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宠小谋妃》 正文 第1章 雨夜惨死 大雨倾盆的夜,一道闪电划过,似乎要把天空撕裂一般,瞬间映照出长安城的模样,伴随着一声惊天雷鸣,整座都城都颤抖起来。 雨水冲刷着这座城,雷鸣声掩盖住了痛苦的呼救声,应采薇只能拼命地冒雨往前跑! 街上无行人,她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的突出,身上已经被大雨浸湿,衣服和头发紧紧地贴着身子,但是她顾不得许多,迎着雷与电疯狂逃命,甚至看不清前路。 一阵冷冽的剑光晃眼而过,应采薇猛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侧身躲避,只是动作太慢,锋利的剑将她的左臂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伴着雨水滴落的地上。 应采薇抬眸,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五个士兵,背后渗出阵阵凉意。 五个士兵手握长剑,抬手便朝着她砍了过来! 应采薇心里暗惊,已然不知如何躲避,慌忙之中下意识从袖口出取出银针,朝着他们甩了过去,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银针已经没入了他们的喉咙之中。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那五个士兵手中的剑纷纷掉落,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看着五个男人缓缓倒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痛苦不已地翻滚,惊吓中的应采薇终于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 左臂上传来隐隐的痛楚,她捂住伤口继续往前走,因为一路逃命已经快将身上的银针用完了,若是再遇到杀她的人,她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必须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雷雨交接的夜晚,长安城里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梦里,门窗紧闭。 突然看到一个隐约开着门的房子,她没有过多的犹豫,跑上前直接推开了门。 看到屋子里的人,应采薇脑子里轰隆一声,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怎么,采薇妹妹看到我们在这里,很惊讶?”一个身穿着桃红色长纱裙的女子正坐在侧位上,笑盈盈地看着应采薇。 应采薇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正对着自己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双眼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对面的他已经死了千百遍! 她突然苦笑一声:“看来我是逃不掉了。” 坐在上位的男子身穿着墨绿色的锦袍,玉冠束发,神色复杂地看着应采薇,他开口说道:“你太聪明了,终究是个祸害。” 应采薇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二皇子在说笑吗,我若是聪明,怎么会被你和苏凝雪骗得团团转?” 一旁的苏凝雪道:“不必谦虚,你若是不聪明,当初殿下也不会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受那么严重的伤。而且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当初应采薇遭遇危险,是容嶙挺身而出,替她挡了一剑,差点没了命。 没想到这居然也是算计,应采薇苦笑,这容嶙当真是筹划已久,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一想到容嶙毒害皇上,却将这罪名推到应家和楼家的头上,让她的家人们担上了弑君的之罪,应采薇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亲眼看着自己的祖父,父母,兄长都尽数被杀害,整个太傅府横尸遍野,满是血腥,她如何能不恨! 她的祖父应巍安乃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掌管三司六部,国之肱骨,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她的外祖父是太医院的长院使,医术高超,受人敬仰,却被容嶙诬陷毒害皇帝! 手上紧捏着最后两枚银针,应采薇微眯起双眼,抬手一挥,朝着容嶙的双眼射了过去! 即便是死,她也绝不让容嶙好过! “殿下小心!”容嶙身旁的护卫大喝一声,上前替容嶙挡住了银针,同时也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应采薇的腹部。 另一个护卫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 应采薇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暗红的血,她全身都被淋湿了,连头发都紧贴在脸上,腹部和手臂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血,看起来就像是是一个粘稠的血人,狼狈不堪。 看到挡针的护卫很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苏凝雪瞪大了眼睛看着应采薇,抽出了侍卫的剑又刺了她一剑。 “死到临头了还想杀殿下!”苏凝雪说道,“当真是不自量力!” 应采薇艰难地抬头看着苏凝雪,眸子里皆是厌恶:“苏凝雪,我应家诚心诚意待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苏凝雪的出身不高,母亲死后在苏家父亲不爱,后娘不疼,备受欺负。她的姨母是应采薇叔父的婶娘,见她可怜,便让她以表小姐身份住进了应家,虽然与应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应家也从未亏待过她! “恩将仇报?”苏凝雪却是笑了,“是,你们应家是给了我一方容身之所,可是我在应家这些年,始终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假仁假义,每次总是喜欢带着我,不就是为了衬托你吗!” 应采薇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想的! 苏凝雪低声说道:“你是太傅府的嫡长女,长安数一数二的贵女,出身尊贵,才艺出众,无论我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始终都不如你!当别人夸你心地善良肯接纳我这个卑微之人的时候,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恶寒?我甚至不愿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听着苏凝雪的控诉,应采薇只觉得恶心,当初觉得她可怜,才有意多关照她一些,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杀了你……”应采薇恨得咬牙切齿,随后用尽全力朝着苏凝雪扑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她靠近苏凝雪,却被护卫再次踹倒在地上。 “你处理。”一直冷眼看着她的容嶙开口对苏凝雪说道,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起身离开。 外面的风雨还在咆哮,而房子里的火焰在跳动着,苏凝雪缓缓地走到了火盆当中,用钳子夹起了一块正烧得正红的炭火,走到了应采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应采薇看着泛红的炭火,惊恐的想往后挪动着身子,却挪不动半分。 “你这张脸看了就让人厌恶,还是毁了好。”苏凝雪微眯起双眼,将火红的炭直接按到了她的脸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这黑夜响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应采薇的脸上全都是血,已经完全动弹不得,无力地说道:“我就算是死,也要化为厉鬼……向你们索命……” 当整盆炭火都倒在她身上的时候,应采薇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血肉被一点点火焰吞噬,仿佛无数刀子扎在她的身上,疼痛不已!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恨!若是老天有眼,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要把这些痛楚加倍奉还! 正文 第2章 重生纪家 下了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整座江州城被洗刷了一遍,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江州城纪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个穿着紫衣的丫鬟正端着刚熬好的药往院子里走过去,后面一个嬷嬷叫住了她:“紫玉,等等!” 紫玉转头,朝着来人道:“李嬷嬷,可有什么事情?” 李嬷嬷瞥了一眼她手中端的汤药,问道:“大小姐的病可好些了?这都醒了十几天了一直不肯见外人,老夫人担心的紧,催我过来问问。” 紫玉微微一怔,随即答道:“大夫说大小姐如今还需静养,不过请老夫人放心,小姐若是好些了,定然会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听了紫玉的话,李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小姐大病初愈,又伤心过度,你们好生伺候着。” “嬷嬷说的是。”紫玉微微颔首,表示将李嬷嬷的话记在了心里。 李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今日过来问话,大概也是觉得大小姐这病该好了,只是如今的大小姐…… 紫玉垂眸,端着药继续往前走,绕过了长廊便回到了临溪苑。 只是刚进院子,她便看到了自家小姐穿着薄薄的鹅黄色沙衣,赤着脚,散着青丝正站在屋檐下的大柱子旁,伸出白皙瘦弱的手在接着从房檐落下的滴滴雨水。 清风拂过,掠起她额前的发丝,看到她眸子里黯然的神色。 “小姐!”紫玉惊呼一声,急忙上前道,“小姐您的病才刚好,怎么出来吹冷风了?若是感染风寒,只怕这病情又该加重了。” 纪颜宁缓缓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无妨。” 紫玉将汤药端到桌子上,然后上前扶着纪颜宁回了房间。 “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问了小姐的身子好转的如何了。”紫玉扶着纪颜宁穿上了鞋子,有些担忧的说道,“奴婢没有说小姐得了失魂症的事情,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颜宁打断了:“我失忆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纪颜宁说的不瘟不火,但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紫玉应了一声“是”,又继续问道:“老夫人那边奴婢要怎么交代?” “就说我明日过去给她请安。”纪颜宁端起了药喝了几口,实在是太苦了,她微微蹙眉,放下了勺子。 看到纪颜宁放下了勺子,紫玉劝道:“良药苦口,小姐还是将这药喝完吧。” 纪颜宁道:“不必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从明日起就将这药就停了。” 紫玉刚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小姐那副已经将事情都决定好的模样,想来也是不会听从她的建议的。 自从小姐溺水醒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性子都换了。 小姐落水前性子虽有些任性跋扈,但是也听得劝,不像如今这般,看起来娴静,却太过清冷,竟是连劝说都无用了。 纪颜宁不知道紫玉心中所想,她也无暇顾及紫玉的感受。 虽然醒来已经十几天了,但是对于自己换了一个身子这件事,她现在还是感觉到震惊不已。 她明明是被容嶙和苏凝雪所害的应采薇,结果一觉醒来却变成了江州纪家的大小姐,更让她吃惊的是,她不仅借尸还魂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到了二十年之后。 她这几日从紫玉口中得知,容嶙登上了皇位,而当初的应家和楼家也早已不复存在。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容嶙灭她族人之仇不共戴天,现在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他稳坐江山! 只是现在,她需要在纪家站稳脚跟。 她对紫玉说自己得了失魂症,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让紫玉将这纪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纪家有三房,因为老太爷早些年已经过世,所以这三房也分了家,但是老夫人还在,便还住在一起,只是财产早已分好,各房管各房的,每个月各房都会送固定的银子孝敬给老夫人。 纪颜宁的父亲是商贾,名下有着不少的产业,她的二叔在外地任五品官职,三叔则是在江州太守府中担任了长史一职,纪家虽然不是什么世族,过得倒是也不差,特别是这几年纪颜宁的父亲纪亭生的生意越做越大,在江南一带倒是有了不少的名声。 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年,前些日子夫妻两却遭遇了山匪,双双遇难,只剩下了十四岁的纪颜宁和七岁的纪琅。 父母的葬礼后不久,纪颜宁的弟弟纪琅掉落湖里,纪颜宁为了将弟弟救起,自己却因此丧命,让她应采薇占了身子,成为了现在的纪颜宁。 要理清的东西很多,纪颜宁揉了揉脑袋,摆手让紫玉将东西撤下去。 紫玉端起那半碗汤药朝着门外走去。 “奴婢见过二夫人,二小姐。” 纪颜宁刚要起身,却听到了紫玉在院子里的声音,突然顿住。 韦氏看着紫玉端着的半碗药,问道:“大小姐可在房中?” “在的。”紫玉颔首,“可是小姐她身子不适,大夫说还要静养些日子。” 韦氏却似乎是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一般,带着人径直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往门外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身旁还带了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姑娘,与现在的她年纪差不多大,打扮得倒是俏丽。 “二婶,二妹妹。”纪颜宁起身,朝着她们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韦氏上前扶住纪颜宁,满是疼惜地说道:“这才病了几日就消瘦成这个样子,婶婶看着都心疼,今日让人煲了些滋补的汤过来,让你补补身子。” 说着便招呼身后的丫鬟将食盒带了上前,放在桌子上。 盖子一打开,屋子里香味肆意,纪颜宁却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头,这个味道或许旁人闻不出来,但是她却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她大病初愈,就有人上赶着想要给她喂毒了,这纪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只是她对纪家尚未熟悉,不能轻举妄动,纪颜宁并不打算揭穿韦氏。 她淡淡道:“多谢二婶。” “一家人客气什么!”韦氏笑得和蔼,亲自盛出一大碗,递到纪颜宁的面前,说道,“你尝尝。” 纪颜宁却没有动:“大夫说了,我如今身子太弱,忌口大补之物,平日里要吃的清淡些。” 在一旁的纪婉儿却是忍不住了:“母亲好心给你送的补汤,你可别不识抬举!你以为大房还像以前一样吗!” 听了她的话,纪颜宁不怒反笑,忽而站了起来,目光泛冷地看着这对母女。 正文 第3章 婶母下毒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婉儿!”韦氏轻声训斥道,“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纪婉儿被训,不服地撇了撇嘴。 纪颜宁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们,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韦氏没想到她从进门到现在,纪颜宁就一直对她们如此冷淡,她上前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婉儿心直口快,你别介意。二婶知道你心里苦,若是有什么委屈困难,你尽管向二婶说,二婶给你做主。”韦氏语重心长地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开口说道:“既然二妹妹这么稀罕这补汤,不如就留给她好了,也不枉费二婶的这番辛苦。” 韦氏微微一怔。 “我才不稀罕呢!”纪婉儿温怒道。 纪颜宁有些无辜地看着纪婉儿:“我好心的送你补汤,妹妹这算不算不识抬举?” “你!”纪婉儿被她这么一堵,倒是说不出话来了,愤愤然地瞪了她一眼。 韦氏还想继续说什么,纪颜宁却抢先说道:“颜宁身体不适,大夫说了多静养,就不送二婶和二妹妹了。” 这便开始逐客了,韦氏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恢复了神色,这大房做生意赚的不少,是纪家里最有钱的,若不是如此,她怎么还会来对着纪颜宁这个臭丫头赔笑脸? 她让人将桌子上的补汤收了起来,对纪颜宁说道:“是二婶唐突了,没想到你不能大补,待会儿我再让人送些清淡些的膳食过来。” 纪颜宁说道:“二婶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大房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被纪颜宁这么一说,韦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莫要太过劳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有纪家的家人来处理,那些生意的事情就暂时先交给二婶来处理吧,你要多……” “不用了。”纪颜宁高声开口打断了韦氏的话。 韦氏一愣:“什么?” 纪颜宁淡淡道:“关于大房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劳烦二婶费心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韦氏道:“颜宁,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们姐弟还小,肯定会这些事情上手不了,所以才好心想帮你们暂时打理,等你们长大些,学会自己处理了,就让你们自己打理。” 纪颜宁说道:“多谢二婶的好心,不过父亲和母亲之前也教过我许多,所以不用担心。” “这……” 韦氏还想继续说什么,纪颜宁却朝着她微微行了歉礼,径直朝着房间里的内室走了进去。 看到纪颜宁这副模样,韦氏眼眸里闪过一丝怒色,转身带着人离开了临溪苑。 看到二夫人终于走了,紫玉快步上前走进了内室。 “小姐,二夫人走的时候表情可吓人了。”紫玉低声对纪颜宁说道,“二夫人来送补汤,小姐这般拂了她的面子,就不怕记恨小姐吗?” 纪颜宁面无表情:“我即便是待她赤城,她也会算计于我。她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想从我这拿走大房名下生意,而且……那补汤里有毒。” “有毒!”紫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二夫人她怎么敢?” 纪颜宁道:“她自然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加害我,那补汤里虽然有毒,但是毒性比较低,只能让人感觉到无力而已,但是持续服用的话,对身体会有不小的伤害,如今我这才刚好,她就这样对我,还想让我给什么好脸色她看?” 只要她一直病着,韦氏就可以说自己出于好心才帮大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虽然没要了她的命,但也确实恶毒! 纪颜宁对于药材还是十分敏感的,她还是应采薇的时候,外祖父是太医院的长院使,医术卓绝,而她的母亲有一手好医术,她虽然不致力于学医,但是在母亲的教导下,倒是比一般的江湖郎中强些。 紫玉听了纪颜宁的话,只觉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二夫人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却竟然要对她们小姐下毒手! 纪颜宁现在觉得,就连纪琅落水的事情,或许也不是个意外。 “我们院子怎么这么好闯,别人进来怎么也没有人拦着?”纪颜宁问道。 紫玉一愣,说道:“紫玥和紫苏是小姐落水那日陪着你的,然后你落水之后她们两个人就被老夫人罚去浣衣房了。咱们院子里的其他粗使丫鬟也不敢拦二夫人啊。” 纪颜宁沉思半响,说道:“你去把紫玥和紫苏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紫玉点了点头,转身便按着小姐的吩咐去办。 她原本还担心小姐如今的性子,做起事情会没有分寸,没想到小姐却事事都看得透彻,还这般的有主见。 没过一会儿,紫玉便领着两个穿着粗布青衣的两个丫鬟进来了,两人纷纷上前行礼。 “奴婢紫玥见过小姐。” “奴婢紫苏见过小姐。” 纪颜宁打量了她们一番,她们虽然穿的衣服和梳的发髻是一样的,但是给人感觉却很不同。 紫苏面色憔悴,发丝有些凌乱,双手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刚刚还在干活一般;而紫玥却的面色红润,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受罚过的模样,就连头上都插着一支流苏圆珠的簪子。 “在浣衣房里过得可还好?”纪颜宁问道,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紫苏说道:“奴婢没能看护好小姐,是奴婢们的错,不敢有怨言。” 紫玥点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浣衣房里差事辛苦些也就罢了,可是奴婢还心心念念着小姐能够早日恢复,却不能回临溪苑照顾小姐,心里十分愧疚。” 纪颜宁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没能拦着我?” 她这话一出,紫玥和紫苏都有些不知所措。 先是紫苏开口道:“那日事出紧急,您差奴婢去喊人,奴婢也没多想就跑出去喊人去就少爷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小姐等不及跳入了水中……” 纪颜宁的目光又看向了紫玥。 紫玥以为纪颜宁记得当日的事情,如今要算账,猛地跪了下来,说道:“小姐对不起,那日奴婢看着少爷落水,周围又没有小厮随从,太担心了才说了有人要害少爷的那些话,没想到小姐就直接跳入了湖中。奴婢该死!” “你真的认为自己该死吗?” 纪颜宁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紫玥脸色煞白。 正文 第4章 发卖奴婢 “奴婢有罪!”紫玥吓得连忙磕头,急急地解释道,“奴婢也只是太担心少爷!并不是故意刺激小姐的!” 纪颜宁轻轻的哦了一声,一面说着自己有罪,一面又给自己开脱,太心虚了。 跪在地上的紫玥和紫苏不知道小姐心中所想,只是迎着这样的目光,她们心中忐忑不安。 “从现在开始,紫苏就继续在我身边当贴身丫鬟。”纪颜宁说道,又看向了紫玥,“如果你现在供出是谁指使的你,也可以从轻发落。” 屋子里的三个人皆是一怔,随即紫玉和紫苏惊讶地看着紫玥。 紫玥拼命地摇头:“小姐,奴婢没有受谁的指使,奴婢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揉了揉额头,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我给过你机会,若是再不招,就只能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出去,以你这害主的名声,估计也不会有哪户人家会要你了。” 紫玥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这是在告诉她,即便是那人给了她再多的好处,自己的卖身契还是在纪颜宁的手上,是去是留全凭她一句话。 可是,小姐怎么会知道…… 她定然只是吓唬吓唬自己,紫玥脑子里闪过这一个念头。 似乎是看出了紫玥心中所想,纪颜宁也不再废话:“来人,把紫玥拖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出去。”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决绝,丝毫没有犹豫。 听了纪颜宁的吩咐,从门外进来了两个粗使婆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紫玥按住,将她拖了出去。 “奴婢冤枉啊!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害小姐……”紫玥突然惊慌地喊起来,可是纪颜宁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她急了,大喊道:“我说!” 果然经不住吓。 纪颜宁抬头,示意那两个婆子将她放开。 紫玥哭着跪到纪颜宁的面前:“是二夫人!她说如今大房的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小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你就忍心看着我去送死。”纪颜宁的目光骤寒。 紫玥颤了一下:“不,不是的……”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纪颜宁确实跳进了湖里,还差点没了命! 纪颜宁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把人发卖出去吧。”。 紫玥跪在地上,泪珠连连。 看着紫玥额被人带了出去,紫苏不解地问:“小姐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说不定老夫人能为小姐做主。” 纪颜宁却不那么想:“毕竟这件事只有紫玥的说辞,就算是二夫人矢口否认,我也没有办法。” 至于紫玥从二房那里得来的赏赐,也许本身就是出自大房。 更何况,这是个已经分了财产的家,她身为孤女,老夫人未必会站在她这一边。 没有把握的事情,纪颜宁不想去费心神。 听紫玉的描述,这原主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在这个家自然不受什么待见。 她这病还没痊愈呢,就有人急着过来抢大房的的产业。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紫苏,你先下去收拾,明日再过来伺候。”纪颜宁看着紫苏这般模样,想来在浣衣房过得不好。 紫苏眼眸红红的,心中却暖暖的。 她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只能一直当浣衣房的洗衣丫鬟了,没想到小姐还能让她回来。 她跪了下来:“多谢小姐!” 看着紫苏走出了房间,纪颜宁开始思索起来,抬头唤了一句:“紫玉。” 紫玉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父亲母亲去后,家中的生意是谁在照看?”纪颜宁问道,这笔让二房念念不忘的财产怕是不会太少。 她需要钱,才能回到长安,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紫玉说道:“家中的生意是吴管家在打理,老爷在时,便很信任吴管家。” 纪颜宁知道紫玉口中的吴管家叫吴庚,在她醒来之后每日早上都会来看她,问她身子恢复得如何了,只是重生这件事对她来说一时无法接受,只好一直装作还未好。 看来是时候要探一探这些人的底细了。 现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决定要回去找容嶙和苏凝雪报仇,就要一步一步慢慢筹划。 此时二房的院子里。 “啪——”茶杯被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碎瓷片散落一地! 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们都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韦氏怒骂道:“纪颜宁这个小贱人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没想到纪颜宁根本就不上当,还把自己戏耍了一番! 在一旁的纪婉儿问道:“母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韦氏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两个小贱蹄子罢了,就算是我们不出手,老夫人和三房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纪婉儿听着皱起了眉头:“可是那样的话,二房那些东西,岂不是要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韦氏缓了缓,倒是不着急:“那两个小鬼好哄,可是二房的吴管家,却不是什么善茬。” 二房死了当家的,就连大夫人也一起死了,剩下一对年幼的姐弟,觊觎的人自然不少。 不过大房名下的生意到现在还在经营,可见这吴管家也不是吃素的。 纪颜宁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平日里性子刁蛮任性,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而纪琅才七岁,根本不能担大任,这大房如今只剩下吴庚在硬撑。 但是再怎么样,这吴庚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只要把纪颜宁姐弟给拿住了,还怕降不住这区区一个管家吗? 纪婉儿却仍是愤愤不平:“她都死了爹娘了,还这么嚣张,以后有她们哭的!” 韦氏看了一眼纪婉儿,说道:“你以后收敛一些,至少在她们姐弟面前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没有得到大房的东西之前,得先把她们哄好了。” 纪婉儿一想到纪颜宁那张脸,就觉得气的慌,以前纪颜宁是纪家大小姐,父母最是有财,常在她面前炫耀,可是她现在父母死了,却还是这么嚣张,怎么能让她甘心! 她恨不得看到纪颜宁落魄的样子呢! 可是听到母亲的训斥,纪婉儿只能不甘心地低头应是。 正文 第5章 下人挑拨 第二日,纪颜宁早早便起来了,梳洗之后正在吃早饭。 “小姐,吴管家过来了。”紫苏走进来禀报道。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说道:“让他进来。” 吴庚看了一眼着院子里多出来的几个守门的小厮和丫鬟,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抬步进了房间。 “小姐。”吴庚上前,拱手给纪颜宁行了一礼,“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穿着青灰色的锦衣,看起来十分恭敬,因为抬头看着她,所以她也能看到吴管家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紫玉说,吴管家当初是被纪颜宁的父亲救回来的,所以这些年对大房尽心尽力。 她笑了笑,说道:“已经好了,吴叔不用担心。” 纪颜宁听了他轻微的一声松气的声音,随即听他说道:“那就好。” “吴叔把账本都拿过来给我看看吧。”纪颜宁说道。 吴庚抬眸看着纪颜宁,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神色,说道:“是,小姐也该学着管理生意了,我下午让人将账簿都拿过来给小姐过目。” 他看着眼前静坐着的纪颜宁,穿着素色的衣服,头上除了一朵白色的素花之外别无其他头饰,她目光沉静,却又不是无神,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也是,父母突然去世,她和胞弟又差点丢了命,性子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任性? 吴管家走了之后,纪颜宁在紫玉的带领下朝着纪琅的院子里走了过去,她要和纪琅一起去老夫人那儿请安。 纪琅的院子离她所在的地方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 只是还没进院子,纪颜宁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谈话声。 “我不相信,吴叔对我和姐姐很好的,爹爹说过,吴叔是可以信任的人!”这软糯糯的声音却很坚定。 一个婆子的声音道:“少爷可不能这么说,那吴管家虽然好,却也是个外人,只有姓纪的才是你的亲人,他们才会对你好。” “才不是,四哥哥他们就喜欢欺负我。” “可是三爷和三夫人对少爷还是不错的,天天给您送东西,您说对不对?” “这个……姐姐对我最好。” “那是自然的,可是大小姐也只是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就不是纪家的人了,她也不能一直照顾你。” “不会的,姐姐会一直陪着我的。” “少爷,你现在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你要多听三爷和三夫人的话,毕竟他们才是真的对你好,大小姐对你的好也只是一时的……” 听到这些下人在乱嚼舌根,紫玉蹙眉,正想进去呵斥,可是却看到身边的纪颜宁径直走了进去。 “嬷嬷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三房的院子呢!”纪颜宁冷冷地看着纪琅身旁的嬷嬷,浑身泛出一股寒意。 那嬷嬷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纪颜宁,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大小姐。” “姐姐!”看到纪颜宁站在面前,纪琅开心不已,朝着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纪颜宁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头。 纪琅是她醒过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那个时候的她迷迷糊糊的,只是看到一个扑在自己身上的肉团子一直哭着让自己不要死,哭的声嘶力竭,很是伤心。 或许懂得他的害怕和恐惧,亦或许他是原主唯一的弟弟,原主为了救他而死,所以纪颜宁对纪琅是很上心。 他才七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懂,面对父母双亡,姐姐也差点死了的变故中,心里定然是无比迷茫和害怕的。 三房那些人竟然敢将注意打到了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身上!纪颜宁的眸子闪过一道厉色。 她牵起纪琅那小小的手,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嬷嬷面前。 “掌嘴。”纪颜宁冷声道。 还没等紫玉上前,那嬷嬷就已经用力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老奴该死!老奴不应该对少爷说这些话!老奴太关心少爷才会说出这样的浑话来!” 才抽了几下,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看来确实是下了狠劲了。 院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大小姐就站在那里,根本不为所动,看起来可怕得很! 纪颜宁的目光朝着院子里的人扫了一眼,那些人立马就把头低了下去。 她开口说道:“把人发卖出去。” 听到要把嬷嬷给发卖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说,下人们犯了错,大多是打发到庄子上,除非犯了大错才会将人发卖出去,嬷嬷只是在少爷面前替三房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被发卖出去了! 那嬷嬷更是目瞪口呆,连忙给纪颜宁磕头:“大小姐,老奴知道错了!老奴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老奴一条生路罢,老奴在纪家已经十几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奴婢的一家老小都在纪家当差,您这是要老奴以后怎么见他们啊!” 纪颜宁微微蹙眉,似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嬷嬷见她犹豫,正想哭得更凄惨些,没想到却听到了纪颜宁继续开口。 “既然是家生子,那么把你全家都一起发卖出去罢。” 纪颜宁的话就像是一道霹雳,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那嬷嬷瘫倒在地,继续求饶,可是纪颜宁已经让人将她拖了下去,只剩下她哭着认错的声音似乎还在众人的耳畔回荡着。 竟然将全家都发卖出去,实在是……太绝情了,其余的下人们将头低得更深了。 纪颜宁对看着他们,开口说道:“以后谁再敢在少爷的面前乱说话,或者收什么人的好处,可要仔细想想,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若是让本小姐再发现,可不止发卖出去这么简单了。” 她的语气透着冷意,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的清楚,声音细细的,让人不寒而栗。 “奴才们不敢!”院子里的人齐声说道。 纪颜宁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没有再说什么,牵着纪琅的手便朝着老夫人的院子去。 看到大小姐和少爷离开了院子,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 正文 第6章 祖母为难 纪颜宁两天之内就发卖了两个下人,其他的人自然会感到惶恐。 她要的就是让他们害怕,只有让他们知道大房里能决定他们生死去留的是谁,他们才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被别人利用。 看着纪颜宁那张平静的脸,纪琅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姐姐,我没有相信他们说的话。”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停下来看着纪琅,微微一笑:“姐姐知道,琅儿很聪明,不会被他们轻易骗到的。” “那姐姐真的会一直对我那么好吗?”纪琅一想到嬷嬷说,姐姐迟早都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会再对他好了,心里莫名的害怕。 纪颜宁感受到他在问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更加紧握起来,她说道:“你要相信姐姐,只要姐姐在,就一定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琅儿的,但是你也要快点长大,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纪琅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长大了也可以保护姐姐!” “好。”纪颜宁笑道。 姐弟两人朝着老夫人的福康院而去,纪颜宁一路也在留心着这座宅子,如今正是初夏,府宅内的树木花草郁郁葱葱,打理的也不错,看起来倒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之家。 纪府虽然没有长安城里那些官宦府宅来得气派,但是却有着不一样的风韵,是江南独有的温润风格。 她们大房院子位于纪府中的西北方向的角落中,正好是这宅子里最偏僻的地方,虽然环境清幽让她满意,但若是出门去,不管前门后门,都十分的麻烦。 纪亭生虽然身为纪家的嫡长子,却似乎为老夫人不喜,别说这待遇比不过二房纪源生,就连庶出的三房纪葳生都比不过。 紫玉曾说,老太爷死后,三兄弟分家产,二房最为优厚,大房却几乎没有分到什么,只是纪亭生在外面打拼好些年,这才有了如今的产业,而纪亭生的两个弟弟走的仕途,在家中的地位也比他高出一截来。 毕竟商户的地位低,而士族难免会看不上。 纪颜宁和纪琅到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许多人在了。 她扫了一眼,坐在大堂主位上的老夫人正襟危坐,左边的是二房的韦氏和纪婉儿,右边同样有一个妇人,虽然纪颜宁看着她眼生,但是可以猜到,她便是三夫人李氏。 “颜宁给祖母请安。” “琅儿给祖母请安。” 姐弟两人上前,纷纷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瞧着着纪颜宁这脸色,这病想来应该是早就好了,她说道:“既然身子才刚好,便不必多礼了,坐下吧。” 纪颜宁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坐在李氏身旁的一个女孩子撇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姐姐这架子也太大了。” 她话音一落,身旁的李氏道:“澜儿,多嘴!颜宁身子不适,来晚些情有可原。” 原来是三小姐纪澜。 纪婉儿却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她这样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身子不适。 “是我的错,原本以为自己能赶得上时辰的,没想到处理点事情来晚了。”纪颜宁说道。 在上头的老夫人却道:“什么事情?” 纪颜宁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发卖了院子里乱嚼舌根的奴才。” 老夫人有些不悦:“奴才乱说话,打发到庄子上便是了,何至于发卖!” “祖母有所不知,这些奴才胆大的很,对琅儿说我这个姐姐坏话,我自然是恼怒的。”纪颜宁的目光扫了一眼李氏,双眼含笑着说道,“不过那奴才倒是说了件实在事,让琅儿多亲近亲近三叔和三婶,毕竟都是亲人。” 李氏听到这里,微微一怔。 她确实是买通了纪琅院子里的人,让他们在纪琅身边吹些耳边风,没想到竟然被纪颜宁给抓到了。 不仅是李氏,还有老夫人和韦氏她们都怔了一下。 李氏看着她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讪讪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多亲近些,不止是三婶这般,老夫人和你们二婶定然也希望你们姐弟多亲近些的,你可别因为写刁奴乱说便猜疑起了自家人。” 纪颜宁勾唇一笑,说道:“说得是呢,也不知道这些刁奴安的什么心思,教他们这么说的人心肠肯定是坏透了,畜生都不如。” 李氏听到她这么骂人,怒火丛生,虽不再接话,在心里却是将她狠狠骂了几十遍! 韦氏看到李氏吃瘪的模样只是冷笑一声,看来这纪颜宁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虽然仍是个刺头,但是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没脑子好对付了。 “好了。”老夫人开口说道,“这些琐事就不用再说了,亭生去了,留下你们孤幼的姐弟两人,我心里也难受的紧,但是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解决的。” 纪颜宁抬眸看着老夫人,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们姐弟年幼,这些天我想了想,总要有人带着你们,不如就让颜宁去三房里养着,琅儿就去二房。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就由二房接手……” “祖母。”纪颜宁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事情就不劳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微眯起眼睛看着纪颜宁:“你说什么?” 纪颜宁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姐弟不需要别人养,更何况纪家都住在一个府宅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去哪里的问题,如果我有什么难处,想来叔叔婶婶们定然也是乐意帮忙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们终究年纪小。”老夫人说道,“我是你们的祖母,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纪颜宁说道:“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便不用费心了。” “住口!”老夫人猛然拍响桌子,怒视着纪颜宁,“你竟然敢顶撞我!” 这一响将大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纪颜宁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孙女为祖母着想,不敢顶撞。” “不敢顶撞就乖乖的听我的话!生意上的事情就由二房接手!”老夫人冷言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纪颜宁抬眸看着坐在主位上老夫人,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祖母,我们已经分家了。” 正文 第7章 祖母心思 这个老夫人安的什么心纪颜宁不知道,只知道不会是为了她们姐弟好。 从她和纪琅进门开始,老夫人眼中对他们的不喜显而易见,明知道她身子刚好也不曾多过问几句,一开口便是将她们姐弟分养,还将这大房的生意揽到二房去。既然如此,纪颜宁又何必对她太过客气?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纪颜宁,怒道,“分了家我就管不了你们了吗!” 大堂里安静不已,被她这一声呵斥得皆是一惊。 这老夫人可真是个暴脾气。 纪颜宁却不怕她,前世的她见过许多脾气暴的人,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个老夫人怒了又如何? 她看着老夫人,说道:“自然是能管的,只不过孙女为了祖母着想,希望祖母不必太过操心罢了。” “你!”被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老夫人怒得直接站了起来。 二夫人韦氏看着这局面,连忙出来说道:“母亲可别生气,颜宁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能忤逆您的意思。” 她这话倒是说得巧,若是纪颜宁不同意老夫人的做法,便是忤逆长辈,便是不孝。 纪颜宁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 在一旁的三夫人心中却打起了小心思,老夫人实在偏心得紧,这意思是,二房养着纪琅,就连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二房接手,那他们三房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李氏想到这里便没有了什么好脸色,说了一句:“颜宁和琅儿是大房的主子,怎么说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老夫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两个小孩子而已,能有什么意见。” 纪颜宁瞥了李氏一眼,说道:“自然是有意见的,老夫人这般行事,不知道还以为是二叔一家趁着我们姐弟年幼想趁机夺财产呢,这对二叔的名声可不好。” 她的二叔纪源生是冀州府主簿,官职从五品,是让纪老夫人最为看重的儿子,他在冀州待了快六年了,眼看这政绩考核不错,今年有望调任长安。仕途最重名声,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又要等三年!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老夫人和韦氏脸色一僵,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韦氏说道:“叔婶照顾侄儿是理所当然,我们又怎么会打这个主意?” “知道二婶是好心,可是外人可不这么看,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不知要怎么诟病二叔呢!”纪颜宁说道,看起来倒是一副为他们忧心的模样。 韦氏看着纪颜宁那狡黠的目光,心中堵得慌,她知道,若是她现在敢夺下这大房的生意,纪颜宁就敢到处乱说诋毁纪源生的名声! 这个贱丫头,当初就应该弄死她!韦氏心中暗恨不已。 老夫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分一些给李氏打理。” 李氏面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现在想起他们三房了。 “三叔当上长史也不容易,颜宁还是不要拖累两位叔叔了。”只是李氏还没说话,纪颜宁就已经开口了,“孙女还有事,下次再过来给祖母请安。” 她说完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径直走出了大堂。 纪琅一看姐姐走了,也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琅儿回去温书了。” 看着这姐弟俩这般无视她,老夫人怒火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着门口狠狠地砸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夫人怒道,“把他们带回来跪祠堂!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两个小贱种!” 纪颜宁和纪琅还未走远,听到老夫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谩骂突然脚下一顿,但纪颜宁仍是头也不回地带着纪琅离开了。 韦氏上前劝道:“母亲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你若是将她们罚跪了祠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苛责他们呢!” “造孽啊……”老夫人摇头苦叹道,“纪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 李氏在一旁说道:“说到底,颜宁和琅儿不过还是孩子,若是没有人教他们,怎么会做出这样伤人心的事情。” 老夫人和韦氏听着李氏的话,觉得不无道理,以纪颜宁的脑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抗拒他们的做法。 现在大房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吴庚在打理,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这姐弟两人面前挑拨离间? 一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黑的更厉害了。 纪颜宁回到了大房的书房里,吴管家已经在候着了。 她踏入了房间,看到了书桌上那几本厚厚的账本。 “大小姐,这是宝昌记的账本,还有一些整理后的铺子田产,也是老爷和夫人留下的所有的财产。”吴管家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颔首,看来吴管家早就将这些东西清算过了。 “虽然于小姐而言,老奴是外人,但有些事情,老奴不得不多说两句。”吴管家说道,“这些东西财产是老爷辛苦打拼来的,他为的是大小姐和六少爷以后的生活,所以请大小姐不要将这些东西轻易交给旁人。” 他说得极为认真,言语恳切,或许是知道这纪家的人都没安什么好心。 纪颜宁微微蹙眉,有些看着他:“可是祖母说让我把这些都交给二婶来打理。” 吴管家道:“小姐可以自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纪颜宁轻笑,说道:“那便劳烦吴叔教我了。” 她拿起在最上面的账本开始看了起来,前世的她自然是学过如何管家,如何看账的,母亲也曾给过她好几个药材铺子学着打理,所以她对于这些并不陌生。而且有吴管家在一旁指点,她很快便将一本账簿粗略的看了一遍,又接着拿起了另外一本。 只是越看她的脸色变得愈加凝重。 这纪家大房比她想象中的要有钱,宝昌记主要做的是丝绸生意,名下还有些其他的产业,这生意不仅仅是在江南一带,就连北边和西南都有涉及,看起来运营十分广泛。 只是纪颜宁不解,她记得紫玉曾经说过,当年纪老太爷去世,纪家三兄弟分家的时候,纪亭生所分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仅能温饱而已。 是什么让纪亭生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拼出了这么大的家业? 正文 第8章 灰衣小偷 纪颜宁将这些账簿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对于纪亭生留下的财产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宝昌记生意亏损了快两成了。”吴管家叹了一口气。 纪颜宁说道:“这已经很好了,父亲去世,众人皆以为宝昌记快撑不下去了,生意自然会有所亏损。这些日子,辛苦吴叔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吴庚有些惊讶大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忙应了一句。 纪颜宁放下手中的账簿,抬头看着吴庚。 她试探性地问道:“父亲在朝中可有什么朋友?” 若是没有朝堂的人帮忙,她不相信只凭纪亭生能将宝昌记的生意扩大到这个地步,这是别的家族努力几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更何况是记亭生还有这么多拖后腿,甚至是觊觎他财产的家人。 吴庚微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大小姐自从醒过来之后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不见得是坏事。 他说道:“这事原本老爷是不许别人知道的,不过既然如今大小姐掌家,我也应如实相告。其实这些年来,都转运使郭骐春大人一直对我们宝昌记照顾有加。” 竟然是都转运使。纪颜宁倒是没有想到纪家会有这个关系。 转运使司负责漕运,掌管国仓出纳,官职虽然不高,但是手中实权却让朝廷里的不少人对此敬畏有加,毕竟国家的货物运送以及各商行之间的商品运输,都依赖于转运使司,惹到他,相当于惹到了钱袋子。 这个职位让不少人眼红,但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也绝非凡辈。纪颜宁想不到郭骐春为何会亲睐于纪家。 见她疑惑,吴庚解释道:“当初郭大人还是江南转运副使的时候,老爷曾出手帮过郭大人的父亲,那个时候郭大人对老爷十分感激,所以货物运送上对宝昌记也有所照顾。郭大人调任长安成为都转运使之后,仍是如此,老爷将宝昌记的一股赠予郭家,只是这事不便于外人说。” 既有恩情,又有利益,难怪宝昌记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纪颜宁对吴庚说道:“今后给郭大人的份额升为两成。” 吴庚问道:“小姐这是担心郭大人以后对宝昌记会……” “于他有恩的是父亲,不是我。”纪颜宁道。 吴庚颔首,应了一声是。 如今大小姐是这宝昌记的当家,他自然是要听从纪颜宁的吩咐,而且此举并无不妥。 “对了,让人在西边再开一个门。”纪颜宁对吴庚说道。 大房的院子离正门和后门都远,而且司阍看门的都是二房的人,为了方便他们进出纪府,在西边开一个门是个不错的办法。 吴庚说道:“是,我着人看看这门开在什么位置合适。” 吴管家做事迅速,纪颜宁前一天让他做的事情,第二日他便着人请了人看风水,并且定下了合适的位置,破了墙,正在做门。 纪颜宁带着紫玉出了门。 江州城和想象中的一样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小食的摊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纪颜宁放眼望去,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终于让她有了一种真的活过来的感受。 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 她的鼻子有些泛酸,眼框有些热,可惜她的亲人们,都不在了。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看着自家小姐湿润的眼眶,一下子慌了起来。 紫玉的话让纪颜宁回过神来,她轻笑一声,摇头道:“无事。” 紫玉不信她没事,刚要开口问,不知怎么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随即耳边乍起一声大喝:“抓贼啊!” 紫玉一怔,低头一看,自己佩戴在腰间的钱袋子居然不见了! 众人看到两个灰色衣服的男子一前一后朝着人多的地方跑了出去,那小偷还未跑出百步,便被后面的男子一把抓住小偷的臂膀,两个人扭作一团,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很多,看见有人扭打在一起,都纷纷让道。 “你这个小偷!” “你才是小偷!贼喊抓贼!” 两个人都穿着灰色的薄长袍,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不肯放手,而且两人都说对方才是小偷。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太过混乱,众人难以分辨到底谁才是小偷,谁是抓小偷的人。 紫玉挤上前,看着这争执不下的两个人,转头看着纪颜宁:“小姐怎么办?” 纪颜宁还未开口,后头便来了几个捕快模样的人,大声道:“干嘛呢!在谁在此闹事啊!” 围观的人们给捕快们让出了一条道。 “官爷,这贼人偷了钱袋!” “胡说,分明就是他贼喊抓贼!” “你看他手里还拿着钱袋呢,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血口喷人!我这分明是从你手里抢过来的!” 两个灰衣男子争执起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捕头一看,急忙让捕快将他们两人分别压制住。 捕头上前,将那钱袋直接夺了过来,举起来问道:“这钱袋是谁的?” 紫玉道:“是我家小姐的!” 捕头转头看了一眼纪颜宁和紫玉,问:“你们可看清楚是谁掠了钱袋?” 紫玉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若不是有人喊抓小偷,她可能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钱袋被偷走了。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个手中没有拿着钱袋的灰衣男子,指着他说道:“小偷是他。” “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男子原本刚放松的脸色立马紧绷起来,“刚才那么多人,你肯定是看花眼了,连你的丫鬟都看不清是谁,你可不能冤枉帮你抓贼的好人!” 纪颜宁神色依旧,淡淡道:“就是你。” 捕头看着纪颜宁这般笃定,便打算将另一个灰衣男子放了,这个时候在人群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个姑娘骗人,根本就不是李大福偷的,我明明看到是他偷的!”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身材略显臃肿,冷哼一声,说道,“李大福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出来的,我可以给他作证。” 