壁上,朝朝吓得不轻,忙劝起来:“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苟公子的身体。” 杨宝黛面色阴沉:“朱氏身边那个老婆子呢?” 朝朝愣了愣,忙道:“被丢到柴房去了。” 杨宝黛一字一句艰难道:“给我审!无所不用其极的审!朱氏身边近身的丫头婆子宁可错杀都不要放过!明日一早我要知道谁给苟洱下的毒!但凡有干系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是!”朝朝用力的点头。 杨宝黛冷静了好一会才回到院子,她要守着苟洱,他不能有事的。 杨宝眉也急匆匆敢来,来的路上大概知道了些,看着杨宝黛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忙不迭上去,小声道:“我已经拿着对牌去大内穆太医了,苟大哥不会有事的,你家人口简单不多,一一的审问,自然能把·····” “他们敢给苟洱下毒,自然是把我所有的后路都断了。”杨宝黛微微笑了笑:“大姐白日的话说的让我觉得很多,我循规蹈矩听话孝顺不过是因为无人撑腰罢了。” 杨宝眉目光如聚,拉着妹妹的手:“你胡说什么!谁敢欺负你,我拼上这诰命不要,拼上这这盛府二|奶|奶的位置我也要给你报仇的!” “那姐姐就留下府邸吧。”杨宝黛吸了吸鼻头,欣慰耳对着杨宝眉笑了笑,就听着朝朝说谭妙来了,她忙起身对着杨宝眉道:“姐姐稍微坐坐,我去看看。” 谭妙被朱氏囚禁在院子里头,直到刚刚才知道苟洱出事的事情,她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气虚几乎出多进少的苟洱,浑身气血都冰凉一片,她微微倒退了两步,耳边传来脚步声,她轻轻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杨宝黛淡淡道:“我正在查,很快就会出来答案,我本想瞒着你的,我想苟洱也不想你在他面前哭,放心,会好的。” 谭妙抬头看着杨宝黛,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忍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想在这里呆一会。” 看着杨宝黛离开,谭妙突然之间眼泪刷的掉落下来,她知道苟洱或许好不了了,她知道苟洱一直其实都在忍,她走上前,靠着他的床沿坐下,喃喃起来:“你怎么会倒在张姑娘院子前呢,你知不知道若是没人发现,你就真的死了。” 苟洱被灌扎针催吐,谭妙就在旁边帮衬照顾,到了后半夜,苟洱急剧的几口血夹杂着灌下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旁边的嬷嬷看着谭妙一个人慢慢的不要让搭手一一的伺候,广嬷嬷又是难受又是感动的眼泪都出来,就带着小斯去了外头。 夤夜安静,谭妙边给苟洱拿着温热的帕子搽脸,一边道:“你可得撑着啊,你要是死了,夫人就和老太太彻底翻脸了,到时候夫人必然要杀了老太太,你的好兄弟这官就要做得岌岌可危了······” 谭妙看着他吐了之后脸色稍微好点了,就起身去旁边的桌子给他温燕窝,刚刚那些催吐的东西下去,太医交代了要喂些养胃的东西下去,她有些困的眨了眨眼睛,撑着桌子抬手凌空搅动这热气腾腾的燕窝,自言自语就慢慢道:“苟洱,苟洱,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这名字谁给你取的,对了,你可知道外头都说你是赵元稹老爹的私生子,老太太说你是和他同届的秀才,因着就赵大人受伤没有参加乡试,你们两比功夫,也是他保护你吧。” “我是青花镇郊外山上的孤儿土匪,我记事开始就和土匪窝子的人生活,没人告诉我我是谁的孩子,他们叫我狗东西,后来土匪窝老大的绑来的婆娘和我多说了几句话,有几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就把我打了一顿,赶下了山,我那时候又饿又渴,就遇到了杨宝黛,他用一壶普洱茶换了我的命回来·····” “怎么说了,你和夫人还真的有奸情呢?” “我对她不过是执念而已,我想找到她是因为我记忆之中,她也过得不大好,所以想护着她而已。” “那你是怎么和赵大人——”谭妙手里的动作一顿,仿佛反应过来什么,回头就看着偏头看着他轻笑的人同她打马虎眼,“你擦脸和拧人一样,疼死了,你呢?” “我?我不一直活在你的眼皮子下面吗,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谭妙回头忍住要出来的眼泪,转过身继续搅动这燕窝。 苟洱仰头只感觉视线无比的模糊,语气虚弱“你是哪里人?” “青州人,我家是卖笔墨纸砚的,母亲家是开私塾的,我姐姐叫谭襄,襄助的襄,后来家里突声变故,旁边的亲戚将我们赶出门,另外个亲戚家有个堂兄看上我姐姐的容貌想要霸王硬上弓,姐姐连夜带我偷了钱逃走了,在之后姐姐自愿做了瘦马名伶养我,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谭妙端着燕窝过去,苟洱眼神缥缈,努力的想要把谭妙看着眼睛里面,慢慢道:“我怕你担忧才没有去找你的,张贵儿到底是皇家要保护的人,朱氏定然不敢轻举妄动,我有点累了,等睡醒了,你让杨宝黛过来一趟,我要,我要交代点后事。” 砰的一声,谭妙手里的燕窝落到地上。 第173章 宝黛布局反杀朱氏② 夜越来越深,杨宝黛抬手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准备靠着摇椅浅眠一会,外头忽然有个老妈子叫嚣起来:“夫人这是几个意思啊,好端端的把家里院子都给封了,进出都不行了!夫人身边都是些什么倚老卖老的东西,连着老太太都敢捆起来······” 说话的鹿鹤院从后院浆洗处提上来的花妈妈。 杨宝黛只是微微轻笑,慢慢起身,看着闯进来的人,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白玉戒指,才缓缓说:“花妈妈小声些,大晚上不怕朝着街坊,母亲这都漏液要出去?想来是有要紧的事情,那我去见见吧。”说着就便起身,看着杨宝眉要跟着,杨宝黛摇摇头,语重心长道:“这外头的婆子都是向着我的,就劳烦姐姐帮我镇守院子了。” 她留着杨宝眉在这里,就是害怕朱氏调虎离山对苟洱下黑手,有杨宝眉在这里坐阵她才能安心的去收拾妖魔鬼怪。 花妈妈是杨宝黛故意放出去的漏网之鱼,白日这人去庄子办事,压根不知道府邸的事情,也就一个时辰之前才回到府邸,朱氏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被暂时软禁在院子里头也不会好好睡觉,必然就挖空就想着从外头搬救兵弄死她。 花妈妈看着杨宝黛冷淡的神情,极其不悦起来:“夫人这是做什么呢?哪有带着人把府邸里里外外围起来的,少爷在朝为官的,这不是让人捉把柄吗,若不是老奴拦住,老太太脾气非得闹到夫人跟前的·····” 杨宝黛只是静静的走在前头,朝朝手里端着个盘子,冷睨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妈妈一眼,凉凉道:“宅子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夫人做主,连着少爷都不敢多问。你个浆洗处凭着几句话酸不溜秋的话迷惑朱氏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闹腾!” 朝朝差点被朱氏给弄死,早就不把朱氏当做主子尊敬了。 花妈妈这才住口。 到了朱氏的正堂,杨宝黛吩咐不许人进来,目光打量了圈在外头的人,目光似有霜寒冰冷颜色,转身慢慢走进去,朱氏气的在屋子骂骂咧咧,看着杨宝黛进来,指着她鼻头数落:“你这不守妇道不孝长辈的疯婆子!果真是村子里面逃出来的!居然敢在京城里面把官老爷的家围的密不透风!还叫人围着我的院子!还敢动手打你婆婆的人!” 动手的自然是孙嬷嬷,她早就看朱氏不顺眼了,刚刚打理她身边几个兰家母女塞过来的人,嘴里满是腌臜秽语,若非杨宝黛要不许这人缺胳膊少腿了,依着她的心思,必然是要打的这人血肉分离,好让她尝尝朝朝受过的苦!区区几个巴掌算是便宜她了! 朱氏尖着嗓子,抬手指着杨宝黛:“我的儿子呢!你快看看你这以下犯上的媳妇哦!趁着你不在家,就要把你亲娘活刮了来吃了!花妈妈!快去叫人快去报官啊!!” 杨宝黛只是觉得好笑,静静走到凳子上坐着,抬手到了杯茶水,对着炸毛的朱氏就轻笑:“娘且放心就是,大晚上谁家目光看着我们家来,再说了,媳妇不过是让护院们把门看着而已,外头人不会知道的,至于元稹,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娘不必担心。” 朱氏咬牙:“我要出去!你把我关起来到底要干嘛!”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被杨宝黛给反败为胜了:“你这样,是会被休的!” 杨宝黛等着他发泄怒火,完全不搭理她,只是静静的喝水,一路风驰过来,口干的不行,朱氏直接把她手里杯盏砸到地上:“杨宝黛,你到底要干嘛!如此没有规矩,若不是你男人对你还有几分喜欢,老娘早就把你给轰走了!” “娘是要去找兰家母女吧。”杨宝黛笑的和蔼,忽而目光如果毒蛇的眼神:“给人下毒不知道如何收场了是不是?” 朱氏大惊,低声骂她:“你胡说什么!什么下毒!哼,倒是你,听到那狗东西有点什么深更半夜都要回来,奸夫银妇!狗|男|女!” 杨宝黛依旧笑得气定神闲,敲了敲桌子,朝朝便把东西放下,上面摆着一碟子里面是各种糕点,还有半壶酒水,朱氏看着拿东西,里面颤抖了下,攥着袖口就要去抢,孙嬷嬷冷冷从袖口领出一把匕首,狠狠落在桌案上,似乎有警告意味。 “好你个杨宝黛,撑着你男人不再,想杀我!”朱氏骂骂咧咧。 杨宝黛冰凉凉开口:“你死了元稹可要丁忧三年的,你就是仗着这个才干肆无忌惮的做事吧,笃定即便东窗事发元稹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穆大哥又被你后头的两个人调开,更能把事情遮盖的严严实实,娘,你好狠毒的心思!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些东西都吃下去了,苟洱已经是尸体了!” 好在苟洱是个有城府的,每日饭食都没有动,只吃了点送去的糕点果腹,还会留下半块藏起来,喝的水也是花瓶和送进去的洗脸水,谨慎到了极点,杨宝黛手指敲了敲桌沿:“我问过送吃的丫头,说的这六日苟洱身子一直不适,吃的东西几乎都吐了出来,你不仅不给传大夫,反而还不许人声张。” 朱氏眯眼看着杨宝黛,不甘示弱:“他死了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个土匪!”她厉声起来,整张脸都贴到杨宝黛脸上去,拿着指头狠狠戳她的心口:“老子都知道了,苟洱就是个山匪,你和元稹还想瞒着我,他这样身份的人手里沾染了多少无辜人命,他该死!” 她原本还对杀苟洱的事情有点忐忑,直到兰桂仙送来一分关于苟洱的卷宗,上面清清楚楚写了苟洱原来是青花镇郊外山头的土匪头子,这样的人不死,难不成等着日后别人发现,用来制衡自己儿子吗! 杨宝黛盯着朱氏,语气冰冷,满面痛楚,“苟洱是土匪你儿子也干净吗?他和元稹是拜把子的兄弟,突然死了,就没人去调查?到时候你倒是平安,元稹可是要掉半条命,亦或者被降职罢官的!” 朱氏目光躲闪起来。 杨宝黛道面如死灰的凝视朱氏,:“苟洱素来谨慎,这东西我已经确认过了,是娘亲自派人端过去的·····” “不是我!他本就是要死要死的模样!阎王爷要收他的命也怪我了!”朱氏记得海如兰说过那东西无色无味轻易不可能检验出来,因此十分坚持,:“我呸,为着你要杀我的心什么破事都拿来冤枉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瞎掰出什么狗话!你就敢在我面前嚣张狂吠,你——” 杨宝黛心头火起来,砰的拍桌子,声音嘶哑:“还不说!非要我把你带去衙门吗!这毒到底是哪里来的!说!太医都已经从这上面验出来!这府邸除开你谁还有这胆子!是要我对你严刑拷打吗!成!今日我今日回来站在你面前,我就没想过和你在演什么婆媳和睦的戏份!来人!” “我要见元稹!”朱氏感觉杨宝黛彻疯魔了,因着个土匪头子和她撕破脸,她其实跟着要出门,叫嚣起来“你就趁着元稹不在诬陷我!你敢不敢当着元稹的面在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外头两个婆子魁梧的站在门口挡住朱氏的去路。 朱氏脸色尴尬了下,气鼓鼓的别过头看着杨宝黛:“怎么,还真的准备关上门杀婆母了!你好大的胆子!我倒是要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那苟洱吃穿住都是花的我儿子的钱,他就是个小罗罗,死了就死了!你犯得着来找我的麻烦吗!” 杨宝黛冷冷的看着朱氏,气的浑身发抖:“娘还不知道吗,这毒是铁了心要苟洱性命的,酒水和糕点里面都是毒药,即便能救过来,下半辈子也要汤药一生······”杨宝黛摁着眼中泪水,撑着桌子站起来:“你之前纵使千万不对,可我依然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婆婆,元稹处处维护庇佑甚至纵容你,也是觉得你万万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你若是再给我装作做样,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她和赵元稹一直纵容朱氏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即便是给朱氏一把刀这个人也坐不住杀人的事情! 可眼下朱氏的所作所为就不是个人能做的出来的! 看着杨宝黛沉默的看着自己,朱氏急的跳脚,猛声道:“他不是没有死吗!你如此着急给他做主!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杨宝黛眼泪猛然涌现出来,手指一根根捏的泛白:“苟洱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儿子的事情,甚至对你也是百般容忍千般推让,当初是你不肯让苟洱住在府邸,非要把人赶走,又是你知道人家是北镇抚司的人,硬生生把人给叫回来,这些年还要把什么破烂人家闺女嫁给他······是啊,苟洱无父无母,这辈子最亲的就是赵元稹和穆昌平,你是算准了赵元稹要包庇你,算准了我不在家可毁尸灭迹,算准了穆昌平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朱氏听着这话,上去就是一巴掌,孙嬷嬷反应极其快,直接反手回了一巴掌,朝朝立马护着杨宝黛,大骂朱氏:“老虔婆!苟大哥若是死了,你是要偿命的!” 杨宝黛觉得朱氏如同跳梁小丑的一般好笑,拿着袖子擦了擦脸,:“我今日回来,也不是善了的,我早就知道后面事情会如何演变,按照你儿子维护性子,必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苟洱真的死了,也会寻个带着他去找名医的由头送出去,旁的人,你要打要杀我都不计较了,唯独苟洱,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憋屈!” 朱氏眼中满是怒火:“好啊,还说没有奸情!” 杨宝黛听着这声奸情心都酸的深痛:“我若是真和他有奸情,早早跟着他就走了,你不是嫌弃我身份太低,赔不是你为官的儿子吗!这不是如了你的愿望!我知道,过了今天这事情,便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和苟洱有龌龊,便是赵元稹真的因为要护着你要休了我,我拼着身败名裂,拼着你们所有人恨我——” 朱氏气的朝后退,眸子几位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宝黛,她恨恨道:“你疯了,你大姐好不容易坐稳了尚书府主母的位置,你大姐夫这才升迁,穆昌平还在太医院里面!” 杨宝黛目光极其阴冷:“这些我都不顾了,我一定要给苟洱讨回公道!”她说出这句话,朱氏瞬间瘪了下来,她也气的把桌案上茶壶扫到地上,冷冷道:“老夫人还是把事情都交代清楚,莫要为了不相干人全部的罪责都扛下了!你若是还死鸭子嘴硬,我即可写了请离书,立刻去衙门门口敲鼓!” 苟洱拼命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是她思虑态度又存了侥幸心理,这才让事情演变成了这样。 朱氏气的浑身发否,瞪着杨宝黛狠狠以拳头捶地:“你竟然纵容仆人打我!你真当我儿子死了!你马上给我滚!我要休了你这个媳妇!” 杨宝黛微微笑:“我就没想过这事情完毕了,我还会是你的儿媳妇!” 朱氏傻眼了,她印象里面的杨宝黛可是个听话乖顺大局为重的人,万事都把赵元稹放在第一位,如今······杨宝黛不在理会她,背对着她抹眼泪,苟洱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 杨宝黛深吸口气,面色阴戾:“如此看来都是老夫人一个人为之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好自为之吧,孙嬷嬷去找衙门的人来,说——” 朱氏彻底绷不住了,扯着杨宝黛的衣裙:“是,是兰家母女怂恿我的·····我真不知道苟洱会死啊,我以为就是让他生一场大病给点教训的东西,我瞧着他吃了以后这几日行动如常的,······” 朱氏知道杨宝黛什么都不顾了,这时候赵元稹又不在府邸,这个人真的敢做出杀了她的事情的,她立刻和盘推出,想要把自己摘的干净:“她们说你和苟洱迟早要给赵家带来祸事,你如今踩在我头上,只要我这样做了,就有法子拿捏你,偏偏你和苟洱太有本事,一个掌管后院,一个把持前院,我,我才是赵元稹的亲娘啊·····” 杨宝黛扯过背着,气的拿着茶盏砸到她身上:“所以你就如此用心,要杀了苟洱!你就听了兰家母女的挑拨······你好糊涂,她们这是为了你不清楚吗?这节骨眼死了苟洱,我必然和元稹有嫌隙,她们恨元稹入骨,等着借着你的手乱了赵家,再然后只需要在外头放出点风言风语,最大的受益者又是谁?” 朱氏瘫坐子地上我了半天,痛心疾首起来:“我就是看不惯赵家什么都不在我手里!所以我才被她们两个牵着鼻子走了!”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可我不会信,我会让你们好好对质对质。”杨宝黛走出屋子,仰头看着月亮,死死捏着汗巾子,才能忍住冲回去杀了朱氏的冲动,她对着孙嬷嬷道“朱氏身边有个费妈妈,我记得她的女儿是嫁给了骆轩学家管事的,你去告诉那丫头,若是要她老娘活命,就把兰桂仙给我请过来。” 孙嬷嬷道:“请兰桂仙来?” “总的把大鬼的左膀右臂都除去。”杨宝黛轻轻的吐了口气。 待回到院子,杨宝眉听完来龙去脉,就缓缓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们直接找到兰家去就是!” “其中利害关系太大,兰家权势盘根错节,虽然没有大官,到底是官多,即便证据全部落实下来,兰家会把海如兰和兰桂仙给我们打打杀杀吗?人在我们手里才是最保险的,而且,现在说句伤心的,除开你我谁都不信。”杨宝黛深深的吐了口气:“我也不愿意做的太难看,即便赵元稹·····他总归是对我好过的,我不能忘恩负义。” 杨宝眉亲自给她倒茶,宽宥道:“好妹妹,不论发生什么,我们总是在一块的,赵元稹如今是个权利熏心的东西,他或许会······”杨宝眉欲言又止“放心,即便拼上我的前程锦绣不要,我也一定帮你,不过你要下手也快点下,赵元稹这都走了快五个月了,怕是怎么的也要回来了。” 杨宝黛苦笑,微微有点疲倦,倒是杨宝眉道:“我已经去传话给盛衡了,刚刚太医又进去施针了两次,谭妙说中途醒了一次说了些胡说,又睡下去了,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她顿了顿:“你可是决定了,什么都不顾了?” 杨宝黛笑的有点讽刺:“我和赵元稹夫妻五年,这个婆母是如何对我的满京城都知道,如今她对我起了杀意,连着腹中的孩子都要杀,我还给她什么面子,若是元稹回来要我吃下这个闷亏,这个孩子,我自己也是能养的。”她抓着姐姐的手轻轻道:“苟洱为赵家做殚心竭虑,为了护着我又被朱氏下黑手,我总归是要报答他的。” 大概休息了一个时辰,谭妙红着眼角出来就说苟洱醒了要见她,杨宝黛微微惊讶:“苟大哥醒了?” 苟洱醒是彻底醒来了,可是却无比的虚弱,目光游离缥缈好半天才聚光在了坐在床榻边的人脸上,看着杨宝黛拿着汗巾子捂嘴痛哭的模样,艰难的笑了笑:“你可别把孩子哭出来了,我没事,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你不要想多了,没人给我下毒——” 杨宝黛的确没有查出来毒物的踪迹,刚刚不过是诈了朱氏一下,结果朱氏就全部交代出来了,她恨的砸自己膝盖,吸着鼻头道:“你的公道我会给你讨回来,你安心养病就是,朱氏联合兰家母女给我使黑手,还想杀了我和孩子,她本就该死!” “杨宝黛。”苟洱声音有些挣扎,慢慢道:“我本就活不久了,当年送盛氏会青花镇思过遭遇刺杀,穆昌平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救了我,只可惜我小时候为了果腹胡乱吃了许多山林头的草药,先头瞧着没事,时间久了那药给我的副作用疼的我呼吸都如同车裂,杨宝黛,不值得的,不必为了我这个要死的人——” “你胡说什么!”杨宝黛脸上带着悲愤,显然不信这番话:“朱氏值得你这也说谎来骗我吗!” “我没有骗你。”苟洱握住杨宝黛手,认真道:“我可能活不到几日了,你杀了朱氏元稹仕|途必然中断,你也会被外头不明黑白的人骂的脊梁骨都挺不直,就算为了你腹中的孩子,这个德你也要积下来,我死了没什么的,或许我死了,赵元稹还会一辈子把朱氏丢到青花镇,这样······” 杨宝黛疯狂的摇头,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朱氏她早就该死了!她不会记住任何人的对她的好,对她而言她觉得是她应得的!如果赵元稹为了这个人和我撕破脸,只当我这五年白活了便是!” 苟洱急的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最后无力的侧着倒在枕头上,杨宝黛吓得给他拍背,低低哭泣道:“她不值得的!” “赵元稹对我有恩,我这条命本就是他救的,如今算是我还给他了,杨宝黛我要求你件事情。”苟洱说着捂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他死死的咽下去,使劲的要撑着身子起来,杨宝黛使劲的摇头,拿着汗巾子给他擦嘴:“你别说了,你快被说了,等你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元稹只是权势心重了些,他是视你为命的,你别,咳咳咳······”苟洱语气激烈大咳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钱太医进来把脉,脸色十分的不好,正在焦急的时候,门房就说兰桂仙来了。 孙嬷嬷就道:“来了两个老妈子跟着的,是直接抓了还是打死?” 杨宝黛眸光微深:“悄悄的压起来。”她看了眼床榻上的苟洱,就道:“换身衣裳,咱们去会会这个兰桂仙。” 这会天已经见亮了,杨宝黛朝着鹿鹤院去,院子里头的人小声道:“兰桂仙已经和老太太争执起来了。” 绕过正堂,杨宝黛朝着后面厢房去,就看着屋子里头朱氏气的拿着茶盏要砸兰桂仙,兰桂仙直接起身躲过,语气颇冷:“你可搞清楚了,当初是你不愿意杀了杨宝黛,非要留着她威胁苟洱交出什么鬼对牌的!要听我的早把人杀了,会轮到今日这番情况吗!我可告诉你,别想撇干净自己,这事情你才是首当其冲罪魁祸首,我在外头带了不少小斯护院过来,别害怕,你想办法把人叫来,只要杨宝黛在我们手里了,一切局势都在掌控中。” 朱氏气气的肺都要炸了,兰桂仙忽然就看着门口出现的杨宝黛,只是微微的慌乱就道:“哟,赵夫人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是做什么?大清早的来给婆母请安这阵仗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杨宝黛阴沉着脸,对着旁边的阿莽就吩咐:“那她给我抓起来!” 兰桂仙心中大惊:“你做什么!我可是伯爵府的夫人!我可是官眷!你敢抓我!” 杨宝黛笑笑道:“其一,骆轩学已经和伯爵府分家另外过,你可不是伯爵府的夫人,其二,你身无诰命,本朝文管武,我夫君的官阶在你丈夫之上,我要动你,根本不需要理由,给我抓起来!” 立刻两个婆子把兰桂仙压在杨宝黛跟前跪下,孙嬷嬷抬起手几个巴掌掴上去:“尽管唆使我们家老太太杀人!” 兰桂仙脸色一变:“什么杀人!杨宝黛你要欺负人也选个好点的借口!” 朱氏立刻指着兰桂仙道:“就是她唆使我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想着下毒杀人的招式!都是她说的!” 兰桂仙立刻嗤笑起来:“我就算要杀也是要杨宝黛和赵元稹,我杀苟洱做什么!” “你!”朱氏气的想骂娘,这人呢嘴皮子怎么厉害。 兰桂仙傲|然的看着杨宝黛,讥笑起来:“给野男人报仇也选清楚仇人,同我骂骂咧咧的有什么用!” 杨宝黛笑了笑,抬手挥了挥,立刻田妈妈压着几个丫头婆子走了进来,最前面的两个婆子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一放开就倒在地板上,后面三个丫头也被重重的扔到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眼神里面满是惊恐,其中一个连着指甲盖都给掀的一个不剩下。 兰桂仙看着几个奴仆灵台就是一震,其中一个婆子被踹了一脚,立刻拼命爬起来,对着杨宝黛不停的磕头,指着朱氏和兰桂仙:“都是她们都是她们,老奴只知道老太太前几日叫来个负责苟洱饮食的厨房婆子来,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另外个丫头鼻涕眼泪跟着掉:“奴婢是都督府的人,是夫人让我们几个来监视老太太的一举一动,奴婢只是在穆昌平冲进府那日,从谭妙耳朵上扯了个耳铛而已,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兰桂仙使劲挣扎的站起来,看着地上几个她送来的奴仆就摇头,大声狡辩起来:“这些我根本就不认识,是你,是你让他们来陷害我的!杨宝黛,你就想为你婆母脱罪,所以那我做替罪羔羊的!我不削杀苟洱,朱氏,你敢做不敢认吗!这毒是你下的,人死了就来怪我了!杨宝黛,你还说你和苟洱没有奸情,居然为了个不相干的男人,在这——” 杨宝黛挥挥手,立刻有婆子把兰桂下压制住,拿着布团堵住了她的嘴,杨宝黛轻轻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无人晓得吗?你们兰家三兄妹里头,最没有脑子的便是你这个庶女,你安排在府外胡同的人我早就拿下了,你就乖乖的和她好生待着,等着你嫡母来救你吧。” 朱氏看着拿着绳子朝她走来的婆子,简直是被吓傻了,结结巴巴:“杨宝黛,我,我可是你婆母,你这也对我,我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许过来,我可是赵元稹的亲娘!” 杨宝黛准时走出院子,瞧着天上的朝阳出来了,抬手遮着眼眸,吸了口气,露出镇静的神情,吩咐孙嬷嬷:“好好捆着,抓来的人放几个出去,总的把挑头的叫来,拿着少爷的牌子去宫门问问穆昌平何时出来。”这时候还是让穆昌平来帮着下药才是最好的。 孙嬷嬷点点头,就小声问道:“夫人是要把害苟洱人都给?······” 杨宝黛低声笑了笑:“你去办就是,晚些时候你便知道我的主意了。” 盛夏炎热,杨宝黛一夜未眠此刻晒着太阳靠着椅子微微小憩了起来,等着酷热的日头过了后,外头个小斯才跑了进来,朝朝正轻轻的给杨宝黛摇着扇子,瞧着动静就低声叫了声夫人,杨宝黛睁开眼,那小斯就在门外禀报:“兰家太太来了。” 杨宝黛接过孙嬷嬷递来的蜜枣茶喝了口,耳边全是外头聒噪的蝉鸣,揉了揉眉心就问:“就来了她一个人?” 小斯点点头:“就带了几个奴仆,还递来了帖子。” “倒是正大光明的很。”杨宝黛低低的笑起来,比起兰桂仙偷偷的从侧门进来,这海如兰的段位可不是高了一点半点的,她慢慢起身,摸了摸肚子,就吩咐朝朝“去把兰桂仙和朱氏给我带来,戏开始了,角都得上了。” 第174章 宝黛布局反杀朱氏③ 到了前厅里头,海如兰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着杨宝黛进来,便是淡淡的颔首:“赵夫人。” 杨宝黛瞧了眼海如兰,依旧是那是堪比守孝的素淡衣裳,她直直的走到上首的红木太师椅坐下,微微颔首算是见过,就对着他笑起来,理了理衣袖的皱褶就问:“兰太太怎么有闲心到我家来了?” 海如兰扣上茶盏盖子,看着杨宝黛虽然衣服精心修饰打扮的模样,可到底眼底那抹乌黑透着无数憔悴,听着她一副软绵绵的语气要和她踢皮球的人,她索性直言起来,带着几分冷意:“赵夫人这话说的都让我不知道怎么回话了,你敢扣留我的女儿在你府邸,我这个做娘怎么的也该来问问情况,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做错了什么,惹得赵夫人起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杨宝黛手指扣着椅子扶手轻轻的敲了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垂眸讪笑,“这话可是折煞我,兰太太明鉴,是你家女儿挑拨了我婆母构陷我的清白,又想死无对证因此教唆毒杀苟洱,这还没有等着我去找人问问,您家姑娘不打自招的就来了,我这这里审问清楚了——” “清楚什么?”海如兰打断杨宝黛的话,拍着膝盖冷冷道:“我家姑娘可是都督夫人,是朝廷重臣的官眷,这打狗还要看主人的,赵夫人有什么权利将我女儿扣押在府邸!我尽不知刑部和大理寺的衙门设下你家了!” 杨宝黛淡淡的扫了海如兰一眼,心里只是低笑,脸色一转,抬手对着门外的朝朝挥了挥。 海如兰扭过头就看着外头被人捆着压进来的朱氏和兰桂仙,当即震惊的站了起来,神情十分恼怒,声音凌厉几分起来:“杨宝黛!我姑娘可是都督夫人,你尽然敢如此折辱她!这朱氏可是你的婆母,你在家里私设公堂,你目无王法!” 朱氏和兰桂仙嘴里都塞着布团,都是一个劲的呜呜呜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兰桂仙看着海如兰来了,委屈和愤怒的情绪直接化作成了不甘的泪水,使劲想要挣脱压这她肩头的魁梧婆子,她脸上还有几抹巴掌印,着实是被赵府里头的下人狠狠羞辱了一番。 海如兰不由分说上前,抬起手给了压这兰桂仙的两个婆子一人一巴掌,冷责:“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姑娘又是何种身份,岂容你们踩到她的头上肆意而为!即便我姑娘有任何得罪你家主母夫人的过错,也该由我这个嫡母还主持公道评说里头是非曲直!” 兰桂仙嘴里塞在的布团被摘了下来,看着海如兰那是气的话都说不利索,沉声道:“母亲,这个朱氏居然诬陷我给苟洱下毒,他们这是找人背锅订罪!女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她目光都能喷出火苗子的看着杨宝黛,恨不得啐她一脸口水,恨道:“我吃饱了撑得跑去杀苟洱,怎么,明明是你们两个的私情,现在还想把我脱下水!” 朱氏也被人松了嘴,听着兰桂仙这倒打一耙的话,当下就啐了口,冷骂起来:“我呸!那玩意可是你们母女给我的!是你们撺掇我杀苟洱的!杨宝黛,你是知道我的,我即便要杀人,那也想不出这种投毒法子收人命的!是她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 兰桂仙脸色十分不悦,朱氏满心要把自己摘出来,赶紧大骂起来要堵住母女二人泼过来的脏水:“都是你们挑拨离间,是你们居心叵测想要报复我儿子当年对你们的抄家之仇,我是被你们胁迫的!宝黛啊,都是她们使得计谋,她们用你和孩子威胁我的,我要是不听她们话,她们就······你想想看啊,我把你关起来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啊!” 杨宝黛一听朱氏这逆风翻盘的话简直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居然能在怎么短的时间相处这般无破绽的说辞,还打出了感情牌,倒是孺子可教。 孙嬷嬷把朱氏拉倒旁边的小兀子坐下,杨宝黛睨了烟朱氏,不轻不重的眼光落到还如兰身上,就说:“可真如我婆母所说?” 兰桂仙心下大怒,指着朱氏脱口出去:“放屁!” 海如兰狠狠拧了兰桂仙胳膊一下,兰桂仙强自忍住心中的窝火站住嫡母身旁。 海如兰轻轻的低头笑了笑,抬头看着杨宝黛:“赵夫人也是个明理的人,万事都讲个证据,诚如你婆母的话,我兰家要报复你家,那机会多的海了天去了,何必弯弯绕绕要去杀了苟洱!即便是要动手,那也是冲着你和赵元稹去的!” 她叹了口气,拍手轻笑,:“再说了,我是兰家的媳妇,早早的就和海家没有了干系,我儿子承蒙你家夫君未忘当初的露水妯娌亲戚关系得了不少提拔,我女婿骆都督更是你家夫君好友,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联盟同阵脚的,那是谁家出事都跑不了另外一家的,你家老太太这些话说的太牵强了些吧。” 朱氏眼神发直的看着海如兰,脸色异常涨红,孙嬷嬷死死的按住她不许她妄动。 “我也问了我这蠢材女儿府邸的人,说是你婆母身边的人给她送信,说被歹人囚禁在了府邸,我家仙姐儿也是想着以前两家妯娌关系,看着死去元淳,看着她曾经大姐夫的面前,这忙肯定也是要帮的,她害怕是乌龙,还把带来的人都安置在院外不许跟着进去,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好了,倒是老太太,你在府邸胡作非为为何要拉着我家仙儿做替罪羊?” 海如兰说着露出极为难过的神情:“即便是看着我那英年早逝的大姑爷,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杨宝黛只是微笑的看着海如兰,果真是好厉害的口齿,三言两句就把自己营造成个毫不知情,只是来带没脑子女儿走的嫡母? 朱氏气的从小兀子跳起来,推开孙嬷嬷,喘着粗气:‘放你狗娘的屁,这时候要做淤泥里头的莲花脸面了!老娘身边都是你给安插进来的人!就是你让我毒杀的苟洱!” 海如兰无奈的摇摇头,“那好,退一万步,若真的是我唆使——” “就是你们母女左右夹击!欺负我是个没手腕什么也不懂的老婆子!”朱氏皱眉指着海如兰母女,犟嘴道:“杨宝黛,你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自打你回娘家后,这母女想法设法软硬兼施最后拿你和孩子逼我,儿啊,你信娘啊!” 兰桂仙若不是被海如兰眼神压迫,定要冲上去撕烂朱氏的嘴! 海如兰只是静静的喝了口茶水,接着道:“既然赵夫人非说是我们母女给苟洱下毒,那么是什么毒呢?人证物证总的讲究个齐全,我家夫君身子不适,仙儿这段时间每日都回了娘家,街坊都可以作证,至于老太太说的那些都督府的丫头婆子,谁家没有几个犯事逐出去的,怕是老太太觉得他们嘴巴子说话的心意,给赎身买回来吧。” 朱氏气的瞪海如兰!凄厉尖叫的骂起来:“我可去你娘的,你个腌臜的小昌妇!你敢做不敢认,杨宝黛就是他们要杀苟洱的!我要骗你直接一到雷劈死我······” 海如兰却是笑起来:“这发誓谁不会,这要真是我毒杀的苟洱叫我五雷轰顶,抄家灭族!” 朱氏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海如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杨宝黛也再一次领教了这海如兰的厉害,的确,她是使诈吓得朱氏说出用毒的事情,然而她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出苟洱是中毒,而且是被她们母女给朱氏的毒药毒死的。 杨宝黛摸着隆起的肚子只是强笑了下,看着朱氏:“婆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氏脸色铁青,憋出一句:“她们放屁!” 海如兰语气厉害几分,勃然道:“凡事讲究证据,老太太既说是我们给的毒药,那东西总有吧,让谁去毒杀的苟洱也是有人证的吗,一一过堂逼问便是,没来由把我们这等不相干的人脱下来!” “那就是母亲下毒毒杀的苟洱了。”杨宝黛冲着朱氏一笑。 朱氏脸色吓得铁青发白,手指都在袖口里头哆嗦,只恨这两母女太厉害,她立刻就想到那个厨娘:“我有证据的!我有的!后厨有个厨娘——” 杨宝黛似乎就在等着朱氏说这句话,立刻抬手,就有小斯压着那位厨娘走了进来。 那厨娘吓得胆子都破了,都不等杨宝黛等人逼问,直接磕头:“是老太太,是老太太让我给苟公子下毒的,说是我做了就是郊外那片果林庄子的管事,若是不做就要杀了我,那药奴婢还留下小半瓶未曾用,藏在庄子房间角落里头的花瓶里面了!夫人可以去查啊,是老太太逼得我,我是迫不得已的······” 海如兰看着跪在的厨娘,立刻冲着杨宝黛道:“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了,都是你家婆母要杀苟洱,与我们并未关联,那日在佛庙里头也是你家老太太主动来找我们说话,与我们一道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眷,我们虽不知道你家老太太究竟要做什么,还是不愿撕破脸,,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哪里,是你老太太身边个叫玳瑁的丫头说我家小儿子被姨娘带出来了,我才会因此冒犯都要冲进院子。” 朱氏急的都要吐血了,那玳瑁早就被兰桂仙给搞死了!完全的死无对证! 海如兰又看了眼兰桂仙,对着朱氏道:“而后您请我家姑娘过府叙旧,我姑娘看出你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是她府邸犯事出去的,还提醒老太太把人打发了,就是穆昌平到府邸闹事那日,我大半夜的听到仙儿在你家,着急过来赔罪才把人带走的,至于你们府邸到底是什么幺蛾子,我们并不知情。” 海如兰这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辞,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朱氏气的指着他的手指都无力的颤抖,渐渐地朱氏脸上的肉都在抖动,死死的道:‘放屁,分明就是你们,杨宝黛,是她们要我杀苟洱的!是她们说只要苟洱死了,你必要找我的麻烦,皆是你和赵元稹必然翻脸,我才,我才,我的脑子怎么可能饶那么大圈去算计你!她们她们是要借着我的手——’ 海如兰不急不慢道:“老太太说话掂量些!我家姑爷好歹也是都督,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兰家虽然现在不及当初富贵,也不是什么穷酸的玩意,需要借着老太太的手做什么!苟洱和我们两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再说,我家仙儿的继子还称他一声二叔,两家以后相互扶持,我们犯不着杀人!” 朱氏气的激愤,垂着心口嚎啕,急道:“你们,你们两个现在居然敢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着我头上!” 这次海如兰理都不理会朱氏,直接拉着兰桂仙看着静坐着的杨宝黛,微微一笑:“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若是夫人非要听凭你娘的鬼扯说是我们母女杀了苟洱,那么我们等着夫人的状纸,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公堂之上自有评说!” “不许走,不许走!”杨宝黛看着阔步出去的母女,发狂的要追出去,断断续续骂了几声狗娘养的玩意,气的跳脚加大了银两:“呸,敢做不敢认的瘪三玩意!杨宝黛,就是他们杀的苟洱,和我没关系的,你可要信我!我是为了你和孩子才,你,你做什么?” 朱氏看着慢慢朝她走来的杨宝黛直吓跌坐在地上。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你杀了苟洱。”杨宝黛和和气气的看着朱氏微笑,慢慢躬身:“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到救苟洱解药,否则苟洱受过的苦,我会亲自让你尝尝,然后送你下地狱。” 朱氏瑟瑟发抖的缩卷在地上,赶紧道:“明明是她们,你就是看不惯我,你就是想趁着我儿子不再弄死我,你这样元稹不会原谅你的。” 杨宝黛听着轻笑了一声,扭头深深的看了朱氏一眼,笑呵呵道:“母亲说的是啊,明明我才是你恨之入骨的人,你为什么要去碰毫无相干的人呢?” “真的不是我,你信我啊,你不信我,你也要信元稹啊,我可是元稹的亲娘啊,我怎么可能做出让儿子不开心的事情呢······” 杨宝黛吐了口气,便看着不停狡辩的著述“你知道咳的气都喘不过了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血块卡在喉咙的感觉吗?你知道躺在床榻上感觉自己如同案板上的肉被人翻来覆去的下针下刀的痛吗!你有在浑身痛的如同被扯裂的时候,还要强大起来精神给人做靠山支柱的时候吗!” 她的话音太过撕心裂肺,逼得朱氏目光更加胆怯起来。 “苟洱之痛,我会让你成百上千的换回来!”杨宝黛盯着朱氏,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差点没有笑出声音来。 随即杨宝黛神情肃穆吩咐旁边的小斯:“弄个水缸过来,把她给我死死朝着里面按头,让她好生体会体会无法呼吸的痛苦!瞧着她要死了,在让她喘口气,只要不死,就给我不停的弄!” “不!杨宝黛你疯了!”朱氏吓得声音都变了。“我可是你婆母,你这样对我你不怕外头说你吗!杨宝黛,我可是你夫君的亲娘!你给我回来!不就是个苟洱吗,死了就死了,我可是,我······杨宝黛!” 杨宝黛头也不回的走出正堂,只感觉这朱氏无比的恶心。 府门外头。 兰桂仙跟着海如兰上了马车,挑开帘子看着远去的赵府,心有余悸的看着来就她的嫡母,捂着心口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今日谢谢母亲了,您是不知道——” 海如兰就道:“谢我,你若真要谢就去谢谢杨宝黛吧。” 兰桂仙不明所以。 海如兰喃喃的低声:“从始至终杨宝黛想要收拾就是朱氏,让我们两个去,不过是帮她指正清楚朱氏的所谓作为罢了,我们不过是挑拨了几句,真正动手的可是她那位尖酸无脑的婆母,这京城怕是要有真正的好戏开始上演了。” 兰桂仙眨了眨眼睛,就看海如兰垂眸沉声:“刚刚我在正厅说的话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 “照着我的话,那些人该杀那些人敢提点都快点做了,杨宝黛谢我们给了她个杀朱氏的理由,才会放我们平平安安的出来,赵元稹回京城之前,务必让所有的罪证都消失。” 兰桂仙微微思忖,立刻点了点头,仿佛是才明白一般:“母亲的意思是,搞得怎么大一出,杨宝黛根本的目的就是杀朱氏那位婆母?” “到底是赵元稹的亲娘,得杀的名正言顺。”海如兰合上眼不动声色道。 她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杨宝黛杀了朱氏,必然要惹怒权势熏心的赵元稹,皆是夫妻反目,仕|途受阻,赵元稹可有的疯魔的。 若是赵元稹能亲眼看着杨宝黛杀了亲娘,她心里那口恶气才算是真正的出了! 第175章 元稹归来夫妻反 “无药可医!?”杨宝黛听完钱太医的话朝后跌跌撞撞了几步。 怎么会,怎么可能!? 张贵儿眼疾手快忙把人搀扶住,朝朝立马端着椅子放到杨宝黛身后,杨宝黛黑白分明的双眸氤氲起来一层水雾,那泪水凝结在里面无比的哀伤,她撑着椅子扶手好半天才彻底找到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开口:“太医,苟洱还那么年轻,他不能不可以死的,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无解的毒药呢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我一定给你弄来!他不可以死的。” 苟洱还那么年轻,他的路还那么长,他才找到他想相守一生的姑娘,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钱太医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苟大人身子本就羸弱的不行,去年冬月肺腑早就受了重创,原本应该好好料理调养,可如今······并非无药可治,可他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猛药的摧残了,如今只能用汤药吊着,若能养好几分体魄的话,还能有法子慢慢根治,唉,这毒是西域传过来的玩意,解药老朽还得回去翻翻医书。” 杨宝黛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嗓音喑哑:“太医的意思是,苟洱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太医艰难的点点头,拱手道:“站在医者的角度,即便用了药将人救回来,后期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也会痛的让人无比煎熬,总之老朽言尽于此。” 杨宝黛脸上苍白,痛苦的五官都要扭成一团,死死的捂着嘴。 这是,这是要他放弃苟洱?这是要她给苟洱一个痛快?杨宝黛眸色痛苦又黯淡,“您的意思是,苟洱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吗?” 钱太医也是长长叹了盛,眼神无奈又苦楚:“若非病人以前体魄好,这几年药物带去的副作用估计疼也疼死了,夫人还是问问病人还有和为了的心愿吧。”说道最后也是极其的惋惜。 张贵儿也强忍着泪水,拍着杨宝黛的背脊一边安慰她,一边看着太医,:“可苟大哥的身体一直都是穆太医调理的,不可能出现您嘴中的疼了好久。” “老朽五代杏林,这点判断不会出错,当初病人应该是中毒残喘来不及多想就按照医书下了猛药,却没有料到不适合病人的身体,之后命虽然命回来了,可却时常伴有呼吸不畅天冷易病,都是因为疼的厉害以至于风邪入体,他现在和一张纸片没有区别了。” “太医,他还那么年轻,他不能死。”杨宝黛脚底一软跪在了钱太医跟前,含着眼泪低声哀求:“您是穆大哥曾经的房师,您一定有法子减缓他的痛苦对不对,他真的不容易,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过几日好日子,他这辈子都是苦的的,指甲盖的甜都没有尝过,我求求您了,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好不好,一命换一命都可以的。” “老朽并未欺瞒夫人,老朽现在只能先稳住病人的情况,能不能熬得过去,全在病人本身了。”钱太医撇过目光也是老泪在眼眶里头蔓延。 另一边的厢房里头。 苟洱安静的靠着床榻迎枕坐着,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续命,他自己又拼命吊着口气,此刻总算是有了几分神志,只是浑身痛的无比难受,他对着送过来的粥饭摇摇,虚弱的刚刚要开口,谭妙就轻声起来:“我知道你吃饭都疼,多少吃点吧,你拼命的从阎王爷那处回来,不想做个饿死鬼吧。”她尽力克制住要从喉咙里面出来的呜咽。 苟洱软瘫的靠着后面的枕头,痛苦的吸了口冷气,只感觉动一下肌肤都像是被撕碎一般,谭妙把手里的碗放到旁边,就喃喃说:“太医说了,好好将养几日就好了,今日的汤药已经加多了止疼的药,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苟洱只是失笑,睡觉,若是能睡他早就睡了。 外头丫头通禀杨宝黛来了,苟洱忙挣扎的坐了起来,看着进来的人扯着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努力提高了几分银两:“我没事了,你吓吓元稹老娘就差不多了。” 谭妙起身退出去,错身就小声对着杨宝黛道:“他强装的,夫人少说两句。” 杨宝黛心里蔓延出无限的酸楚,走上前看着那只喝了两口的饭食,这可是足足拿着大火熬了一晚上的骨头汤米粥,软糯糯的连着三四个月的孩子都能一口气吃半碗的,苟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有些困,谭妙非要把我摇起来喝,你可吃了,你怀着身孕,不能遭咳咳咳——” 苟洱忍不住干咳了两声,痛的他被褥里面的手都忍不住抓紧了掌心。 杨宝黛坐在床沿边撑着背脊拿着手背擦了擦脸颊,捏着汗巾子都不敢去看苟洱,半晌,她缓缓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和元稹呢,这几年你干嘛傻兮兮的自己背着病痛,你——”她几乎不敢在说下了,一滴眼泪扒拉落在手背上。 苟洱的眸子里头无悲无喜,“我这辈子遇到了两个贵人,儿时我觉得不如死了的时候是你救了我,那时我就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到你,所为喜欢所为爱慕只是因为我儿时你给了我来之不易的怜悯,而后我被人窝里的人暗杀,是赵元稹救了我,你不知道他,就是个有几分聪明的书生,咳咳咳咳······” 杨宝黛放在膝头的手重重的拧着裙摆,轻轻道:“你别说了,你会好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去。 她走出门,使劲擦干净了眼泪,仰头看着平静的天空。 所有的人,都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 “放开我!我是元稹的亲娘,我是阁老的亲娘!放开我!” 院子之中,朱氏整个脑袋被使劲压进院子外头的水缸里头,她双手拼命的抓着水缸边要挣扎的起来,两边的婆子根本没给她机会,将她半个身子都朝着水里面压,朱氏双脚凌空的狂踹,随着孙嬷嬷一个挥手,她才从水面里面拔|出头。 朱氏双眼通红,涨红的脸不停的咳嗽,水冲她的口鼻出来,她大口的呼吸看着面前的水发出惊魂的尖叫起来,她不要死,她不要死!杨宝黛不是人是恶鬼,居然这样折磨她! 她疯狂的手脚并用要逃离,发髻散落衣裳凌乱如同一个疯婆子,不停的大吼大叫道:“放开我!元稹救我!元稹救我!” 朱氏伸长脖子尖叫着,察觉按压她的婆子力气变小立刻疯魔般的把人推开,可她被吓的不轻,想跑完全没有气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侧眸就看着杨宝黛捧着个大肚子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把长刀。 那把刀······ “很眼熟是吗?”杨宝黛手里的长刀转了转,轻蔑的看了狼狈的朱氏一眼。 这是苟洱管用的武器,她慢慢的走上去,一股怒气从五脏六腑聚集起来:“朱氏!杀人偿命!” “不要不要!”朱氏疯狂的瘫坐在地上朝着后面退,使劲的挥着手哀求哭丧:“我错了,我真的错,杨宝黛我求求你别杀我,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你把我送回青花镇都可以,你别杀我啊!你想清楚啊,我是你男人的亲娘,是你肚子里面孩子的亲祖母,我死了对你们没有好处的,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千错万错都是兰家母女挑唆我的!我真的没有想过杀苟洱的!我只是讨厌你而已!是他们迷惑我下毒的!真的真的!你信我啊!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杀我!——” 杨宝黛提着长刀脑海里面都是苟洱垂死挣扎的模样,她心疼的气都喘不过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朱氏造成的,都是她!这种玩意有什么资格为人! “不要!不要!——”朱氏看着朝她而来的刀锋吓得闭紧了眼睛。 砰的一声,只听见有东西落下。 朱氏吓的尿都出来,爬在地上气力全无,却是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死,慢慢悠悠的睁开的眼睛,就看着那边长刀已经落到十步开外的地方。 杨宝黛震惊的看着飞出自己手腕的长刀,脚边还落在一锭大元宝,她朝着东西袭来的地方看去,就朝着赵元稹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台阶之上,眼眸震惊的望着她。 只是瞬间,杨宝黛几乎是下意思仅凭直觉的驱使,阔步把长刀抓了起来,再次朝着朱氏刺去。 “不要!——”朱氏惊声尖叫起来! 赵元稹用最快的速度上前抓着刀刃,鲜血顷刻流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赵元稹,赵元稹怎么就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孙嬷嬷反应最快,立刻就道:“少爷,你不可以这样对夫人!是老太太——” “都给我闭嘴!”赵元稹低吼一声,简直是被怪怪眼前那幕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看着杨宝黛语气尽量的芳的平缓温柔:“宝黛,有什么我来处理,你先把刀放下,你还有身孕,我回来了,什么都过去了,没事了。” “过去!过不去了!苟洱要死了!你知不知苟洱马上就要死了!就是拜你老娘所赐!杀人偿命!更何况她早就该死了!我今日就要为民除害!”杨宝黛使劲的要把长刀扯出来,几乎没有顾忌赵元稹死死拽着刀锋鲜血直流的手掌。 “儿啊,杨宝黛要杀我!她要杀你亲娘!”朱氏反应了过来,看着天降归家的儿子离开找准了主心骨,哀嚎大哭:“她,她要杀了你亲娘啊!这种婆娘真是我赵家到了八辈子血霉!为了个臭男人要杀我!儿啊,你还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赵元稹连个眼神都不给朱氏,对着跟进了的侍卫道:“把老太太丢回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给吃给喝!” 杨宝黛几乎气的泪流,愤愤的看着赵元稹,厉声:“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这个朱氏吗!赵元稹!你兄弟就要死了!你亲娘构陷我与人私通还想杀了我母子,是她先对我起了杀心!你给我滚开!我今日不杀了她,我枉我人友枉为人母!” 第176章 呜呜呜呜呜呜呜 “宝黛!”赵元稹奋力把杨宝黛手里的长刀抢下来,顿了顿,:“你们都先冷静下,交给我来解决,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和孩子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别怕了。”他抓着妻子的手臂,看着杨宝黛憔悴的都能看着下巴尖的脸,心疼的不得了,拿着手指想要摸摸她。 “赵元稹!你是害怕她死了耽误你的仕|途吧!”杨宝黛推开面前的丈夫,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她朝后退了两步,盯着被人带走耳朵朱氏,语气是满开的一寸一寸冷意:“我给你一日,一日足够你弄清楚你娘做的好事,届时你若还是包庇她,那么,我们的夫妻也做到头了!” 赵元稹愣愣的看着她:“宝黛!” 杨宝黛扭头,完全不理会赵元稹,:“孙嬷嬷你去让大姐先回盛家,朝朝你陪我回院子。” 赵元稹站住原地愣了许久,旁边跟着的侍卫递来包扎的手帕,这可是将来执掌苍生的手,万万不能有事的。 赵元稹仰头微微眯了眯眼睛,扯过手帕盖住还在流血的手掌心,语气森然:“一个时辰,我要知道离京期间所有的事情。” 侍卫立刻拱手,神情严肃:“是!” 回到福祉院,朝朝看着杨宝黛慢慢肿起来的手腕,忙让人拿来了膏药给她涂抹。 “少爷也真是个狠心的,居然拿着银锭子给夫人砸过来。”朝朝都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心动魄回过神,居然赵元稹会回来的怎么及时!还为了个朱氏狠狠砸伤了发妻。 朝朝心疼的替杨宝黛吹了吹手,打抱不平起来:“夫人这双手也是琴棋书画都知晓诗酒茶都会的,少爷也真是,夫人忍忍,奴婢轻轻的······”朝朝跪在杨宝黛旁边,拿着指腹一点点的给她上药。 杨宝黛觉得无力的很,抬手撑着额头揉了揉,靠着旁边的小桌案,低头看着朝朝,半晌,她缓缓道:“朝朝,赵元稹什么时候开始让你监视我的。” 朝朝手里捏着的膏药啪的落到地上,她愣了一下,立刻以头嗑地,一副吓的不轻的模样。就听着头顶杨宝黛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我知道赵元稹酒后误了你的身子,我若要处置你,早在知道的时候把你发卖出去了,别害怕,我问你,你就好好说。” “大概两年前,就是少爷醉酒,少爷酒醒后就给了奴婢一条路,若奴婢不好好把夫人一举一动都告诉他,少爷就要赶走奴婢,奴婢不得已才······可自打夫人知道警醒了了奴婢,奴婢就真的没有再给少爷传一句话了,苍天明鉴,我若不忠夫人,死无葬身之地!”朝朝飞快的说完,砰砰的在杨宝黛跟前磕头。 杨宝黛顿了顿,又问“除开你,赵元稹还安排过什么人监视我吗?” 朝朝抬起头,摇摇头:“应该没有,少爷也十分忌惮夫人不悦,虽说是让奴婢监视夫人,也就五六日问借着奴婢去书房送夜宵问两句话,大多是问老太太可否惹了您,亦或者京城里头聚会的女眷苛待了您······” 朝朝说着拉着杨宝黛的裙摆,哀求起来:“夫人夫人若真的要丢了奴婢,也让奴婢伺候你平安生产,倒是您要打要杀要发卖奴婢都没有怨言的。” 屋子陷入许久的平静,杨宝黛笑了笑,把人拉起来,握住她的手:“朝朝,我抬你给赵元稹做姨娘吧。” 朝朝彻底呆滞了。 “我和他如今怕是不能白首了,可我还是很爱她,我若离开府邸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偏过头,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若是个男孩赵元稹是不会允许我带着孩子走的,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夫人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姨娘什么看着小公子,奴婢,奴婢只想跟着夫人身边,做牛做马都可以的,求求夫人不要赶走奴婢。”朝朝低身拉着杨宝黛的手,认真道:“奴婢知道夫人是觉得少爷不会处置老太太,想自己给苟公子讨回公道,奴婢誓死都要和夫人在一起,若是老太太不为这次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夫人若要走,奴婢跟着你,您别看着奴婢毛手毛脚的,可能吃苦了,奴婢能干活养活夫人和您肚子里头的孩子的。” 杨宝黛轻轻叹了口气,摸着朝朝的脑袋,笑了笑就道:“你去赵元稹书房守着,若她不愿处置了朱氏,你就回来告诉我,我们再说其他的。” 前院书房之中。 赵元稹慢慢的听着侍卫禀报杨宝黛苟洱佛庙私会通奸的事情,他靠着椅子上慢慢转动这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禀报的侍卫看着主子静静的闭紧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跟着赵元稹久了,都知道他不说话闭着眼睛转扳指便是风雨欲来的阵仗。 “继续。”赵元稹语气泛着冷。 侍卫磕磕巴巴总结:“总之老太太就借着个由头想把夫人和苟大人给杀了,兰桂仙与海如兰也有参与,证据以及清楚干净,据查应该是夫人有意放过的······” 屋子陷入极其的安静。 外头有人敲门,小声道:“大人,苟大人来了。” 赵元稹微微睁开眸子,敲着扶手扣着手指,挑了挑眉:“让他进来,都退下。” 苟洱推门进来,赵元稹起身拿过旁边的披风扔到椅子上,抬手要把人搀扶坐下来,他还没有开口,就看着苟洱笑着和他打招呼:“看你这样北程收获圆满的很啊,几时进宫面圣?怎么没有瞧着檀香回来?” 他咳嗽两声并未坐下,只是接过赵元稹递给他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赵元稹看他的眼神幽深了两份,还是执意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到椅子上头坐下,瞟了他一眼:“看来你还真如外头说的那样喜欢那个谭妙了?檀香暂时还要在北程呆些日子,年底应该就回来,你身子可还好,我已经派人去把内宫把穆昌平叫出来,一会来了让他好好给你诊诊脉,这次就根治完再说其他的,北镇抚司的空缺我会替你守着。” 苟洱靠着椅子干咳了两身,蹙眉缓了好一会,才抬眸看着赵元稹,问道:“你预备如何处置朱氏。” “你和宝黛本就没什么,如今我回京了,北程朝局已定,对外也就不用隐瞒我去北程的事情,本就是误会。”赵元稹背着手看着窗外盛开的花树,顿了一顿,语气带着谋算和思量:“我接手内阁在即,不能有任何影响风评官声的折子递上去打压我,娘暂时不能送回青花镇,我会把她禁足在后院,届时修个佛堂让她清修。” “清修?”苟洱以拳抵唇咳嗽的看着赵元稹,眼中仿佛戏谑一笑,似乎听到了极其讥讽的笑话一眼,神情紧绷的看着他:“这就是赵阁老的处事方式,谁的公道都不给?哦,毕竟是亲娘,肯定得护着,是啊,反正又没有人死了。” 苟洱说着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慢慢撑着疼痛的身子站了起来,语气冷冽了几分,沉声道:“赵元稹,开宗祠吧,让你赵家宗亲耋老出门,休了朱氏出门,这种老娘留着只会给你添麻烦!” 赵元稹眸光一烈,断然摇头:“不可,近几年不成。”北程此行比他预想的回报的多,他马上就会是文渊阁大学士,内阁的首辅,这时候扣个不孝的罪名下来,他就是白白去北程拼命一场,他还没疯成这样,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他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苟洱忍不住道:“所以你就预备偃旗息鼓了!赵元稹!你是被权势迷晕了眼吗!若你是杨宝黛,若你差点被婆母连着孩子一道杀了,夫君一句禁足就掀过这事不提,你,你还是个为人夫的玩意吗!” “现如今这样才是最妥当的。”赵元稹淡淡回答。 苟洱挥袖直接把桌案上的东西推到地上,颤声道:“赵元稹,你不能在错下去!你不能在被权势冲昏眼睛了!你醒醒吧,不要为了一个朱氏搞得众叛亲离,杨宝黛是爱你,可她不是傻的!你知道这次的事情给她留下多的——” “留下什么!”赵元稹仿佛被出动了底线,抬手砸了旁边的花瓶,目光极其警告的看着苟洱,冷声打断他的话:“她是我赵元稹的发妻,这京城谁敢说她一句不好!说敢说我就杀了谁!说一句杀一家!” “赵元稹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苟洱上前一步拎起他的领子,眸子里面似乎是焦急的情绪蔓延出来:“你必须赶走朱氏,赶走她以后杨宝黛要对她做什么你都不能去过问!你若因为权势官声助纣为虐,你会失去所有的人,赵元稹,我不能看着你在错下去了,你醒醒好不好,朱氏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要动你的妻儿!你这样,会让杨宝黛彻底对你寒心的!” “杨宝黛只是为你打抱不平,只要你追究了,此事便可大事化小。”赵元稹抬手要拽开苟洱提着的衣裳,却被他一拳头打到旁边架子,他眼眸燃起不悦的怒火,冷冷道“你她娘的疯魔了,别以为你病着就能这样和我大呼小叫的!真当我不敢还手了!” 这些年他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顺着他,连着穆昌平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做事,他就没想过还有人敢动土到他头上来。 苟洱一拳下意思的过去,自己也岌岌可危的死撑着旁边的桌沿,最后还是扑通一声坐到地板上,他半是疼半急是双眸猩红,他抬手想要站起来,却是十分的艰难,他看着擦着嘴角要把他扯起了的人,直接拂袖,直勾勾的看着他:“赵元稹,不是所有人都不会离开的人,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失去了杨宝黛,你会后悔终生的!” 苟洱强忍着身体带给他的病痛的站了起来,痛的头皮发麻,背脊后面都有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珠。 赵元稹深吸了口气,走到旁边拿着茶盏喝了口水,直接背着他就冷道:“亏得你还是个不拘小节的土匪头子出身,如今比个娘们小九九心眼子还多,全京城的官都找不出你怎么个没出息的!我看你还做什么官,干脆去写戏本子去!成天想的都是后宅的事情!” 他别过目光看着苟洱站的艰难,额头满是汗珠,吐了口气,把脚边个凳子踢道他腿边。 苟洱瞧着那凳子,只是瞬间,狠狠一脚踹到边上,震的书架上的几个小花盆砸了下来。 苟洱摇摇晃晃走上前,赵元稹捏着指腹眯眼看着他,只感觉这人今个是疯了,:“我可警告你,别以为你病着就能站到我头顶撒泼打滚耍混账,轮公我是你上司,轮私我是你二哥,再张牙舞爪一下,我断了你的腿,你也能安安生生养病。” 苟洱喘着气目光都有些游离气,疼痛将他后背的内杉都打湿的差不多了,他在几声剧烈的咳嗽之手,目光死死的抓着赵元稹:“是,我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是八拜之交我割头换命兄弟,所以,有些话别人不说,我得说,外头的人可以看我苟洱热闹的,可以指着我苟洱的脊梁骨任意的唾骂,可我不能容忍他们笑话你。” 赵元稹上下打量了苟洱一眼,感觉这人有些神志不清了,微微咬了咬牙,冷道:“那你不滚去躺着跑到我这里抽什么魔障疯!”他吐了口气,又言归正传:“回去好好养病,晚点我带宝黛过去瞧你,把这事先给平了,我累了,没工夫陪你上蹿下跳的。” 他靠着旁边的椅子坐下,他接到京城密保,唯恐苟洱和杨宝黛出事,带着二十人的部队从北程连夜加急马不停蹄的朝着京城往回赶,一路上还要应付诸多不想他安稳回程的刺杀,又和杨宝黛闹了一场,他已经累的没有多少耐心。 苟洱看着坐在椅子上抬手自己捏着肩膀一副云淡风轻得人,眼眸骤然起了泪,他嘴唇颤抖着,深深的呼了好几口气,才无力的开口,“赵元稹,我,我就要死了,有些话我得都说出来······” 赵元稹听着这话当即火气,抬眸就看着苟洱眼角的泪水已经划过脸颊。 苟洱还没有感觉自己已经哭了,他笑着看着赵元稹,语气满是无力的:“我累了,我活着太累了,你是我的兄弟,更是我再造之恩的大恩人,我从未说过要如何的报答的你,可我早就做好能为你去死的觉悟,如今我只是等死的人,我要把该说给你的听的话都说出来。” “元稹,你这些年错的离谱,错的让人发笑,权势利益不是所有!你已经错的快要无法挽回了!你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他们反你忤逆你,你有成千上万的法子可以折磨他们,可以让他们罢官可以把他们的姑娘嫁给对家,让老天爷去折磨他们,可你永远要抄家灭族,你手染多少鲜血!这笔账不会算了,那些家族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会拧成一股子报复你的!” “杨宝黛为什么会差点母子俱损,就是在给你还账啊!他们碰不了你,就会加在你妻子,你孩子的身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非当初硬|要下杀手了结了江小安,江家发觉后,怎么会派人在我回程的时候伏击我,我又怎么会被整整一百人追杀!” “就是因为你杀了海家全族,明明只是抄家流放,你也答应了兰桂丹不加以报复,杀你弟弟的是海老太太,海家多少人无辜性命都被你一一夺取,即便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也知道谁杀人谁偿命这样的道理!” 赵元稹目光冰冷的看着靠着书案唾骂他的兄弟,突然就笑了,语气冷的听不出一点情绪:“在你心中,我就是怎么个十恶不赦的混账玩意?” “不,赵元稹你不坏的,你一点都不坏的,你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善良温和,是你权势熏心了,你不能在这样了,现在还来得及啊!”苟洱几乎红完了双眸,鼻尖酸涩抖动着,喉咙里头呜咽难受的厉害。 “那你是要我看着杨宝黛杀了我亲娘!儿媳杀婆母,到时候不说我的管事仕|途,连着杨宝元盛衡都得被牵连!”赵元稹气的发笑,直直的目光看着苟洱,:“我看你现在是仗着自己身子不好我不敢动你反着来拿捏我了!” 苟洱痛苦的抬起双手摸了把脸,喉咙里面的呜咽慢慢从传出。 他哭了,他的眼眸蓦然发红,有泪水从他眼眶里面挣扎着出来。 他哭自己说不动权势熏心的兄弟。 他快死了啊!他只能最后帮他护着杨宝黛最后一次了,以后的路就得这个人自己去走了,他再也不能提着刀在前面给他扫平一切麻烦,他就要死了。 可他要怎么样才能说动这个兄弟莫要在注重权势了······ 赵元稹目光复杂,他从未见过苟洱哭过,即便在他最惨烈的时候,这个人也是一笑而过,仿佛就不知道难过是什么,他看着面前的苟洱拿着袖子抹了把脸,却是脸上的泪痕越抹越碍眼。 他别过头摁了摁鼻尖,他静了半晌,才道:“至少等我坐稳了首辅的位置,我在依你话行不行,你现在好好回去休息。”他想这人估计是病糊涂得了,盛衡的女儿又一次病的糊涂了也是稀里糊涂的抱着他哭。 苟洱几乎都要哭笑了,侧着身子不想让赵元稹看着自己崩溃的脸,他依靠着书案长长的叹口气,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止住眼泪,也随了便,语气无限悲凉:“赵元稹,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杨宝黛会离开你,你有真的了解过自己的枕边人吗!她的姐姐弟弟那个是省油的灯,她只是稳得住而已!你当她为什么现在安安静静,她就是在等着你的动作!” “你娘是铁了心要杀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你若放过朱氏,杨宝黛定会不顾一切同你和离,即便闹到金銮殿她都敢!她家里两个姐弟都是护犊子不讲理的!盛衡掌着半个督察院,多的是法子逼你和离!你的孩子,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若敢抢她的孩子,她就敢杀了孩子弄的玉石俱焚!”苟洱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等走到哪一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苟洱拿着拳头打着自己的心口,嘴里的话都在打哆嗦:“朱氏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我也陪不了你一辈子,只有杨宝黛可以,我不会害你的,赵元稹,哪怕全天下的人背叛你,我都不会的,我都要死了,我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你不能,不能伤了人家的心啊!” 苟洱慢慢朝着门口而去,手指抵着门阀:“朱氏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她给你和杨宝黛添了多少麻烦,让你家族老开宗祠替你爹休了她才是上策,届时她就不是你赵家的妻子,即便被杨宝黛泄恨杀了,你最多丁忧一年,你的地位依旧不会动摇!这才是最圆满的解决方式,赵元稹,你不能在错了,你输不起的······” 苟洱抬起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淡淡道:“到时候你追求你的权势地位,没人会阻止你,杨宝黛会替你在官眷中周旋,杨宝元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盛衡也会尽力扶持你,权势你可以流血拼命去争,人心没用的,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你怎么都找不了求不回来争不回来的,你不可能在遇到第二个杨宝黛了!” “你以前最爱骂我意气用事不懂动脑子,可现在谁才是那个意气用事不动脑子的?”苟洱深吸了口气,语气十分讽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如果我还能活下去,我或许还愿意陪你演这场戏,愿意拿着要死的模样去求杨宝黛不要动你娘,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守护你的妻子了。”他顿了好长一会,才继续道:“还有,我要是死了,能不能——” 苟洱开口了好几次,也无法把嘴里的话说出去,推门迎接日光进门,就看着站住院子门口等她的谭妙。 赵元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面全是刚刚想要给他醍醐灌顶的话。 猛然耳边就听着一声撕心裂肺无比惊惧的叫声。 院子门口。 谭妙看着突然口喷鲜血轰然倒地的人,泪水直接涌现了出来,他不许任何侍卫过来碰他,将人抱着怀里,拿着袖子不停给她擦在嘴角溢出来的血痕:“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都说了让人去叫赵元稹过来,你非要逞强过来······”她忙掏出怀里的瓷瓶导出药丸要给他喂到嘴里。 “我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你了。”苟洱摇头拒绝服用,这东西已经对他没有半点帮助了,从他苏醒开始,他有半只眼睛就彻底看不清东西了,他仰头看着谭妙,嘴里几口血从肺腑涌了出来,他低低的笑起来:“你再哭下去,我都以为你喜欢我了。” “别说话,别说话了。”谭妙努力给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其实我也是害怕死的,我不怕死,我很害怕这个世上没人记得我这个人,其实我也想过的,若是能活过来,我想娶你的。”苟洱靠着她的怀里轻笑:“你在钱庄的户头我汇了挺多银子过去,足够你做个小富婆了······” 谭妙使劲的摇头,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你若是活着,我就嫁给你,我等着你来娶我,好不好?” 苟洱没有说话,只有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出来。 “苟洱!”反应过来的赵元稹从屋里冲了出来,看着站住旁边不动的侍卫大骂:“都是做什么吃的,快去找太医!去,把整个太医院都给我叫来!” 苟洱嘴里再次大吐了几口血出来,赵元稹吓得跪在地上,双手都在颤抖:“苟洱,你别,你别······” 苟洱好笑的看着好兄弟:“赵元稹,我没骗你,我真的要死了,我提这口气,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给你说刚刚那些话。” 赵元稹拿着袖子想要把他吐到脸上的血擦干净,为什么他会吐怎么多的血!之前即便是病道极致了,也只是咳两口指甲盖的血而已“你给我闭嘴,别说话了,好了慢慢说!” “我不会害你的,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还,还有,谢谢你愿意同我做兄弟,我要是死了,能不能——”苟洱边说着眼泪和着血迹胡满了脸颊,他抬起的手想要去抓什么,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赵元稹只觉得不妙,看着他立起来的手欲要去握,可还没来得及,就看着那手臂砰然落下。 “不!”赵元稹眼眶迸发出血丝,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苟洱!苟洱!来人,快来人!”赵元稹一把将谭妙推开,疯了般拼命的要把人摇醒,咆哮起来:“苟洱,苟洱,你会好的,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许死!你······来人啊,快点来人啊!都是死的吗!” 苟洱朦朦胧胧的看着似乎流泪的赵元稹,慢慢悠悠的闭上眼睛。 他记得很清楚,初见赵元稹的时候,他正在被土匪窝里头的人追杀,因为他功夫好老大准备让他做二把手,追杀他的人又是他几个心腹弟兄,他根本没有设防,万万没想到他们在酒水里面放了软筋散,他反应的快,趁着月色一直跑一直跑。 可还是没有气力的摔倒在了山林小路上,后面追着他的最后一个人已经举起匕首朝他而来。 再然后他睁开眼睛,就瞧着自己睡在个干净的屋子里面。 “醒了?醒了就出来吃饭。” 苟洱听着声音忽的坐起来,就看着旁边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郎英俊清秀,正抖着个算盘似乎在做账本,他就看着那人走了过来,抱着肩瞧着他:“我叫赵元稹,我救了你,你该叫我一声恩人,你身形和我差不多,凑合穿吧,快点出来,就等你开饭了。” 苟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顿饭,饭菜不算好,赵元稹和他老爹招呼他入座,朱氏又烫了壶热酒就出去打马吊了,赵元稹的老爹和蔼风趣不停给他夹菜,也不问他的过往和底子,他吃了一半就被人叫走了,苟洱瞧着面前被堆成山堆的碗有点无从下手。 赵元稹啃着鸡腿就问他:“你是郊外山上的山匪吧,莫非是你家寨主夫人瞧你长得好,惹得你们老大嫉妒,要杀了你吧?” 再然后赵元稹就时常去郊外找他,顺便用他那狡猾的脑子帮他收拾了不少人,作为交换,他答应教赵元稹功夫,他本以为赵元稹就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郎,结果打起架了比他还狠辣,招招都奔着致命去。 再然后,他的声望在土匪窝里头越来越大,头子就想做了他,赵元稹比他快一步察觉死亡的信号,居然用了他从未听过反间计直接把整个土匪窝送给了他。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赵元稹一边摸着土匪窝里头的钱,一边和他做买卖:“瞧你笨的很,字也写的不是很好,不如我教你读书,日后你这里红利分我一成,就当我当初救你的代价如何!” 在然后就是拜把子。 人家拜把子都是说着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热血话,这人还非要和他争谁做哥哥。 “哎哟,我做大哥亏不了你,你不知道在家里都是老幺最的宠吗!放心,以后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以后有我一口吃的,绝对有你个碗!” 苟洱只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个救他出黑暗的兄弟,赵元稹看着苟洱张嘴的模样,对着谭妙低吼:“别哭!”又把头低下去,拼命的想听清楚苟洱嘴里喃喃的话,:“你想说什么,你说·····” 苟洱努力的用唇靠着赵元稹的耳畔,说话极其苦难,声音轻的就如同雾气:“赵,赵元稹,我要死了,能不能,能不能······”他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就想盛开的花朵拼命不愿枯萎一般,慢慢的垂下了头,轻的几乎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飘散在哭声之中。 “能不能,留下一点骨灰进你家祖坟,我不赤|裸|裸的来着世上走一遭,又无人问津的离开,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最后的呢喃小小心愿。 因为,他死了。 第177章 我不会答应和离 谭妙捂着脸哀嚎痛哭,赵元稹疯狂想要把苟洱抱起来,对着侍卫嘶哑的呐喊:“都红什么眼,他好好的!去,去给我叫太医来!快去!”他低头把人使劲的要抱起来:“没事的,你撑着些,马上就好了!” 谭妙痛苦的看着努力想要抱着苟洱起来又重重得到地上的赵元稹,咬着唇|瓣痛苦的道:“他死了,他死了,他苦苦熬着就是想告诉你,你让他帮你护着杨宝黛,他做到了,他太累了,赵元稹你让他好好的去吧,你别在······他很疼的,他说话呼吸走路都是疼的,你——”她张开的嘴难受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闭嘴!他好好的!只是吐了几口血绝对不可能死的!”赵元稹抬手把人推开:“你在诅咒我三弟一句我杀了你!” 赵元稹跌在地上,旁边的侍卫看着不对立马上前搀人的馋人,扒手的扒手,叫人的叫人。 赵元稹归程的消息还没有传遍大街小巷,北镇抚司官员苟洱的死已经先一步席卷了整个京城。 关于死因京城各种版本,有人不嫌事大都说是赵元稹知道好兄弟和妻子私通下了杀手,官眷里头更加普遍的说法是朱氏早就把人给弄死了,只是一直封闭着消息,即便赵家透出的身体沉疴愕然离世,也极少有人去信这个说法。 能在北镇抚司指挥锦衣卫的头子能突然得病死了!? 街道之上,赵府外头挂着白色的大灯笼,进出奴仆披麻戴孝朝着空中撒着纸钱,哀乐溢出高高的院墙撞击着来往路人的心,正堂里头黑檀木的棺材落在屋子之中庄重且威严,伺候苟洱的婆子小斯跪在蒲团上哀嚎呜咽不断,旁边陪跪的奴仆也都是一脸难以置信不能抹泪,外头钱纸飞散在空中,招魂的人站住屋脊之上念着仿若远古传来的歌谣。 明明早上还能喘气能吃东西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棺材里面人,谁又能受得了?苟洱在赵家奴仆心中是个极为好说话和蔼的主子,来往的奴仆都是难受的不成模样。 杨宝黛穿着银白色长褙子,周身素净头带白花迎接着来吊唁的官僚家属,连着强笑的精神都没有,盛衡带着杨宝眉下了马车朝着里面小跑进来,杨宝眉看着妹妹心疼的都要抽过去了,汗巾子捂着口鼻好一会哽咽的声音变听出话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苟洱不是好好的在睡觉吗,他怎么会······”她说着自责的眼泪涌了出来:“我不该走的,我应该好好守着他的,宝黛,你打我吧,都是我——” 盛衡搂着妻子,眸子里面也是痛惜的不行,缓缓就说:“死者为大,你先帮着张罗进出的人,宝黛你马上就要生产了,不易劳累,你多多留心,赵元稹呢,他不是回来吗?人呢?” 朝朝接话:“和穆太医在暖阁里头。” 盛衡安慰了姐妹二人两句,就朝着暖阁那头去,谁知道过去就看着两个人的侍卫小斯站在远远的不敢靠近,瞧着他过来,就用口型示意二人在里面打架。 屋子里面兵兵乓乓满是东西掉落打碎的声音,盛衡咬牙气的一脚把门踹开,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是要苟洱走的不安宁吗!赵元稹你放在你要生的妻子在前面接待宾客你还是男人吗!穆昌平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来闹事!外头是来吊唁不是来看你们两弟兄龙虎斗的!还不住手!” 穆昌平拎着赵元稹的领子扬手一拳头招呼上去,骂道:“他好好的怎么就死!你就是这样对他的!赵元稹你混账!他可是你拜了把子的兄弟啊!我原以为你对苟洱也算有些手足情,如今倒是我想错了!当初我就应该把他接到我府邸疗养的!你个黑心眼的王八蛋!真是老子看走了眼!” “他还那么年轻,明明好好调理是能康复的!你说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穆昌平看着赵元稹不说话气的再次抡起了拳头,盛衡立马上去拽着他,斥道:“够了,他好歹是个尚书,若让宾客瞧着鼻青脸肿的——” “你给我滚!我教训这个白眼狼兄弟还轮不到你盛家来说项!”穆昌平推开盛衡,声音都大了几分:“都什么时候了还面子里子,这些年你仕|途之上最难啃的骨头都是苟洱拿命给你铲平的,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他可是叫你一声二哥的,他就算从未这样叫过你一次,可也是实实在在把你当做亲哥哥的!他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好好个活蹦乱跳的人,为什么你就让他死了!你怎么能······” 这人没回来之前苟洱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偏偏他回京人就······穆昌平终究是没有狠心在把拳头送到他的脸上,:“说啊,他是怎么死的!他叫我一声大哥,这个仇你不给他报,我拼了这太医官职不要也要给他血恨!” “说话啊!”穆昌平嘶吼起来。 赵元稹嘴角扯了个笑,只是淡淡道:“你如今就算打死我他也活不过来。” “你还是个人吗!怎么说的出来这种话!”穆昌平把人丢到一边,朝着外头走去,他不说,他也有法子问出来! 盛衡看着满是狼藉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只能劝道:“逝者为尊,收拾干净出来帮忙,其余的等着苟洱下葬再说。” 身为府邸男主子的赵元稹直到入夜才出了院子走到正堂,此时宾客皆是散去,连着夏蝉的聒噪都被削弱了许多,月光透过云层稀疏落下地上,赵元稹看着棺材,好一会,才对着旁边的人道:“辛苦了,都下去吧。” 赵元稹坐在棺材最前面的蒲团,仰头看着白色祭奠的物品,伸手颤抖了好几次才抓了把纸钱到手中,慢慢悠悠的朝着火盆里头去。 李同李明守着外头,也是红了眼,就看着杨宝黛走了过来。 “夫人。”二人小声请安 杨宝黛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利,吸了把泪水,嗓子沙沙的:“你们下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赵元稹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妻子,别过头拿着袖子擦了把脸,强打起来几分精神:“你怎么出来了,先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里守夜就是。” 杨宝黛摸着肚子看了丈夫好一会,声音很轻也很冷:“他是被你娘下毒杀害的,你还要包庇朱氏吗?”杨宝黛看着赵元稹只是别过头捂着口,心中只是苦笑了下,终于慢慢的从袖中摸出张东西:“这是我拟的和离书,我什么都不要,孙嬷嬷是没有同赵家签身契,朝朝的身契我拿出来,银子已经按照赎身的十倍给了账房,等着苟洱的丧事过去了,你签好名讳给我送来。” 赵元稹听着杨宝黛毫无情绪的话,木楞的抬眸看着妻子,看着她递过来的和离书,瞬间拂袖打落,口气几乎商量和无奈:“我知你难受,有什么我们都等着苟洱下葬了再说行不行。” “下午的时候你去大内了,不出意外下个月你就会继任内阁首辅加封文渊阁大学士,你所谓的延后再说,只是觉得我会偃旗息鼓把所有的事情都容忍下来,苟洱都死了,你还想着升官权势,还想着个虚无的官声维护杀人犯。”杨宝黛氤氲着眸子平静看着苟洱的棺材,回眸眼神露出讥讽的看着丈夫:“赵元稹,或许我们的婚事本就是错误,就这样吧,以后你我各自安好。” 赵元稹直直道:“我不会和离的,你是我的妻子,你这辈子注定是要同我一起的。” “赵元稹,你要是只是权势地位而已,和离后,你可以娶一门给你仕|途有大力的姑娘,你若觉得和离丢了你的风度,休书也是可以的,就以不尊婆母这条逐我出门吧。”杨宝黛自嘲的说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赵元稹,抬脚就要离开。 “宝黛。”赵元稹抬手扯着她的裙摆,眼眸里面翻江倒海的都是痛苦和难受:“不是娘杀的苟洱,是我,是我,他还有一口气的,我看着他一直吐血,看着他浑身不停的抽搐,连着眼睛都不知道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到处转动,太医说救他就是在不停的将他凌迟,即便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缠绵病榻,他一直拽着的袖子,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嘴里莫名其妙呜咽的话是什么,我,我不想看着他那么痛苦,就让太医给他副走的轻松的药,是我杀了他——” “若不是你娘他会至此?”杨宝黛只是淡淡的扫了赵元稹一眼,抬手毫不留情扯出自己的裙摆:“你根本不配有这样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老天爷才把他带走的。” 杨宝黛说罢径直走出正堂。 赵元稹撑着身子随着杨宝黛脚步踏出门槛的刹那,一滴泪水滴落了出来,他仰头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的白布,转过头看着苟洱的棺材,终究是掩袖无声的哭了起来。 苟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赵元稹为了他这个兄弟平安,用一甲及第的彩头让老皇帝给了他清白的家世,他苟洱是他赵家族谱上的人,是他的嫡亲弟弟,他不再是无父无母的小土匪,是他赵元稹的亲弟弟,是当朝阁老的嫡亲兄弟。 他从来不是个热忱的人,也从未告诉过苟洱这个事情,可他是真的拿这个人做弟弟的。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他视为亲弟弟的人,已经没有了。 他的耳边都是穆昌平冲进书房质问他的话。 ——“你怎么能不要他了,你怎么能让他死了!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怎么能够啊——” 第178章 元稹断母子情分 苟洱的丧事顺利落下,一时之间整个赵府都笼罩在压抑的悲伤之中。 朱氏被赵元稹身边豢养的侍卫亲自接手负责看押,鹿鹤院门口站着八个侍卫高手,丝毫不理会耳边传来的吵闹声音。 里面,朱氏使劲拍着门哀嚎不断,又是气又是恨:“我是赵府的老太太,你们这样对我,元稹知道了会要来你们的脑袋的!给我开门!” 然而外头的侍卫丝毫不为所动。 朱氏看着拍门都拍的红|肿的手,气的垂头在院子里头徘徊,这都关了她足足三日了,吃喝不给就算了,连着个伺候的丫头都不拨过来,院门还直接从外头上了锁链,这,她来京城后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啊! 她气的低骂起来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呸道:“杨宝黛你给老娘等着,老娘绝对要让元稹把你给休了!狐|狸|精!小昌妇” 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刚刚落下,院门就传来了响动,朱氏激动的扭头,就看着着赵元稹从外头走了进来。 赵元稹穿着沈白色圆领袍慢慢阔步而来,扫了一眼朱氏眸光沉了两分。 “儿啊!你可来了!那外头的人欺负你娘啊!不给吃不给喝,还没有个丫头来伺候我!”朱氏立刻如同看着了救星,她想赵元稹把她从杨宝黛手里救下来,那必然也是觉得杨宝黛是个混账羔子。 看着赵元稹一言不发朝着里面走,忙跟着她后面小步上前,无比认真尖酸起来:“那杨宝黛可留不得了,她和苟洱私通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这双眼神清清楚楚看着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听娘一句劝,不管那孩子是不是你的,都给做了!你可是做大官的人啊······” 赵元稹微微垂眸。 看着儿子始终不理会自己,朱氏也不气馁,继续劝起来:“儿啊,杨宝黛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小昌妇狐|狸|精,你把她给休了,娘在再京城给你找好人家的姑娘,咱们家官大钱多的,莫说做妻,就算是给你做妾,那些显贵其实挤破头的要把闺女送进来啊,元稹,娘不会害你的,元稹!······” 赵元稹径直走到正堂首座的椅子坐下,微微抬眸手指敲了下旁边的桌案,后面跟着的李同就把个东西放在了桌案上,毕恭毕敬的走到旁边。 朱氏定眼一眼,吓得退后半步。 那是,那是苟洱的牌位。 这人死了!? 赵元稹看了朱氏很久,十分平静的说道:“你自己好好交代清楚,莫要我拿出诏狱里头审犯人的行头来。” 朱氏看向他:“交代什么,刚刚我都说了,那杨宝黛背着你在外头厮混呢!” 赵元稹毫无情绪的看着朱氏,声音冰冷:“你与兰桂仙海如兰设计构陷宝黛在前,毒杀苟洱在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儿啊!娘是无辜的,娘什么都不知道,娘是被人当作抢使了!什么设计构陷我都不懂的,毒杀苟洱更是和我毫无干系的!他本就是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收个凉气都要大半个月不下车的。”朱氏根本不敢去看苟洱的牌位,一个劲的捂着心窝子辩解,大声道:“一个是你媳妇,一个是你兄弟,娘不看僧面也要顾忌你的面子啊。” 赵元稹阴鸷的眼神死死的凝视着朱氏,好像面前根本就不是生育她的亲娘。 朱氏战战兢兢的看着儿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准,没准是苟洱本就身子不好,非要和谭妙巫山云雨,然后就——哎呀,反正人都死了,他本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他安葬了,我在给他做几场水陆法会好好超度超度。” 在她看来又不是她的儿子,死了就死了呗,在她家里吃喝拉撒怎么些年,没找他苟洱要银子就算厚道的了! “倒是你那个狐狸精媳妇,真的得休了,你知道她肚子里面是谁的野种啊!”朱氏对杨宝黛和苟洱有私情的事情十分坚持,她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日在小佛堂两个神色慌张衣裳凌乱,发髻飞散,她加大声音,“你信娘啊,娘真的看见了!” “你看见了!”赵元稹冷笑了起来,微微侧着身子半撑着膝头,凉凉的道:“那日穆家老太带着骆轩学的嫡子也在那处,那孩子叫苟洱一声二叔,被暗卫悄悄带过去玩了会,三弟当时正在将我千里加急送回的家书给宝黛,因着我行程秘密不能暴露······” 随着赵元稹的话语,朱氏的脸色微微难看了起来。 赵元稹说罢,手指慢慢捏紧椅子扶手,笑着慢慢的说:“宝黛暂住娘家期间,你与兰家母女勾结,杀了鹿鹤院伺候你的三个丫头,兰桂仙潜伏在府邸,挑唆了碧晴反咬宝黛,你又对宝黛身边的奴仆严刑伺候,将她们主仆囚禁在后院柴房!” 说到这里赵元稹隐忍的怒气似乎憋不住了,扯着旁边的杯盏砸到地上,吓得朱氏大叫一声。 赵元稹沉默的看着朱氏,即便是杨家人也从未让杨宝黛住在那种蟑螂老鼠到处爬的地方,连张像样歇息的地方都没有,不给吃不给饭,若不是守着她们的丫头还有点良心,他怕是只能回来做场极大的丧事了! “而后穆昌平带人在府邸,你用孙嬷嬷朝朝的性命威胁宝黛不许离开,拿着谭妙的小命胁迫苟洱不许轻举妄动,再之后就是下毒,事到如今你还说实话,是真要我开赵家宗祠,请来族老替我老爹休了你吗!”赵元稹冷冷道。 所有的真相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朱氏挣扎的摇头似乎还要想法辩解。 赵元稹拍桌,语气一凝,:“你分明知道兰桂仙和海如兰是个什么鬼东西!你还和她们!——”赵元稹眼中写满了杀意,冷笑道:“你不知悔改还在这里狡辩,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你要不要试一试!” 朱氏瞬间吓得跪在地上,眼泪涌现出来,抬手摸着泪水哀求的看着儿子:“元稹,元稹你信娘啊。我真的是被利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儿啊,我就是被她们说的酸不溜秋的话给,元稹我就是看不惯杨宝黛而已,我只是想给她吃点苦头,我不想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你,你不信······”看着赵元稹闭眼的动作,朱氏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语气杂乱:“好,你可以不信我不想杀杨宝黛母子,但我就没有想过杀苟洱的,苟洱真的是被撺掇的,她们——” “她们说只要你杀了苟洱,宝黛必要杀了你来给苟洱报仇,我怕仕|途不报官声受损,势必要不顾夫妻情分护着你是吧?”赵元稹凉飕飕的语气回荡在空阔的屋子里面。 朱氏不敢说话。 赵元稹站了起来,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朱氏,半晌,才继续道:“若我那日没有及时赶回来,你已经死了,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母子说的对吗?”赵元稹望着外头飞过的鸟儿,倒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若我回来得知宝黛杀了你,我只会为她遮掩,你的死我从不在乎,你生我的恩德,这些年我早就报答给你了。” 朱氏惶恐起来:“元稹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她交给杨宝黛? 赵元稹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氏一眼。 “不,儿子,你不能杀我的,我,我可以吃斋念佛给苟洱祈福,我也可以回青花镇长住的,你不能杀我的,你要是杀了,你要丁忧三年的,你好不容才走到今日,你肯定不想手里的权势送给别人了是不是!” “元稹,你听娘的,这事情我们就翻过去了,里子里头我不要什么掌家权了,我也不要宝黛每日给我晨昏定省,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管了,对外我还是你的娘,是杨宝黛的婆母,好不好,只是死了一个苟洱而已啊!”朱氏几乎恳求的扯着儿子的袖口,哀哀起来:“我以后会老实的,儿啊,你不能让娘心寒啊,你若为了个婆娘就不要我了,我,我还不如现在就碰死了算了——” 赵元稹看着拽着她袖子的人,低声道:“我现在没有功夫来杀你,再我想好怎么收拾你之前,你就好之为之的呆在这里,对着三弟的牌位忏悔你所有的所做作为吧!”说完,赵元稹扯开被朱氏拽着的手手:“你活着期间,我再从你嘴里听到听到半句伤宝黛三弟之话,我必然将你碎尸万段,记清楚了。” “儿啊!元稹,不,不要离开娘——”朱氏趴着地上伸长了手想要抓住疾步离开的赵元稹:“赵元稹,再怎么说我也是把你生下来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若非如此,我已经亲手杀了你了!”赵元稹别过目光异常阴寒的看着:“朱氏,这是我最后一次保你!从今以后,我们母子情分再没有了。” “不不不,元稹你别不要我,元稹,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陷害的······”朱氏眼睁睁的看着赵元稹踏出门,眼眸猩红:“你就要为了个给你带绿帽的婆娘忘了亲娘吗!赵元稹你给我回来,你给我滚回来!赵元稹,你个不孝子,你个白眼狼,你混账,你纵妻辱娘,你,你不配做人!” 猛然朱氏被人提着脖颈就是两巴掌,李同冷道:“老太太若在有一个字辱骂夫人和苟大人,在下就会送老太太去见阎王,大人已经发话,老太太百年之后牌位和坟头还有墓碑皆会矮苟大人一半,大人让老太太永生永世跪在苟大人面前忏悔。” “你······”朱氏捂着绯红的脸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道:“他,他把苟洱葬到我赵家的祖坟里头了!?” 回答他的是李同冷漠的目光。 赵元稹出了院子,李明就着急过来,轻声道:“夫人要带着孙嬷嬷和朝朝离府,我们的人不敢强阻,大人快过去吧。” 西角侧门,杨宝黛瞧着一排跪在地上阻挡他的侍卫,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听着后面赵元稹叫着她的名字。 “你别过来,我犯恶心。”杨宝黛别过目光盯着赵元稹,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眼又张开:“让你的人滚开,我要离开。” “宝黛,你马上就要生了,你有什么气你朝我发就是,你要打要骂都可以。”赵元稹摊开手有点焦急。 杨宝黛沉声道:“和你这种包庇杀人犯的人我过不下去,你家我一个子都没有拿,和离文书我已经重写让人送去你书房,你若不想好聚好散,我也不怕京兆尹衙门和你对簿。” “我不会同你和离的!”赵元稹厉声,直接就要上去拉杨宝黛的手腕,对视上了她那双抵触又厌恶的双眸,“万事我们慢慢说好不好,苟洱已经死了,若是我杀了娘他就能活过来——” 杨宝黛躲开他的手,静静的盯着他:“你心中只有权势地位官声,你让我觉得恐怖。”说着,她手里忽然多出把匕首,赵元稹完全被吓到了,抬手不敢轻举妄动:“宝黛,你别,你把匕首给我,这东西会伤着你的,你若能好受些,你捅|我,不,你把匕首给我,我自己动手,杨宝黛!——” 赵元稹看着妻子把匕首转而放到自己心口,吓的全身冷汗顷刻之间密密麻麻起来,哑声:“你要做什么!” 第179章 你我都好好静静 杨宝黛异常平静,她看了赵元稹许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让开,我不要在呆在这里。” “好好好,我让开,你要去哪里陪你一道好不好,你马上就要临盆了不能乱跑的。”赵元稹朝着后面慢慢的退了两步,眼神死盯着那把匕首,他挥袖让侍卫们都散开,他可是了解这妻子的,看着温婉柔和的,性子坚毅不行,他实在是着急的不行,“宝黛,你先把刀给我,你听话一点。” 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可怎么得了! 杨宝黛捏着刀柄转而直接抵住自己的脖颈,突然就道:“赵元稹,我和你再没有夫妻情分,不论你是否和离,我已对你无意,你若要不依不饶,那么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已经被这个人伤透了心,如今已是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心思。 赵元稹看着她这里没有,闭了闭眼睛收了收心神,无奈的看着她:“宝黛你这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赵大人要做什么!我妹妹又不是你家的金丝雀,难不成还不能自己走了 !” 冷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就看杨宝眉带着不少护院小斯从外头走了进来。 赵元稹微微蹙眉,这个杨宝眉怎么来了! 杨宝眉大步流星走进院子,看着杨宝黛以匕首抵住脖颈的模样,心头一怔,心中异常难,扭头恶狠狠的看着赵元稹,毫不留情:“赵大人到真是个好儿子,自己老娘欲杀你妻子孩子,又害死了你的兄弟,如今还要不许人走了,这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什么事情,就得承受什么后果,赵大人这是要逼死我妹妹吗!” 杨宝黛并未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赵元稹,大有今日若不能离开,便马上玉石俱焚的架势。 “赵大人这是要把我妹妹拘禁起来?”杨宝眉冷飕飕的看了眼旁边的侍卫:“还是赵大人觉得杀了我这个三品诰命夫人你也能只手遮天?” 杨宝眉把目光落到妹妹身上,抬手把她手里的匕首扯下来丢到地上,将人护着,声音大了起来:“我杨家的姑娘多的是人要!咱们不稀罕他这赵府!姐姐来了,天塌下来姐姐给你扛着!” 杨宝黛鼻子微微酸涩,使劲抑制要流出的眼泪,憋红了双眸。 拉着杨宝黛的手,杨宝眉语气陌生又冰冷:“我要带我妹妹走,赵大人这是几个意思?” 赵元稹看着忽然出现的杨宝眉暗自叹了口气。 罢了,让这人回去好好静静也能散散心,过两日他在过去好好的把事情说明白。 现在杨宝黛这样抵触他,对孩子和她都不好,等着她好好的静一静,他在去把人接回来好好的讲明白。 赵元稹侧身让出路。 杨宝眉高傲的看了赵元稹一眼,拉着杨宝黛朝着外面去。 看着妻子和自己错身,赵元稹顺势抓着她的手臂,轻轻道,“那你先和大姐走,我晚些时候去看你。”语气十分的温和以及有那么点的卑微。 “大可不必,我盛家府邸的楼梯有点陡,不方便赵大人上门。”杨宝眉直接把赵元稹的手从杨宝黛手臂上拿掉,呸道:“你这样的姑爷,我杨家要不起。” 杨宝黛深深的看了赵元稹一眼,最后说道:“我等着你的和离书,即便闹到京兆衙门,我也不再做你赵家妇。” 赵元稹看着跟着杨宝眉出去的人,也跟着出去:“宝黛——” 杨宝黛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上了马车,杨宝眉掀开帘子憎恶的扫了赵元稹一眼,就笑起来:“我夫君让我给赵大人带一句话,这些年你还是有些要命的把柄被他捏着,若三日之内您的和离书没有送到盛家来,赵大人就做好我们对您的疯狂报复。” “你让我和宝黛说两句话。”赵元稹想要去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 杨宝眉根本不给他几乎,甩下帘子,对着马车命令:“走。” “宝黛!”赵元稹急急的跟着马车后面狂跑了几步,险些被绊倒,后面的侍卫跟着上来把人搀扶着,他才把脚步停了下来。 朝朝伸长了头看着后面的情况,微微的摇头看着旁边的孙嬷嬷:“您说少爷这是为什么啊?” 孙嬷嬷靠着马车就回话:“老太太再不对也是他的亲娘,少爷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呢,更多的看重利益,如果杀了老太太能让苟洱回来,他或许会这样做,可人已经死了,按照他的性子,只会朝着前面看。” 朝朝拉着孙嬷嬷就问:“那这样岂不是要失去夫人了。” 孙嬷嬷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这所有人都看出来杨宝黛对和离的坚决,唯独这个赵元稹丝毫不觉得。 马车里头,杨宝黛垂眸不露痕迹的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慢平复了下情绪,摸着肚子,语气有些无力:“你怎么来了。”她要走的事情到没有告诉别人。 杨宝眉搂着妹妹的脖子痛惜的不行,努力做出几分哄她的模样:“你我是孪生胎,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赵元稹早就被权势地位冲昏了脑子,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杀了苟洱,他都会拼尽全力的去包庇朱氏,他可舍不得去守孝三年的。” 杨宝黛原本隐忍下去的泪水就不自觉的出来了,靠着姐姐的怀里眼神十分痛苦,:“他不是我认识的赵元稹了,他就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账,我想好了,我要同他和离,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给他。”她抬头看着姐姐,嘴角泛起笑意,似乎在憧憬,:“我想和爹爹一起回青花镇,就在哪里带着孩子过自己的日子。” “和离都是便宜他了!”杨宝黛给她擦眼泪,拍着她的背脊,心里那股子火气朝着外面冒:“好好的,咱们黛黛好的很,咱们黛黛多的是人喜欢。” 杨宝黛靠着姐姐的怀里轻轻的点头。 “放心吧,姐姐给你保证,赵元稹一定会乖乖的把和离书送过来,你还不知道吧,宝元得知了消息折道去找了赵元稹,居然被这混账羔子给扣了下来,还不是害怕宝元给他使手段,亏得三弟还以为这人能给你做主,我呸!”杨宝眉说着这个事情,就恨不起把赵元稹挖心掏肺。 杨宝黛累了几日的丧事靠着杨宝眉昏昏欲睡,等着到了盛府门口,杨宝眉轻轻叫了几声,又看着这人脸蛋潮|红抬手一摸,居然发现杨宝黛隐隐有点低烧。 盛衡和杨豆腐也在外头,听着里面杨宝眉啊了一声,盛衡立马跳上了马车。 “不好了,宝黛发烧了!”杨宝眉对着丈夫急吼吼。 盛衡立马将人打横抱起来,对着朝朝道:“拿着我的对牌去太医院赵穆昌平!” 杨宝黛醒来,外头已经入夜,她置身在被窝里头,感觉口里苦涩的很,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去摸肚子,感受着小生命的胎动她才松了口气,侧头就看着朝朝趴在旁边罗汉床小憩,孙嬷嬷也靠着旁边的椅子微微的眯眼休息。 这段时间这二人跟着也是遭罪的不行,几乎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的瞌睡。 杨宝黛自己起身想要靠着床榻,孙嬷嬷听到动静就睁开眼睛,忙就起身,跑过去给她拿着枕头垫在背脊后面,忙说道:“可算是醒了,小厨房热着小米粥可要吃点。” 杨宝黛看着睡得深的朝朝就道:“您和朝朝也去休息吧。” 她话音落下就听着盛衡的杨宝眉的声音从外进来。 “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杨宝眉进了屋子,上去把着杨宝黛的肩头看了好一会,“你马上就要生产了,穆昌平也不敢给你用退烧的药,就给你喂了点温和的药材下去,他说你太累了,你可把我给吓疯了,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和姐姐住。” “那可不成。”杨宝黛笑着看着心疼她的人。她还是快点生完孩子和离完了回青花镇的才是最好的。 盛衡坐在旁边小兀子,接过孙嬷嬷递给他茶水,淡淡道:“自然是行的,你不必担心外头的闲言碎语,安安心心在这里先把孩子生了月子做了,赵元稹那边我会将和离书给你拿来。”盛衡说着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就看着妻子:“你给宝黛带的糕点呢?” “哎哟,瞧我这个记性,我马上就去拿,都是你爱吃的,我亲自做的,姐姐很快就回来。”杨宝眉起身对着孙嬷嬷就说:“嬷嬷和我一到吧,我可做了许多呢!”她可是好一顿忙活,都是府州的小吃,杨宝黛这一折腾清瘦了许多,她可是心疼的。 等着人都走了,盛衡才捡起来话头:“赵元稹刚刚来过了,知道你病了,执意要把你带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以前那是客气他几分,人已经被我轰走了,他不也不想和我撕破脸,宝黛,我答应了你娘,我会替她好好保护你的,安生住在这里。” “娘?”杨宝黛微微蹙眉。 赵元稹轻轻的点点头。 当日贾珠去世弥留遣了所有人出去,独独将她留下,拉着她的人几乎是哀求的语气:“盛衡,你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我家宝眉能有你这样的姑爷,是她上辈子行善积德的福报,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赵元稹,或许不会是宝黛的良人,若有朝一日宝黛想要离开他,她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过逃离赵元稹的掌心的,你帮帮她,你一定要帮帮她——” “好,若真有那么一日,我拼上所有的前程仕|途都会帮岳母护着宝黛的,她是宝眉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盛衡握着贾珠的手无比认真道。 杨宝黛听完盛衡的话许久没有说话。 盛衡起身柔和笑道:“反正我就是个无心做官的人,我三弟现在在军营里头做的不错,我早就想回青花镇去了,哪里可比京城好太多了,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每日睁眼我就只需要想想三餐吃些什么好。” 杨宝黛语气一凝,脸色微微变了:“你仕|途正好,你父亲已经有意把盛府交给你了。”她知道要扳倒赵元稹很难,无异于登天之举,盛衡或许有办法逼的赵元稹在和离书下签字,但赵元稹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赵元稹说过,若这个孩子是姑娘,他会让她成为未来的国母,若是个儿子,则会是将来的当朝小阁老,很可笑吧。”杨宝黛静静的开口,几分讥讽的自嘲:“他每日所做所思皆是为了权势。” 若她以前还有无数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赵元稹是迫不得已,可如今苟洱的死就摆在面前,她无法在用任何的话来说服自己。 赵元稹已经变了,在权势面前,人命与他而言根本如同蝼蚁。 盛衡点点头,安慰杨宝黛:“这些你不必多想,安心养胎生产即可,我会——” “就你那光明磊落的德行,能让赵元稹把和离书的字看完我都算你有本事。” 杨宝黛和盛衡听着飒气十足的声音,抬眸望着过去,就看着杨宝元挑开竹帘走了进来。 杨宝元笑的爽利,手中捏着个信封凌空抖了抖,调笑道:“按照当朝律法,公婆皆可代子休妻和离,哎,不是我说你,怎么都不好好想想为什么赵元稹要把朱氏囚禁起来呢?”杨宝元挑眉看了眼盛衡。 盛衡眼中只剩下了错愕。 杨宝元走到杨宝黛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笑的春风满面:“从今以后,你和赵元稹在没有干系了,喏,弟弟可是费了好大气力的。” 这是? 杨宝黛接过那信封飞快的打开,就瞧着是朱氏落款的和离书。 “本朝律法也规定了,妻子娘家直系亲属可以代为落款和离。”杨宝元得意的哎了一声,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慢慢悠悠道:“赵元稹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他教小爷我这些年的功夫,会被我倒打一耙的拿去对付他,对了,还是要感谢大姐夫把他耗在了盛家,不然我可不能怎么快得手的。”杨宝元说完,对着盛衡合手一拜。 “你回去找朱氏了?”盛衡惊了片刻,随即十分佩服的点点头,他还是太光明磊落了点,和这个赵元稹带出来的小舅子比,他可不是对手。 “朱氏给的,她——”杨宝黛捏着手里的和离书眼眸都激动的湿|润起来。 杨宝元语气微寒:“她本就不喜欢你,赵元稹既然要包庇他杀人犯的亲娘,那这次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第180章 你必须跟我回家 盛夏的阳光透过树荫缝隙落到青石板上,带着鲜花气息午后凉风与蝴蝶蜻蜓在阳光下飞舞,院中花枝开的茂盛,数不清的花朵盘根错节在游廊两边层层叠叠,日光错落下来,地上斜斜拉成着人影和花影,杨豆腐小心翼翼搀扶即将要生产的女儿午后闲逛,缓缓开口:“算着日子月底就要生了吧。” 几许阳光落在杨宝黛白净的侧脸上,能够看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顿了顿,撑着背脊就笑着点点,笑呵呵说,“等着生完孩子,咱们在麻烦大姐家照料完我的月子,就启程回青花镇,当年在镇上买的小院子拾掇拾掇,照样买豆腐,闲暇的时候我们就回村子小住也可以。” 知道女儿已经和赵元稹和离,杨豆腐也不多说,慢慢的扶着她到凉亭里头坐下,犹豫了会,就正色道,“你还年轻,又是怎么好的性子,再嫁人也不难的。” 当朝对女子改嫁看的极其开并非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再则二人又是堂堂正正和离的夫妻,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杨豆腐拿着扇子给女儿扇风,“我知道你担心带着孩子不好改嫁,可这孩子到底是赵元稹的血脉,无人敢看小瞧的,再不济,爹还没老呢,给你带也是成的。” 