这一下,围观的百姓们更加懵了,各有各的说辞,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正文 第9章 妙计辨人 周围的人们越聚越多,不少人纷纷议论起来,一时之间将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吴捕头蹙眉看着这些人,一时之间分不清谁说的才是实话。 “带回衙门好好审!”吴捕头开口说道。 与其在这大街上争论不休,不如都带回去审问。 纪颜宁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偷。” 吴捕头脚步一顿,问道:“什么法子?” 纪颜宁在那两个灰衣男子身上扫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以百步为距离,看他们谁跑得慢,谁就是小偷。” 在一旁的胖男人却嗤笑道:“这算什么法子!简直胡闹!” 看热闹的百姓们听着纪颜宁的话,都纷纷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法子? 纪颜宁转头看着吴捕头,坚定的神色让他微微一怔。 “分出胜负了,你最好能说出个理由来!”吴捕头看着纪颜宁这般笃定,也就按着她的办法,让手下的捕快们清理出了一条百步距离的路来。 街上的百姓们围观着,倒是不怕这两个人中途跑了。 两个人并排站着,一个捕快高举着手臂,由他开始口令才能开始。 虽然两个灰衣男子都觉得这个办法十分荒唐,但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只能按着捕头的示意去做。 “开始,跑!” 捕快的手和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李大福就已经抢先一步跑了出去,另一个灰衣男子一怔,憋红了脸,连忙也追了过去。 李大福虽然抢跑,却在转瞬之间被追上了。 众人看得分明,李大福跑在前面,但是很快就被后来的男子追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停住。 李大福原本以为自己占了优势,没想到这人居然来干扰自己,更是气愤,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倒是和刚才抓贼的场景十分相似。 吴捕头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了纪颜宁的用意。 他让人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抓贼,不跑得比贼快怎么能抓得住贼?”吴捕头冷言对李大福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都反应过来,原来让他们比谁跑得快是这个意思,纷纷指着李大福骂了起来。 “差点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才是偷钱贼!” “看着老实本分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百姓们一边骂着一边将手中的烂菜叶往他的身上让,李大福想躲开,身子却被捕快们牢牢的擒住,动弹不得。 刚才为李大福说话的胖男人见势不妙,正想走开,紫玉横手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也别想跑!”紫玉愤愤不平道。 刚才这个胖男人可是说他和李大福关系匪浅呢! 胖男人没把紫玉放在眼里,一把将她推开,拔腿就朝着一个小巷子里跑了过去。 捕快一看这情况,立马追了过去,但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等他们拨开人群的时候,那个胖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紫玉有些懊悔:“差点就抓住他了!” 纪颜宁道:“不要紧,他会回来的。” 紫玉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 纪颜宁没有解释,而是上前与吴捕头道:“多谢大人。” 吴捕头看了一眼纪颜宁,这姑娘年纪不大,遇事却格外的沉着冷静,气度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家能有的。 他的脸色缓了些,只是道:“份内之事。” 他让人带着李大福回了衙门,抓住了李大福,也不怕他不供出同伙。 看着吴捕头将人带走了,大街上的人也都散开了。 灰衣男子上前,拱手对纪颜宁道:“多谢小姐解围。” 纪颜宁眸子弯弯的有些笑意:“明明是你帮我抓住了贼人,应是我谢公子才是。” 灰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弱冠的年纪,书生模样,面上有些疲倦,没有太多的表情。 “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姑娘以后小心才是。”他说道,“那在下就先走了。” 说着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纪颜宁低声对紫玉道:“去给十两银子他,就当是还他的恩情。” 紫玉点头,快步追了上前。 纪颜宁看着紫玉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紫玉很快便回来了:“小姐,那公子不肯要银子,说只是小事,不需什么还恩情。” 纪颜宁眼眸微闪,道:“罢了。” 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祖父说过,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成为牵制自己的累赘。 “附近可有药堂?”纪颜宁问紫玉。 紫玉道:“宝昌记名下有个医药堂,纪府里的药都是在那儿拿的。” 纪颜宁倒是记得,宝昌记主要的经营的虽然是绸缎,但是名下也有不少其他的产业铺子,医药堂也是有的,但是规模不大。 “带路。” 纪颜宁随着紫玉往前走,但是又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转头一看,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在不远处的茶楼里,有个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二楼包间的窗口处看着纪颜宁的离开的背影。 “这小丫头倒是很警觉。”他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清冷的眸子里微微喊着些许的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护卫道:“可她看起来并没有武功,只怕刚才那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容澈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了一口,道:“以她的敏感,又怎会轻易置自己于险境。” “主子,我们还需要跟着秦公子吗?”护卫开口问道。 容澈道:“不了,到了江州无人会知晓他的身份,不会有人找他麻烦的。” 护卫颔首,不再多问。 秦家覆灭乃是咎由自取,秦珏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然是不会再提起从前之事了。 只是没想到,秦珏这才刚到江州,就见义勇为地抓起了盗贼。 正直得可真不像是个贪官的儿子。 正文 第10章 怎么死的 经过了被偷钱袋的事情,紫玉格外小心,她带着纪颜宁往宝昌记名下的宝安堂而去。 只是她们还未走到那宝安堂,便看着药堂外有不少人围住,隐约还听到了哭声和咒骂声。 纪颜宁微微蹙眉,走了上前。 “明明是你们宝安堂给的药吃死了人!别想抵赖!还我爷爷的命来!”愤怒的少女声音在宝安堂的门口响起来,在这街上显得格外的刺耳。 纪颜宁带着紫玉走近了些,才将周围的情形看了大概。 一个穿着麻布,身形瘦弱的少女正堵在宝安堂的门口,双手叉腰对着里面的人破口大骂,怒目而视,看起来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宝安堂里的每一个人。 而在少女的身后,有三五个同样穿着麻衣孝布的中年人,正围在一副草席旁哭了起来,哭声稀稀拉拉,听起来聒噪不已。 虽然哭声不小,可是他们几个人的眸子却没有少女那般的哀伤之色。 草席里盖住的,应该就是那少女的爷爷了。 几个围在尸体不远处的中年人哀嚎起来,一边哭一边痛斥着宝安堂无良。 “父亲,你死得好惨啊!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英儿怎么办呐!” “本来只是轻微的风寒,哪里想到会让您丢了命啊!这宝安堂害人不浅!” “宝安堂的药吃死了人!竟然还不承认!可怜我的老父亲!” 宝安堂的掌柜看着这副场景头疼不已,他当掌柜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被人抬着尸体上门讨公道,他心里苦得很。 掌柜开口对那少女道:“我们宝安堂在江州城也好些年的老名号了,虽然不比其他有名的医馆药堂,可是也从未发生过这等事情,治不好的病我们不会隐瞒,但是你爷爷当初就只是风寒,而我们开的方子也是治愈风寒的,这药就算是治不好人,也绝无可能会致命。” 名唤英儿的少女怒瞪着掌柜,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可是现在我爷爷吃了你家的药之后死了!不是你们宝安堂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 她的爷爷前几天身体不适,便来到了宝安堂诊治,抓了些药,可是没想到,这药吃了两天,爷爷就去世了。 掌柜道:“说不定他还吃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英儿的大伯道:“不可能,除了你们宝安堂的药,我们家老头子可吃的都平日里的饭菜,哪会有什么问题!” 大家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众人议论纷纷。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的结果无论如何,他们宝安堂的声誉定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他看着这一家人,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听到掌柜的松了口,几个中年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英儿的大伯道:“自然是要赔偿了!” 虽然掌柜的不情愿,可是如今宝安堂的门口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他倒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让这家人不要在这大街上乱叫。 他上前,低声对英儿说道:“小姑娘,你们要的赔偿,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你们这是想用钱来息事宁人吗!”英儿打断了掌柜的话,殷红的目光瞪着他,满是愤怒,“我爷爷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宝安堂休想就这样打发我们!” 掌柜微怔,不明白这一家人的算计。 听到英儿这么一说,她二伯上前一把扯着她的胳膊道:“英儿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既然掌柜的都说了可以赔偿,那就好好商量,你爷爷尸骨未寒,总得让他风风光光下葬,这都是要花钱的啊!” 她大婶也嘟囔道:“你这小蹄子可别脑子糊涂了。” 英儿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的这些叔伯婶婶,目光满是厉色。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掀开了草席。 “你干什么?!”英儿看见有人掀开了草席,连忙上前怒喝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这才望尸体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这具尸体,抬头对正要伸手推开她的英儿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英儿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眼前的姑娘与自己年纪一般大,看起来似乎更小一些,看她身上的衣服便知道出身不低,可是她看着一具素不相识的尸体时,目光却比任何人都沉静。 英儿的大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眸子里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大声道:“哪里的野丫头,在这里乱说什么!我父亲自然是被这宝安堂的假药害死的!” “他是被耗子药毒死的。”纪颜宁将那草席再度盖上,缓缓起身,看着英儿,“你若是不信,可以报官,仵作验尸可以查出来。” 纪颜宁的话音一落,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英儿的大伯和二伯。 英儿蹙眉,不信:“你怎么知道?” 纪颜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她叔伯婶婶的方向,说道:“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英儿的大伯没想到纪颜宁竟然看出来老头子是吃了耗子药死的,还说要去报官让仵作验尸,心里就更慌张了,指着宝安堂的掌柜怒骂道:“好啊!你们宝安堂竟让将耗子药当成治风寒的药来卖!” 纪颜宁冷笑:“药堂里的伙计就算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将耗子药弄混。” 正文 第11章 来找药材 听到紫玉的话,众人皆是一愣。 掌柜从门口出迎了上来,对纪颜宁行了一礼,道:“您是纪大小姐?” 纪颜宁颔首,算是点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即道:“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报官处理,宝安堂做的是医药生意,若是什么人都讹上一笔,这生意要如何继续?” 英儿的大伯看着纪颜宁这般笃定,心里是彻底慌了起来。 他的声音弱了下来:“我们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你丫头怎么污蔑别人!” 纪颜宁道:“讨公道不是应该去衙门吗?带着死者堵店门口,不就是为了讹钱,你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被纪颜宁当众戳穿了心思,他们一家人脸色变得有些羞赧,更重要的是她说要报官,若是真查出来什么…… “我们走!”英儿的大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有的是钱,可以买通衙门的人,我们无权无势,只能认栽。” 他说着正打算让英儿将盖着草席的尸体带回去,英儿却没有动。 英儿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纪颜宁,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看透。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和她家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英儿,不要和他们废话,带你爷爷回去!”英儿的大伯低声呵斥道,伸手便要扯她的胳膊走人。 英儿猛地甩开了大伯的手,目光却没有从纪颜宁的身上挪开,她冲着纪颜宁高声怒吼道:“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她的这一声大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看着她:“你爷爷因耗子药而死,是真的。但是这耗子药是怎么来的,这恐怕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论识毒和用毒,她从来不自谦。 她的外祖父楼千吟是太医院最有资历的长院使,母亲的医术承自外祖父,自然是不差的,只是纪颜宁的医术一般,却是个用毒的高手。 耗子药的成分中有砒霜和雄黄石,中毒的时候症状明显,她自然不会看错。 英儿瘦削的脸因为震惊而眼睛变得格外的大,转头看着身旁的大伯。 她问道:“是你们对不对?是你们害死了爷爷,还怂恿我来宝安堂闹事,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对不对?” 英儿的话让众人哗然。 然而英儿大婶的话更是让大家吃惊。 “你个赔钱货竟然对你大伯这么说话!你可别忘了,你只是老头子捡来的,吃住都是我们家的,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们!要说害死老头子的,也就是你这个白眼狼!” 英儿看着这一家人恼羞成怒的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确实是爷爷捡来的,这些年来爷爷待她就如同亲孙女一般,她心里很感激,若不是爷爷,只怕她早就死了。 可是大伯二伯家的人却看她极其不顺眼,平日里没少对她打骂,他们也从未将爷爷放在眼里,连赡养都推三堵四。 现在爷爷死了,若不是有利益,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这般费力地在宝安堂面前做戏。 她可真是太蠢了,连爷爷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一想到这里,英儿只觉得心口疼得无法呼吸,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我要报官,我要找出害死爷爷的人。”她坚决道。 “啪——”的一声,她大伯抬手便给她一大耳刮子,骂道,“你想干什么!” 英儿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格外的刺眼,一看便知道这巴掌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一般,眼神死死地瞪着大伯:“大伯这事心虚了吗?”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大伯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一般,只是想把这件事赶紧遮过去,转头对自己的弟弟和婆娘骂道:“还不赶紧把爹抬回去,入土为安。” 他白了一眼英儿,若是再闹下去,这捡来的白眼狼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纪颜宁不想再看这场闹剧,转头对掌柜说道:“你让个小厮跑一趟衙门,让捕快跑一趟他们家,他们应该还藏着耗子药,如果还有剩下的药包,也让人带回来。” 掌柜的看着这家人由原来的闹宝安堂变成了内斗,原本想着没自己的事情了,不过大小姐这般安排,也是十分的妥当,便让人着手去做了,顺便将纪颜宁迎进了宝安堂。 外面的英儿一家还在吵闹,纪颜宁不再理会,抬步往宝安堂的内走进去。 “不知道大小姐此次亲自前来可有什么要吩咐的?”掌柜地问道。 如今纪亭生已经不在,纪颜宁和纪琅便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东家。 不过平日里纪家的人若是身子不舒坦,都是让宝安堂的大夫上门诊治,然后下人来抓药,他这掌柜也只是每个月交账簿的时候才会见东家,所以看到纪颜宁亲自来,心里还是十分讶异的。 纪颜宁看了一眼宝安堂内的陈设,然后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宝安堂有几个大夫?药材可齐全?”纪颜宁问道。 掌柜回道:“我们宝安堂正经看病的一共就两位大夫,轮流坐班。虽然比不得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医馆和大药堂,但是所应该有的药材也是不会缺的。” 纪颜宁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 “准备这些药材,这两日送到纪府给我。”纪颜宁说道。 掌柜的没想到纪颜宁是过来抓药的,他微微一怔,上前拿起那药单,目光有些沉了下来:“这些……大小姐可有什么用途?” 纪颜宁抬眸:“怎么,集不齐吗?” 掌柜忙道:“这倒不是。”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丝的冷汗,这大小姐年纪不大,气场倒是挺足的,让他都觉得有些骇人。 正文 第12章 祖母打人 原来的纪颜宁并不会医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所以就当自己在学罢了。 掌柜不好再多说,在他看来,这并非是大小姐兴致突来才说要学医的,刚才在宝安堂外,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死者是中了什么毒,可见功底一斑。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老东家突然去世会影响到宝安堂,在看到大小姐之后,他莫名有些安心下来。 大小姐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纪颜宁在宝安堂看并没有逗留多久,大致看了一眼药房里的药之后便带着紫玉走了出去。 她们离开的时候,原本在宝安堂门前闹事的那一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 紫玉问道:“小姐,刚才那些人会怎么样?” 纪颜宁摇头:“不知道。” 若是英儿那姑娘如果不够强势,迟早要被那些便宜亲戚害死。 她能做的,不过是让英儿看清楚真相而已,剩下的路,谁都帮不了她。 纪颜宁带着紫玉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一把称手的弓箭,便回了纪府。 她们走的西院的侧门,正好可以看看这侧门的进度如何,吴管家说这费不了多少时间,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只是她带着紫玉走到西院旁的小巷里,远远听见了吵闹的声音。 她上前,看见二夫人和老夫人正堵在门口处数落着吴管家带来的下人。 一扇门被扔在一旁,被劈成了两半,就连刚弄好的墙沿也被人弄坏了,看起来乱糟糟的。 老夫人用手指着吴管家:“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竟然还敢忤逆我!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出纪家!” 吴管家低着头,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难看。 见吴管家没有反应,老夫人猛地提高了嗓音:“让你滚没听到呐!纪家没有你这个外人的位置。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老夫人一声令下,她身后几个带着棍子的仆从上前,朝着吴管家打了过去。 “咻——” 一道刺破空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响起了一阵惨叫。 带头的仆从被一支利箭刺穿了右手,手中的棍子也落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众人一惊,转头看到了正拿着弓箭的纪颜宁。 “第一次用这弓,力度没把握好。”纪颜宁开口道,对自己的能力似乎有些不满意。 老夫人看见纪颜宁,脸色犹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她沉声道:“颜宁,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颜宁缓步上前,轻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祖母才是吧?” “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老夫人怒道。 纪颜宁一脸无辜:“那不然祖母要我如何做?祖母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在院中休息,怎么跑出来管起了我们大房的事情了?” 二夫人在一旁道:“颜宁,你莫要胡闹。祖母这是为了你好,帮你教训刁奴,这吴管家实在不像样,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竟然还私自带人开了个侧门。” “这侧门是我让开的。”纪颜宁道,“吴管家只是按我的命令去做而已。” 二夫人道:“府中有大门,有后门,就连东边也有侧门,再开一个门,不就是太多余了吗?” 纪颜宁道:“这是开在我们西苑的,二婶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若是您觉得太多余,不如二房和我们大房换院子住如何?” “你!”二夫人没想到纪颜宁说话竟是这般刁钻,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二房是除了老夫人外住得最好的,她才不愿意和大房的换房子呢,西苑的院子又偏又小,就连三房都不愿要。 纪颜宁将手中的弓箭递给紫玉,走到吴管家面前:“吴叔没事吧?” 吴管家摇了摇头:“无碍,只是这侧门需要重新做,得过两日才能做好了。” “你放手去做,不用理会其他人。”纪颜宁淡淡道。 西苑外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如今纪家的人杵在这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纪颜宁的无视彻底惹怒了老夫人。 “好啊,翅膀硬了,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老夫人道,“来人,拿棍子来!让我打死你这个贱蹄子!” 纪颜宁的眼眸微微一沉,看着她们的目光有些冷冽。 一个仆从弱弱地给老夫人递上了长木棍。 老夫人一把抓过长棍,朝着纪颜宁打了过去。 纪颜宁没有动,仍是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那长棍落下,直接打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身形有些晃,差点摔了下去。 “小姐!”吴管家和紫玉连忙上前,扶住了纪颜宁。 纪颜宁道:“看来祖母这是铁了心想要打死孙女。” “我没有你这个不肖孙女!”老夫人说这还要抬手继续打,却被吴管家一把夺下了长棍。 纪颜宁说道:“祖母若是想打,那便打罢了,不过您最好把我打死了,不然我爬去了知府衙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二叔和三叔的仕途。” 老夫人一愣,顿在原地。 若是纪颜宁去了衙门告状,只怕是对老二和老三不利。 二夫人却道:“状告家中嫡亲长辈, 正文 第13章 婚事换人 纪颜宁这般对她们无视,老夫人和韦氏心中虽然恼火,但却不敢再拦她。 自从她醒来之后,这性子愈发难以琢磨,也愈发的对她们这些长辈不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若是逼得太紧,她们也怕纪颜宁真的将事情闹大,让纪家毁了名声难以下台。 老夫人沉着脸回了主院。 韦氏瞪了一眼吴管家,目光阴郁,上前道:“吴管家,别以为有大小姐护着你,你就可以在纪家肆无忌惮了。” 吴管家含笑低头道:“二夫人哪里的话,老奴不过尽本分而已,不敢逾越。” 韦氏冷笑,转身跟上了老夫人。 终于安静下来,正在弄侧门的下人们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厮上前道:“吴管家,这侧门还做不做呐?” 纪家的主子一个一个阴晴不定的,受连累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吴管家正了正神色,道:“自然是要做的,大小姐的吩咐,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至于其他人,无需理会。” 这是纪颜宁说的话,也是她的态度。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回到了主院,一想到纪颜宁嚣张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将纪颜宁赶出纪家! “啪——”她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打在地上,刺耳的碎声让众人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韦氏缓缓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母亲,你消消气。” “那小贱蹄子这般对我,让我怎么能消气!”老夫人咬牙切齿道,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第一次这么憋屈。 韦氏道:“母亲莫要气伤了身子,不值当。难不成我们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这事急不得,越急颜宁便越发看我们不顺眼,还得徐徐图之。” “软硬不吃的贱骨头。”老夫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韦氏眼眸微闪,她知道老夫人一直不喜大房的人,没想到竟是到了这般厌恶的地步,骂起来丝毫没有顾忌。 老夫人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那丫头定是受了吴庚的挑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韦氏说道:“大哥大嫂这才去了没多久,颜宁他们姐弟又落水受惊,正是对别人处处防备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逆着他们的意思来,只怕会惹毛了他们。” 老夫人听得韦氏这么一分析,觉得有几分的道理。 不过是两个孩子罢了,哄哄便是。 她沉下心来,叹了一口气:“是我太着急了。” 韦氏说道:“琅哥儿倒是没什么,他年纪小,自己没什么主意,宁姐儿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一个女娃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迟早都要嫁出去的。她有婚约在身,过不了两年就出阁了,难道还想将纪家的产业带去沈家不成?”老夫人没好气的说。 她这话音刚落,韦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出言道:“沈家出身士族,如今大哥大嫂没了,也不知道沈家那边会不会对这婚约有什么想法。” 老夫人微怔,随即冷言道:“就算是沈家退了亲,我们也能给她找另一门亲事,要把人嫁出去还不容易?她父母不在,婚事便只能由我们做主。” 韦氏讪笑一声,出言感叹道:“好不容易攀上沈家这一门亲,吹了多可惜呀,若是婉儿也有这般好的姻缘,对二爷的仕途也有益处。” 当初纪亭生给纪颜宁找了这一门姻亲的时候,纪家的人无一不感到意外。 纪亭生一介商贾,竟然能攀上沧州沈家,可真是浪费了,当时韦氏便艳羡不已,若是和沈家结亲的是她的婉儿,该有多好。可惜纪源生却没有那样的能耐给女儿们找一门好亲事。 想了这么多年,如今纪亭生夫妇死了,只怕沈家也不情愿娶回这商族出身的孤女。 若是沈家旁的子弟也便罢了,偏偏是嫡出的沈三公子。 老夫人也明白韦氏话中有话,她最是疼爱二儿子纪源生,若是能对纪源生有益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有所犹豫。 “修书一封,给沈家送去,就道宁姐儿要为父母守孝三年,不如把这姻亲换成婉儿。”老夫人说道。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行,刚才在纪颜宁那儿受的气这会儿散了不少。 正文 第14章 真假砚台 接下来的两天,西苑难得安静下来,老夫人和二房的人没有过来找麻烦,侧门很快便做好了。 纪颜宁每日早起练一个时辰的箭,然后在偏房炼药。 “小姐,五小姐过来了。”紫苏在门口禀报道。 纪颜宁将研磨好的粉末装进了小瓷瓶里,用红色的瓶塞布塞好收进了袖子中,应了一声:“知道了,让她进来。” 她熟练的收拾好东西,随后出了房间,正好看见了进了院子的纪筱云。 纪筱云是三房所出,才九岁的年纪,是纪家最小的女儿。 “大姐姐。”纪筱云看见了纪颜宁,小跑着上前道,“姐姐如今这院子比祖母的还难进。” 以前纪颜宁的院子倒是没什么看着,谁都可以随意进出,自从上次韦氏过来之后,她便安排了两个婆子看着,若是没有她的允许,便不能将人放进来。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纪筱云穿得一身粉嫩的小团子,打扮得很是招人喜欢,脸蛋白白圆圆的,眸子里却隐隐藏着些什么。 她问道:“五妹妹可有什么事情?” 纪筱云年纪小,心中藏不住事,便道:“大姐姐,母亲说过些日子便请女夫子教我读书识字了。” 纪颜宁点头:“那不错,读书识字是好事。” 她走到亭子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紫玉端着茶壶上前,在桌子上斟了两杯热茶。 纪筱云从善如流,坐在了纪颜宁的对面,对她说道:“我记得大姐姐这儿有一方青云砚台,可以把它送给我?我现在读书识字,用得上砚台。” 纪颜宁转头看了一眼紫玉,她又不是原主,自然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东西。 紫玉在一旁道:“这青云砚是三年前,大爷去外地跑生意的时候带回来给小姐的礼物,小姐很是喜欢的。” “既然如此,便拿其他的砚台给五妹妹罢了。”纪颜宁的眸子里并无太多波澜。 可是纪筱云却不干了,嘟囔着说道:“可我就是喜欢那方青云砚台,姐姐你就给我吧!” 纪颜宁眼眸微沉,看这架势,纪筱云平日里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不过纪筱云才九岁,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好的砚台?若是没有别人从中挑唆,纪颜宁自然是不信的。 “你真的喜欢?”纪颜宁问道。 纪筱云点头,一脸认真。 纪颜宁转头对紫玉说道:“那方砚台就在书房里的桌子上,你顺便把书架子上那两方不用的砚台一起拿过来。” 紫玉微微一怔,但是对上纪颜宁那认真的眸子,想问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转身往书房里去。 看到大姐姐这么容易就松了口,纪筱云脸上浮起了笑意,母亲说大姐姐醒来之后性子越发跋扈了,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功夫呢。 紫玉从书房里拿出了三方砚台,整齐地摆在托盘上,放在了亭子里的石桌上。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三方砚台,微微蹙起了眉头,对纪筱云道:“这砚台其实都差不多,都放在一起,我都认不出哪个才是青云砚了,五妹妹既然如此喜欢,应该认得出来,挑出来便是你的了。” 纪筱云的笑容一下便凝固了,她自然是不认得青云砚的,若是挑错了…… 她转头看着紫玉:“哪个是青云砚?” 紫玉微微福了身子,有些为难道:“奴婢也忘记了。” “你!”纪筱云一听,怒道,“你这个丫鬟,你拿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纪颜宁在一旁却是笑道:“五妹妹,你自己说喜欢青云砚,如今又认不出来,这如何谈得上喜欢?依我看,你才开始习字,用什么砚台都无妨,不如随便挑一个便是了。运气好说不定就挑中了青云砚,挑不中也没有关系,反正在妹妹眼里,这些砚台都是一样的。” 纪筱云不依:“我就要青云砚!要不然……这三个我都拿回去?” 纪颜宁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眼眸里微微泛着冷意。 看着她这副模样,纪筱云也没有了底气。 她细细地打量着那三个砚台,可是怎么看都分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时泄了气。 纪颜宁道:“反正砚台都是用来磨墨的,你认不出来,别人也未必能认得出来,不过是名儿好听了些,若是不说,谁知道哪个是青云砚?” 听了纪颜宁的话,纪筱云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依然纠结不已。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站了起来,挑了一个看着最顺眼的:“就它吧。” 说着便连着盒子一起拿了起来:“我看着就挺像青云砚的。” 紫玉在一旁道:“奴婢觉着也挺像的,这是三个里最好看的,定然是了,五小姐的眼光应是不会错的。” 听到紫玉夸奖,纪筱云心中的疑虑消了不少,但仍是对这紫玉冷哼了一声。 纪筱云带着她选的砚台回了三房的院子,只是表情却不怎么高兴。 紫玉看着面不改色的纪颜宁,问道:“肯定是三夫人让五小姐过来要的砚台,若是三夫人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青云砚,心中定然不悦。” “她高不高兴与我无关。”纪颜宁道,“更何况她也未必真能认出来。” 其实那三方砚台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青云砚,无论纪筱云怎么挑都是一般的砚台,毕竟年纪小,容易糊弄。 既然是李氏让她来要的砚台,那么她大概不敢告诉李氏她没有成功,只能当作那就是真正的青云砚,以前纪筱云能从原主这里要到不少好东西,李氏这一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会骗自己,自然不会怀疑那砚台的真假。 除非李氏真的对砚有研究或者能得真正的青云砚。 紫苏在一旁说道:“奴婢觉得小姐做的好,以前二房和三房的人总是过来要这要那的,甚至有时候不问自取,再好的东西都被她们搬空了,二小姐常过来借首饰,说是借,可每一次也不见她还回来。” 纪家大房的生意做得大,二房和三房的人看不起他们的身份,却处处想着占他们的便宜。 纪颜宁对紫苏道:“你可记得二妹妹都借过什么,列出单子来,若是她下次还来借东西,便让她先将之前的还了。” 紫苏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正文 第15章 找人试毒 正如纪颜宁所料,纪筱云拿着一方假的青云砚给了李氏,却没有告诉李氏砚台得来的经过。 李氏看了一眼那“青云砚”,笑着对纪筱云道:“云姐儿真不错,明日给你做身新衣裳。” “多谢母亲!”纪筱云看着母亲这副慈爱的模样,心中到底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这砚台可能是假的,既然母亲都分辨不出来,那也无关紧要了。 在一旁的纪澜却是有些疑惑,看着妹妹欢喜的回了院子,她对李氏说道:“大姐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青云砚给五妹了?这真的是青云砚吗?” 李氏没有起疑心:“颜宁那丫头我还是了解的,她性子虽然跋扈,但总不至于拿假的来糊弄我们。她若是不想给,早就翻脸了。” 纪澜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安。 李氏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这青云砚如此难得,留在纪颜宁手中实在浪费,将它送给胡大人,你父亲就升迁有望了,我们也不至于总是被二房压低一头。” 听闻吏部左侍郎胡大人喜爱收集古玩,对于名贵的墨砚更是心仪,若是这青云砚能得胡大人的欢心,三爷便能入了胡大人的眼,升个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听闻过两日胡大人巡视江州,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上一份礼。 李氏这般兴奋,纪澜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前她也曾去纪颜宁那儿拿过不少东西,正如李氏所言,纪颜宁若是不喜,大可不给,自然不会故意给假的。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也想去找纪颜宁去要些首饰了,不然每次都是些戴厌的东西,只怕戴出去要被其他的小姐笑话了。 趁着母亲休息的时间,她往西苑走了一趟,只是没能见到纪颜宁,看院子的婆子说纪颜宁已经出门了,若是有要事,晚些再过来。 纪澜有些不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的纪颜宁带着紫玉正走在大街上随意地逛着。 “小姐,您需要什么的话,只需要吩咐下人出来采买就是了,何必总是自己亲自出来跑一趟?”紫玉见纪颜宁走了好几圈,也没有买东西,不禁说道。 纪颜宁说道:“不需要买什么,只是想试试新制的药粉药效如何。” 紫玉不解,自己小姐都在这附近的街道走了两三遍了,这要怎么试药? 纪颜宁看着在自己身后一晃而过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紫玉朝着一条小巷子走了过去。 在小巷子里越走越偏僻,人也愈发的少,最后走到了一个死胡同中,前去无路。 紫玉叹了一口气,就不该让小姐这般无所顾忌的带路,这江州城内的巷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出去的。 她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纪颜宁点了点头,转身,却看到了巷子口堵了一个人。 “终于让老子堵到你了!”站在巷子口的一个穿着蓝衣的胖男人恶狠狠地看着纪颜宁,狞笑道,“你让老子的兄弟进了牢里,让老子有家不敢回,真能耐啊!” 紫玉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你!” 眼前的胖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上和偷她钱袋的贼人一伙的那个男人! 他竟然在跟踪她们! 胖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看着纪颜宁:“看来你们记性不错,拜你们所赐,我现在正被那些捕快追捕呢,连家都不能回。” 紫玉反驳道:“谁让你做贼偷东西的,你这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胖男人道,“呵,敢惹老子,老子今儿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咎由自取。”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紫玉紧紧抓着纪颜宁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纪颜宁却淡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下来,说道:“现在正好试试我制的药有没有效果。” 当日胖男人看着她那不甘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个人若是没有被捕快抓住,迟早是要来报复自己的,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不如就让他来试药罢了,尽管她对自己的制毒之术很有信心。 纪颜宁的淡定让胖男人更加的恼火,他冷笑道:“这回可没有人能帮得到你们了,你这小妞姿色倒是不错,让爷好好玩够了再让你死个痛快。” 他这般污言秽语,紫玉一时便怒了起来,护在纪颜宁的身前:“呸!你这个人渣,休想碰我们小姐一根头发!” 胖男人自然不惧紫玉这个小丫头,扑上前想抓住纪颜宁,突然眼前闪出许多细细的粉末,直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让他一时迷了眼,因为看不见,所以顿住了脚步。 趁着这个时候,纪颜宁一把扯过紫玉,从他的身旁跑过,到了巷子口的转弯处,转身过来看着还留在胡同底的男人。 胖男人甩了甩头,用手将将脸上的粉末抹开,看到纪颜宁她们竟然跑出去了这么远,更怒了起来,他正要追上前,发现身上突然痒了起来。 他原本不想理会,可是身上脸上越来越痒,让他忍不住动手挠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觉得浑身奇痒无比,愈加挠得用力起来。 紫玉原本还想拉着自家小姐跑,可是看到这一幕却是惊呆了,男人用力往身上挠的时候,仿佛身上的皮肉不是自己的一般,目光泛红,恨不得抓下一块肉来。 “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紫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纪颜宁冷言道:“中了我的痒痒粉,没有一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 只是一个时辰之后,就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好的皮肉了。 紫玉终于知道了纪颜宁说的试药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一切都在小姐的计划之中,刚才的撒在男人身上的药粉,就是小姐这些日子在药房里弄出来的药。 “我们身上会不会也沾了些痒痒粉?”看着男人那痛苦的模样,紫玉心中有些怕。 纪颜宁道:“出门的时候让你喝了一碗绿豆汤可记得?那便是解药,不会有事的。” 男人还在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身上,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都抓出血来还不罢手。 纪颜宁没兴趣继续看下去,带着紫玉径自离开了这小巷之中。 “这等毒女,倒是罕见。”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白衣男子转头看着自己的护卫,“飞鹰,你觉得呢?” 飞鹰面无表情:“虽然是以牙还牙,但属下觉着,女人的手段还是不要太过残忍为好。” “女人残忍的手段本王见得还少吗?”容澈轻笑道,仿佛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着纪颜宁的背影,他道:“去打探一下,那姑娘的来历。” “是,主子。”飞鹰应道。 正文 第16章 硬闯院子 纪颜宁不知自己无意间被一个陌生人盯上了,回到纪府的时候,吴管家已经等了好些时间。 “小姐。”吴管家上前拱手行礼。 纪颜宁虚扶起他:“怎么了?” 吴管家道:“这几日我们宝昌记名下有不少掌柜,被对家挖走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宝昌记无人可用。” 纪亭生夫妇一死,纪家的人都盯着宝昌记这块肥肉,外人自然也不逞多让,内忧外患,若不是吴庚顶着,只怕现在宝昌记只有一个空壳了。 纪颜宁问道:“对方给出的工钱比我们给的多几何?” 吴管家道:“他们有的所出工钱确实比我们高,但是也有一些与我们同价,也还是挖走了人;毕竟老爷不在,有的人觉得宝昌记也长久不下去所以才另谋出路了。” “有几人走了?”纪颜宁问。 吴管家回答道:“一个大掌柜,两个管事。还有五个人正打算走,今早与我交说了他们有意离去的事情,所以我才前来请示小姐,是任由他们离去还是升些工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纪亭生不在了,可宝昌记依旧是这江州数一数二的绸缎庄,这些人在这个时候打算离去,若不是对家给出的工钱更高,便是想让东家多加些工钱。 而吴管家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是他不能处理,这件事若不是由她这个信任的东家出面,或许这些人以后还是会闹腾的。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了,请吴叔明日让所有的掌柜和管事们都过来一趟,我在和琅儿在西苑的正厅见他们。” 吴管家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做?” 纪颜宁道:“吴叔不用担心,你把这些掌柜所管的店面下各年的收益以及账本都送过来,我待会看看。” 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模样,吴管家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她,毕竟她才是现在宝昌记的东家,很多事情迟早都是让她来做决定的。 “我现在就将东西送过来。”吴管家应道。 吴管家正要转身出去,纪颜宁喊住了他:“等等。” “小姐还有何吩咐?”吴管家问道。 纪颜宁眼眸微闪,问道:“二房每个月给老夫人的孝敬是多少?二房和三房给的又是多少?” 吴管家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低头说道:“老爷说过,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夫人和三位爷商定的是,老爷和二爷每个月给二十两银子,三爷给的是十两。不过那都是十年前定的了,这两年老爷都是按季将孝敬送到老夫人那儿,一季是五百两。至于二爷和三爷就不得而知了。” 十多年前分的家,当年的纪家还不发达,纪老太爷只是一个江州的主簿,挣得的月银很少,那个时候三兄弟挣得不多,都是在靠嫁妆铺子收入,给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但是现在大房的收入要远超二房和三房,如今老夫人那儿的花销都是几乎都是从大房这儿得来的,估计就连二房和三房也是如此。 老夫人是原主的亲祖母,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原本应该是对她的家人更好些,只是除了纪琅以外,她还真的感觉不到其他对她的真心。 血浓于水是不错,可是她对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感情,若是别人对她好,她自然会对别人好,若是他们时刻想着算计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纪颜宁对吴管家说道:“你去打听一下,二叔每个月给祖母的孝敬是多少,以后我们就按着二叔的给就是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平静让吴管家有些恍然。 见吴管家没有动静,纪颜宁抬头望着他:“可有难处?” 吴管家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我这就去办。正好过些时日便是给孝敬的日子了,就按小姐说的办。” 明明是一个才十四岁的还未及笄的姑娘,可是做事镇静缜密,手段犀利,完全不似当初那个喜欢使小性子的,一遇到事情就往夫人身后躲的小姑娘了。 虽说是因为经历了变故,人的性情也会有所变化,可是小姐的变化未免太大了。 若不是她还顶着这张脸,他会怀疑自己的小姐被人掉包了。 吴庚虽然按着她的吩咐去做了,但是纪颜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眼眸里的怀疑,但是怀疑归怀疑,她现在就是纪颜宁,这副身体是真的,自然不会怕所谓的露馅。 纪颜宁回到制药房继续弄她的毒。 以前的时候,父亲总是训她喜欢制毒,可是她现在却庆幸的很,可以有一技之长来保护自己。 家族都将她当成未来的皇后来培养,让她学宫里的规矩,学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御下手段,权谋策略,她是长安第一贵女,却死得凄惨,无法保护自己和族人。 既然还活着,她便不会白白的活着,有些仇,还得慢慢地报。 “小姐,三小姐求见,正在院子外候着呢。”紫苏在药房外轻声道。 纪颜宁冷漠道:“不见。” “是,奴婢知道了。”紫苏应道。 纪筱云在她这里拿走了青云砚,别人还以为她像以前那般,可以任由她们取撷。 紫苏走到了院子门口,对纪澜道:“三小姐,我家小姐说了,不见。请回吧。” 纪澜不悦:“大姐姐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不见我?” 紫苏道:“小姐没有说,只是说不见。” “让我进去问问她。”纪澜说着就要往院子里面走,面前却挡了个婆子,她一下就怒了,“你这奴才什么意思,竟然敢拦我!” 那婆子道:“对不起三小姐,我家小姐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不得放任何人进去。” 纪澜的脸一下黑了:“你也知道本小姐是纪家三小姐,难不成本小姐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婆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 纪澜被激怒了,带着丫鬟就往里闯。 看门的婆子见状,丝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们推到在地上,她是大小姐亲自选出来的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推几个小丫头完全不在话下。 “啊——”纪澜被推,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还好被丫鬟扶住了。 婆子直言道:“别说是三小姐,就连老夫人来了,小姐说不见,也不能放进去。” 正文 第17章 各大掌柜 纪澜哪里受过奴才的气,就算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不过是脾性大些,但也不敢这般对她动手。 她指着婆子说道:“你这刁奴给我等着!” 说完气呼呼地往自己的院子里方向走了。 紫苏看着她那架势,看来是回去告状了,她摇了摇头,转身回院子。 没过多久,吴管家让人将账簿和整理好的信息送到了西苑,因着开了侧门,方便了许多。 纪颜宁将药盅盖好,出了药房,然后到书房看账簿。 纪澜哭着回去找李氏告状,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氏刚让纪筱云从纪颜宁那儿要来了青云砚,没想到转眼纪澜又去西苑找纪颜宁。 “你这时候去找她做甚?”李氏对纪澜说道,“你妹妹刚去要了东西,你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三房的人都是爱占便宜的人。” 纪澜在西苑受了气,回来还被李氏训斥,心中一口气堵得慌,低头咬唇,不甘心地说道:“我……没想着去要什么,只是想谢谢她给了五妹青云砚,哪里想到她连院子都不让我进。” “谢什么谢!”李氏突然变了脸色,“已经得到手的东西,你还要去提醒她这青云砚有多么的贵重吗!” 纪澜被李氏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李氏说道:“这两日你便别去找宁姐儿了,惹了她的厌可不好。” 纪澜低头,只能应了一声:“是。” 从李氏的院子里出来,纪澜憋了一肚子的火。 都是纪家的小姐,凭什么她纪颜宁就可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让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脸色! 以前是这样,现在她爹娘死了,却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小姐,您就别生气了,就大小姐那般没脑子的,这日子可长久不了。”纪澜身边的丫鬟春桃说道。 纪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缓下来。 对,她怎么能把自己和纪颜宁比,她现在没了爹娘,祖母不喜,又是个蠢的,大房的家产迟早都要被她们姐弟败光了,到时候有她哭的!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勉强能好受一些。 “哼,看她还能得意多久。”纪澜冷哼一声。 她身边的丫鬟春桃继续说道:“外头可都在传大小姐克死了三爷三夫人,还差点克死了六少爷,许多人都说她是个灾星呢!” 纪澜听了春桃的话,挑眉道:“有这事?” 春桃笑道:“奴婢哪里敢骗小姐。” 纪澜眼眸微闪,勾起一抹笑:“这话外面传着有什么意思,得让纪家里的人听见才有趣。” 春桃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三小姐的话,她低头道:“奴婢知道了。” …… 纪颜宁在书房里看了两个多时辰才将那厚厚的一沓账簿和收益明细看得差不多了。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紫玉上前添茶的时候,纪颜宁正好把最后一本账簿放下。 “姐姐。”纪琅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纪琅的脸,纪颜宁原本漠然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的笑意。 纪琅凑上前问道:“姐姐这么晚了还在看账簿吗?” 纪颜宁道:“是啊,明天要和宝昌记各个铺子的管事见面,总要做个准备。” 纪琅看了一眼那些厚厚的本子,心里忍不住发怵,这么多的东西姐姐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看到他眼里的丝丝的惧色,纪颜宁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这些姐姐已经看完了。你明日和我一起见见那些管事。” “啊?”纪琅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什么也不懂。” 他才七岁,才上学堂不久,连字都未曾认全,他能做些什么? 纪颜宁细声道:“正是因为你不会,所以才要学。你不用担心,明日你只需看着便是,慢慢学,看得多了便懂得了其中门道。那些对宝昌记虎视眈眈的人,不会因为我们年纪小而宽容,所以我们要早些强大起来保护自己。” 纪琅听得懵懂,但是看着姐姐这般信任自己的模样,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纪颜宁问道:“学堂里夫子教的课,琅儿学得怎么样?觉得难学吗?” 纪琅摇头,说道:“夫子要求的习字背书,我都能完成,也不算很难。” 纪颜宁笑道:“那若是我再请个习武的师傅来教你,你觉得可好?” 纪琅点头:“好。若是学了武,可以保护姐姐。” “明日我便让吴管家给你寻给习武的师傅。”纪颜宁道。 这个纪家迟早都是要由纪琅接手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纪琅变得更加的出色。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练了箭术之后便带着纪琅前去了西苑正厅。 此时吴管家和各个铺子的掌柜们已经到了。 “大小姐,少爷。” 看到纪颜宁和纪琅走进了正厅,众人纷纷起来行礼。 纪颜宁径直走上了主位,坐了下来:“各位不必多礼,坐。” 她从容不迫的气质倒是让不少掌柜眼前一亮。 但是也有人不买账,底下一个掌柜的说道:“少东家这般年轻,有些事情只怕是做不了主,为何不让纪家其他有能力的人出来主持大局。” 纪琅有些紧张地看着纪颜宁,其他人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往吴管家的方向看了过去。 吴管家会意,介绍道:“这是东吴县铺子的掌柜,韦富仁韦掌柜。” 纪颜宁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韦富仁,韦氏的堂兄。他是攀了韦氏的关系才进了宝昌堂做事,难怪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纪颜宁看着他,说道:“且不管有没有能力,宝昌堂是我的父亲用心血创立的,如今我父亲已不在人世,没有人比我们姐弟更有资格接管宝昌记。” “再者,谁说年纪就代表实力?年纪四十多岁的韦掌柜担任东吴县铺子掌柜两年,这盈利却比不上才前一任的东吴县掌柜。若是本小姐没有记错,上一任在东吴的是如今在西街铺子的刘掌柜,他才三十多岁吧?” 她不屑地看了韦掌柜一眼,眸子里泛着寒意。 被点到名字的刘掌柜则是有些诧异,她竟然会知道自己。 “砰!”韦掌柜一拍桌子,不悦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刘掌柜在的时候,东吴县的人有钱,这两年他们收入不好,我们的生意自然也不好做。更何况,这两年就算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黄毛丫头能懂些什么!” 正文 第18章 将他押下 韦富仁急的跳脚,但是纪颜宁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 她说道:“我们是做生意的,看的就是盈利。各位掌柜是凭本事赚钱,韦掌柜说不看功劳看苦劳,不觉得可笑吗?若是这样,还不如让几个乞丐来看铺子,他们或许比韦掌柜还要卖力呢!” “噗嗤——”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小丫头牙尖嘴利不饶人,竟然将韦富仁比做要饭的乞丐。 韦富仁不能忍,他怒道:“我韦富仁唤你一声少东家,是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可你若是这般对待我们这些为了宝昌记呕心沥血的老掌柜,着实让人心寒。” 纪颜宁面不改色道:“所以呢?” “若是不让纪家其他人来出来主持宝昌记,我们这些掌柜的绝不答应。”韦富仁撇嘴道。 纪颜宁笑了:“你不答应又如何?” 大厅里一片安静,没想到韦富仁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大小姐还能笑得出来。 韦富仁转头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慌张来,可惜没有。 他咬牙道:“若不然,我们这些掌柜的就集体请辞,离开宝昌记。跟着你这样东家,宝昌记能有什么活头?” 记颜宁听了他的话,笑得更甚,她原本就生的好看,这么笑起来,像是在枝头摇曳绽放的花,绚丽夺目,让人不禁晃了眼。 只是那么一瞬,她又敛了笑容,目光在大厅内游走了一遍,看着每一个掌柜,开口问道:“有谁想和韦掌柜一起请辞的?若是与韦掌柜有同样看法的,不妨出个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语气突然就变成了千年的寒冰,冷得刺骨。 原本还有一两个想附和韦富仁的掌柜,看着纪颜宁的脸色,硬生生是憋回去了。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老油条,大小姐如今才是这宝昌记的东家,若是她开口辞退他们这些掌柜,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想以此来要挟大小姐,人家压根就不买账。 韦富仁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昨日还信誓旦旦地承诺和他一起压制大小姐的人,现在都像是缩头乌龟一般,连屁都不敢放。 纪颜宁的目光重新回到韦富仁的身上:“既然韦掌柜这般渴望请辞,那我便成全你,从今日开始,你便不再是我宝昌记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做!”韦富仁急了,他只是想吓唬吓唬纪颜宁而已,毕竟现在宝昌记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有人提出请辞,她应该紧张才是,怎么会真的撤了他掌柜的职! 纪颜宁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这话问得奇怪,明明是你主动提出请辞的。” 韦富仁心中恼怒不已,可是他现在知道不能和纪颜宁硬来,只能服软道:“我没有说过,我只是担心大小姐无法处理好宝昌记的事情,所以才建议由你的长辈来一同管理宝昌记。” “你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头刚说的话,转眼就忘了。”纪颜宁却道,“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说过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说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纪琅惊讶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她是那么的强势,强势的那么理所当然。 韦富仁瞬间涨红了脸,他死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压制得哑口无言。 他也不打算忍了,瞪着纪颜宁说道:“我走可以,但是这几年我对宝昌记付出不少,就算走我也要带走我应得的那部分。” “来人,给我把他押下!”纪颜宁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突然从外面进来了五六个护卫,上前一把将韦富仁架住,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关节处,让他朝着纪颜宁跪了下来。 大厅里的众人被这个架势吓得直接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端起手边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才说道:“诸位掌柜的放心,本小姐不过是在处置贼人而已,” “什么贼人,纪颜宁你个野丫头,你竟敢这么对我!”韦富仁怒骂道,“我不过就是反对你当东家而已,你就心虚得想杀人灭口吗!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被抓住的韦富仁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他继续骂道:“你这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差点克死了少爷,宝昌记在你的手里迟早都会毁掉的……” 护卫用碎布将韦富仁的嘴堵住,他只能挣扎地瞪着纪颜宁,那目光仿佛像是要把她吃掉似的。 纪颜宁缓缓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原本想给你个体面,既然你这般不识趣,我便不必对你如此仁慈了。” 她看了一眼紫玉,让她将那些账簿呈上来。 纪颜宁抬头看着其他掌柜的,说道:“我现在就和大家说说,为什么要押下韦富仁。” 有的掌柜刚想说几句,但是又怕她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只能坐了下来,听着她的说辞。 “这是东吴县铺子这两年的账簿还有进出货的记载,以及宝昌记绸缎庄所记录下来对东吴县铺子转货记录,还有东吴县所接触商家在其他铺子的购入记录。”纪颜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簿子,她指着它们说道。 “从韦富仁担任东吴县的铺子掌柜之后,这东吴县的盈利就少了许多,淡季的时候甚至是没有盈利的,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纪颜宁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韦富仁背后直冒冷汗,她继续说道,“你这假账做的倒是不错,一眼看下去没什么大毛病,可是却不能深究,看看这个,去年十二月的记录,有一批苏锦只卖出一半的价格,这是怎么回事?” 纪颜宁拿起了另一半簿子,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韦富仁的面前,半弓着身子,指着上面的记录,问他:“还有这里,绸缎庄运往东吴县的青锦缎匹数怎么和你记录的不一样呢?” 韦富仁看着眼前的纪颜宁,终于停止了挣扎。 纪颜宁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将手里的账簿放回到桌子上:“不止我刚才所说的两条,你的账簿上处处是漏洞,自你担任掌柜起的每一个月,你从宝昌记捞的油水可不少啊,若细细算起来,只怕是个惊人的数呢。” 正文 第19章 大堂议事 整个大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看向纪颜宁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简直是个手腕强劲的姑奶奶! 她记得在座的各位掌柜所管辖的铺子和职责,那陈年旧账比他们还清楚。 都是做生意的,手里怎么可能没有油腻,不过是看在或多或少的份上而已,若是仔细查起来,没有一个人能使真正清白的。 纪颜宁似乎没有看到众人渐渐发白的脸色,而是转头看着吴管家:“吴管家,大魏律法中,私自占有主家财产的,是怎么个刑罚?” 吴庚上前,对纪颜宁拱手行了一礼:“回大小姐话,据大魏律法,十两以下杖责十棍,十两到百两之间可杖责五十,百两到千两之间入狱一到三年,除了还主家的钱外,还需罚交银两,千两以上视情节而判定,重则可判处剐刑。” 纪颜宁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听完吴管家的话,她看着桌子上那些账簿,说道:“韦富仁,你说这些账目算出来之后,你侵占的钱财够不够一千两?宝昌记虽然家大业大,但那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怎么还有脸再向我要其他的东西?” 韦富仁的脸色煞白,他很清楚,他从宝昌记拿走的银两哪里止一千两! 这些年来,纪家的人看在他的堂妹是二夫人的面子上,对他所做的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从来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纪亭生夫妇死了之后,他想着只要帮他的堂妹韦氏当上这宝昌记东家的位置,以后他便能有更多的好处,所以才听了韦氏的话要将大小姐排挤出去。 可是他忘了,大小姐才是这宝昌记的东家,只有她赶别人,可没有别人能赶走她的道理。 他很想求饶,很想说自己错了,可是现在的他被几个护卫架住,嘴被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纪颜宁对吴管家说道:“吴管家,辛苦你一件事,彻查韦富仁这两年来所做的假账,算清他到底贪了我们宝昌记多少钱,移交官府,韦家将那些贪下的钱吐出来之后,全部捐赠给官府,就当我们宝昌记给江州的百姓们做好事了。” 吴管家颔首应道:“是。” 纪颜宁抬手挥了挥,让护卫们将韦富仁押下去。 房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得不说,大小姐这一招实在是狠,直接走官路,将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宝昌记还能留一个好的名声,而官府为了那些银两,必定会狠抓这块肥肉不放,说不定整个韦家都能被他们搬空。 “对了。”纪颜宁开口说道,“吴管家说,这几日有五个掌柜提出了请辞,我想知道原因。邳岸县的周掌柜、东街的赛掌柜、郁州的林管事、朝州的吴管事还有负责水路的张管事,可都有在?” 她突然的开口说话,让不少人心中一跳。 被点到名字的五个人有些讪讪地站起了身子,朝着纪颜宁行礼:“大小姐。” 纪颜宁看着他们,眼角含笑,不紧不慢地问道:“请辞总要个理由,不知宝昌记事哪里做得不好,让各位管事想离开?” 有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其中一个大约五六十岁老者站了出来:“大小姐,老奴请辞,不是因为宝昌记哪里不好,只是因为老奴年纪大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纪颜宁见他这般不慌不忙的模样,便猜出来了,他是负责郁州的林管事。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林管事在宝昌记干了将近十年了,可以说是看着宝昌记一步一步壮大的,若是父亲还在,知道林管事请辞,心中也是有诸多不舍的。” 听着大小姐的话,林管事内心里也有些感慨,他确实在宝昌记做事很久了,也有些感情了,可是老东家突然去世,他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纪颜宁从吴管家给的信息中得知,这个林管事的儿子几年前意外丧生,只留下一个孙子,如今快到弱冠之年了,也在宝昌记做事,不过他的儿子只是一个小仓管,做事可靠。 她说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孙子也在宝昌记做事吧?” 林管事微微一怔,不知道她这是何用意,只是点头:“是的,孙儿林少阳也在宝昌记内做事。” 纪颜宁说道:“不如林管事再留一年。在这一年里,你带林少阳熟悉你现在手头的事务,一年之后,若是他能通过我的审核,我可以让他直接接手你如今的管事之位,可若是不能通过,便回去继续当个仓管,如何?” 不仅是林管事,其他的人都惊讶不已,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做出这样的承诺。 “多谢大小姐的信任!”林管事有些激动,对着纪颜宁行了一记大礼。 纪颜宁只是道:“能不能让他留下来,还得看实力,我这个人要求可是很严的。” 林管事说道:“大小姐能给这个机会便是对老奴的信任,老奴定然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好。”纪颜宁道,“那我便等着了。” 林管事一把年纪了,现在最是惦念的便是他的孙子了,原本想着让他从仓管做起,慢慢历练,毕竟自己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在宝昌记护着他,没想到大小姐肯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感念? 林管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纪颜宁将目光移向了剩下的四个人:“你们呢?”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虽然大小姐对林管事的态度温和,但是他们可没有忘记刚才她是如何对待韦富仁的。 周掌柜硬着头皮上前道:“如今宝昌记事务太多,常常忙得不可开交,我觉得现在的待遇……” 他说到一半声音便弱了下来,适时的停了。 “邳岸县铺子的周掌柜?”纪颜宁翻起了另外的账目,细细地看了起来。 周掌柜的脑袋上起了细细的汗,他虽然没有韦富仁那般猖狂,但未必真的干净。 纪颜宁抬起了眼皮,看着他,淡漠地开口:“那周掌柜觉着自己做出的盈利成绩该提多少的工钱呢?” 正文 第20章 树立威信 纪颜宁突然的反问让周掌柜有些心虚,他说道:“老奴不敢逾越,大小姐说了算。” “周掌柜这话有些矛盾,你既然觉得我们给出的工钱不合适,心中自然是有计较的,怎么能我来说了算?”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簿,看着其他的三个人,“周掌柜说不出来,你们来说。” 张管事不信邪的说道:“怎么也该提个一两成吧?”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看来你们对自己的能力认识的不够。” 张管事微眯起了眼睛:“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做生意的,看的就是盈利效益,你们知道自己管理的铺子盈利和其他掌柜的相比,差别有多大吗?”纪颜宁说道,“你们没有尽力为宝昌记做出收益,只是最近的日子手头上的事情多了些,便嚷着加工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大小姐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老奴承受不起。”张管事说道,“做生意的,有盈有亏才是常态,若大小姐要求我们一直有最高盈利,这是在为难人。” 纪颜宁却道:“你们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却做到了,这是为何?张管事之前管的是西南的货物交接,现在的管水运,可是不管是之前的西南商道,还是现在的水运,做的都不必之前的管事所做的利索。难道这就是张管事所说的为难人?” 张管事面露恼色,一时反驳不出口了。 “不过赛掌柜的可以考虑考虑。”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赛掌柜,“我看了东街铺子这一年的盈利情况,很是不错,除了这一两个月稍差强人意,赛掌柜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赛掌柜突然被点了名字,有些恍然。 他低头道:“大小姐明鉴,其实是因为老奴的私心,老奴家中有一女儿患了病,寻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名贵药材,都没有医治好,所以……” 宝昌记出了事,东家没了,他的家也因为女儿变得有些拮据,才会起了这样的心思。 纪颜宁道:“我明日带宝安堂的大夫去看看你的女儿,你为宝昌记做了不少的事情,家中有难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谢谢大小姐!”赛掌柜眼眶有些泛红。 老东家是个好人,大小姐也是个好人。 “我父亲不在了,但是宝昌记还在。”纪颜宁正色道,“由我们姐弟接管宝昌记之后,我可以不去理会你们之前的心思,以后你们真心诚意为宝昌记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商人不止逐利,也看真情。若不然,韦富仁绝不是我惩治的最后一个不忠之人。” 她说得掷地有声,目光扫向在座的每一个人,高贵地犹如能号令生死的王。 林管事站了起来,对着纪颜宁道:“我愿效忠东家。” “我等愿效忠东家!”其他的人纷纷站起来附和道。 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众人,如今也都放下了心中的成见,他们的新东家是个有能力的人,不得不服。 吴管家转头看着纪颜宁,终是浮起了一丝的笑意。 这次的议事是纪颜宁第一次在这么多掌柜管事中露面,却稳定了这些人的心,实在是意外之喜。 杀鸡儆猴,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他都不免为之赞叹一番,若是老东家知道,必然是欣慰的。 只是大小姐处置了二夫人娘家的人,只怕是二房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出他的所料,这议事刚结束,老夫人院子里便遣了人过来传话。 “大小姐,老夫人让你过主院去一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说道。 纪颜宁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转头对吴管家说道:“吴叔,韦富仁的事情便教给你去办了,在查清账目之前把韦家盯紧了,若是有人带走钱财逃走了就不好办了。” 吴管家点头:“是,大小姐。” 那嬷嬷一愣,脸色有些黑,开口说道:“老夫人正等着大小姐过去呢。” “嬷嬷在祖母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吧,竟是这般没有耐心?”纪颜宁悠悠地问道。 那嬷嬷道:“老奴陪着老夫人从娘家过来的人,一切以老夫人为先,自然是不想老夫人等急了。” 纪颜宁眸子里掠过一丝清冷的笑,带着紫玉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过去。 还未入房间,纪颜宁便听到了韦氏的哭诉声。 “母亲,宁姐儿这么做,这是要将我的老脸至于何地啊?这不是存心让我和娘家的人过不去嘛……” 守在门口的丫鬟一看纪颜宁过来了,便上前朝着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让那个孽畜给我滚进来!”老夫人语气不善。 丫鬟讪讪地退了出来,走到纪颜宁身边刚想说话,只见纪颜宁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纪颜宁面色如常,抬步进了偏厅,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上前微微行礼:“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抬眼,看着她行礼如此端正,还以为她心中多少还是忌惮自己的。 她冷哼一声,开口责问道:“听说你把韦掌柜送交官府了?” 老夫人不知道的是,纪颜宁对于礼数不过是出于习惯而已,前世她受的礼教,让她举手投足之间做的都十分的端正,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 忌惮?不存在的。 纪颜宁抬头迎上了老夫人的目光,没有否认:“是的。” 老夫人见她没有一丝悔意,眉头紧皱:“你可知道,韦掌柜是你二婶的堂哥,算起来,你还得喊他一声表堂舅。” “这个似乎与我将他送官没有联系。”纪颜宁道,“他是宝昌记的掌柜,便是我手下的人。他不忠不义,私吞主家财产,我自然有理由将他送交官府。” 在一旁的韦氏道:“宁姐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堂哥我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纪颜宁冷言道:“那二婶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韦氏说道:“二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可能有些误会,宁姐儿你莫要听信外人言。” 纪颜宁轻笑道:“二婶不必担心,这事是由官府来查的,若真是冤枉了韦掌柜,他自然是无罪的,知府大人总不能再降罪于他,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再想他赔罪便是。” 韦氏一噎,感觉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似的,幽怨地盯着纪颜宁。 正文 第21章 气倒祖母 韦氏被纪颜宁硬生生堵没了话,而老夫人听着更加不悦。 “不过是家事而已,闹到官府去成什么样子!”老夫人命令道,“你立马让人把这事给撤了。” 纪颜宁无奈道:“祖母,官府又不是我说了算。” 老夫人才不信她的话:“只要你派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事情搞错了,然后给知府大人赔个礼,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祖母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韦富仁贪了我宝昌记的银子,我怎么就不能把他送官府了?”纪颜宁的语气冷了下来。 老夫人道:“他是你二婶的娘家人,在宝昌记做事也有好几年了,就算是拿了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哦?”纪颜宁说道,“拿点银子不算什么?若是每个人都这般,宝昌记还做什么生意!别说是韦富仁,就算是纪家的人想要拿走宝昌记的钱,我一样能将人送入大牢。” “啪——”老夫人将手边的茶杯朝着纪颜宁砸了过去,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热烫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手上的皮肤泛起了伤红。 纪颜宁却没有动,她抬头看着老夫人,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温情。 老夫人怒道:“你可别忘了,你是纪家的人,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纪颜宁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祖母说得对,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可是韦富仁不是。我可不想让纪家的钱都变成韦家的。” “你是铁了心要不放过他了?”老夫人的目光沉沉,看着纪颜宁是愈发的不顺眼。 纪颜宁仍是端正地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祖母年纪大了,这些小事就不要管了,孙女会处理好的。” 还没等她们再继续说话,纪颜宁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来人,给我把她拦住!”老夫人怒吼一声。 纪颜宁刚走出房门,几个婆子便走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有转身,而是问道:“祖母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直接站了起来,高声道:“今天我就要替你的父母,替纪家的列祖列宗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来人,请家法!” “母亲,宁姐儿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也不至于请家法。”韦氏在一旁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的眼里满是雀跃,老夫人亲自出面教训纪颜宁,若她还手,可就落人话柄了,毕竟老夫人是她的祖母,还手便是不孝。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立即让人取来了家法,是一根长藤条。 紫玉一看,有些担忧:“小姐……” 纪颜宁示意她安静下来。 “转过身来,跪下。”老夫人走到她身后,高声喝道。 纪颜宁不惧,转身挥了挥袖子,然后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您一把年纪了,可千万别生气,不然气坏了身子,哪里能活的长久?” “你这个孽畜!”本来就上火的老夫人听着她这么一说,感觉整个脑子气血上涌,恨不得将她抽死。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当她举起那拿着长藤条的手,正打算狠狠地抽纪颜宁,却不知为何,脑子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浑身无力。 那藤条还没有落在纪颜宁的身上,老夫人眼前一黑,身子倒了下来。 “老夫人!”在一旁的嬷嬷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韦氏一愣,没有想到老夫人突然就倒下了。 可是没等她反应过来,纪颜宁已经开口说道:“既然祖母身体不适,我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还希望您能好好休息,别管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老夫人的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听到纪颜宁的话,她颤颤巍巍地指着纪颜宁:“你……你这个混帐东西……” 韦氏也上前将老夫人扶住,纪颜宁这般气她,只怕会气出个好歹。 现在可不能让她出事,老夫人出事了,就无人与她对抗纪颜宁了。 纪颜宁看着韦氏,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怪二婶,没事对祖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让她忧心做甚?” “分明是你把老夫人气得……” 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纪颜宁打断了:“若不是你挑起的事情,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嬷嬷现在也顾不得她们,扶住老夫人进了里屋,让人去请了大夫。 纪颜宁径直走出了主院。 看着纪颜宁大摇大摆地走了,韦氏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以为轻易就可以得到宝昌记,没想到纪颜宁醒了之后竟然变得这般邪门,还把她的堂兄送进了大牢! 老夫人被送进了内间的床上歇着,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觉得心口疼得紧。 大夫被火急火燎地请入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可是细细诊治之后,却难以找出病症。 “大夫,我母亲的病情如何?”韦氏问道。 大夫微微蹙眉,开口道:“从脉象看,老夫人只是火气有些旺了,并无大碍。” “怎么会没有大碍呢?”韦氏不解,“可是我母亲刚才险些晕厥了,而且现在还一直说心口疼。” 大夫站了起来,拱手道:“恕老夫才疏学浅,看不出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躺在病床上的老夫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下子便来气了:“你这个庸医,要你何用!” 她的怒气一起,心口疼得越发厉害,说不出话,只能让自己缓缓。 那个大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自己不是神医,可也鲜少有人这般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庸医。 他对韦氏道:“纪夫人,老夫人的病在下看不出来,另请高明罢。” 韦氏挽留道:“大夫,您再细看看。” 还没等大夫说话,老夫人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吵着换大夫,让他赶紧滚。 大夫气得直接行了礼,提着自己的药箱便走了。 韦氏无奈,只能吩咐下人再去请其他大夫。 此时的纪颜宁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明知道老夫人和二夫人让她过去定然没什么好事,所以便早早的准备了毒药的粉末,一开始行礼的时候,她便已经将药粉撒了出去。 吸入这种药粉的人,只要动气,便会催动体内急火攻心,浑身无力,出现晕眩心口疼的症状,身子越弱的人发作的越为明显。 而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被纪颜宁气得不轻,自然会倒下。 韦氏想利用老夫人来干涉她,只怕会把自己置于不堪的境地,一边是韦家被查,一边是老夫人身体抱恙,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得累得脱层皮。 吴管家办事牢靠,连夜带着几个账房先生将韦富仁这几年的账目彻查了一遍,又将他身边的小厮和信随严审之后,查出他从宝昌记贪下了的银两有五万两之多,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数,暗地里他还不知收了别人多少钱财呢! 第二日一早,吴管家便带着统计出来的账目来到了西苑。 纪颜宁随意翻了一眼,说道:“拿去知府衙门,告诉知府大人一声,这些钱财有一半用于修路,施粥还有给衙门里办差的人提些例银,剩下的一半由大人自己做主。” 吴管家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大小姐放心,我们江州的知府岑大人是位做实事的好官,这些钱是能花到该花的地方的。” 纪颜宁倒是有些好奇:“岑大人?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的名讳是什么?” “知府大人名叫岑青山,六年前就任江州知府,这几年来为江州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且他不像其他的任职的知府对商族要求索取。”吴管家说道,“照理说这样的人政绩不差,但是不知道为何三年前没有升任,也没有调职。” 纪颜宁听到岑青山的名字,微微一怔,随即问道:“岑大人是不是临安人氏,太和十四年的榜眼?” 吴管家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答道:“岑大人确实是临安人氏,至于是不是太和十四年的榜眼,就不得而知了。” “竟然是他。”纪颜宁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想到在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江州,她还能遇到前世所见过的人。 岑青山是个直性子,他高中榜眼的那一年,与状元、探花一起游街,状元的马惊到了一个老乞丐,伤了老乞丐的腿,状元不仅没有道歉,还嫌弃那老乞丐晦气,欲将他赶走。 看到这事的岑青山当即与状元在大街上理论了起来,两个人争执不下,在众人的推搡中竟然打了起来。 状元和榜眼为了一个老乞丐打架成了那年最有舆论的话题,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件事,他们两人也因此结仇。 巧的是他们打架的当天,她刚好目睹了事件所有的经过,当时她和媚姐姐正在茶楼里,打算一睹游街进士们的风采,哪里会想到能看到这出好戏。 虽说人品立见高下,但是岑青山的这个性子若是在官场上定然要吃不少的苦头,也不知道磨砺了这二十几年,他学会隐忍变通否? 纪颜宁眉眼之中的柔色让吴管家不解,他问道:“大小姐认识岑大人?” “听父亲提起过,似乎是个有趣的人。”纪颜宁将手中的簿子递给吴管家,说道,“既然吴管家也对岑大人放心,那这些银子就全款都交与他来负责罢了。” 吴管家颔首,虽然心中好奇大小姐如此轻易就改变了主意,但仍是按着她的安排去做了。 正文 第22章 施针解毒 安排了收缴银子的去处,纪颜宁带着宝安堂的窦大夫去往赛掌柜的家中。 赛掌柜虽然掌管着东街的铺子,却住在离铺子最远的西街。 马车停在一个小院落前,赛掌柜上前将纪颜宁迎了下来:“大小姐,这是老奴的家里了。” 纪颜宁在紫玉的搀扶下落踩着矮凳走下来,在赛掌柜的带路下进了院子。 这院子并不算小,收拾得很干净,毕竟在宝昌记当掌柜,例银还是不少的,做个几年之后买个大点的院落不是问题。 “他爹回来了。”一个穿着素青色衣服的妇人从内院里走了出来,看见纪颜宁,急忙上前给她福了福身子,说道,“见过大小姐。” 赛掌柜介绍道:“这是内人。” 纪颜宁颔首:“赛夫人不必多礼。” 赛夫人说道:“昨儿孩子他爹说大小姐要过来,妇人还以为他在说笑呢,没想到大小姐真的过来了。” “你不必拘束,我只是带着大夫来给赛姑娘看病的。”纪颜宁温和道。 赛夫人往纪颜宁身后看过去,见提着药箱的窦大夫,她有些为难道:“这些日子我们也请了不少的大夫给珍珠看病,可是都不见好转。” 纪颜宁问道:“先去看看罢。” 赛夫人转头看着赛掌柜,欲言又止。 赛掌柜道:“不要紧的,看病重要。就算是治不好,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夫妻两人带着纪颜宁和窦大夫来到了赛珍珠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女儿,开个门,我们给你请了大夫。”赛夫人细声道。 房间里传来排斥的声音:“我不要看大夫,让他走!” 赛夫人继续劝道:“你开个门,你父亲的东家小姐过来看你了。” “我又不认识她,她来看我作甚?”赛珍珠高声道。 赛夫人看了一眼纪颜宁,神色尴尬。 纪颜宁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开口说道:“赛姑娘,我是纪颜宁,我之所以带着大夫来看你,是希望你能早些痊愈,只有这样,你的父亲才有心思做事。不然你的父亲不能好好的为我做事,我还留着他在宝昌记做什么?” 里面的人安静下来,不一会儿,房间里的门开了。 赛珍珠站在门口,目光看着纪颜宁:“要是我治不好了,你就不让我父亲继续当掌柜了吗?” 纪颜宁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的脸上长了一块红色的斑,周围还有着不少的疹子,还有些地方已经化了脓。 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赛珍珠也不闪躲,而是直直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道:“看情况。” 赛珍珠转身进了屋子里,然后坐在了桌子上,撩起袖子,将手搭在桌子上,说道:“看吧,若是治不好就赶紧走。” 纪颜宁看了窦大夫一眼,示意他上前给赛珍珠诊脉。 窦大夫上前将药箱放了下来,坐在了他一旁的凳子上,开始细细的诊脉。 纪颜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赛珍珠的脸上,那些脸上的东西看起来格外的狰狞,这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窦大夫似乎也是这么认为,他问道:“姑娘脸上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的?” 赛夫人说道:“三个月前,开始只是些小疹子,哪里知道这东西越长越多,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姑娘长这些东西之前,可有碰过什么东西,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窦大夫继续问道。 赛珍珠摇了摇头。 窦大夫微微皱起了眉头:“姑娘这应该是中毒了。” 赛珍珠毫不避讳地说道:“十个大夫九个都这么说,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是什么毒,也没有人能治好我的脸。” 窦大夫说道:“若是想解毒,就得先知道中的是什么毒,现在只能开些抑制毒性的药……” “有大夫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吃了他们开的方子,我的脸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赛珍珠打断了窦大夫的话。 窦大夫一噎,叹了一口气,起身对纪颜宁道:“如此,老夫也束手无策。” 纪颜宁道:“无碍,这不是你的问题。” 赛夫人有些泄气。 “现在病也看了,你们可以走了吧?”赛珍珠开口道,经历过太多失望,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纪颜宁转头对赛掌柜说道:“先送窦大夫回宝安堂,我想单独和赛姑娘说说,可以吗?” 赛掌柜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出了房间。 整个房间突然空了,纪颜宁扫了一眼这个房间,明明打扫得很干净,可是窗户都堵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的压抑。 纪颜宁径自坐在了赛珍珠身旁的凳子上,开口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 赛珍珠惊诧地看着纪颜宁,她看起来也才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可能会看病? 但是看着纪颜宁那认真的神色,完全不似开玩笑,她还是默默地伸出了手。 纪颜宁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处,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犹如她这个人一般清冷。 “你刚才撒谎了。”纪颜宁说道,语气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赛珍珠微微一怔:“什么?” 纪颜宁收回了手,说道:“你这毒不是三个月前才开始的,起码有四个月了。不过一开始那些斑点不是长在脸上,而是在胸口处周围,可对?” 赛珍珠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惊讶的一时语塞。 纪颜宁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套银针,抽出了一根,然后拿起了赛珍珠的手,在她的拇指处扎了一个口子。 “啊……你干什么!”赛珍珠轻叫出声。 “别动!” 她刚想将手指抽回来,可是手被纪颜宁紧抓着,她根本挣脱不掉。 纪颜宁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她看着那比一般人还要暗沉的血色,眸子亮了起来。 “你知道我中了什么毒?”赛珍珠问道。 纪颜宁放开了她的手,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解毒,需要你的配合。” 赛珍珠的目光燃起了希望,可是瞬间又有一丝的担忧。 看出了她的怀疑,纪颜宁说道:“更糟还能如何呢?” 赛珍珠有些恍然,对啊,她现在这副模样,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她道:“要怎么做?” 纪颜宁道:“给你施针,连着施七日,配着清毒的方子。” 赛珍珠点头:“好。” 不管如何,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就不想放弃,她觉得纪颜宁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她能知道自己真正中毒的时间。 当初她的胸口出长出了红斑,因为羞于启齿,所以不敢和别人说,当脸上也长出了红点之后,她才开始真的慌了,去看大夫也无济于事。 在外面等了许久,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了。 纪颜宁看着赛掌柜:“接下来的几天我还会过来的,待会儿我让宝安堂抓药过来,早晚各熬一次给她服下。” 赛掌柜道:“小姐会岐黄之术?” 纪颜宁道:“只是看着症状有些相像,知道一个偏方罢了。” 若是说她会,这些人不会相信的。 “多谢小姐!”赛掌柜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大小姐的心意还是让他很感动的。 纪颜宁从赛家的院子出来,上了马车,往纪家的方向而去。 一连七天,纪颜宁都会亲自过来给赛珍珠施针。 看着自己的脸一点一点的恢复,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一层疤痕,赛珍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刚想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脸,想试试这是不是真实的,可是还没碰到就被纪颜宁打掉了手。 “别用手碰,还没有完全好。”纪颜宁淡淡地说道。 赛珍珠转头看着纪颜宁,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哽咽道:“我的脸真的要治好了?” 纪颜宁道:“我辛辛苦苦地给你施了七天的针,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我只是不敢相信。”赛珍珠道。 纪颜宁将银针收了起来,说道:“以后不用继续施针了,不过药不能停下,早晚一次,直到脸上的痕迹彻底消除为止。” 赛珍珠猛地点了点头,只要纪颜宁说的话,她都会听的。 从第一天脸上的斑开始淡了之后,她看着纪颜宁就像是看着菩萨似的。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正了正神色,她道:“其实这毒并没有多厉害,也不致命,所以下毒的人可能仅仅只是想毁了你的脸,你仔细想想,四五个月前,可有吃过什么药?” 赛珍珠说道:“四五个月前,我只去药房抓过一次药。是因为得了风寒,便去荣安堂抓了药,难道是那一次?” “这样的毒有很浓的味道,所以只能是在药里,若是在平常的吃食里,会刺鼻且泛苦。”纪颜宁说道。 赛珍珠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她起身打开了房间的门,看见赛掌柜和赛夫人正等在外面,她开口道:“爹爹,是罗坤!是他给我下的毒!” 赛掌柜夫妇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她的脸渐渐恢复的喜悦中,听到她这么一说,脸上立马浮起了怒色。 正文 第23章 承认下毒 “混账东西竟然敢害我女儿!”赛掌柜怒骂道。 纪颜宁上前,提醒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没有证据,他也是不会认的。” 赛珍珠道:“肯定是他,这半年来我就只去过一次荣安堂看病,当时给我抓药就是罗坤,而且他之前说要娶我,被我骂了一顿,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怀恨在心。” 赛掌柜听了,转身那了一根大粗木棍,正打算直接去找罗坤。 纪颜宁上前拦住了他。 “赛掌柜,你先别冲动,你这样过去把人打伤了,他要是咬死不认,理亏的还是你们。”纪颜宁说道。 赛夫人怒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就这样逍遥下去!” 赛掌柜道:“那混账东西,他自己的脸毁了,又是个好吃懒做的,竟然还敢肖想我女儿,简直白日做梦。” 赛珍珠告诉纪颜宁,那罗坤与他们住在同一条巷子里,之前好吃懒做偷了人家的钱,被人打了一顿还划伤了脸。因着他的父亲在荣安堂做事,给他谋了一份抓药的差事。 有一次她出门在巷子里遇到了罗坤,被拦了下来。赛珍珠向来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便让他走开,哪知罗坤对他动手动脚,还说想娶她为妻,赛珍珠打骂了他一顿,让他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罗坤当时就怒了,还扬言说她一点会后悔的。 从那以后,赛珍珠见到他的身影就绕道走,哪里知道去了荣安堂抓药,竟然发现抓药的伙计是罗坤,虽然心里不喜,却也没有多想,结果他竟真的敢给自己下毒! 纪颜宁沉吟片刻,说道:“他会自己承认的。” ———— 荣安堂是江州小有名气的医馆,每天来看病抓药的人都比其他的医馆药堂多,所以里面的干活的伙计也多。 过了午后,来抓药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罗坤放下了手中的活,低声对旁边的伙计道:“我就先走了,掌柜来了就说我去茅厕了。” 还没等那人回答,有人不满道:“罗坤,你又想偷懒,每日都提前溜走。” “怎么,还想去我爹那儿去告发我吗?”罗坤瞪了一眼那个抱怨的人。 对方立马不说话了,继续埋头在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罗坤冷笑一声,直接朝着后院去了。 “你真是的,他那个人一向如此,何必和他过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在一旁的抓药的伙计说道。 那人微微蹙起眉头:“我只是看不惯而已,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教训。” “算了吧,谁让他是罗掌柜的儿子呢。” 罗坤听不到那些人在背后讨论他,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爹就他一个儿子,平日里对他很是纵容。 他去附近的酒楼要了两壶酒,几个小菜,吃饱喝足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转身走进了巷子中,突然冲出了一个身影,上来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我打死你,竟然敢对我下毒!”赛珍珠用力捶打着罗坤,恨不得将他直接打死。 罗坤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看到面前带着面纱的赛珍珠。 他微微一愣,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心虚,随即道:“你在发什么疯,我什么给你下过毒?” 赛珍珠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四个月前我去荣安堂抓药的时候,你在我的药包里动了手脚!” “你可别污蔑人,你说你中了毒,怎么还好好的在这里?”罗坤强辩道。 赛珍珠没想到他真的是打死不认账,便一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几乎已经恢复的脸。 “你的脸……不是中毒了吗?”罗坤一愣,脱口而出。 当时父亲说过,这毒药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能解的。 赛珍珠怒视着他:“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会毁了脸?” 罗坤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改口道:“你蒙着面纱,自然是因为脸毁了。” “呵。”赛珍珠冷笑出声,“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永远是丑八怪吗?就你现在这副样子,看了都觉得恶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好意思出来吓人,我可跟你不一样……” 她轻蔑又嫌疑的眼神让罗坤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条巷子只有他们两人,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罗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我能让你的脸毁一次,也能让你的脸永远的毁掉,这样同样就无人要你,你就只能嫁给我了。”他勾唇露出了邪恶的笑。 赛珍珠道:“果然是你下的毒。” “是又怎样,你有证据吗?”罗坤用力,将她直接推到了地上,“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呢?你那老父亲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他连我都打不过。” “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从转角处走突然走出来的吴捕头开口说道。 在他的身后,跟着赛掌柜夫妇,纪颜宁还有几个捕快。 罗坤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赛夫人看见自己的女儿摔倒在地,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抬头看着罗坤:“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简直就不是人!” “来人,把他带回去!”吴捕头开口道。 几个捕快上前将他押了起来。 “赛珍珠,你算计我!”罗坤怒道。 赛掌柜上前用力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你给我女儿下毒,不打死你已经是轻的了!你还有脸叫唤?” 罗坤额头上露出了青筋,目光盯着赛珍珠,却也无话可说。 吴捕头让人将他押回去衙门。 纪颜宁上前:“多谢吴捕头肯帮忙。” 赛掌柜附和道:“是啊,这回多谢吴捕头,不然那小子拒不承认我们也没有证据,可就让他钻了空子。” “这是我应该做的。”吴捕头说道。 他还记得纪颜宁,上次在街上用妙计分辨出了真假小偷,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宝昌记的东家,纪家的大小姐。 纪颜宁给衙门捐了五万多两的银子,他们知府衙门现在都知道宝昌记是个大方的,对他们的事情自然会上心些。 “对了,我们在韦家查获了四万两的钱财,还有一万两只能由其他值钱的东西来抵。”吴捕头对纪颜宁说道,“这两日应该就能补齐了账目上的钱。” 纪颜宁道:“这事既然已经交由衙门处理,过程便不用向我说明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那五万两的钱财于她而言只是几块碎银子而已,但是她的清冷的眸子里却没有漠视,反而是一种信任的态度。 吴捕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纪颜宁说道:“上次偷大小姐钱袋的贼人小姐可还记得?” 纪颜宁点头:“自然是记得的。他的同伴抓到了?” “他的同伙已经死了。”吴捕头说道,“我们发现他死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底,但是死状有些残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肉了,仵作说是他自己挠的,许是身体发了旧疾。” 一回想到尸体的惨状,他现在还觉得有些反胃,当了那么多年的捕头,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心的尸体。 纪颜宁用袖子微微遮住了鼻子,似有些不适。 吴捕头这才反应过来,他对大小姐一个姑娘家说这样的事情,或许会吓到她。 “对不起。”他抱歉道。 纪颜宁正了正神色,摇头:“没事,既然人已经死了,就算了。” 吴捕头颔首,拱手告辞,便带着自己的人回了衙门。 赛珍珠上前,直接跪了下来,给纪颜宁叩头:“多谢大小姐。不仅治好了我的脸,还惩治了害我之人。” 纪颜宁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我也只是想让你爹爹能够安心在宝昌记做事而已。” 赛珍珠道:“于我而言,这犹如再造之恩,我可以跟着你学医术吗?不然在你身边当个丫鬟也行!” “这……”纪颜宁一时语结,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解释道,“我可不是医者,你跟着我学不到医术,若是你喜欢,可以去宝安堂做个学徒。” “那我就在你身边当个丫鬟。”赛珍珠不泄气地说道。 在一旁的赛掌柜夫妇傻了眼。 纪颜宁道:“你是赛掌柜的千金宝贝,做我的丫鬟他可要心疼了。” 赛掌柜说道:“若是能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也是她的福气。” 大小姐的能力出众,若是女儿跟在大小姐的身边,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赛珍珠一脸期待得看着纪颜宁:“你看,爹爹是同意的。” 纪颜宁如今身边只有紫玉和紫苏两个一等丫鬟,确实还缺些人手。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觉得赛珍珠性子其实不错,是个伶俐的,若是当她的丫鬟,也省了她再去挑人的麻烦,正好赛珍珠对药物感兴趣,她制毒的时候可以帮得上些许的忙。 她道:“那好吧,等你的脸好了便去纪府找我,卖身契就不签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与我说一声便是。不过在我的身边可是要好好学规矩的。” 赛珍珠笑嘻嘻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小姐成全。” 正文 第24章 可用之人 赛珍珠的脸是治好了,老夫人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她一发火,就浑身不舒服,折腾了几天终于把性子给磨下来了。 韦氏却不好过,老太太一怒就容易冲着她发脾气,然而韦家的事情已经让她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分心来伺候老太太,即便是厌恶得不行,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毕竟她是二房的媳妇。 三房的李氏倒是前来看过几次,那冷热不知的态度惹了老太太的厌,便也不喜她上前,到头还是韦氏常去主院陪着老夫人。 再说她的堂哥韦富仁入了狱,官府带人查抄了一遍韦家,将值钱的东西都搬了个精光,竟然还是不够堵他当初贪下的钱,韦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她哪里会知道韦富仁胆子倒是不小,贪下这么多的钱。 韦富仁还纳了几门小妾,那些钱都用来花天酒地了,如今钱都被卷走了,家里还要养这么多的人,这日子能过得下去才怪呢! 韦家天天都派人来催她,让她想想法子。 她能有什么法子?除非把宝昌记弄到手。 纪颜宁那只小狐狸把宝昌记抓得牢牢的,连老夫人都压不住她,更何况她这个二婶!为今之计,只有将这对姐弟铲除了,她才能安心…… “阿嚏——” 纪颜宁轻打了一个喷嚏,用帕子揉了揉鼻头。 紫玉在身旁道:“这外面风大,小姐怕是感了风寒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此时的纪颜宁和紫玉正走在大街上,身边没有带随从。 紫玉有些无奈,解决了赛掌柜家里的事情之后,小姐说要走着回去,顺便闲逛闲逛,可是这都逛了一个多时辰了,小姐丝毫没有想要回府的意思。 纪颜宁道:“今日阳光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感风寒?定是有人在念我了。” 紫玉点了点头,只当是信了她的话,继续跟在她的身后往下一个铺子走了过去。 她们走进的是一家卖弓箭的铺子。 紫玉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家小姐刚才进了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铁器铺子,胭脂铺子等等各种各样的店里,然后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就是不买东西。 看见是姑娘进了铺子,掌柜的打量了一下纪颜宁的衣着,看着就是个富家小姐,他急忙迎了上前。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弓?”掌柜的问道。 纪颜宁点头:“想要给我弟弟买一把称手的弓,掌柜的可有推荐?” 掌柜笑道:“那得看姑娘是想买个什么价位的。” 纪颜宁一听就笑了:“你们店里都有什么价位的?” 掌柜看着纪颜宁不似缺钱之人,便说道:“便宜的几两银子,中等的七八十两,要上好的可要上百两。”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不搭话,扫了一眼店里的弓。 这店内除了掌柜,还有两个看店的青衣小厮。 纪颜宁随手指了一把弓,说道:“我可否看看那一把弓?” “自然是可以的。”掌柜的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厮,呵斥道,“还不赶紧将弓拿下来!” 那小厮没有动,而是说道:“姑娘的弟弟多大了?你指的那张弓重达一石,需成年男子才能将其拉开,若是年纪偏小的初学者,不建议你买。” 纪颜宁微微挑眉,倒是起了兴致。 “我弟弟七岁,你有什么推荐?” 掌柜的看了一眼小厮,示意让他推荐贵些的弓。 小厮道:“这弓最重要的就是称手,姑娘的弟弟才七岁,力气定然不大,需要从轻便的弓开始练习,这几张弓就比较适合。”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弓,然后拿下了其中一张,递给了她。 纪颜宁上前,将弓接过,随意地扯了扯。 她看着那小厮,问道:“你懂这么多,射箭是不是特别厉害?” 青衣小厮摇头:“小的没有练过射箭。”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眉头蹙了起来:“你都不会射箭,那你说的能信吗?” “虽然不会射箭,但是我了解关于弓的……” “行了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掌柜摆了摆手让他站一旁,说道,“在下倒是会一些箭术,这弓的质量对于以后小公子的成才有很密切的关系,只有用好弓,才能练出好的箭术来。” 纪颜宁很受教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再挑挑。” 看着青衣小厮有些失落的神色,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她在店内驻足了一会儿,又有个客人进来了,是个中年男人,掌柜的见纪颜宁一直没说要买,便让她自己挑着,他去招呼另一个客人了。 掌柜的正和男子介绍弓,纪颜宁轻步走到了刚才那青衣小厮身边,低声地问道:“这位小哥,我出门带的钱不够,不想多花冤枉钱,这弓最少要花多少钱呀?” 青衣小厮微怔,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掌柜。 “最低十两成交。掌柜才会松口。”青衣小厮说道。 纪颜宁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中年男子走了,掌柜走了过来:“姑娘可决定好了?” 纪颜宁指着刚才那张弓:“就它吧,多少钱?” “姑娘眼光不错,这弓可是用上等的材料做的,五十两银子。”掌柜说道。 纪颜宁果断道:“十两。” 此话一出,不仅是掌柜,就连站她身边的青衣小厮和紫玉都一下子愣住了。 掌柜的脸色微微沉了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十两,一分都不能再少了,良心价。” 纪颜宁执着道:“就十两,掌柜的你可不能欺负我外行人不懂。” 紫玉微瞪着眼睛看着纪颜宁,自家小姐这是直接把好心的小厮给出卖了啊!还卖得这么彻底…… 简直没眼看。 掌柜不肯:“十两的话,姑娘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纪颜宁不服,带着紫玉直接出了铺子。 铺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掌柜和两个小厮。 “小姐,你这样会害了那个小厮的。”走出了弓箭铺子,紫玉忍不住开口说道。 纪颜宁不解:“我怎么会害了他?” 紫玉说道:“你这样一说,傻子都知道那个价位是那个好心的小厮报给你的了,掌柜可不就得生气吗!” “对,所以他很快就要被那个掌柜扫地出门了。”纪颜宁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被赶出来吧。” 紫玉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自家小姐,难不成小姐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们在不远处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刚才那个青衣小厮果然就被掌柜赶了出来。 那垂头丧气的模样看起来是被骂得不轻。 纪颜宁抬步走了上前:“这位小哥。” 青衣小厮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顿住了脚步,没想到是刚才打算买弓的那位姑娘,看到她,他的心里颇为复杂。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还不错的活计,虽然掌柜的凶了些,对他也不好,但是那工钱可以维持家中的生活不至于这么拮据。 纪颜宁问他:“对不起,我是不是连累你了?你这是……被赶出来了吗?” “不怪姑娘。”青衣小厮失落地说道,“掌柜的本来对我也不满意。” “都是因为我,害你丢了活计。”纪颜宁一脸的愧疚,“不然这样好了,你来我们家的铺子做事,虽然待遇可能比不上这里,起码我不会赶你走的。” 紫玉:“……”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青衣小厮听了,急忙摆了摆手:“姑娘不必这样,活计我可以自己再找,不用麻烦姑娘。” 她看着纪颜宁年纪不大,若不是在家中特别得宠女儿,想来对生意上的事情应该说不上什么话,他也不想麻烦一个姑娘家为了他的活计而去找家中长辈。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却固执道:“不行,你若是不答应,我内心难安。你若是不想我一直愧疚,便答应了吧,大不了等你找到更好的活计再离开也不迟。” 青衣小厮听得她这么说,又想到现在自己确实缺一份活计,便点头了:“罢了,在下名叫程益,读过几年书,不知姑娘家中铺子是做什么的?” 