杨宝黛模样好性子温和绝对是个好改嫁的人,杨豆腐已经打定主意回老家后要好好的给女儿重新找门婚事,他迟早是要去的,定要给孩子们都找到个好归宿的,不然他死都闭不上眼睛的。 杨宝黛只是笑着老爹,摸着肚子看着外头的日光,就听杨豆腐道,“对了,你娘虽然死了,但是宝元的婚事我可以做主先给敲定了,等着出孝期了就能办婚事了。”他还是颇为喜欢张贵儿这个姑娘的。“只是你娘当时,也不知道给人家姑娘吓成什么模样了。” 当时贾珠的死给张贵儿留下了几乎崩溃的阴影,杨宝黛也曾去劝慰几次也都被她巧妙的避开话题,看着老爹一副担忧的模样,她便道:“如今我已经不是赵家的媳妇,要见贵儿只能差人去给她下帖子,总归她也在孝期,不如等我出了月子再谈宝元的婚事?” 正说话,就听着外头闹嚷嚷的声音,杨宝黛赶紧站了起来,带着杨豆腐找着声音过去,盛府后院被治理的循规蹈矩的,很难出现争执的声音,大房只有萱凤仪一个人,这几日带着念哥儿回娘家小住,盛衡今日去了衙门,杨宝眉出去收租子,想来是是三房的姐儿们吵闹起来了。 快步过了抄手游廊又迈过垂花门,杨宝黛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赫然就出现了赵元稹俊俏的脸,紧跟着杨宝元就从后面蹿了过来,恨恨道,“离我姐姐远些!她现在可不是你家夫人了!” 他吃痛的捂着嘴角,一副被揍了的模样。 “宝元!”杨宝黛吃惊看了杨宝元挂彩的模样,吓得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却被赵元稹拽着手腕,她眸子微愣,立刻道:“放开!” 赵元稹眼眸都是血丝,十分想念的一把将杨宝黛搂抱入怀中,使劲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天晓得他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同你和离的,那和离书我不承认,宝黛跟我回家吧,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娘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赵元稹摸着妻子的发丝激动不已,天知道他为了站在这里花了多大功夫。 “放开我姐姐!”杨宝元冷声。 赵元稹冷看着跑上来的杨宝元语气带着肃杀:“我教你的东西是让你拿去对付外头的人,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若不是看着你姐姐面上,我非打断你的腿。”敢半夜拿着他印章唬的守着朱氏的开门,又游说朱氏在和离书上落款,还真是他的好小舅子,他凉飕飕道“你私用当朝二品官员私印,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杨宝黛推开抱着他的赵元稹,目光冰冷:“既如此,赵大人便去京兆尹衙门敲登闻鼓吧,反正您只手遮天,要如何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她眸光一瞬间冰冷下来,看着赵元稹:“只是盛家也是正二品官员的府邸,赵大人不请自入还伤了府邸的人,我们也可以分说分说的。” 语气冰冷的仿佛只是陌生人。 “宝黛——”赵元稹看着杨宝黛这幅冰凉凉的态度,心里尤为的森得慌,他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盛家所有的人都吊出去,也就是杨宝元半路觉得不对给折了回来,要不是那死小子和他动手起来,他也不想揍他的。 赵元稹慌张的想要去握住杨宝黛手,杨宝元已经把人护着身上,毫无犹豫抬手就是一拳头砸到赵元稹脸上,冷冷都:“你还敢来!你个纵母杀人的狗官!还敢跑到我姐姐面前摇狗尾巴!你在说一句恶心我姐姐的话,我打死你!” 他当日得知京城发生的事情,就知道必须的赵元稹早日回京才有用,便折道去北程回京必经的路,没想到就被这人给敲晕捆起来丢到客栈好几日,还真是他的好姐夫! 他抬手指着站起来的人:“赵元稹,全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你怎么混账的玩意!苟洱有你这样的结拜兄弟,简直是上辈子走血霉!滚!我姐姐已和你赵家再无瓜葛!” “你二姐始终是我的妻子,那和离书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找你麻烦已经是纵容你,杨宝元你如今在京城的声势名望是谁给你的,你心中掂量清楚!”赵元稹吐了口血水出来,又看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岳父杨豆腐,拱手道:“我和宝黛和离并非我所愿,当年迎娶我便说了此生只有她一人,我永世不忘,还请岳父同意,让我讲宝黛带回家去。” 她是他的妻,他总是要留在身边的。 杨豆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的,好半天说不出话。 杨宝黛轻轻的推开杨宝元,深吸了口气,就道:“既如此,我们两个就把话说清楚,你过来吧。”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盛家被赵元稹逼成了什么模样,盛衡嘴上不说,她从下头伺候人嘴里也能听见。 杨宝黛最后在一处树荫下站定脚步,杨豆腐和杨宝元就在垂花门边守望着,赵元稹跟着上去就道:“你还大着肚子,我们进屋去说话。”他拂袖要给杨宝黛遮住刺目的阳光:,又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宝黛,家里产婆奶娘生产的东西都预备好了,我也递折子要休沐一段时间,我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你别针对盛衡了,他是个好官。”杨宝黛退后两步,淡淡的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立刻辩解:“我怎么可能真的针对他,我就是找人随便参了他两折子而已,不把他调开我怎么进来看你,好,我一会就把这事情摆平。” “还有宝元——” “他是我看着长大又是我亲自教导成器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允许他的仕|途有仍和污点,我刚刚就是吓吓他,他手里我的私印是我给他摆身份的,京城为官的看着拿东西都不敢为难他的。” “是我让宝元去让你娘在和离书落款的。”杨宝黛抬眸看着曾经的丈夫:“赵元稹,我和你再没有可能了,我不管你是否听得懂这些话,如今白字黑子写的清清楚楚,我已不是你赵家妇,你我各自婚嫁各自安好各不相干,这个孩子会叫你声爹爹,我会好好的抚养她(他),你若愿意,她(他)成婚的时候来看看就好,其他时候我不会来烦你,也请你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知道你记恨我,朱氏她毕竟是我的亲娘,我实在是······而且苟洱已经死了,我不论在做什么他都不能回来了,宝黛我们能不能好好的,我向你保证——” 杨宝黛眸光一凌,“你的保证我已经听了多少年了?你娘是个什么德行还要我再继续说吗!她杀了苟洱是不争事实!而你只是不愿放弃权势高官,在冠冕堂皇的找出个孝道作为你的借口,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话刺激到了赵元稹,他语气阴森森起来,“我在这些年难道都是为我自己在奋进吗!我还不是想着能让你过得风光些!” “你们一个个都说我赵元稹混账畜生的,可若没有我这个混账畜生,你你弟弟能在礼部凭着个举人头衔就能被人尊敬吗!你杨家豆腐商号能与皇商比肩疯狂盈利!盛衡在朝堂刚正不阿的性子要杀他的人成百上千,若非顾忌我的权势地位,你姐姐早就城寡妇了!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那命给你们拼出来的!我不说不讲只是因为我把你们都当做家人罢了!” 杨宝黛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微冷:“所以苟洱的下场就是我们对你的必须的报答吗!苟洱难道没有为你付出过,我弟弟难道没有为你鞍前马后后,当初内阁谢大人与政见不和,是宝元主动去接近了他的嫡亲孙女,让谢家误以为你要与他缔结秦晋才没有在朝堂在为难你,盛衡那次不是为了你直言上奏,你让他拔出的官员,不论好坏他有拒绝过吗!至于我杨家的生意,都是你洗黑钱的······你只是觉得我不知道罢了。” 赵元稹忍不住道,:“有难我一人挡,有福我从未独享过。” “宝黛,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你肚里是我们期盼了五年的孩子,不论你觉得我赵元稹多肮脏,可我对你这颗是容不得半点践踏,这颗心是干干净净的,我赵元稹对着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是假的,可我对你是实实在在的!” 赵元稹上前把着杨宝黛的肩头:“苟洱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我拿着他当做弟弟,他死了我的难受你只是看不见而已。” 杨宝黛冷冷的看着他,忽而笑起来,:“你杀了朱氏我就跟你回去,你既然说你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杀了朱氏以慰苟洱在天之灵,我就跟你回去。” 赵元稹有点无奈,“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娘——” “她在我这里就是个杀人犯!”杨宝黛抿着唇|瓣,“不是你只手遮天,她早就杀人偿命了,你给我滚,别在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滚!” “杨宝黛,你今日必须跟我回去!”赵元稹扯着她的手腕,语气厉害起来“你马上就要生产了。” “我生产和你有什么关系。”杨宝黛苦笑的看着他,甩开他的手,顿了顿,:“你娘要杀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赵元稹,即便你回来看着死的是我,你也会想法设法给你亲娘逃脱吧,在你心中,只有官声权势地位,其他的什么都不算,你给我滚。” “你今日必须同我回家了。”赵元稹蹙眉拉着她的手:“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杨宝黛抬起手重重的一耳光落到赵元稹脸上。 赵元稹吃痛的偏过脸,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第181章 宝黛难产君不知 杨宝黛收回手看着他:“你对我早就没有喜欢了,赵元稹,你只是在害怕你的官声受损而已,从始至终我们的婚事就是个笑话,你娶我不过是觉得我性子温婉能帮你主持中馈,愿意尊敬你尖酸刻薄的母亲,我毫无家世又没有诰命,只能依附有权势地位的你,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爱我,可我早就感受不到了,不是你不爱我了,是我对你没有情了,在我心中你就是和朱氏一般无二的杀人犯!” 朱氏杀了苟洱,她绝对不能饶恕。 赵元稹低头看着自己的妻,目光灼灼,微微的嘴角一扯:“杨宝黛,我若不喜欢你,若真如你所言只是让你主持中馈伺候我娘,早在我中解元的时候就能休了你,我如今的地位多少女人想要主动贴上来,你居然说我对你无情,当年娶你的银子是我全部的钱,那里头每一个铜板都是我帮人做工得来的,就和我喜欢你的心是一样的干干净净!” 杨宝黛听了这话就笑起来,赵元稹握住她的手腕,缓缓的道:“宝黛你说过的,只要死的不是我是谁你都不在乎的。”他顿了顿,蹙眉又道,语气柔和了好多:“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的,我知道你恨娘,我答应你,等在过一段时间,我把她送回老家去,我······” 杨宝黛避开他的视线,摇头轻笑着:“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情了。”她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肚子被踢了一跤,她微微的捂着腹,有点吃痛,这几日孩子的胎动越来越明显,她拂袖,有点吃力,:“赵元稹,你走吧。” 赵元稹立马看着她不对劲,“是不是孩子踢你来了。”他目露焦急,就想扶着她坐下来,杨宝黛阻止他的亲近,语气更冷:“你若还顾念几分旧情,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赵元稹还想说什么,就看着李明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站住垂花门处叫了声大人,赵元稹看了侍卫一眼,就对着杨宝黛道:“朝廷有些着急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宝黛,我知道你恨我不杀了娘给苟洱报仇,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答应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维护她,以后都不会了,孩子不能没有爹爹,我也不会允许我的嫡子嫡女被人戳着脊梁骨诟病。” 他说完就离开了,杨宝元疾步走了进来,把杨宝黛搀扶到旁边的石凳子坐下,讥笑道:“心中只有权势的狗官。”来的快去的更快。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夫呢!”杨豆腐抬手扭儿子脸蛋:“即使和离了,元稹也是你曾经的姐夫,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杨宝黛一时无言,只能看着吵嘴的爹爹和弟弟。 一连着三日赵元稹都没有在到盛家造次过,杨宝眉知道自己个被赵元稹使了个调虎离山,打死都不在出府,即便真的是外头庄子商号有事都是让杨宝元去跑腿,一副坚决不许赵元稹来找事的模样。 天气越来越热,荷花池里面粉白色的花朵盛开的异常激烈,蜻蜓落在黄色的花|心上,水面波光粼粼。 杨宝黛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衣裳都预备的差不多了,青花镇有给新生儿带如意镯子的习惯,这两日华恩有点凉了肠胃,杨宝黛不想麻烦杨宝眉,就瞧瞧的带着朝朝出门了。 杨宝黛换了身浅粉色的褙子就出门了,马车一路到了西市热闹的街道上,朝朝先下车去里头给掌柜的问问孩子用的款式有哪些,又给了雅间的钱,金银店的老板罩子十分亮,看着朝朝是个打扮富贵的丫头,想来主子必然是有头有脸的,立马亲自带着几个丫头过来迎接。 杨宝黛下了马车,拿着汗巾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旁边有个热情的丫头忙给她打扇子,浅笑道:“夫人来的还真是时候呢,昨个我们店来了批最新的货色,来了许多官家呢。” 杨宝黛只是笑了笑,到了雅间里头,朝朝挨个拿着好几个小孩子手镯脚镯给杨宝黛看,笑眯眯就说,:“若是夫人不喜欢,就先凑合买几个给孩子轮着带,咱们重新画样子让工人做。” 看着盘子里头金晃晃的小儿首饰,杨宝黛抬手拿着个祥云纹的看了看,到底是有钱了,以前在青花镇孩子出生能有个小银镯子就能被人吹许久,她又捡了几个花样不错的脚镯子,又拿着图案册子抬手选了几个,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些吧,朝朝,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首饰。” 她离开赵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孙嬷嬷和朝朝也随着她只把自己个给带出来,朝朝就摇头:“大姑奶奶给奴婢置办了好多衣裳首饰的,夫人不喜欢奴婢这身奴婢回去就换了。” 小丫头有自己个的想法,日后杨宝黛得自己带娃娃,能省点就省点,可不能把钱花在她这个丫头脑袋上。 杨宝黛点了下朝朝的脑袋:“成天都想些什么呢,给你买点首饰穷不死我的,掌柜的,把你门口放在的那对赤金蝴蝶簪花拿来给我瞧瞧。” 那头小心伺候的掌柜感觉是遇到肥客了,偏偏眼前清丽的夫人又不愿自报家门,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掌柜的把脑子里头京城有孕的太太们都过了一遍,就看着杨宝黛已经起身朝着外头去,他忙小心道:“夫人不给自己看看首饰吗?都是新来的货色呢!” 杨宝黛被簇拥着走出屋子,笑着摇头:“不必了,就是出来给孩子买······”她的目光正打量这金银店的程设,抬眸晃眼到了二楼的扶栏边,脸上恬淡的笑意都慢慢消失起来。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忙接话起来:“那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呢,都陪着赵大人好几日了,夫人这样怕是在家养胎不知京城最近的大事吧,这赵阁老和她原配夫人和离了,没准这位吏部——” 朝朝捧着镯子过来,看着楼上熟悉的身影,立刻打断掌柜的话,“做生意就做生意,别说有的没有的!不然今个生意你就别做了!” 杨宝黛感觉后背冷汗出来了,朝朝把人搀着,小声道:“夫人,我们回府吧。”她看着杨宝黛越发的不对劲,“夫人您······” “回府。”杨宝黛感觉一股撕扯的疼痛从下至上蹿了起来,她浑身顷刻之间冰冷了下来,朝朝连忙把人弄上了马车,看着杨宝黛裙摆都是水泽,暗道了一声不好,立刻掀开帘子,急促道:“快点回去,夫人羊水破了!” 掌柜看着杨宝黛离开的背影,又望着二楼拿着根鎏金簪在赵元稹面前卖乖的姑娘,瞬间心中就是一冽! 我的个乖乖,刚刚那人不会是赵阁老的发妻吧!! *** 盛府之中已经忙活成一团,太医和稳婆被人着急从外头找来,丫头婆子端着热水在屋子里面进进出出,闲杂人等都被遣散了出去,萱凤仪则是带着护院守着外头,生怕赵元稹这时候冲来惊了杨宝黛胎儿。 屋子里头,杨宝眉拉着妹妹的手不停的给她擦汗,对着朝朝忙不迭问:“这不是还有几日才生产的吗,这怎么就突然······” 杨宝黛痛的呲冷气,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死死拽着头上的枕头,她感觉自己完全依据没有意思了,嘴里被灌了许多苦涩的东西进来,腹部又是一阵搅碎的痛楚,逼得她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朝朝跪在旁边,一脸着急:“我们去给孩子买镯子,出来就看着少爷陪着别家的姑娘逛首饰,夫人怕是气着了。”她越说越小声。 杨宝眉听着这话气的咬牙,恨不得拿着刀捅赵元稹几个窟窿! 但当务之急是让杨宝黛平平安安的生产,她握着妹妹的手,柔声起来:“黛黛,姐姐在这里的,爹爹和宝元也在外头,你不要害怕,赵元稹就是个畜|生,你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孩子才重要,黛黛我在这里的,不要害怕。” 产婆看着杨宝黛宫口还没有开,又摸着她的髋骨处,不禁就道“三奶奶,您妹妹这骨头太小了,又气急攻心的,您还是出去吧,您越在这里反而产妇情绪不好控制呢······” “你接生就是,若她情绪好我还在这里做什么。”杨宝眉厉声起来:“你若保的我妹妹母子平安好处多的是,你若是,你自己知道后果!” 杨宝黛痛的灵台都混沌了,捏着枕头,嘴巴里头咬着布团,脑子里面都是刚刚看着的那幕,明明前几日还在给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之言软硬兼施让她回府之人,转眼就能佳人在侧,想着,她只感觉气急攻心起来,腹部不停的绞痛。 外头杨宝元听完朝朝的话气转身就要去给姐姐讨公道。 见此,萱凤仪拼命把人拉住,急的不行:“元哥儿!这时候可不是你胡来的时候!若是赵元稹知道你姐姐生产了,怕是要不顾一切把孩子抢走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姐姐,你是她的弟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她唯一能够依靠一辈子的男子,你有气力出去找赵元稹的麻烦,倒不如好好在这里做你姐姐的定海神针!” 杨豆腐也扒拉着儿子,一个劲附和起来:“萱大奶奶说的对,是我错看了赵元稹,他就是个混账!”可赵元稹毕竟是位高权重的,若是个女儿,或许赵元稹还能看着以前的情分不将其带走,若是个儿子,那可是他的嫡长子! 杨宝元气的踹飞旁边的木桶,什么风度全去见鬼了,破口大骂起来:“赵元稹,若我姐姐有个一二,我绝对要把你碎尸万段!” “你胡说个什么!”杨豆腐气的心肝痛。 萱凤仪却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纵观整个京城,只有这个被赵元稹一手带大的杨宝元,或许把赵元稹从那处位置扯下来,赵元稹对杨宝元的信任程度,可以说是无人能够比肩的。 杨宝元望着屋子轩窗投出来的灯火,死死的捏住了袖口。 一直折腾到了半夜,杨宝黛宫口才打开,屋子里头灯火通明,盛衡也从大内回来,接生的太医是他盛家的世交,产婆又是给杨宝眉接生过的家生子,他已经把杨宝黛生产的消息遮的严严实实,绝对不会有仍和消息落到赵元稹哪里,即便赵元稹掀开了口子,也只会知道是三房某位伺候的姨娘小产。 产房里头,杨宝黛满头都是汗水,产婆努力的把着她纤细的双腿,看着宫口露出的孩子,手就颤抖起来:“不好,是难产!”被褥上头已经弥漫许多红色血迹出来,杨宝黛痛的大叫了起来,目光都不能聚焦,杨宝眉不停的给妹妹打气,亲自给她喂着汤药。 太医把人都叫到外头,擦着汗水直言:“孕妇骨架子小,孩子又是难产位置,眼下产婆正在设法给孕妇按摩,若是孩子能够自己板正位置那还好,若是······”太医数字一一看着围着他的人,也不斟酌语气了,:“若有意外,不知道是保大还是保小?” “放屁!”杨宝元提着太医的衣领,怒道:“我姐姐这胎养的十分好,穆昌平都说了会母子平安的,哪里来的意外,必须两个都给我保住。” 太医立刻就道:“夫人受了气,导致气血倒流,即便穆太医过来也······盛大人,不论如何,都应该把赵阁老请来了,这个主意还是让他来拿的好。”到底里面是赵元稹的妻,是赵元稹的孩子,怎么说也该做丈夫的来拿主意。 “若不是他,我妹妹怎么会——”杨宝眉痛苦的擦了把眼泪,压住心中的愤愤,直言道:“保大人,不论发生什么,我要我妹妹平安无事!” 太医看着盛衡,就认真道:“可那毕竟是赵阁老的孩子,这还是问问的好。”他和盛家是世交,可不想让盛家惹上麻烦的。 盛衡完全没有犹豫,直言:“听我夫人的,保大人。” 屋子里面,杨宝黛听着稳婆越来越着急的声音,肚子上一双手不停的折磨这她,她神情涣散了起来,她望着灯影幢幢的烛火,满脑子都是赵元稹曾经对他的好,再然后脑海里面就是苟洱平静的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她眼睛的泪水不禁的涌现下来,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看着进来的杨宝眉,努力朝她伸手:“姐姐,我要是死了,别把孩子给元稹,他不会真心对孩子好的,他只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 即便是嫡出的孩子,若是在继母刻意的对待下绝对不能平平安安长大的。 “你说什么胡话,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杨宝眉跪在床沿边,亲了亲妹妹的手背:“有姐姐在谁都不能夺走你的孩子,为了赵元稹那种狗东西生气不知道,宝黛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孩子就是看着可怕而已,我生华恩的时候比你艰难的多,不也母女平安了吗!” 杨宝黛困难的点点。 又是两碗催生产药下去,月色昏沉,杨宝黛含着参片猛然感觉肚子巨痛起来,产婆低头激动道:“是头,孩子自己转过来了!夫人,加把劲啊,马上孩子就出来了!” 杨宝黛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痛的什么都顾不上,借着撕破黑夜的一声吼叫,直接把外头站不住的杨宝元吼的跑了进去。 一屋子丫头婆子都吓到了。 “元少爷可不能进来啊!” “元哥儿可不能看的!你还是没成婚的男子,这种东西你不能碰的!” 杨宝元推开阻止他的人,面色不安:“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套繁文缛节的!”哪里可是他的亲姐姐。 杨宝元抓着姐姐的手,若不是被杨宝眉扯着衣裳,都要自己去看看孩子出来没有,他道:“我在这里,姐姐你别怕,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我一定帮你打死赵元稹。” 杨宝黛使劲的用力,拉着杨宝元的手语气十分酸楚,过了好酒才轻轻的说:“他不在吗?” 他分明记得他答应过的,她生产的时候他一定会来的。 “他?”杨宝元讥讽起来,他也以为这人肯定回来的,还严防死守的,他就道:“他在侍郎府喝酒呢!姐姐,赵元稹就是个混账羔子,以后我会守着你和,姐姐,姐姐,杨宝黛!杨宝黛!” 看着突然晕过去的杨宝黛,杨宝元和杨宝眉当场炸了,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就在此时,产婆就抱着孩子起身,惊喜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千金!是个漂亮的千金!老身接生十几年头一次见着怎么好看的姑娘呢!” 突然另外一个产婆神情就不对劲起来,忙说:“这孩子怎么没哭!” 杨宝黛虚弱的抬起手,耳边已经听不清话了,靠着意志力喃喃:“生了吗?给我看看······” 杨宝元和杨宝眉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产婆试着拍着女婴孩的屁|股,依旧没有声音。 杨宝眉立马把孩子夺了过来,使劲的拍着孩子的脸蛋和屁|股,那头太医立刻拿着根针走了过去,拿着小女婴和成年人拇指般的大小的说手,飞快的把针刺入指甲里面,又微微用力按压下去,嘴里也是祈祷:“快哭一声啊,你这样好的出生可是你攒了几辈子福分的!!” 小女婴仿佛是听懂了似的,喉咙里头发出微弱的哭声,太医立马把针取出来,把孩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才道:“可以了,应该是在肚子里面憋久了。” 原本虚弱的杨宝黛听着孩子的哭声,扯着杨宝元的手,期待的瞪大了眼睛:“给我看看。” 小姑娘被快速洗干净放在红色的小被褥里面,依着青花镇的习俗,先抱孩子得是舅舅,青花镇有孩子似舅舅才能长得好的俗语,虽然杨宝眉生产的时候舅舅不在,但这时候杨宝元在,这风俗就得好好的走一遍。 杨宝元看着产婆放到他怀里的娃娃,那眼泪顷刻就下来了,激动的不行:“我的天,二姐,这姑娘比华恩漂亮太多了!以后长大了怕是求亲的门槛都要塌碎!”也是,赵元稹那模样搁在京城才俊颇多的地方,也是拔尖的出彩。 杨宝黛看着放在她旁边软乎乎的女儿,激动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盛衡也伸长了脑袋过来,看着自己的侄女,也是惊奇的不行:“可想好小名没有,这孩子可真漂亮。”小孩子虽然还没有张开,但是已经看得出是个小元稹的模样。 “名字不着急,你先休息。”杨宝眉忙给妹妹盖好被褥,又吩咐乳母把小姑娘抱下去吃|奶,难产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在这里看着宝黛,我去交代交代。” 杨豆腐一颗心都被小外孙女给融化了,跟着乳母去看孩子了,杨宝元则是亲自去给她熬药了。 看着孩子被抱走,杨宝黛却是突然用尽最后的气力扯着盛衡的衣服。 盛衡正在吩咐人好生伺候她,回头就看着杨宝黛有话要说的的模样,低身就说:“怎么了?” “元稹真的没来过吗?”杨宝黛固执的等着答案。 他知道赵元稹甚至比他更加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的,杨宝眉和杨宝元对他已经恨之入骨的了,即便赵元稹来了,也绝对不会许她进来半步的。 盛衡犹豫了很久,还未开口,就看着杨宝黛已经松开她的手,低低留着泪笑了起来:“是我痴心错付了······” *** 另外一头,赵元稹喝的醉醺醺的被李明和李同搀扶出侍郎府。 赵元稹很少在宴会的时候喝醉,第一是他酒量出奇的好,第二他不喜欢喝醉,今日却是反常了。 他是真的喝的烂醉如泥,后面跟着送他出来侍郎大人,侍郎大人想要留着赵阁老在府邸歇一晚上,想着若是真能让自己姑娘上位,自己的地位就是水涨船高了,因此挽留的极其卖力。 赵元稹靠着李明站都站不稳,摆了下手,虽然醉醺醺的,说出的话还是极其有威慑力:“把你家姑娘给我看好了,要不是看你给我小舅子擦过屁|股,你姑娘早就被我丢到勾栏院去了·····”敢来勾|引他,简直是活腻了。 他望着天上月亮,打了酒嗝,抬着手喃喃道:“得回府了,不能在喝了,宝黛还在家里等我给孩子讲笑话呢。”他趴着李明肩头,闭着眼睛红着脸沉默了好久,突然就道:“要入秋了,明日让成衣铺子先把苟洱的秋衣预备了,他去年入秋就风寒了,伤寒药也多预备下来,······” 李同小声道:“大人,夫人——” 李明踹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元稹是个有苦自己咽的性子,这些日子看着无事,其实他真的很难受的。 赵元稹靠着轿子里头,靠着轿子昏昏欲睡,放在腰|间的手捏着个出入平安的香囊,嘴里喃喃的说:“宝黛,我回来了。” 第182章 杨宝元设计元稹 “盛家还是不接下帖子吗?”张贵儿看着拿着拜帖进屋的燕辞,捏着手里逗鹦鹉的羽毛棒|子顿了顿,丢到了旁边的软塌上,拿过旁边的鸟食慢慢丢到鸟笼里面的小盅里头,想了想,又开口:“是谁出来见你的?” 燕辞就说:“出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嬷嬷,奴婢说了找夫人,那嬷嬷就说夫人快临盆了不见客,奴婢报名了来意和姑娘的名讳,又问可否见见孙嬷嬷和朝朝,也被退拒了,姑娘,难不成盛府已经把我们当做赵家人来防范了。” 如今杨宝黛和赵元稹已经和离的消息大街小巷的传得沸沸扬扬,一半说杨宝黛配不上赵元稹,另外一半则是辱骂赵元稹为了包庇母亲杀人抛妻弃子,且后者更加的真实,因着作为赵元稹在督察院的中流砥柱的盛衡,已经连着三日在金銮殿上赵元稹贪污的折子了。 张贵儿沉默了很久,仰起头抬眸看着叫喳喳的鹦鹉,转过身子在屋子里面徘徊了几步,摸着下巴就道:“我们本就是赵家收留的人,自然是赵家人,只是杨宝黛不是分不清敌我的人,你见到杨宝眉了吗?” 燕辞依旧摇头:“若姑娘真的担忧夫人,不若请元哥儿来问问。”小丫头说着声音就支支吾吾起来:“奴婢没有见着夫人和盛三奶奶,倒是报了姑娘的名讳后元哥儿从后面出来了,说辞那那嬷嬷的一样,言说夫人马上生产不宜见客。” “不对。”张贵儿听着燕辞这话立刻摇了摇头,杨宝黛不可能不见她的,盛家这样遮掩必定是杨宝黛出了什么事情。 张贵儿沉默了会,就吩咐燕辞起来,“我记得华恩那丫头最近凉了肠胃,给他家看诊的太医与他们是世交,你拿着元稹哥的帖子过去,她以前给我看过几次月事,对了,让他去阁老府,不必来赵府。” 燕辞有些疑惑,张贵儿沉声:“去办吧。”若这太医不接帖子便是有鬼,若是接了她自有法子问问杨宝黛的情况。 *** 张贵儿下了马车,看着阁老府的牌子已经被取了下来,换成了张宅,府邸只留下了些当初的老人,其余的都被送到各处庄子去做事情了,张贵儿先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了香,又在张阁老的院子走了一圈,旁边跟着的管事就道:“赵大人吩咐过了,即便府邸无人,也要按照有主子的模样打扫,姑娘是回来小住的?您的院子可需要拾掇出来?” 张贵儿摇头,轻轻笑道:“不必了,我就是回来看看的,你们去忙吧,一会有人来了,就带到这处来。” 他看着爹爹的书房,这里是她对家记忆最多的地方,她似乎每一次都能在书房找到张阁老,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爹爹是不睡觉了,望着桌案边那缺块的地方,她忍不住去摸了摸。 这是她小时候背书文的时候拿着指甲抠的,那时候张阁老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停的处理奏折,偏偏还能分出心神听她背书背对了没有,若是错了,就会拿着手指敲敲桌面,嘴里念着正确的句子,她就跟着重复的读,知道背下来位置。 旁边的罗汉床是她爱卷缩着睡觉的地方,她虽然是阁老之女,连着京城里头的郡主县主都要谦让她几分,可她也是个爱缠着爹爹孩子,有时候张阁老不理会她,她就一个人趴着罗汉床看书,看累了就团起来睡觉,睁眼的时候,爹爹的大氅永远都盖着她的身上,而爹爹始终坐在椅子上处理着文书。 她有些想念张阁老了,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她忙收敛心神:“魏太医,今日让你过来······”她转过身子,就瞧着杨宝元已经径直的走到他的跟前,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俊朗如玉的模样,张贵儿愣了下,抬眸去看外头,就看燕辞窘迫的低着头,她不卑不亢的开口,“杨三少爷,不知前来有和见教?” 自打那夜以后张贵儿就未曾见过杨宝元,虽然也有听到这人回京的消息,可她早早就放话了出去不许在他跟前再提这个人的名讳,直接断绝完了所有的后路。 她已经知道自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回来了。”杨宝元静静的看着她。 张贵儿穿着嫩绿色长褙子,手里捏着把竹蒲扇,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发髻挽着留着根白玉兰的簪花,她低头见礼,杨宝元抬手阻止:“我去赵家找过你,可你不愿见我,燕辞说你不舒服,你那里不舒服?” 张贵儿躲开他的触碰,才慢慢说:“我本应该同你避嫌的,你我都是守孝的人,还是有些礼数的好,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我只是太久没有看着你姐姐,有些担心她,听闻魏太医是给盛家府邸诊脉的,就想叫来问问,又怕在赵家,所以我就把人约来我家了。” 杨宝元听完这话才微微放心下来,他今日是去谢魏太医的,结果就听着下人说赵家来丫头,他好奇出去一看,就瞧着这燕辞,偏偏这丫头又不说实话,她只能亲自来了,“你没事就好,我二姐很好,劳烦你挂心了,只是赵元稹去闹了两次,惹得她心烦,因此太医说了要静养,估计在出月子之前都不会见客了。” “是你杨宝黛很好,还是杨宝黛母子都很好?”张贵儿抬眸看着杨宝元,目光落到他怀里露出了的汗巾子,她微微眯眼:“你身上有股子奶|味,若不是你姐姐生了,就是你做爹爹了,不管是哪个,我都得说一声恭喜。” 杨宝元脸色青了下,干脆扯着张贵儿走到里面去,低声道:“我怎么可能做爹爹!” “那就是——”她的嘴被杨宝元捂住,她明白的点点头,杨宝元才道:“这事情知道的人极少,连着盛家老爷都被蒙在鼓里的,你绝不能告诉赵元稹明白吗?”他收回手,也是唏嘘:“我阴了赵元稹一把,让他给出了和离书,但她绝对不会允许我二姐离开京城的,贵儿,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和离书不是元稹哥主动给的?”张贵儿彻底惊呆了,她在知道两人和离之后,还把赵元稹给骂的狗血淋头的,到头上,居然是,她看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朱氏是该死,赵元稹对你姐姐却是没有二心的,你居然干算计他,你不要命了?” 他还能站住这里和他说话,就已经是赵元稹高抬贵手了! 杨宝元拉着她做到旁边凳子上,就道:“我二姐出了月子我就会带她回青花镇,赵元稹那头我看不穿,但我姐姐不可能在回到虎狼窝里面去,如今西南有战事,你能否帮我把这个东西放到赵元稹书房,她的书房,你应该是有法子进去的。” 杨宝元拿出一张纸条,看张贵儿想要翻开,他握住她的手,阻止道:“别看,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放心,我还没有胆子大到敢杀赵元稹,他到底是我姐姐的丈夫。” “他只是书生,你要他去上阵杀敌?”张贵儿捏着字条就道:“赵元稹不论如何对我是有恩的,我爹爹的冤案是他平反的,若这事杨宝黛的意思,我可以去做,若是你的意思——” “我设计了赵元稹,他报复我是迟早的事情,我不瞒你,赵元稹已经有意思要把我丢到西北去历练,皆是我二姐身边没有了我······” 张贵儿猛然道:“不可能,你是他一手栽培养大的。”赵元稹对杨宝元的器重京城皆知的 杨宝元苦笑:“可我骗了他的和离书,如你所言,如你所言,他对我姐或许还有些真心,但我不能看着姐姐被逼回去,她会死的,我同你说实话吧,那个孩子没有保住,二姐去外头给孩子置办东西,看着赵元稹和侍郎府的姑娘同游,气血逆流九死一生才把性命保住。” “你说什么?”张贵儿腾的站了起来:“孩子没有了,那可是足月的孩子。” “难产,生下来就活了两日就去了,”杨宝元抬眸看着张贵儿,无奈的撑着头:“我姐姐至今还在病榻痛不欲生,她恨透了赵元稹,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力量不够,贵儿,放眼京城,能帮我的只有你了,这里面的内容,只会让赵元稹被调离京城几日,以他现在的地位权势,谁敢和他斗的。” 张贵儿迟疑了许久,还是捏着那张字条:“我只需要让这个东西出现在元稹哥的书房就行了?你确定里面的内容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你觉得我会那这种事情骗你?” “你最好不要骗我。”张贵儿把东西手在荷包里头:“还有一件事情,你可知道元稹哥把苟洱下葬到何处的?” 杨宝元摇头,拿起手边的茶壶到了杯水:“这事情他做的隐蔽。”他即便脑子可以和赵元稹斗了,手腕还是差的很多,赵元稹的确是在培养他,但是也把他压的死死的。 “府州,赵家祖坟。”张贵儿淡淡的说“,我不是什么搅屎棍的劝和者,只是抛开所有的一切,朱氏是赵元稹的亲娘,这点是不争的事实,若真的让你姐姐杀了她的婆母,不只她一个人名声受损,还有你另外一个姐姐,也会在京城抬不起头的。” “可也是他亲娘想杀了我姐姐,而且她下毒杀苟洱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事情谁都没法当没有发生过。” 张贵儿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做了半晌,就道:“我不能出来的太久了,事情我会替你办妥当,里面的内容我也不会去看,只是一句,若我知道你里面的东西会伤害赵元稹的性命,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宝元喝着手里的茶水,微微的苦笑起来,他的确是骗了张贵儿,可他现在必须要给杨宝黛出口恶气。 若非他身上还背着重孝不好进出朝堂,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张贵儿头上。 他是赵元稹调|教带大的人,每当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有最直接的方法跳到他的脑海里面,再然后就是手边可以利用的一切。 这时候他突然就有点佩服赵元稹的,至少他从来没有利用过杨宝黛。 而他在准备报复赵元稹的时候,脑子里面第一个跳出来可以为他所用的人就是张贵儿,他却只是微微的犹豫了瞬间,就已经立刻在心中把所有的局都布好了。 “杨宝元。” 他抬头,就看着张贵儿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面前,质问道:“你真的确定字条里面的内容不会葬送元稹哥的性命吗?” “若他会死,我就去替他。”杨宝黛直视着张贵儿的眼睛。 第183章 元稹上门惨被轰 赵元稹久违的迎来回京的首次休沐,昨日他在宫宴多喝了几杯,此刻他醉酒醒来已是大中午,听着外头树枝上夏蝉叫嚷嚷的声音,他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他缓了许久,才从床榻爬了起来,靠着床边,抬手柔了柔眉心。 他几乎是下意思的按住旁边被他带起来的被褥,才惊觉杨宝黛不在身边。 而他从杨宝黛离开那日起,也没有睡在福祉院里头,他无法在杨宝黛气息环绕的地方安静的坐着,只要想着那个人想不要他了,他心里就十分难受,就容易发怒,他现在不能轻易的发怒了,御史台会说他弄权的。 呆呆的坐了半刻钟,适应了耳边聒噪的蝉鸣,赵元稹翻身|下床,他是在是昨夜喝的太多了,刚刚起身走路,还微微的踉跄了两步,温暖的空气从外头蔓延进来,他拿起桌案的茶壶对嘴喝了几口冰冷的隔夜茶,算是醒过瞌睡来。 外头李同听着里面的动静,就隔着门小声道:“大人,内阁要拟定的票拟送来了,司礼监急着批红,让大人劳苦些先过目了。” 现在的赵元稹已经是实际意义的内阁掌舵人了,许多国家大事都要先从他手里走一遍,他得要帮着老皇帝处理许多政务上的事情。 赵元稹摁了摁鼻梁,眸子沉了许久,嗓子还有些喑哑:“好,马上来。” 门从外头被打开,两个俏丽的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伺候赵元稹穿衣洗漱。 如今府邸的丫头已经不敢对赵元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赵元稹曾经收拾不安分丫头的手段至今都在各个奴仆嘴里流传,而且这人连着老太太都敢囚禁起来,又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小斯端来饭食,赵元稹摆手让要给他梳头的丫头下去,自己拿起床边的发冠慢慢戴上,看着桌案上的饭食,他完全没有什么心思,说实在的,以前要不是想多让杨宝黛陪陪他,他是真不愿意在吃饭这事情上耗费时间的。 他随便喝了两口肉粥就走了出去,他近日都是歇息在内院书房的,只有无数的公务能够让他稍微忘记烦心的事情,与其说是烦心事,倒是不如说是疯狂的思念更加的准确。 他批文书的速度很快,外头虽然骂他是乱臣贼子,可谁也不敢说对待国事上赵元稹有哪里处理的不好的。他的确继承了张阁老的风范,只是手腕比张阁老更加狠辣阴险,处事手段更加高超,还是个极其沉稳内敛的性子。 现在敢来惹他的人已经绝迹了。 午后不久,日头忽而大了起来,强烈的阳光引的外头树上的夏蝉叫的更加的欢快,窗棂上的喜鹊闹指头的影子落到屋子里面山河万里的屏风上头,十分的惬意且大气,颇有夏日的感觉。 赵元稹无心欣赏,提着笔看着眼前要求开矿山的折子。 如今朝廷内库充盈,若是开矿了怕是要劳民伤财,钱也落不到多少在国库里头,可若是不开,那些拧成一股绳子的人怕是要拼命的在金銮殿撒泼,他思考了良久,侧身把地域图从旁边的大缸里头抽出来,他仔细的看了许久,又看着折子后面附着的开矿点,垂眸慢慢的思索着。 张贵儿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看着聚精会神的人轻声唤道:“元稹哥?” 赵元稹蹙眉看着几个开矿点,提着笔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允,斟酌了许久,拿起朱笔在附着的开矿点圈了一处地方,又在脑子里面把事情可能发生的发现过了一遍,确定该想的地方都想到了,也都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里头,才合起来放到旁边。 看着端着杯茶走到他桌案放下的人,赵元稹总算是抬头了,淡淡的问:“昨日见宝元了?婆子说你去看太医了吗?你那里不舒服?” 张贵儿是知道赵元稹对她安排了不重要的眼睛盯着的,不会对她的事情过分的监视,也不会一点不问,也算是对她的庇佑保护,她低头轻轻笑着:“姑娘家的小毛病罢了。” 赵元稹关切道:“姑娘家没有小毛病,你日后也是要做娘的,不好好的调理,生孩子会受罪的。”他希望张贵儿安安稳稳无波无澜的过完一辈子。 张贵儿点点头,赵元稹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他第一次见红小|腹绞痛的时候,还是他把自己抱回去找人来处理的,她又继续回答赵元稹刚刚的问题,“我想着我许久没有回去了,就去给爹爹上香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在张家的,我不想见他,非要拉着我说话。” 赵元稹看着笑眯眯望着她小丫头,最近她身子总算是大好了起来,就是消瘦了不少,他特意吩咐小厨房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可怎么也吃不会以前的小圆脸,最后嬷嬷来给她说估计是身子长定型了,开始抽条了。 他看着张贵儿穿着身橘黄色的石榴裙,发髻小巧落在根白花簪子,的确是漂亮了很多,和以前张阁老一直挂在书房那副原配妻子的丹青越发的挂像起来。据说张阁老的原配嫡妻也是当年京城出名的美人才女。 赵元稹倒也没有继续多问,张贵儿好不容易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有些话就不必再提了,他继续问“好端端的,怎么来我这里了。” “哦,之前在你书房拿的游记可算看完了,来换下册的。”张贵儿拿着卷书册递给赵元稹。 赵元稹摆摆手,继续拿过没有处理完的折子,就同她说:“自己去换吧,有什么想看的就都拿去。”谭妙执意要亲自看着苟洱下葬,便随着安葬队伍去青花镇了,杨宝黛不在,这人又和杨宝元闹了脾气,一个人呆着院子也着实无聊,他每日事情缠身,只是偶尔把她叫来问问学问,到底是大儒张阁老的独女,可不能辱没才女两个字。 赵元稹慢慢看着折子,余光扫着坐在旁边静静读书的人,淡淡地道,“我看了你上个月管家的账本,有些账面没有做好,一会我让账房管事给你说说,这几年还能拿我家里中馈给你练手,等嫁给杨宝元,他家生意每日进出数额庞大,若是弄错了,可是要出事的。” 张贵儿听着前半句还略微窘迫,在听赵元稹嘴里的后半句眼神就冷了几分下来,默默的说:“我和他没有以后。” 闻言,赵元稹把手里的狼毫放在笔架上,起身走到张贵儿面前,摸着她脑袋,认真的和她说:“不管我和宝黛如何了,我都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杨宝元的,贵儿,世上极少有人能够嫁给心爱的男子,贵儿,你虽然没有了爹爹,可你还有我这个靠山,你爹爹护着我仕|途最坎坷的几年,我会护着你一生无虞的。” 这是他对恩师的承诺。 张贵儿的婚事他已经想的很彻底了,比起嫁给外头不着调庞大的簪缨世族,上有公婆,下有妯娌,时不时的还给冒出几个姨娘通房的,杨宝元完全是最上乘的人选,两个人算是半路子的青梅竹马,杨宝元有他教导功课一甲及第自然不是问题,二人也算门当户对,且张贵儿嫁过去就是主母,杨豆腐又是极其好相处的人,到时候还有盛家和赵家给她做亲戚,谁敢轻瞧了她去? 张贵儿合上|书看着摸着他脑袋的如兄的赵元稹。 赵元稹脸上出现极为难得的笑容,轻声说,“无需担心杨宝元有了权势轻怠了你,他能有今日,就是为了迎娶你的去争来的。”他看着张贵儿呆滞的模样,拍拍她的脑袋,又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喜欢这里,就好好呆在,桌案上的东西别乱碰。” “我可以自己呆在这里吗?”张贵儿看着起身的人突然开口。 赵元稹拿起旁边的外衫回头看她,十分淡然道:“你是我妹妹,自然是可以的。”他走了出去,对着侍卫道:“离远些,别吓着她了,把燕辞放进了听伺候。” 李同跟着他身后,小声询问起来:“大人这是要去大内?小的这就去安排车架。” 赵元稹扫了李同一眼,沉默了小会,就吩咐道:“备车,我们去盛家。” 都让杨宝黛离开她半个月了,他得去把人接回来了,他特意请了几日休沐,想着杨宝黛预产期就是这几日,他答应了她的妻子,生产的时候她一定在的,他答应她的话他都是记得的。 盛家府邸。 看着亲自登门的赵元稹,门房还是依照常规把人请到了正堂,上了茶水茶果子,就拱手毕恭毕敬说道:“今日老爷和两位少爷都不在,小的去请三奶|奶出来,只是这个点三奶|奶应该在喂小少爷吃东西,阁老若不是急事,就请多等等,若是着急,小的差遣人去衙门找位少爷回来。” 如今京城都知道赵元稹和杨宝黛和离了,盛家的下人人虽然惧怕赵元稹,可对他也没有了往日的巴结和热情,只要规矩不出错,热情不热情的到没什么关系的。 赵元稹点点头,难得和个奴仆计较,抿了口茶水,直接问道:“我夫人可还好?” 小斯听着这话就笑起来,就道:“我们三奶|奶吩咐过了,赵阁老已经不是她杨家的姑爷,杨家姑娘的事情就不必告知了。”说罢,就退了出去。 *** 后院安静的宅邸里头,杨宝黛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下来,经过几日的调理气血好了许多,她本身体质就比寻常的女子好些,此刻正靠着床榻上的迎枕,吩咐朝朝把屋子里头的窗户都给打开,坐月子不能出门,好歹现在是盛夏,还能打开窗户看看风景,享受享受阳光。 杨宝黛抱着怀里可爱的女儿哄逗着,孙嬷嬷坐在旁边的小兀子上,手里拿着个布老虎在小娃娃初生小鹿的大眼睛上晃来晃去,笑眯眯的不行:“淳姐儿真漂亮,可难得有孩子把爹娘容貌的优点都给继承了,以后不知道得多漂亮呢!” 杨宝黛给女儿取了淳姐儿找个小名。 杨宝黛含笑的玩着女儿的小手,眼睛里面都是忍不住的欢喜,拿着脸蛋蹭了蹭女儿的脸颊,就对孙嬷嬷道:“您看,她在对我笑呢!” 朝朝走过来附和起来:“是个讨喜的姐儿呢,盛三少爷瞧着都想定娃娃亲了呢!” 杨宝黛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孩子带回青花镇去抚养,她要让孩子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 “姐姐呢?”杨宝黛把孩子给孙嬷嬷让她抱下去喂奶,这孩子十分能吃,她一个人还不够。 朝朝就道:“在偏阁给华恩灌药呢。” 杨宝眉正在偏阁哄着华恩吃药,看着华恩一个劲朝着杨豆腐背后躲,她目光一冷:“爹爹,把人给我抓着,这都半个月还拉|稀呢!我可警告你,你爹爹今日不在府邸,小心我揍你!” 小斯从外头走了进来,报赵元稹来了。 杨宝眉还没有说话,帮她抱着女儿的杨豆腐立刻就板着张脸,恶狠狠道:“他还好意思来!真当我杨家是做豆腐的随便他拿捏了!个不要脸的玩意!” “爹,你做什么去!”杨宝眉看着把华恩放在罗汉床的杨豆腐立刻急道。 “我在没用,也是能护着自己的女儿的爹!”杨豆腐留在这句话,就朝着外头大步流星的去了。 杨宝眉诶了一声,忙招呼丫头进来看着华恩,又低声道命令起来:“别让宝黛晓得外头谁来了,一个个的都把嘴巴给我捂严实了!”想着杨宝黛差点难产,杨宝眉就恨不得把赵元稹给撕碎了。 正厅之中。 赵元稹宿醉还有些头疼,靠着椅子仰头合目休息,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杨宝黛请回去。 “赵元稹!你个混蛋!”杨豆腐从后面怒火冲冲的走了出来。 赵元稹看着岳父来了,忙起身要行李,嘴里那句岳父安好都没有说完,就被杨豆腐狠狠的一推,就听杨豆腐气急败坏的骂他:“白眼狼!朝秦慕楚的畜|生,沾花惹草混|账,我杨家当初就是瞎眼了才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又来做什么,你给我滚!离我女儿远远的!” 赵元稹懵道:“······岳父,您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什么朝秦慕楚,什么沾花惹草?他诚恳的看着杨豆腐,“岳父,我对宝黛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今日就是特地来迎他回去的,她就这几日临产期,我是他的丈夫,我自然是要陪着他的,还请您带我去看看她。” 杨豆腐一听这话更是火气直冒,指着赵元稹的脸,气道,“感情你就是想要孩子是吧!在你心里,我家姑娘就是个给你找家传宗接代的玩意是吧!你,你——”杨豆腐是个憨厚老实的,骂不出多恶毒的话,“你给我出去!” “岳父,宝黛过门五年无所出我从未有过丝毫不悦,何来传宗接代一说。”赵元稹好声好气的看着杨豆腐,上前一步,平静的道:“岳父可是听外头说什么了?苍天再上——” “你还有脸说苍天,你忒不要脸,我女儿前脚离开你赵家,你后脚就和侍郎府的姑娘不清不楚的,赵元稹你摸着良心说说,你做的是个人事吗!你这是,你这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啊!你给我走,我杨家和你半铜板关系都没有了!”杨豆腐气的都不淡定了,他有点后悔跑的太快没那个砖头之类的。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想把这个负他闺女的姑爷狠狠打一顿的! 赵元稹反应过来,立刻申辩起来:“我和她清清白白,是她故意拿着自己清白做名堂到处散播我和他有染的话,岳父,我还是那句话,和离书不是我愿,杨宝黛依旧是我的妻子,即便有了和离书,我与她缔结的婚书还在府州有存档·····” “这些后事我们家自然知道差遣人去办,绝对不会耽误赵阁老迎娶续弦的。”杨宝眉从外院阔步进来,挑眉眼中满是不削的看着赵元稹:“赵阁老若是为了公事来,若是着急你就自己去督察院衙门找盛衡,若是不着急,我派人去找,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来,很不好意思,你与我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的私情,和离书赵阁老也是有的,既然散了咱们就断的彻底些!” 赵元稹忙道,“我和侍郎家——” “你给我闭嘴!”杨豆腐气的大骂,眼睛都给气红了:“赵元稹,你但凡还有对宝黛的一分真心就不会允许侍郎府姑娘和你的桃花消息传得满京城都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爱我家姑娘之言,又有资格要求已经与你和离的妻子跟你回家,你亲娘杀了人,你也是官,你还是执掌内阁中书的人,你不知道本朝律法杀人偿命吗!苟洱把你当亲兄弟,人家死了,你就草草的半个丧事,那下次你娘杀的是宝黛呢!为了你的仕|途,你是不是又要包庇!” “我杨家高攀不起你这个姑爷!”杨豆腐说着把怀里个信封塞到他手中,语气十分的激烈:‘这是你当初下聘的五十两银票,我们家一个子都没有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也请你把我的女儿原封不动的交换给我,今后我家姑娘在嫁娶生子也和你赵阁老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这话直接惹的赵元稹眼神沉了下来,他冷冷的道,“爹,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允许她改嫁!” “怎么?就允许你万花丛中过勾三搭四的,我家姑娘现在是堂堂正正的清白大丫头,你给我滚!别在出现在我们家眼前!”杨豆腐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骂过人,想着杨宝黛生产差点难产死过去,这个人还在侍郎府喝酒,更是气的伤心,大声道:“赵元稹!我杨家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我杨家的姑爷了!” 杨宝眉搀扶着气急的杨豆腐给他抚背,看着赵元稹,厉声道:“赵阁老,你还不走,是等着我让人来轰你吗!” 真觉得自己不敢打他吗! 赵元稹感觉自己冤枉极了,但他依旧保持平静:“我要见宝黛,她是愿意见我的,是你们不许。” 上次他就见到了他的妻,杨宝黛即便在恨透了他,也是不可能不见他的! “你还好意思提见她!你带着侍郎府小姐逛首饰店的时候,可有想过会碰到宝黛!”杨豆腐怒吼。 赵元稹愣住,好半天才转头看着杨豆腐,语气有点不淡定,:“您说什么!您说那日宝黛也去了!?那她?·····” 赵元稹简直不敢在想下去,立刻就要走出前厅朝着后面去,几个小斯早有防备的阻拦着,跟着的李同立刻拔出手里长剑要给主子开路。 “赵元稹,你是反了天了!敢在我盛家府邸拔刀了!”杨宝眉沉声起来。 “我要看我的妻,与你无关。”赵元稹耐心完全耗尽,其实他对除开杨宝黛以外的人很少有耐心的,特别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着他的妻子了。 这时候朝朝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赵元稹就低身行李,抬眸就道:“少爷。” 赵元稹拧眉。 朝朝上前,对着他福了一礼,语气干巴巴的:“我是来传夫人的话的,夫人说她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少爷的话不需要在多说,如今已经和离便再无干系,婚嫁自便。” 赵元稹蹙眉,完全不能接受朝朝的传话,冷问道:“夫人在哪里?” 朝朝扬起脖子:“夫人说了,她的事情从今往后与少爷无关。”她说着顿了顿,大着胆子起来:“少爷,夫人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还请少爷不要在刺激她了。”盛家把杨宝黛生产的事情遮掩的极好,赵元稹那日有醉酒了,更是错过了最有可能知道的机会。 闻言,赵元稹袖口里面的手指就微微颤抖了两下,过来很久,他才摆摆手,李同收回了武器,赵元稹就看着朝朝,很久才慢慢说:“你告诉夫人,我还会来的,若她生产了一定派人来叫我。” 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去惹杨宝黛急火攻心。 他只要知道他的妻子还平平安安的就好。 朝朝并没有接话。 “还有。”赵元稹回神看着杨豆腐和杨宝黛,声音淡淡的响了起来:“和离书是宝元拿着我私印弄来的,若我真的要追究······所以不管外头怎么说,我希望岳父和大姐心中明白,宝黛只会是我的妻子。” 他说着从袖口里面摸出五千两的银票:“家妻借住许久,小小心意还望笑纳,若是不够,只管派人来说。” 