纪颜宁双眼含笑:“我姓纪,家中排行一,家中是做布料生意的。” 她闲逛了好一些的铺子,得来全不费功夫,终于让她给挖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现在宝昌记正是缺人的时候,有几个管事的走了,韦富仁还有他招出来的一部分同伙被端了,她和吴管家手中的事情太多,得找几个人帮忙做事。 在宝昌记里能用的人吴管家心里都有数,能提上来做事的也提了,所以她只能去其他的铺子挖墙脚了。 程益原本以为只是去一个普通的铺子当小厮,没想到纪颜宁让人将他带去了宝昌记的绸缎庄。 看着门口“宝昌记”三个烫金大字,他有些恍然。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遇到的是纪家大小姐,如今的宝昌记东家。 纪大小姐说工钱可能不多,但是吴管家和他说一个月的例银是三两的时候,他惊讶不已。 这明明就是他之前的工钱的好几倍了,这样家里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程益只觉得纪大小姐是他的恩人,做事更是认真刻苦,完全忽略了自己是怎么丢了前一份活计的。 正文 第25章 直接报仇 纪颜宁在街上转了一圈,又挖到了两个可用的人,让人带去给吴管家安排,看着天色不早,便带着紫玉回了府中。 “小姐,你可回来了!”紫苏看见纪颜宁,连忙上前。 纪颜宁问道蹙眉:“有何事?” 紫苏说道:“四少爷和六少爷打架,六少爷被打伤了。” 纪颜宁听闻立即抬步朝着纪琅的院子里快步走了过去。 路上紫苏对纪颜宁说了事情的经过。 纪琅刚从学堂里回来,便被二房的纪炜堵了路,骂他和纪颜宁,还直接上手推了纪琅。纪琅自然不甘示弱,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连下人也劝不住,纪琅的小厮被拉住,根本不能上前帮忙。 打架总是弱的一方会吃亏,纪炜已经九岁多了,自然轻易就将七岁的纪琅打得牙都掉了,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流了血。 “二婶那里怎么说?”纪颜宁问道。 紫苏讪讪道:“二夫人说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已经训斥了四少爷,不碍事的。” 纪颜宁的眸子里迸发出道寒光,冷得让人发颤。 “大姐姐。”纪颜宁刚走到纪琅的院子,这才发现纪澜也走了过来。 纪颜宁“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径直往纪琅的院子走了过去。 纪澜眸子里满是看好戏的神情,她微微一笑,跟着纪颜宁进了纪琅的房间。 房间里的婆子已经帮纪琅包扎好了伤口,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用纱布包扎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看到纪颜宁过来,纪琅的眼泪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从床上扑腾下来直接抱住了纪颜宁的腰。 “姐姐。”纪琅的声音哽咽起来,委屈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纪颜宁缓缓半蹲下来,看着他脸上的伤,心疼到不行:“疼吗?” 纪琅想说不疼,可还是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跟在纪颜宁身后进来的纪澜看见纪琅这模样,暗道四弟下手倒是不轻,那纪琅的脸上都淤青了。 不过想来也是,纪颜宁把祖母气病了,又不近人情的将韦家害成那个样子,二房的人怎么可能还会不对他们大房的姐弟怀有恨意,想想都觉得解气。 纪颜宁没有空去理会身后的纪澜,她对纪琅说道:“还能打人吗?” 纪琅抬头看着姐姐,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何意。 “如果手还能打人,我带你去将人打回来。”纪颜宁淡然道。 “可……可以这样吗?”纪琅有些惊诧。 纪颜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不要去轻易招惹别人,但是他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自然是要还击的。” 纪琅听到姐姐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 “大姐姐,二婶说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你又何必较真?”纪澜在一旁劝道。 纪颜宁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带着纪琅出了房间。 二房的院子里,纪婉儿正站在纪炜的房间里听训。 她挑唆纪炜去打纪琅,结果不仅纪琅被打伤,纪炜脸上也挂了彩,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抓痕,看得韦氏心疼不已。 纪炜听得有些烦了,便对韦氏说道:“母亲,你就别怪姐姐了,我虽然被抓了两道,但是六弟被伤得更厉害,脸上都被我打肿了,脑袋还磕了石头,说不定会变成傻子呢!” 韦氏冷哼一声:“他怎么能和你比,他伤就伤了,但是你姐姐应该让下人们看着点,伤到你就是得不偿失。” 纪婉儿点头:“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 韦氏道:“罢了,不让纪颜宁姐弟吃个亏,我心中堵得慌。” 上次没弄死他们两个,现在才这么多的麻烦,看来是得好好计划计划了。 “夫……夫人,大小姐带着六少爷过来了。”一个丫鬟急匆匆上前禀报道。 韦氏冷哼一声:“不见,就说我没空。” 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是因为纪琅被打的事情吗?她才懒得理纪颜宁。 那丫鬟道:“可是……大小姐带着十几个家丁,硬闯进来……” “来人,把纪炜给我押出来!”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纪颜宁的声音。 韦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放肆,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好几个家丁护卫就直接闯进了纪炜的房间,看见纪炜正坐在椅子上,几个人上前正想将他押起来。 韦氏一看这情况,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得逞,直接挡在了护卫的面前,怒斥道:“你们这群奴才,给我滚出去!” 纪婉儿吓得愣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护卫有了大小姐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忌惮韦氏,上前直接将她推倒在一旁,抓起纪炜就往外面的院子走。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纪炜有些惊恐不已,想挣扎却挣扎不动。 纪颜宁带着纪琅站在院子里,看到被护卫押出来的纪炜,眸子里泛着冷意。 那些护卫将纪炜带到了纪颜宁的面前,用力在他的膝盖上踹了一脚,让他跪倒在地上,双手反扣在背后。 纪颜宁让紫玉递上了两指粗的木棍给纪琅:“打吧。” 纪琅有些迟疑地接过木棍,看着跪在地上的纪炜,一想到他之前打自己凶狠的模样,便提起木棍往他的身上打了过去。 “救命啊母亲!快来救我!啊——”随着木棍打在他的身上,纪炜疼的喊出了声音。 韦氏冲出房间,却被护卫们拦住了,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 “纪颜宁!他是你的堂弟啊!”韦氏高声冲着纪颜宁怒吼道。 纪颜宁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冷笑一声:“他打琅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那也是他的堂弟呢?既然你的孩子自己教不好,那便由我这个长姐来代劳,不然以后他长大了迟早要被别人打死的。” 韦氏听着她的话,瞪大了眼睛:“纪颜宁,不过是场小孩子的打闹,让炜哥儿认个错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纪颜宁转头,看着纪炜被打得一直叫唤,她说道:“现在不也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吗?二婶又何必太过认真。” “你……”韦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跟在纪颜宁身后的纪澜看着这一幕,也只好选择沉默。 大房和二房之间的斗争,她帮谁都说不过去,还是看着她们相互斗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纪颜宁竟然直接选择了与二房撕破脸,让带着人来报仇,丝毫没有犹豫。 纪炜被纪琅打着,先是骂了好几句,后面打得更疼了,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纪琅终于停了手,转头看着纪颜宁。 顺着纪琅的目光,纪炜知道这一切都是纪颜宁说的算,便求饶道:“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打六弟了,再也不敢了……”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些护卫,示意他们放手。 纪琅将棍子扔到一旁,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打了纪炜一顿,他现在心里舒坦多了。 “走。”纪颜宁带着纪琅转身,正想离开院子。 已经被人放开的纪炜目光狠毒地看着他们姐弟,他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他恨不得将纪琅给掐死。 但是他知道,纪琅不过是个胆小的,纪颜宁才是让他们二房变得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他怒从心中来,一下拿起院子旁的大石头便朝着纪颜宁的后脑冲了上前砸过去。 护卫还未反应过来,眼看突然拦不住了,纪颜宁转身,恰好看到了眼前的纪炜,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纪炜手里的石头突然没拿稳,直接掉落下来,差点砸到她。 “啊——”纪炜惨叫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教被石头砸到了。 纪颜宁转身,眸子里露出了杀意,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纪炜的脖子。 她日日都练箭术,手上的力气练出来不少,一下子掐得纪炜呼吸不过来了。 韦氏和一旁的纪婉儿,纪澜都愣住了,看着纪炜那憋红的脸,还有纪颜宁眼眸里的杀意,都惊住了。 韦氏立马冲了过去想拉开纪颜宁,可是纪颜宁的手却还是死死地牵制着纪炜。 纪炜的眸子里的惊渐渐变成了绝望,那种快要死掉的绝望,他开始后悔了,手上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与苍白,对上的只有纪颜宁那狠绝的目光。 韦氏一着急,想用嘴咬纪颜宁的手。 纪颜宁眸子一闪,一把将纪炜推倒在地上。 “咳咳——” 终于呼吸到空气的纪炜双手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韦氏急忙上前将他抱住,眼泪落了下来。 还未将纪炜扶起来,纪颜宁已经来到了跟前。 “你们最好安安分分的,若是再有这样的行为,我不介意为纪家多准备几口棺材。”纪颜宁冷冽地说道。 韦氏就算是再恨她,也绝不可能在这档口上反驳道,只是说道:“我知道了,以后大房和二房井水不犯河水。” 纪颜宁的目光看了纪炜一眼,吓得纪炜赶忙往韦氏的怀里缩了缩。 她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院子的围墙,没有发现任何人,便带着纪琅离开了。 正文 第26章 暗香之毒 回了西苑,纪琅有些后怕起来,若是刚才的石头砸到姐姐,后果不堪设想。 他突然后悔了,后悔刚才下手不重些,这样才能不给机会四哥伤害姐姐。 纪颜宁看着他忽而丧气的脸,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刚才被吓到了?” “嗯嗯。”纪琅老实地说道,“我刚刚应该把四哥揍得连路都走不了,这样他才不会有机会欺负姐姐。” 纪颜宁道:“是我自己大意了。” 原本以为纪炜才九岁,揍一顿便知道疼了,没想到这背后捅人的手段却是和韦氏学了十成十的像。 不过她向来敏锐,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帮她,若不是有个石子打到了纪炜的手,只怕自己真的被砸伤了,到底是谁会在暗中帮她? 纪琅说道:“不过四哥现在应该老实了。” 纪颜宁冷笑一声,说道:“狗改不了吃屎,有的人永远都不能信。” “嗯嗯。”纪琅认真地点了点头。 安抚了纪琅,纪颜宁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过她从二房的院子回来之后,纪颜宁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似的,但是身边的紫玉和紫苏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坐在书房里处理宝昌记的事,听到窗外轻微的声响,她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紫玉,你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待会儿。”纪颜宁对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紫玉说道。 紫玉点了点头,小姐的话她只需要遵守便是。 书房的门被带上,周围安静下来,只有纪颜宁偶尔的翻书声。 “出来吧。”纪颜宁开口说道,周围空无一人,唯有烛火跳跃。 过了一会儿,从窗外闪进了一个身影。 “冒昧打扰,望见谅。”飞鹰挺直着身子站在了书房内,对着纪颜宁行了一礼。 纪颜宁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今天是你帮了我?” 飞鹰道:“是。” “这么说,你一直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纪颜宁的盯着他的眼眸问道。 飞鹰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忙。” “少侠武功这么厉害,怎么还需要我的帮忙?”纪颜宁的语气毫无波澜。 飞鹰说道:“想请姑娘帮忙解毒。” 纪颜宁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前的人竟然连自己会毒都知道,看来盯上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看到纪颜宁的脸色变了,飞鹰道:“上次无意中遇见姑娘在巷子尾里训人,想来应该是个用毒高手。” 纪颜宁警惕道:“那也可能是我买来的毒药。” 飞鹰继续道:“赛姑娘身上的毒应该是您的解的吧?” “只是我帮你解毒?”纪颜宁细细地打量他一番,说道,“看起来你不像中毒的样子。” 若是这个时候再说她不会解毒,便说不过去了。 “不是我,我把毒药带来了,但很少。” 飞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以他的武功若是想害她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纪颜宁选择暂且相信他。 她拿起那个小瓷瓶,里面放了一颗只有四分一的药丸,看起来剩下的应该被切去检验药里的成分了。 她轻轻的拿起来,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平静暗沉的眼眸里突然泛起了涟漪,转头再看着飞鹰,她沉声问道:“这毒药是哪里来的?” 飞鹰道:“自然是去下毒之人那里偷来的。” “谁下的毒?又是谁中毒了?”纪颜宁的语气竟然有些不善。 飞鹰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无可奉告。” 纪颜宁鼻尖哼出一声,说道:“中此毒着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说不出话来,犹如哑巴一般,对吧?” 飞鹰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纪颜宁知道自己说对了,她之所以那么清楚,一闻便知道,因为这毒药正是她制出来的。 就连他的外祖父楼太医都花了好长时间才配出了这个药的解药,当时她还开玩笑地对苏凝雪说,以后看谁不顺眼便的坏人可以用这毒药教训他们。 所以现在知道这个毒药的配方的,只有苏凝雪了。 据她所知,现在的苏凝雪成了苏贵妃,在皇家后宫的人,想要毒害的人,身份必然不会低。 用她制的毒帮她扫清障碍,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飞鹰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纪颜宁将手中的药丸放回到了瓷瓶之中,说道:“这毒名唤暗香。” “你能解。”飞鹰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能够说出中毒症状,还有毒的名字,必然是对这个毒有所了解的。 纪颜宁道:“给你解药,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纪颜宁道:“不许告诉任何人解药是我给的,以后也别来找我。” 飞鹰点头:“可以。” 连太医都解不出来的毒,没想到在江州居然还有人能制出解药,只要能解三皇子的毒,这点要求他还是能答应的。 王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女子不同于不一般人。 纪颜宁道:“反正你也不着急,过两日再过来拿解药。” 飞鹰拱手道:“多谢!” 他轻步走到窗前,然后一下便飞身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一般。 虽然不知道飞鹰的身份,但是有这样的武功,和他的行为,明显就是某个皇亲国戚或者王侯世族里的暗卫,况且他前来求解药,不过是想给苏凝雪添些麻烦罢了。 她现在不在长安,但也不能让苏凝雪和容嶙过得*逸了。 飞鹰已经将消息带回去禀报给了容澈。 “她果然会解这毒。” 容澈对她倒是十分的欣赏,年纪不小,道行比太医院里的太医们还要高,没想到这江州也能出个毒医鬼才,不枉费他在江州逗留了这么些日子。 飞鹰说道:“不过她似乎不愿意让人知道。” “怀璧其罪。”容澈说道,“她如今拥有宝昌记,自然不需要用她的其他能力换取什么,露出本事只能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她愿意帮忙,已然是不容易。” 飞鹰道:“这些三皇子的哑症就能治好了。” “拿到解药之后回长安。' 夜已深,此时的韦氏却还没有睡下。 今日她被气得不轻,她的儿子被吓得已经哭了几个时辰了,眼泪都快哭干了,一回想到纪颜宁的所作所为,她恨得咬牙切齿。 更要命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告诉她,大房给老夫人每个月的例银变成了二十两,一个子也不多。 老夫人派人去纪颜宁那里问话,纪颜宁压根就不理会她,说当初约定的就是这么多,而且还说二房也是如此,他们一对无父无母的孩子更是拿不出再多的钱了。 手里有宝昌记还拿不出钱来,这是在骗谁呢! 老夫人知道之后便被气晕了过去,又找人来让她想办法。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烦,她现在忙的焦头烂额,哪里分得出神来帮她解决事情,韦家出了事,现在是炜哥儿出了事,她还巴巴凑上前来烦人。 好不容易将炜哥儿哄睡下了,韦氏唤来了身边的蔡嬷嬷。 “夫人,如今二爷不在家,再这样任由大小姐胡作非为下去,只怕二房就要跨了。”蔡嬷嬷担忧道。 韦氏的眼眸里燃起了怒火,一提到纪颜宁她胸口就闷得慌,提不上气来。 她愤然道:“既然是她逼我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让你去找的人有结果了吗?” 蔡嬷嬷点头:“那人说了,已经找了山匪,这回定然能将大小姐除掉,不过得加三百里银子。” “果然是土匪。”韦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告诉他们,只要人给我弄死了,钱不是问题。” 只要她拿下宝昌记,便说是三百里,就是几万两都只是一挥手的事情。 蔡嬷嬷道:“奴婢知道了。” 韦氏道:“让他们快点动手,我只想让她早日消失,只要她在一天,我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可以过。” 蔡嬷嬷连忙应是。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刚练了箭术,就有丫鬟上前禀报说外面有个姑娘求见大小姐。 纪颜宁换了一身衣服,转头问道:“报恩?我不记得帮过谁。” 她重生之后,仇人倒是结了不少。 丫鬟道:“可是她一直在纪府大门跪着说要见小姐,说不见就不走了,护卫大哥便让奴婢过来禀报您了。” 纪颜宁道:“罢了,带她进来吧。” “是。”丫鬟微微福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便带回来了个十几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上寄了白色的发带。 纪颜宁记起来了,是那天在宝安堂门口带着爷爷尸体闹事的英儿。 “见过恩人。”英儿上前,直接给纪颜宁跪了下来,郑重地叩了头。 纪颜宁奇怪了:“你的礼我受不起,我也不是你的恩人。当日只是因为你在宝安堂门口闹事,所以才告诉你那尸体的异常之处。” 英儿正色道:“这对于来说已经是大恩,若不是小姐,我便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也无法为他报仇,还差点上了他们的当。” 正文 第27章 三叔质问 英儿认定了纪颜宁是她的恩人,纪颜宁不想纠结这件事,问道:“你爷爷的安葬好了?” “嗯。”英儿点了点头,“爷爷或许怎么也想不到,是他的儿子联手害死了他,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后来事实一查才知道,英儿的大伯染上了赌瘾,去赌场欠下了一大笔债还不上,赌场的人放言说若是再拿不出钱来,便要砍他的手,他便想从自己的父亲那里拿钱。 结果他父亲知道之后大怒,说他自己欠下的债自己还,若是给了他,只怕他连棺材本都没有了,更别说英儿以后的嫁妆了。 英儿的大伯被他的父亲骂了一顿,恼羞成怒,可是又害怕赌场的人真的将他的手砍下来,看到他的父亲喝药,便偷偷地将老鼠药掺进了他的药里。 不料被英儿的二伯发现,大伯骗他说父亲只想把他的钱都给英儿,他们两兄弟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说父亲若是喝药死了,还可以去药堂闹事,敲他们一笔钱。 她二伯也是个缺心眼的,知道父亲平日里偏袒英儿那个赔钱货,居然也同意了,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那日之后宝安堂的掌柜去衙门报了官,果然查出来事情不简单,随后便直接扣押了大伯和二伯,因为弑父,被砍了头。 英儿的大婶和二婶说自己并不知道此事,各自大了二十大板便放出来了,只是出来之后对英儿更是看不顺眼,便各种为难排挤她,她将爷爷的下葬之后,便离开了村子。 听完了英儿的话,纪颜宁点了点头,道:“你一个姑娘家,离开了家,可有地方去?” 英儿道:“我愿卖身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 纪颜宁说道:“也好,以后便留在我身边当个贴身的丫鬟,不过规矩还是要好好和紫苏学学的。” 英儿点头,又问道:“紫玉姐姐和紫苏姐姐的的名字都是小姐取的吧?也请小姐给奴婢赐名。” 纪颜宁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便叫做莺儿吧,黄莺的莺,正好与你原来的名字一样,不用熟悉别人唤你其他的名字了。” “多谢小姐。”莺儿又给纪颜宁磕头。 纪颜宁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先去和紫苏学几天规矩,等她觉得可以了,便留下来近身伺候吧。” 紫苏和莺儿齐齐应了一声“是”。 “对了,你可会唱曲?”纪颜宁问莺儿。 莺儿回道:“会一些山间小曲,都是跟着爷爷唱的,以前和爷爷一起去干活,为了不那么枯燥,就和爷爷学唱些民间小调。” 纪颜宁颔首,倒是没说什么,摆手让她们两人下去了。 紫玉上前给纪颜宁添茶,不解地问道:“小姐,莺儿刚来就让她当一等丫鬟,这样可以吗?” 紫玉是从小伺候着大小姐长大的,紫苏则是从二等丫鬟开始做起,被夫人看重提为了大小姐的一等丫鬟,这院子里还有几个二等丫鬟,平日里不近身伺候。 小姐若是身边缺丫鬟,大可从二等丫鬟中提携一个,可是莺儿只是一个卖身过来的农女,很多事情和规矩还不懂。 纪颜宁倒是没放在心上:“莺儿是个聪明的,不用担心。” 紫玉又问:“那赛姑娘呢?她若是来了,也是一等丫鬟吗?” 纪颜宁道:“自然不是。她是赛掌柜的女儿,并没有卖身给我,不能一概而论,她读过些书,可以留在我身边当个药徒,以后药房里的事情就由她负责,例银就按一等丫鬟的来便是。这事交给你处理,顺便教她规矩。” 紫玉点了点头,倒是对纪颜宁的安排没有异议。 这样一来,小姐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便齐了,只是可惜了那些还盼着升一等丫鬟的其他下人们。 不过细想下来,她也觉得莺儿姑娘和赛姑娘确实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纪颜宁安排好了莺儿,便去了药房,她答应过制暗香的解药,便不会食言。 “小姐。”紫玉在药房门外禀报道,“三爷和三夫人求见。” 纪颜宁微微蹙眉,并没有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而是说道:“先让他们在偏房等着。” 紫玉应了一声是,便前去带话了。 纪颜宁将制好的药丸装进瓷瓶里,用清水净手,擦干之后便出了药房。 此时的纪葳生和李氏已经在偏房里等了一刻钟,见她姗姗而来,脸色难看得很。 纪颜宁上前,给她们福了礼,说道:“不知三叔三婶找侄女有何事?” 纪葳生沉着脸,语气带着些怒气:“宁姐儿,你给云姐儿的青云砚是假的!” 他把那青云砚呈给吏部左侍郎胡大人,结果胡大人不仅没有给他好脸色,还嘲讽了他没有钱还打肿脸充胖子,竟然送个普通的砚台当成青云砚。 当时他就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青云砚是假的。 不仅没有讨着好,还惹了侍郎大人的厌恶,他真是得不偿失啊!哪还有脸说什么升迁之事,只求侍郎大人能不记得他就好了! 听着纪葳生的话,纪颜宁脸上倒没有多大的起伏:“假的就假的罢了,不过是一方砚台而已,都能用。” “你!”纪葳生被气得脸色发青,害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合着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李氏见自己的丈夫气成这般模样,便道:“宁姐儿,你三叔被你害得好惨,他将那假砚台送与侍郎大人,现在可是落了埋怨。” “这怎么能怪我?”纪颜宁一脸惊诧,“当时五妹妹过来的时候,只是说她读书识字需要用到砚台,并没有说要将那青云砚送与什么侍郎大人呐!” 李氏气道:“那你也不该拿假东西来糊弄你妹妹!” 纪颜宁只觉得好笑:“三婶你错怪我了,这砚台是五妹妹自己挑的,不信你去问她。” 李氏一怔,问道:“怎么会是她自己挑的?” 紫玉在一旁解释道:“三夫人,那日五小姐过来说她想要青云砚,可是我们小姐砚台实在有点多,记不得哪一方才是青云砚,便让五小姐随便挑一个她喜欢的,五小姐拿走的那方砚台就是她自个挑的。” 纪颜宁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放下茶杯。 她说道:“侄女只道五妹妹要读书识字,便想着随便哪个砚台都一样,哪里知道是三叔要送人的,你们没说清楚,怎么能来怪我呢?” 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李氏却是更气了,说这不是纪颜宁故意的她都不相信。 那青云砚是纪亭生送给她的礼物,她以前可是宝贝得不行,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分明就是诓云姐儿年纪小不懂事! 纪葳生说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把青云砚给我,我拿去给侍郎大人赔罪。” 那语气,就像是纪颜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一般。 纪颜宁看了一眼紫玉,示意她将东西拿出来。 紫玉微微福了礼,转身往里屋走了过去。 纪葳生和李氏的脸色才缓了一些,冷哼一声,心里仍是不舒坦。 不一会儿,紫玉便回来了,但是手上只有一个小册子。 纪葳生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拿青云砚吗?” 纪颜宁冷笑一声,说道:“三叔若是想要青云砚,就先把这单子里的东西先还给我。” 紫玉上前,将那册子递给了纪葳生。 纪葳生打开一开,上面写的都是些头面首饰,珍宝字画,看起来都值不少的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看到了一半,便将册子扔道了桌子上。 纪颜宁说道:“这是三妹妹和五妹妹在我这里拿走或者借走的东西,我让丫鬟列了张单子,没想到不算不知道,一算起来,连我都觉得肉疼呐。没想到两位妹妹在我这儿拿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既然今儿三叔过来找我要青云砚,那我便将以前的账好好算一算。” 李氏出声道:“姐妹之间,何必较真,不过是拿了些东西而已。” 纪颜宁道:“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亲的。三叔想要青云砚可以,先把这上面的东西都还回来了,其他另说。” 纪葳生一心想着要青云砚,而且看着单子上的东西不过都是些女子喜欢玩意,便对李氏说道:“让澜姐儿把东西都还回来。” 李氏拿起那单子看了几眼,心里便暗骂纪颜宁是个狡猾的狐狸。 这上面的东西一件少说也是七八十两起步的,几百两的不在少数,还有的字画那是千金难换,早就被他们三房的人挥霍掉了,怎么可能还拿得出来? 但是一想到丈夫如今得罪了侍郎大人,以后若是升迁无望…… “不如这样。”李氏说道,“宁姐儿先把青云砚给你三叔,这单子上的东西也不是一时能凑齐的,等三婶过些时日凑齐了便将东西都送过来。” 纪颜宁眼眸弯弯,说道:“那不行,少一件我都不会把青云砚给你们,若是你们骗我怎么办?” “三婶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李氏眼眸微闪,明显有些心虚。 纪颜宁说道:“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为难你们,把这些东西换算成银子,再给你们去给尾,给个一万五千两便算了。” 正文 第28章 遭遇伏击 一万五千两,她怎么不去抢呢! 纪葳生和李氏算是明白了,纪颜宁根本就不想交出青云砚。 “宁姐儿,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纪葳生的语气弱了下来,语重心长一般说道,“若是三叔得以升迁,对于纪家来说是件好事,宝昌记要想走的更长远,若是没有士族的庇护,只怕寸步难行。” 在纪葳生眼里,纪颜宁不过是姑娘家,那宝昌记吓唬她几句便就识趣了。 纪颜宁却是笑了:“我可等不到三叔壮大到可以庇护宝昌记的那一天了。” 纪葳生的脸色犹如吞了苍蝇一般难看,他沉声道:“你真的不愿意把青云砚给我?”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纪颜宁一脸的无辜道,“我说过了,只要你们把单子上的东西凑齐了给我送回来,或者还我一万五千两,这青云砚可以给你们。” 一万五千两换一方砚台,他纪葳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做。 “好,很好。既然你对我们三房如此防备,就当我纪葳生没有你这个侄女!”纪葳生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上心。 原本还想着纪颜宁能够挽留他,没想到竟然换来了这样的态度,在一个小辈面前失了面子,纪葳生脸色暗沉,甩了袖子径直往外面走了出去! 李氏恨恨地看了纪颜宁一眼,可是心中又颇为不甘。 就这样和大房决裂,他们三房若只靠纪葳生,以后的日子可没有从前那么好过了。 然而她还能怎么办,纪颜宁这只狐狸是铁了心不让别人染指她的东西,就连老夫人和二房的人她都能如此决绝地割舍,他们不过是庶出的三房而已,在这只狐狸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想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如今三爷的开罪了侍郎大人,只怕以后日子更加艰难了。 在心中暗暗咒骂了纪颜宁一顿,她快步跟着纪葳生离开了西苑。 吴管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纪葳生夫妇怒气冲冲地往外面走了出去,见到他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厌恶,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看这形势,吴管家知道大小姐又将他们气得不轻。 自从大小姐醒过来之后不过一个多月,这纪家俨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纪家。 老爷在的时候,对老夫人和二房三房还是诸多纵容的,可是大小姐却是全然不顾这些,仿佛只要不合她的心意,她总会有办法将人收拾得服帖。 吴管家心中这般想着,已经走进了院子。 “大小姐。”吴管家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吴管家来得正好,我之前让你安排下去的那几个人如何?” 吴管家如实禀报道:“确实都是可用之材,而且踏实肯干,只要再过些日子熟悉事务,都是不错的好手。” “那便好。”纪颜宁道,“随我来书房。” 她起身往书房而去,吴管家跟在她的身后。 纪颜宁在书房的架子里拿出了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新条规。”纪颜宁说道,“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我威慑住了他们,目前不会有人太过猖狂,但不能一直压制他们,他们心里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宝昌记做更多,所以定制了这些新的条规。” 吴管家将不拿册子那起细细的看了起来。 上面写了些奖励的制度,将宝昌记名下的每个分部划分了等级,若是分部达到了平均以上的成绩,本月则会有工钱提升。而且各类的办法以及考核都写得很是详尽。 吴管家越看越是觉得吃惊,他完全想象不到能写出这些东西的会是大小姐。 “这些……都是大小姐想出来的?”吴管家抬眸问道。 纪颜宁说道:“不光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以前父亲母亲在的时候他们曾讨论过,不过那个时候还尚未成熟,所以并没有实行,我只是简单地将他们说过的东西整理了一遍而已。” 吴管家在宝昌记也有些年头了,对以前的纪颜宁也是有所熟悉的,若是说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只怕他会惊诧不已。 反正纪亭生夫妇已经不在人世,也无法找他们出来对峙。 听得纪颜宁这么解释,吴管家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虽然大小姐御下手段不错,可是怎么说以前她没有正式接触过宝昌记的生意,若是能想出这些主意,当真是奇怪了。 吴管家说道:“这些都是不错的方法,我回去再根据宝昌记名下的各分部再斟酌一下,然后找各大管事商量商量,将最后商定的内容给大小姐顶夺。” “辛苦吴管家了。”纪颜宁道。 吴管家笑道:“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这些日子大小姐定然也下了不少的功夫,若是这新的条规在宝昌记推行下去,会省事许多,为了工钱奖励,他们会认真起来的。” 纪颜宁道:“希望如此吧。” 吴管家说道:“对了,城外的庄子那边管事说想见大小姐一面,说是庄子上的蚕丝有些问题想请小姐定夺。” 纪颜宁微微蹙眉,这样的事情来找她定夺做什么? 看着纪颜宁的神色,吴管家说道:“负责那个庄子的是刘管事,是二爷引荐入宝昌记的,不过做事一向稳妥,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纪颜宁思忖半响,说道:“看来有些人等不及要动手了。” 吴管家微微一怔,随即道:“若是对小姐不利,让老奴前去处理便是。” “罢了。”纪颜宁说道,“趁早把烂根拔了,也早些安心。” 吴管家道:“那老奴下去安排,明日让护卫一同前去。” 纪颜宁点了点头,并没有异议。 以韦氏的性子,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眼看着宝昌记在眼前却拿不到手,她怎么会甘心? 再说纪葳生回到院子之后,将纪澜和纪筱云都训斥了一顿,特别是纪筱云,从纪颜宁那里拿了假的砚台来糊弄他,竟然没有说实话。 纪筱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直以来她都是父亲心中的宝,疼还来不及,还是第一次被骂得如此之惨。 受不了委屈的她怒气冲冲又想去大房找纪颜宁的麻烦,结果吃了顿闭门羹,便在院子门口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 纪颜宁不去理会她,她哭的嗓子都哑了都不见有人搭理她,便只能憋着一肚子走了。 第二日,纪颜宁带着护卫往城外的庄子去了。 这是纪颜宁第一次出江州城,马车的队伍缓缓地向前行进着,紫玉微微掀起帘子,朝着外面看了过去,新奇不已。 她从小就在府里当丫鬟,是陪着纪颜宁一起长大的,虽然可以出府,但无非就是在城内买些东西,连出个城都很少,除非是小姐出门踏青或者去寺中上香带着她。 “到庄子还有半个多时辰,你一直看着外面也不嫌累得慌。”纪颜宁见她如此兴奋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意犹未尽地看着外面,便开口笑道。 紫玉笑嘻嘻道:“这马车稳当,坐着不累。” 纪颜宁的目光瞥到车窗外的景色,看着像是正在山中的路。 她对紫玉说道:“待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待在马车里别出声便是。” 紫玉不解,但是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姐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果然没有过多久,状况出现了,马车停了下来。 “大小姐,前面有一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去路。”护卫上前禀报道,“小姐先在马车里等候一会儿,我们先去把路给清了。” “好。”马车里的纪颜宁开口道。 带头的护卫点了两个人在马车旁护着大小姐,其他的人去清路。 只是正在众护卫在搬开路中央倒下的树时,一堆人马悄悄地从山林里渐渐地朝着马车里靠近。 “啊——”只听到惨叫两声,站在马车旁的两个护卫被突然被从山里窜出来的箭倒在地上。 正在清路的众护卫们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两面的山上竟然冲下了几十个蒙面人! “保护大小姐!”带头的护卫一惊,抽出剑来往后跑了回去。 而此时蒙面人已经将马车围住,几个蒙面人上前,一掀开马车的帘子,突然一阵白色的药粉末扑面而来,让他们睁不开眼睛来,一时站不稳倒了下去。 后面的蒙面人蹙眉,只当是闺阁小姐的伎俩,他上前掀开马车帘,正想拔刀往里刺,那粉末再次撒了出来。 “啊——”那些被撒了药粉的人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得惨叫起来。 几个蒙面人将他们的老大扶了起来,这才看到,他们老大的双眼已经缓缓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老大!你……” 还没等那些山匪反应过来,他们的老大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双眼还在不停得往外冒血。 其他的沾了粉末的山匪也统统倒下咽了气,死相颇为惨烈。 正文 第29章 被人劫持 那些山匪还没见到纪颜宁便已经被毒倒,其他的山匪都心惊不已。 他们的老大就这样死了,其他的山匪面面相觑,看到已经冲过来的护卫们,有的人咬牙道:“这娘们够邪门的,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撤!” 剩下的山匪往四周逃窜出去。 护卫们上前,一时不知该追谁好,来到纪颜宁的马车前时他们已经消失在隐蔽的山林中。 “大小姐没事吧?”领头的护卫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里还坐着面无表情的纪颜宁和似乎被吓得不轻的紫玉。 纪颜宁看了那护卫一眼,说道:“我没事,你派几个人回去报官,剩下的人继续随我去庄子上。” 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刚经历劫杀,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护卫一下没反应过来,微微发怔。 纪颜宁蹙眉:“有问题?” 护卫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大小姐,经此一劫,不知道后面的路上还有没有设伏,若是还要分出人去报官……” “他们不会再来了。”纪颜宁打断了护卫的话,说道,“他们的头儿已经死了,你让官府查一下都是些什么人,若是山匪,直接剿了便是。” 护卫听得纪颜宁这么一说,只得照办。 他派一人回去找衙门的人,再分了几人留在这里守着山匪的尸体,剩下的人随着纪颜宁前去庄子上。 路障已经被清除,纪颜宁的马车队伍继续往前行去。 紫玉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冒汗的手心微微发凉。 她对纪颜宁说道:“小姐,你怎么知道路上没有了其他的杀手?” 纪颜宁淡淡道:“我们出门带了二十的护卫,听刚才的动静那些杀手不止三十多人,他们设下了圈套,原本就是对我这条命志在必得,想着一击即中,怎么可能还会在后面分出人来再次伏击。” 紫玉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小姐早就知道有人会在半路埋伏?”紫玉问道。 纪颜宁道:“只是猜测而已。” 紫玉的眼眸倒是担忧起来:“那小姐可知是何人所为?这青天白日的,竟然在郊外埋伏了杀手,若是不得手,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纪颜宁说道:“他们显然有备而来,想让我死的无非就那些人,只有我死了,他们才有利益可图。” 听了小姐的话,紫玉也猜到了大概,如今最看不惯自家小姐的,只有纪府里的人了。 一想到之前小姐和少爷落水,还有二夫人在鸡汤下毒等种种过往,紫玉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难怪小姐说要练箭术,还要制药粉,原来都是为了防身之用。 今天有了刚才的事情,所有人变得十分的谨慎,生怕路途之中再有杀手出现,剩下的时辰走的也格外的顺利,转眼便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这个庄子是用来养蚕的,蚕丝是制作绸缎的原料,对于绸缎的质量十分重要,也是宝昌记最为看重的东西之一。 马车停在了庄子外,纪颜宁在紫玉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看见那两个护卫不认识纪颜宁,紫玉上前轻训一声:“大小姐前来,还不快将刘管事给叫出来,难不成还要大小姐等着他!” 在庄子门口守着的两个护卫一听,急忙对着纪颜宁拱手行了礼,其中一人匆匆往庄子里去唤刘管事了。 纪颜宁目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侧头对身后的护卫说道:“你们去院中找地方先歇着,有紫玉和纪九随同即可。” 纪九是护卫的队长,在庄子无需太多人跟着,身后的护卫纷纷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带着紫玉和护卫径直走进了庄子。 此时的庄子上下人们都在忙着自个手头上的事情,看到纪颜宁前来竟是无人上前问候行礼,只是好奇地看重她,不知她的身份,更不知她来此地所为何事。 不过看着她的穿着,应该是不是她们这些干粗活的人能够攀谈的。 纪颜宁迎上了他们的目光,眼眸里有些柔和,她抬步上前朝着她们走过去,看着他们手中挑拣的蚕丝,细细打量起来。 她问:“这些蚕丝看起来不错,倒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其中一个婆子看着眼前的小姐长得既好看又和善,便说道:“我们庄子大多都是干这个活的老人了,还没听说过在我们手里的出的蚕丝有问题的,这位姑娘你可别听别人乱说!” 那婆子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小姐前来,老奴有失远迎,请大小姐恕罪!”刘管事上前,拱手低着头朝着纪颜宁行礼赔罪。 纪颜宁转身看着他,说道:“明明是刘掌柜让本小姐前来的,这会儿看起来我倒像是个不速之客,难不成刘管事笃定了本小姐来不了?” 刘管事讪讪道:“大小姐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只是刚才老奴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一时走不开。” 其他的下人听到刘管事称呼纪颜宁为大小姐,纷纷惊讶住了。 原来这便是他们的东家小姐。 “刘管事不是说庄子上的蚕丝出了问题吗?我刚才问了一下,似乎没有这个状况。”纪颜宁盯着刘管事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等着他的解释。 刘管事刚才来的时候也听到了那婆子的话,其实那不过是想让纪颜宁前来的借口而已,只要大小姐死在了路上,谁还管她是来庄子上来做什么了。 没想到纪颜宁却毫发无损的来到了庄子上。 刘管事的眼神有些闪躲,解释道:“许是传话的下人听错了,老奴说的是其他铺子要量上有些出入问题。” 纪颜宁问道:“若是如此,直接与吴管家说便是,他可以处理的。” 刘管事讪笑一声,看着纪颜宁只带了紫玉和纪九,便岔开话题问道:“大小姐身边怎么就带了两个人。” “刚才在路上遭遇了山匪,有些人受了伤。”纪颜宁不慌不忙地说道。 刘管事一脸惊讶:“竟是有山匪?!” 纪颜宁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刘管事:“还好我带的护卫多,将他们打跑了,生擒了两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说是受了刘管事的指使来劫杀我。刘管事,可有此事?” 刘管事脸色顿时煞白,瞬间又恢复了神色,慌忙跪了下来,说道:“这怎么可能?老奴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其他正在干活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人震惊,有的人表示不相信。 纪颜宁上前将刘管事扶了起来,温和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刘管事的,所以已经将那些人押送去了府衙,严刑拷打之下必然会还刘管事一个清白。” 刘管事只觉得手腕上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般,瞬间又消失不见。 此时他却顾不上其他,毕竟纪颜宁说的话,让他的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若是那些人将自己招了出来…… 勾结山匪,谋杀主家,这都不是他所能承担的罪名,二夫人让他办的事情,他很清楚,她是不会认的,到时候栽的只有他罢了。 事到如今,不如…… 刘管事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杀意,下一刻,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左手反手将纪颜宁的手腕扣住扯到自己的身边,将匕首抵在了纪颜宁的脖子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刘管事已经将纪颜宁劫持了。 “大小姐!”纪九抽出剑来指着刘管事,怒瞪他说道,“你想干什么?” 刘管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吧?你们去把账房里的钱全都拿过来!放到马车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锋利的匕首就这样抵在纪颜宁白皙的脖子上,因为太过用力而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泛出了鲜红色的血丝。 纪颜宁说道:“刘管事动作如此熟练,看来是个练家子。” “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原本就是草寇山匪,手里见过的血不少,你若是不识相,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刘管事语气变得生冷。 尽管当了两年的管事,但手下的功夫却没生疏。 外面的护卫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将刘管事围住,只是碍于他手里还劫持着纪颜宁,众人不敢乱动。 “让你们拿钱放马车上!”刘管事突然怒了起来,大声地吼道。 纪九看了一眼大小姐,刚要派人按刘管事说的做,这个时候大小姐却开口了。 “命都没了,要钱来做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纪颜宁用手推开了刘管事拿着匕首的手,然后缓缓地从他的束缚中走出来。 整个过程,刘管事一动都不动。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刘管事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整个僵在原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纪颜宁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纪九说道:“他现在动不了,将他绑起来。” 她刚才在扶刘管事的时候用有毒的银针扎了他一下,只是这毒发作需要一点时间。 刘管事会武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好在他没有立即动手要了她的命,看来自己以后得换些发作的更快的毒带在身边,才能保得住她这条得之不易的小命。 正文 第30章 进山剿匪 纪颜宁将刘管事绑住不久,知府衙门的捕快已经赶了过来。 吴捕头带着捕快们从城内赶了过来,因为骑得是快马,所以到庄子上的时候纪九刚把刘管事绑了起来,狠揍了一顿。 看见吴捕头进来,纪九将刘管事踹倒在地,让护卫们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 “吴捕头。”纪九迎上前去,拱手行了一礼。 吴捕头看了一眼被揍得满脸淤青的刘管事,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原来是个山匪,在宝昌记藏了两年,刚才差点害了小姐。”纪九一想到自己今日两次失职,心中满是郁闷。 吴捕头问道:“纪大小姐没事吧?” “多谢吴捕头关心,我没事。”纪颜宁从一旁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去安抚住庄子上的人,明日便让吴管家指派新的管事过来,再次之前,她不希望庄子上再出任何的乱子。 吴捕头对纪颜宁行礼,然后说道:“纪小姐,刚才在路上伏击你的那些匪徒,已经查明是金银山上的山匪,死的人里有他们的二当家。” 纪颜宁点头,瞥了一眼刘管事,说道:“这还有一个他们的同党,就有劳吴捕头带回去审问了。” “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吴捕头说道,“对了,我们大人也过来了。” 纪颜宁微微一怔:“岑大人?” 吴捕头道:“正是,大人让我们先过来找纪小姐,他让人清理好路上的尸体便过来。” 他们刚说几句话,庄子外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纪颜宁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了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便服的岑青山,他将手中的马鞭直接递给了旁边的捕快,然后快步往里走了进来。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已经变得有些沧桑,不复当年高中之后游街时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当初白面小生的青涩,沉稳老练的气质让纪颜宁有些恍然。 这是她醒来之后见过的第一个与曾经的自己见过的人。 吴捕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上前抱拳行礼,然后介绍道:“大人,这便是纪家大小姐,宝昌记的东家。” 岑青山的目光往纪颜宁的看过来,发现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只是他看向自己时,那眼神里的那一丝苍凉之色让他颇为不解。 纪颜宁回过神来,上前给岑青山微微见礼:“岑大人。” 岑青山颔首,看到纪颜宁脖子上的血痕,问道:“纪姑娘没事吧?” 纪颜宁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岑青山说道:“纪姑娘捐了五万两银子,之前本官就想见一面纪姑娘,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没寻到机会。没想到第一次见姑娘却是因为匪患,本官实在是汗颜。” 纪颜宁道:“怨不得大人,是我宝昌记里出了内贼,倒是劳烦大人跑这一趟。” 岑青山笑了,说道:“这是个剿匪的好机会,本官自然不愿错过。” 纪颜宁不解:“官府剿匪还需要理由和机会吗?” 还没等岑青山说话,在一旁的吴捕头解释道:“纪小姐有所不知,江州鲜少有匪患,但是这金银山的土匪却有些不同,因为金银山地处江州和泸州交界,他们虽是土匪,却以泸州山民自称,每次惹了事都拒不承认,而且泸州知府看不惯我们大人,从不肯惩治这些山匪。” 纪颜宁听了吴捕头的话,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因为同僚之间的斗争,竟是连山匪都护起来了,这泸州知府可真是任性。 岑青山道:“这次有他们二当家的尸体为证,就算是朱敬和也保不住他们了。” 朱敬和?纪颜宁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发怔。 随即她暗自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当初那个与岑青山同年进举的人状元,当初两人在游街时大打出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个人还在杠着。 她说道:“既然此事因我而起,那我带着护卫随大人一同前去剿匪吧。” 岑青山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会想去剿匪,便说道:“这不是儿戏,山匪凶悍,纪姑娘还是速回城内罢。” “岑大人亲自出马,想来不会有失,而且我只是随你们前去,又没说冲上前杀人,我自己带护卫,可以保护自己,不用岑大人为此分心。”纪颜宁说道。 岑青山刚才在路上知道那些人是金银山的土匪之后,便让亲信回去带一千官兵过来了。 金银山土匪有三四百人,他对他们的战力情况早就摸清了,只是缺一个时机而已,此时他们犯了事,他自然当机立断决定剿匪。 岑青山看她受伤也面不改色,气场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能够相提并论的,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便点了头。 纪颜宁让紫玉留在庄子上,她则带着自己的二十护卫随着岑青山的官兵前往他与亲信约定的地点。 此时官府的一千官兵已经在金银山附近待命了。 纪颜宁看着正整装待发的官兵们,默默地让护卫跟在他们的后面,打量着附近的山林,这里的地势易守难攻,隐藏起来也很容易。 不过看岑青山势在必得的模样,她倒是没有多担心。 金银山的土匪们见来了这么多的官兵,纷纷带着人出了寨子,在山头上他们。 大当家俯视一看,心里更加来气,今日的买卖没做成,搭进去了好几个兄弟,如今连江州府衙都惊动了! “岑大人,不知草民们犯了什么事情,竟劳你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小山林村户。”他朝着下面的岑青山喊话道。 岑青山冷哼一声,高声道:“你们山寨里的人伏击我江州百姓,做起了杀人的买卖,识趣的赶紧束手就擒,还能保你们一条小命!” 大当家的说道:“这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是老老实实的村民,杀人的生意可不敢做。” “敢不敢做,还是回衙门再说吧。”岑青山也不废话,“你们若是不束手就擒,就休怪我们动手了。” 大当家的没想到这岑青山如此决绝,只怕今日他不踏平金银山决不罢休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冷起来:“岑大人,就算是我们犯了事,也应该归泸州的衙门管,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他可是知道岑青山与朱敬和向来有芥蒂,只要自己不落入岑青山手中,朱敬和就不会对他如何。 岑青山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他道:“你在我江州地界杀人,无论逃到哪里,都归本官所管!” 大当家有些沉不住气了,转头对身边的小头目道:“派去报信的人可回来了?” 那人道:“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带着人来了,大当家,我们拖延一下,说不定他们泸州那边就带人过来了。” 他们失手之后,就猜到岑青山会来剿匪,所以早早便让人快马往泸州那边递了消息。 然而岑青山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他见山匪没不说话了,便道:“来人,给我攻山!” “给我守住!”大当家说道,“在泸州的官兵来之前,千万别让他们给攻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下面就射上来密密麻麻的箭,守在山头出的山匪们不少都被射中,他们只能往后躲。 山上的正打得火热,纪颜宁带着护卫在山脚下等着,岑青山没让她继续跟上去,她便带着人在周围看了起来。 只是没多久,便听到了路上有马蹄声渐渐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她微微蹙眉,朝着不远处的地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队大约两三百来人的官兵正在朝着这里来。 那些人也看到了纪颜宁和她的护卫们,上前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纪颜宁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来势汹汹,而且一旁还有两个没穿官兵衣服的男子,打扮十分粗矿,大概是这金银山的土匪。 她听着山上已经渐渐没了声响,便说道:“刚才在附近听见了喊杀声,便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是知府大人在此剿匪,不过现在那些山匪都已经押回去江州府了,官爷们若是想过路倒是不必担心。” “他们把人都押回去了?”带头的人蹙眉,这岑青山动作这么快? 纪颜宁点头一脸真诚地说道:“是啊,走了都小半个时辰了。” 带头的人看纪颜宁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倒是信了她的话。 “追!”那个头领勒马转头,说道,“把人给我拦下来!朱大人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把人带去江州府!” 说着便带着人马往江州城的方向而去。 纪九看着他们绝尘而去,上前担忧地对纪颜宁道:“大小姐,我们这样做不会惹麻烦吗?” 毕竟是官府的人,这般糊弄他们,若是让他们发现了,只怕是会结下梁子。 “让他们上了山才是真的麻烦。”纪颜宁说道。 那些人明显就是朱敬和派来的人,上了山只会和岑青山抢着金银山的山匪,到时候闹起来,只怕是不得消停。 只要让岑青山擒住了那些山匪,才能将这个案子早早给解决了。 正文 第31章 匪头被杀 纪颜宁在山脚下继续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见岑青山他们绑着人下来了。 虽然有不少的官兵身上都负了伤,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见一丝的倦容,被金银山的土匪困扰了这么几年,终于把他们给清除了。 纪颜宁迎了上前,说道:“岑大人,刚才泸州的官兵来过了。” 岑青山冷哼一声:“他们人呢?” “我告诉他们,大人已经把山匪押回城,他们便快马往江州城的路上去了。”纪颜宁道,“若是我们回去,应该还能打个照面。” 岑青山微微蹙眉,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高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人看紧了!谁来都不许放人!” “是!”士兵们高声应道。 岑青山整理好队伍,继续带着人回走。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些狼狈的山匪,他们的双手都被马绳捆绑住,连在一起,一堆人一起行进着。 她翻身上了马,带着护卫跟上岑青山的队伍。 折腾了一日,已经快到了酉时,天空的云彩渐渐变了颜色,火红得绚丽无比,夕阳撒在了郊外的小路上,一队士兵缓缓向前行进着,看起来格外的宁静。 只不过这份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对面迎来了泸州的官兵。 岑青山抬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岑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对面的带头的男子开口说道。 岑青山冷眼看着他:“潘捕头,是朱敬和派你过来的吧?” 潘捕头说道:“朱大人听闻金银山附近的泸州村户犯了事,特地让下官前来调查,还请岑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将人送回去。” 岑青山道:“若是我不给又如何?” “既然是我们泸州的百姓犯了事,就不劳烦岑大人了。”潘捕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岑青山道:“若是在你们泸州地界犯的事,自然归不到我管,但是他们三番五次侵扰我江州百姓,甚至还谋财害命,按规矩来说,这就是我们江州的案子,更何况报案人是在我们江州府衙报的案子,可没用送去泸州的说法。你回去告诉朱敬和,这回他可护不了这些匪徒了!” 他的态度坚决,怎么可能会就这样将山匪拱手送出去! 潘捕头也知道现在他们处于劣势,若是在岑青山没抓到这些人之前还好说,可是现在他已经将山匪抓住并且带到了江州的地界,再要人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些山匪知道朱大人的不少秘密,若是落到了岑青山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带不走这些人,也不能再让他们活下去了。 特别是他们的大当家石大鹏,绝不能再让他有机会开口。 “既然岑大人坚持,那小的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潘捕头笑道,随后对着自己身后的官兵们说道,“我们走!” 岑青山摆了摆手,江州府的官兵们让出了一半的路让他们过去。 潘捕头带着人往前走,看到在岑青山身后不远处的纪颜宁,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一股恨意。 纪颜宁不慌不忙地迎上他的目光。 潘捕头倒是想找她麻烦,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转过头去,目光盯着被绳子绑住手被人紧盯着的石大鹏。 走过石大鹏的身旁,看着他那渴求的眼神,潘捕头却直接朝着他啐了一口痰,眸子里满是不屑。 石大鹏瞬间变被激怒了,原本还想着让潘捕头救他一码,毕竟他为朱大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他才刚落到岑青山的手中,这些人就急着想摆脱他了! “姓潘的,老子要你的命!” 石大鹏怒瞪着他,尽管他的手被粗大的马绳捆住,但是为了方便赶路,脚却没绑,他伸腿便朝着潘捕头的马踹了过去。 马似乎是受惊了一般,嘶鸣一声,潘捕头摔落马下。 石大鹏用尽全力挣扎着朝潘捕头冲了过去,牵着缰绳的士兵一时不察,被他牵制住,差点摔倒。 而此时的潘捕头唇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立马抽出了腰间的剑朝着石大鹏砍了下去。 纪颜宁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惊,立即反应过来,从袖间挥出一枚银针,直刺他的左眼而去! “啊——” “啊——” 人群中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众人霎时安静下来,随即听到了潘捕头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时“哐当”的声音。 纪颜宁看着倒地咽了气的石大鹏,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出手太慢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潘捕头捂住了流出暗红色血液的左眼,疼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岑青山勒马转头,看到地上躺着石大鹏的尸体,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吴捕头靠的近,他上前道:“大人,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潘捕头和石大鹏起了冲突,然后……石大鹏就被潘捕头给杀了。” 潘捕头的手下立马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的这幅捂着眼睛满手都是血的模样,心里都觉得瘆得慌。 岑青山看了一眼石大鹏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潘捕头,他哪里不知道潘捕头石故意要找借口杀了石大鹏,可是如今姓潘的伤成这样,他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距离回城还有一个多时辰,他们再不走天就黑了,只能摆手道:“带上石大鹏的尸体,回城!” “站住!” 潘捕头捂住眼睛,额头青筋暴出,他疼得咬牙切齿,说道:“伤了我的眼睛,就想这么走了吗!” 岑青山语气也不弱:“你杀了未审的犯人,本官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刚才想扑过来杀我,如此暴徒,我不过是还击而已!”潘捕头怒吼道,声音满是颤抖,“但是那个伤我左眼之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纪九在一旁说道:“当时你和土匪纠缠,说不定就是土匪伤的,他如今也死了,你还想如何。” 潘捕头侧着脸,用右眼看了过去,刚好看到纪九身边的纪颜宁,突然那什么东西就是从纪颜宁的方向射过来的,他指着纪颜宁说道:“是她……绝对是这个女人伤了我的眼!” 不仅岑青山不信,在场的官兵没一个相信纪颜宁是伤他眼睛的人。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大小姐,她怎么可能会伤得到潘捕头? 纪颜宁一脸无辜的看着姓潘的:“你可别污蔑人。” 岑青山不愿再和泸州的官兵纠缠,说道:“你们回泸州的镇上,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再拖下去,天黑眼瞎的可别摔到沟里!” 他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策马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潘捕头手下的人听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 纪颜宁不再理会他们,轻轻蹬了一下马腹,在护卫的前后保护下,随着官兵的队伍继续往前走。 泸州的官兵们只能认栽,更何况如今潘捕头被伤,他们只好先带着潘捕头回去。 纪颜宁回到纪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闹腾了一天,她倒是有些疲倦了。 一踏进纪府的大门,吴管家便急急迎了上前。 “大小姐!” 纪颜宁见他神色凝重,笑道:“吴叔不用担心,我没事。” 吴管家道:“大小姐可不能任性,剿匪这样的事情,您怎么能跟着去掺和呢!” 紫玉回来的时候与他说了大小姐今日的事情,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凶险,即便是他派去的护卫也差点未能保护好大小姐。 纪颜宁道:“岑大人带了不少的官兵,伤不到我的,更何况我已经平安回来。” “这等事情,以后还是远离为好。”吴管家说道。 纪颜宁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吴管家轻叹一声,知道大小姐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道:“大小姐累了一天,先回院子休息罢,二夫人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纪颜宁颔首,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回去。 她确实是累了,这一天颠簸得身子发软,用过了晚膳之后让紫玉备水洗澡。 在浴桶里泡着泡着险些睡着,她起身穿了亵衣,紫玉帮她擦干了头发,满头青丝垂落腰后,不着一饰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惊艳。 纪颜宁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张脸,还是会有些不习惯。 重生以后她还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女子长得清丽脱俗,这般姿色,饶是长安也是少见的。 只是这张脸,她似乎赶紧到有些熟悉…… 紫玉看见自家小姐盯着镜子不动,低头轻笑起来:“小姐长得貌美,竟是连自己都迷住了。” 纪颜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便让紫玉先下去休息了。 紫玉关了门,纪颜宁还是在看着镜中的自己,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夜里起了风,将院子里的树吹得沙沙响,原本半掩着的窗户突然被吹开。 纪颜宁看见镜子里一道黑影闪过,背后便站了一个穿着夜行衣,带着面具的男人。 男人正想上前,只见纪颜宁一挥手,突然眼前两道细光出现,他下意识侧身躲过,往旁边的柱子一看,插了两枚细如发丝的银针,银针的针尖已经泛起了黑色。 是毒针! 容澈看着眼前的女人,若不是他反应快,不定就被她毒死了。 正文 第32章 丫鬟冲突 容澈转头看着纪颜宁,此时她已经站了起来正对着他。 见纪颜宁一言不合又要出手,容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杀手。” 纪颜宁眼眸微闪,指尖还夹着一根银针没有动手,就这样紧盯着他。 容澈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说两天后可以过来取暗香的解药吗?等了你一天了。” 纪颜宁的视线仍是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你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这不重要。”容澈道,“谁取都一样。” “今日已晚,明日让之前那个人过来。”纪颜宁说道。 容澈知道她向来事事小心,便应了下来,正想转身,目光扫到了她白皙脖子上那道淡淡的疤痕,看起来倒是有些突兀,她却浑然不觉。 伤应该是今日才有的,难怪她今日一整天都不在府中。 “纪姑娘之恩,不知何以为报,不如我送你两个护卫如何?”容澈看着她。 纪颜宁却道:“不需要,拿了药,以后就请你们当做没见过我。” 容澈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倒是忘了,这女人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了桌子上:“若是以后有需要,可以将此玉佩交还给东街的百味楼掌柜,他们会帮你的。” 纪颜宁看着桌子上的玉佩,霎时变了脸色,望着容澈的目光更是复杂。 见她没有说话,容澈便抬步朝着窗户的方向而去,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纪颜宁听到外面没有了声响,她才上前将窗户关了起来,目光盯着桌子上的皇鲤玉佩,目光阴沉起来。 皇鲤玉佩是大魏皇子出生之时才会被赐予的玉佩,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自然可以号令动他们手中的势力。 他不知道自己认识这皇鲤玉佩,以为自己会将此当成普通的信物,而且他说的清楚,这玉佩只可以用一次,要让他们帮忙,便需将玉佩交还。 只是她不会一直都带在江州的,到时候这玉佩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一颗解药,换一枚皇鲤玉佩,不亏。 纪颜宁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这才歇下了。 她是睡下了,而是韦氏却怎么也睡不着。 纪颜宁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纪家,这说明她的计策失败了,刘管事也出了事。 她不明白纪颜宁这丫头为何每次都能有如此之好的运气,三番几次躲过了她的谋划算计!如今她手中能用的人几乎都被折在了纪颜宁的手中,让她如何能不气。 “夫人,不必担心。”她身边的嬷嬷说道,“奴家办事可靠,就算是他们抓住了刘管事,没有证据也不会牵着到夫人,更何况刘管事要保全妻儿,只能要紧牙关。” 韦氏用手揉了揉头疼的脑袋,说道:“就算如此,我们不是还损失了不少的人吗?如今我们手上几乎没有能使的人了,只怕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和纪颜宁作对。” 嬷嬷一脸的难色,看着二夫人这般,她说道:“夫人,大小姐如此邪门,只怕再与她斗下去,伤的只是我们。” 韦氏的脸霎时黑了起来,沉思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急于这一时。”韦氏说道,“让她蹦跶些时日。” 嬷嬷道:“是这个理。如今二爷不在江州,夫人要多为二小姐和四少爷谋划才是。” 一想到纪炜被纪颜宁伤得不轻,打那以后便对纪颜宁心生了惧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胆小畏缩起来,韦氏就气得肝疼。 她冷哼道:“这两日沧州的信也该回来了,等沈家的亲事成了婉儿的,又何愁二房再受她的牵制!” 前些日子老夫人已经送信去沧州,因为纪亭生夫妇的死,所以让沈家将亲事换成婉儿的,只怕纪颜宁知道此事之后会被气得不轻,如此想着,韦氏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第二日一早,飞鹰便过来取走了暗香的解药。 没过多久,吴管家匆匆走进了纪颜宁的院子。 “大小姐,刘管事死在了狱中,他自杀了。”吴管家说道,“现在没人能指证二夫人了。” 纪颜宁倒是猜得不错,她淡然道:“死了就死了,二夫人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情,想必手中是有刘管事的筹码的。” 吴管家心里甚是可惜,眼看着矛头直指二房,原本以为这次可以扳倒二夫人的。 纪颜宁说道:“吴管家也不必太胆心,起码短时间之内,她不会再出手了。对了,庄子上的新管事安排如何了?” “已经遣了一个靠得住的人过去了,必然不会出什么乱子。”吴管家回答道,“如今宝昌记的人心都稳定了下来,生意上的事情也无需担心,转运使郭大人收下了大小姐所赠的一成分利,自然不会看着宝昌记没落下去。” 有大小姐在,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只怕不敢再乱动了。 江州府衙的官兵们剿了金银山的土匪,倒是让不少的百姓欢喜不已,毕竟这金银山的土匪实在太过猖狂,许多过路的人都被打劫过钱财,只是因为有泸州府的庇护才如此嚣张。 石大鹏死了,许多的事情其他的小喽啰也不知情。 这几日纪颜宁过得倒是舒坦了不少,老夫人偶尔还是会吵闹一番,只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老夫人让人散播纪颜宁克死父母的言论,还有她不孝祖母,对叔婶不敬,见人便说。 没想到的是,别人却不相信这些言论,纪颜宁身为宝昌记的东家,给府衙捐赠了五万两的银子,大部分都用在了百姓们的身上,修路修桥,施粥扩学堂,被岑大人夸奖一番,百姓们也都道她心肠好。 气得老夫人又病了几日。 赛珍珠的脸很快便治好了,到了纪府成了纪颜宁的丫鬟,莺儿聪慧,很快也学会府中的规矩,到了纪颜宁身边贴身伺候着。 “真是不公平,凭什么莺儿和珍珠一来便成了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纪府里,正在撒水打扫的丫鬟愤愤不平道。 她在纪府也有两年了,现在是大房里的二等丫鬟,原本想着小姐身边只有紫玉和紫苏两个一等丫鬟,过些时日大小姐挑人的时候,她多少还能有些机会,哪里想到希望还没开始就幻灭了。 另一个丫鬟道:“诶,大小姐做事向来任性,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不至于选两个连规矩都没有学过的人贴身伺候小姐。” “那两个看起来哪里有丫鬟的样子,真不知大小姐怎么会选了她们!” “你少抱怨两句吧,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大小姐亲自选的人。” “我就是不甘心。” 她们正聊着天,珍珠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不少从宝安堂拿回来的药材。 纪颜宁说她负责药房里的事情即可,她本来就很想跟着纪颜宁学医毒,自然是欢喜不已。 刚才还在对话的两个丫鬟看见珍珠走了进来,立即闭了嘴,脸上却是郁闷得紧。 “珍珠姑娘。” 珍珠刚要踏进药房,便被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的丫鬟唤住了。 珍珠回头,看着她们:“何事?” 那丫鬟上前道:“真羡慕珍珠姑娘,可以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着。” 珍珠感觉到那丫鬟话中的敌意,微微蹙了眉,但是她才刚来纪府不久,能不惹事便不惹事。 她说道:“有什么可羡慕的,都是为大小姐做事。” “当然令人羡慕,你刚来便是一等丫鬟,可见小姐很信任你。”那丫鬟笑道。 珍珠不想与她多说,便想转身离开,没想到身后的丫鬟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材,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珍珠的脸沉了下来。 那两个丫鬟上前,看着她,厌恶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过是个新来的,还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你没有完成她的吩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继续信任呢?” 珍珠微眯起了眼睛:“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嗤笑一声,拿着药材包在珍珠的面前晃了晃,就在珍珠想伸手夺过来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随即将那些药材扔进了装满水的木桶里浸湿了…… 珍珠瞪大了眼睛,推开她们想将药材捞上来,却被她们合伙推倒在地上。 “你们就不怕我告诉大小姐?”珍珠咬牙瞪着她们。 “呵,我们在府中有几年了。”那丫鬟道,“你猜她是会相信你一个新来的,还是相信你污蔑了我们两个?” 珍珠刚想说什么,只听到旁边突然有人道:“小姐自然是相信她的一等丫鬟。” 那两个二等丫鬟转头,看到了门口处的莺儿。 莺儿走了上前,将珍珠扶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那两个丫鬟,说道:“若是小姐相信你们,又怎么会不让你们当一等丫鬟呢?” “你……” 莺儿刺到了她们的痛处,那两个丫鬟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恨恨地剜了莺儿一眼,抬起手便朝着莺儿的脸打过去。 只是巴掌还未落下,便被莺儿直接握住了手腕,反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正文 第33章 长安秦珏 被打的丫鬟不可置信的看着莺儿,用手指着莺儿,恼火道:“好哇,以为自己当了一等丫鬟就不把我们其他人放在眼里了!竟然敢打我!” 说着她转身往浇水的木桶里捞出长柄的木瓢,作势往莺儿的身上打过去! 莺儿从小便是从伯母婶婶的打骂中过来的,她自然是不畏惧那两个丫鬟,手上便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甩,将她推倒在一旁。 “哐当”一声,那丫鬟往后倒下撞到了装着水的木桶上,弄得满身都湿透了。 她们的动静大得招来了其他的丫鬟,在院子里干活的其他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们都围了过来,纷纷指责莺儿实在是太嚣张。 紫苏从偏厅走了出来,看到一群她们都围在一起,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好好干活,都围在一起做什么!” 挨了打的丫鬟上前,一脸委屈地朝着紫苏说道:“紫苏姐姐,你来评评理,我不过是说了珍珠两句,她们两个人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莺儿还打了我!” 另一个丫鬟附和道:“就是啊,她们两个仗着大小姐的信任当了一等丫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莺儿的规矩是紫苏教的,她可不认为莺儿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 她转头看着那两个二等丫鬟,说道:“你们也知道珍珠和莺儿都是一等丫鬟,我怎么可能还管得了她们?这件事,你们若是不服,便去找大小姐。” “这……”那两个丫鬟有些错愕。 连紫苏都不搭理她们,大小姐会相信她们说的话吗? 紫苏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对其他看热闹的人说道:“还杵在这儿作甚,手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其他人听着紫苏这么一说,纷纷四散开去。 珍珠看着那些浸了水的药材,心疼不已,虽然大小姐在宝安堂拿药是不需要钱的,但是她也知道有的药材很珍贵,就这样被浪费了,实在可惜呐。 她难过得将药材包拿起来,抬头瞥了一眼刚才嚣张的丫鬟,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院子外快步地走了出去。 紫苏唤住了她:“珍珠,你这是要去哪里?” 珍珠说道:“再去宝安堂要一份药材。”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若是小姐选择相信珍珠,那她们就完了。 此时的纪颜宁自然是不知道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她带着紫玉从宝昌记的埔子里走了出来,看着大约到了私塾下学的时辰,她说道,“这儿里育贤堂不远,我们去等琅儿下学。” 说着便在路旁买了些零嘴,往私塾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她们到育贤堂的时候,恰好是下学的时辰,从学堂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不少的学童。 纪琅原是和两个与他同龄的孩童一道出来的,看见不远处的姐姐,惊喜地飞奔上前:“姐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给你买的。”纪颜宁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说道,“正好路过,便过来接你一道回家。” 纪琅喜笑颜开,牵着纪颜宁的手,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小同伴说道:“我姐姐来接我了!” “纪姐姐。”两个小同伴朝着纪颜宁微微颔首行礼。 纪颜宁笑了,让紫玉将些零嘴分给他们。 看着纪颜宁的笑,那两个小伙伴羡慕道:“你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纪颜宁正想带着纪琅离开,可是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朝着私塾的门口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从私塾里走出来一脸狼狈的秦珏。 “他是谁?”纪颜宁问纪琅,既然是从私塾里出来的人,想必他们应该会知道的。 还没等纪琅说道,身边的小伙伴便道:“那是私塾里新来的秦先生,他可严厉了,从来都不笑,而且他似乎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商户出身的人家,总是说读书人不能像商户一般唯利是图的。” 纪琅点头,说道:“不过他今天又被院子训了,院长还说让他不要再来私塾教书了。” 秦珏的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灰色的长袍,一个人走在街上,脸上不苟言笑,十分肃穆。 紫玉突然想起来了,她道:“那不就是之前帮我们抢回钱袋的公子吗?” 上次她的钱袋被在街上被偷,还是那个公子将人拦住了,但是因为两人穿的都是灰色的衣服,差点还闹出了误会。 当时大小姐说给他十两银子,被他拒绝了。 纪颜宁对纪琅那两个小伙伴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两个孩子与纪琅告别,便先回去了。 纪颜宁牵着纪琅的手上跟上了秦珏。 “公子。”她叫住了秦珏。 秦珏转身,有些迷茫地看着纪颜宁,不知道她为何叫住自己。 纪颜宁道:“公子可还记得我?上次多亏了公子,我们的钱袋才拿回来了。” 秦珏这才想起来,他初到江州的时候,抓了一个小偷,却被反咬一口。 他说道:“原来是姑娘。” 纪颜宁问道:“公子是在育贤堂当先生吗?” 秦珏摇头,苦笑道:“从今日起便不是了。” 纪颜宁一脸惋惜:“那公子岂非没有了活计?” 紫玉暗道,小姐这是又开始往宝昌记里拉人了吗? 秦珏道:“这倒无妨,江州有好几座私塾,总该是能找到活计的。” “公子只愿当个教书先生?”纪颜宁不解道,“像公子这般年纪,又是个读书人,何不参加科举?若是中了举人,日子定然比这教书先生过得顺当些。” 见他谈吐与举手投足皆不凡,想来成长的环境定然不会太差。 秦珏淡淡道:“姑娘见笑了,在下学识浅薄,教写孩童读书习字尚可,若是入仕……恐是没那么容易。” 这般说辞,纪颜宁是不信的,不过他既不愿意谈此,那便是有什么不便说的,她自然不会再探究下去。 她道:“既然公子不入仕,可以到小女子家中产业帮忙,正好缺人,工钱自是比教书先生强些。” 纪颜宁的话音刚落,秦珏想都没想变拒绝了。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不涉足生意之事。” 纪颜宁问:“公子是看不起我们商贾出身的人?” “只是想保持本心而已。”秦珏眸子里有淡淡的无奈。 纪颜宁说道:“何为保持本心?” “不为钱财所累,不起贪财之心。”秦珏道。 他的父亲便是因为贪了赈灾之款,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皇上震怒,抄了他们全府,他又如何能让自己惹上贪欲。 纪颜宁却道:“公子不觉得自己如今正是为钱财所累吗?若非如此,又何必只是当个教孩童识字的教书先生。难道做生意之人,人人都有贪财之心吗?未见得吧,人的品性,若只又所从之事断之,所有的士族都是高风亮节之人,所有的农户都性情纯善?” 秦珏道:“纵有少数例外,但大多如是。” “呵。”纪颜宁嗤笑出声,“若是士族高风亮节,这历朝历代何来的血迹斑斑?若是农户都性情纯善,又何来穷山恶水出刁民之言?难道侠士做了生意,便只能是恶人,而手染人血的暴徒一旦成为士族,便成为纯良之人?” 纪颜宁的一番问话倒是让秦珏噎住,答不上来。 他出身士族,身份尊贵,父亲是朝中三品大臣,他以为他的父亲乃是国之栋梁,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等他答话,纪颜宁便道:“心术不正之人,无论处于什么位置,让他变得正直,只怕很难。而我们做生意的,是光明正大赚的钱,又不是使人变得污浊的泥潭,总而言之,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秦珏微微一怔,被她的话所触动了。 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纪颜宁见他没有说话,目光黯淡下来,原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对牛弹琴,说了半天还是没反应。 她颔首,便也不耽误回府了,转身便拉着纪琅离开。 “姑娘。”秦珏突然开口喊住了纪颜宁。 纪颜宁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秦珏上前,双手相合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姑娘所言,秦某受益良多,当受一拜。” 纪颜宁微微挑眉,问道:“那你是同意了?” 秦珏道:“是。” “那你明早到梨木街的宝昌记去找一个叫吴管家的人,就说是我让你过去的,他会给你安排差事的,对了,我姓纪。”纪颜宁说道。 秦珏道:“在下秦珏。” “秦公子哪里人士?”纪颜宁问道。 秦珏倒是不避讳:“长安人士。” “长安啊……”纪颜宁默念一句,“好地方。” 她倒是能大概猜出些什么了。 秦珏这般看起来便是士族出身,却到了江州甘愿当一个教书先生,只怕是家中没落了。 她不纠结于此,只要是可用之人,又何必在乎出身。 更何况,秦珏是长安人,以后可以从他那里打探些长安的情况,一举多得。 看着纪颜宁和纪琅离开的背影,秦珏仰头望着天,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便低头苦笑了起来。 正文 第34章 她的母亲 纪颜宁回到府中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丫鬟正跪在院子里。 她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丫鬟齐齐朝着纪颜宁磕了头,其中一人说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们今日与珍珠姑娘还有莺儿姑娘起了冲突,细想之后觉得自己做错了,特来向大小姐请罪。” 纪颜宁扫了一眼这两个丫鬟,没有作答。 另一个丫鬟道:“虽然莺儿姑娘先动手打的人,但是……” “既然知道错了,就去找她们道歉。”纪颜宁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她们若是原谅你们这事便罢了。” 原本还想告状的两人神情一怔,没想到大小姐连原因都不问就这样想打发了她们。 若是这样,她们岂不是真的要向珍珠和莺儿低头了? 跪着的丫鬟急忙解释道:“小姐,奴婢是因为珍珠她太过分了才说了两句,没想到莺儿冲过来便打了人……” 纪颜宁神情并无波澜,听着她们的话,仿佛在听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紫玉见小姐这般,便知道她的心里是有计较的,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姐,不如让珍珠和莺儿过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颜宁抬步走到了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找她们过来。” 不一会儿,珍珠和莺儿便来到了院子中。 珍珠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便清楚了小姐为何叫她们过来。 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她上前给纪颜宁行了礼,说道:“小姐,这事是由奴婢引起的,莺儿只是帮奴婢而已,请不要责罚于她。” 纪颜宁道:“你把事情说来。” 珍珠颔首,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倒是没有添油加醋。 然而等她说完,那两个丫鬟却一脸的委屈,低头道:“那药材明明就是珍珠自己浸了水的,怎么成了我们故意闹事了。” “是不是你们故意闹事,你们心里清楚得很。”珍珠冷言道,“那些药材都是宝安堂提前准备的,有的药材珍贵得很,我怎么可能会拿来开玩笑?” 那丫鬟咬唇,低头道:“既然珍珠姑娘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你是一等丫鬟,我们自然是惹不起的,你说是便是罢,我们甘愿认罚。” 这态度,这语气,虽然是认罚,却不是认错。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珍珠看着她们,心中暗骂,真是厚颜无耻! 纪颜宁看着她们,这种小把戏也好意思在她的面前卖弄,真当她是个傻子吗? 她说道:“你们两人既然认了错,便罚去庄子上做活吧。” 那两个丫鬟一脸惊诧地看着她,一时未反应过来。 纪颜宁转头看着珍珠:“药材既然不能用了,那就去宝安堂拿新的。” 珍珠颔首,说道:“奴婢已经重新去拿了一份。” 纪颜宁道:“若是没事,便这样罢了,这几日你便先熟悉熟悉药材。” 珍珠颔首,没想到小姐竟然就这样选择相信了她。 纪颜宁刚要起身,那两个丫鬟急忙跪着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这件事明明是珍珠和莺儿的错,为什么要罚我们去庄子上!” “对啊!小姐为何相信珍珠不相信我们?我们在小姐身边伺候了两年了,她们才到纪府,这不公平。” “不公平?”纪颜宁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冷冽的目光扫向了那两个丫鬟,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那两个丫鬟见纪颜宁显然是生气了,把头抬得更低,心虚起来。 大小姐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看透似的。 “抬起头来!”纪颜宁冷声呵斥道。 两个丫鬟一个激灵,身体微颤,立马抬起了头。 纪颜宁看着她们:“把话再一遍。” 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小姐,气势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那两个丫鬟吓得立马把头低到了地上。 “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骗您的!奴婢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欺负珍珠还先告状!” “求小姐不要让我们去庄子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就连在一旁的珍珠和莺儿都被这架势给吓住了。 纪颜宁收回目光:“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若是不想去庄子,那便去牙行。” “不,小姐,奴婢愿意去庄子上!” 两个丫鬟现在是追悔莫及,早知道便不去找珍珠和莺儿的晦气了,哪里知道小姐如此不好糊弄。 纪颜宁转头看着珍珠和莺儿:“这样的事情,希望不会再有第二次。” 珍珠和莺儿齐齐低下了头:“奴婢知道了。” 她们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职责便是贴身伺候小姐,处理院子里的事情,管理好院子里其他的下人,这样的事情闹到小姐跟前来,难怪她会不高兴了。 纪颜宁回了房间,留下了面如死灰的两个丫鬟瘫跪在原地。 原本在暗中看好戏的其他丫鬟见到如此结果,也收起了闹腾的心思。 能在小姐的院中干活已经不错了,若是到了庄子上做些脏活累活的,那日子真叫没法过了,更惨的是再被卖到牙行,名声不好了,自然也去不了更好的人家当丫鬟。 “这下其他的下人自然不敢再起兴风作浪的心思了。”紫玉给纪颜宁上了茶,说道,“夫人在的时候,大家倒是规规矩矩的,还以为小姐好糊弄呢!” 纪颜宁端起了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我母亲……” 紫玉以为自己触及了小姐的伤心事,便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纪颜宁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抬头看着紫玉:“我和我母亲长得像吗?” 紫玉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落水后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都是需要她来提醒的,只是她没想到小姐居然连夫人都忘记了。 “自然是长得像的,旁人一看便知是亲母女。”紫玉说道。 纪颜宁问道:“为何我没有听过外祖家的事情?” 紫玉道:“听说夫人是长安来的,没听她说过娘家的事情,老爷也不让提。” 又是长安的……纪颜宁问道:“那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夫人名唤柳羲儿。” “啪——”纪颜宁手中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 紫玉被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柳羲儿……原来是她! 难怪她会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张脸那么熟悉,原来是柳羲儿的女儿。 只是她不明白,柳羲儿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怎么会下嫁给江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 据紫玉所说,纪亭生是十多年前才发迹的,再此之前,日子过得清贫,柳羲儿更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一个人,门不当户不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难道柳家后来没落了? 纪颜宁觉得更不可能,若是柳家真的没落了,就凭柳羲儿的美貌,柳家自然需要她来和更好的世家联姻,而不是将她仍到江州的商户人家,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轻声提醒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说道:“明日让吴管家来一趟,他或许会知道母亲的事情。” 紫玉虽然不解,但是仍是颔首应了一声是。 她觉得小姐听了夫人的名字,应该是想到了过往,所以才心不在焉的。 以前她甚少在小姐面前提起老爷和夫人,便是怕小姐伤心。 纪颜宁还在沉浸在回忆中,在她还活着之前,其实与柳羲儿并无太多的接触。 她是太傅府的嫡长孙女,柳羲儿是兵部主司的女儿,除了在一些世家小姐办的宴会上偶有交际,几乎没什么交情,但是柳羲儿生的好看,性情又好,她自然是有几分印象的。 但是听说柳羲儿有一继母,对她极为苛责,又因继母为柳家生了一女两子,所以柳羲儿在府中的日子更为艰难。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言笑晏晏的柳羲儿居然嫁得如此。 或许她也应该准备准备,早些回到长安了。 第二日一早,吴管家便来到了西苑里。 纪颜宁刚练了箭术,正打算去药房制药。 “大小姐。”吴管家上前行礼。 纪颜宁将他请到了书房。 “吴管家可知我外祖家的事情?”纪颜宁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吴管家摇头:“这个……老奴不知。我到纪府之后,似乎是没听夫人说过她娘家的事情,老爷也不曾提起。” 纪颜宁微微挑眉,这件事果然有蹊跷。 她说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长安柳家,我约莫记得母亲说过,外祖父曾在兵部担任过主司职务。” 吴管家点头,心中倒是有些诧异,若是夫人是兵部主司的女儿,又怎么会嫁给纪亭生? 怀疑归怀疑,小姐的吩咐还是要去办的。 还未等吴管家离开,紫苏便上前道:“小姐,沈家那边给小姐来了信。” 沈家?纪颜宁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紫玉。 紫玉在一旁道:“应是沧州那边与小姐有婚约的沈家吧?” 紫苏点头:“是的。” 纪颜宁没想到“她”还有婚约在身,微微蹙起了眉头。 正文 第35章 韦家表哥 纪颜宁从紫苏那里接过了来信,拆开细读了一遍。 她的秀眉皱得更深了。 还未离开的吴管家看着小姐这般,问道:“这信中说了些什么,难不成是沈家来的退亲信?” “那倒不是。”纪颜宁将那信放在一旁,说道:“前些日子祖母派人传信去沈家,说我父母双亡,需守孝三年,怕耽误了沈公子,便想把这门亲事换成纪婉儿。” “二小姐?”紫玉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二房也太过分了!” 纪颜宁继续说道:“不过沈家没答应。” 吴管家说道:“沈家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他们是沧州望族,若是因为小姐需要守孝便换了亲事,这可是要落人口舌的。” “沈夫人在信中说,沈三公子明年春闱下场,倒是不急,不过她希望在此之间能够见我一面。”纪颜宁说道,才知道原来定亲之后沈家的人还没有见过她。 吴管家道:“如今沈家老太爷已经去世,不知沈家的其他人会如何看待这门亲事,老奴倒是听说沈家三公子是个不错的人,想来也不会轻易反悔退亲的。如今宝昌记稳定了下来,生意恢复了,小姐可以去沧州一趟。” 纪颜宁沉吟半响,才道:“那吴管家安排一下,这两日便出发罢,还有柳家的事情,一并查查。” 吴管家颔首,退了下去。 紫苏也退出了书房,只剩下紫玉在纪颜宁身边伺候着。 纪颜宁让紫玉说了一遍这门亲事是怎么回事。 紫玉道,这门亲事是老爷亲口应下的,当初纪亭生在走生意的时候无意中救下了被贼人盯上的沈家老太爷,沈老太爷心中不胜感激,但是那时候的他身上的财物都被贼人掠了去,想报答纪亭生却不知该如何报答。 纪亭生说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然而他越是这般,沈老太爷便觉得此人不错,知道他有个女儿,便生出了结亲的心思。 于是禀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有一孙儿,比纪亭生的女儿年长几岁,又勤奋好学,以后定然是个好苗子,可以定个亲。 然后两人便写了婚书,定下了这门姻亲。 “老夫人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想把这门婚事换给二小姐!”紫玉愤愤道,“还好沈家没答应。” 纪颜宁倒是想让他们答应,这样自己就不会有这个累赘了。 她之所以答应吴管家去沧州,只是想将这门亲事退了,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理由。 她现在是一个商户女,而沈家乃是士族,能攀上这样的亲事在别人眼里,是她的荣幸。 若是她直接说想退亲,吴管家他们都会起疑的,不如去沧州之后让沈家主动退亲。 除了纪颜宁,老夫人也收到了沈家的信,婉拒了她的“好意。” 气得老夫人将信件撕得粉碎。 纪婉儿心情失落,之前母亲与她说的时候,她还高兴了许久,可是当初有多高兴,如今就有多失落! 凭什么纪颜宁就可以有这么好的运气,不仅有宝昌记,还有这么好的亲事! 年前的时候母亲曾让父亲留意她的婚事,可是父亲所说的人家,相比起纪颜宁的,真是相差甚远。 纪婉儿在房间里哭了许久,眼睛都哭红了,原本还想着去找母亲,可是她刚走到了她母亲的院中,便听见了母亲和下人的对话,原来是韦家的二表哥在纪府门外求见,可是韦氏如今已经无能为力,便只能随便找人将他打发了。 原本还想踏进母亲院子的纪婉儿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着出去传话的嬷嬷,她思索片刻,便跟了上前。 她那个二表哥韦止,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无赖,吃喝玩乐样样拿手,现在韦家被官府搬空了,他自然是过不下去了,只能求到韦氏的头上来。 纪婉儿带着贴身的丫鬟跟着那嬷嬷走到了府外,悄悄地躲在了一旁。 “二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夫人手头上事情太多了,一时还空不出时间来见您。”嬷嬷笑着上前说道。 韦止语气有些不耐烦,说道:“我都来了三次了,姑母怎么每次都有事情?” 嬷嬷讪讪赔笑道:“最近府中事情太多了,夫人真的是没有办法。” 韦止道:“不如让姑母先拿三百两银子给我先垫垫。” 嬷嬷说道:“二公子,前后几次夫人给你的钱已经够多了,再多夫人也拿不出来啊!” 韦止说道:“之前的都不够用,难不成姑母会看着我们一家子的人都饿死不成?” “二公子这话就严重了,韦家是不好过,可是二夫人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了。”嬷嬷说道,“二公子请回罢。” 说着转身便进了府中,韦止刚想追上前拦住她,奈何被府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他朝着那嬷嬷的背影暗骂一句:“老东西!” 抬头看了一眼纪府的牌匾,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在不远的转弯街角处,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住了他。 “二表哥!”纪婉儿小步追了上前。 韦止转过身来,看见了纪婉儿,又惊又喜:“原来是婉儿表妹!” 纪婉儿说道:“母亲这些日子是真的很忙,对韦家的事情,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给点钱解决眼前的困难总是可以的吧?这宝昌记虽然是纪家大房的,你们总归也是有些好处的。”韦止说道。 纪婉儿听着韦止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一脸的难色,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二表哥是不知道,如今宝昌记和我们纪家二房半点关系也没有了,我堂姐纪颜宁亲自把持着宝昌记的生意,不许二房三房染指半分,之前她们姐弟还将炜哥儿打伤得不轻,如今大房和二房关系势如水火,又怎么可能有好处。” 她说得凄切,韦止看着眼前的表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不忍。 他不平道:“这纪颜宁未免太过分了,若不是她,我们韦家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好人都让她当了,倒是害惨了别人!” 纪婉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现在处处受她欺负,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韦止说道:“这娘们就是欠教训,你别怕,表哥我一定会好好收拾她,看她以后还嚣张!” 纪婉儿假装懵懂地看着韦止:“可是表哥,你能有什么办法?” 韦止说道:“还能用什么办法,不如直接找人把她给打残了!” 纪婉儿劝道:“表哥若是这样做,定然是要吃官司的。” “怕什么!”韦止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纪婉儿道:“表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不仅能教训纪颜宁,还能让表哥拿到宝昌记的钱。” …… 纪颜宁在药房里制药,珍珠才来不久,连药都还分不清,只能在一旁帮忙递些东西。 看着纪颜宁今日在药房多待了两个时辰,珍珠不解道:“小姐今日怎么在药房待这么久,这些药急用吗?” 纪颜宁道:“过两日要出门,多备些总归是好的。” 沧州距离江州有十天左右的路程,而且去了沧州之后只怕要待上那么些日子,定然是要好好做准备的。 珍珠道:“小姐可以带奴婢去吗?” 纪颜宁道:“不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宝安堂跟着窦大夫做个药徒或者去捡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我待紫玉和莺儿前去便可。” 珍珠点了点头,既然小姐如此吩咐了,她也不能再求着让小姐带上她添乱。 纪琅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匆匆赶到了纪颜宁的院子,前来禀报。 紫苏听了她的话,连忙去给纪颜宁传话,说道:“小姐,六少爷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纪颜宁蹙眉:“怎么回事?” 紫苏说道:“小厮说人已经救上来了,只是伤了脑袋。”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让珍珠看着,便带着紫苏跟着纪琅院子里的丫鬟走了。 之前纪琅便已经落过一次水,他身边的小厮怎么会不多注意些,让他再次落水,纪颜宁心里只觉得是二房或者三房的人又在暗中对纪琅下手。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沉了下来,没想到都给过他们这么多教训还没长记性。 只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她都已经走到了东苑了,纪琅平日里鲜少在西苑以外的地方活动,更何况是他讨厌的东苑。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紫苏不解地问道。 另一个丫鬟也不解地看着纪颜宁:“大小姐……” “琅儿到底在哪里?”纪颜宁的目光盯着那个丫鬟,沉声问道。 那丫鬟摆了摆手:“大小姐,奴婢……就是刚才有个小厮跑过来告诉我说六少爷在前面的湖里落了水,让奴婢带小姐过来。” 纪颜宁转身便要往回走,没想到从后面却有人冲出来直接拦腰抱住了她。 “大小姐!”紫苏大惊,正想上前,却没有想到背后的丫鬟直接拿起一旁的棍子将她敲晕了过去。 韦止抱住纪颜宁正想往房间里拖,没想到纪颜宁却用力踩在他的脚上,他一疼,手上松了些,被纪颜宁趁机逃出了他的束缚,一个转身,便将一枚细细的银针刺中了他的眼睛。 “啊——”韦止痛的惨叫起来,急忙捂住了眼睛。 正文 第36章 不会放过 韦止被刺中了左眼,痛苦不已,哪里还有时间去管纪颜宁。 在一旁的丫鬟看着纪颜宁被逃脱了,她的手中还拿着棍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对付纪颜宁。 纪颜宁转头看着她,冷言道:“今日我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止是你,任何与你有关系的,包括你的家人,我与吴管家都不会放过。” 她的语气狠厉,目光冷冽,吓得那丫鬟手中的棍子都掉在了地上。 “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丫鬟连忙跪在了地上,给纪颜宁磕头哭诉道,“是二小姐威胁奴婢……” 纪颜宁收回了目光,说道:“去把纪九找过来!” 那丫鬟哪里敢不从,颤颤巍巍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院子外小跑了过去。 纪颜宁上前将紫苏扶起来,掐住了她的人中,让她醒了过来。 韦止看着纪颜宁的背影,咬牙忍住眼睛的痛,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踉踉跄跄地朝着纪颜宁走过去。 “小姐小心!”紫苏醒过来看见纪颜宁背后的韦止,伸手挡在纪颜宁面前。 纪颜宁回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拿起了地上的长棍,上前两步,对着他拿着匕首的右手用力地打了下去! 她每次都有练箭术,臂力和准头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这般用力,耳畔听着骨头的断裂声,随即是痛苦的凄叫声还有匕首落地的声音。 韦止整个人倒在地上,开始大喊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纪颜宁冷嗤一声,上前两步,捡起了他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你……你想干什么!”韦止看着纪颜宁拿着匕首缓缓上前,他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杀人要偿命的!” 此时的他伤了一只眼和一只手,根本就不是纪颜宁的对手。 纪九这才带着人赶了过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纪九上前问道。 纪颜宁往韦止的方向瞥了一眼:“留一口气就行。” 韦止还想着说什么,护卫们拿着长棍已经蜂拥而至,朝着他便是一顿狂揍,原本就受伤的韦止面对无数拳脚棍棒,惨叫声更甚,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无力反抗。 因为他们这是在二房的东苑,听到动静的其他人纷纷赶了过来。 韦氏和纪婉儿也赶了过来。 “纪颜宁,你这是在做什么!”韦氏怒道,“我说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还要过来闹事!” “姑母!救我!救我啊!” 听到了韦氏的声音,韦止颤抖地呼救道,再不让他们停手,他的小命可真的就不保了! 韦氏没想到韦止居然在纪家,她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韦止无论怎么说都是她的侄子,不能眼看着他被纪颜宁这般教训。 “给我停下!”韦氏出言制止道。 护卫自然不会听她的,出手反而更重了些,韦止满头是血,意识越来越弱。 纪颜宁看着韦氏:“这贼人二婶认识?他刚才欲对我不轨,我正打算将他送交官府,若是二婶的人,那请二婶也一起走一趟衙门吧。” 韦氏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这是在东苑,你跑到我们二房的院子来打人还有理了?”韦氏咬牙道,她现在看见纪颜宁就痛恨不已。 纪颜宁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将她带到这里来的丫鬟。 那丫鬟低头,立马跪了下来:“大小姐,都是二小姐逼我这么做的,我妹妹在她的院子里当值,她说若是我不听她的话,就把我妹妹卖进窑子里……” 纪婉儿指着丫鬟否认道:“你胡说,这与我有何干系?” 纪颜宁唇角一勾,抬手让纪九他们停了手,然后问韦止:“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不说实话就继续打。” 韦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气息微弱地说道:“是婉儿表妹……是她让我进纪府的……” 纪颜宁的目光望向了纪婉儿。 纪婉儿神色一滞,那纪颜宁看着她的目光着实让她讨厌,她把脸撇到了一旁,不说话。 “来人,把二小姐和这个登徒子押去衙门。”纪颜宁说道,语气冷漠。 护卫们上前,架住了纪婉儿,不管纪婉儿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几个护卫的束缚。 “纪颜宁!你敢!”韦氏怒道,“她可是你堂妹!” “她在害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的长姐。”纪颜宁嗤笑一声,“之前打宝昌记的主意,后来又想换我的婚事,如今更甚,竟然想毁我清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又不是傻子,你让我如何放过你们。” “母亲,救我!”纪婉儿看着纪颜宁这般决绝,心里也沉了下来,只能找母亲呼救。 她若是进了衙门,名声定然也毁了,还能有什么好的亲事? “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婉儿?”韦氏问道。 纪颜宁却道:“如何都不会了。” 她说着头也不回地带着紫苏离开。 纪婉儿脸色大惊,更加用力的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在护卫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她哭喊着求母亲救救她。 这纪府上下的用度都是大房里出的,护卫们自然不会听从韦氏的话,无论韦氏如何怒骂,纪九带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韦止和纪婉儿往衙门里去。 人证物证俱在,纪婉儿就算是想抵赖也不能。 原本纪颜宁看着她们是这具身体亲人的份上,不想和她们过多计较,但是她不计较,不代表这些人能够消停。 府衙一早便将这案子给处理了,韦止供认不讳,而纪婉儿不过是个深闺小姐,被官爷那么一吓也只能说出了实情。 既然是纪颜宁亲自命人送来的,也就是说明处理这案子无需留情,直接将这两人扔进了牢房。 经过了纪婉儿的事情,纪家其他的人是真的不敢再去惹纪颜宁了,就怕她发起狠来,把他们都收拾了。 韦氏气得病了一场,无心再想其他。 吴管家准备好了车马,纪颜宁开始出发去沧州。 宝昌记的生意交给吴管家打理,她倒是无需太担心。 赶了几天的路,一路上倒是安稳,队伍缓缓的在管道上行进着,纪颜宁在马车里看着紫玉为她搜集来的书,都是些见闻游记或者是关于大魏这些年来的闻录记事。 她死而复生,却重生在了二十年之后,这大魏国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很多事情她不得不重新去了解。 看着书上那些熟悉的名字,许多事情尽管只是寥寥几笔,却让她看得无比的心酸。 朝局变换,世家更替,在后人眼里不过是书上的几行字,纪颜宁却深知其中残酷之处。 “大小姐,我们先在附近休息半个时辰,大概傍晚的时候会到下一个驿馆。” 纪九骑着马走到了纪颜宁的马车旁请示。 纪颜宁撩起马车窗的帘子,一阵微风迎面而来,她抬头望着天色,有些迟疑。 “先不停,往前找找看附近可有什么客栈或者村落,怕这天色会是下雨。”纪颜宁说道。 纪九不解地抬起头,天上漂浮着几朵厚重的灰色云朵,他道:“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地方先落脚,等雨过去再出发。” 队伍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前去探路的护卫回来禀报在距官道不远处有一座小村落,可以前去歇脚。 纪颜宁应允之后,他们朝着村落而去。 她们还未到达村子,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雨,村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护卫上前敲门。 “有人在吗?我们是过路的行人,下雨了没法再继续赶路,可否暂借个地方避雨?”护卫朝着里面喊道。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应道:“我们这儿没有空的地方了,你们去找其他地方躲雨吧。” 纪颜宁从马车里下来,紫玉赶忙将披风给她披上,纪九撑着伞上前给大小姐遮雨。 她缓缓上前,来到房子前:“我们就只是借个能遮雨的地方,雨停就走。”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房门微微打开了一道缝,一个老人探出头来,看见穿着黑色披风的纪颜宁,气质打扮皆是不凡,又打量了一眼四周,见都是护卫和下人的模样,便也松了一口气。 老人打开了房门,说道:“我这儿房间简陋,不如带姑娘去前面的人家处落脚。” 纪颜宁道:“不用了,只是歇一歇,在哪儿都一样。” 老人看着其他的护卫:“那他们……” 纪颜宁身边的纪九开口了:“老人家中的棚子或者柴房都可以,我们不介意的。” 老人看着眼前的贵人,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棚子太过简陋,还是老头子我带你们去找其他的人家躲雨吧。这位姑娘您先进来!” 纪颜宁走进了屋子里,老人往里面喊了一句他的老伴招呼着,他撑着伞带着护卫和下人们去其他的人家找落脚的地方。 纪九和紫玉陪在纪颜宁的身边,在房间里坐了下来,在屋内的婆婆上前给纪颜宁上茶。 “这附近有暴徒或者土匪吗?”纪颜宁开口问道,“怎么看起来这村子的人对外如此警惕?” 正文 第37章 掳掠少女 听到纪颜宁的问话,婆婆叹了一口气。 “不瞒姑娘说,最近我们村子附近确实不太平,姑娘若是赶路,便早些离开,若是让贼人们盯上,只怕难以脱身。我们村里就有好几个姑娘被贼人掠了去。”婆婆脸上一片哀色,“就连那些去阻止的人,死的死,伤得伤,根本就没有办法。” 纪九问道:“官府不管吗?” 说到这里,婆婆的脸色更加的难过:“县令大人被他们打伤了腿,后来此事知府大人亲自来查,只是没过多久,知府大人也遭殃了,妻儿老小都突然暴毙了。” 纪九和紫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纪颜宁蹙眉:“竟然如此猖狂。” 婆婆道:“如今新任知府的还未到,这件事自然无人敢管。” 紫玉不解:“贩卖女子乃是重罪,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婆婆摇摇头:“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正聊着,刚才的老人已经回来了,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婆婆便拿着干布上前给他擦拭着。 