杨宝黛是他妻,他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放手的。 第184章 赵府被围出大事 盛府后院。 杨宝黛看着回来的杨宝眉和杨豆腐,抱着孩子就笑着给二人说话,就道:“这是怎么了?他可走了?” 杨宝黛知道,自从她生产完毕后,杨豆腐和杨宝眉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生怕她有个意外,这瞬间两个都着急的出去,自然是赵元稹这又来了。 杨宝黛低头玩着女儿的小手,淳姐儿乖极了,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五官还张开了些,杨宝黛都不得不承认赵元稹样貌上最好的地方都给孩子,她亲了亲女儿额头,看着爹爹和姐姐,就淡淡的说起来:“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若是她再来,就让人轰出去吧。” 她不喜欢藕断丝连,既然两个人已经走到这个田地了,那就断的干干净净。 杨宝眉想着刚刚赵元稹满嘴的狗|屎话,愤愤不满的走到旁边椅子坐下,连着喝了两杯茶水,才算是慢慢冷静下来,恨恨的就说起来:“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遇到怎么个混账羔子,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她的妻子,脸呢!”她刚刚就该让人把赵元稹揍一顿的! 杨宝黛靠着迎枕,看了气呼呼的杨宝眉半晌,就认真说:“某种意义来说,这和离书是从朱氏手里骗来的,他······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估计是给外头做样子的。” 杨宝黛只要想着那日在金银店看着,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杨宝黛听着杨宝眉不停的碎碎念,瞧着她差不多熄火了,就正色起来,“对了,我想在养个十日就启程回青花镇了,我不能老是在这里叨扰你们。” 她借住在这里赵元稹怕是没少找盛衡官场上的麻烦。 只有她离开京城,这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收尾起来。 “那怎么行,你是难产,怎么都要做满双月子的,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万事有我呢!”杨宝眉立马就反驳起来,看着她说:“现在你和她桥归桥路归路,和离书也在手,我也派人去府州把你们两个留在府州的婚书撤了,木已成舟,现在他是阁老了,才不会给自己找事情来闹······再说,你这生的又是姑娘,赵元稹也不会抢了去。” 起初杨宝眉还担心要是个儿子,这就是赵元稹的嫡长子,估计赵元稹怕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来抢夺的,现在来看,只要她想点办法,赵元稹应该会放手的,想到这里,杨宝眉就觉得极其的讽刺,这才和离多久,身边不就有新欢了吗? 还假惺惺的跑了找旧人?这是图什么?图个情深不寿的名声,在给杨宝黛扣上个狠心的名声,方便她去迎娶达官显贵的姑娘千金们? 杨豆腐听着杨宝黛话,只是说:“你想去哪里爹爹都陪着你,只是你身子最重要了,咱们还是在好好的养养成不成?”她想着杨宝黛生产的时候,还是颇为心有余悸的。 “我身子没事。”杨宝黛把孩子交给孙嬷嬷,她这几年身子调养的极其的好,她继续说:“我们走水路回来,路上又不颠簸,我也能好好养着的,眼下天气不错,若是等着天冷了在动身,倒是不方便。”她怕冻着孩子。 杨豆腐坚决的说:“宝黛,你不要怕他,爹爹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他。”杨宝黛握着杨豆腐的手,真切的笑着:“我会和他和离,不是因为我怕他,是他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 杨豆腐和杨宝眉对视一眼,都是没有在说话。 “只是现在要走,他一定会知道的,等我身子在好些,我亲自给他说清楚。”杨宝黛低低的失笑了起来:“他或许也在等着我走呢,我走了,他才好迎娶新的妻子过门。” 只是太便宜朱氏了。 有赵元稹在一日,朱氏就会安然无恙一日,她就算想给苟洱报仇,也是力量太过悬殊。 屋子一时陷入静谧。 “对了,宝元那孩子呢,都好几日没有见着了。”杨宝眉找起来话头。 杨豆腐就说:“他说要和宝黛一起回青花镇去,要先把手里礼部的事情收拾了。” 听着弟弟也要跟着回去,杨宝黛就愣了下,立刻就道:“他还是留在京城里面吧。”他如今是举人了,少年成名,在京城都是名师指点,若是回了青花镇拿去给他找房师,可不能耽误了他的前程。 “反正他也赶不上下一次科举了,就让她跟着你回去。”杨宝眉认真道:“到时候我安排好了,就带着孩子们会青花镇,正好我也该回去好好谢谢刘家老太太的。”若不是她当初给了机会让她敢在盛衡身边,又写了书函道京城,她可不会怎么顺利的就坐稳现在的位置,没准她现在可还什么都不是呢。 杨宝黛听着姐姐的话心里暖暖,她知道他们都是不放心她罢了。 也就罢了,都到齐了,还能去给贾珠扫墓。 *** 时间一连着过了几日,赵元稹每日都会到盛家走一遭,即便被轰被赶被骂都不当回事,第二日依旧孜孜不倦来。 这下京城风向就变了,议论纷纷起来,有说赵元稹对和离的妻子还有恩情,想要把人接回去,也有说是想把杨宝黛肚子里面的孩子要回去,反正每天不少人都在盛家门口张望,等着看好戏。 这日,赵元稹算着日子,不论怎么杨宝黛也该孩子落地了,可他安排在盛家周围监视的人愣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他处理完手里的折子,看着日头不错,就吩咐起来:“把我预备的孩子衣服还有补品都拿上。”即便是想在盛家做月子,他还是要把东西准备妥当,这些东西他都是预备的最好。 李同觉得盛家也有点过分,本来这和离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乌龙两边都心知肚明的,还非要拦着杨宝黛不许她和赵元稹见面,他就出主意起来:“干脆小的潜进去瞧瞧。” 赵元稹摇头:“盛家可是正二品的尚书府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几日盛衡也是铆足了气力参他的折子,西北那边又有几个部族暗潮涌动想要跃跃欲试的犯境,朝里又有觉得太子尚且年幼想要通敌造反,这个节骨眼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他只要把自己的妻子接回来就行了。 外头李明走了进来,神色肃穆:“大人,老太太晕倒了。” 赵元稹听着朱氏的名讳眸子十分的冷,只是道:“她只要还有口就成了,若是真的死了再来告诉我。” 朱氏自打被赵元稹亲自派人接管囚禁起来,每日就给一碗白米粥,其余的什么都不给她提供,起初朱氏还在里面骂骂咧咧的,而后就是哭天喊地,到最后别憋急了还想翻墙,赵元稹对这个老娘已经没有母子情分,直接让人给她脚上上了锁链,朱氏便是彻底的绝望了。 听着主子的话,李明继续道:“大夫说是饿着了。”每天一碗白米粥,连着水都不给体统,如今又是秋老虎,寻常人都遭不住,更何况这几年养尊处优的朱氏呢? 赵元稹并没有说话,朱氏整整把杨宝黛关在后院肮脏的柴房十日,不给吃不给喝,她既然觉得这样人不会死,那么就让她来试试吧,他不会杀朱氏,但会让这个老娘把她折磨人的法子都在自己身上一一的试过。 “兰家最近怎么样?”赵元稹淡淡的开口。 李同回话:“兰梁被咱们安排的人连累到了诏狱去,穆昌平给他们家小儿子下了药,即便安安全全的活着,以后也是病痛连绵,兰越栋几天前回京,趁着夜色把那小少爷带走了,说是要亲自抚养弟弟,至于兰桂仙,骆大人已经给把人囚禁起来了,大约是要让她自生自灭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挑唆煽动了朱氏做下的踏天大祸,只是杨宝黛不想去追究,他也难得去了杀她们了,让她们吃点苦头就是了。 赵元稹把手里的事情全部处理干净,起身要去盛府找杨宝黛了。 谁知道刚刚走到前院,穆昌平就冲了进来。 “赵元稹,你疯了吗!”穆昌平跑进来,看着要出府的人,扯着他的领子就冷声:“你都做到这个位置上了,以后陛下的托孤大臣非你莫属了,你还想那些谋逆的事情做什么!” 自从苟洱死后,穆昌平算是单方便给赵元稹撕破脸了,再也不联系了。 赵元稹看着面前渣渣咧咧的人,把人推开,冷道:“你抽什么疯?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没时间和你浪费。” “有人弹劾你通敌卖国,折子都秘密落到陛下面前了,北镇抚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穆昌平扯着赵元稹的衣袖,沉声:“你给我说实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只要赵元稹想,他手里的权势和兵权,是真的能发动小型的宫变的,只要安排的好,推翻了太子改立个听话的皇室旁系子弟都是可能的。 穆昌平的确不想把这个人给妖魔化了,但赵元稹为了权势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恐怖了。 “你胡诌什么,通敌卖国?我不要我这颗人头,难道也不管宝黛的性命了?”他现在是做父亲的人了,万事都是求稳妥的,怎么可能去做要掉脑袋的事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他们污蔑?” “是真的。”穆昌平扯着赵元稹的袖子,语重心长的说:“我得到密保,参你的人有要你命的证据,你最好快点想想,北镇抚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不管赵元稹是骗他的还是真的,他不能在失去一个兄弟了。 正说着,外头两排北镇抚司的人就杀了进来。 李明和李同立刻把赵元稹护着。 领头的人手里举着圣旨:“奉旨彻查赵元稹府邸!”他一个挥手,身后的锦衣卫鱼贯而出,朝着府邸各个角落去。 赵元稹微微眯眼,让李明和李同闪开,接过那圣旨去看,确定是圣上笔迹和司礼监落印就道:“既如此就搜吧。” 他没什么好怕的。 麻烦都找上门,他怕也没用了。 只是耽误他去找杨宝黛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就有个锦衣卫捏着个东西走了出来,赵元稹静静的坐在正厅的椅子喝茶,旁边坐着的穆昌平已经急了,却被赵元稹拉着:“这茶是新到京城的,多喝点。” 领头的人看完,就冷冷道:“证据在此,还请阁老随我们去大内走一趟。” 到底是内阁首辅,即便有什么通敌卖国的实锤,也是要先去御前对质的。 赵元稹起身,理了理衣裳,摊开手:“给我看看。” 领头的迟疑了下,赵元稹语气微微压迫:“你是觉得这子虚乌有的东西真能要了我的人头?” 领头的递来过去。 赵元稹扫了一眼,沉默片刻:“哪里搜出了的。” 还真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书房。” 赵元稹把东西递回去,理了理衣裳:“既如此,就入宫吧。” 能进他书房的,就只有张贵儿了。 是杨宝元。 赵元稹只是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连接了起来。 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居然想要了他的命了。 穆昌平立马上前,赵元稹对着领头的说了两句话,又暗悄悄的给了一万两的银票过去,回头贴|着穆昌平的耳朵淡淡道:“若我入夜还未出来,帮我照顾好张贵儿,他是张阁老的遗珠,务必好好对待。” 穆昌平彻底愣住,这,这到底是找到什么致命的东西了。 眼睁睁的赵元稹被北镇抚司的带走,穆昌平想着他刚刚的话,立刻问旁边留下来的李明:“张贵儿在哪里!”这赵元稹即便是要说遗言,也是让他帮他照顾好杨宝黛和孩子才对,这是赵元稹在暗示他! 肯定和张贵儿有关! 张贵儿正在屋子里面绣花,看着步子急促的穆昌平直接跑了进来,听完她的质问,她手里捏着的东西落到地上,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你说元稹哥被,被北镇抚司带走了,怎么可能!”现在朝廷谁还敢惹他的! 穆昌平就着急道:“张贵儿,是赵元稹给我打暗语让我来找你的,有东西从他书房搜了出来,我的密保说的是通敌卖国,这是会要赵元稹人头的事情,贵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趁着现在时态不严重,我还能想想办法。” “是,是杨宝元让我,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张贵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昌平。 “你说什么?”穆昌平眸子瞪大老大,把着张贵儿的肩膀:“通敌叛国是死罪你知道不知道!北镇抚司都派出来了,绝对不是可以善了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管外头怎么说赵元稹,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你怎么能害他呢!” 张贵儿眼泪涌现出来,:“是,是杨宝元说,说想带杨宝黛立刻京城,怕元稹哥阻拦——”她说道后面声音都颤抖了:“他说了不会殃及元稹哥的性命的,我才,我才帮他的。” “杨宝元这狼崽子玩意!”穆昌平气的大骂:“你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吗!” 他看着张贵儿一个劲流眼泪,也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就朝着外头走,对着李明道:“走,去找杨宝元!” 谁知道到了大门口,几个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就拦住了路。 “奉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赵府不许进出!” 穆昌平错愕,瞬间倒退了两步,李明立马扶着他:“穆太医你怎么了。” “杨宝元,杨宝元个狼崽子!这局设的够好的!”他是算着他会来找赵元稹了吧,利用北镇抚司把他给扣起来,好,好的很! 第185章 宝黛你要好好的 京城入夏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外头蝉鸣蟋蟀此起彼伏的叫喳喳,月朗星稀,夜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赵元稹从大内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了,前面有小宦官给他小心翼翼的掌灯照路,旁边李同把披风给他落到肩膀上,他现在是内阁的首辅,许多国家大事都等着他去决断的,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出了宫门,有侍卫要亲自送他回府,这是他现在应有的排场。 赵元稹看着宫门外静静站着的少年,他理了理衣袖,深吐了口气,朝着他走过去,摆手示意不许人跟着。 他如今是内阁的掌舵人,已经很少有人敢忤逆他了,即便是真的坐实他通敌卖|国这些人都只敢静悄悄的观望,自从之前他把参他贪污的御史贬谪出京,路上安排人佯装土匪杀了人全家之后,他在朝政之上就更加没有人敢置喙了。 他现在不太喜欢好好说话了,越说那些人越觉得能拿捏你,他现在手段好狠戾些了,也难得去隐忍了,反正怎么做都有人要不停的给他找麻烦。 干净月色下,杨宝元任凭清风拂面,他在等赵元稹。 瞧着过来的赵元稹,杨宝黛背着手爽朗的笑了笑,语气没有以往的恭顺和热情,反倒是多出几分冷冽起来:“赵阁老倒是好本事,居然能哄的圣上把你平平安安送出来。”他完全不把这个人当做他的姐夫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赵元稹也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落到他脸上,十分用力,仿佛是酝酿了很久。 赵元稹的目光如同寒冰的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意味深长的道:“借着贵儿的手来陷害我,你倒是能耐了!你把贵儿置于何地?!”比起他给自己设生死局,他更气这混|账羔子利用张贵儿对他单纯的感情! 赵元稹看着他的望着自己眼神十分冷漠,眼睛就眯了起来,语气更凛冽:“我劳心费力的教导你,就是让你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的?”还敢给他玩阴的。 他的确是耗费了巨大的心血来培养杨宝元,给他找京城带出最多进士的大儒做夫子,又请了翰林院致仕的老爷子给他做房师,还让骆轩学教他军营的事情和门道,甚至分出不少权利给他挥霍使用,让他还未步入官场就已有了属于自的名望,即便是比他还有才干的同龄人,在他跟前也是相形见绌的。他给他的仕|途铺上了最好的路。 这人倒是真的好,还敢放火烧他的房顶了! 杨宝元被打的半张脸都在发麻,他偏过头笑了笑,他这些年没少做混账事情,赵元稹即便逼急了也是拿着板子打他几下亦或者斥责几句,若是塌天大祸,也不过把他丢到骆轩学的军营里头坐伙头兵,他在京城给他善后。 这样的巴掌,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不过他既然站到这里了,就已经准备好了。 “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明白?”赵元稹声音冰寒无比,脸色都有点发白起来,看着望着他的小舅子,压低了声音:“你姐姐即便与我和离,外头的人也会把牵扯进来,到时候盛衡也要被诛杀进来,杨宝元你这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我含辛茹苦教你的东西你拿去干什么了?······怎么?真觉得他们说你能和我斗,你就自以为是了?” 赵元稹如何不知道外头的人私下叫这个人小元稹的,说他赵元稹若是个老狐狸,这人就是个狼崽子。 看着赵元越来越冷漠的眼神,杨宝元眼神也阴狠起来,语气冰冰的:“赵阁老既然平平安安的从大内出来了,自然是都保全了下来。”他微微垂下眼睛,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冷漠的赵元稹,声音突然就严厉起来:“你负心我二姐,这些是你应得的报应。” 两个人对立着,一时陷入了死死的寂静。 杨宝元直直的看着赵元稹,很久才轻笑着说:“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我就在这里,你若是要杀,就来吧。” 赵元稹心口憋着口气,撇过头不去看杨宝元,才说起来话,“让你谋害我的势力我能猜出来有哪些人,你最好及早从里面抽身出来。” 杨宝元并没有说话。 “我一直教导你,外头的人你想如何利用践踏杀害都可以,唯独家里人不许动手指,你倒是做起事情来毫无分寸。”赵元稹难得凌厉起来,看了杨宝元很久,告诉他道:“这次我放过你,若还有下次,后果自己掂量。” 这小子是他带出来的,将来会怎样他不知晓,但现在,这人狼尾巴还是被他狠狠拽着的。 赵元稹这次的确是载了个大跟头,那封信坐实了他通敌卖|国,又有心之人被人盖上了谋逆的帽子,他现在能把所有人摘出来的法子,就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朝廷的忠诚。 他要去西北了。 他必须要用西北战事的大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也曾经是刀口添血过的人,也不算太害怕。 只是他现在十分挂念她的妻子和孩子,正准备好好的过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 没想到还被人后院放了把货。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小崽子设计的。 赵元稹是舍不得杀了杨宝元的,他理了理衣裳,五分警告五分叮嘱:“好之为之,我现在没法给你擦屁|股。”这人这这局把能给他擦屁|股的都给一窝蜂的算计了,别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是伤敌一千老家都给赔进来了。 现在也多说无益。 赵元稹就问杨宝元,:“你二姐母子可平安了。”再怎么也应该生了。 杨宝元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觉得赵元稹不配知道这些。 赵元稹看他嘴巴闭的比蚌壳都紧,也难得和她在说话,他怕自己在和他多说几句,一个没耐心,真把这无法无天不顾后果的狼崽子给办了。 要收拾他他有的是法子,不,这次都不需要他出手,报应都会主动去找他。 夜风吹来,赵元稹看着小舅子穿的单薄,虽然是盛夏之夜,凉风过来,还是有几分冷意的,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丢到他脸上,冷冷道:“滚回去,别让你姐担心,最近少跑出来,我知道一次卸你一条腿。” 他还得把帮这个人把这次的屁|股给擦了。他觉得自己是个难得的冤大头。 赵元稹转身上了轿辇,他坐在里面微微合了合眼睛,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飞快的串联起来,这杨宝元估计是和想要拖他下马的清流派拧在一起了,他张开眸子,眼中迸发出几丝杀意,看了那几个人也不能留下了,还说暂时不杀给自己的孩子积阴德的,也罢,养了杨宝元几年,这德就算给他积的了。 算计他,这人还嫩了点。 不过这个局还是设的不错的。 有他的风范。 月色之下,杨宝元静静的望着手里的披风。 其实他和赵元稹不一样,他比他做事要狠辣的多。 他知道赵元稹的弱点是什么,但他必须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杨宝黛已经与他和离,他今后不能在借着赵元稹的势力,盛衡这个姐夫虽然很不错,但估计会是个清流派的代表,而他要把杨家光耀门楣,就得用些手段了。 回到胡同已经子时了,赵元稹下了轿,看着府邸门口两个写着赵字的灯笼,静静的站了一会,随他来的人已经把守着他府门口的人带走了。 穆昌平和张贵儿都在影壁等着他的消息,看着赵元稹进来,都是迎上去。 赵元稹对着李明吩咐:“你去把骆轩学叫来。”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张贵儿哭肿起来的的眼睛,安慰起来道:“我没事,天晚了,你先回去歇息。”他眼神示意燕辞过来把人搀扶走。 穆昌平看赵元稹这样就知道恐怕是出大事了,赶紧跟着他进了正厅。 赵元稹坐下喝了口热茶,靠着椅子休息了片刻,才和他交代:“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西北那边我要亲自去一趟,骆轩学也得走。” “那狼崽子手段怎么厉害?把你逼的离京城了?”穆昌平脸色非常的难看,赵元稹就是个书生,即便以前干过土匪,这丢到西北如火如荼的战场上就是鸡崽子进了狼群。 赵元稹捏着茶盏很久才点点头,语气还带着几分夸赞:“他是个厉害心性。” 穆昌平想捶他,都和他玩命了还在这里笑吟吟的。 赵元稹给自己续上一杯茶,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御前说那么多话了,“可也得有人和他一拍即合,别一副给我上坟的脸,事情还没有遭到我一定要去程度,但我已经主动请命了,刚刚在御书房是和陛下密谈,我只告诉了你。” 穆昌平坐在他旁边,想都没有想就道:“我跟你一到去吧。”赵元稹功夫也算尚可的,但是战场不是闹着玩的,这杨宝元还真的是疯了,居然敢把赵元稹朝着死整。 赵元稹摇头否决这个提议:“你就留在京城。”他得留个信任的臂膀在京城帮他注意朝局动向,他抿了抿唇,就说起来:“还有,盛衡是个做事凭着一腔热血的性子,你记得多多提点,若是无用,司礼监的魏公公和我私交不错,你传话让他把折子扣下了即可。” 穆昌平眼神有点复杂:“赵元稹——” “对了,贵儿你也得多留心看着。”赵元稹起身拂了拂袖,拍拍穆昌平的肩膀:“你也该回去了,不然你老爹该担心你了。” 赵元稹朝着朱氏的院子去了。 门嘎吱打开,里面有个侍卫出来,就和他禀告,:“老太太白日中暑了。” 赵元稹听完就道:“夫人没有回来之前,府邸的一切都听贵儿的,老太太只要还留着口气,其他的就不必管了。” 他还说最后再来看朱氏一眼的。 哪里到底是战场,天知道他回不回的来。 *** 盛府之中。 杨宝黛执意要在秋季来临之前启程回青花镇,外头已经开始收拾行装起来,赵元稹近日也在没有上门打扰,杨宝黛觉得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所以放弃来找她抢孩子了。 她抱着女儿做主架子床摇着拨浪鼓哄她,这孩子不太爱睡觉,就喜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啊看的。 明日就要启程了,杨宝眉张罗着要给杨宝黛带回去的东西,走进屋子就道:“我已经给刘家去了信了,原先咱们在镇子买的小院子那头有人会拾掇出来,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银子我也给你预备够了,好好的养身子才最要紧。” 杨宝黛只是点头:“说的就好像以后不会见面了一样。” 杨宝眉刮了下妹妹的鼻子,看着自己的小侄女:“哎,我怎么就没有福气能生个怎么漂亮的姑娘出来。” 杨豆腐正好拉着华恩进来,小丫头听着母亲的话,就哼哼起来:“姨母比娘好看,所以妹妹比我漂亮!” 一屋子被这童言无忌惹得发笑。 次日吃完早膳,杨宝黛就启程了,杨宝眉来回检查了三遍,又把每个小斯侍卫都警醒了一遍,把盛衡的手书给了孙嬷嬷:“这东西你拿好,沿途当官的看着都会给方便的。”她说着不舍的抱着杨宝眉:“到了就给我写信,好好的知道吗,我最迟冬月就去找你,我陪你一到在青花镇过年。” 杨宝黛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过年。” 她坐在马车里头,看着孙嬷嬷抱着淳姐,掀开马车帘子最后看了看京城的景色,不禁还是有些唏嘘的,这到底是她是她住了四年的地方,也不知下次再回来是那年那月了。 朝朝把煮好的茶给杨宝黛递过去,就问起来:“不是说走水路的吗,怎么还是走陆路了。” 原本杨宝黛是想把她留在盛家,让杨宝眉给她安排个好人家的,这丫头拉着杨宝黛一哭二闹的,也得带着一起了。 回程的事情都是杨宝元在安排,杨宝黛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启程而已。 杨宝黛接过茶水喝了口,就笑着道:“反正也不着急,沿路看看风景也好,话说宝元人呢?” 外头护送的侍卫小斯直说杨宝元还有些事情,晚些时候就会追上来。。 其实杨宝元很忌惮赵元稹会杀出来抢人,因此安排了两条路线,他欲盖弥彰的带着杨豆腐与昨夜走水路先去前面的码头,杨宝黛则是清早轻装出行,走的管道安全保险,晚上就能到会和的地方,到时候在一起走水路回青花镇。 马车很快出了皇城,到了郊外看着阳光正好,杨宝黛就吩咐马车慢些,她掀开了马车帘子看着两侧的花树。 孙嬷嬷担心的看着杨宝黛,就道:“夫人还没出月子了,还是别看了,当心着凉了。” 杨宝黛兴致很好,她在盛衡呆了快两个月了,早就憋的不行,她摇头,笑盈盈的道:“我身子好的很,不碍事的。”她有些放心不下张贵儿,随即就笑了笑,也没事,等着到了青花镇再给她写信吧,若是她还愿意跟着自己,就来青花镇找她吧,青花镇安静舒适,张贵儿应该会喜欢的。 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音,杨宝黛忙下了马车帘子,对着外头吩咐道:“先让他们过。” 孙嬷嬷忙捂着啃手的淳姐儿的耳朵,生怕把孩子给吓到了,这娃娃要么不哭,哭起来要人命的。 却是外头突然传来嘈杂声音,朝朝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车去查看,顺道拿着盛衡的手书。 朝朝下马车,就看着是风尘仆仆赶来的赵元稹。 赵元稹原本还不确定这是杨宝黛的车马,看着朝朝就立刻翻身|下马,让跟来的侍卫阻断了马车的路,他上前对着马车就叫起来:“宝黛,我是元稹。” 马车里面,杨宝黛听着外头熟悉的声音,清亮的眸子微微怔住。 赵元稹,他怎么来了! 她示意孙嬷嬷抱好淳姐。 马车外,赵元稹喘了口气,看着伸手阻拦他上前的朝朝,也没有破格的举动,只是耐心的道:“宝黛,你让我看看你说两句话可以吗?” 他马上就要去西北了,让杨宝黛留在京城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的护着,回到青花镇,哪里比京城干净,没有尔虞我诈的,到也算是个暂时歇脚的好去处。 昨日他的暗卫就说杨宝黛会走水路离开,赵元稹瞬间即看破了是杨宝元的声东击西,大晚上带着人从京城走水路离开,怕是还没有走远,就会有夜晚巡检的人把他们阻拦下来。 原本今日他还在御书房和皇帝说话,正在休息的时候,就接到盛家有马车瞧瞧从胡同离开的密保。 他知道杨宝黛可能会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人连着坐月子都不肯在京城呆着。 赵元稹原本还想着再他去西北之前,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去看看她的。 听着侍卫的话,他立马就从出宫带着人追出来了。 还好,总算是追上了。 “宝黛,我说了,那封和离书不是我愿意的,你还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可能会改变,我们在府州的婚书我早就差遣人去拿了,只要我活着你就还是我的妻子。”赵元稹听着马车里面一点声音都没透出来,有点难受,就道:“宝黛,我要去战场了。” 马车里面的杨宝黛本是闭着眼睛让自己不要去理会赵元稹的,听着这句话蓦然就抬了眼皮子。 他好好的文官去什么战场。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要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就想在看你一眼。” 外头赵元稹的语气算的哀求了,“宝黛,让我走之前看你和孩子一眼吧。” 赵元稹仰头望着毫无声响的马车,微微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声音大了些,小心翼翼的恳求:“宝黛,就一眼,让我看着你们好好的行不行?” 过来很久,马车门被推开,赵元稹眼睛就是一亮。 是孙嬷嬷抱着淳姐儿走了下来。 孙嬷嬷抱着孩子给他见礼,就道,“夫人生了个姐儿,少爷看一眼吧。” 赵元稹看着抱到他跟前的小婴儿,对上那双酷似杨宝黛的双眸差点没有给跪下来,这是他的女儿,比他想象的还好漂亮,他抬手把娃娃抱了起来,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看着女儿手上挂着的金瓜镯子,他伸手,淳姐儿已经把他的手指抓着,作势要放进嘴里。 赵元稹眼眸差点就流泪了,他搂着女儿话都说不清楚,这是他的骨血,是他和杨宝黛的结晶,他仿佛抱着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去,抬手从怀里把近日随身带着的一块玉锁给孩子戴上,这是他亲自找的玉石料子,还找了最好的工人雕刻出来的,一面写着平安,一面写着喜乐,络子还是他亲手打的。 “少爷,我们还急着赶路。”孙嬷嬷示意他把孩子还回来。 赵元稹不舍的亲了亲孩子的脸颊,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孙嬷嬷,对着马车道,“宝黛,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拒绝。 孙嬷嬷抱着孩子上车,朝朝就道:“少爷,让你的人让开吧。” 赵元稹抬手。 只要知道她还孩子都好就行了,他知足了。 马车上头,朝朝撩开帘子,看着在后面大步跟着的赵元稹,收回目光,小声的对着杨宝黛道,:“夫人真的不要再看少爷一眼吗,少爷比之前瘦了很多。” “我和他已经和离了。”杨宝黛抱着孩子,摸着她拿着啃的白玉锁,指腹摸着上面的寓意美好的字眼,:“孩子也是他的,所以他可以看,而我,和他在没有干系了。” 赵元稹追了好大一段路,最后看着慢慢变成豆子大的马车,他感觉眼前朦朦胧胧的,抬手摸了一把,脸上全是泪痕。 他会活着从西北回来的,他会去找她的。 宝黛,你要和孩子好好的。 等着我去接你们回家。 后面侍卫带着马跟了过去,赵元稹已经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他翻身上马,望着已经消失在眼眶里面的车队,扯着缰绳道:“走吧,回京。” 第186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一晃眼,杨宝黛已经回到青花两个月了,入秋的青花镇可以看到遍野的枫树,初秋还带着些夏日的余温,午后阳光还有些刺人,但比较烟火味重的京城,青花镇显得十分的安静。 院子里头,杨宝黛穿着身双色的长褙子,梳着个小纂带着根简单的赤金花簪子,生完孩子后的她微微胖了些,身上还有股子奶香,她坐着张小椅子上,抱着睡了午觉起来的淳姐儿在屋檐下晒太阳,手里还拿着把团扇,时不时的扇两扇子,把欺负女儿的蚊子招呼走,旁边孙嬷嬷正在教授朝朝做女红。 杨宝黛抬眸看着院子里面的银杏树,现在还是绿油油的,等着在冷些看着金灿灿的一片不知道多漂亮呢。 她回到了青花镇当初置办的小院子里头,刘家老太太把里面布置的极为妥当,还送了好几副孩子的脚镯,杨豆腐决定继续做老本行继续买豆腐,只是怕吵着杨宝黛和小外孙女,决定在晚些时候在开张,不过镇子有些人嘴馋杨豆腐的手艺,每日也会瞧瞧的买些,再则就是青花镇的县令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拜访,说是赵元稹让她多多照拂。 青花镇出了位当今阁老,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起来,杨宝黛虽然低调回来,还是有不少乡绅登门拜访,虽然对外说了已经和离,可看着杨宝黛身边那个当今阁老的嫡长女,不少人还是希望多多攀附,争取能给自己儿孙谋划个好将来。特别是杨宝元还是个举人相公,不少当地的有钱人都想把他招揽去做姑爷。 杨家小院门口每日都不停的有人递折子,杨宝黛大多置之不理,他觉得过些时候这些人就会安分了。 小院子里面置办了几个本地的奴仆,加上跟着过来的盛家小斯侍卫,也足够伺候了,只是等着淳姐儿大些了,还是要找个先生,最好是女先生来教导四书五经,女工针织孙嬷嬷做的顶好,琴棋书画的也应该让淳姐儿学些,杨宝黛不知不觉都在想以后要给淳姐儿物色个什么模样的姑爷了。 这时候外头通禀杨宝元回来了。 “姐姐。”杨宝元一身月白直缀从外头进来,手中还拎着不少东西,笑的爽利:“刘记的卤味,我记得你以前爱吃,买了许多。” 杨宝黛笑着招呼他,杨宝元把东西交给下人,就乐呵呵上前把自己的小侄女抱起来,大大的亲了一口,哄她道:“给舅舅笑一个,舅舅带去出去逛街,给你买糖去。”杨宝元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淳姐儿已经满百日了,五官张开了些,眼睛和杨宝黛像是,其余的五官和脸型就是个活脱脱的赵元稹,杨豆腐此前就对赵元稹的模样发表过说法‘要是赵元稹是个姑娘,肯定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模样怕是就和画里面走出来的似的。’ 这句话来形容淳姐儿未来的长相十分给面子。 淳姐儿看着俊朗的舅舅,笑眯眯的抓着脖子上的白玉锁摇啊摇,眼睛都在放光,杨宝元怜爱的不行,搂着侄女朝着空中举高高,淳姐儿笑的极其大声,那头的孙嬷嬷见此,吓得差点当场升天,立刻声音都大了起来:“元哥儿!可不许这样对小娃娃!”这万一没接住可不得了。 “女孩子不能养的太娇气了!再说了,咱们淳姐喜欢是不是?”杨宝元抱着淳姐儿又举了两次,孙嬷嬷立马就要去抢娃娃,杨宝元抱着小侄女在院子里面躲孙嬷嬷,最后求饶起来:“好好好,我不举她了,嬷嬷你可当心些,到时候我和淳姐儿都摔着了,我姐都不知道先心疼那个了!” 杨宝黛笑的不行,摇着扇子朗声道,“好了,别淘气了,都是要考进士的人了。” 杨宝元把娃娃交给孙嬷嬷,走到杨宝黛跟前扯了根小兀子坐下。 杨宝黛给她扇风:“学业可不要落下了。”如今他去了镇子上的书院做先生,杨宝黛也没有过问他的私事,反正这人开心就好。 “对了,我想把咱们老房子翻修翻修,日后也能回去小住。”杨宝元吃着旁边的米糕说了起来。 “好。”杨宝黛点点头,老房子都好几年没有人去了,如今她回来了,自然是要修缮修缮的。“都你做主就是。” 她正预备说些其他的,这时候就看着外头有丫头着急跑来。 “怎么了?谁来咱们家闹事了不是?”杨宝元微微沉声,眼神都变了下,他之前已经下了吩咐,府邸的琐事都不许来烦杨宝黛的,他起身要让人跟着他去旁边,杨宝黛瞧着弟弟凶巴巴的模样,就发话起来:“你进来说。”她又不是大家闺秀,家里的事情她应该知晓的。 丫头把一封信递过去,就毕恭毕敬道:“来送信的人说要夫人亲自看。” 杨宝黛接过,看着信封上的字眼,立马抬眸看着杨宝元。 杨宝元正在看朝朝绣的花鸟,看着姐姐眼神不对,立刻走过去。 “是贵儿字迹。”杨宝黛轻轻的说,她回到青花镇就给京城送了信过去,张贵儿回信直说身子不适不愿过来。 信被打开,上面没有仍和多余的内容,直说了已经到了府州,后日就能到青花镇了。 “贵儿来了!”杨宝黛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确定般的又看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忙招呼起来:“朝朝,快,把我旁边的厢房腾出来,贵儿要来了,再把库房开了,好好的规整规整,再去外头找两个京城的厨子。” 张贵儿是京城教养大的孩子,可不能马虎了。 杨宝元捏着信纸久久不能平静,好半天才说:“我去布置就成,你安心带淳姐儿。”说着都不等杨宝黛说话,就带着小斯离开了。 *** 张贵儿这是还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从京城到府州水路就走了半个月,她原是不觉得自己晕船,以前也时常和其他姑娘泛舟游湖的,谁知道才走了三日水路,她就晕站都站不稳吐起来酸水,他又不想耽误时间,便是不停的吃药,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在府州上岸,否则直接就转小船到青花镇外面的小码头了。 青花镇的山间小路上。 张贵儿坐在马车里头,脑袋昏沉沉的靠着燕辞,随行的还有个老嬷嬷,看着孱弱的张贵儿心疼的不行就道:“姑娘这是为什么呢,在咱们都该在府州好好的养养才是。” 张贵儿就着燕辞递过来的茶水了半口,也不去回答嬷嬷的话,就问起来:“可到了没有?” 燕辞掀开马车帘子问外头,就小声给她说:“姑娘靠着奴婢再睡一会,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呢。” 张贵儿遂不在说话,闭紧了眼睛强忍头晕恶心。 青花镇外头,杨宝黛正捏着汗巾子朝着大路望着,朝朝就从前面跑来十分的激动,:“到了,到了!” 马车停下,杨宝黛笑意盎然的看着掀开帘子的人,就看燕辞面露苦涩的给她说:“夫人,我们姑娘有些身子不舒服。” 杨宝黛笑容戛然而止,立刻上了马车,摸着张贵儿还有些发热的脸颊,眼神都变了,惊道:“到底怎么了?好端端怎么生病了。” “姑娘晕船了。”燕辞也是啜泣。 杨宝黛觉得张贵儿虚弱的不行,立马对着朝朝吩咐:“去找个大夫来。” 张贵儿再次张开眼睛,只感觉喉咙干的厉害,她喃喃起来:“水,燕辞,我口渴。” 杨宝元趴着床边拉着她的手,听着她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忙去看她的情况,:“贵儿,你要什么?” 张贵儿脑子晕的厉害,有气无力的说:“水,口渴。” 杨宝元忙给他倒茶,把人抱着怀中,小心翼翼的给她喂水,慢慢的道,“有些凉,你少少的喝。”这人直接晕睡了三天,简直是魂都要给他吓出来了。 喝了水的张贵儿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夫来把脉之后,又给施针了两次,就道:“已经无碍了,好好的养着就是,病人这是晕船又不停的吃猛药造成的,这病人如此着急的过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大夫起身收拾药箱,最后交代起来:“总之可千万不能在累着了。” 杨宝黛点着头亲自送大夫出去,回屋子看着给张贵儿掩背角的杨宝元就道:“你都守了三日了,快点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她,她醒来我就派人叫你过来。” 杨宝元摇头,握着张贵儿的手,不为所动,:“没事,我在这里就好了,你去看着淳姐儿吧。” “听话,你好歹也去换衣裳衣裳,等着贵儿睁开,你是要臭死她不是?”杨宝黛拍了拍弟弟的肩头。 杨宝元被说动了:“那我换身衣服就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张贵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久,猛然做了起来,沙哑的声音叫了起来:“燕辞!” “你醒了?”杨宝黛正坐在窗户下给淳姐儿做冬衣,看着张贵儿坐起来惊恐的模样就给她到了杯热茶递过去,柔柔的道:“你都睡了三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明明晕船还非要走水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已经派人去府州再找个大夫过来看看,贵儿?”她看着张贵儿望着她呆呆的,笑盈盈的坐在它旁边,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张贵儿才发现自己是在处干净的屋子里面,她接过杨宝黛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就听杨宝黛道:“我给你熬了鱼汤,我去给你拿进来。” 张贵儿点点头:“好。” 等着喝完了鱼汤,前头有事把杨宝黛叫走了了,张贵儿就看着朝朝抱着个粉团子过来给她请安,“这是淳姐儿。” 张贵儿看了一眼燕辞,燕辞忙从行李里头拿出个小盒子递过去,张贵儿就说:‘这是我给孩子买的金项圈,倒没有她脖子上这个玉锁金贵,可平时也能戴戴的。’她摸了摸那枚玉锁,看着睡着的淳姐儿摸了摸她的脸蛋,长的真像赵元稹。 朝朝就道:“这是少爷送的呢。” 张贵儿哦了一声,“他倒是有能耐,居然弄得到怎么好的玉。” 朝朝听她这口气忙补上一句,:“是赵大人送的,我们离开当日追了上来,看了淳姐儿一眼,给了玉锁就回去了。” 张贵儿听着这话微微愣了下,就听外头通报杨宝元进来。 张贵儿忽然眼睛就变了,声音厉了起来:“我要事情要和他单独说,你们离远点,燕辞,你去守着门口。” 杨宝元走了进来,看着掀开被子起身的走就道:“你身子还弱着,先躺下吧。” 张贵儿起身走到杨宝元面前,扬起手一巴掌落到他的脸上。 杨宝元看着怒目的人。 他利用了张贵儿,这是他应得。 “打吧,打到你出气为止。”杨宝元看着她,直言道:“我要带姐姐平安离开京城,只有这个办法能把赵元稹拖住。”除开张贵儿,那时候没人能接近赵元稹。 张贵儿眼泪猛然涌现了出来,她极力的忍耐着,死死的拽着杨宝元的衣领,喑哑着嗓子无比悲痛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赵元稹在西北失踪了。” “就因为你让我放到他书房里面的东西,他被诬陷通敌卖|国,他去了西北,他要用西北大捷证明他对朝廷的忠诚。” “半月前前线密保,赵元稹带着人马追击逃离的敌军首领,却中了埋伏,在没有他消息,因为没有找到尸骨,所以写的是失踪。” 杨宝元听完觉得极为的不可以思议,他这个局做的是留了余地了,赵元稹在官场摸爬滚打怎么多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冒失的作死事情,他看着张贵儿,也是震惊:“怎么可能呢,他多的是法子把自己撇开,怎么可能去战场了!他就是个文官,这哪有首辅上战场的!” “是他主动请缨的,他和骆轩学带着十万兵马去支援。”张贵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冷冷的道:“是你杀了元稹哥。” 杨宝元很久没有说话。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局。 张贵儿眸子浸了冰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就是来告诉你,若是元稹哥真的死了,我就杀了你给他陪葬,我在自己抹了脖子去给他认错!” “你知不知道,你侄女脖子上的玉锁是元稹哥送的,就在你姐姐离开京城的当日,他没有阻止你姐姐离开。”张贵儿狠狠锤着杨宝元的心口,心口几乎泣血:“杨宝元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了那东西不会危及元稹哥性命的!我怎么信你,我那么想帮你,你利用我,你骗我······” 杨宝元任凭张贵儿对她发泄怒火,知道觉得打在他身上的气力小了起来,随后才将人抱着怀中,他亲了亲张贵儿的发丝,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事情别告诉我姐。”他把着张贵儿的双臂,无比认真的道:“我会把赵元稹带回来,囫囵个的给你带回来。” 杨宝元脑子还有点懵 ——赵元稹是个狐狸成精的玩意,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能去做送死的事情! 张贵儿眼泪啪嗒啪嗒的朝下落,已然泣不成声。 杨宝元给她擦干净眼泪:“我这就去西北——”但张贵儿这样绝对不是骗他的。 “我恨你!”张贵儿打断他的话,使劲把他推开,愤愤道:“杨宝元,你连着赵元稹都不如,至少赵元稹从未想过利用你姐姐,我是喜欢你,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利用我,你混账!” 杨宝元摇头,拼命的给她解释:“贵儿,我真的只是想让赵元稹无暇分身而已,我没有想到他会去西北的,这不是他的个性。” 他对张贵儿是苍天可鉴的!不然他劳心奋力的读书博功名是为了什么! “杨宝元,你——”张贵儿气急攻心猛然眼前一黑。 杨宝元看着情绪激动昏倒的人,忙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对着外头吼道::“燕辞,叫大夫来!贵儿晕倒了!” 得知消息杨宝黛着急的从前面跑出来,她担心的不信,忙让人打水进来,对着杨宝元就呵斥起来:“我不是让你不要惹她的吗!?” 杨宝元静静的看着杨宝黛。 要是赵元稹是因为他绝命,不仅是张贵儿,杨宝黛也不会原谅他的。 他得去西北看看。 若赵元稹真的死了,那他就替赵元稹报仇雪恨,再回来以命抵命。 杨宝黛记住了大夫的嘱托,正预备亲自选两个丫头来伺候,就看着杨豆腐来了“宝元收拾包袱出去了,这怎么回事?” “他还来脾气了,我就说他两句就敢离家出走了!”杨宝黛都把着急给气笑了:“别管他了,气够了自己晓得回来。” 杨豆腐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反正儿子大了,留也留不住了,担忧的看了眼张贵儿:“都瘦成这样了,杨宝元那死崽子,看回来我不打死他。” 心上人千里迢迢的来,还给气昏了!简直没谁了! 另一头,杨宝元轻装简行快马出了青花镇。 他要去西北。 他才不信赵元稹会蠢到去送死! 不远处的树荫下,立着三人三马。 赵元稹看着快马出镇子的人,眯了眯眼睛,对着李明道:“飞鸽传书给骆轩学,给我好好收拾这狼崽子!没我允许扣在西北不许回来!”和老子斗,你丫的还嫩着呢。 他还非得让这狼崽子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李同看着主子:“那咱们这就去找夫人回家了?” 赵元稹甩袖子扶手道:“不然呢?带你出来看风景?西北没看够?” 第187章 你可有想过再嫁 “大人,咱们都在这小茅屋里头呆了三日了,什么时候去找夫人啊?”李同提着茶壶出来,看着坐在小院子树荫下颇有闲情闭目养神的赵元稹,十分认真的说着正经的话:“咱们悄悄从西北过来,骆大人可是待着天大的干系的。” 造谣当朝首辅战场失踪,可是要动摇国祚的,指不定现在内阁都炸了天了! 这人还在这里晒太阳喝茶嗑瓜子!不知道还以为提前功成身退了! 李明在旁边打水装满水缸,也是附和起来李同的话,:“是啊大人,这骆大人可说了,您要是两个月不回去,他就上报朝廷您被敌军俘虏了,骆大人可是真干的出来这种事情的。”一个被俘虏归还的大臣,即便再有之世之才,恐怕都会被有心之人扣上内奸的字条,更加别说赵元稹就是因为被诬陷通敌卖|国才去前线的。 两个贴|身侍卫都搞不清楚这赵元稹葫芦里头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是说的来接杨宝黛回去的吗?结果倒好,就带着他们沿着跳河找到了个破茅屋,还修缮了大半天!再然后就在这里做起翘脚大爷了!早说这样就从家里带两个丫头来端茶倒水了! 赵元稹怡然自得的靠着竹摇椅上晒太阳,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他穿着身淡蓝色的对襟长衫,整个人俊朗非凡,手里捏着把普通潇洒的折扇,时不时的转那么几下,听着两个侍卫的话,他就捏着扇柄慢慢的打在手心里头,给两个傻侍卫淡淡的说:“你们当我家宝黛是个我三言两句就能哄回去的,大人我都不着急,你们着急做什么。” 做官之后他还头一次怎么清闲的。 他睁开眼睛眨了眨,看着树叶缝隙透下来的阳光,晒的他极为舒坦,他偏过头问李同:“最近夫人在做什么?” 赵元稹回到了青花镇就好比泥鳅回到了泥潭里头,这些年他做了大官也没有忘记此处的山匪们,虽然不做绿林好汉了,也给他们找了新的身份,许多都安宁下来娶妻生子了,但还是颇为忠心他,知道他回来的目的,现在一个个的都是他的眼线,按照他的吩咐安插在杨家小院各处,一直不停的给她回报杨宝黛的消息。 即便他远在西北战场,也是对杨宝黛的一举一动明明白白的。 想着自己个的漂亮宝贝女儿,赵元稹也是心中悲痛的很,若说之前他还觉得可以由着杨宝黛性子让她在外头多放放风,现在是打死都不愿意了,那么可爱的女儿,要是被其他的男子抱着亲一口他都能杀人。 只不过他若是这般冒冒失失的出现,杨宝黛铁定黑着脸不见,毕竟之前他都那般哀求她了,杨宝黛也没有······所以他的等个好时候,反正他已经做好充足准备过来请她回去了,诚意至上,不着急这一时片刻的。 他很明白自己和杨宝黛之间隔着的是苟洱的死,以及他对朱氏的包庇,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总的一步步的来。 要让杨宝黛真的原谅她并且跟他回去,这条路可不好走的。 但只要杨宝黛心中还有他,他总是能把人拉回来的,而且现在还有个女儿能够打打感情牌。 反正国法之中,他们两个可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寄存在府州关押婚约书还在他手中紧紧的握着的。 正说着呢,外头就有个憨厚的小胖汉子走了进来,笑呵呵的自己把篱笆门推开,熟络又热情:“二当家的!夫人出门了!咱们的人跟着后面瞧瞧护着的,不会有事的,夫人是去白鹿书院了。” 此人叫做刘胖,自打土匪窝子半解散后,就转行卖猪肉去了,知道赵元稹回来,立刻就提着根烟熏小乳猪来报道了,他家就在杨家小院的对面,媳妇又是以前土匪窝的厨娘,又有个干妹妹手脚麻利,现在在杨家小院做丫头,夫妻两个一个在外一个在家都严密的注意着杨家的情况的。 “她去书院做什么?”听到妻子的消息,赵元稹总算是打了个哈欠做了起来。 杨宝黛自打回到青花镇后那可就没有踏出院子一步的,据说是生女儿的时候难产,要比普通的孕妇多多养一段时间,赵元稹想了很久,就觉得杨宝黛估计是在撞见他和纠缠他的那个侍郎府小姐一起的时候生的。 所以杨家人才会怎么恨他来着,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让杨宝元报复了他一次,这算是他应得的。 刘胖就憨憨的回话起来:“杨宝元那小子回来后就去白鹿书院做先生了,那里头当家的老夫子是以前致仕的老翰林,颇有学问的,但是是个倔脾气,杨宝元估计是想求学才去的·····这几日杨宝元好像和家里闹性子骑马走了,杨家夫人应该是去书院给他请辞的。” 赵元稹趁着扇柄砸了砸嘴,现在这样宝元知道有个好房师对仕|途的重要性了吧?之前他给这人求来的先生大儒,这人还敢一言不合就甩袖子不听课的!现在自己要找先生问学问,就知道着急了。 刘胖又继续说起了:“杨夫人走的——” 赵元稹眼神一冷,看着刘胖就骂道:“什么杨家夫人,她是我赵家的主母,叫夫人!”他顿了顿,又继续问起来:“她家中那位京城来的姑娘如何了?” 刘胖老实道:“我和您老丈人攀谈了几句,说是好好休息就是,嘴巴紧的很,多的一个字不说呢!” 看了杨豆腐还是个心眼实在的人,生怕别人是要把张贵儿说去做自己媳妇,赵元稹点点头:“继续看着。”他走之前就在张贵儿身边嵌了个会功夫的丫头,会把张贵儿保护着的。 看着赵元稹喝茶,刘胖仿佛是想起来什么,有点欲言又止:“二当家的,只不过······” 李同翻白眼,虚踹了刘胖一脚:“有话就说,弯弯绕绕的做什么!” 刘胖非常小心看了眼继续摇着扇子,嗑瓜子坐在摇椅子的赵元稹,就慢慢的道:“只不过那白鹿书院有个夫子叫做沈孟舟,好像是以前杨家老太太最心仪的姑爷人选,若非不是二当家当初亲自提亲又重金下聘的,这怕是——” 刘胖说着,就看着赵元稹猛地站了起来,立刻就低头补充起来:“我听说当初这位沈相公也是相当心仪二当家夫人的,如今还一直未娶妻,我还听左邻右舍的人说,他当时把自己的小私塾给卖了,就是为了凑钱下重聘,只是还是晚了二当家的一步,所以现在才在白鹿书院借屋子躲雨的。” 院子里面鸦雀无声起来。 李同和李明对视一眼,都觉得赵元稹估计气炸了。 “这个杨宝元!”赵元稹气的扇子都给扔了,立刻拂袖朝着外头走,对着李明咬牙切齿的吩咐起来:“马上给骆轩学飞鸽传书,让他把杨宝元给我扒皮了!”他娘的!简直反了天了!这死狼崽子还敢给杨宝黛找下家了,真当他死战场了!这些年吃他的喝他的,白眼狼,这才是活脱脱的白眼狼! 李同捡起来扇子跟着赵元稹出去,小声道:“大人,你这是要去杀那觊觎咱们夫人的臭举人了!要不,要不然小的去吧!” 他去还能做得干干净净的,这人去怕就是人间惨案了!尸体怕都是没有囫囵个的!到时候被杨宝黛知道,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的!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赵元稹接过扇子狠狠的敲李同的脑袋,骂了起来:“蠢货玩意,还是跟着我身边的人呢!闭上嘴,好好学,少爷让你知道什么是智取!” 其实赵元稹这几日一直都在想应该怎么出现在妻子的面前才不显得突兀,而且能够让杨宝黛平静的接手。 刚刚被刘胖的话给气了一场,此刻已经有了极好的主意。 *** 与此同时另外一头的镇子里头。 杨宝黛被个白鹿书院的婆子朝着里面带,这还是还第一次到镇上最好的书院里头来,据说这里的下到学生上到夫子都要要经过层层的选拔,还得付得起读书的银子,即便是府州的大户人家都会把人送到这里来上学,府州这些年一半的举子都是出的这里,赵元稹曾经的夫子就是这里出去自立门户的,所以说,赵元稹也算半个从这里出去的举人。 自打青花镇出了赵元稹这个当朝首辅,青花镇教学气氛彻底浓厚了起来,各家各户都把孩子拼命朝着私塾学堂的送,就是希望能够靠着儿子带领全家平步青云。 带路的婆子余光看着身边的一对主仆,杨宝黛穿着沈玉兰高腰长圈子,外头披着个银蓝色的绸缎褙子,梳着个分心髻带着根攒珠钗,明明是个生育过的人,腰身还是盈盈一握的,脸上也看不出半分岁月的雕琢,温婉又端庄的,旁边的丫头穿的也是富贵的很,和镇子上有钱人家的姑娘似的。 这镇上对赵元稹和这人和离的事情都是众说纷纭的,可看着杨宝黛这浑身的气派那个不羡慕的,这怕是和离了赵元稹也给了不少钱财,更何况还有个首辅嫡女在身边养着,姐姐又是当地刘家的孙媳妇,谁不羡慕的? 很快就进了处小院子,朝朝跟着杨宝黛身后,四周环视了几眼,就小声耳朵说:“夫人,还别说,这小院子难得有几分雅致呢。”这院子虽然小,可一花一草都带着几分灵性,旁边还有个小亭子,还要个小小的锦鲤池,屋檐下还挂着风铃。 那婆子听着朝朝的话笑着道:“那是,咱们这位沈夫子那可是个极其温柔的先生,一会夫人和姑娘见过就知道了,书院里头的学生都十分喜欢他的,还有乡绅高价请他去给家里少爷小姐们开小学堂呢,不过他无欲无求的,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这弄不好,日后这沈先生就要接下老夫子的遗愿,成为这白鹿书院的做主人呢。” 朝朝只是笑而不语,这话估计是吹牛的,这里的老夫子因着是致仕的翰林才有这般的号召力,怎么会草草让个只是举人身份的人来做当家的。 杨宝黛只是静静的听着。 她来的时候杨豆腐就才告诉了她,这人是贾珠曾经最优先给她说婚事的人,至于为什么选了赵元稹,估计是两个不分伯仲,但赵元稹给的聘礼的多,让贾珠觉得他能让她吃饱喝足穿暖。 杨宝黛想着贾珠以前对她的婚事这般上心她还不知道,杨宝黛心中就是五味杂粮的,她接过朝朝递来的茶水,喝了半口,就想着一会出绸缎庄子置办点布料,张贵儿说她和赵元稹吵架了,所以不想那么快回去,那就还得给这丫头置办几身衣裳。 很快外头就走了个白衣男子进来。 “有劳大婶了把人带来了。”那人十分的有礼拱手谢过给杨宝黛带路的嬷嬷,这施施然的才走到了屋子里面来。 杨宝黛笑着抬眸,就看着面前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长得俊逸之中又带着几分冷淡的儒雅气息,浑身上下透着骨子书香味道,发髻半束用着根很普通的玉簪,白衣如玉,很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就是沈孟舟了。 看着坐在屋子里面的人,沈孟舟还没有说话,杨宝黛已经起身行礼,柔声道:“见过沈先生了,我是宝元的二姐,这是他从府州送回来的家书,说的让我转交给先生您。” 沈孟舟礼貌的抬眸对着杨宝黛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眉宇之间都透着温柔,他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因此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他结果杨宝黛递过来的书信很快浏览完,就哭笑不得的摇头:“说是短时间不回来,还让把听他课的小童生的钱给推了。” 杨宝黛看着递给他信纸的人,微微愣了愣,沈孟舟就笑说:“夫人不看看吗,还有半页是给你的。” 杨宝黛本就好奇杨宝元怎么没给家里人写个三言两语的,听着沈孟舟的话,也含笑的接过去看,就看杨宝元信中让她帮忙照顾好张贵儿,不许把人给送回京城了,他在京城有个朋友出事了,他的回去看看。 杨宝黛好笑的不行,人张贵儿还不是他媳妇呢,就不许人家走了。 沈孟舟抬手给自己到了杯茶,又给杨宝黛续上一杯,又看着站住旁边的朝朝,给他递了一杯过去,柔柔道:“虽是入秋,还有些小热,从外头进来少说也要走半盏茶的时间,虽比不上宝元爱喝的碧螺春,也尚可解渴的。” 朝朝看了眼杨宝黛,看她点点头,才笑着接过,福了一礼:“多谢沈夫子了。” 杨宝黛又和了半杯盏的茶,正要起身告辞,沈孟舟却是自己起了话头,说起来杨宝元在书院闹得笑话,杨宝黛这本来想走的心立刻动摇的,特别是沈孟舟说的又是杨宝元的蠢事,她想着多听些回去说给杨豆腐给张贵儿听也好。 杨宝黛也算是健谈的人,和他聊的十分开心,连着旁边的朝朝都笑的花枝乱颤起来,是不是的还插嘴进来说些杨宝元在京城的闹得鸡飞狗跳的蠢事。 杨宝黛听着杨宝元骗学生糖葫芦吃,已经笑得不行,沈孟舟一边给她续茶一边道:“这还算好的,那日看人家学生家里是做酒楼生意的,边要去家访,这下好了,但凡是家里有姑娘代嫁的,都买通弟弟们捣蛋······气的老夫子差点没追着他满书院的打,每日外头都要媒婆张望呢。” “他就是这个德行,这几年被人拘束这还乖了许多,给你们添麻烦了。”杨宝黛笑着说,顿了顿,就说:“不过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其他的姑娘是要痴心错付了。” 沈孟舟点点头,就道:“不过他的学问倒是极好的,老夫子说了若是好好的苦读一甲都是有望的。” 贾珠愕然离世杨宝元要守孝三年呢。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杨宝黛就起身告辞了。 “我送夫人出去吧。”沈孟舟主动的道。 杨宝黛也没有拒绝,沿途许多学子主动给他问好,他都一一的点头回话,等着要到书院门口了,沈孟舟忽然十分正经的看着杨宝黛,开口却是柔中带刚,:“杨姑娘,你还年轻,如今又和前夫和离,可有想过再嫁?” 杨宝黛猛然怔住,连着旁边的朝朝都呆了。 杨宝黛侧眸看着轻笑的沈孟舟。 ——再嫁!? 沈孟舟眉眼带笑的看着神情错愕的杨宝黛,语气虔诚了几分,眼眸倒影出她的倩影,这次语气很认真,也很坚定:“若是有这个打算,我觉得我还是个不错且靠谱的人。” 杨宝黛彻底傻了。 第188章 媳妇应智取为上① 过来许久杨宝黛才慢慢的回神,看着面前云淡风轻有温润儒雅的沈孟舟,磕磕巴巴起来,“您这话······”杨宝黛确实有点不知所言,飞快的整理着语言,斟酌着用词:“先生很好,谈吐不凡为人有礼,想来爱慕您的姑娘许多,我只是个和离带女的妇人——” 沈孟舟却是打断她的话,“你的母亲以前很希望把你嫁给我,若非赵元稹中间横叉一脚······” 他其实是很心悦杨宝黛,贾珠当初主动上门说项的时候,他其实心里的答应了,也跟着贾珠静悄悄的去看了杨宝黛几次,严格意义来说,都已经要开始谈婚论嫁了,他也开始准备下聘的时间时,贾珠就登门说赵家想重金迎娶杨宝黛这个噩耗。 他当时只是问了贾珠是否真的决定把人许配过去,贾珠就说她还要亲自去看看赵元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沈孟舟想都没有想,立刻挂牌要把自己的小私塾卖出去,他其实很早就听过杨宝黛的名讳了,也很早就见过这个人了,杨宝黛在村子教她启蒙读书写字的老秀才是他的堂爷爷,他那时候也在跟着读书,有时候也要去请这位有点墨水的长辈指点功课。 只是这位老爷爷说了男女有别,即便他在的时候,都是关在小屋子里面,不许出去打招呼的。 杨家两个姑娘就坐在外头的小院子里面,虽然长得相似,但是杨宝黛永远是最用心那个,还时常会送些家里的豆腐过去。 沈孟舟认真的看着杨宝黛,再一次斩钉截铁的表达自己的心意:“我未娶,你没夫,我认为很合适。”他说着柔柔的笑着:“我听宝元说过许多你在京城的事情,我猜你心中其实还喜欢着赵元稹的,不过我可以等。” 杨宝黛几乎是逃似的走了出去。 街道之上,杨宝黛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和了下来。 这沈孟舟瞧着文质彬彬的,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杨宝黛的确是从杨豆腐口中知道,当初为了自己的婚事贾珠有多卖力,可她觉得这都过来多少年了,早就是笑谈了,这人,这人······ 朝朝也是吓傻了,这人看着比赵元稹模样好还有礼,怎么说起话来大刀阔斧的!这读书人都是这样的?要是让赵元稹知道有怎么一号衣物怕是五脏六腑都要气的爆炸。 忽然有个丫头跑了过来,吓得杨宝黛都以为是沈孟舟追上来,后背汗水都激出来了。 却是看着是以前二房钱氏的身边的小丫头,好像是叫什么冬雪。 冬雪看着杨宝黛哭着跪下来:“大奶奶,求求您救救我们太太吧,她快让二姨娘虐|待死了,求求大奶奶了!奴婢给大奶奶磕头了!” 杨宝黛愣住,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就问道:“钱氏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养老吗?”她这些年每个月都是拨五百两银子给她养老的,而且钱氏也会每隔一个月给她写平安信的,虽说回来之后她也想过要不要拜访亦或者下帖子,又想着自己已经不是赵家的媳妇,今后就是形同陌路得了,若是传到赵元稹耳朵里头,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情呢。 杨宝黛到底是关心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雪欲言又止,只是扯着杨宝黛的袖子哀求不断:“求大奶奶去看看吧,您要再不去看看,求求大奶奶了。” 杨宝黛眸子沉了沉,点点头:“别哭了,我随你去看看。” 很快三个人就轻车熟路到了赵家二房的门口,还没有进去,就能听到里面撒泼的声音。 “给我打!还敢让你跑出去!” 杨宝黛进来大门,就看着芙蓉趾高气昂的站着院子里头,钱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怀里头还把着个人,穿着沈浅蓝色的袍子,衣襟却被染红了。 “给我住手!”杨宝黛厉声,一边朝着里面走一边说:“芙蓉,你不过是个妾侍而已,敢对主母这般嚣张,你——元稹!?”她上前就看着钱氏怀里抱着的人居然是赵元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几乎是下意思的跑了过去,关心则乱的叫起来来:“元稹?赵元稹?你怎么了?” 这人不是应该在京城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到青花镇镇来了! 他不是去西北打仗了吗!? 而且怎么会,怎么会受伤了? 赵元稹靠着钱氏的怀里,睁开眼睛极其的虚弱,看着出现的杨宝元,说话极为艰难:“不能,不能让人知道我还活着,我怀里有信号弹,让李同来,杀,杀······”说完,他直接昏了过去。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腹部的伤口,简直是吓傻了,根本顾不得这里到底是发生了,照着赵元稹的话把他怀里的信号弹摸了出来,对着天空放了上去。 只是瞬间,李同就从外头翻墙进来,看着赵元稹倒在血泊里面,简直是头皮发麻了,这大人不是说他自己进来办点事情吗,怎么怎么就受伤了!? 李同下意思以为是苦肉计,走过去看确实看着赵元稹真的被伤了,立刻眼神就变了:‘大人,大人,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要死的人就海了去了!夫人,夫人这怎么回事啊!’ 钱氏立刻指着芙蓉,哭泣起来::“是她的人伤了元稹。” 杨宝黛撇过头眼神立刻也变了,吩咐道:“李同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顿了顿,又对着朝朝道:“你回去给我把家里的侍卫叫来!还有府州请来的大夫叫来。”她脑子里面想着刚刚赵元稹交代的话,又补充道:“就说二婶家有些事情,其余的不要多言。” 杨宝黛看着流血不止的赵元稹完全是不敢动了。 赵眼中躺在钱氏的怀中,手死死的握住杨宝黛的手。 李同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飞快就杀了刚刚大人的几个护院,留下个活口,又断了芙蓉的手脚,死死的踩着她的脑袋:“你的命爷先留着,若是我家主子有个一二,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钱氏立刻吼着旁边的几个小斯来把赵元稹抬到屋子里面去。 杨宝黛被赵元稹拉着手,使劲拽了拽却没有拽出来,只能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可还是不行,只能对赵元稹说话:“你先撒开,我得问问到底怎么了?” 这二房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钱氏立刻就说:‘自从你们离开后,芙蓉越发嚣张了起来,抓着家里的钱财把下人都笼络了起来,她记恨赵旺德对她的凌辱,就拿我报复,还用我身边忠心奴仆的性命威胁我给你写家书保平安不许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你,元稹两日前就来了,说什么不能躲什么的,我听不懂,结果今日芙蓉又打我,元稹出来给我做主,芙蓉恶从胆边起,就让人伤了元稹,宝黛,这可怎么是好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杨宝黛只能道:“万事都能元稹脱险再说。”她说着也不去掰赵元稹握住她的手了,跟着小斯朝着屋子去。 很快大夫和杨家的侍卫就来了,直接把门给堵住了,孙嬷嬷是杨宝黛的心腹,朝朝把情况说了,孙嬷嬷当机立断就要跟着来,此刻正把所有的奴仆压倒外头院子一一的盘问。 屋子里面,钱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呜呜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杨宝黛看着赵元稹腹部的伤口也是吓着了,大夫就道:“老夫要给这位公子缝合伤口,两位夫人都先回避吧。” 杨宝黛坐在窗旁边的小兀子整个人都是飘的,她从么有见过赵元稹伤城这样,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许多的伤口,这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她被请出屋子,看着外头吓得不轻的李同就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同眼泪都出来:“西北战事有人要谋杀大人,因此大人和骆都督合谋,直接做出追敌失踪的样子,偏偏我们这边有内奸,掩护回程的路上又和京城不知道势力围剿,大人带着我们一路逃到此处,说的暂时躲避风头。” “怎么到这里来了?”杨宝黛听完震惊的不行,那,那也应该去其他的地方啊。 “大人说敌人不会想到他会回老巢来,这才奔了来,说的等着那要杀他人露出狐狸尾巴就杀回去,结果还是有人尾随了来,大人在战场是有伤的,就和我和李明兵分三路,李明朝着府州去了,那人被我们引开,少爷边说这里是她亲戚家,让我就在外头守着,他不给我发信号发生什么都不能见面,小的也成功把潜伏在暗处的几个杀手都杀了。” 杨宝黛听完直接朝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有人要杀他?所以他才逃到这里来的?” 李同用力的点头:“现在没人知道大人在青花镇,都以为大人是躲在京城附近的,这可怎么办啊。” 赵元稹若是死了,朝廷一定会动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从里面出来:“算是抢回来一条命了,只是要好好静养,病人身上很多致命伤口,只是命大而已,可千万别着凉了,得好好让人守着。” 杨宝黛嗯了一声,立刻就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虚弱苍白的人,好半天才敢走上去。 李同跟着后面:“少爷说,他要活着回来找夫人,好几次杀敌的时候都差点把命给交代,都咬牙挺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我在这里守着他。”杨宝黛有点无力的对着屋子里面的人吩咐。 杨宝黛有点不能接受面前的赵元稹,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困住这个人的。 她想起了刚刚沈孟舟的话。 她承认,她心里是还有这个人的。 特别是看着他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赵元稹,你别死啊,你女儿很好看,你不给他撑腰,日后有人垂涎她的美色怎么办?”杨宝黛终究是做到他床边:“苟洱肯定还恨着你,你还敢去找他?” 外头守着的李同感觉这事情发生的太恐怕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主子不会为了让夫人心疼,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刀吧,不然就刚刚那几个小罗罗,能把他给伤到了? 这是智取?谁家这样智取的? 李同对自己的主子有了新的认知了。 他敢拿脑子担保,赵元稹肯定是自己伤的自己! 第189章 媳妇应智取为上② 赵元稹这一昏睡就足足过来一天一夜,赵家大房大门紧闭,杨宝黛带来的侍卫接管了整个府邸的护卫,不许闲杂人等进出,孙嬷嬷又杖毙了芙蓉身边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奴仆,院子里面剩下的人都知道事态严重性,都不敢乱说话了战战兢兢的低头做事,眼睛都不敢胡乱瞟。 安静的后院里头,天才麻麻亮,小镇子安静的不得了,还有朦胧的雾气。 “元稹哥!”张贵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得到消息赵元稹居然在青花镇的消息,欣喜的立刻带着燕辞几乎是狂奔了过来。 张贵儿看着李同守着间屋子门口,立刻就迈着步伐跑了上去,进到屋子里面,她闻着鼻尖的安神香,捂着心口直喘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是赵元稹喜欢用的香,里面还有淡淡的苦味,很少有人喜欢。 她还没有进道内间,就看着孙嬷嬷小碎步的出来。 “元稹哥怎么样了?”张贵儿伸长脖子朝着里面看。 孙嬷嬷给她做禁声的动作,轻轻的道:“姐儿小点声,少爷刚刚才退烧了,夫人在里面守着的,可别吵醒了。” “我就进去看一眼,我马上就出来。”她自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赵元稹了。 孙嬷嬷拉着张贵儿朝着旁边的抱厦去,就问起来:“姐儿怎么来了。”杨宝黛可是下了死命令,不能让赵元稹在镇子的事情传出去的。 张贵儿特别想进去看看赵元稹的情况,看着不许她进去的孙嬷嬷着急又内疚,就解释起来:“是朝朝回来拿银子,我问了两句瞧着她眼神躲闪······您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嬷嬷,元稹哥怎么受伤了,他不是——”她没有在说下去,只是拉着孙嬷嬷的袖子等着她的回答。 孙嬷嬷把她拉到绣凳坐下,又让丫头给她上茶,才压低声音:“具体的老身也不清楚,少爷似乎是被赵家大房的人伤着的,不过身上新伤旧伤颇多,估计是在战场留下的,现在只能等他醒过来再说。” 听着赵元稹身上还有许多致命伤痕,张贵儿垂泪拿着汗巾子擦脸,心口蔓延痛楚,声音都酸涩起来,低声道:“嬷嬷,我想留在这里。” 孙嬷嬷摇头:“你身子还没有全好,还是回去好好养着。”张贵儿比起在京城的时候清瘦了不少,若是她在倒下了,杨宝黛可就是两头都顾不主了。 张贵儿却是执意道:“我要在这里。”她要守着赵元稹。 孙嬷嬷不再多说,只是道:“那我先去给少爷熬药了。”赵元稹要入口的东西,交给旁人她不放心,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了。 见孙嬷嬷离开,燕辞看着张贵儿难受的呜咽,慢慢的给自己家主子拍着背脊,柔声劝起来:“奴婢就说赵大人福大命大的 ,小姐就不该冒冒失失到青花镇来的,您这样会让赵大人和夫人都担忧的。” 张贵儿有的愤怒,咬牙切齿恨恨道:“是我不该听杨宝元的话。” 燕辞给她端茶,有一说一起来:“元少爷知道了,不也是立刻就······”她看着张贵儿眼神一冷,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张贵儿抿了口茶,想着杨宝元对他说的话,只是死死的贝齿咬着唇|瓣。 她知道赵元稹消失在战场的时候,真的恨不得一刀捅死杨宝元! 安静的屋子里面。 杨宝黛正靠着床沿小睡,她守了赵元稹整整一天一夜了,她的手正被赵元稹紧紧的握住放在心口,她其实在解决完一切的时候就想离开了,偏偏被赵元稹握住的手怎么拽都拽不出来,有怕扯着他的伤口,杨宝黛也就只能守在这里了。 二人即便和离不在是夫妻,怎么多年走下来,总归还是有情分的旧人。 等着天空红日彻底升起来,朝阳被云层包裹,火烧云一般景色让人眼前一亮,的曙光从窗户缝隙用力渗透进来的时候,窗棂上好看的图案倒影在地板上,显得恬淡又安静。 赵元稹慢慢睁开了眼睛,好半天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了,他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手中下意思的觉得抓着个熟悉的东西,另外一只手即可就握了上去,这是他妻子的手。 他侧着头,就看着杨宝黛跪坐在床头边靠着他的旁边,脑袋枕手臂还在沉睡。衣袖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许是感觉到了微弱动静,杨宝黛慢慢张开眼睛,赵元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说起来:“可是我吵着你了?” 杨宝黛瞬间慌忙的直起背脊,眼神关切的看着苏醒还有点虚弱的赵元稹,立刻就开口问他,声音也是沙沙的:“你醒了?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你睡了两天了,你不是去西北了吗?” 杨宝黛几乎是下意思的就问了起来。 赵元稹看着妻子水润的眼眸带着不搀杂质的担忧,哑声的笑起来:“你问怎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杨宝黛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已经退烧了,如释重负的笑了下,就道“你等等,我去找大夫进来给你再瞧瞧。”她满眼都是疲倦,起身去外头给他找大夫看情况。 才出门,朝朝看她脚步徐晃,眼疾手快放下手里准备的早饭,上去缠着她:“夫人可是累着了?对了,贵姐儿也来了,在旁边抱厦厅呆着的。” 杨宝黛轻轻的摇摇头,感觉脑子有点昏沉,她看着投进屋檐的阳光,抬手摁了摁鼻梁骨,她对着守着旁边两日没合眼的李同说:“你家主子既然已经醒了,那我就走了。” 李同愣住。 杨宝黛也不多做解释,侧头对着朝朝吩咐,“朝朝你去叫个轿子来。”她是累得走不动了,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让孙嬷嬷留下来,晚些时候和贵儿一到回来。” 朝朝叹了口气,就说:“夫人,要不然还是在这里歇息歇息吧。” 杨宝黛断然的摇头,觉得自己刚刚就有点关心则乱了,既然已经和离了,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 她道,“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若是还在这里呆着,赵元稹还不得缠着她,她现在没有力气和她耍嘴皮子。 朝朝知道自己失言了,就把人朝着院子外头搀扶,出去找轿子了。 李同直直的看着离开人,有点说不出话。 屋子里头,赵元稹靠着枕头看着自己的手,嘴角都是带着爽朗笑意,他都多久没有摸到妻子的衣裳角了。 “元稹哥。”张贵儿擦着眼泪跑了进来。 赵元稹闻声抬起头,就看着张贵儿穿着身鹅黄色的石榴裙小跑了进来,眼睛还红红的。 张贵儿坐在他的床边,上下打量这羸弱的赵元稹,顿时就呜咽的不行:“元稹哥,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我不该听杨宝元那混账东西的话,是我害了你,我知道你失踪的事情就,就想着来杀了杨宝元给你报仇的——” 她说着语气杂乱起来,最后直接扑通跪在了赵元稹的面前,啜泣起来:“元稹哥,是我害的你这这样的,你要打要杀都可以。” 赵元稹看她一哭二闹的简直哭笑不得,捂着手上的腹部慢慢坐起来,语气有点吃力:“好了,都过去了,好在那真不是能要我命的东西,我也活的好好的,就当我去西北看风景了。”他顿了顿,还是为自己那狼崽子的小舅子做说客起来:“你就别和杨宝元闹性子了,他还不敢弄死我,是我主动请缨去的西北。” 张贵儿听着这话却是认真的看着他:“杨宝元是谁,我不认识他!” 赵元稹好气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给你存的嫁妆只够你嫁给他,你就算可怜可怜你哥哥我吧。”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杨宝元!”她摸了把脸,依旧是气的发狠:“我嫁给谁我都不会嫁给他!” 赵元稹看着拧脾气上来的人,也只能作罢,这样气气也好,反正到时候也是杨宝元去装孙子。 他靠着迎枕把人拉起来做到自己面前,认真的打趣起来:“不过再有下一次,我估计就只能死了。” 张贵儿听着这话,扑倒赵元稹的怀里就哭唧唧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听外人的话来陷害你的,不管他们说你多么的不好,可是你收留了你,你在护着你,是你给我爹爹平反,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你会把我的婚事当做敲门砖,还在疑心你,元稹哥,都是我不好,明明你才是除开爹爹对我最好的人······”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你想嫁给我一样。”赵元稹摸着她的脑袋。 张贵儿气的抬头瞪了他一眼。 赵元稹就想起来正事了:“你嫂子呢?” 张贵儿擦着眼角,就回答:“我来的时候没瞧着嫂子。” 赵元稹露出个见鬼的表情,难不成刚刚都是做梦?杨宝黛根本没有管他!? 这时候,外头李同端着汤药进来,赵元稹沉声问他:“宝黛呢?” 李同被他中气十足一嗓子吼的愣住,立刻就如实道:“夫人回去了,说,说已经同少爷和离,就不是夫妻了,不便在此久留。” 赵元稹瞪着眼睛看了李同好一会,拿起旁边的枕头砸过去,捂着伤口简直是气炸了,:“你主子都这样了,你还把我媳妇放走了!我养你做什么用!” 李同觉得委屈,他刚刚要是强行把杨宝黛留下来,那岂不是给两口子更加添堵吗?这怎么反而成他的错了!? 张贵儿看赵元稹要掀开被子起身,立刻按着他的肩膀,忙道:“我去把人给你叫回来,你还受着伤,而且你和嫂子之间······总之,我先去试着把人叫回来,但是即便嫂子不追究朱氏杀苟大哥的事情,可你母亲当初的的确确是想杀她和孩子的,你最好想清楚这怎么说——” 说罢,张贵儿起身提着裙摆朝着外头小跑。 赵元稹看着出去的人,捂着腹部的伤口就问李同:“芙蓉那个贱人呢!”他娘的,他本想着过来找钱氏设个局的,结果那芙蓉带着人就来了,他还真是轻敌了,被芙蓉扯着匕首给捅了,二十几年老脸都丢的干净。 李同回道:“属下断了她的手脚,关起来了!” 赵元稹咬牙,眼神突变:“把他给我剁成肉酱给我拿去山上喂狗!”他随即想了想,又道:“算了,把她给我丢到军营里头坐军女支去!自生自灭!” 外头钱氏得到消息也很快走了进来,赵元稹看着许久未见的二婶摆摆手让李同下去,示意钱氏过来,把他来的目的快速说给她听。 当初在青花镇的事情,杨宝黛的诗酒茶就是钱氏这位二婶提点指教的,杨宝黛对她还是多有尊敬的。 钱氏听完赵元稹的话好久没有回过神。 她完全是震惊的! 她觉得当初自个儿子赵元淳心疼兰桂丹都没有道赵元稹心疼杨宝黛这样。 “那你怎么来找我了?”钱氏发出疑惑。 赵元稹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钱氏附耳过来。 *** 赵家大房外头的胡同路上,张贵儿出来左右瞧了瞧,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轿辇急忙追了上去,嘴里还含着:“宝黛姐!你等等我!” 燕辞上气不接下气跟着追上来,急道:“姑娘你慢点,可别摔着了!有什么让奴婢去吧!” 杨宝黛靠着小轿子合着眼睑在里头正打瞌睡,听着外头张贵儿叫她的声音,她抬手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就见张贵儿急促跑来的模样,吓的瞌睡都走了一把,忙让人落轿子。 张贵儿都不顾礼数了,直接上前把轿子帘子掀开,急道:“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淳姐儿还在家里呢。”杨宝黛看着张贵儿吓着的模样和她柔声说着。 “不是,是元稹哥吵着要见你,你回去看看他把。”张贵儿拉着杨宝黛手,顿了顿,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他会去西北是因为杨宝元为了让你安全立刻京城使的调虎离山,而我也被杨宝元三言两语说动了,我以为他真的是只要拖住元稹哥,所以我才帮忙的,结果却真的让元稹哥去西北送死了!” 旁边跟着的朝朝脸色一变。 杨宝黛怔了怔,片刻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杨宝黛立刻把张贵儿拉倒轿子里面坐下,一边给她擦溢出来的眼泪一边轻声开口:“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你不要着急,你慢慢说给我听,怎么又扯上宝元了。” “赵元稹是被陷害扣上与戎狄通敌叛逆的罪名才不得不去西北,他必须用西北的大捷证明他对朝廷的忠心,这一切都是杨宝元设计他的,而我也成了害她至此的元凶。”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他而死,张贵儿几乎是撕心裂肺:“他为了保杨宝元才无计可施的·····宝黛姐,你去看看他吧,他不管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可都不是他自愿的。” “要杀你的不是她,要杀苟洱的也不是他,他只不过刚刚有个朱氏那样的老娘而已,你和她做了五年多的夫妻,他从没有利用你去谋取任何东西,你就看着这点的份上,回去看看他吧,他吵着要起来见你,他的伤那么重,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最后半句话敲击着杨宝黛的心口。 张贵儿捂着口鼻难受的不行:“我骗了你,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要来杨宝元的,我想着若是元稹哥真的死在战场上了,我自然是只有抹脖子给他请罪去,可我也不要放过杨宝元,求求你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杨宝黛看着在她面前哭成泪人的人,沉默了半晌,撩起窗帘子:“回去。” 她要亲自去问赵元稹所有的始末。 她突然内心就有点恐惧起来,若是赵元稹真的死在战场上了,那日他那般的哀求自己再见一面,而她还狠心的拒绝,到头来,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的亲弟弟? “那宝元呢?”杨宝黛闭眼慢慢的说着。 张贵儿老老实实交代了:“他说,他说要去西北找元稹哥,我害怕你知道元稹哥的死难受,所以一直瞒着你。” 杨宝黛捏着手指,好看的眉眼就是一跳。 一个比一个路子野。 赵元稹重新上了药换了衣裳,看着回来的杨宝黛立马露出笑意,伸手让她过来。 杨宝黛犹豫了下,只是走了过去,他知道赵元稹是什么意思,还是在离他三步的小凳子下落座,看着赵元稹一眨不眨看着她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淡淡的问:“你为什么会去西北。” 闻言,赵元稹露出他标志性的咧嘴笑,缓缓的道:“自然是为了稳固权位,纵横本朝开国,最年轻的内阁此辅也是而立之年,而我才二十八就坐在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上,自然许多人不服气,军功吗,来的最快了——” 杨宝黛打断他的话,厉声起来:“你不说我就走了。”她说着作势就要起来,都这个事情还不给他说实话! “我说我说!”赵元稹吓的掀开被子就要坐起来,声音急促起来,“宝黛你别走,我好不容易才过来的。”他说的那些话是参了真话的,的确是有人要杀他来着,只是在去西北的路上就连根拔起来了。 杨宝黛看着他蹙眉的模样,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床边,也不去看他,静静的道:“你说吧。” 赵元稹握住立马握住她的手,杨宝黛瞪了她一眼,赵元稹就乖乖的开口了:“是杨宝元,他估计是太珍惜你这个姐姐了,害怕我不许你离开京城,还要抢你的孩子,还有娶莫须有的新欢,于是就煽动了贵儿想给我下绊子······这小子知道我不会伤害家里人,只会闷声吃哑巴亏,他还算是没有白浪费我在他身上吓得血本。” 杨宝黛却是呆滞了,低着头愣了好久。 原来真的是她的亲弟弟害的他这样的。 他会去西北是杨宝元害的,他身上那些差点致命的伤疤也是杨宝元间接造成的。 杨宝黛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起来,就好像整个人都泡在了冰寒的潭水里面。 战场不是官场,不是多几个心眼就能活下来的地方! 杨宝元怎么可以怎么胡来! “宝黛。”赵元稹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杨宝黛抬眸看着他。 赵元稹叹了口气,靠着床头:“我知道你恨我不杀朱氏,但抛开所有一切,她的确是我的亲娘,我拿命给你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护她了。”他拉着妻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在战场的时候是真的九死一生,可比当初做山匪的时候刺激多了,可我就不停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死,你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 杨宝黛喉咙哽住,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赵元稹放开她的手,轻笑了下:“我知道你还恨着我,可看着我是······我还没问你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呢。”他顿了顿,语气十分的平淡:“总归看着孩子的份上,不要老躲着我好不好,我始终是孩子的爹爹,她是我嫡长女,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杨宝黛有点不知所措。 赵元稹温声道:“快回去了吧,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的,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想清醒的看你一眼。” 杨宝黛是真的不知道该和赵元稹说什么,听着他这番话,也顺着台阶下,起身朝着外头去,过门的时候侧眸就道:“淳姐儿。” 赵元稹愣了下:“什么?”他是真没有听清楚。 杨宝黛声音大了两个调,重复道:“大名还没有定,小名叫淳姐儿。”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卖出去了。 赵元稹靠着床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莫名的笑了起来,忽而眼眶就红了。 淳姐儿。 ——“赵元稹,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 ——“嵌个淳字吧。” ——“淳字,男孩女孩都能用,挺好的。” 那些话他的妻都记得。 第190章 媳妇应智取为上③ 杨宝黛回到杨家小院,先去给杨豆腐请安,就折道先去看了眼淳姐儿,淳姐儿吃了奶正在摇篮床里头小睡,看了半晌的女儿,杨宝黛最后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屋子,他都难得洗漱了,裹着衣裳就一头扎到软乎乎床榻里面,沉沉的睡了下去。 想着回来过就能过上平静安稳的小日子,这赵元稹还给她搞得惊心动魄的。 杨豆腐做了杏仁豆腐来给杨宝黛吃,听着朝朝说人已经睡下去了,担忧的问孙嬷嬷,眼神诧异声音也很疑惑:“真是元稹来了?”他听到朝朝回来说赵元稹在青花镇那是吓傻了许久的。 孙嬷嬷轻轻的点点头,也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看着杨豆腐,警醒的叮嘱他道:“老爷,这事情万万不可被其余的人晓得了,动辄就会给少爷招来杀身之祸,还会牵连到盛家满门的。” 应该在西北领兵的人莫名其妙南辕北辙的出现在老家,若有心之人晓得了,直接按临阵脱逃扣上了帽子,可是要杀头的!而且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杨豆腐小鸡啄米的点头,他那里会乱说话,他现在只求孩子们都安安稳稳的。 他只是心疼女儿罢了。 明明嘴里说着不是夫妻已经和离,赵元稹出事了,还是骗不过自己,眼巴巴的守着不肯走。 “元稹那孩子没事吧?”杨豆腐不放心的问起来。 孙嬷嬷就说:“夫人守着少爷苏醒才回来的。” 杨豆腐听着这话倒是眼神有点莫名的情绪起来。 若当时不是杨宝元使诈,赵元稹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和离书交出来的。 他陪着杨宝黛这些日子,这人看着面上无事的模样,无人的时候抱着淳姐儿总会捏着孩子脖子上赵元稹给的玉锁。 杨豆腐知道,杨宝黛不是恨赵元稹,她是怨赵元稹。 杨宝黛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她饿的前胸贴后面,就着辣炒酸菜吃了两碗鱼片粥,又吃了两个糯米鸡,沐浴后换了身干净衣裳,便让人把淳姐儿抱来。 杨宝黛两日都没有亲近女儿,想念的不行。 奶娘叫做盈娘。 是杨宝眉身边华恩的奶娘之一,特意被吩咐了来伺候淳姐儿的,十分的忠心,而且有经验,杨宝黛对她很信任。 盈娘抱着漂亮的淳姐儿走了进去,看杨宝黛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蜂糖水吃着芋头糕,低身问安:“奴婢见过夫人,姐儿也给夫人请安了。” 杨宝黛点点头,伸手把女儿接过,亲了亲她的脸颊,玩着她的小手,就问盈娘:“这两日她可乖?” 盈娘回话道:“姐儿本就是个安静性子,只不过前日夫人走了不久后,就开始哭闹不止,怎么也哄不住,哭到大半宿的才安生下来,孩子还小,离了娘都是这样的。” 杨宝黛听着这话微微露出一丝诧异的苦笑。 算着时间,正好是赵元稹受伤的时候,果真是父女连心。 杨宝黛摸着女儿的脸颊,看着淳姐儿笑嘻嘻的捏着脖子上的玉锁挥啊挥的,淳姐儿特别喜欢这个玉锁,连着睡觉都抓着不放,分明是个安静恬淡的性子,只要有人抢她脖子上的玩意,立刻就能嚎的屋顶都掀开。 杨宝黛只是对着盈娘笑了笑,就吩咐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姐儿我看着就是。” 杨宝黛给孩子喂了点蜂蜜水,就叫来朝朝,让她去把张贵儿叫来,她要问的这小丫头点事情。 张贵儿昨个半夜就被赵元稹差遣人送了回来,此刻眼睛肿成个核桃模样。 坐在娘亲身上的淳姐儿咿咿呀呀伸手要未来的舅母抱抱,杨宝黛看了眼旁边的椅子示意张贵儿坐下。 张贵儿有点不敢坐,唇瓣微微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宝黛就看了她一眼,露出几分审问的语气:“你从京城来,是来找宝元的?” 朝朝听着这冷森森的语气,立刻挥手让屋子里面的婆子丫头都推出去,亲自掩上了门守在外头。 张贵儿点点头。 杨宝黛目光沉了两份,继续问:“那他是去了哪里?” 张贵儿垂头沉默了好一会,就道:“······他说他去西北了,他要把赵元稹给你带回来。” “简直是胡闹!战场是说着玩的吗!”杨宝黛若不是忌惮吓着怀里的淳姐儿,一定要狠狠呵斥这人几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你——” 张贵儿袖口里面的手指一根根捏紧泛白,语气嘶哑:“我恨他,我恨他!” 杨宝黛神色微怔住。 张贵儿说着眼泪就涌出来,看着杨宝黛就忍不住说起了:“赵元稹千万不好,可他从没有做对不起身边人的事情,杨宝元能有今日,都是赵元稹帮他的!”她的爹爹曾经告诉过他,即便有一个人全天下的人都说他不好,可他只要对你有恩惠,你就不能和那些人一丘之貉,不然就是忘恩负义还黑白不明! 杨宝黛顿时有点不知说什么,招手把擦眼泪的人拉倒面前,整理了下语气,坐直了背脊,郑重道:“贵儿,宝元此事的确欠妥,但都是因为我而起,你莫要恨他。”她深深知道杨宝元一根筋的个性,怕是真的能做出去西北找人的事情,西北可不是游街打马的京城,捅了篓子有人给人收拾的······ 张贵儿回握住杨宝黛的手,就抽泣道:“元稹哥已经骂过我了,他让我给你说一声,他已经飞鸽传书给骆都督了,若是发现杨宝元的行踪,立刻打包了给你送回来。” 说着,张贵儿低身靠着杨宝黛膝盖上,语气柔柔的:“你和元稹哥是天底下我最在乎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你们不要吵架,不要分开好不好,你离开赵府之后,元稹哥性子就特别不好了,你别和他生气了行不行?” 这些日子张贵儿是真的知道赵元稹的好了。 赵元稹是那种做了对你好的事情都不会说的性子。 他嫌矫情。 杨宝黛早把张贵儿当自己半个闺女看待了,听着她酸楚的语气,抬手摸着她的脑袋,简单的和她道:“贵儿,我和他已经和离了,我会帮她,是因为我们曾经做过夫妻,他依旧是我孩子的爹爹,看着孩子的份上,我也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贵儿,你若怕赵元稹以后的主母对你不好,你可以留着青花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若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只要赵元稹新媳妇欺负你,你就给我写信,我一定去给你讨公道。”杨宝黛口吻认真。 张贵儿脸颊埋在她的膝头摇头,嘟囔道:“其实我不好的,我很不好的,若不是我听信了杨宝元话,若我当时看看那里头写的东西······” 忽的,外头敲门声传来,孙嬷嬷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道:“夫人,有贵客!” 贵客?这时候能够有什么贵客?难不成是杨宝眉来了?也不可能啊。 杨宝黛让朝朝进来,带着张贵儿去后面擦把脸,看着孙嬷嬷卖关子只是道:“您瞧着都这样了,快去请进来让我看看吧。”她在京城熟识的太太很少,而且都是拖家带口的谁能来? 不一会,杨宝黛就看着从外头进来的人。 瞧着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谭妙。 杨宝黛面露惊讶。 在里头擦脸的张贵儿走出来也是震惊了小半会,立马上去拉着她,一副久别重逢的想念口气:“谭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谭妙轻轻的笑着,她穿着身银紫色的长褙子,未上胭脂容貌清丽,头上挽了小髻,几缕头发落到肩头,一根银色的簪子装饰,耳朵上带着淡蓝色的耳坠,整个人干净又灵气。 她对着杨宝黛行礼:“给夫人请安了,不知夫人也到此处了,来晚了莫要见怪。” 谭妙在苟洱死后就伤心欲绝的晕死了过去,等着清醒的时候只是去求了赵元稹,让她亲眼看着苟洱下葬,就跟着到了青花镇来。 以至于,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和离了。 谭妙接过朝朝递来的茶水,抿了半口,看着杨宝黛怀里漂亮的淳姐儿,才想起什么一般,就从腰间摸出个赤金小镯子,难得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小小礼物,还请夫人不要觉得太过寒酸了。” 这是她在京城就预备下来的,她还以为要过冬回去见姐姐的时候才能给出去的。 “我很喜欢。”杨宝黛接过来看着上面细致的画案,就给女儿小手带上了,絮絮叨叨了几乎话,才问:“你怎么来青花镇了?” 这次轮到谭妙愣住,她捏着杯盏,看着杨宝黛就轻声道:“苟洱入了赵家祖坟,我便跟着来了。” 杨宝黛手里的拿着的茶杯啪嗒落到地上,顷刻碎成了两半。 旁边的孙嬷嬷和朝朝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好久杨宝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看着谭妙,声音都飘忽起来,“你说什么?苟洱葬在哪里的?” 第191章 媳妇应智取为上④ 谭妙看着杨宝黛错愕的神情,就问:“夫人不知道苟洱下葬在这的?” 杨宝黛呆滞了好久,让孙嬷嬷把淳姐儿抱出去,看着谭妙,面上带着几分僵硬,眼眸神色复杂:“苟洱怎么会葬入赵家的祖坟的?” 各家的祖坟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允许外头的人进去的,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谭妙喃喃道,眸子满是惊讶:“夫人尽不知道?” 杨宝黛看着她,就听谭妙说:“当初赵大人用了给你求诰命的机会,求了陛下给苟洱干净的出身,并且将他写入了赵家的族谱,在赵家的族谱上,苟洱是他的嫡亲弟弟。” 杨宝黛瞬间眼底发红,微微起了泪意,声音都有点卡住了,她慢慢的道:“你说赵元稹把苟洱的名字放进了赵家族谱里头,是他的嫡亲弟弟?” 谭妙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杨宝黛心口有些东西慢慢蔓延了出来,他一直恨赵元稹把孤零零的苟洱给丢开不管不顾的,明明苟洱是真的那赵元稹当亲兄弟的,偏偏到死公道什么都没有得到。 杨宝黛看着旁边的张贵儿,似乎在询问她知不知道这事情,可张贵儿同样错愕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所有 谭妙继续说起来:“夫人怎么一个人到青花镇来了?是来看苟洱的坟墓吗?修葺的很好,风水也很好,位置是赵大人亲自点的。” 杨宝黛没有回话,停顿了很久,就道“你既然来了,就让我做个东道主,暂时住在我这里吧,你一个姑娘在外头我也不放心。”说着,杨宝黛撑着椅子起来,似乎有点气力不足,还差点跌倒椅子上,张贵儿忙要起身去搀扶她,杨宝黛立刻道:“不用跟着我。”她说着,就朝着外头去。 谭妙看着有点失魂落魄的人,捏着茶杯看着张贵儿和朝朝:“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张贵儿叹了口气,就淡淡地说:“宝黛姐和元稹哥已经和离了,因为苟洱的死,元稹哥没有允许宝黛姐杀了朱氏,因此——”她不在说下去。 谭妙朝着屋外深深的望了一眼,低头饮了口茶,就问起来:“那赵大人呢?” 张贵儿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杨家前院。 杨豆腐看着出现在跟前文质彬彬俊朗风度的沈孟舟,端着茶水的手都在抖,眼眸里面写着不小的震惊和疑惑,开口确定起来:“沈夫子,你刚刚说什么?” 沈孟舟笑着朗声道:“杨老爷,我想娶你家二姑娘。” 杨豆腐直接就被自己口水呛住了,他睁大了眼睛,满面都是惊讶,磕磕巴巴:“沈夫子,我家宝黛——” “我知道她是嫁过人还有女儿的。”沈孟舟认真的看着杨豆腐,轻轻的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家二姑娘,曾经我错过了,如今我依旧愿意娶她,我会把她的孩子当成亲生孩子对待,我甚至可以不要孩子,只求杨老爷看着我诚心求娶的份上,看着我五年依旧情深不寿的份上——” “沈夫子。”杨豆腐噌的站起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他是知道这人曾经是贾珠最看好的二姑爷的,可这都过去五年了,这人突然登门借着给书院订豆腐的话题,就要给给他提亲,他有点脑子混乱,再他看来,不管赵元稹做了什么,他只看得出来杨宝黛对他还有有很深的感情的。 再则再嫁不是随随便便的,杨宝黛是赵元稹的前妻,身侧还有赵元稹的嫡长女,赵元稹又对杨宝黛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而且这人现在还就在青花镇里头养伤,想到这里,杨豆腐直接摇头:“沈夫子,你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我们家孩子的婚事都不是我做主的。” 杨宝眉和盛衡是日久生情,杨宝元和张贵儿算是半道子青梅竹马,赵元稹和杨宝黛也是两个人自愿的,毕竟杨宝黛还逃婚跳河来着,严格意义说起了,三个娃娃的婚事,没有一个是父母之命的! “这话沈夫子还是不要再说。”杨豆腐摆手起来:“今日的话我也当没有听到,您是个很好的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是我家宝黛······”杨豆腐顿了顿,就说:“她现在还没有再嫁的打算。” 很多改嫁的夫人都是因着拖着孩子一个人没法养活才二婚的,可杨宝黛现在吃喝是不愁。 再说了这才和离了三个多月,就,就再嫁? 真当赵元稹是死的啊! “您的意思是,若她有,我就能娶了?”沈孟舟咬住话头。 杨豆腐啊了一声,叹了口气:“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若她要再嫁谁不同意都没用,若她不嫁,谁来都不可能上花轿。” 沈孟舟点点头:“晚生明白了,今日的话还请杨老爷放在心上,既然他们二人已经和离,再行嫁娶也是应该的。” 杨豆腐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声音。 要是赵元稹知道了怎么办? 小则原地气爆炸! 大则提着刀杀人的! 这时候外头小斯进来,捏着京城送来的家书。 杨豆腐打开一桥,是杨宝眉的笔迹,说的下个月就来来了。 来了也好,也有个人商量商量。 *** 青花镇午后微风带着暖阳,十分的舒适。 杨宝黛一身素净的衣裳自顾出了镇子,朝着赵家祖坟方向去。 她要亲自去确定确定。 青花镇的风水极其好,赵家之前有事当地有名的商贾,就圈了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做祖坟。 赵元稹做了大官后,专门请来人来守着祖坟,杨宝黛提着些纸钱自报家门就走了进去。 苟洱的墓在比较里面,杨宝黛目光略过写着赵元淳坟墓的墓碑脚步微微停住了下,瞧着还燃着的香火纸钱神色有点复杂。 她停顿了会,朝着里面走去,却是眸光一怔。 远处的新坟前,赵元稹穿着身深蓝色直缀,弯腰低身默默的朝着火堆里头扔着纸钱。 杨宝黛手里提着的篮子瞬间落到了地上。 听到身后的声音,赵元稹捂着小|腹的伤口慢慢吃力的站起来,语气带着责骂:“我让你去买壶酒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少爷我——”他回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杨宝黛直接呆住了。 “宝黛,你怎么来了?”赵元稹有点手足无措,还是走了上去。 杨宝黛眼底红红的,眼泪在眼眶氤氲,他越过赵元稹的身影,看着后面的墓碑。 ——赵元稹胞弟苟洱之墓 赵元稹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完全没有料到杨宝黛会到这里来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 杨宝黛只是微微的错愕,已经弯腰把篮子提了起来,朝着墓碑的地方去。 她拿出篮子里面的酒水还有买来的水果糕点和卤菜,低身慢慢把纸钱丢到火堆里面,又给他上了香庄重的躬了三次身。 赵元稹跟了过去。 两个人就静静的站在苟洱墓碑面前许久。 终于,杨宝黛垂眸声音听不出情绪,“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将苟洱落到了赵家族谱里面。” 赵元稹背着手,沉声回答道:“因为我答应了给你诰命,我却拿去给三弟了。” 他很少叫苟洱三弟。 杨宝黛侧眸看着赵元稹,好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 赵元稹上前把剩下的钱纸都丢到火里面去,缓缓的说:“我想着我既然回来,就该来看看他的,倒是你,谁告诉你的。” 杨宝黛就道:“谭妙。” 听着谭妙的名字,赵元稹微微愣了下:“她居然还在这里,看来是苟洱是没有福气。” “赵元稹。”杨宝黛看着赵元稹的后脑勺,深吸了口气:“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你要敢骗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淳姐儿了。” “你这意思,要是我说实话,你就带我去见闺女了?”赵元稹起身眨了眨眼睛看着杨宝黛:“我没有骗你,只是少说了一句。”他顿了顿,眼神无比诚挚的看着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很想你,我想着你若不想回去,那么,我就来找你。” 杨宝黛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元稹已经抓着她的胳膊:“我已经说实话了,那么,你该带我去看淳姐儿了。” 杨宝黛看着他又要把话题带过去,只是甩开了手:“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 赵元稹淡淡的说起来,“你没有诰命,是因为我把给你争诰命的机会拿来给苟洱了,他的出身不好,不管我怎么去遮掩,日子久了总会有人知道的,我就恳请了陛下,陛下做主恩准我的请求,重新安排户部的人给苟洱安排了籍贯出身,我也将他写到了赵家的族谱里面,他是我的弟弟,并不是一个人。” 杨宝黛肩头微微的颤抖,赵元稹也是叹了很久的气,又继续道:“苟洱是我视为亲弟弟的人,他死了我的难受不必你少的,可万事都要讲证据的,真正要杀他的是兰家母女,她们要用苟洱的死造成我们夫妻破裂,她们笃定我会保朱氏。” 赵元稹也恨透了朱氏,连着娘都不想称呼她了。 “难不成我让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儿媳谋杀婆母吗!?按照律法你杀了朱氏是要偿命的!”赵元稹语气激动了起来,看着杨宝黛神情都几分酸楚起来:“兰家的眼线那时候四处都是,府邸还有几个重金收买的眼睛,我若那时候不阻止你,我就家破人亡了。”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赵元稹的话,:“可给苟洱下毒的是你母亲。”她恨透了朱氏,兰家母女如何她不想去管。 赵元稹看着她,就道:“她应该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死太过便宜她了。”他说着扯着杨宝黛衣袖:“宝黛,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第192章 媳妇智取首战败 赵元稹紧紧的握住杨宝黛的手,语气虔诚无比:“我们没有和离,我们的婚书还在的。”官府的存档才是最重要的,他在知道朱氏敢的蠢事之后,立刻就让人八百里加急回府州那婚书了。 “和离书落款是朱氏落下的名字,不是我,按照本朝律法,夫君若在婆母若写放妻书,我是可以不认的,七出之条你一条未犯,你是我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妻子,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我不管你从旁人嘴里怎么听我的,我对你这颗心日月可鉴,山河可照。” 赵元稹咬着唇,无力的看着她,顿了顿,“宝黛,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我又有什么错呢?难道我就不无辜?我千里迢迢的快马加鞭从北程回来,路上多少人要杀,我回到京城连着等着我的传召太监都不顾紧赶着朝家里跑······我兄弟没有了,亲娘在京城闹得乌烟瘴气,怀孕妻子离家,小叔玩命算计,我又对不起谁了?” 杨宝黛沉默的看着他。 赵元稹笑的无奈极了,眼神抓着杨宝黛不放松,“宝黛,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行不行?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回赵家的,是你要放过兰家母女的,冤有头债有主!” 真正要杀苟洱的元凶是兰家母女。 赵元稹看着自己的妻子,语气酸楚起来:“现在我们去追究过去的事情没有用了,难道我们要一辈子活在这些痛苦里吗?我不让你杀朱氏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我的官声吗!赵盛杨三家外头看来就是同气连枝的!朱氏死了,你谋杀婆母是死罪!你姐姐在盛家也无法抬头!杨宝元的仕|途又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淳姐儿以后的婚事又如何?” 他赵元稹作恶多端是真,可从不伤害亲近之人也是真。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几乎红了眼眶,也是鼻尖微微酸起来,赵元稹又道:“是,朱氏要杀你,这点我怎么说都是没用,我也恨她,在我心中,你比她重要千万倍,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就好,让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干净,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我都不出声。” 至少让他坐稳内阁一把手的位置。 杨宝黛用力将人推开,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看着要上前的人,撇过脑袋,深吸了好几口气,情绪才勉强平静,她顿了顿:“赵元稹,你让我好好想想。” 赵元稹看着抬眸望着她的妻子,抬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颊:“好,只是你不要在躲着我了,在你的事情上我真的没有耐性的,我不能没有你的。”他对她的占|有|欲一直都很强烈的。 回到杨家小院,杨豆腐亲手做了一大桌子府州口味的家常菜,看着端着碗发呆的杨宝黛,忙给她夹菜,就说:“对了,你大姐要来了,说是要在青花镇过年呢。” 杨宝黛回神,点点头,眉宇之间有点疲倦,还是打起精神笑了笑,就道:“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应该是要住在刘家的,就不必给她收拾屋子了。”她看着坐在旁边喝汤的章贵儿,给她碗里夹了许多肉:“多吃些,青花镇冬日要比京城冷些,好好把身子养好了。” 她看的出来这未来弟妹估计是恨上了杨宝元了,她如今想给弟弟说两句好话,这人立刻就能笑容消失。 杨豆腐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听着杨宝黛说赵元稹把苟洱葬在了赵家祖坟里头,那嘴里关于沈孟舟的事情还真有点说不出口,看着给张贵儿挑鱼刺的人,低声问起来,“那你是要?——” 杨宝黛摇头:“朱氏要杀我是不争的事实,倘若当初不是苟洱设法把我救走,我估计也是一个墓碑在哪里了,我不会原谅她的。” 杨豆腐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之前杨宝黛口中说的都是‘我不会原谅他们的’,如今已经变成他了。 只是杨宝黛和赵元稹的事情他也不想过多的置喙,也是招呼着张贵儿多吃点。 