老头子说道:“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只怕要下到傍晚才会消些,若是姑娘不嫌弃,便在我们这儿歇着,明日再走。” 纪颜宁颔首,对他们道谢。 因着村子里的事情,纪颜宁所带的下人们格外的警惕,毕竟大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家收拾出了一个房间给纪颜宁休息,再次将房门紧闭起来,生怕再有什么人过来。 纪颜宁从这对老夫妇口中得知,那些掳掠少女的人是近几个月才开始有动作的,一开始是附近村子上接二连三的姑娘不见了,后来有村民看到他们掠走了人,便报了官,不见了那么的女子,官府自然是重视的,只是官府一直找不到女子的藏身之处,自然无法定他们的罪。 有证人看到那些在西山的人带着了女人,县令便想将他们押起来,没想到遭到反抗,被打伤了腿,而知府大人亲查此事,不久之后也遭遇了不测。 而这对老夫妇有一个女儿,前不久也被那些人劫走了,至今没有消息。 说着说着,夫妇两人泪眼婆娑,梗咽不已。 紫玉听完之后一脸沉重:“这些人真是目无王法了,也不知道那些姑娘如何了。” 婆婆说道:“谁知道呢,那些姑娘被掠走之后就没有了消息,人也找不到。” 纪九说道:“等雨停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感觉那些人有些邪门。” 紫玉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纪颜宁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渐渐暗沉下来,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轰隆”一声炸响,仿佛要把天给撕碎了一般。 待到晚间的时候,雨势终于弱了下来。 第二日早晨天放了晴,纪颜宁走出房间门口的时候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抬起手微微用袖子遮起了双眼。 “这天倒是不错。”纪颜宁说道。 纪九从外面走过来,听到大小姐的话,他道:“这样的天气正好赶路,大小姐上马车吧。” “让你去给村民的银子都给了吗?”纪颜宁问道。 纪九回答道:“给了,只是他们都不肯收,说让我们暂时停留处于好心,并不是为了钱。” “罢了,既然他们不要,我们便走吧。”纪颜宁倒是也不纠结。 与他们辞别,纪颜宁一行人又踏上了路途。 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队伍行进的很慢,纪颜宁今日倒是没有继续看书,而是直接把两旁的帘子掀开来,看着沿路的风景。 走了半日,这路上却是鲜少看见有女子行人,有的路人看见马车里的纪颜宁,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的惊艳于她的容貌,有的却是叹息担忧。 紫玉见到这般情形,欲言又止。 纪颜宁自己倒是觉着无妨。 “救命啊!救命……” 一行人正在赶路,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纪颜宁蹙眉:“纪九,去看看怎么回事。” 纪九应了一声,带着几个护卫便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赶了过去。 不远处的小路上,好几个男人正在拉扯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那少女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呼救,这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过的行人又甚少,她的呼救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她的身边是一个拼死护着她却被那些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 “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吧,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都可以,求你们不要带我妹妹走!” 但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那些男人似乎都没有要放过他们兄妹俩的意思。 “住手!” 纪九匆忙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大喝一声。 那几个男人没想到居然有人敢阻止他们,转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了纪九的眸子。 带头的男人不屑地说道:“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 纪九没想到这些人比老夫妇说得还要猖狂,青天白日就敢抓人,对方有七八个人,而他只带了五个护卫过来,但是一看到那姑娘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就于心不忍。 “放了他们!”纪九道。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怕是嫌命长了!” 他一脚往少女的兄长身上踹过去,想让他赶紧放手,可是那哥哥死活都要拽着妹妹的手不肯放。 男人不耐烦道:“真是碍事!没见我们还要教训别人吗,老子可没工夫看你们腻腻歪歪!” 他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刀,往就要往少女哥哥的手臂上砍下去。 纪九一怔,他正想上前阻止,只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刺破空气的呼啸声,随即看见从他背后的方向射出来的利箭一下子朝着那个嚣张的男人直刺了过去。 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没了气息。 一箭穿喉。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箭飞过来的方向,看见了逆光站在高坡处俯视而下的纪颜宁。 纪颜宁目不斜视,从背后的箭筒里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了那些男人。 “不想死的话,放了他们。”纪颜宁冷冷地说道。 他们其中有的人怒了:“哪里来的臭娘们!竟然敢坏我们的好事,兄弟们……” “嗖——”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纪颜宁手中的箭已经离了弦。 “呃。”男人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梗在喉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倒了下去。 又是一箭穿喉。 众人看着纪颜宁的眼神已经变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人,再次将箭搭上了弦,目光冷如寒冰。 明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她的行为却让人不寒而栗,连杀了两个人,饶是作恶多端的他们都忍不住发颤,见箭头正对着自己,他们下意识想要躲避开。 被争夺的少女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哭着朝着纪颜宁大喊:“求你救救我!” “回去找老大!”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拔腿便想朝一旁的小路跑。 只可惜他的速度却比不上纪颜宁手中的箭,还没跑出多远便又被利箭射中,直接倒地。 八个人死了三个,其他的五人死死得盯着纪颜宁,他们相视一眼,看到了兄妹两人,一把将他们抓过来挡住自己,防止纪颜宁再次向她们射箭。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怪物,箭术那么神乎其神,他们可不敢再乱动了。 但是今日若是抓不到女人回去,只怕要被老大揍了。 纪颜宁看着他们的动作,将手中的弓递给在一旁的莺儿,对身后的护卫道:“去吧。” 她此行带了不少的护卫,要对付这几个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纪颜宁放下弓箭的时候,那几个男人的心刚松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了从她身后冒出来的二十多个护卫,脸色一下黑沉下来。 那五个人拔腿就朝着小道上跑了出去,纪九一看,带着人追了上去。 被解救的兄妹俩因为害怕所以紧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纪颜宁走了过去,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赶紧走吧,不然又该被盯上了。” 兄妹俩回过神来,跪在纪颜宁的面前猛地磕头:“多谢恩人相救!” 纪颜宁伸手将少女扶了起来,见她面无血色,说道:“听说这一带不太平,你们怎么还到处乱跑?” 被打得脸部青肿的哥哥说道:“就是因为这里不太平,所以爹娘让我送妹妹去姑母家住一阵子,免得被那些贼人掳掠了去,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拦了下来。” “他们都这般明目张胆吗?”莺儿在一旁问道。 少女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们附近的几个镇上的姑娘要么去其他地方躲着,要么就在家里连房门都不敢出,若真是被他们看见了,只怕没人能逃得出去。” 她说着说着便开始抹泪,若不是遇上了纪颜宁,她还不知道会如何。 一想到这里,她又担心道:“恩人救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他们素来凶残,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会连累了恩人。” 正文 第38章 客栈偶遇 纪颜宁问道:“他们人很多?” 少女摇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只是连官兵都对付不了他们。” 纪颜宁的眉间微微一沉。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纪九已经回来了,活捉了三个,另外两个一直抵抗,纪九只能把他们解决了。 他押着那三个人上前,来到了纪颜宁跟前。 纪颜宁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的打扮和武功看起来都是野路子,应该是附近的匪寇,只是她不明白,如果只是单纯的匪寇,怎么会有如此胆量与朝廷为敌? 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个姑娘?” 三个人面面相觑,低着头不说话。 纪颜宁语气冷冽:“舌头如果不是用来说话的,那就割掉好了。” 听着纪颜宁的话,三个人的身体都禁不住微微一颤,他们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善茬,说杀就杀,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现在她说要割掉他们的舌头,也绝不是吓唬而已。 他们哭丧着脸说道:“姑奶奶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啊!这些都不是我们想做的,女侠饶了我们吧……” “谁逼的你们?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纪颜宁问道。 那些人不敢不说,只得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原来是西山上的土匪,以前的时候偶尔打劫过路人,杀人劫色这样的事情倒是不敢做,过路的人被抢了钱为了不惹事生非很少会去报案,他们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些人找他们大当家,带着一箱的银子,说若是寨子里的人肯为他们做事,定然还会给他们不少的好处。 他们要寨子里的人给他们抓满一百个未出阁的少女,一开始的时候,大当家还有些犹豫,那些人便说官府那边他们来解决,不会有人为难寨子里的兄弟。 消除了后顾之忧,大当家这个见钱眼开的人自然满口就答应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收敛,怕被别人看见他们掳掠少女,渐渐的做得多了,便开始无所顾忌了,县令带着官兵来围剿寨子,被那些人给打跑了,寨子里的就愈加放肆。 后来知府大人亲自前来查此案,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原本还想拉拢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恶狠狠的拒绝了,还放言一定会惩治他们,没想到过了几天,知府一家妻儿老小都死了。 现在整个恒城都无人敢与他们作对,更别说这些村镇里的百姓们了。 如今他们已经抓了八十多个少女了,还差那么十几个,大当家催得紧,他们只得到处找未出阁的少女。 “他们是什么来历?”纪颜宁问道。 三个土匪齐齐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听大当家的命令去办事,至于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我们自然是无法得知的。” 纪颜宁又问:“他们把人都藏哪里去了?” 他们再次摇头:“每次抓到的人都会被他们藏在马车里押走了,藏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不在我们的寨子里。” 纪颜宁问:“他们有多少人?” 土匪继续摇头:“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几个人,但是有时候面孔不一样,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真是一问三不知。 见从他们嘴里问不出其他的东西,纪颜宁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用手掐住他们的下颚让他们张嘴,然后给每个人都喂下了一颗药丸。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纪颜宁勾唇一笑:“毒药。” 三个人脸色煞白。 “不用担心,你们现在还死不了。”纪颜宁安慰他们说道,“只是七日之后若是不服解药,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她说得这般明显,那三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用意。 因为他们还有价值,所以她没让他们立即死。 “你要我们做什么?” “不用紧张,你们可以做到的。”纪颜宁拿出一包药粉,递给他们,“若是再有姑娘被抓,你们就想办法把这东西潵在她们的身上。” 跪在中间的男人伸出手来,颤颤巍巍的接下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他问道:“那我们怎么解释其他人的死……” “这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处理。”纪颜宁冷漠道。 那三个人纷纷低下了头。 纪颜宁的目光转到那对兄妹身上:“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救下了兄妹两人,纪颜宁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朝着附近的县城上而去。 尽管纪九有些担心,但是看着大小姐不容拒绝的模样,他只能服从。 这对兄妹是家中是个是做小本生意的,无权无势,只是想保全女儿才想着将她送走避避风头,哪里会想到他们在路上会遇到那些贼人。 看着儿子女儿回来,听着他们说起刚才的惊险,夫妇俩也只能难过的抹泪,对着纪颜宁又是叩头又是感谢。 纪颜宁连忙将他们扶起来:“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不必如此,只是这几日还是别人她出门为好。” 夫妇俩点头,经过了这件事,他们自然不敢再让女儿去涉险了。 纪颜宁从兄妹家中出来,带着人往客栈里去。 一百个无辜的少女,她无法视而不见。 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大多是些青年男人或者老人,一眼望过去,竟是找不出一个年轻的姑娘来。 当纪颜宁走进了客栈中的时候,客栈大堂里的客人都渐渐的安静下来,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着。 掌柜的这时候迎了上前:“姑娘这是打尖还是住店?” 纪九道:“住店。” 掌柜的应了一声是,便迎着纪颜宁往二楼走。 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除了坐在角落里的一桌人之外,大家脸色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姑娘留步。”坐在角落处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开口说道。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几个*了起来,往纪颜宁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还没靠近纪颜宁,便被纪九挡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纪九沉声道,语气颇为不满。 男人听了笑了两声,目光仍是在看着纪颜宁:“只是想带姑娘去住更好的地方。” 大当家的让他们今天务必带回去几个女人,可是出来转了好几圈,连头母猪都看不到,更别说姑娘了。 看着纪颜宁是个富家小姐,带着两个样貌也不错的婢女,身边的护卫却只有四个,他们自然是要下手的。 纪颜宁没有理会他们,转头看着掌柜:“带我去客房。” 几个男人被无视了,心中暗笑一声,便伸出手想要拉住纪颜宁,却被纪九一把推开。 那人挥起拳头便要往纪九的脸上招呼,却被纪九一脚踹在膝盖上,半跪在地上。 “在我们的地盘上惹事?兄弟们,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被打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纪九朝着客栈外喊了一句:“来人,保护大小姐!” 他的话音刚落,从外面冲击了二十多个护卫,大堂里的众人一惊,纷纷站起来躲到了一旁,生怕他们打起来会祸及到自己。 对方只有六个人,自然不是纪家护卫的对手,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倒,承受着无数的拳打脚踢。 “这……”掌柜的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 纪颜宁道:“掌柜不用担心,打坏的东西外我们会赔偿的。” 掌柜:“……”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啊! 纪颜宁对着纪九说道:“废了他们的双腿扔出去,别脏了客栈。” 说完便径自走上了二楼,掌柜的急忙跟上前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带路。 大小姐发了话,纪家的护卫自然不用顾忌,直接打断了那几个土匪的腿,然后扔出了客栈外面。 看戏的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那些平日里嚣张的不得了的抓人土匪,如今被人教训了,他们心里觉得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突然不知道是谁从人群中默默地朝着他们扔了一颗臭鸡蛋,大家一怔,随即把手边的烂菜臭鸡蛋猛地朝他们的身上扔了过去。 “败类!混蛋!” “去死吧!” 在众人的咒骂和围攻之下,几个土匪感觉生不如死,他们一身的伤,又被断了腿,根本就逃不了,只能咬牙一点一点地往前跑,试图离开这里。 前一刻还威风八面,下一刻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是遇不到同伴,他们这几个人就只能这样爬回去寨子里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些土匪吸引了去,只有一人看着纪颜宁消失在视野里的方向微微发怔。 下一刻,他深邃的眸子变得清晰起来,不解地呢喃了一声:“她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纪姑娘这么做,只怕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飞鹰在一旁说道。 听到飞鹰的话,容澈倒是没有犹豫,说道:“你带着我的手令,从司徒烽那里调兵过来。” “可是主子,秋鲤带着解药回了长安,若属下再离开,主子身边没有暗卫的保护,只怕他们会对主子不利。” “去吧,早些回来才能早些把事情给解决了。”容澈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的命令不容反驳。 飞鹰:“是。” 正文 第39章 官府配合 由于纪颜宁几次三番明目张胆之举,纪九是格外的小心,在大小姐的房间门口轮流派人盯着。 那几个常常在城内转悠的土匪被人教训了一番,大家直呼解气,这消息很快在城内便传遍了,都道恒城来了一个不怕西山土匪的姑娘,还有人说她从那些土匪手里救下差点被掳走的少女。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不少的人都道她只是不知道匪寇的厉害,迟早会吃教训。 纪颜宁不是没有听到这些话语,但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让纪九从药堂里买了不少的药材,这几日都在房间里鼓弄她的药材,偶尔会出门在城内逛逛,有时与街边小贩谈上几句。 或许是因为她的义举,恒城的百姓们倒是对这个不知身份的小姐颇有好感,也有人提醒她莫要惹事伤了自己。 纪颜宁都认真道谢,只是未放在心上。 第五日的时候,西山上的土匪找了过来,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冲进了城,官兵们倒是都不敢惹。 那几个被废了腿的土匪自然没能爬回去西山,有两个就这样死在了路上,其他的人也在半路的时候晕厥过去,被他们的兄弟看到,才将人扛了回去,休息了两日才醒过来,把事情告诉了寨子里的人。 大当家一听就怒了,他们立即带着庄子上的人将纪颜宁所在的客栈围住。 “那个女人呢!让她滚出来受死!敢伤我的弟兄们,我让她生不如死!” 土匪们都带着锋利的大刀,一个一个凶神恶煞,街上已然空无一人,房门紧闭,商铺也感觉关紧大门,都怕祸害到自己头上来。 客栈里的客人早就散了去,大门紧闭,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在这个地方待着。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纪九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点头:“那就开始吧。”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鼓弄着她的毒药。 纪九和护卫们戴上了面巾,然后带着一部分人爬上了楼顶,剩下人守住客栈大堂,不让这些土匪破门而入。 “大哥,和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进去,让他们知道知道惹我们西山匪的下场!” 见客栈里迟迟没有动静,大当家身边的小喽啰说道。 他们来的时候就打探清楚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现在还住在这个客栈里,明目张胆的出入,丝毫不把他们西山匪放在眼里。 大当家地举起拿着刀的手,喊了一声:“杀进去!”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不知道为何从上面飘出来一阵一阵的药粉,正撒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带了三百多人过来,将客栈堵得满满当当的。 “什么东西?”大当家的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趴在屋顶上护卫们,立马察觉到了不妙。 看着自己的手下忍不住打起喷嚏,他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捂住口鼻,这东西可能有毒!” 手下的人听了立马捂住了口鼻,看着那些人继续撒,急忙四散开去,但是因为人数太多,相互拥挤牵绊,不少人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头上的粉末终于停了下来,屋顶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土匪们终于松开了口鼻,突然一阵风刮来,地上的粉末又被卷了起来,呛得他们直咳嗽。 可是他们并无异样。 “大当家的,他们这是在耍我们呢!”一人怒道,“这不是毒药,只是吓唬我们的!” 见弟兄们都没事,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大当家脸色铁青,就这样被人耍了,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 他道:“耍这种诡计以为就能拖延时间了吗!都给我杀进去!” 一群人提刀正要往里面冲,可是他们突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一般,身子变得迟钝起来,才走两步,身体渐渐的僵硬起来,手里握着的刀也掉落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当家大惊,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客栈的门才打开了。 冲出了一群带着面巾的护卫,上前便将那些土匪一个一个踹倒在地上。 三十多个护卫,对付三百多个土匪,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 有个护卫站在屋顶之上,高声大喊道:“土匪动不了了!大家快出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整座恒城里太过寂静,护卫的话一直回荡在城内,竟是无人敢应声出门。 他大喊了三遍,终于有人探出了头,看见那些一动不动的土匪,几乎都被纪家护卫踹倒在地上,鼓起勇气,抄起门前的家伙便朝着那些土匪冲了过去。 有了第一个人,便会有第二个,不少人原来还在观望,一看到有人上前揍土匪,他们也受了鼓舞,纷纷上前,抄起家伙就揍起了人。 有人帮忙打人,护卫们也省得出手,便在一旁看起了起来,别让百姓们自己摔着了。 打了一个多时辰,城里的官兵们才匆匆赶来,看到三百多的土匪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哀嚎一片,那场面让他们这些官兵都震撼无比。 这个时候客栈的大门被打开了,纪颜宁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微微上前给官兵们行了一礼,说道:“官爷,此事因小女子而起,前几日有几个贼人欲行不轨被我的护卫教训,没想到今日居然有这么多的土匪找上门来,幸而有各位乡亲们出手相帮,小女子才逃过一劫。” 她说完又转头朝着街道两侧的百姓们郑重地行了礼。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脸色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动手只是对这些山匪恨之入骨,而并非单纯为了救她。 官兵们在这些山匪手里吃过不少亏,也觉得出气不少,捕头上前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姑娘。只是作恶的不止这些山匪,姑娘还是小心为上。” 纪颜宁颔首,上前道:“小女子可否见一见县令大人?” 捕头有些迟疑:“县令大人正在家中养伤,未在县衙之中。” 纪颜宁却道:“无碍,能让我见到他即可。” 捕头颔首,转头吩咐手下的捕快们将街上的尸体处理掉,剩下伤残的土匪押进大牢,他带着纪颜宁往县令的家中而去。 县令家中的管家见到捕头,约莫是老实人了,便带着他去了前厅,让人告知县令。 等了些许时辰,纪颜宁才看见了拄着一根拐杖而来的县令黄大人。 捕头上前:“大人,这位纪姑娘说想要见您。” 县令看了一眼纪颜宁,道:“姑娘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好,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模样,有些事情怕是帮不上姑娘。” 他的语气有些消沉,眸子里满是不甘之色。 纪颜宁见他这副模样,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黄大人,可想除去匪寇之患,救出那些失踪的姑娘们?” 黄大人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开口便是如此大言不惭。 他再次打量起了纪颜宁,看她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不似一般人家里的姑娘,想来或许是有些背景,只是西山中的匪徒也不简单。 在他犹豫之中,一旁的捕头上前道:“大人,今日三百多的西山匪硬闯入城,死伤各一半。” 黄大人一怔:“衙门的人损失这么大?” 捕头摇头:“不是我们,是山匪死伤了三百多人,属下已经派人处理尸体,关押起那些还活着的匪寇。这事说起来多亏了纪姑娘,城中的百姓也出了不少的力,我们的人和百姓都没有受伤。” 黄大人惊诧不已,没想到纪颜宁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他说道:“可是作恶的不止是那些山匪。” 纪颜宁却没有半丝的意外,她道:“若非如此,小女子也不会来求见县令大人。难不成大人就甘心让他们继续作恶下去吗?不想救出那些无辜的姑娘吗?如今大人受了伤,又摊上了这个案子,若是解决不了,只怕以后的仕途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黄大人听了她的话,心中更是难受。 有了这个案件,他以后的仕途何止是不顺利,因此被罢职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在他的管辖里那么多的姑娘消失,就算是不罢职,这辈子也难有升迁的希望了,后半辈子只能就此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既然姑娘知道,姑娘可有解决的良策?”黄大人看着纪颜宁,目光沉重。 纪颜宁道:“只要大人若是肯配合,我自然有办法,虽然不能保证揪出幕后之人,但是找出那些姑娘,让恒城以后不再深受其害,还是有希望的。” 黄大人沉思起来,他在思考纪颜宁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衡量此事的得失。 可思来想去,事到如今,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没有更遭的局面了,他的大女儿可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呢! 他下定了决心,说道:“若是姑娘真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一祸患,本官必当感激不尽,不知姑娘需要本官如何配合?” 纪颜宁合手行礼:“多谢黄大人的信任,小女子必当竭尽全力。” 正文 第40章 金吾卫令 尽管纪颜宁教训了西山放匪徒,百姓们虽然高兴,却也无奈,毕竟他们失踪的姑娘们还没有回来,生死未卜。 纪颜宁仍是住在客栈里面,白日里客栈的客人多了起来,大多是为了一睹着她的风采,只是她一直房门紧闭,房门口也有护卫看守,偶尔会闻到她房间里传来的药味。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纪颜宁才穿着披风带着带着纪九悄悄地出了客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恒城陷入了一旁静谧之中,月色如水,将这座县城映照得格外的清冷。 微风吹过,树梢上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守在县衙大牢门口的两个士兵有些犯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其中一个士兵道:“你先看着,我去茅厕方便一下。” “我也憋得慌,反正山匪都抓住了,谁还敢来衙门大牢撒野,咱们顺便去拿点酒回来。” 说着两人便离开了大牢的门口。 在他们走了之后不久,几个黑衣人趁着此时无人从一旁的墙沿处飞跃而下。 两个人守在了门口,其他的人往大牢里走了进去。 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在黑夜之中已经有许多支锋利的箭头这对着他们。 他们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正要往旁边探查,突然从不远处角落的草丛里射出了箭雨。 “不好,有埋伏!”他们大惊,立马抽剑出来抵挡。 奈何箭射得太过密集,他们两个就算是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一下便被射死在牢房门口。 捕头一看他们两个人死了,立马上前将牢门反锁住。 进了大牢里的黑衣人径直朝着里面而去,正打算找出那些被关押的匪寇,可是进来之后却发现整个大牢空空如也,竟然是一个犯人也没有,安静得犹如这里只是座空出来的牢房而已。 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立马往回走,却发现地牢的门已经被锁住了。 “我们中计了!”只听到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几个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背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周围,他们这才发现这地牢里,连窗户都封闭住了,只有不少的火盆里的火焰在跳跃着照亮了里面。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发现了异常,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是火盆……”还没等人把话说完,一个一个都晕了过去。 …… 纪颜宁和黄大人走进关押黑衣人的牢房的时候,捕头应了上前:“按纪小姐说的,只留了一人,其他的都已经把他们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他们逃不了的。” 纪颜宁颔首上前,扫了一眼那些扔在昏迷中的黑衣人,转头问捕头:“可搜身了?” 捕头将一块手令递上前给纪颜宁。 纪颜宁一看,眉头紧蹙起来上前,细细地检查起那些昏迷的黑衣人。 “纪姑娘认识这令牌?”黄大人见她面色有异,不禁好奇的问道。 纪颜宁将那令牌收紧入手心,转身出了牢房,说道:“大人还是不知道为好,就算是知道了,凭我们目前的实力,对他们无可奈何。” 黄大人低头苦笑,说道:“那也不能当一个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的糊涂之人。” 纪颜宁道:“这是金吾卫的令牌。” 黄大人不可置信,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许久才开口道:“金吾卫不是应该在宫里当差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说道:“金吾卫是皇家禁军中最强的一队,能入此卫的人武功必然高强,有时候也会为皇帝或者皇子暗中做些隐蔽的事情。这些人中只有一个是金吾卫,说明他们的老巢里还有好几个,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皇上或者皇子…… 黄大人心情跌到了谷底,难怪纪颜宁回说他惹不起,只是身为皇族,却做出如此龌蹉的勾当,实在让人心寒啊! 他悻悻道:“那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县令:“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查下去不是你我之力就可以完成的,但是我们要把人救出来。” 她这一脸认真的模样让黄县令有些微微红了脸。 他竟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做事稳重。 衙门里能用的官兵都已经集结,周围的城里又借了些人,还带了两条嗅觉敏感的狗,正等着纪颜宁的命令。 没多久,从关押的房间里悄悄地溜出了一个人,在夜色里艰难地用用轻功翻墙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躲在暗处的士兵看见之后立即往回走,去向纪颜宁禀报。 纪颜宁特意留了一个黑衣人,只挑断了手筋,但是双腿还能走的黑衣人,在他身上洒了特殊的香粉,让他逃了出来,为他们引路。 城门的防守并不严密,让他很快就逃了出去,纪颜宁和捕头带着人跟着嗅觉敏锐的狗子一路追踪。 受伤的黑衣人并没有往西山而去,直接朝着不远处的小镇方向去了。 他们追踪到了一个破庙前,狗就不动了,一直在破庙盘桓着不再往前走。 捕头不解:“难不成他藏在了这里?” 可是看着眼前的破庙,微微欲坠的模样,里面满是残破的景象,偶尔会有行人过来避雨不至于全是蜘蛛网,但是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藏人的地方,那些黑衣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捕头让手下的人进破庙里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却仍是没能发现什么破绽之处。 人也跟丢了。 纪颜宁上前,扫视了一眼这破庙附近都是荒凉的山林,根本无处藏身,那个受伤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身边的护卫举着火把,将破庙里照得明亮无比, 在庙内的正中间是一座观音像,周围布满了蜘蛛网,纪颜宁细细地看着周围,随即沉思起来。 人不可能贫苦消失,那便是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比如密道。 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观音像身旁的一座小莲花灯上,别的地方都灰尘满布,唯独这莲花灯似乎太过于干净了些,伸手想拿起那盏莲花灯,却发现那莲花灯似乎是固定住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她眼眸微闪,然后扭动了一下那莲花灯。 “哐……” 观音像身后突然起了动静。 “大小姐,这里有一条密道!”纪九突然兴奋地喊道。 众人上前一看,在观音像之下果然有一条黑乎乎的密道,不知道通往何方。 捕头上前,让几个士兵带着火把下去探查了一下,可是那密道似乎很长,也不知道另一头是什么场景,纪颜宁便让他们先行回来。 她对捕头问道:“距离这儿最近的,能住人都是些什么地方?” 捕头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仍是老实回答道:“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距离最近的就是鹿水镇,那个镇上也是受迫害最严重的镇子,几乎所有的少女都被掳走了。” “还有呢?”纪颜宁问道。 “还有就是更远一些的村子,不过他们平时都不到这儿来,都去隔壁的道观里祈福什么的。”捕头说道。 纪颜宁挑眉:“道观?附近的道观距离这儿很远吗?” 捕头这才反应过来:“不远,走两刻钟的时辰绰绰有余。纪姑娘是怀疑他们藏身于道观之中?” 纪颜宁点头:“这种密道不可能挖得太远,我们只能先去探探情况。” “那这个密道怎么办?” 纪颜宁道:“搬几块大石头来堵住这里的密道,让他们无法再从这里出来。” 捕头颔首,便让人赶紧着手去搬石头。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道观前,如今夜深,此时的道观大门紧闭,可是却依稀能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 纪颜宁更加怀疑,那些金吾卫和失踪的少女,就是在这个道观里面。 “纪姑娘,我们现在要闯进去搜查吗?”捕头问道。 纪颜宁的眸子在黑夜中格外的透亮,她道:“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而且就这样闯进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捕头道:“那怎么办?” “我伪装成迷路的人进去借宿,一刻钟之后你们再以抓逃犯为由闯进去。”纪颜宁说道。 还没等捕头说道,在一旁的纪九便开口阻止道:“这怎么可以!大小姐您可不能去涉险!” 捕头也赞同道:“是啊,纪姑娘,这样太危险了,不如让我手底下的弟兄伪装逃犯吧。” 纪颜宁道:“既然他们有密道,自然也有关押女人的密室,若是男人进了道观,也发现不了什么。” “但也不能让大小姐独自去涉险。”纪九还是不同意。 出发之前,他可是答应过吴管家要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的。 纪颜宁道:“那你与我一同进去,就伪装成兄妹。” 看大小姐态度这般决绝,纪九也只能同意。 其他的人隐藏不远处的树林里,等着纪颜宁他们先进道观。 纪颜宁今晚穿着一套寻常百姓家女子的粗布麻衣,打扮利索,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农家女的感觉。 她和纪九上前,敲起了道观的门。 正文 第41章 营救少女 道观内,因为前去找县衙牢门找土匪的兄弟只有一人带伤回来,听闻其他的人都遭了埋伏,大家都有些惊讶又气愤。 “头儿,不如我们别理会那些土匪了,反正现在只差十个女人就够数了。”一个人建议道。 被他称为头儿的人沉思起来。 其他的人却道:“不过是些土路子,县衙里的捕快怎么能和我们相提并论,不如直接杀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有人反驳:“他们既然算计了老三,肯定还会有所准备,若是这样贸然过去,只怕又中了他们的计。” “难不成让我们出去抓女人?”那人冷哼道,“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只怕会给主子添麻烦。” “这里山高皇帝远,谁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几个人争来争去,他们的头儿却担心起来,因为老三带着人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上可是随身带着金吾卫的令牌的,若是被发现…… “别争了,那些土匪我们就不管了,就当这一切原本就是他们所为。”他说道,“我们尽快把一百个女子凑齐了,便可以早些回长安了。” 头儿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言语。 “咚咚咚——” 道观的大门响起了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一个道士穿好了衣服匆匆地赶过来,只打开小小的门缝,然后探出头来,看了看,门前只有一男一女,他才走了出来。 “你们有何事?”道士问道。 纪九道:“我与妹妹在山间迷了路,一直找不到村落或者客栈,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兄妹借宿一晚?” 道士打量了一眼这对“兄妹俩”,目光停留在纪颜宁的身上,见她年纪大约十四五岁左右,原本还因为被吵醒而不耐烦的脸,瞬间变得和蔼起来。 他道:“自然是可以的,两位请随贫道前来。” 道士说着便将他们迎进了道观之内。 纪九和纪颜宁相视一眼,抬步便入了门。 正当道士想要关门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伸出了一只手将门抵住。 “等等,等等!还有我呢!” 道士一愣,这才发现门外还有一个男子。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那男人将门推开来,自己不客气地走进了道观内,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有个地方可以收留我过夜了,多谢道长!” 纪颜宁转身,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她竟然不知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人。 难不成是捕头又安插了一个人来保护她? 应该不会,既然已经商量好了,他便不可能自作主张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安排一个人过来。 难道只是一个过路人? 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刚才怎么可能会没看见在外面大批的官兵队伍! 他跟上了纪颜宁“兄妹”,笑嘻嘻地问道:“你们也是在山间迷路的吧?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客栈,你说气不气人!” 纪颜宁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剑眉星眼,气质不俗,笑起来露出整齐而白皙的牙齿,看起来不像是衙门里的捕快。 不知对方身份,她只是颔首点了点头。 见她虽然戒备,但是没有抵触自己,容澈笑得更深。 道士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原本有纪九在他已经嫌麻烦了,如今又来一个借宿的,实在是碍事。 他带着三个人往客房里走了过去,让纪九和容澈住一间房,而把纪颜宁安排在隔壁的房间里。 纪颜宁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刚才的道士便端了热茶过来:“夜间行路,姑娘怕是受惊了,先喝点茶,待会儿贫道再送些吃食过来。” 他恭敬地给纪颜宁倒茶。 纪颜宁道谢,端起茶正要喝,突然警惕地往窗外看了过去:“谁在那里!” 道士被她的动静吓得往窗外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姑娘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纪颜宁讪讪地答道:“或许是今夜太过坎坷,有些害怕了。” 道士松了一口气,说道:“姑娘莫怕,在我们道观不会有人敢欺负姑娘的,还是喝口热茶缓缓心神。” 纪颜宁颔首,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道士眼眸里的闪过一丝精光,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纪颜宁刚想站起来训斥,一个没站稳,瘫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没一会儿,隔壁房间也传来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道士捏起纪颜宁的下巴,看着她的这张脸,不禁赞叹这美色实乃难得,但是如今观里正需未出阁的少女,他现在还不能动眼前这个女人。 他出去叫来了几个道士,将他们扶起来齐齐往密室里走了过去。 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儿,他们走到一个假山后,然后推开一道虚掩的门进入到了看似荒废的园子中,来到了密室的门口。 密室的门前有两个护卫在守着,看见了道士门过来,伸出手拦住:“这些人是谁?” “都在附近迷路的人,前来观里借宿的,贫道看这小女子跟着哥哥前来,便让他们留下了,不是还缺几个姑娘吗?”道士说道。 护卫看了一眼纪颜宁,倒是没有怀疑什么,直接拿出了钥匙打开密室的门。 就在护卫开门的瞬间,容澈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眨眼之间便抹掉那两个护卫的脖子。 几个道士毫无防备,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刀光一闪,一个道士已经倒地,没了气息。 另外两个道士正要喊人,纪九和纪颜宁也已经抽出了匕首往他们的胸口插了过去,将他们全部都灭了口。 道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你到底是谁?”纪颜宁幽暗的眸子盯着容澈。 容澈往密室里走了进去:“先救人再说!总之我不会害你们。” 密室里还有两个守卫,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便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突然看见走进来的容澈,正想拿剑出来防卫。 可惜他们的剑刚拔出来,容澈已经到了他们的跟前,脖子一凉,手已经动弹不了。 纪颜宁和纪九跟上前,这才看清了密室里的模样,像是小型的地牢,每个牢房里都关押着大约十个左右的少女。 见到有人闯了进来,还杀了那两个守着她们的护卫,姑娘们吓的抱成一团蜷缩在角落里,低声的哭泣着。 纪颜宁上前,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慰她们:“不要哭,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这个时候捕头他们应该已经在敲门入道观了,她需要把这些姑娘悄悄地带出去。 听到是来救她们的,姑娘们都愣住了。 “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一个姑娘开口道,声音倒是淡漠,“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纪颜宁循声看过去,正好迎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她就独自做在角落里,冷静的不似被关在这里的人,仿佛已经心如死灰。 纪颜宁道:“自然是真的。” 他们说话间,容澈已经从死掉的护卫那里搜出了钥匙,将牢门打开。 纪颜宁道:“你们跟着我们走,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免让他们发现。” 姑娘们终于回过神来,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那些人安排来耍我们的?”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有些犹豫。 纪颜宁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现在有逃跑的机会你们都不信,难道只是在这里等死吗!” 其他的人都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个发话的姑娘。 “花小姐,或许她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她还是个女的,说明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的。” “花小姐说得也没错,上次有人设法逃跑,被她们打得差点没了命。” “就是,如果我们被再次抓住,还不知道要如何打我们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之中的犹豫不决让纪颜宁胸口像是闷了一口气似的,一时气得无法言语。 这个时候旁边的容澈说道:“相信我们,我是朝廷派来调查这个案子的官员,只要你们肯配合,就有希望逃出去。” 他此话一出,那些还在犹豫的姑娘们眼眸里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纷纷站了起来。 看着容澈这副模样,就像是那正直的青天,有情义的英雄,这样的皮囊之下,让她们无法不相信他是个好人。 纪九道:“现在赶紧走!没时间再磨叽了,外面是我们的官兵,只要出了道观就有人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着往外面朝着外面悄声走出去,容澈示意她们赶紧跟上。 刚才还在怀疑他们的花尽颜看着姑娘们都已经相信了容澈,并且纷纷朝着外面走出去,她眼眸微微一闪,也跟了上前,不过目光一直在盯着容澈和纪颜宁他们,生怕他们会耍什么花招。 纪颜宁的记性很好,她刚才装晕的时候暗暗记下了来时的路线,这会儿带着这么多的女人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倒是似乎不费劲。 “谁在那里!” 正要走到正院的时候,不远处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大声地呵斥道。 纪颜宁只觉得头疼,他们现在带着八九十个姑娘一个,目标太过于明显,若是他们走过来,一定会发现的! 正文 第42章 后山追杀 此时捕头他们应该已经带着人闯进了道观,只要带着他们去到前门便可。 但是看着朝他们方向过来的大约十几个守卫,纪颜宁咬牙说道:“你们带着她们出去和官兵汇合,我去把那些人引开!” 纪九在前面带路,自然是听不到纪颜宁的话的,她这是对容澈说的。 容澈蹙眉:“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将他们引开?我去即可。” 纪颜宁说道:“他们的人不少,武功也不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是你被抓住,凶多吉少。他们现在还需要好几个姑娘,自然不会对我下死手,你多照顾她们些。” 她说着便朝着另外的方向跑了出去,没有给容澈再说话的机会。 容澈刚想离开,又忽而顿住了脚步,对着那一直在看着自己的目光望过去,眼神直视着花尽颜:“她们既然如此听从你,你便要保证她们安全出去,官兵此时已经在门口,去找到他们即是。” 花尽颜早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刚才还误会他们险些误了出逃的时机,如今倒是识趣地点头。 容澈头也不回地朝着纪颜宁的方向跟了过去。 在道观内巡查的一队守卫听到动静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还未走出走廊口,眼前便闪过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急匆匆地往假山的方向跑。 “有女人跑出来了!快去追!”带头的巡查的护卫说着便朝着纪颜宁的方向追了过去。 纪颜宁的跑的并不快,只是这路弯弯绕绕的倒是也很难抓到她。 几个守卫分散开来从不同的路上将她堵截住,一群人团团围绕着她。 “居然还有人敢跑出来,看来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带头的护卫冷哼一声,目光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看着这些团团将她围住的人,呵斥道:“别过来!” 这些守卫的人似乎并没有把她当回事,上前便打算将她擒住,但是纪颜宁手中握着匕首,他们没有立即上前。 纪颜宁说道:“你们已经抓了不少的女人,就算放过我一个又如何,家中父母年迈,只有我一个孩子,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可怎么活?” 她说得凄惨,脸上悲色尽显。 看到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他们面前如此示弱,有两个守卫为难起来。 有的人却是不买账:“放了你,我们可没有好下场!” 纪颜宁道:“你们到底要抓这么多的人来做什么?难道你们家中就没有姐妹女儿吗!若是她们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又当如何!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废话可真多……”带头的男人不耐烦了。 他正想上前一把抓住纪颜宁,突然旁边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下意识抽出刀来,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容澈搂住纪颜宁的腰,跃上了一旁的屋顶之上。 他带着纪颜宁往后山的方向而去,只是没想到还没下屋顶,有两个人一跃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容澈下意识躲避,一掌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口上。 月光将黑夜照得明亮,那人显然看到了容澈的脸,他惊讶不已,但是因为受伤只能往后退了几步,他的同伴抽剑上前往纪颜宁砍过去。 容澈眼疾手快将她搂得更紧,侧身和纪颜宁换了一个身位,手臂额却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胳膊,他只能寻找时机纵身跃下了屋顶,然后带着纪颜宁翻墙而出,逃出了道观。 “不好了!密室里的女人全都不见了!”一个护卫慌忙上前道。 从另一个方向跑回来一个受伤的道士,对着他们大喊道:“大人,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过来追查什么逃犯,结果那些女人都发疯似的冲了出去,现在被那些官兵护住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其中一个金吾卫不满地质问。 另一个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既然敢来,那就吧他们全迁灭了,区区一个县衙的府兵,能有多少人!” “去追刚才逃走的两个人。”他们的头儿发话道。 其他人不解:“为什么?”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了。”他的眼眸里闪过浓烈的杀意,“他是暄王。” “带走刚才那个女人的是暄王?老大,你没看错吧?” “暄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其他的人都惊讶起来,若真的是暄王,他们在这里做的事情只怕长安那边也知道了。 他们的老大道:“暄王必须死。那些女人先不管了,去把后山给我看住了!” 容澈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他在看到那个金吾卫惊讶的表情时,便知道那人认识自己。 纪九带着少女们和县衙的官兵们汇合,转头回去找自家小姐,才发现纪颜宁根本就没有出来。 “我家大小姐呢!”纪九着急地问后面的女子,“就是刚才和我一起救你们出来的姑娘,她去哪里了?” 女子见到官兵都激动地哭了起来,被吓得不轻,哪里还能注意到纪颜宁去哪里。 纪九着急地在人群中找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大小姐的身影,赶紧去问后面的人。 花尽颜开口说道:“刚才我们差点被发现,她去引开那些守卫了。” 纪九怒道:“怎么可以让她去!大小姐不会武功!” 花尽颜一时语塞,当时情况紧急,纪颜宁说走就走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捕头听到他的话,也蹙起眉头来。 他道:“不如派一部分人把这些女子都送回去,剩下的进去救纪姑娘。” 若不是纪颜宁,他们也无法找出女子们的藏身之地,更是解决不了这个失踪案。 捕头分出一部分官兵护送这些女子回县城,其他的人和纪家的护卫一起进去救纪颜宁。 “我和你们一起进去,道观里我比你们熟一些。”花尽颜说道。 捕头道:“花小姐,你还是随他们一道先回去,总不能让你再回那虎狼之穴。” 花尽颜垂眸,没有反驳。 纪九和捕头带着人再次冲入了道观内,却发现里面除了两个道士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那些金吾卫和他们所带的手下,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在气头上的纪九把道士毒打了一顿,逼问出了他们的去向,然后众人又朝着后山的方向赶过去。 天空中的云朵将月亮遮住,原本来明亮的大地一下子变得暗沉下来。 容澈手臂受了伤,他抓住纪颜宁手腕在后山一直往前跑。 “啊——”纪颜宁惊呼一声,突然崴了脚,摔倒在地上。 容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纪颜宁:“你怎么了?” 纪颜宁甩开了他的手:“脚崴了,别跑了。” 容澈道:“他们很快便会追过来的。” 纪颜宁道:“他们追的应该是带走姑娘们的官兵吧!怎么可能会来追我们?” 容澈没有解释,只是蹲了下来:“我背你。” 纪颜宁看着容澈的背影,犹豫着,没有动。 容澈转头看着她,说道:“要想快点离开这里,就别矫情了。” 纪颜宁咬唇,只能爬上他的背。 容澈背着她继续往前走,他的夜视能力很强,所以脚步没有慢下来。 纪颜宁靠在他的背上,觉得有些别扭,但又不敢乱动,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突然感觉到手上有些粘稠,她伸手一看,惊道:“你的手臂受伤了!” “无事。”容澈说道。 纪颜宁这才想起来,刚才在屋顶时他帮自己挡了一剑。 她垂眸,轻声说了句多谢。 容澈眼角含笑,没有接话。 他们两个人行走在夜色中,周围显得静谧无比。 纪颜宁再次打破了沉默:“你真的是来调查失踪案的官员?” 容澈反问道:“不像吗?” “你出来可有带人手?”纪颜宁问。 容澈道:“在路上。” 