回到院子,杨宝黛抱着洗的香喷喷的淳姐儿在屋子里面玩耍,脑子里面都是赵元稹今日的话,看着淳姐儿意义呀呀呀的,目光凝在桌案的蜡烛上静静的沉思着,突然耳边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朝朝进来了,淡淡的说起来:“淳姐儿今晚跟着我睡,你们都下去早点休息,对了,小厨房那头给贵儿送燕窝去没有,你辛苦辛苦看着她吃完了再走。” 杨宝黛想起什么似的,抱着娃娃做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单手铺上宣纸,抬手给京城的盛家写信,对着进来的人吩咐:“朝朝,你把架子上的信封给我拿来。”她还是要亲自问问杨宝元的情况,从府州到西北那头,再怎么都是要走京城过的,杨宝元为了脚程快,估计是要打着盛衡的名号走的,这小子要真的去战场了,还得了。 她却是看着怀里的淳姐儿咿呀呀兴奋的灯脚起来,低笑起来:“大晚上的还怎么好的精神劲。”她看着旁边烛火斜斜拉长的影子,猛然抬眸,惊的手里的毛笔都落到写好的书信上。 杨宝黛眨了眨眼睛,“赵元稹?你,你怎么来了?”她看着面前穿着身深蓝色直缀的男人眼眸惊诧无比,随即又想起这人翻墙头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以前在赵府惹了她关了院门,大半夜就能翻墙翻窗户回被窝,十分无奈,她瞪他;“你来做什么?” 赵元稹把信封递给她,说出话简直厚颜无耻:“你不说我说了实话就能来看看闺女的吗!”他说着抬起手就要去抱淳姐儿,淳姐儿瞧着爹爹捏着手里的白玉锁都不要了,抬手要抱抱,杨宝黛压根没机会说话,就看着娃娃已经被做老子的抱走了。 “哎哟,还认识爹爹了啊,我们淳姐儿这模样,啧啧啧,画里走出的仙女呢。”赵元稹眼神都融化的看着自家闺女,瞧着妻子眸子闪这火光,露出在她面前惯有的委屈:“我可是她亲爹,都不需抱的吗,你不给抱就算了,闺女也不给。” 杨宝黛:“······” 看着杨宝黛不说话,赵元稹抱着闺女亲了两口,怜爱的举高高,瞧着姑娘笑的开心,立刻就临空一丢,在接到怀中。 “赵元稹!你要死了!”杨宝黛吓了好大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姑娘也不能养的太娇气,再说了,咱们淳姐儿喜欢,我就是把我自个给摔了,她都不能摔的。”赵元稹抱着淳姐儿就和回自己家似的做到床边,拿着高挺的鼻梁戳着淳姐儿肉肉的脸颊,宠溺的不行。 她看着杨宝黛走过来,就淡淡道:“放心,我身手好,没有人瞧着的。”赵元稹挽着淳姐儿的小手,有叹了口气:“话说你姐够狠的,那些个小斯各个都是见过我的,不会是要打死我吧,我死了他男人在朝堂里头就没人擦屁股了,这盛衡才是个白眼狼,我给他擦了多少年的屁股了,居然拿屎丢我了·····” “你伤好了?”杨宝黛走到旁边的绣凳坐下,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是疼的要死吗?” 赵元稹立刻就哦哟了一声,抱着闺女挪出一只手捂着小|腹,吃痛起来:“还疼着呢,这伤口你也看着了,得养好久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看着你和闺女就不疼了。” 他颇为喜欢淳姐儿,淳姐儿也对老爹露出最开心的笑意,赵元稹倒是和杨宝黛唠嗑起来:“对了,宝黛,你给孩子取大名没有,我倒是想了几个,我写给你看看。”赵元稹说着抱着孩子走到杨宝黛跟前。 杨宝黛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人,就淡淡的道:“赵元稹,我刚刚好好想了想。” 赵元稹看着她笑的跟多太阳花似的,丝毫没有预料到即将的暴风骤雨。 “想什么?”赵元稹抱着娃娃问她。 “你是把我当傻子了吗?”杨宝黛一拍旁边的桌案冷笑了一声,吓得赵元稹抱着孩子朝后退了两步,杨宝黛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悠悠的开口:“你身为当朝首辅又主动请缨去西北,军中必然不敢离了你,也不敢贸然让你出击追杀伏兵,从西北到府州快马不停也要一个月,你向来不爱伏击敌人,对待朝野之中反你的人更是主动出击,陛下信任你,太子需要你,内阁不能少了你,你只要做的不过分,陛下根本不会碰你。”她凝视面前的人:“所以,赵元稹,你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赵元稹知道杨宝黛不傻,可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立刻直接起来:“我是来找你回家的,我若不搞这场戏,回到京城诸事缠身,我如何来寻你,西北那边骆轩学还要处理军务,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即便要回去,我只要在同一日在京城汇合即可,但我真没有骗你,我的确是跑出来的,若是让陛下晓得了,那就是临阵脱逃的大罪——”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杨宝黛起身朝着赵元笑了笑。 “这是鬼话我天打雷劈。”赵元稹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杨宝黛点点“成,那这个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二房呢?”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抱着淳姐儿不说话,直接道“二房的事情也是你设计的,你想着在我面前来出苦肉计让我好心疼心疼你对吧?”杨宝黛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清冷了几分:“谭妙出现的也太过巧合了点不是吗?” 她刚刚好好的把回来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整理了一遍,发现自己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的。 而敢这样阴她,还能阴到他的,就是面前这个老狐狸了。 “赵元稹,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你先让我看着你手受伤对你心软,又让谭妙来告诉我苟洱葬在赵家祖坟,今日又在苟洱墓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说,这些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不听你的话回了赵家,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对不对?” 杨宝黛总结起来,扫了赵元稹一笑,嘴角还带着两份蔑视的笑意“你饶了怎么大个圈子,就是想让我自己晓得这个是非对不对?” 第193章 别给赵元稹他脸 赵元稹抱着淳姐儿立刻被杨宝黛的突然炸起的气势逼到了八宝架子边上,赵元稹看着妻子靠着架子咽了咽喉头,把怀里的女儿当做最强的挡箭牌,立刻就道:“宝黛,你,你冷静点,你别吓着淳姐儿。” 杨宝黛只是轻轻鼻尖冷哼了起来,杏眸一凝,也是直言:“赵元稹,我告诉你,你给我记清楚了,和离书白字黑子写的清清楚楚,我和你已经不是夫妻,你若要打官司哪怕去了京兆衙门我都奉陪到底。” “我们没有和离。”赵元稹努力纠正妻子:“若是随随便便个和离书都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婚姻是能随着脾气儿戏的吗?” 杨宝黛盯看着男人,“我是不可能随着你回京城的,我受够了那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在哪里,我无论要做什么都要想着家里的名声,你的官声,我的清誉······是,没有错,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可我相信,时间能够带走一切。”她会让时间慢慢淡化自己对赵元稹的情。 赵元稹听着杨宝黛后面的话总算是笑了起来,紧跟着就听着杨宝黛冷冷的道:“我爹爹想让我改嫁,我也得觉得可行,只是现在淳姐儿还小了点——” “你胡说什么呢!”赵元稹直接打断她的话,眼睛都瞪圆了,声音都不管不顾的打了几分吗,抱着淳姐儿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警告起来:“杨宝黛,你可是我赵家的媳妇,我还没死呢!你还想给我改嫁!你但凡说出个名字,我分分钟活刮了他全家祖宗十八代!”赵元稹突然就想到刘胖那日说的人,气的咬牙:“是哪个叫沈孟舟的勾|引你?” 杨宝黛听着他嘴里说出沈孟舟三个字,气的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追着他打了过去,也是气的不行:“赵元稹,你个混账羔子!还敢说没找人监视我,还敢说一切都是巧合,赵元稹,我要和同你回京城,我名字倒着写!” 还敢找人来监视她了! 杨宝黛是真的动怒了,外头孙嬷嬷听着响动走了过来,刚刚她的确是看着有人进去了,但瞧着衣服像是赵元稹,就遣了奴仆下去,自己在边上守着,此刻听着里面的动静,立刻上去推开门。 引入眼眶的就是赵元稹抱着淳姐儿在屋子里面乱窜的疯狂场景,紧跟着就瞧着后面杨宝黛气急败坏的举着鸡毛掸子,恨不得把赵元稹活刮的模样,孙嬷嬷忙关上门,压低声音紧张的说:“可小声些啊!夫人和少爷是要把老爷子惊动过来嘛!就老爷子那多心思的性子,看着你们两个······夫人!若是让要害少爷的人知道少爷不在西北到了这里来可是要惹麻烦的!少爷,你别单手抱着孩子啊,会吓到孩子的!” 被抱着的淳姐儿笑的咿咿呀呀的,十分激动,两个小腿一蹬一蹬的,抱着爹爹的脖子眼睛闪闪亮的看着追着爹爹的娘亲,整个眼睛都在闪着光芒,丝毫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模样,反倒是十分的精神。 最后赵元稹看着杨宝黛是真的气的不能和他说话了,亲了口怀里的女儿,便把人丢给了孙嬷嬷,还笑嘻嘻的看着妻子:“那我明日再来找你,若是明日来不到,那我就过几日来!” 杨宝黛气的声音都大了些,骂道:“你给我滚!” 赵元稹麻溜的爬在墙头上还不怕死的回嘴:“你和孩子都在这里,我如何滚?”他说着就跳了出来。 孙嬷嬷抱着淳姐儿就说:“夫人可别气坏了,说到底少爷毕竟是姐儿的亲爹呢。”别看杨宝黛是个温柔模样,惹怒的时候以前在赵府没少把赵元稹哄到书房去睡觉的。 “有他这样做爹的!?”杨宝黛气的摔了手里的鸡毛掸子,看着眼睛忽闪忽闪带着笑意的女儿就扭她的脸蛋,气的发笑:“你还好意思笑,白瞎我不要命的把你生下来了!” 杨宝黛气的在院子里面走了半圈,算是把火气降了下来,回来就看着孙嬷嬷已经哄睡了淳姐儿,看着她进屋子,就到了杯茶水走过去,小声又郑重起来:“夫人,你给嬷嬷我说句实话,可有改嫁的心思?” 杨宝黛怔怔,孙嬷嬷看着她,静静的道:“你还年轻,若真的放下了,改嫁是很好的,你是个很好的姑娘,要再找个心疼你的夫君不是难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淳姐儿,嬷嬷我愿意在杨家给你守着孩子,当然,我刚刚瞧着少爷十分喜欢淳姐儿的模样,若是少爷执意要把姐儿带回京城,我跟着回去,保证把孩子照顾的好好。”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你和少爷现在说是隔着苟洱的死,说是隔着朱氏对咱们差点的杀意,其实是淳姐儿,你看着孩子,就不敢对少爷彻底狠下心了。”孙嬷嬷拉着杨宝黛的手,语重心长起来:“朝朝同我说了,沈孟舟对你如此长情,又是书院教书育人的先生,我也差遣人去打听了,已经考了举人功名了,只是不愿讨官,更加愿意在书院带着的,口碑名声都很好,若是你真有改嫁的打算,这人的确可以考虑考虑。” 孙嬷嬷觉得自己也算是看着杨宝黛长大的人,加之贾珠也曾托付她好好的照顾这个女儿,她本就无儿无女的,早就把杨宝黛当做半个姑娘看待了。 “嬷嬷,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杨宝黛如实说道。 孙嬷嬷叹了口气,这个答案和他想的差不多,她又继续絮絮叨叨起来:“少爷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些年他对夫人的好,老婆子我都是看在眼里的,除开权势心重了点,挑不出半点错来,但男人科举仕|途为的不就是那点权势吗?老婆子有一说一,到了少爷那个地步,他不杀人,就是人杀他,他不手段狠辣点,和赵家沾边的人谁有好下场的。” 孙嬷嬷是曾经深宫里头的教养嬷嬷,看了半辈子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权势相斗。 孙嬷嬷说着就在屋子里头徘徊起来,轻轻的说:“苟洱的死是兰家母女的手笔,朱氏不过是被撺掇,少爷何其无辜,可他也不全然无辜,当初是他偏袒着朱氏,才是有了后面的手笔。”孙嬷嬷说着顿了顿,看着杨宝黛:“敢问夫人一句,少爷深陷西北,可是贵儿的错?” 杨宝黛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孙嬷嬷的意思。 苟洱的死,罪魁祸首是兰家母女,朱氏只是被撺掇了,赵元稹根本就没有参与,只不过是曾经的赵元稹太过纵容朱氏。 赵元稹被逼去西北,罪魁祸首是杨宝元,张贵儿也只是被撺掇了,可造成这件事情的缘故,是她这个姐姐对弟弟的纵容。 “当然,若是夫人就是觉得京城里面是个龙潭虎穴,就咬牙挺着就是,少爷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孙嬷嬷回眸看着杨宝黛:“你若真的要逼少爷放手,就与沈孟舟走的近些即可,只要让少爷知晓你是真的想要改嫁,或许就不会紧追不舍了,至于淳姐儿,就看到时候你们夫妻如何商量了。” “总之老身直说一句话,不论是否和离,淳姐儿一定会被少爷护的很好。”孙嬷嬷说完,走出房门的时候,又道:“不过,朱氏是该死,即便不说苟洱的死,她要杀咱们是板上钉钉的,老身不信什么感同身受的报复,只信一刀下去心里的舒坦。” 杨宝黛捏着茶杯看着孙嬷嬷,就听孙嬷嬷笑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就是来哄你回去的,管跟不跟着他回去,也该让他急急眼,夫人怎么也该好好给他点苦头吃。” 孙嬷嬷看着杨宝黛不明所以的很:“我的意思是,以前少爷也没少让您伤心难受的,好不容易抓着现在这个机会,怎的也要以牙还牙给他瞧瞧,才让她知道您不是个软柿子,即便是软柿子,吃多了也是要噎着的!” 杨宝黛哭笑不得的看着孙嬷嬷,孙嬷嬷就继续:“别管他在不在镇子里头,日子照常过就是,该开门做生意就开门做生意,该去窜门子熟络感情的就去,少爷就是该好好冷落冷落,否则还真觉得在你心中分量高的很!就是不能太给脸了!夫人想想生淳姐儿的事情,只是要达官显贵的姑娘主动贴上来的,就是若即若离的不知道离远点,反正他就会说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的,那您就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好了好了。”杨宝黛打断还要激|情昂|扬说教她的孙嬷嬷:“我心中有数的,您快些去休息吧。” 孙嬷嬷就道:“不过那沈夫子人还不错,模样比少爷还好几分,周身那气度就是用四书五经泡酒出来的,夫人可以试着走进点,叫个朋友也不错,日后还能让他帮咱们淳姐儿启蒙呢!” 启蒙,她肚子里头那点墨水是足够的,杨宝黛起身把人朝着外头推:“好了,嬷嬷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也要睡觉了,您快点回屋子吧。” 合上们,杨宝黛独自在屋子里面坐了半夜,看着熟睡的淳姐儿,怔了很久。 第194章 很不对劲的刘家 又过了几日,杨豆腐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预备豆腐店开张的准备了,以前院子前面就连着豆腐铺子的,现在他怕闹着闺女和外孙,直接在街上又租借了处铺子做豆腐,还有人主动把儿子女儿送来做学徒,杨豆腐一手豆腐手艺注定是只能外人来继承,因此特意选了两个资历好的学徒,又找人算了黄道吉日,预备张罗开张的事情。 刘家晓得了杨家豆腐要开业了,忙下了一年的订单。 得了怎么大的单子,也是不小的进账,杨宝黛晓得后,便是递来拜访的折子过去,好当面的感谢。 刘家老太太是个十分和蔼慈祥的老人,知道杨宝黛带着淳姐儿过来拜访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等到了杨宝黛上门的当日,招呼大儿媳妇周氏去前面亲自迎接。 这几日有些小风,隐约瞧着是要入秋了,树叶也开始昏黄起来,杨宝黛穿着身白色长褙子对襟绣着好看的苏绣小花,里头是浅绿色的上襦下面是条水蓝色暗纹的百褶裙,挽着个简单大气的圆髻头上挂着根簪花流苏,手腕上带着个羊脂玉镯子,整个人温婉又端庄。 杨宝黛看着出来迎接她的居然是大房的周氏,立刻上前笑着万福行礼,周氏是府州药材商的长女,性子出了名的好,据说当初杨宝眉进了府邸之后,就是她提拔起来跟着身边,最后推给了刘老太太,才到了盛衡身边做书房的茶水丫头的。 此刻周氏穿着身深蓝色的长裙,挽着个百合髻,带着套珍珠面首,整个人映照出几分干练,脆声的笑着给杨宝黛打招呼起来,笑着道:“妹妹可算是来了,老太太知道你要来,今个开口了大半日了,中午还多吃了半碗饭呢,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得亲自去你家找你了。” 杨宝黛就笑着:“上次老太太送了淳姐儿金璎珞,虽然不会说话,也该抱过来给老太太笑一个哄哄她开心,结果昨晚太激动了就是不肯睡,今早就耽误了时间。” 周氏握着杨宝黛的手笑着打趣起来:“咱们老太太也是老小孩了,知道淳姐儿,昨晚上睡到半夜还把小厨房叫过去看菜单呢。”周氏十分活络,伸手接过朝朝手里的淳姐儿:“越发的漂亮了,我啊,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好看的娃娃。” 周氏之前跟着刘家的大爷去过两次京城,杨宝眉也与她时常的书信联系:“有空你可得常常来,我们老太太可喜欢你了。” 到了后院,刘老太太看着进来的人,忙哎哟的招手:“来来来,快让我抱抱淳姐儿,哎哟,可比之前张开了不少。”刘老太太抱着孩子在怀里亲了亲:“快坐下吧,做了些京城的糕点,快常常喜欢不喜欢。” 杨宝黛笑着给刘老太太请安入座,就说:“姐姐来的信老太太可看了。” 周氏接嘴:“看了看了,都预备着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托了妹妹你的福气呢。”盛衡是刘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亲手带大的,看的比心窝子都重要的,“老太太到时候可别看着盛哥儿的孩子,就不心疼淳姐儿。” “你个嘴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成天挑事非!”刘老太太笑骂起来。 坐了会,周氏就说:“我听闻妹妹女工做的极好,我的大女儿马上就要出嫁,能不能请你指教指教女红啊。” 孙嬷嬷就说:“夫人去就是,这里老身陪着老太太和姐儿。” 出了院子,周氏就拉着杨宝黛走到旁边的亭子,左右瞧了瞧:“妹妹,听我一言,以后少带淳姐儿来刘家。” 杨宝黛愣住,周氏认真的看着她:“老太太是瞧上了妹妹的夫君家,想促成娃娃亲。”她看着杨宝黛不解的眼神:“我不会诓骗妹妹的,我家侄儿如今在督察院观政,多亏盛衡和您妹妹庇佑,我娘家好不容易出来了个读书苗子,我这个做姑母的自然要偏心些,所以,妹妹最好听我一言,日后不要把孩子带来。” 杨宝黛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人把注意打道了娃娃亲上头来,周氏拉着她坐下:“你和赵元稹只是表面上和离,老太太此举如此拉拢你,其实是因为——”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大奶|奶在说什么呢?” 来的是刘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周氏就说:“我脚不小心扭到了,这不,杨家妹妹在笑话我呢!”她说着对着杨宝黛摇摇头。 杨宝黛就对着那位嬷嬷道:“可是老太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那嬷嬷就笑着走过来,“老太太想起大姑娘前几日念着要她屋子里面的东海珍珠做簪子,这不特意让老身拿出来,让大奶|奶一道拿过去呢!”那嬷嬷看了周氏一眼:“大奶|奶这伤势可严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严重,坐一会变好了。”周氏起来:“索性还能继续走,妹妹陪我慢慢溜达回去吧。” 杨宝黛听完周氏的话便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而后也隐隐感觉周围老有眼睛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是找了借口离开了刘家。 上了马车,孙嬷嬷就说:“夫人也察觉这刘家老太太奇怪的很?” 朝朝也点头附和:“跟着夫人身边的刘家丫头心眼挺多的,时不时的偷听偷看的,还塞钱给奴婢打听夫人是不是并没有和少爷和离,只是和少爷发脾气。” 孙嬷嬷:“老太太还问了淳姐儿不少事情,再问可否有指腹为婚的人,夫人,这刘家怕不是?······” 杨宝黛靠着马车壁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也不耐烦:“我不过是看着姐姐和盛衡的面子才给刘家点颜色,若是他们真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就是说,这即便是要姻亲,那也是打大姑奶奶两个孩子的注意,敢把手伸道我们淳姐儿头上,奴婢第一个要打人!”朝朝咬牙起来。 杨宝黛却是想着周氏没有说完的话。 难不成刘家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是盛衡无法遮盖,不,盛衡现在的权势颇大,小小的刘家还是能够护的牢牢的,那就是犯了盛衡不会帮的大忌讳,所以才把注意打在她头上了,认为赵元稹会帮他们解决麻烦? “总之以后刘家老太太在下帖子都回绝了,东西也别要,一会回去背上一分大礼送过去,把之前的人情都给填平了,在,给刘家各方的主子都背上点礼物送过去。”杨宝黛是想好好谢谢周氏,又担心只是送给周氏会出什么幺蛾子,只能都送了。 现在万事都等着杨宝眉回来在细细的说了。 这时候马车听了下来,外头的小斯就说:“有个自称沈孟舟的求见。” 杨宝黛现在正是心神不宁的时候,撩开帘子看着对他笑的温和的人道:“今日家中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就让小斯赶紧回去。 回到院子,杨宝黛才把门推开,就看着赵元稹躺在罗汉床吃着盘子里面的苹果。 朝朝吓得坐在地上,倒是孙嬷嬷还算镇定,把孩子放到旁边的摇篮里面:“少爷,姐儿才睡了,可别吵醒了,昨个晚上闹了大半夜呢。” 孙嬷嬷说完就把朝朝拉着出去了。 朝朝惊魂未定的看着孙嬷嬷:“他他他——” “少说话。”孙嬷嬷捂着朝朝的嘴巴:“若是被人知道里头是谁,是要出事的,忙拿过吧吗?” 被捂着嘴的朝朝怔住,随即很快的点点脑袋:“奴婢知道了。” 屋子里面,赵元稹瞧着睡觉的闺女亲了亲她的脑袋:“这几日有些事情就没来看你和闺女,你要是有事情,就在你家前院树上刮个红丝绸,我安排的人瞧着了就会来通知我,对了,过些天我得回京城一趟,还有——” “你知道刘家出什么事情了吗?”杨宝黛打断赵元稹的话。 赵元稹坐在小凳子撑着下巴:“那个刘家?”赵元稹脑子里面探出无数个刘家。 杨宝黛就道:“青花镇刘家!” “他家能有什么事情,世代商贾的,哦,他家大房太太的侄儿倒是中了进士,如今督察院观政,盛衡之前还与我商议能不能把他弄到翰林院去,那小子三甲及第,文笔还欠了不少的火候,还需要在历练历练,除此之外道没有什么,再说了,刘家的事情我那么在意做什么?” 杨宝黛和了口茶看着看女儿的男人,就慢慢的开口:“赵元稹,刘家老太太想给你娃娃做娃娃亲。”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着赵元稹立刻起身走到他面前抢了她手里的杯盏:“你做什么?” 赵元稹气鼓鼓的看着妻子:“滚你娘的,我的女儿给人做娃娃亲!我女儿的婚事那的她满意我们也满意才行!”赵元稹声音都大了两分:“他刘家要做娃娃亲,你姐姐两个闺女还不够他家倒腾的,非要来贴我们家的小宝贝?杨宝黛,你要是敢随随便便决定我女儿终身大事,我,我翻脸的啊!” 第195章 和离书我给你了 杨宝黛瞧着赵元稹怒火燎原的模样,轻轻地说:“淳姐儿是我的闺女,她的婚事我自然会找个好的。” 赵元稹睨了杨宝黛一眼,倒也没有刚刚的惊吓,反倒是做到旁边自顾自斟茶:“刘家出什么事情了?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赵元稹脑子转的很快:“刘家近日给你下的帖子千万不要回也别过去做客,以免生出事端。”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令牌:“若是有事情派人去找府州知州,她会帮你。” 赵元稹也不管杨宝黛听没有听到:“我估计要十日左右才能回来,好好看着淳姐儿。” 杨宝黛下意识的问:“你要去哪里?” 赵元稹就轻轻的笑起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杨宝黛:“······” 带着赵元稹离开,孙嬷嬷和朝朝才走了进来,朝朝吃惊的不行:“夫人,少爷是经常这样来找你的吗,这要是被院子里头的仆从看到,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他来看孩子不想声张。”杨宝黛做出解释,“朝朝,你明日出去花钱瞧瞧的打听打听刘家的事情,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若是遇到有人主动帮你打探,或者告诉你有关的事情,都不用害怕。”她知道赵元稹虽然没有在院子里头安排监视她行动的,但是外头肯定有,而且是很多双眼睛。 朝朝应诺下来,孙嬷嬷就说:“那和刘家的生意呢?” “只谈钱,其余的都不谈。”杨宝黛如实说道。 杨家豆腐摊开业,杨豆腐忙活的不行,张贵儿和谭妙呆在也无趣,也会去小摊子上帮忙,下午清闲的时候就到杨宝黛屋子里头打会叶子牌,帮着哄哄淳姐儿了,期间刘家倒是下了几次请帖,杨宝黛都已张贵儿身体不好推了。 她之前送去的贺礼,孙嬷嬷亲自去拜访周氏却说没有瞧着人,里面就更有了古怪,朝朝去打听也没有仍和的信息,杨宝黛又不敢贸然写信去问杨宝眉,只能暂且防着拖着,她看着谭妙有点疲倦的样子,就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谭妙摇摇头:“夫人担忧了,我没事的。” 多的杨宝黛也不能问,一问就会说起来苟洱。 这时候外头有小斯进来,捏着封书信:“夫人,有个自称李同的人送来的,要给谭姑娘。” 谭妙起身接过,看着里面的内容差点没有站稳,朝朝眼疾手快的搀扶住,立刻眼眶就红了:“我要去府州。” 杨宝黛捡起那封信也是神色一变:“备车,马上去府州,孙嬷嬷就留下照看淳姐儿。” 檀香回来了,而且受了重伤。 青花镇到府州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赵元稹安排了三辆双马车轮换快马加鞭,终于在次日中午到了府州城。 赵元稹看着杨宝黛也跟着来,倒是有点意外,谭妙下来马车扯着赵元稹的手:“我姐姐怎么了?您不是说过她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赵元稹只是道:“进去再说。” 屋子里面,檀香已经苏醒了,只是十分的憔悴,嘴唇泛白,看着将近四年未见的谭妙努力抬手:“我没事的,不是赵大人伤的我,你让赵大人带给我的信我都看着了,给你的陪嫁路上丢了,不过姐姐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谭妙捂嘴垂泪:“他已经死了·····姐姐你不能在离开我了。” “什么?”檀香错愕:“他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她说着拉着妹妹的手:“赵大人了,你让她进来,我有要命的事情告诉他。” 赵元稹进屋子:“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等着痊愈了再告诉我,杀你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抓了,估计是你在北程相好的情敌千里杀过来的。” “不是她。”檀香挣扎的坐起来,看着屋子里面的杨宝黛和谭妙欲言又止,赵元稹就道:“她们不是外人,你说就是。” 檀香摇头,十分严肃:“只能告诉大人。” 杨宝黛只能带着谭妙出去,赵元稹做到床边:“说吧。” 檀香眸光很复杂:“北程太子没有死,他逃到大瑜来了,他是来杀你的,你要小心,伏击我的就是太子的死侍,是我粗心了,我不该把人朝着府州带的。” 赵元稹立刻眼神就变了:“你说什么?赵元琮没有死?他不是被万箭穿心的吗!” “是真的没有死。”檀香认真的看着赵元稹:“您必须马上回京城,把他杀了,亦或者在这里设一个局把他人头取了,否则他就算杀不了你,也会对夫人和您的孩子下手的,还有刘家,也是会······” 赵元稹沉默了很久:“你知道他可能藏在何处吗?” 檀香摇摇头:“我本是能够逃跑的,可我好奇是谁杀我,因此就假装被抓,才看到赵元琮的踪影的,您必须快点想办法,不能成为被动方。” 为今之计回京城才是最好的打算,檀香从怀里拿出个荷包:“这里面是他让我给你的,说的您看了就知道了。” 赵元稹叮嘱檀香好好养伤,看完荷包里头的字条眸光十分的复杂,随即丢道香炉里头烧毁。 他撑着外头桌子思考了许久,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推开门走了出去,问旁边的侍卫:“夫人呢?” “在偏阁里头。” 偏阁里面,杨宝黛耐心的安慰哭着的谭妙:“不会有事的,你姐姐既然已经苏醒了,好好的养着就是,咱们不缺这些银子的,到时候让穆昌平好好的看看。”她看着推门进来的赵元稹就问:“檀香到底如何了?” “你姐姐在等你。”赵元稹对着谭妙说:“你先出去,我和杨宝黛有事要说。” 杨宝黛已经很久没有听着叫她的全名了。 赵元稹走到旁边坐下:“我要回京城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杨宝黛不明所以。 赵元稹继续:“你若不回去,孩子要跟着我走,她是我的嫡长女,身份尊贵无比,我会亲自好好教养。” “你什么意思?”杨宝黛语气不善。 赵元稹冷冷道:“我已经做小伏低成这样,你还不是不愿意同我回京我也难得在卖孙子,你回不回去我不在乎,孩子我一定要带走,她不能跟着你这样的母亲生活。”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母亲?”杨宝黛眯眼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她应该有更好的将来,跟着你,只能是个眼光狭窄的小家子气商贾人家的女儿,我会给她找个好的婚事,再则,你也是要改嫁的,那人万一对我女儿不好,亦或者想要拿我女儿的婚事来图谋什么,我到时候怪谁?”他抬眸坚定道:“要么,你同我一起回去,要么,淳姐儿给我。” “她是我的女儿。”杨宝黛死死的看着赵元稹。 “我是孩子的亲爹,我比起你,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即便闹到金銮殿,孩子也不会给你。”赵元稹说着起身朝着外头去:“李明,你即可去青花镇,将小姐带回来好生安置,还有贵儿也带着一起。” 李明愣了好一会,赵元稹厉声:“还不去办!马上准备回京城!” 杨宝黛立刻跟出来:‘赵元稹,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情了?’ 赵元稹看她:“我是首辅,朝廷自然不能没有我,耽误的时间有些多了,陛下着急了。” “你到底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杨宝黛扯着赵元稹的手。 赵元稹甩开她的手:“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回你家去把。”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从袖口里头掏出封东西给她:“这是你心心念念的和离书,拿着离开吧。” 杨宝黛看着手里的和离书愣住了好久,依旧道:“淳姐儿——” “她是我赵元稹的嫡长女,绝对不可能留给你。”赵元稹侧眸看了眼杨宝黛,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走去。 杨宝黛是护不住孩子的,必须让孩子呆在他的身边,他的快点会京城了,此事不能耽搁:“去找两个大夫路上照顾檀香,接到小姐立刻启程回京城。”他对着李明吩咐,随后走到旁边书房。 杨宝黛站住院子里头傻了许久,捏着手里的和离书简直是懵的,她走出府邸们,就看着李明正在翻身上马,旁边有个侍卫就道:“大人吩咐卑职护送夫人回青花镇,大人说了,谭妙就留在这里,不和夫人一道走了。” 杨宝黛听着有人叫她,回头就看着谭妙跑了出来。 谭妙拉着杨宝黛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看着她手里的和离书只是道:“夫人若是信我,就把淳姐儿交给大人,多的不能解释,还有·····”谭妙顿了顿,附身在杨宝黛耳边嘀咕两一句,握着她的手慢慢的说,“这样大家才都能平安明白吗?夫人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思做!” 杨宝黛看着谭妙,扬手一巴掌落到她的脸上:“畜|生!我绝对不会把孩子让你们带走的!枉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你——” 谭妙捂着脸蛋,只是对着旁边的人吩咐:“送杨夫人回去。” 第196章 过渡章节回京城 当朝首辅赵元稹要借走嫡长女的事情瞬间就在巴掌大的青花镇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人交谈。 “诶诶,知道不知道,赵元稹要把杨宝黛的孩子接回去呢!据说还重新给了和离书!我看杨家金龟婿的梦是落空了哦,啧啧啧······” “那可不是,我听说杨宝黛宁死都不许赵元稹的人把孩子带走,这不,赵元稹都从京城赶来了,可别说啊,这女儿都看的怎么重要的,不得了呢!” “那不是,过门五年才生了个娇滴滴的姑娘,赵元稹现在在朝堂举足轻重的,这孩子就算未来坐国母都不奇怪,留在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 “哟,你们都在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可听说了,赵元稹已经预备纳姨娘了。” “真的吗?!” 杨家小院。 杨宝黛靠着柜橱边静静的靠着迎枕上,看着窗外满地的银杏叶子,眼神十分的空洞,屋子里面几个婆子正在利落的收拾东西,孙嬷嬷抱着淳姐儿走了过来给杨宝黛下跪:“老身一定会在京城好好护着淳姐儿,夫人放心就是。” 杨宝黛平静的嗯了一声,目光都没有落到孩子身上,杨豆腐看着毫无精神的女儿眼泪都出来了:“黛黛,你这也爹爹看着害怕啊,不然,不然你就随着赵元稹一道回京城吧,夫妻吵架向来都是床头——” “爹爹,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杨宝黛声音轻飘飘的:“我抢不过他,让他带走就是。”她目光落到孙嬷嬷身上:“请嬷嬷一定要替我好生护着淳姐儿,若是元稹待她不好,就写信告诉我。” “夫人放心,到底盛大人还在京城呢。”孙嬷嬷说着,停顿了下,就问:“夫人可还要在抱抱淳姐儿。” “不了,会舍不得。”杨宝黛起身出去。 赵元稹正在正厅里头坐着喝茶,他靠着椅子背,穿着身银白色直缀,一阵凉风拂过,阳光透过窗棂落到他的脸上,将他映照的几分高不可攀,赵元稹看着出来的出来的杨宝黛嘴唇微一抿,慢慢起身:“你若想孩子了,随时能来京城看她。” 杨宝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准备纳谭妙做妾?” 赵元稹笑道:“对,我日后自然是要续弦的,谭妙养着淳姐儿,你我都放心。” 杨宝黛靠着旁边椅子坐下淡淡的嗯了一声:“好。” 这时候朝朝疾步走了进来,对着杨宝黛道:“大姑奶奶回来了!” 杨宝黛眉毛一动,杨宝眉回来了? 杨宝眉得知赵元稹要把孩子带走,立刻马不停蹄连夜的赶了回来,此刻她下了马车理了理衣裳,便朝着里面走。 她到里面的时候,就看杨宝黛在门口等她,声音细弱的叫来她一声姐姐,杨宝眉将她抱到怀中心疼的不行,瞧着她脸色十分的不好,整个人都毫无精神,心里酸涩的不得了,她握着她的手,才看着里头静静坐着的赵元稹:“两家既然已经和离,原本想着到底是亲戚一场,你倒是亲自来把最后的脸面都给撕破了。” 赵元稹起身淡淡的一笑:“大姐这话说的,我已经如你们所愿给了和离书,如今我和宝黛谁更加有能力抚养淳姐儿外头一目了然,淳姐儿是我赵元稹的嫡长女,我自然不能容许血脉留在外头,我也说了,只要宝黛想,她随时都能来看孩子。” 杨宝眉笑的发冷:“今日有我在,你休想把淳姐儿带走。” “这是我和宝黛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大姐您这个外人来评头论足了。”赵元稹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敲打在椅子扶手上,声音清冷的很:“当初逼我和离的是你们,我是小也做了,骂也挨了,打也受了,万事都随着你们的意思走了,如今我只是要带回我的孩子,有和不可?什么都理都给你们杨家占了,我岂不是太受气了?” 赵元稹说着顿了顿:“我已经说了,若是宝黛愿意就和我一同回去,这句话在我重新迎娶续弦之前始终有效。” “好了。”杨宝黛终于开口:“姐姐,让他走。” “可是!······” 杨宝黛拉着杨宝眉的手:‘让他走吧。’ 外头已经收拾好淳姐儿的东西,孙嬷嬷抱着孩子出来最后对着杨宝黛行李:“老身会好好照顾淳姐儿的。” 赵元稹头也不回的带着人出去。 “元稹。”杨宝黛突然开口:“不要把孩子交给你娘。” 赵元稹侧眸停顿了下,点点头。 聚集在外头的人看着赵元稹带着孩子立刻,都是窃窃私语的不行。 杨宝黛拉着要追出去的人:‘让他带着孩子走吧,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孩子,因此才把淳姐儿看的重要的,我越是和他抢他越是不会放手,不如让他带着去京城里头,等着他有了续弦,自然能把孩子还给我,孙嬷嬷是我的心腹,会好好照顾淳姐儿的。’ 杨宝眉拧眉:“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会把淳姐儿交给其他人的。”杨宝黛安抚杨宝眉的情绪:“你不是把华恩也带来了吗?” “华恩跟着婆子丫头在后面,不是,现在不是说我孩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外头怎么说的吗?谭妙,赵元稹要纳谭妙为姨娘!他就是摆明了不把孩子还给你你!谭妙喜欢苟洱,她不过是看着苟洱的面子才······赵元稹把谭妙留着给你守孩子,畜|生玩意!宝黛,你不能在怎么消沉下去了,你得振作起来啊·····” “我知道的。”杨宝黛拉着姐姐的胳膊靠着她的肩头:“我没事,我心中有数的。” 杨宝眉就道:“把门关了,谁在外头嚼舌根,直接打出去。” 杨宝黛想起来正事,就拉着杨宝眉进屋子:“先不说我了,刘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杨宝眉不解的嗯了下。 听完杨宝黛的话后,杨宝眉愣了很久:“什么?老太太想给淳姐儿做娃娃亲!她是老糊涂了吧!”她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拉着妹妹的手:“你,我,我肯定不会的,黛黛你信我好不好?” 外头朝朝说张贵儿来了。 杨宝黛原本无神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这孩子不是跟着赵元稹一起走了吗。 “宝黛姐!”张贵儿跑了进来抱着杨宝黛:“我,我想好了,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你······”杨宝黛被她抱的措不及防:“你不是跟着赵元稹离开了吗?” “我不想走了,你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张贵儿眼泪流下来:“对不起,我让杨宝元去了西北你还没有生气,让我陪着你吧。” “你身子不好,京城你呆在会舒服些的。” “我没有那么娇贵。”张贵儿摇头,拼命把脑袋搁在杨宝黛怀里:“不管怎么样,暂时让我留在这里吧,哪怕要走,也让我看着杨宝元回来在走。” 她无法让杨宝黛一个人在这里。 “谭妙太过分了,她对得起苟大哥吗?”张贵儿擦着眼泪:“她在镇子外头等着的,抱着淳姐儿和元稹哥一起上的马车,我们都瞎了眼睛了。” “好了,不说他。”杨宝黛亲了亲她的额头。 青花镇外的小路上。 谭妙看着抱着淳姐儿的赵元稹就道:“夫人好像是真的伤心了。” “伤心也总比没有命好。”赵元稹看着哭唧唧的淳姐儿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爹爹这辈子就对你坏这一次,以后咱们和娘会好好的。” 谭妙就道:‘万一夫人改嫁了怎么办。’ “她不会的。”赵元稹搂着淳姐儿拍着她的背脊:“她对我是怨比恨多,如今有了孩子,她对我是心软的,你姐姐那边——” “我不会跟着她去北程。”谭妙说完这句话,拿起旁边的茶水静静的喝着:“我至始至终只是想知道她平安除此之外在没有想法,我没有勇气因为一个任务就立刻故土家园。” “北程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谭妙点点头:“我知道其中的关系,我不会乱说的。” 赵元稹交代完毕,就抱着孩子慢慢的哄着。 “好了别哭了,你怎么比你娘还能闹腾,你爹可是很厉害的人,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的,当然,你娘要是打你,爹就没法了。” “淳姐儿,别哭了,你在哭你娘听到了可怎么办,听话一点,咱们很快就回京城了,倒是我安排人天天配着你玩好不好?” 赵元稹十分的有耐心哄着孩子,不管孩子如何的哭闹,他都静静的哄着,赵元稹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神缥缈。 谭妙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大人可以好好想想夫人,夫人或许从始至终要的都不是首辅夫人这个位置,否则,即便这件事情处理完毕后······或许都等不得那一日,夫人真的会改嫁的,毕竟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接受一个人。”谭妙说着顿了顿:“夫人若是真的决定放弃大人,大人又该如何自取呢?” 第197章 我被情敌给救了 原以为失去孩子的杨宝黛必然意志消沉阴郁难受,可当杨豆腐和杨宝眉看着杨宝黛每日都笑吟吟的,还有心思早起帮她洗豆子做豆腐,有时候还会亲自出去叫卖,又抽空在郊外走了两圈,买了五十亩的土地,青花镇茶叶闻名四方,茶商许多且都是暴利行业,杨宝黛一心都扑在经商之上,似乎都忘记自己有个闺女的。 山里的秋日和初冬挂钩,许多人家都开始置办厚实的布料,杨宝眉拎着杨宝黛在酒楼闲坐着,华恩看着旁边青瓷釉的水缸伸手玩着里面的小鱼儿,笑眯眯的不行,杨宝眉招呼婆子丫头好好看着孩子,回头看着望着夕阳余晖的妹妹:“刘家那头我问了大奶|奶,是老夫人娘家出了事情,舍了许多财帛都没有打点好,又是酒后杀人,又是花钱买人顶嘴,盛衡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亲手把人抓了严办,因此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 淳姐儿被抱走后,刘老太太就在没有殷勤在给杨宝黛下帖子了,杨宝黛喝着茶水轻轻的嗯了一声,望着大打开的窗户涌进来的橘红阳光,微微闭上了眼睛,她都记不住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人生了。 杨宝眉嗑着瓜子看着妹妹:“我听爹爹说着几日那个叫沈孟舟的经常去找你。” “他的书院负责吃食采购的人,来我家下豆腐单子的。”杨宝黛抬手续上茶水:“你可别让我听着什么改嫁的话。” “你这孩子。”杨宝眉握着她的手:“现在你和赵元稹和离,孩子也不在身边,你难道不为自己好好打算吗?我知道现在就让你改嫁肯定你不会听,但这件事情你要放在心上,明白吗?” 外头婆子进来小声禀告:“夫人,有个自称檀香的姑娘求见。” 杨宝眉呸道:“姐妹两个都是狐媚子,轰出去。” 她的话音都没有落下,朝朝就跑了进来,看着杨宝黛眼泪就涌出来:“夫人,淳姐儿不好了。”她说着,就把一块玉佩拿给杨宝黛看。 杨宝黛原本神情颇为平静,看着朝朝手里的东西立刻跳了起来,跟着就走了出去,檀香捏着信:“这是大人让我给夫人的,马匹就在外头,夫人跟着我走吧。” 杨宝黛看我信眼眶立刻红起来,捏着信纸朝着外头走。 府州。 杨宝黛奔进一处幽静的宅院,看着院子里面的谭妙上前扬起手腕就是一巴掌,愤愤:“是你说的有人可能要用淳姐儿对赵元稹不利我才把孩子给你们的,你不是答应了我会用命护着淳姐儿的吗!” 那日谭妙附身在杨宝黛面前粗略的说了下现在赵元稹的处境,让她做出怒火的模样,给外头可能存在的眼线上眼了夫妻决裂的戏码,杨宝黛扬手又是一巴掌,却被旁边的檀香抓着:“不是姑娘,是大人不好了,我与妹妹商议用淳姑娘的名义把夫人骗来的。” 听着赵元稹不好了,杨宝黛脚底又是一软:“他怎么了?” 谭妙就道:“大人失踪了,所有跟着身边的侍卫都遇害了,李明身负重伤,被人找了回来。” 什么? 杨宝黛差点没有站稳,檀香扶着杨宝黛朝着里面走:“大人出事之前有过交代,若是他生死不明,就把夫人叫来,让我们把夫人送到京城穆昌平手中。” “北程到底发生什么了?”杨宝黛扯着檀香的手:“他好端端的去了一次北程,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北程的时期和他有什么干系!?” “这个我不能说。”檀香摇头 杨宝黛气的头晕:“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说!?”赵元稹都说出要把她和孩子交给穆昌平,那和明知是死非要去有什么区别,而且若是这个人的仇家是赵元稹,杨家人也不可能幸免的:“你说啊,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说如何想办法。” 谭妙从旁边架子拿出个盒子:“这里面是大人写好的信,大人说了,若是他出事,就请夫人以家书的名义分别送道穆,盛,骆三家去。” 看着给她打哑谜的两姐妹,杨宝黛气的跺脚,最后还是写了新的信函套上信封让人送出去:“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 两姐妹不说话,杨宝黛只能顶着口气跟着去后面看淳姐儿。 淳姐儿被安置在个小院子里头,侍卫肉眼可见的就有十个,孙嬷嬷看着杨宝黛来了也是惊奇:“夫人怎么来了?” 孙嬷嬷本以为是要跟着会京城的,结果就被赵元稹安置在了府州,周围又是侍卫又是暗卫的,她也难得去过问,此刻看着杨宝黛拉着她说了好多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谁家伺候孩子都用侍卫的。 杨宝黛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说赵元稹不见了。”她说着就去看里头淳姐儿。 淳姐儿正在里头的大床上咿咿呀呀的,两个没有看着孩子,杨宝黛自然是思念的很,可他明白赵元稹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把孩子强制带走,必然是因为她保护不了孩子,杨宝黛对着檀香说:“现在这里的人都听你的吗?” 檀香点头:“夫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杨宝黛示意孙嬷嬷出去,杨宝黛抱着淳姐儿看着檀香:“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还是如同刚刚那般搪塞我,我绝对不会在管赵元稹的事情。” 檀香深呼吸口气,附身行李:“夫人请问。” “你是什么人?” 檀香抬眸看着她:“大人在北程密保组织的首领。” “那看来你有很多身份了。”杨宝黛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檀香摇头:‘只能等,要么等着大人回来,要么,等着大人的尸体回来。’ 杨宝黛摸着淳姐儿的手就是一怔。 另外一边的青花镇中。 赵元稹虚弱的睁开眼睛,却是看东西十分的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坐起来,却是发现浑身痛的如何散架,旁边有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是在后山发现你的,你还有个侍卫已经死了,你的脑袋磕着了,眼睛出了点问题,具体什么时候好大夫也不知道。” “你,是谁?”赵元稹声音都有点艰难,他看不清东西也不敢贸然的说话,生怕是对方的陷进,先救下来他,再从他的嘴里偷东西出去:“我嗓子有点不舒服,多谢救命之恩。”他说着顿了顿:“我手上有个玳瑁扳指,值千两,恳请收留我几日。” 那清冷的声音又想起,赵元稹依稀能够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我都是想问问赵大人,不是抱着杨家大姑娘的孩子会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青花镇后山,还被伤成这幅田地?” 这个人认得他?赵元稹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就听着那个冷淡的声音:“赵元稹,你抢了属于我的妻子。” 赵元稹怔住,好久才说话:“沈孟舟?······” 他居然被自己的情敌给救了,还是现在都在觊觎她妻子的沈孟舟给救了,话本子都写不出来的,赵元稹突然就明白了那句老话,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 他还遇到了大鬼。 “你是个奸|臣。”沈孟舟淡淡的开口:“我本该为民除害的。” 呸!你她娘的就是想打我家宝黛的主意!赵元稹简直觉得不如被抓了毒打的强,落到这个人手里,真是她娘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沈孟舟继续:“我吩咐了认识的大爷照顾你,我不是你这般的小人,不会随随便便滥杀无辜,你也别说是我救你的,我还要教书育人,敢问赵大人,我应该是去找谁来接你回去?” “宝黛,我要见杨宝黛。”赵元稹就说。 耳边很久没有声音,只听到轻微的关门声。 “沈孟舟!?我去你娘的!我见我媳妇你激动个什么!你给我回来!” 赵元稹拼命的想要坐起来,却是无济于事,很快进来个个大爷:“官人好好养伤把,你还真是命大了,寻常人伤成你这也估计都没命了。” 赵元稹简直不想说话,还是道:“我的眼睛是什么情况?”他没有瞎,只是看不清了,现在他还没有把后面的人诛杀了,情况很不乐观。 大爷就道:“估计是脑子里面有血块,休息休息就好了。” 杨家小院。 张贵儿听着燕辞说杨宝眉在前面发火,便是放下了手里的女工朝着前面去,因此刘老太太想给淳姐儿做娃娃亲,搞得杨宝眉心里不痛快,因此就住在了杨家,张贵儿走到前厅的时候,就听着杨宝眉的谩骂和低泣声音。 她走过去,就看着杨宝眉正抱着杨宝元痛哭流涕,嘴里念叨着:“我看你是疯了是不是,战场是什么地方是你说去就去的吗,你知不知都把家里人给吓死了!知不知我们多担心你!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你混账!”杨宝眉许多年没有哭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二姐都不敢告诉爹你去干嘛了,你到底是怎么想不开了,你说,你说啊!” 第198章 赵元稹移权宝元 杨宝元抱着担心自己的姐姐拍着她的背脊安慰:“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没事了,别哭了,一会爹爹知道了可是要气厥过去的。”他去西北的事情瞒的极其好,至今杨豆腐都以为他是去京城见出事的朋友了。 杨宝眉汗巾子擦着眼角,气的拧他的耳朵:“再有一次我刮了你的皮!”她看着那头转身离开的人忙扯着杨宝元:“你和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去惹她了,好不容易身子才调理了过去,她肺上的毛病可是还有复发的可能——你这孩子,跑的怎么做什么!?” 旁边的丫头就道:“三少爷怕是想张姑娘的很呢,对了沈夫子来了,说的想见大姑奶奶呢。” 杨宝眉走到旁边红衣椅子坐下,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抿了半口,沉思了片刻:“你就说大姑奶奶身体不适,暂时不见客。”既然杨宝黛现在无心改嫁,那她就别去讨嫌了,她揉了揉眉头,暗暗道:也不知道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作什么,去哪里也不给个准话。 丫头啊了一声,嗫嚅道:“可是沈夫子都来了好几次,次次都不见怕是······” “怕是什么?”杨宝眉冷冷的看了丫头一眼,低头吹了吹浮茶:“让厨房做些宝元爱吃的饭食,去给燕辞说一声,若是宝元惹她小姐不快了,就来找我。” 丫头应诺下去。 杨宝眉靠着椅子看着外头又挤满一地的落叶,心里也是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京城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着盛衡都给临时叫回去帮忙。 张贵儿被杨宝眉拦住在了回廊,燕辞看着自己小姐抵触的模样忙不迭上前:“元少爷,外头风大,不如回屋子在说话如何?我们姑娘这几日还病着呢。” 杨宝元抬手想摸张贵儿的手,看着她退后半步,就说:“我送你回屋,正好我也有要紧的事情问你。” 回到屋子,杨宝元喝了半口茶,看着坐在离他几步罗汉床上的人就说:“赵元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燕辞听着这句话,立刻就走了出去轻轻掩门,把院子里面两个丫头嬷嬷叫了出去,亲自守着外头。 “什么知道多少?” 杨宝元捏着茶杯,眯着眼:“他根本没有在西北消失,西北已经大捷,他把我给算计了。”想着骆轩学把他丢到厨房坐伙头兵他就气的牙牙痒:“你知不知道,有人要杀赵元稹,而且经常里面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反赵元稹了,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杨宝元说着起身走过去:“你身边有个丫头,是赵元稹暗卫里头的女侍卫。” 张贵儿定定的看着杨宝元,好半天才说:“你说什么?元稹哥在我身边?······”她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只知道她在西北失踪了,这是穆昌平告诉我的,谁要杀他?京城,京城谁敢反他的?” 杨宝元就道:“具体的我不清楚,我秘密见了穆昌平一面,他告诉我他已经一个月没收到赵元稹信了,他来找我二姐,之后呢?”他心思活络,大概知道赵元稹是怕他从中作梗,因此才把他调离开青花镇,想要把杨宝黛带回京城,可现在中间绝对出了什么鲜为人知的大事:“贵儿,赵元稹到底如何了?” “我不知道。”张贵儿攥着袖口:“前日你姐姐收到了封信,就和檀香一起离开了。” “檀香回来了?”杨宝元瞪了下眼睛,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神色越来越严肃,就把着张贵儿的手:“赵元稹有没有给你什么可以代替他发号施令的信物?亦或者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告诉你万不得已的情况可以去找谁?”杨宝元看着张贵儿额头起来密密麻麻的汗珠,声音柔了几分:“你不要着急,你慢慢想,现在没有赵元稹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若有事,我们都无法独善其身的,瓦剌那边还是他劝退的,若是他找不到了,怕是边疆还要起战事的。” 张贵儿脚底都软了,很久才抬头看着杨宝元十分犹豫。 “都什么时候你还觉得我要杀他?”杨宝元怎么会不明白张贵儿质疑的眼神:“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他,我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罢了,如今我已经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赵元稹只是个无辜的,我不会对他······贵儿,赵元稹一定把能救他命的东西给你了!你给我,我马上去办。” 张贵儿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给我。” 这话杨宝元完全不信“贵儿,我,我若是骗你,叫我这辈子都无法中举,我所在乎之人全部不得好死,我死无葬身之地!”杨宝元抬手起誓言。 这时候外头燕辞敲门:“元少爷,外头有个叫沈孟舟的说想见你。” “不见。”杨宝元对着外头低吼一声,他看着张贵儿:“现在只有我能帮他。” “我如何信你?”张贵儿已经上过杨宝元一次当了。 杨宝元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这个是骆轩学给我的令牌,可随时调派最近的巡防营和军队,你还觉得我会骗你,骆轩学被困在边关不能回京城,他说了,这次要杀赵元稹的人,来头是极其大的。” 张贵儿看着令牌许久才侧身从临空掏出了玉牌。 杨宝元看着那玉牌差点没有做到地上:“他把这个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张贵儿摇摇头:“他只说了让我交给信任的人。”她其实是觉得这个东西交给穆昌平或者骆轩学都是最稳妥的,可现在她已经看着骆轩学的调兵符,只能选择信杨宝元了:“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还记得他秘密去北程吗?” 张贵儿点点头。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扶持北程太子,他却帮着北程靖王夺嫡了,那位北程太子带着死侍逃离北程,誓要杀了赵元稹,这位太子在大瑜京城也有不小的势力。”杨宝元说着顿了顿:“把你知道——” 外头敲门声又传来,燕辞就道:“那位沈孟舟让奴婢把这个给元少爷。” “让他滚!”杨宝元现在急躁的不行。 燕辞就小声:“奴婢瞧着那东西像是大人的。” 什么? 杨宝元推门出去,看着燕辞手里的扳指,立刻就道:“他还给你说了什么?” 燕辞摇头:“他说的您认识就去找他,若是不认识,那就算了。” “怎么了?”张贵儿看着燕辞手里的东西立刻就紧声:“这是元稹哥的东西,他,他人在哪里?” 杨宝元就说:“你在家里等我,我去看看情况。” 当杨宝元看着躺在茅草屋里头的赵元稹,差点没有跪到地上。 “姐夫,赵元稹?”他走了过去,看着重伤的人眼眸都红了,他看着后面的沈孟舟“他怎么了?他这是?” “你绝对他会给我说实话?”沈孟舟淡淡的开口。 赵元稹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好半天才辨认出来:“杨宝元?谁让你回来的?” “你他娘的报复小爷!小爷在军营做了整整一个月的伙头兵扫了一个月的茅房!”杨宝元听着他说话立刻咆哮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谁把把伤成这样的?你,你眼睛怎么了?”他这才发现赵元稹眼睛有点不对劲。 “沈孟舟你能不能出去,我有点私事要给我小舅子说。” 沈孟舟看了两个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杨宝元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到底出什么时期了?” “骆轩学可回京城了?” “他暂时回不去,可他把调兵的令牌给我了,你的令牌也在我手里,北程太子在哪里?”杨宝元就道:“你不能在这里呆着,我去传书给穆昌平,你在府州的秘密联络点在何处?” 杨宝元背着赵元稹出来,对着沈孟舟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所需,宝元万死不辞。”说着背着赵元稹就离开了。 “你不会是真的瞎了吧?”杨宝元把人背着就问。 赵元稹就道:“放心,老子瞎之前,一定把你扶上内阁。” 杨宝元翻白眼:“你除开权势心里就没有点别的。”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姐你把苟洱写入了你家族谱。” “这重要吗?”赵元稹眼睛里面朦朦胧胧的绿色:“你说你姐看着我这样会不会心疼。” 杨宝元冷冷的道:“这次你不需要卖惨就很惨了,你下次再敢算计我,我非阴死你。” “那你别想娶贵儿了。” 杨宝元真的是想把他扔了,就听赵元稹慢慢悠悠的说:“她恨着你呢,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我姐也恨着你呢,你好之为之吧。” “好歹我和你姐还有个闺女缓和,你呢?” 杨宝元:“······” “你去了府州之后就不必回来了,直接回京城,去找次辅,他虽然与我不和,但心系朝野,你与他说清楚缘由,你要做什么他自然会帮你,记住了,抓出来直接弄死,明白吗?”敢阴他,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到了京城眼罩子亮点,不到必要时刻不要露出底牌,到时候造反的帽子扣下来,老子绝对不给你擦屁股。” 第199章 宝黛我真的瞎了 杨豆腐看着杨宝元背着死尸一样的赵元稹回来,赶紧让学徒关上铺面,跟着儿子一到把人抬回了屋子,院子有之前请来的府州名医,怕张贵儿冬日风寒犯病因此花大价钱给人留下来。 赵元稹本就发着高烧,被路上怎么一吹直接昏迷了过去,杨宝眉都来不及细想,赶忙张罗人换衣打水拿伤药生小火炉。 杨宝元直留下一句好生照料就出门了,等着他再次回来,身边多了杨宝黛,杨宝黛跳下马车小跑着屋子,看着包扎的都看不出人形状的赵元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走过去静静的看了赵元稹好一会。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大抵得有半年了,好像去之前多出两份沧桑的感觉,眉宇之间好友几丝淡淡的皱纹,他官越做越大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候能蹙眉在书房做好长时间,她抬手拂过他的眉头,看着他眼睛上覆盖着的纱布,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到底出什么时期了?” 她从未见过赵元稹伤成这样的。 杨宝元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北程一行,他执意扶持了靖王夺嫡,北程太子记恨他,带着身边死侍潜伏入边境内,敌在暗赵元稹找不出人,只能给你和离书,暂时护着你平安,贵儿身边也有她安插的暗卫护身,他应该是被人追杀逃过一劫,只是头部受伤,暂时失明了······” 杨宝黛静静的听着杨宝元的话,觉得心里有点疼。 “姐姐,是我错了,赵元稹这人虽然坏且权势心极其重,但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不好插嘴,但现在朝局的形势,谁有权谁就是大爷,特别是如今储君年幼,陛下多病,输赢之事瞬息万变,赵元稹的确不能死,他也没法抽身,当年张阁老的死,赵元稹就变成了清流派的首脑,清流派如今在朝中对亏赵元稹庇佑,他的手腕······总之他不能死就对了,苟洱的死他什么错都没有,朱氏不是直接导致苟洱死的人,即便按照律法也砍不下来脑袋。”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是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北程回来就去了西北,现在又这样,骆轩学被扣在西北,穆昌平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他现在不能有事,不管你是不是恨着他,他是无辜的。”杨宝元说着顿了顿:“他的身上有好几处致命的伤口,大腿那里,怕是以后也要留下旧疾。” 杨宝黛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心中有数了。” “他给你和离书,执意带着淳姐儿,就是不想暗处的势力伤害到你。”杨宝元认真的看着姐姐:“再则,有一事我不满你,他是沈孟舟救的,这个人情你和赵元稹就不用去应承,交给我就好。” 杨宝黛轻轻的嗯了一声,嗓子都有点沙哑的颤抖:“我在这里守着他,对外莫说是元稹回来了。” 赵元稹其实已经醒来了,他现在身上有伤,眼睛又蒙着治疗的药物,若非他主动开口,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在昏睡。 他其实很不想杨宝黛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这些东西都太危险且让人不安,她的妻子就该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如同一个小娇娇似的养着,心情好的时候逛逛姐烧烧钱,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他骂他就好。 赵元稹感觉杨宝黛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快就有个凉凉的帕子再给他擦脸,过了一会就感觉到妻子的手指在他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是眼睛,手指是压抑的颤抖。 杨宝黛无法接受面前的赵元稹,意气风发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就好像输完所有地盘的丧家犬一样,她出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吃了点东西,询问了下大夫赵元稹眼睛的情况,看着大夫拿命保证会复明才安定了不少。 赵元稹就感觉耳边嘈杂了起来,这两日他的屋子安静的只能听到鸟叫,这一会的功夫杨豆腐,杨宝眉,杨宝元,朝朝的声音此起披伏的,他突然就感觉安心了不少,身边都他信任的人,再然后他听到了张贵儿哭哭戚戚的声音,赵元稹就干脆开始睡觉了。 他觉得张贵儿太能哭了,眼泪水说来就来怎么都改不掉,这样都不知日后怎么区分杨宝元是不是欺负她了。 等着赵元稹再次苏醒的时候,眼睛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他手一动,就摸到了杨宝黛的脑袋。 杨宝黛实在是太累了,这几日她压根就没合眼,她也知道自己很矛盾,她是打心底里面喜欢赵元稹的,可是她就是心中有怨气罢了,看着他现在这样,怨气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她靠着床头抬手给他压着被子,感觉到有人摸她的脸蛋就立刻抬起头了,她静静的看着睁开眼睛眼神朦胧的人,就说:“没事的,穆大哥在过些时候就来了,没人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先安心养伤,对了,要不要见见宝元,他说还有些事情要和你确认。” “若是我现在说是,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又把权势看的比你重要了?”赵元稹两手握住她的手:“宝黛,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拼命的跑,拿着可以摸到的一切杀人,这都不算惨的,你知道什么是惨吗?” 杨宝黛跪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最惨的是被垂涎你的沈孟舟给救回来,当时我觉得是报应来了,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了。”赵元稹叹了口气:“我当时就想,他若是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把你让给他,我是咬舌自尽不让他这个救民之恩成立好呢,还是先装孙子翻脸不认人好。” 杨宝黛忍不住就笑了。 “宝黛。”赵元稹声音温柔了下来:“我欠你一场婚礼,等着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三书六礼一样不少的给你,你这辈子改嫁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在嫁给我一次。” 他要她风风光光的回到他的身边,他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她的。 杨宝黛就把手抽了回来:“你要娶我就要嫁了,不过看着淳姐儿面子照料你罢了,留在你这个老子,她以后婚事也好说些。” 赵元稹声音就委屈起来了:“宝黛,他们都说若是女子做了娘就不心疼男人了,我以为你不是。” “我不是我男人。”杨宝黛起身,赵元稹紧张的做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把我当个小狗怜悯下都不行吗?” 杨宝黛下意思的要拍男人的头,到底是看着他一副要散架的模样收回来了手:“我去给你叫饭,晚些时候大夫给你扎针,你的眼睛不能耽搁了。” 赵元稹是首辅,朝廷不能缺了他的。 “对了,宝元——” 赵元稹立刻就嫌弃起来:“我不是让他别回来了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日后能成什么大事!又不是起兵造反,让他保家卫国给家里人做个挡箭牌还娘啦吧唧的。” 赵元稹和杨宝元最后说了注意的地方,就让他连夜回京城了,顺便把檀香也带回去。 等着第二日他睡醒的时候,旁边是杨宝眉的声音“你快看看眼睛能不能看到什么了?” “我只是看不清楚,我不是瞎子。”赵元稹睁眼却是感觉之前白茫茫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赵元稹砰的做了起来,连着身上的伤口撕拉的疼痛都顾不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杨宝眉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白天。” 赵元稹凭借着声音转头,露出个心如死灰的神情:“大姐,你们那里找的江湖郎中,好歹是当朝首辅的脑袋,你们谁都敢信是不是?” 杨宝眉语气焦急:“你的眼睛?·····” “我真的瞎了,你们干的很漂亮。”赵元稹说完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看来杨宝元是要提前接我的位置了,你们杨家对上门女婿的要求苛刻不苛刻,虽然我瞎了,好歹也和你们家宝黛有个闺女来着。” 杨宝黛就在旁边耳房睡觉,听着朝朝的话,慌忙穿好衣裳就迈了过来,看着被扶起来坐着端着烛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杨宝眉,就出声“昨个不是还能看着点的吗,怎么就看不见了?”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命还在。”赵元稹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露出个笑意:“不知道是那位杏林高手,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大姐可否请来给我看看,看是看不见了,摸摸也好。”他非要把这人眼珠子摸下来不可! 很快大夫就来了,看完赵元稹的症状也是哑然:“这不应该啊,肯定是朝着好的方向走的啊,不可能瞎了啊。” 杨宝眉怀疑的看着赵元稹:“你该不是在卖惨吗?” 赵元稹抓着杨宝黛手立刻委屈起来:“宝黛,你听听你姐姐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能拿这事瞎玩笑吗?” “少爷,您抓的是奴婢的手。”朝朝不好意思说起来。 赵元稹啊了一声,立刻在空中挥舞双手:“宝黛,宝黛你在那里啊!” 杨宝黛心里咯噔了一声,看着大夫:“拿他现在?” “公子的情况还要在观察几日,若是有一直看病的大夫同时诊治,或许能够更快解决。” 杨宝黛垂下眼眸:“那位大夫我们已经去找了,这几日就拜托大夫了。” 人都离开,杨宝黛看着赵元稹的眼睛是真的担忧。 赵元稹抬手把人抱着,脑袋搁在她的腰|上:“我谁都不信,我要你照顾我,用你的话说,为了以后咱们淳姐儿能横着走,你也得把我看管妥当了。”他说着语气就微微变了下:“宝黛,我真的瞎了,你还会要我吗?” 第200章 胡搅蛮缠赵元稹 杨宝黛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你好好养病吧,朝廷还等着你回去。” 赵元稹感觉杨宝黛要走,立刻把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宝黛,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成,我只信你的,看着做了五年夫妻的情分上,你也不能对我撒手不管!”他说着话的同时再次把人抱着怀里十分的不依不饶,他不许杨宝黛离开他,特别是现在他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 杨宝黛任由他抱了一会才道:“是啊,看着往年的情分我也会让你暂时住下了的。” 赵元稹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直接道:“那我要你每天都守着我,不然我怂的很,你不知道,这几日伺候我的人饭也不给吃饱,大姐还对我凶巴巴的,爹瞧着我就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不知道都以为我大限将至了呢!” 杨宝黛:“······”早知道这人真的瞎的,就应该从府州带些侍卫来的。 就这样,赵元稹开始在杨家的养病,若说之前还跟着个受气包似的任凭杨家人蹂躏,现在就是翻身做了主人,是不是的就开始吆喝起来,当然叫的最多的还是杨宝黛,杨豆腐又是个心软的人,也让杨宝黛多多陪着赵元稹。 大夫还是每日来给赵元稹扎针,对于这个把他搞瞎的跛脚大夫赵元稹是非常不愿意的,可又被杨宝黛压着,只能认命,等着吃完中饭,赵元稹就开始吆喝要出去晒太阳了,朝朝搬着椅子出去:“少爷,这两日雾蒙蒙的,哪里有什么太阳,您是真不怕夫人打人是吧。” “打吧,打死了也好埋。”赵元稹抓着把瓜子靠着窗边的贵妃榻磕着,他身体好的很,杨宝黛回来后又把他吃食打点的好,很快就复原了,就是眼睛还瞎着:“话那么多做什么,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不是,少爷我看不见不代表不能感受道。” 朝朝心说,也不怕秋风吹的你鼻涕满脸上飞。 杨宝黛把人搀扶到外头,便要起来,赵元稹立刻不干了,攥着妻子的手:“宝黛你又要不管我了,你不在这些人都欺负我。” 朝朝端着茶水拿着瓜果真的是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赵元稹你给我放手······”杨宝黛是真的恼了:“我要去看看贵儿,你成天哪里来怎么多事情,若不是看你当时不能动,我早就让宝元把你打包送回京城了,放手!”她哪能不知道赵元稹耍泼皮无赖的德行,只是这人很少当着人发癫,现如今是觉得自己看不见,就越发不要脸了。 赵元稹就说:“贵儿昨个还生龙活虎要给我换床帐,一脚差点没踩死我,能有什么病,你惯的太厉害以后你家宝元有气受的。”他说着感觉杨宝黛好像不走的模样,就想了想,问起来:“你怎么没有把淳姐儿带回来。” 他现在可难得借着瞎眼有时间自己足足的休息一段时间的,杨宝黛被他拉着也是认命的模样,扯了根绣凳做了下来:“你安排那么多人护着淳姐儿,我带回来反而是害了他,你不是说把淳姐儿带回京城了吗?” “都是幌子。”赵元稹温言道:“都想拿捏我呢,我怎么可能把人送回去,自然是放在能看着的地方好,京城现在怕是设下大埋伏等着我回去的,我傻啊,不过你放心,他们不知道宝元,更不认识他,宝元也该历练历练了,等着守孝期一过,一甲及第就能某个好官职,在风风光光的把贵儿嫁过去,我也算了了心头大事。” “看不出来赵大人还有心头大事。” “那可不是。”赵元稹嬉笑着:“你可别吃醋,这贵儿的事情是要重些,毕竟是年岁大的孩子了,再则就是把你娶回去,在给淳姐儿生几个弟弟,怎么可爱的闺女可不得有弟弟们护着吗,但不能生出杨宝元这种刺头来,连着我都敢算计的。”赵元稹噼里啪啦说着话,“你说咱们给淳姐儿娶个什么大名啊。” 杨宝黛掰着橘子吃着,赵元稹是个很能废话的人,只要他乐意说书都没他能说,她打了个哈欠,吹着秋风就道:“说完没有,说完你该回去睡午觉了。” “我精神好着呢。”赵元稹才不乐意去睡觉,每次睡醒了杨宝黛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要不是怕杨宝黛扭下他的脑袋,他还巴不得睡在一起呢,他听着这话就说:“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烙饼,多加点肉。” 杨宝黛看着他:“赵元稹,你是觉得我现在很闲是不是?” “你着急去干什么?”赵元稹突然笑了起来:“我陪你啊,我就乖乖的坐在你旁边,你就说我是你小斯,打手也行,有气势些,怎么样?” “我的去看账目。”杨宝黛吃完最后一牙橘子就起身示意朝朝把东西收拾:“大夫说了你的睡觉,你睡不着我让大夫给你开点药。”这人现在一会看不见她就鬼吼鬼叫的,搞得她头大的很。 “我帮你,你男人可是做买卖出身的。”赵元稹拍心口。 杨宝黛冷冷的笑了下,干脆让朝朝去把账本来开,再然后就被赵元稹震惊了。 她从来不知道赵元稹对数字怎么敏|感。 就看着赵元稹盲着打算盘,还能把她嘴里的数字错处挑出来。 “······赵元稹,这些年你到底贪污了多少钱?” 赵元稹得意道:“真正的贪官别人是瞧不见他贪的,你男人这是有做生意的天赋,我都是拿我该拿的,我可真没有贪,我要是真的立志做个大贪官,我把国库都能给你搬回来,一个个就嫉妒你男人有经商的天赋。”他说着撑着脑袋:“豆腐生意倒是不会太长久,做茶叶生意吧,把你家经商的重心移过来,我旁支有几户是有茶园的,你若愿意,他们一样的价格自然拿给你。” 赵元稹抖了抖算盘,:“京城也没啥值得买的,运到边外去,一趟就能赚的你数好几日的,这茶叶啊······” 赵元稹说的不紧不慢,把整个买卖茶叶的过程都给说的清清楚楚,还有那些地方是要放水让下头人贪墨的,有那些地方是需要自己个亲自去过问,他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就摸着旁边茶杯含了口茶,等了一会才说:“宝黛,你听我的话了吗?” “听着的。” 赵元稹点点头:“做生意我比你有经验,我可是商贾出身的少爷,青花镇可是我的地盘。” 这样闹了一会,赵元稹是真的困了,因着看不见,他几乎都是靠着超强的记忆里来帮杨宝黛理账目的,其实他这几日已经能够自主的在屋子里面走走了,只是想让杨宝黛多同他接触一会,因此才会故意的磕一下,碰一下。 “走这里。”杨宝黛拉着他的朝里面去,帮着他将外袍脱下,外头朝朝就进来说:“书院来人了,说的豆腐不对,老爷去外头了,夫人去瞧瞧吧。” 赵元稹立刻警觉起来:“来的是谁啊?” 朝朝听着这森得慌的语气下意识的磕巴:“沈夫子。” 赵元稹:“······我们家豆腐能有什么问题,不喜欢就退了,缺他书院几个铜板。”他觉得这人就是来勾|搭他家宝黛的,必须得严防死守,“宝黛,你得陪着我睡觉,不然我要做噩梦的。” 朝朝:“······” 杨宝黛深吸了口气:“要么你好好睡觉,要么你跟着我一道去。”她是知道沈孟舟对她有心思的,可她如今完全没有改嫁的念头,两个人坐在一起反而有点尴尬,带着这个人,多一个人尴尬她也舒坦些。 赵元稹还特意换了身衣裳,搞得杨宝黛是真的不想等他了,看着朝朝扶着他出来都是愣下来,换了身深蓝色对襟又带了个白玉头冠倒是沉静又俊朗显得高大又贵气,他抬手就是柔柔的声音:“宝黛,你牵着我,我腿脚不好。” 杨宝黛放缓了步子带着他朝着前头走,杨宝黛一把将他扶着,赵元稹反手和她十指相扣在一起:“这样我就不会摔了。” 杨宝黛忍了忍:“赵元稹,你要是在坐一下,我就送你去陪苟洱。” “苟洱那德行估计阎王爷都搞死了,我下去还能混个官坐坐。”赵元稹脸皮很厚,搞得杨宝黛苦笑不得:“我和你已经和离了。” 赵元稹歪头想了想:“我和你就是这样手拉手在花园散步的,我娶你之前从未同其他姑娘相处过。” 杨宝黛冷道:“是吗?” “你想的都是什么,都是那些女的来勾|引我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的。”赵元稹拉着杨宝的手亲了亲:“我就只有你一个夫人,骗你一辈子看不见。”他的嘴角说着还带着点笑意,“走啊,怎么不走了,你别说你走不动了,我现在看不见,可不能背你回去了。” 后面的朝朝忍笑忍的非常难受。 杨宝黛叹了口气,就说:“你能不能别死皮赖脸的。” “哇,夫人是嫌弃我了,我记得你家有颗歪脖子树来着,我挂死得了。” 杨宝黛:······ 第201章 赵元稹发觉不对 沈孟舟坐在正堂正喝着茶,看着外头手拉手走进了的杨宝黛和赵元稹似乎是微微愣住了下,随即起身拱手,杨宝黛扶着赵元稹坐下,就笑吟吟的看着沈孟舟说:“沈夫子久等了,不知道您书院的学生吃了我家豆腐,是出了什么事情?可送去医馆诊治了?”她抬手给赵元稹到了杯茶塞到他的手中,又继续道:“不过我已经遣人去问了,昨日买我家豆腐的人许多,可都没有腹泻的反应,怕是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吧。” 沈孟舟看着赵元稹倒是没有接杨宝黛的话,转而问:“赵大人的眼睛还没有好吗?” 杨宝黛靠着旁边的红木椅子坐下,理了理衣袖的褶皱才慢慢悠悠的张口:“还没有多谢沈夫子救了他,他眼睛还是老样子,身上伤势好了许多,大夫让他多出了走走。”她到没有提赵元稹眼睛真的看不见的事情。 沈孟舟就没有再问了,转而就道:“在下也觉得和杨家豆腐没什么关联,只是那几个学生的父母找上门了,倒也要做做样子来走一趟的,他们昨日和前日的吃食我已经差遣人去查了,只是,在下得知,您父亲的学徒也开始做豆腐了。” 豆腐出师又不难,杨豆腐的手艺重在对豆腐的加工制作,但都是纯天然的原料,许多人来买都是胜在几十年的口碑的,杨宝黛点点头,倒是想了想话里面的意思,才说:“我也会差遣人去问问那几个学徒。”杨豆腐是个没有心眼的,保不齐有学徒弄来以次充好的材料来。 赵元稹并没有说话,就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眸子端着手里的茶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而后又寒暄了会,沈孟舟就走了,杨宝黛原本想亲自去送送的,却被赵元稹给拉住了手腕。 杨宝黛无奈,只能让朝朝去送。 等着人走了,杨宝黛就道:“他是——” “你不觉得沈孟舟有点奇怪吗?”赵元稹忽然开口起来:“她不是对你颇为渴求的吗?怎么今个全程都在聊豆腐,还问你淳姐儿的事情?” 杨宝黛气的拍赵元稹的脑袋。 “我给你说正经的呢。”赵元稹把着椅子扶手翘着腿做出副思索的模样,说真的他对沈孟舟是只听过起名从未见过其人的,:“她以前也很关心淳姐儿的事情吗?” 杨宝黛看了赵元稹半晌,还是回话:“未曾过。” “所以你不觉得很奇怪?”赵元稹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即便看不见了,也能通过对话还有语气来猜测对方的意图:“你不觉得,他根本借着这破事来打听我情况的吗?”他顿了顿和杨宝黛分析起来:“他进门就问先试探起来我的眼睛是否好了,可我眼睛好坏和他有多大的关系?我当日带着淳姐儿青花镇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会不知道?这里面有玄机的。” 听着可能和淳姐儿有关杨宝黛也不淡定了:“可他没什么不一样的,或许是看着你也在,才不同我说话的。”杨宝黛坐在旁边想了想就说:“不然把淳姐儿接回来。” “不必,淳姐儿在那处很安全。”赵元稹摇头,他已经安排了另外一对人马找了个和淳姐儿差不多的孩子回京城了了,若是活的下来以后就给淳姐儿做贴|身丫头,若是死了,那就是命不好了:“现在知道我在你这里的有哪些人?” “我,朝朝,大姐,爹爹,贵儿,还有几个从京城带来认识你的仆从。”但都是不敢随意说话的,杨宝黛看着赵元稹思量的模样:“你给我说实话,你被追杀那日,可杀了要杀你的头子?” “你把你男人想的太能干了。”赵元稹靠着椅子:“若能杀了她,老子瘸腿都可以。”他说着黯淡的眼眸都下意识露出了凶光:“不说了,你去把贵儿身边那个叫红枣的侍女叫来,我的让她去给我查的事情,最近你别和沈孟舟见面了。” 赵元稹的语气没有刚刚玩味十分的正经肃穆:“让家里人也少去见他。” 杨宝黛已经很久没看赵元稹这般严肃过了:“他有什么值得好怀疑的。” “宝黛。”赵元稹侧头:“你不觉得他的声音不对劲吗?” 杨宝黛:“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搞不懂赵元稹话里面的意思,想了想:“我瞧着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的手被赵元稹握住:“我只是觉得而已,你别想多了,你有若真的担忧我,倒是去问问穆昌平何时来,到时候你得跟着我去府州,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跟着我,我才能好好护着你的,有什么事情结束后在争执。” 他是要把和离的事情翻过去了。 很快叫红枣的丫头就来了,给赵元稹请安完毕后就说:“其实这位沈孟舟······”她欲言又止,走到赵元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赵元稹手里的茶杯瞬间被捏碎,吓得外头的杨宝黛都推门进来。 “别进来,出去,把门合上。”赵元稹厉声:“你乖一点。” 红枣单膝跪在地上,杨宝黛犹豫了下还是退了出去合上们,朝朝就小心翼翼开口:“到底怎么了?少爷那脸色也太······” 太慌乱来。杨宝黛心中默默把朝朝没有说完的话给补上了,那抹仓皇的神情,已经如今手腕狠辣的赵元稹脸色很久没有出现的了,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在隐瞒着她。 杨宝眉看着拉着赵元稹走到她屋子来的妹妹就是气的很,倒是坐在她怀里的华恩立刻朝着赵元稹怀里扑:“姨夫抱抱。” 赵元稹抬手把人抱起来:“华恩又重了不少,吃的挺好的呢。”他示意杨宝黛把他扶下来坐着,抱着华恩坐在膝盖上:“大姐近日可还好。” “拖您的福,吃啥啥不香。” 赵元稹哦了一声:“那就是水土不服了,等着穆昌平来了,我让她给姐姐好好调理调理,保不住是又有了。” 杨宝眉磕着的瓜子都不香了:“你是打量我不敢打死你是吧。”她说着顿了顿:“盛衡来了信,最迟十日就到府州了,他和穆昌平在一块,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去找你,他们问你是直接来青花镇还是去府州。” “那就劳烦大姐说一声了,就在府州汇合即可。” 杨宝眉嗯了一声犹豫了下,赵元稹就说:“刘家的时期我安排人去办了,到底是大姐在乎的人,我好歹是要帮帮的。” “姨父吃糖糖。”华恩抱着赵元稹脖子给他嘴里塞松子糖:“我想妹妹了。” “妹妹先回京城了,等着华恩也回了,就去找妹妹玩。”赵元稹摸着她的瓜皮脑袋:“回去姨父送你个糖铺子。” “我打不死你。”杨宝眉抓着瓜子朝着赵元稹身上扔:“她闹牙疼我杀了你!” 等着回屋路上,赵元稹拉着杨宝黛的手走的很慢:“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陪你了,等着这事情完了,我告假好好陪你出去走走吧。”他心里也想了很多,“我以前总觉得有了权势才能捏着一切想要的东西,才能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可这东西也是双面剑,我没有用好,让你对我失望了。” 赵元稹说着抬手把人搂到怀中:“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只是太气我把权势看的太过的重要,苟洱的死我也很难受,我的难受不必你少的。”他把人抱得紧紧的:“可无论我做什么苟洱都是回不来的,至于娘,我们之后再说她的事情好不好?” 杨宝黛没有说话,:“你抱够了吗?抱够了就放开。” “宝黛。”赵元稹知道朱氏的事情深深的在杨宝黛心里留在了伤疤:“我们等这个事情完了,在好好的谈谈好不好?” 杨宝黛依旧沉默。 赵元稹不在说这事情了,握着杨宝黛的手:“我今日累的很,我想回去睡觉了。” 杨宝黛带着他朝屋子走,就看着杨豆腐居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元稹啊,来来来,听说你伤势大好了,我给你做了吃的。” 杨宝黛简直无奈:“那你们吃,我不陪着了。” “宝黛!”赵元稹一个没有抓稳就让杨宝黛给跑了,急的他挥手:“宝黛啊,我不吃了,你陪着我啊,你去哪里啊。” 杨豆腐起身把人拉着:“赵元稹,你还认我这个岳父吗?” “自然是认的。” “那我给你说些心窝子的话。”杨豆腐把赵元稹扶着坐下,突然就开口了起来:“我知道朱氏不能死,可你的亲娘实实在在的要杀我闺女和外孙女,那你有没有想过,用人把朱氏给顶替了,这样的老娘,你拿来也没有什么大用。” “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把钱氏这个对你有教导之恩的二婶带回去当做亲母照料呢?,这样岂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朱氏也给受到点报应,否则怎么能让宝黛心中那口气咽下去?”杨豆腐降低了声音。 第202章 我想陪着你宝黛 赵元稹听着杨豆腐的话足足坐在凳子上愣了很久,杨豆腐就慢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原本我总觉得宝黛是真的想把你给忘了,可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只是恨你不给苟洱报仇,怨你纵容生母伤了她和孩子,你是他的丈夫,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的。” 孩子一直都是横着赵元稹和杨宝黛之间的砍,赵元稹对孩子的事情看的很淡,对杨宝黛而言就艰难许多,且不说她不能生养的事情时常被朱氏用了拿捏,日子久了京城暗地也是风言风语的不间断,对杨宝黛的伤害是颇大的,好不容易来了个孩子,朱氏还想连着做娘的一起除掉······ 且朱氏在得知杨宝黛生的是个女儿后,嘴里满是不干不净的话。 杨豆腐看着深思的人:“你们觉得我懦弱又没啥本事,可我看的开也想的开啊,在我心里没什么比家人更加重要的,他们都说你被权势彻底迷昏了眼睛,可你若真的被彻底拖到权势的旋涡里面,早就把毫无娘家背景的宝黛送走了,亦或者也会接受别的姨娘小妾的,这些你通通都没有,所以,我知道你不坏的。” 赵元稹捏着手指,上次说他不坏的还是苟洱来着。“爹有什么就都说出来即可。”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宝黛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回京城了,她厌倦了那个地方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否则也不会连着月子都没有出,千里迢迢的要回青花镇来,她对你这些年总是迁就推让,人都是有口傲气和硬骨头的,元稹,你若真的想和宝黛继续白首,就该你做出取舍了。” “我知道你是当朝的年轻首辅,前途不可限量,将来牌位入宗庙供奉都是可能的。”杨豆腐就了口小酒,剥着碟子里头的花生米慢慢悠悠的继续起来:“并非是要你在权势前途和妻子女儿里头选出一个来,而是你的权衡好,取个都能满足的点。” “宝黛是我最乖的闺女,没有宝眉的辣脾气也没有宝元的睚眦必报,她有什么都是在心里埋在不告诉任何人的,可她心里都是明白的,真的做出什么决定你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倘若没有淳姐儿,我能很负责的告诉你,你死了她都不带看你一眼。” 赵元稹又何其不知道杨豆腐话里的意思,若非有个闺女,杨宝黛肯定不会给他机会的,她其实是在为淳姐儿考虑吧了,若是他心里在不掂量好,或许她真的会带着淳姐儿改嫁,让别人来给淳姐儿做爹爹。 “我都清楚,多谢爹提醒了。”赵元稹抬手去摸酒壶,“倒是有个事情我想给爹爹商议下。” 杨豆腐点点头:“你说便是,你到底也是做过我姑爷的人。” “最近不要见沈孟舟,具体的我不能给爹说,总之先不要见面。”赵元稹认真的说道。 又过了几日,府州那边就来信了,说的穆昌平已经到了。 赵元稹执意要带着杨宝黛一到去府州,愣生生没在地上撒泼打滚,最后把杨宝眉都给逗笑了,又给杨宝黛带来两个侍卫打手生怕被欺负,又提笔给盛衡写了封信,让她好好护着杨宝黛。 到了府州的私宅,穆昌平看着摸瞎进来的赵元稹,记得直接上去,想都没有一拳头就打他脸上,如今的赵元稹那就是个软馒头,直接就给打在地上坐着了:“你她娘的打我做什么!没被人给追杀死,倒是被你给活活打死。” 盛衡拉着穆昌平,看着被杨宝黛扶起来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来府州的路上也有人追杀。” 杨宝黛就道:“先给他看看眼睛吧,之前给他看眼睛的大夫也来了,穆大哥,你给他好好瞧瞧。” 穆昌平就把人带走旁边的耳房,“脱吧。” “你做什么?”赵元稹捂着自己的衣裳:“看不出来你对我这个兄弟还有这种龌龊的心思,你老子不是已经给你定下户部侍郎的嫡长女做媳妇了吗?你,你······” “你再给老子贫嘴。”穆昌平开了药箱:“你在西北收了多重的上就别撑着了,骆轩学都已经传书告诉我了,你的腿如何了?” “在西北那边还没啥,好像有点老寒腿了,这几日有点痛。”赵元稹也不绷着了,摸着腿:“我会不会瘸了啊?可要瘸早就瘸了,怎么现在才开始不舒服?” 穆昌平给他查看了一番“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的养着别着凉就是,估计以后明个下雨不下雨看你腿疼不疼就知道了。”他说着搬着赵元稹的脑袋给他看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吗?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 赵元稹:“我吃的都是宝黛给的,她要是要毒死我我也没法。” 穆昌平就道:“你在这里等等我。”他出去问了另外那位大夫,又进来拿着蜡烛看赵元稹眼睛很久,才道:“没什么,我给你扎几个,慢慢的来。” 赵元稹觉得自己又成练手的了。 “对了,你还记得北程那个太子吗?”赵元稹就问起来,顿了顿,他有道:“你想办法把骆轩学给我弄过了。” “你她娘能不能要求在高点?他娘的在西北?你是要我大变活人?”穆昌平拍他的脑袋:“传话还成,要把他安排道这里来,估计京城那边要乱的。” “那你去想想办法。”赵元稹说着嘴里被穆昌平灌了好多杂七杂八的药丸“你再去把盛衡给我叫来。” 杨宝黛则是去看淳姐儿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着孩子了,淳姐儿已经能够自己坐在床上啃手了,淳姐儿瞧着母亲来了,一下就笑了起来,倒是没有任何人生的模样,抬手要抱抱,孙嬷嬷看着抱着孩子的人就道:“夫人和少爷如今是如何了?” “不如何。”杨宝黛亲了亲孩子:“他多的不愿意给我说,只是他找了个孩子装成淳姐儿带回京城了。” 孙嬷嬷好半天没有说话,把手里端着的茶水放到桌案上,走过去小声道:“那怕是京城里头出大事了,姐儿的平安最重要了,哎,这好端端的少爷怎么。”孙嬷嬷从未见过赵元稹现在这幅模样:“那夫人是要在府州呆在还是回青花镇。” 杨宝黛犹豫了下:“不瞒着嬷嬷,我想在这里陪着淳姐儿。”她很害怕自己活得好好的,淳姐儿出事了,“总归赵元稹不喜欢给我说官场的事情,可这次事情应该不简单。”杨宝黛抱着淳姐儿在屋子里面走:“对了,嬷嬷可知道什么京城的情况吗?” “我哪能知道,成天都守着淳姐儿呢,连着这小院子都没有出去过的。” 杨宝黛就不再在问了,等着天黑了,赵元稹就被人扶着过来,淳姐儿被杨宝黛抱着在院子里头玩,看着爹爹来了,淳姐儿就开始咿咿呀呀了起来,赵元稹就笑起来:“还知道我是你爹呢!” “你眼睛如何了?”杨宝黛抱着孩子上去。 赵元稹抬手把孩子抱着亲了口:“不会瞎的放心,我还得留着这双眼睛给淳姐儿选姑爷呢,在扎几针就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在我眼睛好之前你就先留在我身边吧。”因着眼睛的缘故,他的行动受限,必须借住外人帮忙才能完成很多事情,就相当于,若是杨宝黛出事情了,他在留人保护自己的同时,就不能全力去护着妻子了:“这事情你必须要听我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万事等着我眼睛好了再说。” 杨宝黛就道:“那——” “不说这些烦人的事情,你给我说说淳姐儿长得随你还是随我啊,他们说的孩子大了就得对着娘了。” “怎么,还觉得淳姐儿长得随我就丑了不是?”杨宝黛小心的扶着赵元稹到旁边坐下,他看着外头还有两个侍卫在等赵元稹,想来是还要要紧的事情去做,赵元稹就道:“长得像你那就更加天仙了。” 杨宝黛难得和他贫嘴,赵元稹忽然就道:“陛下身体还算硬朗,丹药停下之后慢慢的还算调整过来,你若喜欢这里,我调任来做府州的布政使如何?” 赵元稹如今是吏部尚书兼祧着内阁大臣,虽然都是正二品的官,可实实在在算是降官职了,杨宝黛有点愣住,赵元稹就道:“你在京城陪我了我五年,这次换我来陪你,我会回京城去安排好事情,若不出大事,段时间内我就不必回去了,只不过,你得把杨宝元舍出来给我,别的人让我移权我觉得亏的很。” “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我愿意陪着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赵元稹认真的说:“你好好的想想想去哪里散散心,亦或者其他想做的,我都陪你。”他说着就把孩子交给杨宝黛,叫人来扶他离开, 杨宝黛看着离开的人,看着怀里咿咿呀呀看着爹爹背影的娃娃,愣了很久。 第203章 一模一样两个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入冬了,杨宝黛被怀里的淳姐儿弄醒,就看着外头竟然开始飘初雪了,她坐起身把淳姐儿抱着怀里,朝朝听着动静推门进来:“今日是少爷取纱的时候,夫人可要去瞧瞧?”赵元稹这两个月都是前头专心的治疗眼疾,当初府州的大夫治疗并没有不对,只是赵元稹体质有点特殊对其中一味草药相克,如今穆昌平已经治疗了好几个疗程。 朝朝伺候杨宝黛梳洗穿衣,奶娘就把淳姐儿抱去边上喝鱼汤了,如今淳姐儿已经七个月了,已经能够吃点软糯糯的东西了,特别喜欢和鱼汤,每日都要喝一大碗,杨宝黛坐在梳妆台拿起对琉璃耳铛慢慢带着,就说:“穆大哥医术是极好的,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朝朝给杨宝黛挽了径直的发髻,又拿起旁边妆奁里头的一只赤金莲花的鎏金簪子给她放在发髻上,看着铜镜里头端着温婉的脸庞就淡淡的说:“少爷这些日子对夫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连着来看淳姐儿都要看您是否院子,就如同夫人说的,好歹以前夫妻一场,去看看吧。” 朝朝是杨宝黛如今的贴心人,她也实打实的看着赵元稹的确是在改了,也有认错的态度:“那和离书少爷还不是害怕有人用您做靶子才给出来的吗,我瞧瞧听李同说了,朱氏现在在府邸可怜的很,吃不饱穿不暖的,鹿鹤院就她一个人,两个伺候的都没有,若是说您一句不好,立刻就有侍卫上去抽耳巴子。”她是看的出来杨宝黛心中还有赵元稹的。 杨宝黛慢条斯理的把耳铛带好,就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走吧,去看看。”她知道赵元稹瞒着他十分要紧的事情,要杀他的人一定是很难缠的势力,而且是做足了要赵元稹家破人亡的打算。 “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打听的如何了?” 朝朝跟着杨宝黛朝着前面走,小声道:“北程的事情怎么能打听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说是北程原太子赵元琮不知怎么被扣上了逼宫谋逆的罪名,原本那边的老皇帝年纪父子一场只想把他贬谪到偏僻的封地去的,谁知道这位废太子半路给跑了,北程来的商人说,本是要去杀算计他的人的,结果又中了埋伏,就给逃走了,如今全国都在通缉呢······” “您说说这是什么事情,分明都是太子的储君位置了,只要不做错事情,天子的位置还能跑了?奴婢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历朝历代那么多皇太子都自己把自己位置给做掉了。” 杨宝黛轻轻的道:“因为有人要搞死他们,生在皇室里头大多都是身不由己,不是他们说不争就不争的,争是死不争也是死。”杨宝黛说着就到了前头:“好了,不说这个了,记住了,我让你去打听北程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朝朝点点头,这处私宅里头到处都是暗哨眼线,她能出去搞到这些消息那都是那了好大的性子不许人跟着的。 到了前院,穆昌平已经在施针,瞧着进来的人就说:“应该两三天前就能看着了,我不放心就在给他多扎了几次刺激眼睛的针。”他说罢就顿了顿:“你先坐一会。” 等到扎完毕了针,穆昌平才开始给赵元稹扯眼睛上包裹的东西。 这下连着杨宝黛都忍不住凑了上去,赵元稹慢慢的把眼睛睁开,杨宝黛抬手:“元稹?”这人的眼神怎么还是无神的很。 穆昌平都哽咽了下:“还是看不见吗?” 赵元稹又闭了下眼睛,穆昌平下意识都扶着桌案了,就看赵元稹慢慢悠悠的开口:“瞎的时候都还是初秋,睁开眼睛就是冬雪了,有点没有适应。”他说着再次睁眼又是那俊朗丰神当朝首辅的架势,气势几乎是瞬间回归到了他的身上,他看着面前的妻子:“宝黛,好久不见了,让你担心了。” 杨宝黛眼眸就是一缩,那头的穆昌平立刻就打他脑袋:“老子还在呢,你现在已经看得见了,那下一步呢?” “京城那边有杨宝元和此辅翻不了天,赵元琮害的老子这样,我非扒了他的皮。”赵元稹起身活动了下,看着要回避的杨宝黛就拉住她:“现在的话你也听听。” 杨宝黛这才做了下来,赵元稹喝了半口茶,就道:“我扶持了北程靖王赵元嫡夺嫡,废太子对我恨之入骨,我原本是打算在北程就把他弄死的,结果他身边有个幕僚很是聪明,尽然让这位废太子逃跑了,他现在就是要弄死我,让我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檀香已经跟着宝元去京城了,陛下那边应该已经在着手和北程那边的消息传递。” 赵元稹说完目光就落到了杨宝黛身上:“虽然我现在说的话,你们很可能觉得我疯了,但······”他深吸了口气,修长的手指瞧着桌案:“沈孟舟和赵元琮长得很像。” “咳咳咳——”穆昌平直接被口水呛到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沈孟舟,什么一模一样。” 赵元稹看着杨宝黛:“那日沈孟舟过府你可还记得。” 杨宝黛点点头。 赵元稹就道:“沈孟舟救过我,也和我说过几句话,那日他的声音很不对劲,我便让红枣去查访,她说长得相似我原本不信,因此让李明和李同都过去瞧了,说的模样非常像,所以,现在又两个问题,第一沈孟舟是否活着,第二,若果死了,这个人是不是赵元琮。” “沈孟州是青花镇的人,认识他的人颇多,若是出事,必然很多人都会察觉到。”杨宝黛立刻就说:‘而且,你也没有见过真的沈孟舟——’ “可你也对他知之甚少。”赵元稹看着杨宝黛。 穆昌平沉默了下:“那有没有可能,那位废太子也发觉了有人长得相似,而且这个人还和宝黛曾经又过瓜葛,因此就胁迫亦或者用了其他的法子,你们看着的是乔装过得赵元琮,只要时间安排得当,就不会有破绽,只是,沈孟舟这人可有什么把柄?” 赵元稹就起身“我的亲自去见见这个沈孟舟。” “不可!”杨宝黛起身摇头:“盛衡外租家,和我家都在哪里,若是真的如你们所言,他狗急跳墙怎么办?”她犹豫了下:“不如我直接回去,去书院找他,看看他的反应。” “不行。”赵元稹抓着她:“你是我的命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淳姐儿又应该如何?” 赵元稹思考后就道:“我和你一道去,沈孟舟是要见的,但是得缓缓。”他没有彻查沈孟舟的过往:“你先收拾下,我办成你的小斯和你一道回去。” 穆昌平就道:“我办成盛衡的朋友即可,最好能最小化的把赵元琮给弄死。” “他不论死还是不死,都先弄个尸体出来,我要他连个最后的身份都没有!”赵元稹对着穆昌平吩咐。 赵元稹又见了几个重要的侍卫后,就带着杨宝黛去后面看淳姐儿了,杨宝黛看着在院子里面玩的父子就对着孙嬷嬷道:“您去收拾收拾,过几日得回青花镇了。”她顿了顿:“淳姐儿还是暂时放在这里,你替我好好守着。” “你若是喜欢,也带回去便是。”赵元稹抱着女儿亲了亲:“不碍事的。” 杨宝黛笑了笑:“不必,她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赵元稹抱着女儿走上前:“那日我的话你可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杨宝黛反问起来。 “想好要去哪里游山玩水了吗?”赵元稹说着笑了笑:“我折子都递上去了,陛下肯定允准,不然等着他死了,他的儿子继位,我可是没什么时间游山玩水的,得使劲给他儿子维护河山。” “你也不怕外人说你功高盖主?”杨宝黛朝着屋子走。 赵元稹就说:“你当陛下是傻子,我能坐稳这个位置,胜在年轻,我年轻就只能用手腕去力压朝臣,我有的熬呢。”他也不傻,兵权之类从未去触碰过,都是交给信任的人,骆家几代都是朝廷手握重兵的家族,和他也没关系,谁敢说他赵元稹功高盖主的。 杨宝黛看着女儿眼眸都柔和了几分,就听着赵元稹道:“我们什么时候给淳姐儿生个弟弟啊?怎么好看的姑娘,可不能没有兄弟护着的。” “谁要和你生。”杨宝黛被他一句话没来由弄的都磕巴了:“我说了——” “是是是,夫人是担心我眼睛不好,没关系,若是夫人不如以前喜欢我了,那我就在多多喜欢夫人几分,争取让夫人看我可怜的份上,慢慢在喜欢上我。”赵元稹抱着淳姐举高高:“你可的快点说话啊,替爹爹好好哄哄你这属牛的娘亲。” 淳姐儿笑的开怀,赵元稹喜欢的不行,:“不枉爹爹怎么疼你,你也让你娘疼惜疼惜爹爹。” 杨宝黛本来绷着的一张脸噗嗤就笑了起来。 醋.溜.儿.文.学.首.发 第204章听我的保你平安 等着杨宝黛再次回到青花镇的时候,整个镇子都是雪茫茫的一片,青花镇是个被山林环绕的地方,冬日来的很快,目之所及都是羽毛般的雪,马车停在青花镇镇口,杨宝黛掀开马车帘子,一只手就狗腿子的伸过来:“夫人小心些。” 赵元稹已经换了沈小斯短打衣裳,俊脸还弄了些东西改了改看着没有那般的出众,他又可以的加粗的声音,来往的街道还真没有人投过去打量的眼光,如今杨宝黛在青花镇还是蛮有名的,虽然已经和离,可人家姐姐是稳打稳的加入了盛尚书府的门第,也是权贵亲戚了,加上眼中银子也多了起来,许多人都羡慕的很。 朝朝跟着后头看着赵元稹抢了她的伙计抱着肩膀努嘴,后面乔装跟着的李同就说:“我们少爷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夫人哄回来,就是让叫奶|奶都愿意的。”李同看着朝朝打过来的白眼就道:“怎么你还觉得我们少爷把人哄不回来?” 朝朝就低声:“夫人和少爷直接还有个朱氏,这事情不追究清楚,即便两个人依旧是郎情妾意的,还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回京城过日子的,再则,夫人若真的喜欢京城,何必大老远的回来,难不成你家大人还真的能放弃首辅位置——” “你别说,还真能。”李同就喃喃起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朝朝问道。她看李同不说话也不紧跟着问,这两个人是赵元稹的心腹,能说的都是赵元稹点头授意的。 前面的杨宝黛看着握住他手的人:“你不会滑到,你别拉着我。” “那我会摔倒,你拉着我呗。”赵元稹笑吟吟的看着妻子:“许久没回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杨宝黛淡淡的嗯了一声:“到底是个依山傍水的镇子,没有京城那么的繁华。”她说着停下了脚步,站住了书院的侧门,门口有老婆子,杨宝黛就说:“我来寻沈夫子,你替我转告是我弟弟有话要我带给他。” “哎哟,这几日沈夫子都不授课了,说是生病了,每日都窝在屋子里头不出来,老婆子可不敢保证能不能见到的。” 杨宝黛笑了笑,拔下头上根簪子:“有劳阿婆了,您只要说了我是替杨宝元来的,他一定见我的。” 杨宝元回京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若真是如同赵元稹所料,那背后的人肯定要威胁这沈孟舟打探消息的。 果不其然,很快老婆子就出来了,带着杨宝黛朝着里面走,“今日夫人带的人有些多呢。” 杨宝黛还没有开口,赵元稹就从袖子里面摸出个小银锭子:“嬷嬷安生带路吧。” 老婆子就不在多话了,等着到了院子,赵元稹就开口:“我陪着夫人进去,你们在外头守着,莫让闲杂人等进来。” 屋子里面连着个窗户都没有打开,沈孟舟却是是病了,病恹恹的拢着个大氅看着进来的人就说:“天气冷了,夫人现在坐着喝杯热茶吧。”他说着以拳抵唇轻轻的咳嗽起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孟舟却是看着做到他面前的小斯微微愣住了下,赵元稹手指沾了点茶水慢慢在桌案上写字,目光朝着里头屏风后面看,就说起来:“小的是杨少爷的小斯,他如今在京城不能脱身,特意吩咐我回来看看沈夫子,让小的带句话······”赵元稹说着声音就降低了下来。 赵元稹眼睛很尖,看了里面的纱幔动了动。 沈孟舟看着面前的赵元稹,很久点了点头。 赵元稹深吸了口气,突然就拿起手里的茶杯摔倒地上,紧跟着手里捏着的匕首就朝着里面去。 外头的李同李明听着声音也踹门进来,一个护着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另外一个人跟着进去,紧跟着赵元稹就骂声就传来出来,捏着匕首出来:“赵元琮那孙子在哪里!就那个和你模样几分相似的!” 沈孟舟沉默。 赵元稹一巴掌甩到沈孟舟脸上:“枉费你还是个有功名的举人,你不知道帮着这个崽子就是通敌卖国吗,说话啊!这人不能活在大瑜境内!他用什么威胁你都不必要怕,又本官在,保你全家无虞!” 沈孟舟被赵元稹一巴掌打的靠着架子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通敌卖国······” 赵元稹气的想踹他:“那里头那个是谁?你姘头啊!快点说,他已经服毒自尽了,必须把他主子找出来!我告诉你,我死了都是她娘的是小事,如今圣上年迈,储君年幼,你是要······李同李明马车出去找,发现可疑的直接杀死。” 杨宝黛拉住赵元稹:“你激动做什么,沈夫人还病着呢。” 赵元稹气急:“那日去杨家的是不是你?” “不是。” “完他娘的蛋,赵元琮那混账羔子知道老子吓了还不得上天,说话啊,他人在不在青花镇,你是觉得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是不是?” “他抓了我妹妹!”沈孟舟被赵元稹扯着领口:“我妹妹还怀着身孕,我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我妹妹母子俱损,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个俗人没有赵大人这般达济天下的心思,我只想保护我唯一的亲人!” “那你真的觉得赵元琮会和你走交易吗?他就是个丧家之犬,自身都难保的玩意,快说,说了现在老子还能把你妹妹救出来!”赵元稹气的抓着沈孟舟的领子:“说话啊!再不说老子活生生打死你!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能护着谁就能护着谁!” “刚刚他留在一个人监视我,带着人从东角门跑了,他身上有伤,他也知道你瞎了······” 杨宝黛立刻就问:“他要你做什么?” “他本想把我取而代之,再用我的身份作为掩护去的盛衡和你家的信任,奈何书院的人对我了解颇多,那人,就是你口中的人,不敢贸然做事。” 赵元稹在屋子徘徊了两步:“我问你,你有没有孪生兄弟之类的,你是不是你娘亲生的。” “我自然是我娘亲生的。”沈孟舟被赵元稹这话问的虎头虎尾的:“你到底要问什么?” 赵元稹捏着匕首:“你就在这里呆着。” 杨宝黛让朝朝把人扶到罗汉床坐下,朝朝给他倒水:“沈夫子莫要激动,我们少爷不是坏人,他是在抓坏人。” 杨宝黛就道:“这事情您为何不早说,您这是害了您的妹妹啊,您——” “我也不想,当时我回到屋子,就有人把我给抓了起来,等着······我也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的妹妹在她手里,我若是不听他的话,但我知道他受了伤,很重的伤,身边的人都是高手,就潜伏我院子里头都没人晓得。” 杨宝黛无声的叹了口气:“且不要慌张,等着元稹回来在说。”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入夜。 赵元稹回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姑娘,肚子隆起,那姑娘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沈孟舟瞧着就上去了,赵元稹就道:“滚开,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妹妹真的是八百辈子没有积德!” 杨宝黛和朝朝在里面看姑娘的情况,赵元稹就说:“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妹妹就差死了,人也被你好心的放走了,人间好兄长啊,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目标是你,我除开书院哪里都去不成,最后他发觉我想——” “好了,你闭嘴,我不想给你说话,我现在脾气不大好。”