纪颜宁蹙眉,显然对他的回答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任谁听了这回答都会怀疑的吧?不过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奇怪,她倒是不想过多的纠结于此。 就在他们还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应该是有人追上来的。 “仔细点搜,务必把他们两个找出来!不能留活口!” 纪颜宁听到这动静,有些诧异:“他们怎么会追上来?” 放着那些女子不追,居然来了那么多人来追他们,这似乎说不过去。 纪颜宁细想了想,她推测道:“他们认识你?” 容澈道:“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先想想怎么甩掉他们。” 他们两个人,一个受了伤,一个崴了脚,若是被追上,只怕是必死无疑。 “你找个逆风的方向,我身上有毒药。”纪颜宁冷静地说道。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这样的风应该足以让药粉撒向他们。 容澈听罢,便往左侧的山上跑了过去。 “人在那边!”突然有人看见了他们的身影,大喊了一声,随即带着人朝着他们所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容澈找了个有利的地形,然后跃上了一个大树的树干。 纪颜宁从袖间取出药包,顺着风向撒了出去。 正文 第43章 转危为安 药粉顺着风向往下吹散开来,迎面扑上了那些追杀的人脸上。 纪颜宁说道:“这些药粉发作快,但是只能让他们身体发痒,减缓动作,如果后面再有人过来就没有办法了。” 容澈低沉地嗯了一声,随即抱着纪颜宁快速离开。 金吾卫那些人看着前去追容澈的人渐渐停住了脚步,不禁有些恼怒。 等他上前才发现这些人的异样,每个人都使劲往身上挠着,看起来倒像是中了什么药粉。 他咬牙带着人继续往前追! 暄王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而且对于这山里的地形不甚熟悉,自然是跑不远的。 这些年来暄王一直和三皇子关系密切,对于二皇子来说就是个威胁,若能除去,再好不过。 “老大,后面有人追过来了。”走在后面的人快步上前传话道。 “别管,他们成不了气候,杀了暄王才是首要的。” 容澈带着纪颜宁跑了一路,手臂又受了伤,呼吸渐渐有些沉重起来,脚步似乎也没有那么快了。 纪颜宁刚要开口说把自己放下了,容澈已经停住了脚步。 她一怔,不解道:“怎么了?” 容澈道:“前面是断崖。” 纪颜宁从他的背上下来,向前走了两步,果然看到了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她感受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凉风,扑面而来,直达心底。 金吾卫的人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无比,自然知道前面就是断崖,他们正想乘胜追击,可是身后的县衙的府兵和纪家护卫已经赶了上前,正在和后面的人打了起来。 前面的人赶到断崖边上的时候,只看到纪颜宁独自一人站在断崖边不知所措。 没有看见暄王,金吾卫上前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纪颜宁摇了摇头,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目光却有些忍不住往右侧的山林了看过去,“我不知道。” 他们顺着纪颜宁的目光看了过去,突然见右侧的灌木丛里晃动了一下,随即又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他在那边!”金吾卫的人纷纷往右侧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从纪颜宁身后的崖边突然跃起一个身影,一把搂过她的腰,朝着左侧的方向迅速跑开。 等金吾卫们反应过来,容澈已经带着纪颜宁跑出了一段距离。 “追!” 突破了前面追杀他们的约莫三十人,容澈正打算带着纪颜宁往回走,正好遇上了和县衙官兵他们混打成一团的其他人。 “大小姐!”纪九眼尖地看着不远处而来的纪颜宁,惊呼出了声音。 就在这时眼前剑光闪过,他下意识侧身躲开,然后一脚踹在袭击他的人胸前,又补上了一刀,随后朝着纪颜宁的方向快速跑过去。 “大小姐,你没事吧?你衣服上怎么有血?”纪九慌忙问道,“你受伤了吗?” 纪颜宁道:“我没事,不是我的血,赶紧让大家撤离。”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追他们的人也已经赶了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官兵和纪家的护卫伤了不少,又分出去一部分护送少女们回去,现在这些人若是硬拼,大概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把他交出来,你们其他人可以离开,我说到做到。”金吾卫头儿用剑指着容澈说道。 府衙的官兵和纪家的护卫目光纷纷投向了容澈。 纪颜宁开口道:“不可。” 带着她逃了一个晚上,他估计早已疲倦,手臂的伤口一直流血,怎么可能在这些人的手底下跑的出去。 若是他早些丢下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金吾卫的头儿的看向了纪颜宁:“若是不把他交出来,我不介意让你们与他一起死。” 纪颜宁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脖子一疼,便晕了过去。 容澈将她打晕,让纪九扶住纪颜宁,说道:“带她走。”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金吾卫的人抽出剑来直刺容澈。 容澈往旁边一躲,随即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纪九只负责保护纪颜宁,他抱起纪颜宁在护卫守护下便从反方向走。 容澈很快便落了下风,被几十个人围攻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王爷,去死吧!” 金吾卫的头儿举起剑,朝着容澈的胸口刺了下去。 “锵——”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上! 飞鹰上前扶起容澈,一跃而起,轻踏在旁边的树干上,一下子便带着容澈离开了他们的包围。 金吾卫的人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暄王,转身正要追,忽而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似乎人还不少。 没一会儿,大约上千的士兵便将他们围住在山头之上。 “大胆逆贼,竟然敢掳掠少女,谋杀暄王殿下,还不快束手就擒!” 合江总督司徒烽带着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道观的后山却是响起了一片喊杀声。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阳光从窗户映照下来,在地上照出一个方正的亮光。 她掀开被子起身,只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她下意识伸手去揉了揉,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来人!”她开口喊道。 莺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纪颜宁问道。 莺儿说道:“大小姐是被纪大哥带回来的,那时候小姐还在昏迷。” “让纪九过来。”纪颜宁道。 很快纪九便走了过来,他的胳膊处缠了纱布,是昨晚留下的伤。 纪颜宁从纪九口中得知了事情最后发展,她昏迷之后,合江总督带着兵马前来围剿了那些人,只是金吾卫的人拼死抵抗,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那个自称是查案的官员也被救了下来。 纪颜宁道:“你伤得不轻,我们再留两日再赶路吧。” 紫玉从外面端着饭菜进了屋子,听到了纪颜宁的话,便道:“小姐,我们只怕不止要留两日了,今日客栈的外面都站满了人,都是来此想见见小姐的。” 纪颜宁不解:“为何见我?” 纪九笑道:“这次收拾了土匪,救出了那么多的姑娘们,都多亏了大小姐,现在大小姐周围百姓的心中就犹如活菩萨一般,自然是想过来答谢报恩的。” “让他们回去吧,那些姑娘都受了惊吓,家人还是得好好安抚她们才是。”纪颜宁说道,“谢倒不必了。” 莺儿与紫玉一同摆好了饭菜,转头对纪颜宁笑道:“小姐向来心慈,即便是帮了别人也不喜居功。” 纪颜宁正色道:“只是还那些村民相助之恩罢了。他们收留我们躲雨,却没有收下银子,我便帮他们找回女儿,这不是两清了吗?” 莺儿:“……” 在一旁的紫玉见莺儿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忍俊不禁,她道:“不管如何,小姐不喜欢太过嘈杂的地方,她们这般留在客栈里想见小姐,只怕是扰了小姐的清静。” 纪九道:“那我让他们先回去罢。” 他说着拱手对纪颜宁行了一礼,便朝着楼下走了出去。 纪颜宁吃过了午膳,黄县令亲自上门,还带了不少的礼物。 站在黄县令身边的,还有花尽颜。 花尽颜上前,郑重地给纪颜宁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纪姑娘相救之恩。” 纪颜宁将她扶起:“顺手而已。” “这位是我们知府大人的女儿花小姐,知府大人为查此案,被那些匪徒杀得家毁人亡,现在只留下花小姐一人,也算是给花大人留了一丝血脉。”黄县令惋惜地说道。 原来是知府家的千金,难怪在密室的时候,那些女子都那么听她的话,看来花知府倒是有不少名望。 纪颜宁道:“可惜那些渣子都死了,没有证据,揪不出幕后之人。” 花尽颜道:“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他们位高权重,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所能撼动的。” 能调动金吾卫的,无非是皇亲国戚,倾朝重臣,他们又如何能够相抗! 纪颜宁道:“有钦差专查此案,说不定会有所希望。” “他们抓未出阁的少女,就是想用一百个女子的处子之血练成丹药,献给五皇子。”花尽颜说道,“五皇子乃是苏贵妃所出,就算是钦差,怕是也难拿他们如何!” 黄县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那么多,省得祸从口出。 纪颜宁听了她的话,脸上惊诧之色难掩,用一百个女子的处子之血炼丹药? 如此骇人的手段,怎么会有人想得出来! 难怪他们会藏身于道观之中…… 纪颜宁惊骇了一瞬,倒是很快恢复了神情,看着花尽颜:“你怎么知道?” 花尽颜对于纪颜宁很有好感,自然没有瞒她:“若不是知道了这些,我花家怎么会遭此大难,我父亲原本追查这一案件,后来那些金吾卫觉得父亲难缠,便想拉拢他,后被父亲拒绝,他们便起了杀意,屠了我全家!” 纪颜宁沉吟半响,又问道:“你可知出这个炼丹药主意的,是谁?” “文息伯苏继文,听说是苏贵妃的堂兄。”花尽颜说道,“听闻他喜好炼丹求道,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凝雪,苏继文…… 果然是冤家路窄。 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正文 第44章 谁是小偷 苏继文是苏凝雪的堂兄,纪颜宁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苏继文会在容嶙登基之后被封了伯爵之位。 不过细想下来,她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初苏凝雪借口被后母欺负,生活过得十分可怜惨淡,应采薇的婶母便收留她在应家以表小姐的身份住着,她也因此时常会接触到应采薇。 应采薇之所以会同情和可怜苏凝雪,不仅是因为她那虐待嫡女的后母和妹妹,还有时不时在街上堵住她,想要为难和勒索她的堂兄苏继文。 现在想来,自然所谓的善心,不过是被人算计和利用的手段而已。 花尽颜见纪颜宁面露寒色,便问道:“纪姑娘可认识此人?” 纪颜宁摇头:“我自小在江州长大,家中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没出过远门,鲜少知道关于这些事情。” 她的答案让花尽颜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纪颜宁出身名门望族,多多少少可以相助自己,却没有想到纪颜宁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的无权无势。 她低头苦笑一声,说道:“纪姑娘不知道也好,这些事情原本就不应该让你牵扯进来。” 黄县令在一旁道:“那纪姑娘这是要去何方?” “沧州。”纪颜宁没什么好忌讳的。 黄县令道:“纪姑娘是个福厚之人,想来家中父母甚是欣慰,若本官那闺女能有半分纪姑娘的智谋,本官也不用为他担心了。” 纪颜宁垂眸颔首,没有接话。 紫玉在一旁轻咳两声,低声说道:“我们家老爷夫人新丧不久。” 黄县令脸色一僵,随即道:“抱歉。” “无碍。”纪颜宁说道,随口便转了话题,“我家护卫有不少受了伤,还需在恒城多留两日,不过我不喜打扰,案件上的事情若是有疑问,找纪九问即可。” 黄县令连声应是。 这纪姑娘看起来有些冷淡,但她本事不小,帮他解决了这一难案,他自然对她是从心底恭敬的。 黄县令从客栈里出来,便又回了衙门,现在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合江总督带兵前来相救,他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是要去拜访的,可是总督大人从回来之后就没让他进去过。 据说是因为那个钦差受了伤,而且抓女子的贼人没能留下一个活口,总督大人气得不轻。 他也只能默默等着总督大人的传唤了。 此时的合江总督司徒烽看着刚处理好伤口的容澈,脸上的表情黑沉的厉害。 容澈的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的剑伤,看着都觉得揪心,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却差点命丧与此。 “小王爷,你也太任性了!怎么能单枪匹马去应对金吾卫的上百号人!真当他们是菜包子啊!”司徒烽越想越气,“还有那个恒城县令也是!他们的人居然丢下你不管了,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容澈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的笑意:“司徒叔叔莫置气,托您的福,我现在还好好的。还有别怪罪县衙的人,他们并不知我的身份。” 司徒烽见他丝毫没有悔改或者后怕之心,心中更是窝火。 “小王爷,你乃是千金之躯,就算是要救人,也不能拿你的命去换,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过世的母妃交代!”司徒烽道。 容澈听着他念叨已经几个时辰了,叹了一口气:“司徒叔叔,能不能别叫我小王爷,我已经及冠了。” “你是先帝最后一个皇子,自然是小王爷,与年纪无关。”司徒烽道。 容澈无奈地苦笑:“那若是以后有皇子也封了王,司徒叔叔还打算唤我小王爷?” 司徒烽被他这么一打岔,气倒是消了不少,说道:“叫什么不重要,你得好好养好身子,这案子就先别管了,听说皇上已经钦点了大理寺少卿段无瑕过来接手此案,新任知府也安排了过来,出不了什么岔子。” 容澈却并没有他这么乐观:“事情牵扯到金吾卫,必然与皇家有所关联,即便是无瑕能查到些许的线索,有些人也非他能撼动的。” “你好好当一个逍遥王爷,若真是段无瑕都不能处理,你以为你能做些什么?”司徒烽道,“皇上生性多疑,你若是总是冒头,许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容澈知道司徒烽是为了他着想,便应了声是,不与他辩驳了。 司徒烽乃是他母妃的发小,所以对他颇为照顾,若不是如此,旁人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劝解之言。 听着司徒烽的叮嘱,容澈道:“我既没有公布自己的身份,便也无需找县衙的麻烦了,就当此事我从未插手过。” 司徒烽颔首,他也不愿意将暄王插手此事让人发现,否则那藏在暗中的幕后之人恐怕是要针对暄王了。 若不是容澈说要休息,司徒烽怕是还要再唠叨几个时辰才肯罢休。 等司徒烽一走,容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伺候的小厮端着药从门外进来,飞鹰接过了他手中的碟子,便将药罐放在桌子上,随后倒出药水入碗,用银针探过之后才端过去给容澈。 容澈将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问飞鹰:“纪颜宁如何了?” 飞鹰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有那么多护卫保护着,自然是无事的,况且她现在成了百姓眼中的活菩萨,谁敢动她半根头发。” 听出了飞鹰语气中的不满,容澈双眼含笑,解释道:“是本王打晕她让人带她走的,你也不必如此置气。” 飞鹰道:“属下没有置气,只是纪姑娘行事未免太过草率,差点搭上了主子的命,属下觉得有些不平而已。” 容澈:“她没有草率,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极好的救人办法。况且她制出了容祁的解药,只凭这点,本王也不后悔救她。” 飞鹰低头,沉默下来。 主子对于这位纪姑娘,似乎是越来越上心了。 正在客栈里的纪颜宁,已经两日没出门了,自从她说了不喜旁人打扰之后,客栈里再无客人上前,生怕自己招了纪姑娘和其他百姓们的厌。 掌柜的不仅不着急,倒是乐在其中。 这几日没有客人不要紧,等着小祖宗一走,这儿曾是她住过的客栈,以后生意定然能红火起来,这“纪姑娘住过的店”名号打出去,谁还能不买账! 第三日的中午,纪颜宁终于出门了。 周围的百姓们见到纪颜宁,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夸张到上前拦住她搭话,而是在一旁笑着跟她打招呼,纪颜宁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见她如此温和,众人更是如沐春风。 纪颜宁在街上走了两圈之后,便去药铺采办了些药材,路过玉器铺子,带着莺儿入内看了起来。 玉器铺子里生意不错,三三两两的顾客正在挑选着东西,见到纪颜宁过来,小厮上前道:“姑娘想买些什么物件,我们这儿是城里最大的玉器铺子,东西最是齐全。” “我先看看。”纪颜宁道。 小厮颔首,说道:“那边有新来的玉佛珠,最近很是欢迎,可辟邪消灾,姑娘看看。” 纪颜宁颔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儿正站了几个女子在挑选着。 许是因为掳掠事件,大家为求心安,那玉佛珠倒是卖的不错。 她不愿上前凑这个热闹,便四处看了起来,转身在不远处架子上看见了一支入眼的玉簪。 只是才看了一眼的玉簪被一个黄衣女子拿了起来,那黄衣女子看了周围的小厮都在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便拿着那玉簪悄悄地塞入了自己的袖中。 纪颜宁轻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偷东西?”纪颜宁挑眉看着她。 黄衣女子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上前阻止,不过看着纪颜宁年纪与她相仿,她倒是不怕,冷声道:“最好别多管闲事。” 纪颜宁道:“把簪子放回去。” 见到铺子里的小厮转头看向了她们这边,纪颜宁又一直抓着她不放手,黄衣女子蹙眉,一把将那簪子塞到纪颜宁手中,反手抓住了纪颜宁的手腕:“来人,抓贼啊!” 听到动静的众人纷纷往看向她们,掌柜和小厮也纷纷围过来。 黄衣女子死死地抓住纪颜宁的手,大声地朝着众人喊道:“我看见她投了一个玉簪子!” 在一旁的莺儿被这般无赖的人气道:“胡说,分明是你偷的东西,竟然敢污蔑我家小姐!” 黄衣女子不理会莺儿的话,继续高声道:“来人啊,就是她偷了东西,居然还有同伙!” 小厮将纪颜宁她们团团围住,掌柜的上前一看,这不是纪姑娘吗! 他连忙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原来是纪姑娘,您若是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不要钱!”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黄衣女子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什么转折? 周围的女子看到纪颜宁,也有些激动,都在说纪姑娘怎么可能会偷东西,一定是被人诬陷了。 “不信你们可以搜她的身,玉簪真的在她的身上!”黄衣女子冲着那群人高声道。 纪颜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簪放回原处,对掌柜的说道:“这玉簪我确实想买,只是差点被她偷了去,还诬陷于我。” “纪姑娘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现在就让人将这小贼送到衙门去!这簪子权当是小店送给纪姑娘的抓贼的谢礼。” 掌柜的话让黄衣女子心里彻底崩了下来,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正文 第45章 她的谢礼 知道了掌柜和纪颜宁是一伙的,黄衣女子自然也不再过多的纠缠。 她松开了纪颜宁的手,纵身一跃便跳出了玉器铺子的门口,快步挤进了街道上的人群中,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小厮们正想追上前,可是已然找不到她的身影。 “看来是个惯犯。”纪颜宁道。 掌柜看着那黄衣女子的轻功不错,也知小厮定然是追不上了,便让他们回来继续招呼客人,让他们更加警醒些,莫要再出现失窃事件。 纪颜宁最终还是接受了掌柜送的玉簪,走出了玉器铺子。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莺儿倒是被气得不轻。 “那女贼太嚣张了!”莺儿愤愤然道,“不仅偷东西,还嫁祸给别人,也不知以前有多少人被她祸害过!脸皮可真厚!” 纪颜宁倒是没放在心上:“这世上形形*的人多了,见得多了倒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莺儿点了点头,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人也跑了,她再气也无可奈何。 因为第二次便要出发了,纪颜宁重新采购了些路上用的东西,从恒城到沧州,还有五六天的路程。 “小姐,你看!”正跟在纪颜宁身后的莺儿突然轻轻扯住了纪颜宁的袖子,指着不远处黄衣女子,“她又想偷东西!” 纪颜宁顺着莺儿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刚才在玉器铺子里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正站在一个摊位前,旁边是一个体型有些肥硕的男人。 男人穿着锦缎长袍,看起来像是个富贵的,正在摊子前挑拣着打算买些什么,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钱袋子已经被人盯上了。 莺儿道:“明明模样长得还挺俊,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黄衣女子不动声响地将男人的钱袋扯了下来,迅速地收进了她的袖子中,正想离开,一转身却看见纪颜宁和莺儿。 真是倒霉,两次都被她看见了! 在玉器铺子的时候掌柜相信她,但是在大街上,能相信她的能有几个?一想到这里,元娇娇有恃无恐地朝着纪颜宁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虽然她今日才到的这个小县城,但是人性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纪颜宁抬步往前走,来到了她的面前:“又在偷东西。” 元娇娇道:“怎么,又想见义勇为或者是替天行道?” “你轻功不错。”纪颜宁道,“但是以此谋生……” “我如何用不着你来管。”元娇娇打断了纪颜宁的话,她最是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开始训诫她的人,她看着纪颜宁,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你若是那么好心,不如救济救济我,给我几千两银子,我就不用去偷别人的东西了。” “你放肆!”莺儿朝着她呵斥道。 纪颜宁道:“好,那你现在可以把钱袋物归原主了吗?” 元娇娇诧异地看着纪颜宁,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说道:“果然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任性。不过,几千两银子就想让我金盆洗手,这笔生意于我而言太亏了。” 不过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她元娇娇可没功夫和她继续纠缠下去。 她说完便打算离开,没想到被纪颜宁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放手!” 元娇娇没想到她居然还直接动手起来,眉头紧蹙,用力想甩掉她,奈何纪颜宁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来。 一想到这种读了两本圣贤书的闺阁小姐若真是想把自己送入衙门牢门,她堂堂梅花神偷岂不是颜面无存? 那么多的案子她都没栽过,自然是不会落到这个性情古怪的小姐手中! “你们想要干什么!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她大声喊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大,这街上的行人都微微吃惊地看了过来。 看着那么多人都望了过来,元娇娇觉得这里的人真是民风淳朴,听到有钱人欺负穷人居然还惊讶成这个样子,不应该是气愤吗?不应该站在她的身后讨伐目中无人的刁蛮小姐吗?! 为什么他们只是傻傻地站着? 安静了一会儿,候路旁有个大妈终于开口问道:“她……怎么欺负你了?” 元娇娇想着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便一脸苦相地说道:“她不仅污蔑我偷东西,还打算逼我为奴,想骗我签下卖身契当她的丫鬟,我不同意便死活拽着我,还想让她的丫鬟教训我……” 她说得一脸无奈,而纪颜宁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周围的人表情更加惊诧,用不解或复杂的目光在看着元娇娇。 怎么还是没动静,难道说得还不够惨? 元娇娇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咬牙装惨,一副被欺负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谁没事会愿意去当丫鬟去伺候别人……” “我愿意我愿意!” “纪姑娘,看我!我可以当你丫鬟的!” “纪姑娘,我女儿今年十四,读过书,会女红,还会伺候人!选我女儿准没错!” “我家孙女儿乖巧懂事,算命的说能旺主!让我孙女儿当您的丫鬟吧!” “纪姑娘,选我女儿,她一定会对你忠心不二!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纪姑娘!看这里!这是我侄女!你看成不?!” 一大堆人往纪颜宁的身旁涌了过来,不管男女老少,装了一天的矜持总算是装不下去了,都往纪颜宁的身边凑,努力想让这位大恩人看自己一眼。 听说纪颜宁想要找丫鬟,大家都生怕错过了机会,发疯似的往前挤,恨不得现在就跟着纪颜宁走,甚至有人把元娇娇从纪颜宁身边拽了出去,推出了人群。 元娇娇:“……” 纪颜宁:“……” 元娇娇只后悔刚才招惹了纪颜宁,她看起来像是这小县城里的地头蛇,女霸王? 这么多人争着当她的丫鬟,她家得是有多有钱呐! 趁着这个时机,她转身离开。 莺儿伸出手挡住了那些想要靠近大小姐的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家小姐不需要丫鬟了!都是那个女贼乱说的!你们别挤啊!” 越来越多的人往她们的方向而来,纪颜宁拉着莺儿的手默默地挤出了包围圈,连忙躲到了一旁。 可是刚才那个偷东西的女贼已经不见了踪影。 纪颜宁带着莺儿回了客栈。 她看得清楚,那女贼的轻功不是一般的好,若只是当个贼,当真是可惜了。 休息了几日,容澈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伤口结了痂,倒是无碍。 司徒烽道:“听说你是为了救一个姑娘才伤重至此,怎么没见她过来看望你?” 容澈道:“你连县令都不让见,她能怎么看望我?” 司徒烽道:“谢礼也没有。” “我又不是为了她的谢礼救她。”容澈道。 他们正说着话,飞鹰从外面走进了房间,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他上前道:“主子,这是县令送来的,说是纪姑娘让他转交的谢礼,说是多谢主子的相救之恩。” 司徒烽看着飞鹰手中的小盒子,微微挑眉:“就这么个小盒子?” 容澈刚要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五千两银票、药膏、一封信。 出手倒是挺大方,容澈苦笑。 他打开那封信,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脸上的笑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司徒烽看他的神情不对,问道,“这信中写了什么?” 容澈将那封信递给了司徒烽。 司徒烽接过一看,隽秀的小字上写着:“苏继文不举,仅有一子,明为孙午第三子,孙承苏。” 他惊讶地看着信中的内容:“这真的假的?孙午居然替别人养儿子?还是苏继文的儿子!” 容澈蹙眉:“若是真的,那可真是个不得了的秘密。” 苏继文此人行事张狂,目中无人,可以说是十分的嚣张,因为他膝下无子,和发妻关系也并不密切,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就算是想威胁他也根本找不到办法。 于是很多人都说他身有隐疾,然而他也不在乎。 若是此信所言非虚,便是拿捏苏继文最好的办法。 飞鹰在一旁说道:“孙午的第三子孙承苏属下倒是知道,是个纨绔子弟,素来嚣张,爱流连烟花之地,听说未娶妻倒已经有三个庶女了。” 司徒烽道:“这姑娘是觉着案件牵扯到了苏继文,所以才写此信助你,这消息比银子还值钱!” 容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纪颜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常年在江州,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秘事的? 飞鹰打开那些药膏闻了闻,说道:“这好像是太医院才有的凝露膏,是祛疤的良药” 容澈接过药膏细细闻了闻,味道确实和凝露膏一样。 他沉默了。 司徒烽不解道:“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居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容澈抬头看着飞鹰:“她在客栈吗?” 飞鹰交代道:“纪姑娘今儿一早就离开恒城了,听纪家的护卫说,她是去沧州见未来的夫家,是沧州士族沈家。走的时候,天色还早,可是城门口却有许多百姓相送,那壮观场景现在还有人在街上说着。” 沧州沈家……于她而言,倒是个不错的归宿。 容澈捏进了手中的凝露膏,眸子里有些黯淡。 正文 第46章 登门沈家 “阿嚏——”正在路上的纪颜宁轻声打了个喷嚏,她捏着手帕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倒是没有太在意。 她走之前让黄县令转交给那个钦差的东西,想来已经送到他的手中。 自前世的教训之后,她便不想再欠别人的“恩情”,只要能用外物解决的,她自然不会吝啬,只是无论任何的恩情,都不能再以真情以报了。 既然用少女丹药案件的主谋是苏继文,只怕他是有恃无恐的,有此把柄,对于查案之人来说,应该是不错的助力。 当然,苏继文的不举是当年她下的毒。 当初苏继文常常去找苏凝雪的麻烦,让她同情起了苏凝雪,同时为了教训他,她便暗中对他用了毒。后来应采薇更是无意中发现,苏继文与孙午的妻子似有交集,仔细一查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奸情,那孙午的第三子其实是苏继文的儿子。 孙午乃是容嶙一党的官员,当时她想不明白苏继文会与孙家有联系,现在一想,他们都是容嶙手中的棋子,自然会有所交集。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马车缓缓地往前走,晃晃悠悠的让她渐渐有了困意,她闭上眼睛小憩,可是满脑子全是应家被屠满门的场景,祖父临死前的嘱托,父亲死时的绝望,兄长的不甘,还有煦儿……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小姐。”紫玉给纪颜宁斟了一杯茶水,心疼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纪颜宁没有说话,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缓了一口气。 走了五天,纪颜宁她们终于抵达了沧州。 因着沧州有宝昌记的分店,纪颜宁便带着人住进了管事所安排的院子里。 纪颜宁让管事往沈府递了帖子,明日登门拜访。 她梳洗过后,让管事送来了沧州铺子的账簿,在偏厅里见了管事,将账簿略看了一番。 管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听纪护卫说大小姐来时的路上所经历之事,真是惊险无比,等大小姐回程之时,老奴再为大小姐添些护卫,如此也安全些。” 纪颜宁道:“不必了,来时无事,回时便无需太过担心。你管辖之下的铺子收益倒是不错,可知宝昌记新出的奖惩之规矩?” 管事颔首:“前些日子吴庚大管家已经派人送来了具体的章程,老奴省得。”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簿,说道:“这半年里,你管辖之下的铺子收益在同等州郡之中排第四,虽然章程上算下来,前五都有奖励,只是这前三的嘉奖要比第四、第五更为丰厚些,你与啟州的差距不大,再努力些定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管事合手道:“大小姐说的是,老奴定当尽力。” “我此来沧州,想必你也清楚,这是沈家的意思,只是我常年在江州,对沈家之事并不清楚,管事在这儿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可知这沈家如何?”纪颜宁不动声色地问道。 管事笑道:“小姐有这段姻缘,是天赐的福气,且不说沈家是士族,就单说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沈三公子沈青逸,便是个出色的读书人,乃是镜渊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明年初便开始参加春闱,想来应是能中举的。沈三公子虽然父亲早逝,但是他的叔叔却在朝中为三品大臣,于他以后的仕途,更是有所助益。” 纪颜宁对她的未婚夫倒是不敢兴趣,而是问道:“那如今沈家里管家的大夫人,性情如何?” “这些年打理沈家上下,手段自然是有的,不过大小姐无需担心,沈家乃是名门,沈夫人自然不是那无礼之辈。”管事说道。 纪颜宁颔首,沉思了半响。 若不是打着退亲的主意,他们沈家又何故在这个时候让她来沧州? 她又不是傻子,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们便是。 第二日早上,纪颜宁按着帖子所写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了沈府大门前。 沈府的管家迎了上前,见纪颜宁穿着一身素衣,打扮的倒是朴素,却难掩她的气质,上前对她行了礼。 “纪姑娘。”沈府管家道,“我家夫人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请纪姑娘到偏厅稍等片刻。” 纪颜宁颔首:“有劳。” 管家带着纪颜宁往偏厅而去,上了茶之后便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等了一个时辰也未见到人,在纪颜宁身侧的紫玉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小姐。”紫玉轻唤了纪颜宁一声。 这也太欺负人了,据算是大夫人在忙,也不能把大小姐就一个晾在这儿当无事人一般。 “若是沈夫人不得空,那小女子便改日再来。”纪颜宁淡淡地对那两个丫鬟道,说着便站了起来,“烦两位帮忙帮我留句话,便说我先行告辞了。”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急忙说道:“纪姑娘莫急,我们再去催催。” 纪颜宁却道:“不用了,你们已经去催过两次了,看来沈夫人是真的忙,我就不打扰了。只是听闻沧州沈家名门士族,规矩和一般的人家确实不太一样,即便是递了帖子约了时间,沈夫人还是抽不出空,也没有让人回帖另约时间,真是士族风范,看来小女子孤陋寡闻,今儿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便往外走了出去。 两个丫鬟脸色微惊,夫人说想让她等些时辰,磨一磨她的耐性,可没说让她走啊! 更何况纪颜宁这态度,若真让她走出了沈府,只怕他们沈家会落了个没有规矩的名声。 “纪姑娘,您再等一会儿,我们大夫人马上就来了。”丫鬟说道。 纪颜宁道:“你这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反正现在我人在沧州,等沈夫人真的有空再见也方便。”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了出去。 丫鬟急的跺脚,连忙去给大夫人禀报。 沈夫人正在内院里与她的两个女儿在悠闲的聊天。 “想来这个时候,那位纪姑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沈三小姐沈燕兰笑道,“一个商贾之女还想当我的嫂嫂,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夫人道:“你祖父当年立下的婚约,真不知道他图些什么。” 若只是个富甲一方的商贾也便罢了,只是这宝昌记财力一般,如今纪颜宁又父母双亡,只怕是守不住宝昌记了,不然也不会连纪老夫人都放弃了她。 他的儿子如此优秀,岂能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所拖累! “夫人!”原本在看着纪颜宁的丫鬟急匆匆地上前给沈夫人行了礼。 沈燕兰道:“她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我们现在也差不多该出去会会她了。” 丫鬟讪讪道:“纪姑娘说,既然夫人忙,她改日再拜访,然后就走了。” 沈夫人和两个女儿都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纪颜宁没见到人就这样离开了。 沈燕兰问道:“她没有说其他的话吗?” 那丫鬟把头低了下去:“纪姑娘说,沈家不愧是士族,连规矩都不一样,递了帖子见不到人,有事情也不会回帖另约,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还说,反正她现在已经在沧州,见面也容易。” 沈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纪颜宁这话,是在打他们沈府的脸。 她不悦道:“你们怎么没把人拦住?” 丫鬟讪讪道:“纪姑娘执意要走,奴婢劝也不听……” 沈五小姐沈燕芳道:“果然是商贾出身,连规矩都不懂!” 沈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只怕再说起这件事,旁人只会觉得我们沈家才是没有规矩的那一个。” 沈燕兰道:“哼,谁会相信她的话呢!” “罢了,将歉礼送过去,这件事便这样算了,等她下次过来再说罢。”沈夫人揉了揉额头,倒是没想到这纪颜宁还是这样一个不容易拿捏的性子。 但她越是这般,越是不能让她嫁给逸儿。 她在等着纪颜宁再次登门,到时候便让纪颜宁知道,他们沈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四天,纪颜宁还是半点动作都没有,也再也没有让人递过帖子过来,似乎半点都不着急。 “小姐,我们不去沈家了吗?”跟在纪颜宁身后逛街的莺儿问道,“我们已经来沧州好几日了,还没和沈家的人见过呢。” 紫玉却在一旁说道:“那日我们登门,他们让大小姐一等再等,分明就是不把我们小姐放眼里,就先让他们等着,不然我们还以为小姐好欺负呢!” 莺儿担心道:“可是这样的话,沈家的人对小姐的印象会不会不好?怎么说那也是小姐未来的夫家,小姐以后可是要嫁过来的,现在若是生了嫌隙,以后可怎么办?” 紫玉被她这么一说,撇嘴道:“那也不能委屈了小姐。” 纪颜宁听了她们的对话,只是微微一笑。 她道:“前面有家酒楼,先过去吃些东西再继续逛。” 她们朝着酒楼走过去,然后要了个包间,点了些酒菜。 在他们不远处的隔间,有几个男子看见了纪颜宁从门前而过的身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仅仅是一个侧脸,便已经如此清丽脱俗,让人忍不住窥起全貌。 正背对着门口的蓝色锦袍男子看着桌上有几个人都愣了神,不禁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文 第47章 沈三公子 蓝衣男子不解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轻笑了起来:“沈兄,你背对着门,自然是看不见了,刚才有一女子经过,那容貌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他们晃了眼。” 被他称为沈兄的正是沈家三公子,沈青逸。 听了同窗的话,沈青逸无奈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在他旁边的男子道:“沈兄长了一副好相貌,家世好,又是镜渊先生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一般的俗世女子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相貌不过皮囊而已。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相比起容貌出色的女子,富有才情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沈青逸道。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沈青逸道:“我听闻沈兄的未婚妻子前些日子已到沧州,你可有见过?是惊艳动人还是才情卓绝?” “沈兄竟已有了婚约?” “早就听说是沈家祖父为他定下的婚约,听闻是个商家女。” “怎么是个商家女?就凭沈兄的条件,若是来日高中,便是公主都能配得上的!” “你们这话就言过其实了。”沈青逸说道,“我确实有一未婚妻,家中在江州行商。不过我并未知道她已经到了沧州,若是真的,母亲应该会说起此事。” 沈青逸是知道自己的婚约的,他自不会隐瞒。有一年祖父外出,不料路遇险境,幸得一男子相救,为报答他的恩情,便应下恩人女儿与自己的孙儿的婚约。 但他也只是知道而已,对于自己的未婚妻,他并未多想过,即便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若是想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应是不难的。 刚才说话的男子道:“是真的,我们家和宝昌记临得近,他们的东家小姐便是沈兄的未婚妻。听闻他们的东家小姐父母新丧,家中还有个才七岁的弟弟,想来无依无靠的,倒是可怜人。” 沈青逸眉眼之间略显讶异,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的未婚妻父母新丧,家中怎么可能会没有收到消息,只是他现在却在一个外人的口中听到,确实让他无法不惊讶。 他虽然对自己的未婚妻没有任何的期待,但却不能当作没有这个人。 有人看着他的脸色变了,便道:“不过是个商家女而已,定了亲又不一定非要娶,沈兄就别想那么多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沈青逸没有接话,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今日的宴请他并不想来,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他的旧时同窗,才应了下来。 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难怪这些日子府中的人似乎都有事情瞒着他似的,原来是他的未婚妻来了。 她应该是姓纪吧?叫什么名字他倒是记不清了。 回到了沈府的时候,沈青逸径直去了母亲的院子。 见母亲正吩咐着身边的嬷嬷事情,见到他来了,便连忙挥手让嬷嬷赶紧下去。 沈青逸上前,对着母亲行了一礼,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沈夫人一怔,随即笑道:“母亲能有何事能瞒着你!” “我听说纪姑娘已经到沧州了,还是母亲的意思,可是为何我却不知道。”沈青逸问道。 沈夫人的脸色微微僵住,她的声音略带着不满:“谁告诉你的?” 沈青逸道:“母亲,儿子又不是三岁孩童,这样的事情为何还要瞒着我。” “那纪颜宁怎么能配的上你,为娘自有办法退了这门亲,不让你知道也只是为了不让你读书分心。”沈夫人说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儿如此优秀,若是让那纪颜宁见到,难说不会死皮赖脸不肯退亲。” 沈青逸有些无奈,又道:“听闻纪姑娘父母新丧,若是我们退了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你放心吧,为娘会让她心甘情愿退婚的,她父母的事情,我也有往纪家派去了吊唁之人,既然她家中困难,以后多帮衬着些便是,何需搭上你的婚约。”沈夫人道。 沈青逸知道母亲不喜纪颜宁,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母亲别太为难她便是。” 沈夫人满口应下,心中却是算计起来。 这纪颜宁几日都没有动静,看来是时候让她早日离开了,不然再待下去,这沧州城的闲话是止不住了。 这几日宝昌记的生意是格外的好,每次纪颜宁到铺子里的时候客人都很多,大多是年轻的女子在选料子,伙计也很忙,就连管事她都难得见上一面。 “大小姐,您过来了!”掌柜的迎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前行礼道。 这会儿的人总算是少了下来。 “铺子的生意每日都这般好吗?”纪颜宁不解的问道。 掌柜的摇头道:“不是的,因为过两日便是城里的花灯节,届时城内会热闹无比,大家为了能在这花灯节上搏个好彩头引人注目,都赶着做新衣服呢。”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紫玉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纪颜宁,“小姐到时候也出来看看吧!” 纪颜宁轻笑:“好。” 掌柜说道:“花灯节的节目有很多,小姐也可准备准备。对了,大小姐要做身新衣裳吗?” 纪颜宁道:“不必了,只是去瞧个热闹而已。” 在沧州待得无聊,想来这两个丫鬟都闷了,去看看倒是无妨。 纪颜宁回到院中的时候,小厮将沈家的请帖带了上前。 她展开一看,是沈夫人邀她明日去沈家小叙。 第二日她到沈府的时候,比请帖上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 “夫人,纪姑娘到了。”管家上前禀报道。 坐在主位上的沈夫人的脸色黑沉,冷哼一声:“果然是个锱铢必报的主,这等胸襟,也就只能是商贾之女了,让她进来。” 一旁的沈燕兰等了许久,这才听到了纪颜宁过来的消息,心里对纪颜宁更是厌恶了起来。 纪颜宁在管家的带路之下,缓缓来到了主院的偏厅。 沈夫人她们抬头往门口处看了过去,只见她穿着一身带着浅蓝色绣花的素衣,头上并无赘余饰物,看起来十分的素净,加之她神情淡漠,给人一种疏离却又绝尘脱俗之感。 纪颜宁缓缓上前,不紧不慢地给沈夫人行了一礼:“见过沈夫人。” 这规矩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来,饶是沈燕兰她们这些专门找教养嬷嬷学过的官家小姐,和她比起来,也稍逊一筹。 只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人,父母双亡的商贾孤女,性情傲慢,沈夫人便喜欢不起来。 她道:“纪姑娘的规矩当真是不错,不过这不守时的毛病,只怕得改改。” 纪颜宁抬起头来,迎上了沈夫人的目光,倒是不惧:“沈夫人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这沈夫人可能会有些忙,留出些时间让您去处理其他事情罢了。” 她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沈夫人着想,谁不知道她这是在以牙还牙。 上次沈夫人让她等了一个多时辰,那这次她就迟一个时辰才到,听起来倒是无法反驳。 沈夫人心中对她不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倒是油嘴滑舌。” 纪颜宁颔首,谦让道:“比不得沈夫人。” 沈夫人:“……” 沈燕兰在一旁道:“当着是没规矩!你父母便是这样教你同长辈说话的吗?” 纪颜宁转头,不解地反问:“原来沈夫人是这样教沈姑娘训斥同辈的。” “你……” “兰姐儿,不得无礼。”沈夫人开口拦住了正要和纪颜宁理论的沈燕兰,语气终是缓了缓,“纪姑娘千里迢迢而来,上次招待不周是本府的疏忽,歉礼已经送过了,希望纪姑娘不要再介怀。” 沈夫人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下,纪颜宁也不会不识趣,她道:“沈夫人哪里的话,晚辈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坐。”沈夫人伸手向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纪颜宁倒是不客气,微微福礼便坐在了椅子上。 丫鬟端了茶上前,放在桌子上。 沈燕兰虽然不服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沈夫人道:“上次收到纪老夫人的信,说是想我们两家的婚事换成你的二妹妹,此事中可有你的意思?” 纪颜宁道:“此事我不知。” 沈夫人暗道,这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果然是不得宠,就连亲祖母都放弃了。 她面色如常:“那你是如何看待这门婚事的?” “于我而言,这是一桩不错的婚事。”纪颜宁淡淡道,脸色的神情没有半丝的喜悦,反倒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沈夫人心道,这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攀高枝了。 “可是对于我三哥而言,这却是一桩会令他难堪的婚事。”纪燕芳低声抱怨道。 这话声音不大,但偏偏就是能落入纪颜宁的耳朵里。 原想着纪颜宁听了会羞愧,哪里想到她只是淡然一笑:“不管如何,我们有婚约在身,而且是沈老太爷亲口应下的婚约,难不成还要作废?” 沈夫人眼眸微闪,看来纪颜宁对这门婚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正文 第48章 退亲条件 “说实话,对于这门婚事,我很不同意。”沈夫人开门见山地说道,倒是不想再绕弯子。 原本她还想敲打纪颜宁一番,让她自己断了这个念头,但是如今见了她,却觉得这样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这么好的一门婚事,纪颜宁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即便她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知道自己很难融入沈家,甚至是沈家的人根本不待见她,她似乎都不介意。 若是不然,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 纪颜宁听了沈夫人的话,脸上却是十分的平静,她笑道:“那沈夫人的意思是?” “退亲。” 沈夫人的目光盯着纪颜宁,生怕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纪颜宁似乎并不意外,她轻笑一声:“退亲?我父母双亡,沈家选择在这个时候退亲,就不怕别人诟病吗?当初我父亲救了沈老太爷,沈老太爷为了报恩才立下的婚约,如今我沦落至此,沈家却要一脚将我踢开,这是恩将仇报啊。” 沈夫人说道:“即便以后你入了沈家,未必会过得好。” 她这态度很明显,只要有她在一日,纪颜宁就算是嫁进来了,也绝无好日子可过,婆婆看你不顺眼,可以变着法的折磨你。 纪颜宁沉思片刻,说道:“那沈夫人有何诚意让我同意退亲?” 沈夫人心中暗嗤一声,看来倒是识时务。 她说道:“如果你同意退亲,我们沈家定然也不会亏待你的,毕竟当初你父亲救过老太爷。” “我只想知道,沈夫人所说的不亏待,能做到什么地步?”纪颜宁问道。 沈夫人知道她这是有了商量的余地,只是看纪颜宁这架势,似乎要讨价还价。 她问道:“你想要什么?” 纪颜宁说道:“沈家在在朝为官的不少,在长安的铺子也应该有些吧。” “你想要铺子?”沈夫人微眯起了眼睛,若是直接开口要钱倒是还好,铺子可是能生钱的,而且还是长安的铺子,更是值钱。 纪颜宁说道:“商人逐利,我想要两个铺子倒是也无可厚非吧?” 两个铺子能让自己家的儿子摆脱这个女人,而且还能保住沈家的声誉,沈夫人细想之下,虽然觉得肉疼,但犹豫了半响,说道:“你把婚书拿来,我便给你两个在长安的铺子。” 纪颜宁道:“沈夫人莫急,我还没说是要的是什么铺子呢。” 沈夫人蹙眉,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无视她不满的眼神,说道:“我要一个药铺,一个酒楼,还有这两个铺子里的伙计。” 沈夫人立马站了起来:“你还真敢开口。” 药铺也就算了,可是酒楼的盈利十分可观,她自然不肯就这样送给纪颜宁。 纪颜宁一脸无辜:“我都觉得自己很收敛了。” 沈燕兰见她讨要铺子,心中对她更是厌烦:“果然是商贾嘴脸,贪得无厌!” “不知廉耻!”沈燕芳瞪了她一眼。 纪颜宁更加无辜了:“明明是你们非要我退亲,现在却说我贪得无厌,不知廉耻?你们想要退亲,又不想给铺子,这算盘打得比我这个商贾还厉害呢。” 听着她的讽刺,姐妹两个更是恼怒,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夫人说道:“铺子可以给,但不能是酒楼。” 给两间生意一般的也就算了,起码每年还能有不少利润,但是酒楼盈利太大,她心疼。 纪颜宁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说道:“沈夫人是觉得沈老太爷的命不值得两个铺子,还是觉得沈三公子的前程不值这两个铺子呢?” 当初纪家救了沈老太爷,这救命之恩若是不厚重,老太爷又怎么会答应两家结亲? 沈三公子虽然年少,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个有前途的,又怎么能被纪颜宁这样的人所拖累? 沈夫人有些纠结起来。 沈燕兰语气不满地说道:“我们就算是不认你这门亲,不给你铺子又如何!” 纪颜宁轻笑,眉眼弯弯:“不如何,顶多就是和别人说说你们沈家是如何忘恩负义,如何恩将仇报,如何不讲信义。我听闻沈三公子明年开春就要下场了,以他的才名想来中个举人倒是不难,可若是传出他有损他名声的事情,不知道朝中的人会如何看待他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沈燕兰怒视着她。 纪颜宁站了起来,说道:“我的条件就这个,若是答应,我就把婚书还给你们。若是沈夫人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这是是非非,就由世人来评说。” 沈夫人的手紧捏了起来。 纪颜宁的语气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早就知道了沈家想退婚的心思,也想好了自己所要的东西是什么,走这一趟,无非是来告知她们的,让她们做一个不得不妥协的选择。 明明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心思却是如此贪婪。 这样的人,她只想打发得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不要见到她! 跟这样的打交道,多说一句她都嫌心里膈应。 “好。”沈夫人咬牙说道,“两个铺子,换一份婚书,从此以后我们沈家就和纪家再无关系。” 纪颜宁颔首:“多谢沈夫人。” 沈夫人让人取来笔墨,写下了立据。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张立据,没什么问题,便让身后的紫玉收了起来,自己也上前写了一份自愿退亲的示书,然后拿出了婚书,一起递给沈夫人。 沈夫人气结,纪颜宁果然是有备而来。 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纠结,冷冷地看了纪颜宁一眼便让管家送客。 纪颜宁给沈夫人送了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沈家。 坐在主位上的沈夫人被纪颜宁气得不轻,用手扶着额头轻叹着气。 “母亲,你为何要答应她!”沈燕兰一想到刚才纪颜宁那得意的模样,也恼火得不行,但是又不能拿她如何! 沈夫人摆了摆手:“以后不要再和我提起她,真是自降身份!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沈燕兰和沈燕芳相视一眼,心中虽然气恼,但是也不想再让母亲受刺激了,便低头沉默了下来。 虽然此事就这样过去,但是沈燕兰却是不甘心,等沈青逸回来之后便跑到了他的院子里抱怨起来。 她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一边说还在一边大骂纪颜宁不要脸。 “得亏这回见到了她,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然哥哥以后若是与她成了亲,还不知会受多少委屈呢!那样的一个女子,委实配不上哥哥。”沈燕兰道。 沈青逸听得妹妹这么一说,微微蹙起了眉头。 没想到那纪家小姐竟然会要两个铺子换了婚书,他苦笑一声:“看来我的价值就是两个铺子。” 沈燕兰道:“才不是,是那纪颜宁眼里只有钱!” 沈青逸道:“不管如何,如今她既然拿了铺子,便与我们再无关联了,又何必与她置气?母亲应该气得不轻,你多陪着她。” 见自家哥哥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沈燕兰道:“难道哥哥就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她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又何必再去提及她让自己无法开怀。”沈青逸淡淡道。 沈燕兰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撇了撇嘴,只能应是。 “对了,后日便是花灯节,哥哥也随我们一同出去走走吧?”沈燕兰提议道。 他素来对自己的妹妹很是迁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便点了点头:“好。” 纪颜宁用两个铺子退了沈家的亲,这件事很快宝昌记和纪家的人都知道了,众人纷纷惋惜不已,都不知道大小姐打的是什么算盘。 可是细想想,也许是沈家看不上纪家,所以用两个铺子打发了自家大小姐。 不然他们纪家有宝昌记,哪里还需要什么其他的铺子! 一想到这里,众人便有些同情地看着纪颜宁,觉得自家大小姐心善定然是被沈家给骗了,真真是可怜。 纪颜宁不知他们所想,情绪倒是没什么异样,也感觉不到她的难过和惋惜。 莺儿没有憋着心中的想法,她不解地看着大小姐,试探性地问道:“小姐,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小姐……不后悔吗?” “别人认为好的,不一定就真的是好的。”纪颜宁看着书,头都不抬,说道,“他们不想让我进沈家,我也不想嫁入沈家,这样的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在一旁研磨的紫玉听了纪颜宁的话,手突然顿了一下。 若不是当日小姐带着她,她还真见识不到“皆大欢喜”的场面。 当时沈夫人大约是要被大小姐气疯了,所以才会答应了两个铺子的要求。 莺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们不喜欢小姐是她们的损失,小姐没必要委屈自己。” 她心里很是佩服大小姐,从一开始鉴定她爷爷的死,后来跟了大小姐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能剿匪,还能救出那么多的少女,都让她觉得大小姐很厉害。 纪颜宁并未答话,她知道自己确实不好,但为了复仇,她会不顾一切。 正文 第49章 凤尾古琴 如愿以偿的用婚书换了两个铺子,纪颜宁没有着急离开沧州,她答应了紫玉一起逛花灯节便不会食言。 沧州城的花灯节很是热闹,白日里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到了傍晚街上的人便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少的商贩在开始摆设自己的摊位,纪颜宁带着两个丫鬟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然是一片喧哗景象。 