赵元稹说着就走了出去,很快穆昌平就敢来了,里头的姑娘也稳定了下来,李同很快再次从外头回来:“在府州的水路上发现他们的踪迹了,但他们似乎是兵分三路走的,我和李明不敢贸然去追。” 赵元稹就说:“去给我弄张舆图来。”他顿了顿:“在给京城那边去封信,让杨宝元嘴角警醒点,北程那边有没有消息了?” “暂时没有。” 赵元稹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看着出来的杨宝黛还没有说话,就听着她开口“你回京城去吧,这人十有八九是要回京城最后搏一把的,你得回去,宝元压不住的,你的回去。”杨宝黛走到赵元稹面前,顿了顿,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淳姐儿,但现在不是小打小闹,你得回去。”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发起疯了的废太子,史书上面可是多了去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赵元稹就说:“现在还没有到要我回去的时候。”他现在依旧怀疑府州周边还有潜在的势力,他可不想前院遭殃后面失火的事情在他这里发生。 “宝元若是顶不住就容易胡来,你回去吧。”杨宝黛看着他:“回到京城你的势力也广阔的多,不会如同现在束手束脚的。”她说着就主动拉住他的手:“等着这事情完毕之后,我们在好好的聊一聊。” 请$到cl?wχ.(〇Μ 第204章 你说谁没有死? ”等着第二日沈孟舟的妹妹总算是清醒了,她赫然睁开眼睛抬手就捂着自己的肚子,确定孩子还在才舒了口气,就看着个端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朝着她走了过来,杨宝黛端着汤药笑吟吟道:“你可算醒了,你要在不醒,你兄长都要骂穆大哥庸医了,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对了,怎么称呼你?” 杨宝黛靠着床沿边的小兀子坐下,看着她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给她理了理被褥又往她的身后加了两个迎枕,就听着怀孕的女子声音柔柔的:“我叫沈轻舟,那位就我的公子是?······” “他是我,他是当朝的内阁大臣赵元稹,到此查案的,来先把汤药喝了。”杨宝黛端着汤药轻轻的给她吹着:“你可知道些抓你人的事情?”她说着看着沈轻舟犹豫的模样,便是道:“我去把你兄长叫进来。” 沈轻舟戒备心看起来颇为高,等着沈孟州进来来,更是朝着床脚退了好几步,赵元稹见此更是确定赵元琮和这人长得相似,他只是庆幸沈孟舟没有如潮围观,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多大的祸害出来,看着沈轻舟情绪平复,他急忙就说:“可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沈青舟咽了咽喉咙:“他们一直关着我的,但我似乎听到努哈这个名字,我不知道是人名还是地名,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们把我看的很严,我,我夫君可还好?” 沈孟州就道:“他没事,他来找过我,我让他先去找地方躲起来了,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眼神深邃了起来,看他走出去,跟着上去:“怎么了?” “他要回北程去搏最后一把,我得回京城。”赵元稹眼神带着慌忙,对着李明道:“你拿着我的手书千里加急去北程大都,李同,马上备马,我马上回京城,飞鸽传书给骆轩学,让他直接带着两万精兵去努哈。” “到底怎么了?”杨宝黛拉着赵元稹。 赵元稹就说:“他回北程了,他不能回去。” “为什么?他会北程岂不是最好的,本就是北程内部夺嫡造成这一切的,和你根本没有多大的干系。”杨宝黛不解的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眸光闪动有些欲言又止。 杨宝黛就看着他:“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去逼你,但你这般调兵去北程,还带上了骆轩学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北程的事情你插手那么多什么?” 赵元稹开口,杨宝黛就说:“若是骗人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赵元稹哎了一声,拉着她走到旁边的小屋子,左右确定无人关上门,又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就看着杨宝黛:“你确定要听?” 杨宝黛坐在椅子上难得看着赵元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道:“你到是说啊。” 赵元稹握住杨宝黛的手,深吸口气:“你信不信世上有鬼?” 杨宝黛原本聚精会神的眼神被这句话搞得没了耐心,:“赵元稹,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你也不信是吧。” 杨宝黛被他拉着手,只能等着他的下文:“你在北程看到谁了?”她想了想,就低声:“兰桂丹?” 当初兰桂丹掉下悬崖没有找到尸|体,许多人都说是被卷道湖底不知道去哪里了。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严肃的眼神,也是下意思的捂嘴:“兰桂丹没有死?”她顿了顿:“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杨宝黛喝了口茶,看着男人“你倒是说啊,你看着我做什么?” 赵元稹慢慢悠悠的道:“我还看到元淳了,那个五年前死了的元淳。”他顿了顿,眼神又深了几分,语气都郑重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赵元嫡,是北程皇帝的嫡长子,货真价实的嫡长子。” “你说什么呢?”杨宝黛吓得手里的茶水都啪嗒落在了桌子上:“元淳可是你二婶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而且,他的尸体你还收起来,怎么?那尸|体自己活了,还跑到北程去当了个皇子,顺便还把兰桂丹给带过去了?你能不能说的和这事情有关的。” “我没骗你,你就是不信,真的,我现在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元淳的确还活着,兰桂丹也机缘巧合去了北程,这事情我我不和你说了,总之我原本是想去北程支持太子的,就是这个追杀我的赵元琮的,可我一看,赵元琮是我帮他干死我自己的弟弟,那这买卖我肯定不干的,而且元淳才是嫡出皇长子,我自然是帮他的,再然后,我就阴了赵元琮。” 赵元稹三言两语把北程的事情大概说了起来,杨宝黛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的都站了起来:“所以,所以你临时倒戈帮了元淳杀人夺嫡,却是又被赵元琮身边的人高度察觉了,你,你这是作死呢!” 赵元稹就道:“所以我现在得回去,我能把他杀了是最好的。”他说着就把着杨宝黛的肩膀:“你就在这里好好的,我在府州的侍卫各个都是我的死士功夫了得,你没事千万不要出门,他到底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可他是皇子,用你的话来讲,他已经是太子了,他远远比你有本事——” 赵元稹摇头:“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在和你细细的说,我也不清楚他的事情,总之,他过得很不好,六成都是赵元琮这个龟孙搞得。” 杨宝黛就看着赵元稹:“你不会也是?······” “你别胡说,只是刚好辈分都是元字辈的,我去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真名,生怕被扣上个不尊他北程皇室的罪名。”赵元稹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回来了,就来找你。” 外头李同已经预备好了马,朝朝看着突然就要走的人还有点错愕,却看杨宝黛已经跟着出去,便是忙着追上去,赵元稹就道:“朝朝随我一路,去府州把淳姐儿接回来,孙嬷嬷暂且留在府州。” “你是想在府州也安置个淳姐儿的替代品?”杨宝黛看着翻身上马的人。 赵元稹点点头:“有备无患总是最好的。”赵元稹扯着缰绳看着妻子:“我若是这把死了,你就改嫁吧。”说完,他就扯着缰绳转身离开。 杨宝黛愣住原地好半天没回神,红枣就说:“夫人,奴婢先护送你回去吧,这里有人守着的。” 回到杨家小院,杨豆腐就着急问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杨宝黛摇头:“他回京城了。” 杨豆腐一听愣了下,随即也不在去问了,这都回京城了,两个人怕是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谁知道才过了半个时辰,杨宝眉就来了,着急的看着杨宝黛:“京城出什么事情了,刚刚盛衡接到赵元稹的信函就直接带着两个小斯说回京城了,行李都没有预备。” 杨宝黛怎么能告诉杨宝眉里头的真相,只是摇头:“我也不晓得,他也是突然就走了。” 杨宝眉在屋子里头徘徊:“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这京城又出什么事情了,盛衡还让我不要回京城,等着他回来在行动,宝黛,你傻愣着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然我派人去把淳姐儿给你接回来吧。” “不必着急。”杨宝黛安慰起来姐姐:“淳姐儿会回来的,京城那边有点事情要赵元稹回去处理,你我着急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安安静静的过年。”她说着起身走出去吩咐小斯给沈孟州兄妹送些补品过去,又道:“我要去看看贵儿,姐姐去不去?” “都什么时候了,我去什么去。” 杨宝黛就自己去了,张贵儿正在屋子里面做女红,看着杨宝黛来了就道:“你来的真好,我正在给淳姐儿做小衣裳,你来给我指点指点,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做衣裳呢。” 那头燕辞就插嘴:“明明之前还帮元少爷缝过两次衣裳。” 张贵儿扫了燕辞一眼,燕辞立刻就不说话了。 杨宝黛做到她旁边:“你还记恨宝元吗?” 张贵儿就道:“什么记恨不记恨的,只是现在年岁都打了,是应该避嫌了,外祖母之前给我写信,希望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她捏着手里的小衣裳:“元稹哥也承诺过我,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我不喜欢杨宝元。” 杨宝黛愣住了下:“我也不是来说这个的,你元稹哥回京城了。” “啊,那你是和······宝黛姐,元稹哥对你那么好,你别——” “他是回去办事情,等着事情忙完了,我们在坐下来说我们两个的事情,我怕你担忧他,因此来给你说说的。” 张贵儿就微微笑了笑:“那到时候你们好好谈,我们一起回京城。” “贵儿,如果不回京城,你愿意和我呆在这里吗?” “和你和元稹哥一起吗?那我愿意。” 杨宝黛气的发笑,伸手扭她的小脸:“亏得我对你怎么好,你还学会胳膊朝外拐了!” 第205章 赵元稹的遗书 京城的消息瞬息万变,先是赵元稹突然回朝狂澜朝廷局势,有铁血手腕斩杀官员一百三十人,其中四十人被诛杀三族到五族不等,紧跟着便是骆轩学带兵奴哈,再跟着就传出北程太子逃逸大瑜的惊天消息,老皇帝这时候确开始称病,直接把朝局移交给内阁驾驭,紧跟着每日都能传出谁谁谁被罢免,那家又连夜逃走······ 将近三个多月京城都萦绕着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所有人都对这位内阁大臣赵元稹有了新的认识,若说以前还有人敢在暗地里头嘴碎两句,如今是看着他脚跟子都在打颤,赵元稹处理完手头的兵部大事,听着下头官员的话随口就道:“依着几位的意思,是要把北程的废太子完好无损的放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还有不易擦肩的杀意。 下面站住的臣子都不敢说话了,如今陛下在养心殿不管政事,太子被盛衡如同铜墙铁壁的护着,谁都没有办法接近,赵元稹看着面前的人:“本官觉得,还是杀干净不留的好,倘若这人真的杀了回去,得了皇位,岂不是要挥兵杀到我们面前了。”他说着就起身,面前的几个臣子自发让出路给他,赵元稹一步步朝着门外去:“虽然赵元琮和赵元嫡都是嫡出,可一个是原配先皇后的孩子,一个是继皇后的孩子,各位也都是老臣子了,自然明白纲常伦理。” 外头已经飞雪起来,赵元稹走出文渊阁,冷风吹动他红色的官袍,旁边有侍卫给他系好披风,外头小轿子已经预备妥当了,赵元稹如今排场比之前更大了,连着宫内都能车辇随行了,而且他扶持了北程的新太子,不,应该是新君了,据说北程的皇帝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他的靠山可大的不行。 赵元稹没有做轿子走,一步步踩在雪地里头,旁边给他打伞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惊扰了沉思的内阁大臣,赵元稹回京就上凑让次辅大人接替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他只是留下了个内阁大臣的名头,手里捏着的刑部也换了个清流派官员来,自己挑了了礼部尚书兼祧着,礼部算是六部之中平时最闲的衙门了,不少人都在揣测这位年轻权臣的想法。 其实赵元稹已经不年轻了,一转眼都在朝纲里头摸爬滚打快七年了,做的好些的官员升官道三四品的大有人在,这人的升官其实真的是一步步自己挣来的,只不过手段太残酷,断了不少人的财路,因此才被彻底的记恨上了。 赵元稹走着走着冷风卷起了雪花,他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巍峨的宫殿,他的眼神里头透着顾及,明明不久之前他前面还有张阁老还有几个翰林院的首脑,旁边还有苟洱和盛衡,穆昌平永远都在宫门口等着他去吃酒。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只能一个人在这条路上独来独往,他也很想停下脚步,可真的停下了,就对不起为了他前赴后继付出性命的人了,他如今不管如何退位让权,在外头看来已经是权势滔天万人俯瞰,只是,他现在觉得有点冷了。 他又去养心殿走了一遭,老皇帝身体慢慢的被穆昌平调理了过来,说的不乱吃丹士的药丸在活个七八年是没有问题了,那么,到时候太子也长大了,也不需要太多的辅国大臣来弄权,而他赵元稹,只要做好督国和进谏的事情就可以了。 赵元稹坐在轿子里头,手里是一份调派官员的折子,上面是老皇帝的亲笔加大印,只是调派的地方空缺着,老皇帝让赵元稹自己选,边关不行怕赵元稹反水,其余的只要能得知京城有变速回的就是。 现在,他要去一趟边关,亲自杀了赵元琮,这个人他的亲自杀,否则不放心。 杨宝黛已经在青花镇呆了半年了,她如今每日都会朝着京城的方向看许久,孙嬷嬷抱着睡醒的淳姐儿走出来,就道:“这个月的平安信还没有来嘛?” 杨宝黛摇摇头,赵元稹在两个月前给她周围安插了五十个死侍高手,杨宝黛听话的有四个月没有踏出门了,每日就抱着淳姐儿玩,她叹了口气,朝朝就走了进来:“夫人,我瞧着盛家派人给大姑奶奶来信了。”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愣了下,这以往盛衡和赵元稹的信都是一到以赵家的名义送来,怎么会突然有盛家单独的信函过来,她一联想这个月延迟的平安信,有种不安的情绪弥漫上了心头,她就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守着淳姐儿。” 杨宝眉今日带着华恩去看刘家老太太去了,杨宝黛走进杨宝眉的屋子,就看书桌上放在一封信,她看着书皮上是盛衡的字迹,犹豫迟疑了半晌,还是慢慢的打开了,却是里头套着个信函。 那信函上面的字迹是赵元稹的,写的是杨宝眉亲启。 杨宝黛愣了很久,赵元稹和杨宝眉打一开始就不怎么对盘,这些年不是看着两个侄儿侄女可爱赵元稹那是不会容许杨宝眉对他的捏酸的,她朝着外头望了一眼,看着没人注意,就把信给打开了。 里面是赵元稹工整的馆阁体。 “姐姐再上,妹夫拱手问安,朝中事多召会姐夫还望见谅,边疆有乱妹夫身为重臣必效忠朝廷,虽后怕也比亲自前往镇压,自觉设计周全,但恐不复回,不可不防范,妹夫若死,唯不放心妻黛与女淳洱,妹夫甚为挂忧,唯恐不能死而瞑目,唯信妻之胞姐能终身如一待之,若妹夫战死,比被碎尸万段,妻黛女淳还请多多照拂,妹夫已留钱财百万,请代交妻黛,日后女淳出嫁,还请姐姐多多费心,妹夫元稹磕头再谢。” 杨宝黛读着最后一句眼泪都涌现了出来,赵元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人用如此恳求的语气说话呢,她看着后面还有两页,快速的扫过,一张写的是张贵儿嫁妆单子,另外一份是写给张贵儿和杨宝元的,劝二人莫要置气,出孝后早日晚婚。 杨宝黛脚底都软了下来,直接靠着地板上坐着。 赵元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伏杀赵元琮的。 她哭的有点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情啊,他明明让她等她的,她捏着手里的信函,看着最后一排小字,似乎是新墨,写的是“若妻黛意改嫁,姐可推沈孟舟,此人对宝黛情深,必能真心待之,女淳则不必跟之,免睹女思稹,交由穆昌平亦或骆轩学抚养即可。” 杨宝黛哭的难受急了,她是喜欢赵元稹的,她喜欢的不得了,她只是恨朱氏要杀她和孩子而已,他不想赵元稹死的,明明这人还说要回来和他好好谈谈的,明明他说过要陪着她好好过一段岁月无争的日子的。 其实她的元稹不坏的,每次拼命都是为的别人,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拼过命,他很看重他的性命,杨宝黛哭的有点接不上气,就想着苟洱死之前去对她说的话。 “赵元稹不坏的,一点都不坏,他比太多人都善良了。”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是孙嬷嬷觉得不对劲过来了,看着在屋子里头嚎啕的人就扑上去:“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杨宝黛捂着脸啜泣:“元稹,元稹可能回不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少爷怎么可能回不来!” 杨宝黛摇头,挣扎的起来:“我要回京城,我现在就要回京城。” “夫人可不能胡来,少爷临走的时候可说了,您不能离开家里的!” 杨宝黛哭的不行:“可他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不然,不然不可能盛衡会把这样的信送来的。” “没准是少爷的釜底抽薪了,就是得你信了他死了,暗处没有抓到的人才能出来活动啊。”孙嬷嬷立刻就安抚了起来。 杨宝黛就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捏着手里的字条,这是赵元稹的习惯,只有极其郑重的时候他才会用馆阁体来写书信的,“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还对他冷言冷语成那样——” 孙嬷嬷抱着痛苦的杨宝黛:“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您和孩子都在呢,少爷爬都要从边关爬回来的,少爷这些年险象环生的时候还少了不是,夫人一定要相信少爷才是,听嬷嬷的,好好带着淳姐儿,等着少爷来找你。” 之后几日杨宝黛就生病了,大夫说是忧思过度,杨宝眉气的把守着屋子的奴仆罚了个遍,看着赵元稹给她的书函也是泣不成声,边关那头现在形势不明,她也没有过多的消息知道赵元稹的情况。 又过了几日,杨宝黛面前能够坐起来吃东西的时候,传来了边关的大捷。 只不过。 “你说什么?” 朝朝艰难的开口:“边关大捷不假,可骆都督和少爷似乎都受了重伤······” 第205章 你说谁没有死? ”等着第二日沈孟舟的妹妹总算是清醒了,她赫然睁开眼睛抬手就捂着自己的肚子,确定孩子还在才舒了口气,就看着个端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朝着她走了过来,杨宝黛端着汤药笑吟吟道:“你可算醒了,你要在不醒,你兄长都要骂穆大哥庸医了,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对了,怎么称呼你?” 杨宝黛靠着床沿边的小兀子坐下,看着她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给她理了理被褥又往她的身后加了两个迎枕,就听着怀孕的女子声音柔柔的:“我叫沈轻舟,那位就我的公子是?······” “他是我,他是当朝的内阁大臣赵元稹,到此查案的,来先把汤药喝了。”杨宝黛端着汤药轻轻的给她吹着:“你可知道些抓你人的事情?”她说着看着沈轻舟犹豫的模样,便是道:“我去把你兄长叫进来。” 沈轻舟戒备心看起来颇为高,等着沈孟州进来来,更是朝着床脚退了好几步,赵元稹见此更是确定赵元琮和这人长得相似,他只是庆幸沈孟舟没有如潮围观,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多大的祸害出来,看着沈轻舟情绪平复,他急忙就说:“可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沈青舟咽了咽喉咙:“他们一直关着我的,但我似乎听到努哈这个名字,我不知道是人名还是地名,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们把我看的很严,我,我夫君可还好?” 沈孟州就道:“他没事,他来找过我,我让他先去找地方躲起来了,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眼神深邃了起来,看他走出去,跟着上去:“怎么了?” “他要回北程去搏最后一把,我得回京城。”赵元稹眼神带着慌忙,对着李明道:“你拿着我的手书千里加急去北程大都,李同,马上备马,我马上回京城,飞鸽传书给骆轩学,让他直接带着两万精兵去努哈。” “到底怎么了?”杨宝黛拉着赵元稹。 赵元稹就说:“他回北程了,他不能回去。” “为什么?他会北程岂不是最好的,本就是北程内部夺嫡造成这一切的,和你根本没有多大的干系。”杨宝黛不解的看着赵元稹。 赵元稹眸光闪动有些欲言又止。 杨宝黛就看着他:“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去逼你,但你这般调兵去北程,还带上了骆轩学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北程的事情你插手那么多什么?” 赵元稹开口,杨宝黛就说:“若是骗人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赵元稹哎了一声,拉着她走到旁边的小屋子,左右确定无人关上门,又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就看着杨宝黛:“你确定要听?” 杨宝黛坐在椅子上难得看着赵元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道:“你到是说啊。” 赵元稹握住杨宝黛的手,深吸口气:“你信不信世上有鬼?” 杨宝黛原本聚精会神的眼神被这句话搞得没了耐心,:“赵元稹,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你也不信是吧。” 杨宝黛被他拉着手,只能等着他的下文:“你在北程看到谁了?”她想了想,就低声:“兰桂丹?” 当初兰桂丹掉下悬崖没有找到尸|体,许多人都说是被卷道湖底不知道去哪里了。 杨宝黛看着赵元稹严肃的眼神,也是下意思的捂嘴:“兰桂丹没有死?”她顿了顿:“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杨宝黛喝了口茶,看着男人“你倒是说啊,你看着我做什么?” 赵元稹慢慢悠悠的道:“我还看到元淳了,那个五年前死了的元淳。”他顿了顿,眼神又深了几分,语气都郑重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赵元嫡,是北程皇帝的嫡长子,货真价实的嫡长子。” “你说什么呢?”杨宝黛吓得手里的茶水都啪嗒落在了桌子上:“元淳可是你二婶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而且,他的尸体你还收起来,怎么?那尸|体自己活了,还跑到北程去当了个皇子,顺便还把兰桂丹给带过去了?你能不能说的和这事情有关的。” “我没骗你,你就是不信,真的,我现在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元淳的确还活着,兰桂丹也机缘巧合去了北程,这事情我我不和你说了,总之我原本是想去北程支持太子的,就是这个追杀我的赵元琮的,可我一看,赵元琮是我帮他干死我自己的弟弟,那这买卖我肯定不干的,而且元淳才是嫡出皇长子,我自然是帮他的,再然后,我就阴了赵元琮。” 赵元稹三言两语把北程的事情大概说了起来,杨宝黛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觉的都站了起来:“所以,所以你临时倒戈帮了元淳杀人夺嫡,却是又被赵元琮身边的人高度察觉了,你,你这是作死呢!” 赵元稹就道:“所以我现在得回去,我能把他杀了是最好的。”他说着就把着杨宝黛的肩膀:“你就在这里好好的,我在府州的侍卫各个都是我的死士功夫了得,你没事千万不要出门,他到底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可他是皇子,用你的话来讲,他已经是太子了,他远远比你有本事——” 赵元稹摇头:“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在和你细细的说,我也不清楚他的事情,总之,他过得很不好,六成都是赵元琮这个龟孙搞得。” 杨宝黛就看着赵元稹:“你不会也是?······” “你别胡说,只是刚好辈分都是元字辈的,我去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真名,生怕被扣上个不尊他北程皇室的罪名。”赵元稹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回来了,就来找你。” 外头李同已经预备好了马,朝朝看着突然就要走的人还有点错愕,却看杨宝黛已经跟着出去,便是忙着追上去,赵元稹就道:“朝朝随我一路,去府州把淳姐儿接回来,孙嬷嬷暂且留在府州。” “你是想在府州也安置个淳姐儿的替代品?”杨宝黛看着翻身上马的人。 赵元稹点点头:“有备无患总是最好的。”赵元稹扯着缰绳看着妻子:“我若是这把死了,你就改嫁吧。”说完,他就扯着缰绳转身离开。 杨宝黛愣住原地好半天没回神,红枣就说:“夫人,奴婢先护送你回去吧,这里有人守着的。” 回到杨家小院,杨豆腐就着急问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杨宝黛摇头:“他回京城了。” 杨豆腐一听愣了下,随即也不在去问了,这都回京城了,两个人怕是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谁知道才过了半个时辰,杨宝眉就来了,着急的看着杨宝黛:“京城出什么事情了,刚刚盛衡接到赵元稹的信函就直接带着两个小斯说回京城了,行李都没有预备。” 杨宝黛怎么能告诉杨宝眉里头的真相,只是摇头:“我也不晓得,他也是突然就走了。” 杨宝眉在屋子里头徘徊:“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这京城又出什么事情了,盛衡还让我不要回京城,等着他回来在行动,宝黛,你傻愣着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然我派人去把淳姐儿给你接回来吧。” “不必着急。”杨宝黛安慰起来姐姐:“淳姐儿会回来的,京城那边有点事情要赵元稹回去处理,你我着急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安安静静的过年。”她说着起身走出去吩咐小斯给沈孟州兄妹送些补品过去,又道:“我要去看看贵儿,姐姐去不去?” “都什么时候了,我去什么去。” 杨宝黛就自己去了,张贵儿正在屋子里面做女红,看着杨宝黛来了就道:“你来的真好,我正在给淳姐儿做小衣裳,你来给我指点指点,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做衣裳呢。” 那头燕辞就插嘴:“明明之前还帮元少爷缝过两次衣裳。” 张贵儿扫了燕辞一眼,燕辞立刻就不说话了。 杨宝黛做到她旁边:“你还记恨宝元吗?” 张贵儿就道:“什么记恨不记恨的,只是现在年岁都打了,是应该避嫌了,外祖母之前给我写信,希望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她捏着手里的小衣裳:“元稹哥也承诺过我,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我不喜欢杨宝元。” 杨宝黛愣住了下:“我也不是来说这个的,你元稹哥回京城了。” “啊,那你是和······宝黛姐,元稹哥对你那么好,你别——” “他是回去办事情,等着事情忙完了,我们在坐下来说我们两个的事情,我怕你担忧他,因此来给你说说的。” 张贵儿就微微笑了笑:“那到时候你们好好谈,我们一起回京城。” “贵儿,如果不回京城,你愿意和我呆在这里吗?” “和你和元稹哥一起吗?那我愿意。” 杨宝黛气的发笑,伸手扭她的小脸:“亏得我对你怎么好,你还学会胳膊朝外拐了!” 第206章 赵元稹的遗书 京城的消息瞬息万变,先是赵元稹突然回朝狂澜朝廷局势,有铁血手腕斩杀官员一百三十人,其中四十人被诛杀三族到五族不等,紧跟着便是骆轩学带兵奴哈,再跟着就传出北程太子逃逸大瑜的惊天消息,老皇帝这时候确开始称病,直接把朝局移交给内阁驾驭,紧跟着每日都能传出谁谁谁被罢免,那家又连夜逃走······ 将近三个多月京城都萦绕着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所有人都对这位内阁大臣赵元稹有了新的认识,若说以前还有人敢在暗地里头嘴碎两句,如今是看着他脚跟子都在打颤,赵元稹处理完手头的兵部大事,听着下头官员的话随口就道:“依着几位的意思,是要把北程的废太子完好无损的放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还有不易擦肩的杀意。 下面站住的臣子都不敢说话了,如今陛下在养心殿不管政事,太子被盛衡如同铜墙铁壁的护着,谁都没有办法接近,赵元稹看着面前的人:“本官觉得,还是杀干净不留的好,倘若这人真的杀了回去,得了皇位,岂不是要挥兵杀到我们面前了。”他说着就起身,面前的几个臣子自发让出路给他,赵元稹一步步朝着门外去:“虽然赵元琮和赵元嫡都是嫡出,可一个是原配先皇后的孩子,一个是继皇后的孩子,各位也都是老臣子了,自然明白纲常伦理。” 外头已经飞雪起来,赵元稹走出文渊阁,冷风吹动他红色的官袍,旁边有侍卫给他系好披风,外头小轿子已经预备妥当了,赵元稹如今排场比之前更大了,连着宫内都能车辇随行了,而且他扶持了北程的新太子,不,应该是新君了,据说北程的皇帝已经岌岌可危了,现在他的靠山可大的不行。 赵元稹没有做轿子走,一步步踩在雪地里头,旁边给他打伞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惊扰了沉思的内阁大臣,赵元稹回京就上凑让次辅大人接替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他只是留下了个内阁大臣的名头,手里捏着的刑部也换了个清流派官员来,自己挑了了礼部尚书兼祧着,礼部算是六部之中平时最闲的衙门了,不少人都在揣测这位年轻权臣的想法。 其实赵元稹已经不年轻了,一转眼都在朝纲里头摸爬滚打快七年了,做的好些的官员升官道三四品的大有人在,这人的升官其实真的是一步步自己挣来的,只不过手段太残酷,断了不少人的财路,因此才被彻底的记恨上了。 赵元稹走着走着冷风卷起了雪花,他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巍峨的宫殿,他的眼神里头透着顾及,明明不久之前他前面还有张阁老还有几个翰林院的首脑,旁边还有苟洱和盛衡,穆昌平永远都在宫门口等着他去吃酒。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只能一个人在这条路上独来独往,他也很想停下脚步,可真的停下了,就对不起为了他前赴后继付出性命的人了,他如今不管如何退位让权,在外头看来已经是权势滔天万人俯瞰,只是,他现在觉得有点冷了。 他又去养心殿走了一遭,老皇帝身体慢慢的被穆昌平调理了过来,说的不乱吃丹士的药丸在活个七八年是没有问题了,那么,到时候太子也长大了,也不需要太多的辅国大臣来弄权,而他赵元稹,只要做好督国和进谏的事情就可以了。 赵元稹坐在轿子里头,手里是一份调派官员的折子,上面是老皇帝的亲笔加大印,只是调派的地方空缺着,老皇帝让赵元稹自己选,边关不行怕赵元稹反水,其余的只要能得知京城有变速回的就是。 现在,他要去一趟边关,亲自杀了赵元琮,这个人他的亲自杀,否则不放心。 杨宝黛已经在青花镇呆了半年了,她如今每日都会朝着京城的方向看许久,孙嬷嬷抱着睡醒的淳姐儿走出来,就道:“这个月的平安信还没有来嘛?” 杨宝黛摇摇头,赵元稹在两个月前给她周围安插了五十个死侍高手,杨宝黛听话的有四个月没有踏出门了,每日就抱着淳姐儿玩,她叹了口气,朝朝就走了进来:“夫人,我瞧着盛家派人给大姑奶奶来信了。” 杨宝黛听着这话就愣了下,这以往盛衡和赵元稹的信都是一到以赵家的名义送来,怎么会突然有盛家单独的信函过来,她一联想这个月延迟的平安信,有种不安的情绪弥漫上了心头,她就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守着淳姐儿。” 杨宝眉今日带着华恩去看刘家老太太去了,杨宝黛走进杨宝眉的屋子,就看书桌上放在一封信,她看着书皮上是盛衡的字迹,犹豫迟疑了半晌,还是慢慢的打开了,却是里头套着个信函。 那信函上面的字迹是赵元稹的,写的是杨宝眉亲启。 杨宝黛愣了很久,赵元稹和杨宝眉打一开始就不怎么对盘,这些年不是看着两个侄儿侄女可爱赵元稹那是不会容许杨宝眉对他的捏酸的,她朝着外头望了一眼,看着没人注意,就把信给打开了。 里面是赵元稹工整的馆阁体。 “姐姐再上,妹夫拱手问安,朝中事多召会姐夫还望见谅,边疆有乱妹夫身为重臣必效忠朝廷,虽后怕也比亲自前往镇压,自觉设计周全,但恐不复回,不可不防范,妹夫若死,唯不放心妻黛与女淳洱,妹夫甚为挂忧,唯恐不能死而瞑目,唯信妻之胞姐能终身如一待之,若妹夫战死,比被碎尸万段,妻黛女淳还请多多照拂,妹夫已留钱财百万,请代交妻黛,日后女淳出嫁,还请姐姐多多费心,妹夫元稹磕头再谢。” 杨宝黛读着最后一句眼泪都涌现了出来,赵元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人用如此恳求的语气说话呢,她看着后面还有两页,快速的扫过,一张写的是张贵儿嫁妆单子,另外一份是写给张贵儿和杨宝元的,劝二人莫要置气,出孝后早日晚婚。 杨宝黛脚底都软了下来,直接靠着地板上坐着。 赵元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伏杀赵元琮的。 她哭的有点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情啊,他明明让她等她的,她捏着手里的信函,看着最后一排小字,似乎是新墨,写的是“若妻黛意改嫁,姐可推沈孟舟,此人对宝黛情深,必能真心待之,女淳则不必跟之,免睹女思稹,交由穆昌平亦或骆轩学抚养即可。” 杨宝黛哭的难受急了,她是喜欢赵元稹的,她喜欢的不得了,她只是恨朱氏要杀她和孩子而已,他不想赵元稹死的,明明这人还说要回来和他好好谈谈的,明明他说过要陪着她好好过一段岁月无争的日子的。 其实她的元稹不坏的,每次拼命都是为的别人,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拼过命,他很看重他的性命,杨宝黛哭的有点接不上气,就想着苟洱死之前去对她说的话。 “赵元稹不坏的,一点都不坏,他比太多人都善良了。”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是孙嬷嬷觉得不对劲过来了,看着在屋子里头嚎啕的人就扑上去:“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杨宝黛捂着脸啜泣:“元稹,元稹可能回不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少爷怎么可能回不来!” 杨宝黛摇头,挣扎的起来:“我要回京城,我现在就要回京城。” “夫人可不能胡来,少爷临走的时候可说了,您不能离开家里的!” 杨宝黛哭的不行:“可他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不然,不然不可能盛衡会把这样的信送来的。” “没准是少爷的釜底抽薪了,就是得你信了他死了,暗处没有抓到的人才能出来活动啊。”孙嬷嬷立刻就安抚了起来。 杨宝黛就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捏着手里的字条,这是赵元稹的习惯,只有极其郑重的时候他才会用馆阁体来写书信的,“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还对他冷言冷语成那样——” 孙嬷嬷抱着痛苦的杨宝黛:“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您和孩子都在呢,少爷爬都要从边关爬回来的,少爷这些年险象环生的时候还少了不是,夫人一定要相信少爷才是,听嬷嬷的,好好带着淳姐儿,等着少爷来找你。” 之后几日杨宝黛就生病了,大夫说是忧思过度,杨宝眉气的把守着屋子的奴仆罚了个遍,看着赵元稹给她的书函也是泣不成声,边关那头现在形势不明,她也没有过多的消息知道赵元稹的情况。 又过了几日,杨宝黛面前能够坐起来吃东西的时候,传来了边关的大捷。 只不过。 “你说什么?” 朝朝艰难的开口:“边关大捷不假,可骆都督和少爷似乎都受了重伤······” 第207章 何日忘之中心藏之 杨宝黛因着这个消息好几日都吃不下饭,盛衡那头也没有消息传来,杨宝眉在屋子里头来回走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做头子的还受伤了呢,我,哎,真是急死个人了!”她是被盛衡下来死命令不许擅自回京城了,她看着那头暗自坐着神伤的人就道:“不会有事的啊,你放心吧,赵元稹肯定会活的好好的,京城还有宝元呢——” 她的话音都没有落下,外头小斯就跑了进来,跑的太久还被门槛给绊住摔了个跟头,孙嬷嬷就道:“不要命了,外头是天要塌了,惊着主子了还要命不要命了!” 那小斯跪在地上看着杨宝黛和杨宝眉:“三少爷回来,已经进门了——” 杨宝元回来了? 杨宝黛忙朝着前院去,杨豆腐都急疯了,虽然两个女儿不告诉儿子去京城做什么,可多多少少爷也能猜的出来一二了,扑倒杨宝元怀里就是一顿猛打:“你个混账羔子,你,你还真是长大了啊,什么事情都敢瞒着家里人去做!” 杨宝元安抚了老爹几句,看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姐姐就道:“进去说话吧。” 杨宝眉听着盛衡无事又暂时入了内阁帮衬朝局也是松了口气:“那我何时能够回去?”她挂记着盛衡和在京城的儿子呢。 杨宝元默了摸就道:“在等几日吧,京城还有点尾巴要扫。”她说着看着杨宝黛:“姐夫没死呢,就是收了重伤又咬牙在金銮殿杀了不少人威风,又念着你和淳姐儿,不愿意在京城暂时养伤,眼巴巴要来呢,怕是明日就要府州城了,二姐可要过去瞧瞧。” 赵元稹如今的情况自然是要找个好点的地方养伤的,即便他执意要来青花镇身边的人呢也不会允许,杨宝元就说:“二姐还是亲自过去瞧瞧吧,再把淳姐儿带上。” 杨宝黛点点头:“好,我马上去收拾。” 杨宝眉道没有杨宝黛那般的关心则乱,预备拉着弟弟多问些京城的情况,就看杨宝元也是坐不住的模样:“怎么,你还要会京城不是,你是要把爹爹吓死不是?” “我是要去看看贵儿。”杨宝元就说了起来:“你们的事情都了结完毕了,我的去管我自己的事情了。” 张贵儿还不知道杨宝元回来,正在屋子里面看外租家给她送来的东西,自打父亲死了之后,外祖母就开始对她特别的殷勤起来,她知道她是想她嫁给他的堂兄,她们看重的依旧是赵元稹手里的势力,张贵儿瞧着盒子里头那对泥人娃娃,又看着里头夹着一张字条。 她展开一看,旁边的燕辞就道:“堂大少爷还真是记挂姑娘,每个月都要送好些的东西来,这写的什么啊?” “哦,让我有空过去玩,说的外祖母很想我了。”张贵儿对着这世间唯一血缘关系的外租家还是十分珍惜的,那位堂兄她也记得,小时候又来家里坐过两会客人,她知道这人对她有什么心思。”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呆一会。”张贵儿看着人走了,走到床榻里头拿出个小盒子,她捏着手里的字条看了许久,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张贵儿抬眸看着突然进来杨宝元手都抖了下来,立刻就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你做什么,你还给我!” 杨宝元原本欢喜的神情此刻烟消云散,捏着手里的字条冷冷的道:“何日忘之,中心藏之。” “你还给我!”张贵儿伸手要去抢,杨宝元已经抬手去把她旁边的小木盒拿来起来,张贵儿抬手要抢,杨宝元拽着张贵儿的手,死死的将她压在床边坐着,一张张的把盒子里面的字条看完,最后神情冷的不行:“半年,你居然敢和这种不三不四的这般鸿雁传书!你是当我死了还是——” “我和堂哥如何与你何干?”张贵儿推开他。 杨宝元抬手把盒子砸在地上,:“张贵儿,你是当我死了吗!你还真是说着真心转头就能勾三搭四了!”他看着进来的燕辞怒吼:“给我滚出去!谁敢进来我杀了谁!你们谁敢去闹道我两个姐姐面前,我保证,你回来之前,你家小姐就没有了。” 燕辞吓得不敢上前,张贵儿就道:“出去吧,我和杨少爷有些私人话要说干净,离得远远地。”她看着燕辞出去,挣脱来杨宝元的手,低身一张张的把字条捡起来。 “不许捡!”杨宝元一脚踩上那张要被捡起来的字条,看着上面写的‘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眼眸都猩红了起来。 “这是我堂兄给我的字条,杨少爷这话未免太苛刻了,我虽然暂时住在你家,可也不是你家的奴仆,你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张贵儿放弃了他踩着的那张,跪在地上去捡其他的:“我说过了,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喜欢谁和你没有关系,我已经和元稹哥说清楚了,等着我孝期过了,就嫁道外租家去,堂兄从小就喜欢我,如今身边两个姨娘通房都没有,以后自然会对我很好。” “你堂兄?就那个文礼山?连个进士都考不上的软蛋?他不敢有姨娘通房,那是他怕她那彪悍的老娘,她们家就是瞧上你身后的赵元稹了,那人两个举人都考了两次,张贵儿,你是瞎成什么狗样子了?” “和你有关系吗?至少他待我很好?”张贵儿淡淡的说着:“杨少爷若是说完了,就走吧。” 杨宝元一把将人拉来起来,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要报复我怎么来都可以,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儿戏?你喜欢他?你喜欢他早就能嫁为什么不嫁?张贵儿我告诉你,你既然自己来了青花镇,你就别想走了。” “是,我是利用了你坑了赵元稹一把,可我也——” “你也什么?”张贵儿推开杨宝元:“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着你!” “怎么?你就是要嫁给这个人了?” “我告诉你,我就算嫁给乞丐,我就算剃头出嫁做了尼姑,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嫁给你!”张贵儿把捡起来的字条放在盒子里头,立刻就要朝着外头去:“燕辞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回——唔!” 张贵儿直接被杨宝元拽到八宝架子上不能动弹,杨宝元看着张贵儿:“我脾气不大好,可我对你比我任何一个人都好,我为了配的上你的门第拼命的读书,拼命想考状元,你就这样对我,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要喜欢谁,你说啊,你但凡说的出来个名字,我立刻就弄死他!” 张贵儿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给我松开!我不喜欢你,杨宝元你给我滚!” 杨宝元抢过她宝贝的盒子丢到那头的青瓷缸锦鲤盆里头,“怎么,你现在就想去找你的堂兄了?”杨宝元说着直接把张贵儿丢到床榻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气焰非常胁迫:“贵儿,我有多喜欢你比谁都清楚,这辈子除开我你谁都别想嫁,当然,你若是在激我一下,我不介意立刻生米煮成熟饭!” 张贵儿感觉腰带被扯开,立刻抵住杨宝元的心口:“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疯了吗!”张贵儿一巴掌丢到杨宝元脸上:“你不做人我还要做人!”两个都是重孝在身的人,“杨宝元你要是敢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杨宝元手掌落在她的耳边:“我说了我脾气不好,你要如何使性子我都随便你,但只有一条,你要是心里敢装着别的男人,休怪我不客气,明白吗!”他说着亲了亲张贵儿的嘴:“我很想你贵儿,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张贵儿觉得杨宝元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宝元把脑袋埋进张贵儿的颈窝里头:“你知不知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赵元稹那混账把最烂的牌留给了我,你知不知每天有多少人要杀我,我连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可我想着我得把这手牌打好,这样日后才能风风光光的娶你······张贵儿,你还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吧。” “这辈子从来没人为我打过架。”杨宝元闷声开口:“那天我就想了,我要娶你,你不喜欢我,我就加倍的喜欢你,这样你总会慢慢的喜欢我,那边就是一丝一毫的喜欢都可以,你们讲究门当户对,我就想着即便你不喜欢我,可我要是个状元,或许你会觉得不错,贵儿,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杨宝元抬起头看着张贵儿:“是从我那日帮你解围对吗?”他抬手摸了摸张贵儿的脸颊:“还是说,你只是觉得嫁给我比较保险,其实对我没有喜欢,没事,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最后你是属于我的就可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天天都看着我,你总会喜欢我的,不是吗?” 张贵儿只感觉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第208章 我们再生个儿子 “杨宝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张贵儿抓着他的手:“你要是敢,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杨宝元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目光对上自己:“你明知道我多喜欢你,你若是真的想嫁给你外租家,你可以试试,你喜欢一个,我杀一个。”他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所以不要在激怒了我了,我休息不够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你乖乖的好不好?” 张贵儿已经不敢在说话了,她明白这话里面的意思,要是她真的敢再说一句激怒他,他是真的什么都敢做出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变成这个德行了?” “因此你太跋扈了,不凶些还压不住你。”杨宝元说着就侧身躺着旁边了:“我吓你的,我胆子还没打到娘的孝期没出就给她要孙儿,我累了,你陪我睡一会吧。”他握住张贵儿的手:“就这样呆在我身边吧,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的,先让赵元稹做二三十年的阁老,你既然是前阁老的女儿,我也会让你成为阁老夫人的。” 张贵儿没有说话,杨宝元侧着身:“你可以生气,但只能在我眼皮子下面生气。”他说着语气似乎有点撒娇,脑袋埋在她的肩膀旁边:“贵儿,我很想娶你的。” 等着身边人呼吸匀称下来,张贵儿才慢慢的把她握住的手拿了出来,慢慢做了起来,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心动魄里头走出来,她抬手给他拉了背角,外头的燕辞都吓疯了,瞧着自己小姐推门出来就道:“姑娘没事吧?”她上下打量自己的主子。 “没事。”张贵儿给担心自己的丫头擦眼泪:“你悄悄的去把我们的行李准备了,等着元稹哥来了,我随他回去。” 燕辞就说:“可我听朝朝姑娘说了,赵大人或许短时间不会回京城了,他要留下来陪着夫人呢。” 张贵儿思考了很久:“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她笑了笑:“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回京城去吧。” 燕辞点点头:“奴婢会一直跟着姑娘的,只是姑娘真的放得下三少爷吗?” “我来这里是因为元稹哥,看着元稹哥和宝黛姐和好了,我也替他们开心。”张贵儿自己朝着外头走,慢慢的捏紧的手。 杨宝元是喜欢她的,而她也是喜欢这个人的。 可这个人连她的真心实意用用来谋划利用,若他日真的······那她不知道死的有多惨,她得好好的活着,才不辜负爹爹给她求来的这条命。 自古多人有情|人是最后在一起的,她不是那个幸运的人,她也不需要。 ** 杨宝黛到府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侍卫告诉他赵元稹得明后日才道,其余的任凭她怎么问都不说话,她来的匆忙,侍卫给她找了两个外头的丫头来暂时伺候,杨宝黛是孤身一人来的,连着朝朝和孙嬷嬷都没有带。 她洗漱完毕卷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觉得府州的夜晚黑漆漆的,她就道:“来人啊,送盏灯进来。” 过来一会门才嘎吱的被推开,杨宝黛背靠着外头,看着亮了些才慢慢的合上眼睛,却是忽然感觉有人撩开了床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压了上来,她吓得差点大叫,就听着十分熟悉的声音:“宝黛,你可想我啊。” “赵元稹?”杨宝黛愣了下,把人推开自己做了起来:“你不是······”他看着赵元稹胡茬都出来,整个人还在踹气,完全就是一副着急忙慌敢来的模样,“你——”她的话音都没有落下,就被赵元稹拥抱到怀里,她就感觉男人的唇在她的颈边,引得他吸了口冷气,杨宝黛想把人推开。 “你不像我吗?”赵元稹却是把她落到了枕头上:“事情都解决完毕了,我告诉了陛下想在府州呆呆,他赏赐了我布政使的位置,内阁那头已经重新安插了人,只是不是他老人家驾崩了,我是不用特意回去的,今后,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游山玩水好不好,我其实比起做官,更会赚钱。” 杨宝黛都还没有反应过,就感觉自己里衣的系带送来了,他的手指有些微微凉,激的她轻微的寒颤起来,赵元稹呼吸烫了起来,全部都落在她的眉眼和脸颊上,他扣着她的手指,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宝黛,我回来了。” 他的吻十分的逼迫人,杨宝黛被他压的死死的,呼吸都愣了下,几乎意识都被男人牵着走了,她都没回过神,衣裳就先落到地上去了,他被她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圈着男人的脖颈,杨宝黛本能的觉得赵元稹今夜不会轻易放过她,可男人似乎知道她开口要说什么,完全就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杨宝黛完全是在被他任意的拂过,男人知道她身上所有的弱点,很快她就有气无力起来,赵元稹瞧着妻子心口荷叶的碧青色肚兜,轻轻的把手放到她的后背一勾。 他很想杨宝黛,疯了似的想,如今他什么都不顾了,怜惜什么的以后多的是时候,他现在只想尽兴。 杨宝黛被他折腾了一次就承受不住了,赵元稹完全没有仍和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将她宝珠,就轻轻的说:“我们在给淳姐儿填个兄弟吧。”外头的烛火恍惚起来,杨宝黛推着男人的手虚晃无力的很,反倒是有些欲迎还拒的意思,完全就是一滩烂泥了。 赵元稹安慰了她些情话,随后再一次开始了攻城略地,杨宝黛不知道被他折腾了多久,总之感觉到他抱着自己去清洗沐浴了,然后就把她搂到怀里慢慢的睡下去了。 赵元稹看着妻子的睡颜恍惚了很久,亲了亲她的脸颊,他总感觉怎么都看不够这个人,他走到今日,身边只有她对他是从一而终的,还为他拼着命生下了孩子,权势其实可以暂时先放放,他要好好的补偿补偿妻子。 第二日杨宝黛睁眼只感觉手指都抬不起了,她看着赵元稹正盯着她看了,她就道:“你没睡吗?” “看着你就够了。”赵元稹拿着她的手亲了亲:“昨夜伺候夫人可伺候的满意,连着一句情话都不愿意说给我听。” 杨宝黛看着他:“那信我看到了。” 赵元稹抬手给她倒水:“什么信?”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回京城之后就给杨宝黛去了平安信,也给杨宝眉去了,想让他把遗书给毁了,他觉得太矫情了。 “以后不要那样了,有什么都要告诉我,那封遗书我都记住了,特别是让我改嫁沈孟舟的话。”杨宝黛认真的看着赵元稹:“你受伤了,伤道哪里了?” “已经好了,没什么大事情。”赵元稹不以为然,看着杨宝黛审视的眼神就道:“腿上受伤了,好好养养就是了。”他说着就道:“今后我们就在府州吧,你想在青花镇也可以,但最好不要。” 杨宝黛是真的释然了,赵元稹到死的时候想的都是她,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你娘?” “她不是喜欢京城吗?就让他一辈子都呆在京城吧。”赵元稹说着:“我想把二婶婶接过同住,这些年她过得不是很好,我能有今日,真的是她教导有功。”到底也是赵元淳的养母,到底是要好好照顾的“宝黛?”他看妻子不说话。 “怎么了?”杨宝黛嗓子沙沙的。 “我看了黄历了,下个月初八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我们把婚事重新办了,我给你风风光光办一次。” 赵元稹也觉得他和杨宝黛的婚事好笑的很,大婚当日新娘子跳水不嫁,新郎官被隔房的人给算计的耽误吉时,想着就是好笑的不行。 看杨宝黛不说话,赵元稹就道:“怎么,咱们都这样了,还不成婚。” “我是个姑娘我都不计较,你个大老爷们计较什么?” 赵元稹好气又好笑了起来:“那我就计较了可以不?你睡了我,你不嫁我我可不依着你的。”他说着把人楼道怀里:“我知道你在生气——” “没有了。”杨宝黛贴着她的怀里,“真的没有了。” 等着梳洗完毕,杨宝黛看着赵元稹一个人风云残卷吃了一桌子菜有点吃不下噎:“你是多久没有吃饭了?” “还是你做的饭香。”赵元稹按了按肩膀:“你可想去西北看看?” 正说着,外头就说淳姐儿被带来了。 赵元稹看着女儿激动的不行:“可还记得爹爹不?” 淳姐儿激动的不行,虚手还给了他老子一巴掌,把杨宝黛都给逗笑了,赵元稹就道:“亏得我和你娘还想给你生弟|弟,看了现在都是不必了,你这一巴掌年纪在打点,牛都打的死,哎哟,淳姐儿怎么了,还哭鼻子了,这德行和谁学的,丢人的很。” 赵元稹抱着女儿在屋里里面转悠,眼睛里头满是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