一眼望过去,满眼皆是绚烂耀眼的花灯,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各种叫卖声,惊呼声,让人置身其中,难免有些恍然。 “小姐,你看这个好漂亮!” 莺儿站在小摊前,拿起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式样,挥动起来,蝴蝶的翅膀扇动着,就像是真的飞舞在空中一般。 纪颜宁轻笑:“喜欢就买一个。” 莺儿点了点头,付钱买了一只,把玩在手中爱不释手。 当大小姐的丫鬟就是好,不仅吃穿不愁,例银也很多,能买得起很多喜欢的东西。 跟着纪颜宁身后紫玉说道:“这才刚出来你就买,听说花灯节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只怕待会儿你挑都挑不过来。” 莺儿听了紫玉这么一说,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是这个道理。 小摊老板道:“花灯节好玩的东西多,不一定要用买的,可以用赢来的,那些才是好东西呢!” 莺儿问道:“猜灯谜吗?” 小摊老板道:“你们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儿的花灯节,不止是猜灯谜,还有破残棋局、听音辨曲、对对联、比书法、投壶这些许多好玩的玩意,越厉害的人奖励就越丰厚。” 莺儿有些为难,琴艺书画这些东西,她可是一窍不通。 转头看了看大小姐,莺儿突然笑了起来:“有大小姐在,我们也去赢奖励去!” 纪颜宁颔首:“好。” 主仆三人继续逛着,才发现刚入街巷时,在前面的都是些商贩,越到内里越多他们所说的比试赢奖励。 不过并不是随便就可以参与的,大多都是要交一两文钱才能比试,这样一来,商家们倒是能回些本儿,也打响了名气。 纪颜宁她们来到了一个投壶的摊子前,这摊子上的规矩是两文钱投十次,有十个瓶子依次前后紧挨着,一个比一个远,若能将箭矢投入七个不同的瓶子,便可以获得奖励,投到的瓶子越多,奖励越是丰厚。 若是全中,便可以赢得一支流珠花簪,那簪子上的流苏乃是用好几颗色泽圆润的珍珠制成,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抢眼。 有不少男子前来投壶,只为赢到簪子博佳人一笑,只是最多的也能投中七个,拿到了成色一般的簪子而已。 紫玉给了商贩子两文钱,让纪颜宁开始投壶。 众人一看是个女子,倒是有不少人看起了热闹。 纪颜宁接过一枚箭矢,朝着瓶子的方向随手投了出去,投进了最近的瓶子里。 “姑娘好手气。”老板在一旁笑得眼角弯弯,看起来纪颜宁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是瞎碰了运气才中了最近的一个。 纪颜宁接过第二枚,轻轻一掷,落入了第二个瓶子里。 围观的人看着,都叹道,这运气也太好了些。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投壶的摊子前比其他的摊子要安静的多,大家都在看着纪颜宁投壶,她的动作太过随意,似乎也没有用多少的力气,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投进了六个! 说是运气,可是谁的运气能有这么好,能一下子中了那么多? 若不是运气,见她这娇弱的模样,那随意的动作,都不像是个高手该有的样子。 纪颜宁没有理会其他的目光,接过紫玉递过来的箭矢,第七个也中了,随即第八个还是中了! 摊位的商贩倒吸一口凉气,这小丫头不简单呐! “姑娘已经是今天投进最多的人了。”他说道。 纪颜宁不为所动,又投进了一个。 莺儿得意不已,她们家小姐准头最是好,射箭和投掷从未失过手。 周围的看客已经安静了下来,虽然和整条街上的热闹相映起来格格不入,但是谁也不想影响到纪颜宁最后的发挥。 纪颜宁手中拿着箭矢,抬头便要投。 “姑娘!”商贩突然出声,让所有人的吓了一跳。 纪颜宁原本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老板:“何事?” 商贩讪讪道:“只是想让姑娘莫紧张。” 人群里却发出了嘁声,大家心知肚明,这商贩明显就是想分散姑娘的注意力。 “我不紧张。”纪颜宁淡淡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箭矢一投,进了最后一个瓶子。 “好厉害!” “这运气太好了吧!” “这哪里是运气,分明是实力太强!” 众人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既羡慕又惊讶。 摊位老板按着承诺送上了那支流珠花簪。 纪颜宁接过,道了一声谢,将盒子打开,拿出了簪子插在了莺儿的发髻上,打量了一下,点头道:“好看。” “小姐使不得,这是小姐赢的东西。” 莺儿伸手想拿下来,却被纪颜宁拦了下来:“这是送你的。” 正当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对那老板问道:“我可以再比一次吗?我还有一个丫鬟。” 老板嘴角一抽,仍是点了点头。 “我们是东街明玉轩的首饰铺子的,自然不止一个奖励,若是小姐再想试也是可以的。” 他让手下的小厮拿出一只翡翠簪,说道:“若是小姐再全中,这只簪子就归小姐了。” 紫玉又交了两文,拿来了十支箭矢。 这次显然比上一次快,眨眼之间纪颜宁已经把十支箭矢全都投入瓶子,把那支翡翠簪赢下送给紫玉。 主仆三人高兴地继续逛下去。 摊位老板正叹气,突然一堆人排起队来,纷纷要投壶。 一个小女子都能连续两次全中,他们相信自己也可以的! 摊位老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一路下来,纪颜宁仅是靠着投壶便赢下了不少的东西。 “凤尾古琴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到的,莫泄气,今年也未必能有人能拿到。”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从纪颜宁的身旁走过,在谈论着关于凤尾古琴的事情。 “公子留步。”纪颜宁上前喊住了他们。 那两个书生见有个小姐喊住了自己,脸色微微一红,朝着纪颜宁行了同辈礼:“姑娘可有何事?” 纪颜宁问道:“你们刚才在说凤尾古琴?” 两个书生颔首,如实道:“前面有个摊位正在比试,每个人只可参加一次,五两银子可参与。若是能赢到最后,便可获得凤尾古琴。” 纪颜宁颔首:“多谢两位公子告知。” 她说着便带着紫玉和莺儿往前去寻找他们所说的摊位。 那摊位参与便要五两银子,一般人可舍不得拿出来,就算是拿的出来银钱又未必能赢到凤尾古琴,所以尝试的人很少。 纪颜宁来到摊位前的时候,看到摆在摊位之上,有好几个护卫看着的凤尾古琴,一眼便知道这是真的。 母亲的琴。 她怔怔地看着那把凤尾古琴,脑子里满是母亲抚琴的画面,还有她临死前的泪。 那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的泪。 她的女儿,毁了她的夫家和娘家,毁了应家和楼家。 纪颜宁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莺儿和紫玉立马上前扶住大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看着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被吓一跳。 纪颜宁回过神来,摇头道:“无事,也许是走的累了。” 莺儿道:“小姐既然觉着累,我们回去吧。” 纪颜宁摆了摆手,走近那个摊位,上前问:“要拿到琴的规则是什么?” 坐在摊位前的商贩抬头看了眼前年轻的小女子,心道又来一个送钱的。 他说道:“交五两银子,然后听我们我琴师弹奏一段乐曲,猜出是什么曲子,十二首曲子全部都猜对才能拿到我们珍宝阁的凤尾古琴,只要中途猜错了一首,便失去了机会。” 紫玉拿出了五两银子递上前。 商贩收了银子,请纪颜宁上前。 “三哥你看,又有人去夺那凤尾古琴了。”沈青逸身边的男子道,“我们也过去瞧个热闹,听听今年猜的都是什么曲儿。” 沈青逸对于凤尾古琴也略有耳闻,转头一看,似乎在比试的是个女子,他说道:“等燕兰燕芳她们想出对联再一起过去。” “就她们俩的水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我们过去看一眼再回来等她们也是一样的。”沈裕安说着便拉起沈青逸往那古琴的摊位前走了过去。 “秋鸿。”纪颜宁道。 那琴师看了一眼纪颜宁,这已经是她答对的第四首曲子了。 看着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小,见识却是不少,他继续抬手抚琴。 琴师只弹奏一小段,然后让她猜。 纪颜宁面不改色:“胡笳十八拍。” 琴师又弹了一段。 纪颜宁:“潇湘水云。” “这都能猜的出来,也太厉害了,她得是听过多少遍这些曲子才能记得住啊。”沈裕安转头看着沈青逸,“三哥,你去年猜出了六首,便所有人中猜出最多的了,没想到这姑娘已然猜出了六首。” 沈青逸看着纪颜宁清冷的侧颜,她的眸子里深邃似星空,深不见底。 正文 第50章 棋局挑战 原本冷清的摊位人渐渐多了起来,都在看着纪颜宁能猜出几首曲子。 如今她已经是所有挑战者中猜出最多的,即便是拿不到古琴,别人对她也已经是另眼相看。 珍宝阁里珍宝不少,古琴谱自然是有的,他们所出的琴曲之中大多来自古琴谱,有的曲子寻常人连听都未曾听过,纪颜宁却是对答如流。 “故人散。”纪颜宁已经答道了第十一道曲目。 周围的人全都聚了过来,听闻那凤尾古琴价值千不菲,乃是珍宝阁的镇店宝物之一,连在这花灯节摆了好几年也无人能将它赢走,难不成今日要落入这位姑娘手中? 有人低声质疑她是珍宝阁请来的托,故意透的题,但是看着琴师和商贩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们的人也开始慌了。 之所以拿凤尾古琴的名头,就是想着不可能会有人全猜出来。 但是这姑娘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居然通通都能答得出来。 商贩朝着琴师使了一个眼色,只见琴师深吸一口气,继续抬手弹奏起来。 他弹了小小的一段便停了手,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这回却是蹙起了眉头,深思起来。 “她这是猜不出来了。” “已经猜出十一首曲名,很不错了。” “若是猜错最后一曲,那才叫可惜呢!” “就是,猜出十一首和一首都猜不出来,结果都是一样,什么都没捞到,何必呢!” “你懂什么,能猜出十一首的,必定是音律大家,怎么能和一般人想比!” 众人议论纷纷,纪颜宁却是没有说话。 琴师开口道“姑娘可猜出了是什么曲子?” 纪颜宁说道:“这首曲子琴师可确保弹对了?若是《无殇》,第四段的‘离’应为徵音;若曲子是《雨中秋》,那六弦开始应为散音。若是其他的曲子,猜不出来我愿赌服输,但请琴师将全曲再弹一遍可否?” “这……”琴师被纪颜宁说的一时语塞。 没想到确实遇到了个硬茬,他求助的看了一眼商贩。 “她说的对不对啊!” “该不会是你们不想交出古琴,所以才故意为难人家小姑娘的吧!” 周围的人开始嚷了起来,毕竟纪颜宁猜出了这么多首曲子,在众人眼里那已经不是一般的俗人能比了,她既然说琴师弹错了,那就是有猫腻。 纪颜宁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的讨论,只是不解地看着琴师。 琴师起身,朝着纪颜宁平手行了一礼:“姑娘之功力,确实让老夫佩服。” 纪颜宁颔首,算是回礼,她转头看着商贩:“如今我可否带走这琴?” 商贩讪笑一声,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也不能出尔反尔,便道:“自然是可以的,我们东家说这琴本来就是属于有缘之人的,只是希望姑娘能弹奏一曲,我们也好给东家一个交代。” 纪颜宁缓缓走上了他们摊位搭的台子,看着那把古琴,伸手上前抚摸着,她用手指轻轻一勾,发出了悦耳的琴音。 她坐了下来,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了古琴之上,轻轻的抚琴。 一阵悠扬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转而出,即便是身处在嘈杂的街道,却削弱不了那曲音。只是她所弹的曲子似乎有些一股淡淡的哀伤,听起来犹如置身于悲凉的秋风中,似有不尽感慨,金黄的落叶被秋风旋转而起,飘零在空中,无依无靠,终是被打落在地上。 曲子越弹越悲凄,仿佛又孤身一人被置身于寒冬,寒意刺骨,那种孤独无力的苍白之感让人感觉到彷徨不已,随着这种茫然,琴音渐渐地缓和下来。 一曲终了,仍身在其中,无法自拔。 “三哥,你们竟然在这里,害我们好找!”沈燕兰的声音让沈青逸回过神来,可是那首曲子仍旧不绝于耳。 他说道:“那姑娘琴艺甚高,便驻足多听了一会儿。” 沈燕兰往周围看了过去:“哪里有什么琴艺高的姑娘?” 沈青逸回头一看,摊位上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散去,那位弹琴的姑娘也不知去了何方。 沈燕芳说道:“定然是你们嫌我们太无聊了,所以才故意偷偷溜开的,哼,都不帮我们对对联,害我们没拿到那奖励。” 沈裕安就不服了:“你们一早让三哥帮你们便是,非要自己出手,赢不了怎么还来怪别人?” “我不管,三哥你今儿一定要帮我把东西赢到!”沈燕芳撇嘴道。 沈青逸看着妹妹耍小性子,只是轻笑了一声:“好,兄长帮你。” 此时的纪颜宁带着两个丫鬟正打算往回走,今日收获颇丰,两个丫鬟也拿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莺儿道:“早知道应该带着纪护卫出来了,让他提着东西我们还能有力气再转两圈。” 她正说着,在不远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 “小姐,你看!是宝昌记的掌柜和小厮!”莺儿指着不远处的冷清的摊位。 纪颜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掌柜和小厮。 掌柜抬头也看到了纪颜宁,上前给她行了礼:“大小姐。” 纪颜宁看了一眼冷清的摊位,和旁边的热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问道:“宝昌记每年都会参加花灯节吗?” 掌柜如实回答道:“是的,这沧州凡是能喊得出名号的商铺,几乎都会参与,一是为了花灯节的热闹,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奖励的都是些铺子里的东西,按价格高低来分,参与人数越多的商铺会得到官府的嘉奖。” 纪颜宁往旁边看了过去,那儿倒是放了不少的绸缎。 掌柜解释:“这些用来作奖励的物资每年都有上报,吴大管家准予的。” “我们这里的规则是什么?”纪颜宁问道,她看见旁边摆着棋盘。 掌柜答道:“就是破残围棋局,这些棋局都是在书上搜罗出来的,按难易程度分了等次,过七关可得普通锦缎一匹,八关得云锦,破九关得云锦蜀锦各一匹,全部破局得我们店内最好的绸缎五匹,价值六百两。” 纪颜宁看了一眼掌柜的设下的棋局,说道:“把棋子都收起来,摆三个棋盘出来,规则改改。” 掌柜虽然不解,但是大小姐既然吩咐下来,他照做就行。 果不其然,这没一会儿就引来一大堆的人。 逛了许久,沈燕兰她们玩得尽兴,渐渐乏了,便想着要回去了。 “那里人这么多,不会又是有什么好东西吧?”沈裕安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说道,倒是没想起来刚才走来这儿的时候奖励是什么了。 沈燕兰看了一眼那排起长队的摊子,说道:“人这么多,不要过去凑热闹了,反正今日我们的收获也不少。” 沈青逸道:“若是乏了,便回去吧。” 原本还有些好奇的只能点了点头,一行人往继续往前走过去。 沈燕兰和沈燕芳一路说说笑笑的,沈青逸在一旁跟随,目光偶尔还在街上的人群中寻找着刚才弹琴的少女。 他还是第一次见琴艺如此高超的人,曲子里的哀愁牵动着听众的心,他脑子里还记得她那双忧伤的眸子。 “诶,你这人好好看路!” 迎面过的一个壮汉撞上了沈青逸的肩膀,两个人转头相视,那壮汉有些不满地抱怨。 沈青逸反应过来,回头行了歉礼:“抱歉。” 见他道歉,那壮汉也不再追究,转头继续往前走。 沈青逸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侧脸。 是刚才的那个姑娘! 沈青逸心中一动,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起来。 “三哥,在看什么呢,不是说回府吗?”沈裕安上前不解的问。 沈青逸回头看着他,说道:“我好像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你先带着妹妹们回去,我过去打个招呼。” 沈裕安倒是没有怀疑,便应了下来。 看着他们走远了,沈青逸这才转身往纪颜宁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所在的摊位上人很多,原本以为她又是过来赢东西的,结果一问才知道,其他人挑战的都是她。 规矩很简单,交两文钱,只要赢了她,就可以得到价值一千八百两的绸缎。 一千八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实在是太诱人,所以才引来这么人跃跃欲试。 她同时和三个人对战,输了便换下一个。 如此一心三用,原本以为很好对付,结果去挑战的人输了一批又一批,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赢得了她。 沈青逸在一旁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淡漠,眸子中早已没有了弹琴时候的哀伤,给人一种疏离之感,即便是一人下三局棋局,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压力,拾起棋子看了一眼棋盘便落了子。 她今日穿的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是着一支玉兰簪,柳眉弯弯,清尘之姿在这众多的人群之中仿佛是那只可远观的白莲。 不一会儿,那三个人已然落败,又有三人前去挑战。 沈青逸仔细看起了她的棋盘,确实棋艺高超,而且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将棋盘扫了一眼,便能知道下哪里才是最佳的选择。 他突然很想与她对弈一局。 正文 第51章 怎会是她 街上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随着夜色更深,原本熙熙攘攘的花灯节逐渐安静下来,有的比较冷清的店家也已经收拾东西回去了,但是纪颜宁所在的摊子前还有好一些人。 终于轮到了沈青逸,他执黑子先行。 掌柜的看到是沈青逸,先是愣了一下,正想和大小姐说话,只见大小姐正专心看着棋盘,他也不好说什么。 旁边的两个棋盘已经换了好几拨人,和沈青逸的棋局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纪颜宁看了一眼棋盘,并没有着急落子,轻蹙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将手指的白子落到了旁边的棋盘上,又将对手逼入了死路,然后沉思片刻,才落了沈青逸棋盘上的棋子。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他的棋艺倒是不错。 旁边换了几批人之后,沈青逸终于落了下风,渐渐被纪颜宁压制住了,最后竟还是输了。 沈青逸看着棋局,轻叹了一口气。 纪颜宁道:“公子棋艺很好。” 沈青逸抬起头,才发现周围的摊位之前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挑战者,而宝昌记摊位的场地里,小厮们正在收拾着东西,他看棋局入了迷,竟是一时没发觉。 “可终究是输了。”他有些失落道。 “棋局高深,有输有赢,输了也不能说明棋艺不好。”纪颜宁说着转头对掌柜道,“把那价值六百两的绸缎拿过来,送与这位公子。” 沈青逸以为她觉着自己是为了那价值一千八百两的绸缎而来,便急忙摆了摆手:“姑娘不必了,我只是见姑娘棋艺高超,所以想来切磋一番,并非是为了奖品。” 纪颜宁淡淡一笑:“总归今日我们店里奖励还未从出去过,就当图个彩头吧。” 沈青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纪颜宁,她的笑很浅,在周围五颜六色的花灯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在他的心间不经意间开出了一朵绚烂的花。 他不知怎的就应了下来。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纪颜宁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掌柜看沈青逸独自一人,便道:“沈公子,我们帮你把东西直接送到府上去即可。” 沈青逸颔首道谢,忽的又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掌柜的脸色一凛,随即道:“刚才那位是我们家大小姐。” 既然两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他也不便再说什么。 他家大小姐这么好,长相好,脾气好,还赢了那么多东西,说明本事不小,没想到竟然被沈家嫌弃成这般模样,还退了亲。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怕是哭哭啼啼不愿意见人了。 掌柜一想到这里,他对沈青逸的态度更是冷淡,直接拂袖走开了。 沈青逸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只见他们都不愿意理会自己了。 街上其他的商户已经陆陆续续撤了自己的台子,只留下悬挂在屋檐和街道上头的花灯,让他感觉到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犹如在梦境之中一般。 直到回到了府中,他才有些懊悔没有询问她的名字。 不过既然她如此出彩,在沧州城必然会有人讨论,到时候便会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 “少爷,自从你回来之后便一直都在笑着,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在一旁伺候的小厮不解地问道。 从昨晚回来便是如此,今儿一早还是如此,感觉他家少爷变了个人似的。 沈青逸敛住了神情,正色道:“你净胡说,我哪有一直笑。” 小厮装傻道:“哦,原来没有啊,那刚才是谁一直走神,奴才喊了好几句都没有听见呐?” 听着小厮打趣自己,沈青逸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有何事?” 小厮说道:“门外有两个送绸缎的小厮,说是少爷在花灯节上赢的。” 沈青逸这才想起来,说道:“拿去给母亲处理吧,应该都是些上好的料子,给妹妹们裁几身衣裳。” 小厮应了下去,便出了房间。 沈青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低头苦笑一声,自己与那姑娘只是有一面之缘,以后能不能见到还另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失了平日里的修养。 他心中暗道,自己只是因为那姑娘出色的琴艺和高超的棋艺才想与她切磋的,并无其他意思。 沈青逸如此想着,便静下心来看书了。 只是才过了一会儿,小厮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少爷!”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道:“何事如此慌张?” “夫人让你过去呢,她好像很生气。”小厮说道。 沈青逸微微蹙眉,母亲在生他的气? 从小到大,母亲对他都是极其温和的,鲜少有生气的时候。 他倒是没问什么,径直往母亲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母亲。”沈青逸上前行礼。 “跪下!”沈夫人怒道。 沈青逸惊讶又不解地抬头看着母亲,问道:“母亲为何生气,总得让儿子弄清楚再说。” 沈夫人指着旁边放置的绸缎,质问道:“母亲费尽心思替你退了婚,让你摆脱纪家那个不要脸的大小姐,你如今却还和宝昌记有联系,这不是在存心打我的脸吗!” 沈青逸听着母亲这么一说,问道:“这些绸缎是儿子昨晚花灯节赢来的,与宝昌记又有何干系……” 他的话说到后面,渐渐地弱了下来。 难不成这些绸缎,都是宝昌记的? “刚才那位是我们家大小姐。” 那掌柜昨晚说的话突然在他的脑子里炸响,难不成那个对弈的姑娘便是纪大小姐,他的未婚妻纪颜宁?!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他这副样子,沈夫人倒是有些迟疑起来,她问道:“你不知道这些绸缎是出自宝昌记?” 沈青逸摇摇头,呢喃一句:“怎么会是宝昌记的呢?” 听着他这么一说,沈夫人的气消了不少,说道:“既然你是无意中赢下的东西,不知道他们是宝昌记,为娘也不怪你。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你和纪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便不要和宝昌记有所牵扯,让有心之人看我们的笑话!” 沈青逸垂眸,他还是无法接受,昨晚的姑娘是纪颜宁的事实。 他问道:“母亲真的看不上那位纪姑娘吗?” 沈夫人一提起纪颜宁就气得头疼:“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嚣张又贪婪,完全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 沈青逸朝着母亲行了一礼,说道:“儿子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沈夫人看着儿子脸色惨白,心疼地嘱咐道:“你读书别太用功了,身子要紧。” 沈青逸颔首,随后便退了下去。 她是纪颜宁? 沈青逸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三哥,你这是去哪里?”沈燕兰刚想去找母亲,看见沈青逸这般行色匆匆,拦住他问道。 沈青逸不想解释:“有事情出去一趟。”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出府的方向小跑了出去。 沈燕兰看着自家三哥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还没见过一向极重形象的哥哥会如此匆忙,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大事? 纪九他们正在收拾回途的东西,他们明日就出发回江州。 紫玉在盯着手下的人办事,倒是怕他们粗心漏掉了些什么。 “小姐,掌柜的带了沈公子求见。”莺儿进了房间禀报道。 她看见纪颜宁仍在看着那把凤尾古琴,已经看了一个早上了,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把琴。 纪颜宁抬头,问:“哪个沈公子?” 莺儿撇嘴:“沈三公子。” 纪颜宁微怔,随即淡然道:“让他们在偏厅等我。” 她将凤尾古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随后便朝着偏厅走了过去。 一入踏进房间便看见了掌柜和昨晚与她对弈的那个少年。 原来他是沈家三公子沈青逸。 看起来倒是比他的母亲妹妹们要好上许多。 “大小姐。”掌柜上前行礼。 纪颜宁道颔首,随即拾步而上,坐在了主位上。 她的目光看向了沈青逸:“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沈青逸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变得晦涩不明。 她竟然真的是纪颜宁。 心中仅有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他说道:“纪姑娘从江州远道而来,在下未与姑娘见过,实在失礼。” 纪颜宁道:“无妨,毕竟我们两家的婚约已经作废,沈公子如何都不算失礼。” 沈青逸解释道:“此事我并不知情。” “公子是今日才知道的退亲之事?”纪颜宁抬眼看着他。 “我……”沈青逸垂眸,退亲的事情母亲与他说过,只是他对于纪颜宁并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插手此事。 纪颜宁见他迟疑,便道:“沈公子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沈青逸道:“昨晚见姑娘棋艺高超,有幸和姑娘对弈切磋,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纪颜宁正想说话,纪九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对纪颜宁道:“大小姐,门外有一个姑娘叫嚷着要见小姐,她说她是沈府的。” 听了纪九的话,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沈青逸。 沈青逸微怔,忽而想起出门的时候遇见了燕兰,该不会是她跟着自己过来了? 正文 第52章 柳氏过往 纪九带着沈燕兰来到了偏厅。 见到了沈青逸,沈燕兰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纪颜宁。 她冷哼一声:“纪颜宁,我们两家婚事已经作废,你亲自写下的自愿退婚书,现在你让哥哥前来相见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可别再痴心妄想能够嫁入我们沈家!” “燕兰,不得无礼!”沈青逸轻声训斥道。 沈燕兰不服:“三哥,你可别轻信她的话。” 纪颜宁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茶,头都未抬。 在一旁的掌柜看着这对兄妹俩,有些不耐起来:“你们兄妹俩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问我们大小姐,一个进来就这般不客气,这儿可不是你们沈府。” 沈燕兰转头对沈青逸道:“三哥,来见她作甚,这种贪财小人,可别被她骗了!” 沈青逸沉声道:“燕兰,住口!” 纪颜宁开口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莺儿送客。” 沈青逸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纪颜宁,只好上前行了一礼,带着妹妹走出了偏厅。 看着沈家兄妹离开,掌柜的轻叹了一口气,安慰纪颜宁道:“沈家的人如此反复无常,连起码的契约信用都没有,大小姐不必理会,大小姐定然能寻到更好的人家。” 纪颜宁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在意。 她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报仇而来,其他的人,她无所谓。 沈燕兰不安地紧跟在沈青逸的身后,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沉默着。 她很少见到三哥这般生气的模样,似乎是因为她不仅偷偷跟踪他,还打扰了他的事情。 “三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踪你的,只是担心你而已。”沈燕兰低头认错。 沈青逸转身,看着她:“还有呢?” 沈燕兰咬唇,不情愿地说道:“不该上门质问纪颜宁。” 沈青逸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烦闷不已。 “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沈燕兰道,“我虽然讨厌纪颜宁,但是也不该失礼于人。” 沈青逸道:“此事不要和母亲提起。” 沈燕兰撇了撇嘴,凑上前问道:“三哥,你为何要去找纪颜宁,明知道现在母亲最不想听到纪颜宁的任何消息,上次她登门的时候把母亲气得不轻,两家已经结下了梁子,你又何必去招惹她。” “纪姑娘不像是那样的人。”沈青逸道。 沈燕兰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让她认错可以,但是在她的认知里,纪颜宁就不是一个好人,如今三哥替她说话,她自然是不服的。 “三哥,你不会真的被她蒙蔽了吧!”她紧张道,“我可没有骗你。” 一想到纪颜宁长了一张狐媚脸,她觉得定然就是纪颜宁迷惑了她的三哥。 沈青逸不想和她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此事莫要再提。” 若是他能早些认识纪姑娘,或许事情就能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还没等他感慨过来,宝昌记东家小姐的名声倒是已经在沧州传的沸沸扬扬。 花灯节上赢下了凤尾古琴,还有她的棋艺更是有许多人领教过,一心三用对付三个人,能赢得如此轻松,可见棋艺之高超,同时也为宝昌记带来了不少的名气,宝昌记这是第一次进入花灯节参与人数的前十。 一时之间,纪颜宁收到了不少的拜帖,不过全都回拒了。 她不想再留在沧州浪费时间。 似乎快入秋了,她想早些去长安。 除了宝昌记,沈家也不得清静,早就有传闻说,这沈家三公子与宝昌记的东家小姐有婚约,或许走走沈家的门道,倒是可以见到这位厉害的女子。 沈夫人被气得不轻,放出话来,说他们早就婚约早就作废了,还说那纪颜宁用婚事换了钱财,实在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众人哗然,一时众说纷纭。 不少人觉得纪颜宁的做法欠妥,也有人觉得沈夫人之言不可信,能有那般修为的女子,岂是那种眼中只有钱财的人? 纪颜宁不在乎这些是是非非,带着人启程往江州的回。 回去的路途显然比来时的舒畅多了,十几日的路程很是平静,没有遇到山匪。 马车的队伍缓缓入了江州城,朝着纪府的方向而去,到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吴管家早就接到了消息,在府门口迎候着。 纪颜宁从马车上踩着矮凳走了下来,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立马朝着她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她。 “姐姐!”纪琅高兴不已,“琅儿好想你!” 纪颜宁轻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姐姐也想琅儿,想着琅儿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念书,有没有好好练武?” 纪琅猛地点头:“有的,先生们还夸了我呢!” “那琅儿可真厉害。”纪颜宁夸赞道。 纪琅小小的脸上笑得无比的灿烂。 吴庚上前,给纪颜宁行了一礼:“大小姐一路车马劳顿,先进府歇着,晚膳已经备好。” 纪颜宁颔首:“辛苦吴叔了。” “份内之事,不辛苦。”吴庚说道。 纪颜宁用过了晚膳,收拾了一番,因为太累,早早便歇下了。 第二日吴庚过来的时候,纪颜宁正在练箭。 她将手中的弓递给了莺儿,接过紫苏递上前的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丝,然后往书房走了过去。 “大小姐,长安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吴庚说道,“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打探,夫人的娘家确实是长安柳家。” 他说着把信件递了上前。 纪颜宁拆开那封信,仔细看了下来,眼睛微眯起来。 柳羲儿的爹当初是兵部的一个主司,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是在长安也是能站得住脚的,她的母亲在产下她之后不久突发隐疾而死,只留下她与她哥哥两个孩子,她父亲没多久便娶了继母。 继母生有两儿一女,所以对他们兄妹颇为排挤,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柳羲儿被柳家打发到了庄子上不闻不问,过了一年庄子上突然起了大火,将庄子烧得一干二净,众人以为柳羲儿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 “我派人去查证过了,夫人不仅和那位柳小姐同名,年纪、样貌、性情都能对得上,想必是没有错的。”吴庚说道,“只是事关家族隐私,我们差不多当年夫人为何会被打发到庄子上,也不知道庄子上为何突发大火,更不知道夫人是如何与老爷相遇的。” 纪颜宁捏紧了手中的信件,眸子里泛着微微的寒意。 大家族里的总是会有些龌蹉的内幕,柳羲儿不过是后宅之中的战败者而已。 她问道:“她的父亲和亲生兄长便没有再去寻过她吗?” 吴庚道:“据我们传回来的消息,夫人出事的时候,她的兄长并不在长安,而是去了边关,回来之后找过一阵子。她的父亲倒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已经接受了夫人已经逝去的消息。” 他又递上了另外一封信,上面写着的是柳家现在的状况,家族里的人职位和去向。 只是宝昌记毕竟是商贾家族,平日里不与这些士族世家打交道,能查到的东西并不深入,有些隐秘还是接着转运使郭骐春大人的手查出来的,更多的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纪颜宁细细地看了一眼,倒是已经记下了大概。 她从沈家那里要来了一间酒楼,就是想要探查更多的消息,虽然自己的手中有钱,但是在长安新开的店却不容易站稳脚跟,还不如直接拿个现成的,沈家的酒楼在长安算是老店了,倒是不会被人怀疑,还能用沈家的名义挡着,一举多得。 这门亲事,总归是有点用处的。 她说道:“吴管家,若我去了长安,这江州的生意您一个人能处理的过来吗?” 吴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大小姐这是想去查夫人的事情?” 纪颜宁道:“不止是这件事,可能会待上很久一段时间。” “大小姐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只是这些陈年旧事想要翻出来,并不容易。”吴管家说道。 他查出这些事情的事情,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平日里那般温婉的夫人以前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那些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当年夫人境遇如此,那柳家的人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小姐若是前去,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有些事情,去做了才知道容不容易。”纪颜宁说道,“这两天我会写一封信,请吴叔派人送到舅舅手中。” 吴庚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劝是劝不动的,便应了下来。 “郭大人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不用提他的分成。”吴庚说道,“他的意思是,看着老爷的份上,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关照我们宝昌记,只要宝昌记不出什么岔子,转运司那边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纪颜宁眼眸微闪,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的信就麻烦郭大人代为转交,待我去长安之后再去拜谢郭大人。” 吴庚颔首,这样也可以让郭大人知道大小姐去了长安,作为同乡,也能照顾一二。 正文 第53章 宗族除名 纪颜宁给柳家的舅舅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自己父母双亡,在检查母亲遗物之时发现了端倪,从而查到了母亲的身世或许是柳家当初失踪的那位大小姐,谨着为母亲尽孝之心,完成母亲未见亲人的遗憾,所以找到了柳家,还附上了柳氏的信物。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主院的李嬷嬷过来传话,如今看见纪颜宁倒是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轻视了。 毕竟现在纪颜宁才是真正掌控整个纪家的人。 纪颜宁微微蹙眉,抬头看着李嬷嬷:“祖母有说是何事吗?” 李嬷嬷低着头,说道:“老夫人没说。” 纪颜宁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将手中的账册放在了一旁,起身带着紫玉一同前往主院而去。 明明是不远的路程,但是那李嬷嬷似乎总有种一种压迫似的,大小姐的目光就一直在盯着她,她的额头都不禁冒起了冷汗。 “李嬷嬷,您是祖母的陪嫁丫鬟,在府中也有些年头了,说来也应该会去养老了,听闻嬷嬷家中孙儿也不小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纪颜宁开口说道。 李嬷嬷讪讪地说道:“老夫人待老奴很好,如今老奴身体康健,还能伺候老夫人几年。” 纪颜宁说道:“在老夫人身边这么久,想来应该知道不少的事情。” 李嬷嬷暗道大小姐今日果然不对劲,她警惕起来,说道:“大小姐若是想知道些什么,直接去问老夫人较妥当,老奴只顾做事,哪里会知道什么事情。” 纪颜宁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们走到主院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了许多的人,纪颜宁一眼看了过去,竟没多少是认识的。 她缓缓上前,给老夫人见礼。 “颜宁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无害的模样,心中倒是暗骂了几句,才道:“你不必装得如此懂事,若不是我派人去唤你,只怕这辈子是见不着你这尊大佛了。” 纪颜宁垂眸,轻言道:“祖母哪里的话,孙女只怕祖母身体不适,过来打扰了祖母休息。” 她说的恰意,老夫人却瞪了她一眼,她每次过来都能搅得鸡犬不宁。 老夫人也不说场面话,而是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们纪家的长辈。” 纪颜宁给他们一一行礼。 众人看着纪颜宁年纪尚小,倒是没怎么放在眼里。 老夫人说道:“如今请各位长辈评评理,你这宝昌记东家是怎么当的!你这后辈又是怎么当的!害了你二婶不说,如今每个月给我这个老太太的孝敬只有二十两银子,让我怎么活下去!” 家族的长辈们议论纷纷,都在指责纪颜宁的不懂事,不孝顺。 纪颜宁则是一脸的无辜:“二房每个月给祖母的孝敬只怕连二十两都没有,祖母怎么不去质问他们呢?” 老夫人怒道:“这能一样吗!你二叔只是个主簿,每月的所入的银钱哪有你们大房的多。” 纪颜宁笑道:“那祖母以为如何?” 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养活我,现在纪家的各位宗亲长辈在此,让他们做个见证,将你们姐弟这等不仁不孝之徒从纪家的族谱上除名!” 纪颜宁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来这一套。 就算是偏心也得有个度,自己的儿子死了,不仅不伤心,欺负孙女儿倒是挺利索。 从家族除名,若非是犯下了大过,不然一般家族哪里会对家中子弟做出严重的惩罚。 纪颜宁眸子暗沉下来,她本就不是纪家的人,倒是无所谓,可是纪琅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 纪颜宁抬头看着老夫人:“若是如此,祖母只怕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到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不用威胁我,宝昌记是老大的产业,他死了,那也有我的一份。哪有儿子的东西不归母亲的道理!” 原来是分割宝昌记这样的主意,知道从她这里是捞不到任何的好处了,倒不如痛快的将财产一分为二,总比什么都得不到的强。 纪颜宁转头看着各位宗亲长辈:“所以各位长辈也赞成将我们姐弟从纪家除名吗?” 其中一个老者说道:“你们若是不想如此,便好好待你的祖母,如此刻薄之人,枉为我们纪家子孙!” 纪颜宁挑眉,点了点头:“罢了,除名便除名。” 她不在乎。 纪琅有这样的家族,似乎也谈不上什么助益。 纪颜宁头也不回地离开,倒是让老夫人和各位宗亲长辈一脸惊讶。 她竟然看得如此云淡风轻,根本就没有把整个纪家放在眼里! “孽障!” 老夫人猛地拍着桌子,指着纪颜宁的背影骂道。 在一旁的李嬷嬷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夫人回了院子之后又发了一通火,砸了不少的东西,觉得累了才渐渐歇下。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终于得以解脱,从老夫人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嬷嬷。”一个丫鬟走了上前,说道,“大小姐请你过一趟西苑。” 李嬷嬷心中暗惊,大小姐找她? 随着丫鬟来到了西苑,进了院子的时候纪颜宁正在亭子下抚琴。 见李嬷嬷过来,纪颜宁的手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李嬷嬷,说道:“李嬷嬷,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李嬷嬷低着头:“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我可什么都还没问呢。”纪颜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嬷嬷淡然道:“不管大小姐问什么,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纪颜宁想要从她这里想找到对付老夫人的办法是不可能的,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一直服侍着老夫人,深受老夫人的看重,若是老夫人有什么事情,她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纪颜宁见她这副模样,微微挑眉,笑道:“我让纪九去给李嬷嬷儿子一家送去了些东西。” 李嬷嬷猛地抬起了头。 纪颜宁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下去,她看着李嬷嬷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现在李嬷嬷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李嬷嬷的脸色煞白,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大小姐。 她就知道,如今的大小姐,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羊羔? “大小姐想知道些什么?”李嬷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着。 纪颜宁道:“我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嬷嬷有些意外她问出的问题竟然是关于柳氏的。 她摆了摆手,说道:“大夫人的死老奴不清楚啊,老夫人虽然不喜大爷和大夫人,但是不至于下此黑手。” 纪颜宁道:“我问的是,我母亲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来历?”李嬷嬷一怔,说道,“老奴只知道大夫人是外来的,与大爷相识不久便成亲了,老夫人倒是挺乐意的,就同意了。” 纪颜宁听着倒是不解,儿子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为母亲挺乐意的? 她问道:“为什么祖母对父亲总是有成见?” 李嬷嬷的目光有些闪躲,说道:“老夫人对大爷只是没有二爷上心而已。” 纪颜宁道:“就算是为了家人也得实话实话,若是在此浪费时间那嬷嬷便回去吧,只是你儿子一家……” 她适时地停住了话语。 李嬷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能老实说道:“大爷并非是老夫人所出,而是老太爷的原配所生。”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原来现在的老夫人只是一个填房? 难怪她看纪亭生如此不顺眼。 既然如此,她倒是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本来还想看着原主的份上给她们留些颜面,现在看来,倒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紫玉,给嬷嬷拿三百两银子。”纪颜宁在一旁说道,“就当是嬷嬷的养老钱了。” 李嬷嬷仍是在低着头:“那老奴一家……” 纪颜宁说道:“嬷嬷不必担心,你的家人好得很,我只是让纪九他们送了些衣物过去,毕竟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为纪家做了这么多,应该的。” 李嬷嬷没有再说话,大小姐的意思很明显,只怕以后老夫人的日子不好过了。 她还是给自己先寻条出路吧。 紫玉听了李嬷嬷的话虽然惊讶,仍是带着她给了三百两的赏钱。 纪颜宁手边放着一封信,那是岑青山送来的。 因为上次剿匪,将金银山的土匪一网打尽,抓了不少的土匪,虽然咬不掉朱敬和,但是却查到了纪亭生夫妇死的真相。 当初杀害纪亭生夫妇的也正是金银山的土匪,同样是受了刘管事的指使。 只是刘管事已经自杀,查不出更多的真相,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还有背后之人。 又是二房的人,纪颜宁都已经不觉得奇怪和惊讶了,因为觊觎宝昌记的财产,所以想置大房的人于死地,是二房的风格。 这纪家可真是一团乱。 若不是她过来了,这姐弟俩只怕要被他们害死。 不,真正的纪颜宁已经被害死了。 有的人既然是祸害,也不用再继续留着。 正文 第54章 看看热闹 纪老夫人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她想喊李嬷嬷,可是口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烦闷不已,下床穿了鞋子往外面走了出去。 外面的丫鬟听见了动静,急忙进来服侍。 “老夫人。”丫鬟上前搀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不满地训斥道:“你们这些奴婢都在做些什么!这府中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留着你们作甚!” 那丫鬟急忙跪了下去:“老夫人息怒,奴婢不敢了。” 明明是她睡前不让人在房内的,怕扰了清静,如今醒来找不到人,又冲着她们发火,总是如此。 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气,一脚便将她踹到一旁:“奴才而已,连你也给我气受!” 那丫鬟心中委屈,眸子却闪过一丝的怨恨。 她爬了起来,无奈地说道:“老夫人饶命,奴婢只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听见了大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在谈和老夫人有关的事情,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 纪老夫人微眯起双眼,目光霎时变得阴骘起来:“她们在谈些什么?” 丫鬟跪好,说道:“奴婢听她们说,老夫人您虽然要把大小姐和六少爷赶出宗族,但是大小姐却不怕。大小姐说了,毕竟老夫人您不是大爷的生母,不过是老太爷的填房而已,凭什么要和她争夺宝昌记的财产,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也没有这个道理,到时候不仅不会把宝昌记的分毫给老夫人,就连现在的纪宅都是在大房的名下,要赶老夫人出去呢!” “啪——”老夫人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推到在地上,双眼满是怒火。 她面色狰狞地看着那丫鬟,吼道:“谁告诉她我不是大爷的生母的!谁说的!” 那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是猛地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反正大小姐院子里的人就是这么传的,奴婢只是听来的而已!” 纪老夫人满脸怒色,这件事就连纪亭生都未必记得,纪颜宁怎么可能会知道! 当年纪亭生的母亲走的早,老太爷为了给他找个母亲照顾他,便迎娶了她为填房,那时候纪亭生尚在襁褓中,自然是记不得这些事情的,老太爷因为感伤,所以也未主动提过。 纪老夫人因为太过生气,胸口只觉得闷了一口气,牙齿都有些打颤起来。 她不是纪亭生的生母,就算是这事闹到官府,又能拿到多少的财产,只怕连这座宅子都会被纪颜宁那没心没肺的不孝孙女给赶出去! “就算是这样,我好歹也是这纪家的老祖宗,宝昌记也应该有我的一份,她说的可不算!”纪老夫人冷哼一声。 丫鬟听了纪老夫人这话,在一旁说道:“老夫人,奴婢还听说府衙门那边传出了消息,说那些土匪已经招供,当初是二夫人指使刘管事去找的土匪杀害了大爷和大夫人,若是这弑兄弑嫂的罪名成立,只怕连二爷都会被牵连在内……” “什么!”老夫人这回惊得是直接站了起来,脑子里像是被雷轰过了一般。 丫鬟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 老夫人怒瞪着她:“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话!” “奴婢可没有说话,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是二夫人买通山贼杀了大爷大夫人,只怕过不了两日,官府就要上门了。大小姐里的丫鬟们说,二夫人是二爷的妻子,二爷肯定会被牵连。”丫鬟叹了一口气,说道,“除非二爷能够大义灭亲休了二夫人,或者将她主动揭发,不然这便是二爷一生的黑点了。” 老夫人知道纪亭生夫妇死了,开始的时候是难过的,毕竟这么些年来,大房赚了不少的钱,他们整个纪家也变得富裕起来,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后来一想,若是这宝昌记能落入自己的儿子手中,那岂不是更好? 没想到这一切竟是韦氏所做的手脚。 还做得如此的不干净,如今被人扒了出来! 那她的儿子,岂不是要被韦氏所连累? 一想到这里,纪老夫人便让丫鬟搀着往东苑的方向而去。 将大房的姐弟除名是韦氏的主意,听闻老夫人真的叫来了不少的宗亲长辈,韦氏还高兴着,没想到这下午,老太太便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她的院子。 “韦氏!你干的好事!”老太太朝着她怒道。 韦氏一愣,并不知道老太太为何会无缘无故地生气:“母亲,这是怎么了?” 见她竟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老太太道:“是不是你买通了山贼杀了亭生和柳氏?” 韦氏听了这话脸色煞白,她确实是做过没错,可是这老夫人是从何而知的? 还在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听了老夫人这句没来由的话,也不禁束起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讪讪道:“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不能随便污蔑人!” “官府都已经查清了你还想抵赖!“老夫人怒吼道。 二夫人不知道今日老太太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大吼大叫,就算是这件事是真的,老夫人向来不待见大房,就连纪亭生他们死了也不见得有多难过,为何会突然朝她质问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老夫人已经上前,居高临下地对韦氏说道:“若是你还为我们纪家着想,就去衙门自首,省得连累老二败坏了名声!” 韦氏道:“母亲,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让我如何能够承认!” 见她嘴硬不愿承认,老夫人怒气更甚,难不成她还想着要拉他们整个纪家下水不成! 她上前一把拉住韦氏,不由分说就往外面扯,就想拉着她去见官。 韦氏哪里会想到老夫人会来这般无赖的一招,平日里她这个做媳妇的对她毕恭毕敬,没想到竟然换来如此凉薄的对待! 她用力地推开老夫人,怎料老夫人不肯放手,两个人就拉扯在一起。 丫鬟们见此情景都上前拉架,乱成一团。 “二夫人,你别踹老夫人啊!” “老夫人放手,别抓着二夫人的头发!” “二夫人……” 一堆人混成一团,也不知道究竟都是谁下的手,闹哄哄之中,突然老夫人被一股猛里推了出去! “啊——” 只听得老夫人惨叫一声,众人都愣住,转头看了过去,老夫人已经摔倒在一旁,脑袋磕在了石凳上,额头上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陪着老夫人前来的丫鬟见此情景,手都已经颤抖起来。 一会儿才扑了上前,哭着说道:“老夫人!” 韦氏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倒地不醒的老夫人,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 紫苏从院子外面快步上前走了进来,来到了亭子旁,向纪颜宁禀报。 “大小姐,老夫人在二夫人的院子里闹了起来,二夫人失手将老夫人推倒了,老夫人晕厥过去,脑袋上都磕出了血。”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簿,抬头道:“可有性命之忧?” 紫苏摇了摇头:“二夫人去请的大夫,奴婢不得而知。”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祖母受伤,身为孙女怎么能不去看望。你让人去外面请两个大夫回来,去给祖母看病,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了。” 紫苏颔首,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让莺儿将她的账簿放回书房,她带着紫玉往东苑的方向走了过去。 东苑里乱成一团,好在老夫人没有一命呜呼,不然韦氏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气,怎么会将老夫人推到了石凳上? 大夫开了方子,韦氏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给了那大夫不少的诊治费用,同时让他不要将此事乱传。 外面的丫鬟走了进来,急匆匆地朝着韦氏禀报道:“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韦氏面色一沉。 二房院子里事情,她纪颜宁知道的可真是快! 她说道:“不见。” 那丫鬟说道:“大小姐说老夫人受伤了,她理应过来看看的。” “谁传出去的!”韦氏的眼眸彻底沉了起来。 她这一怒,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二婶这是怎么了?”纪颜宁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了过来。 韦氏看着纪颜宁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走进了她的院子,眸子里的恨意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若说这件事之中没有纪颜宁的手笔,她打死都不相信。 她道:“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听说二婶将祖母打伤了,特意过来看看……热闹。”纪颜宁勾唇一笑。 “纪颜宁!”韦氏咬牙切齿,“别得寸进尺!说好互不相犯,我可没招惹你。” 纪颜宁轻笑一声:“互不相犯?祖母将我们姐弟从族里除名,这是二婶的招吧?” 韦氏一噎,看着纪颜宁这般笃定的模样,她倒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先送大夫出府。”韦氏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 在一旁的大夫一直低着头,看起来这纪家内里的龌蹉事倒是不少,他可不愿去惹这一身腥,便拱手行礼告辞。 正文 第55章 韦氏落狱 送走了大夫,韦氏也不必在纪颜宁的面前再装下去。 她微眯起双眼对纪颜宁说道:“是你!是你让老夫人过来的!” 纪颜宁仍是轻笑着:“二婶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你与祖母的争执与我何干,我左右不过是来瞧瞧热闹。” “哼,这热闹瞧玩了也该滚回你的西苑去了!”韦氏对她可没有什么耐心。 纪颜宁双眸弯弯,说道:“为了给二婶分担,我特地请来了两个大夫给祖母看病,祖母年纪大了,小伤小痛可要注意些。” 韦氏怒瞪着她:“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 “二房的事情确实轮不到我来管,但是祖母的事情可不能只由二婶说了算。”纪颜宁神色一凛,转头对着身后的院子门口道,“三婶,你说是吧?” 韦氏一怔,往院子门口望了过去,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李氏。 李氏其实到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听闻老夫人与韦氏起了冲突,还伤得不轻,便匆匆赶了过来,没成想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不少。 这韦氏和纪颜宁都不是好惹的茬,在她们手中自己栽的跟头不少,自然不想巴巴再凑上前,神仙打架,她便在一旁看着便是,没想到纪颜宁早就知道她来了。 李氏讪讪地说道:“老夫人是长辈,出了事情,我们总归是要过来看一眼的。” 韦氏冷哼一声,平日里倒是不见她们这般热心,如今出了事情一个一个跑过来煽风点火,不知安的什么心! 她说道:“老夫人已经歇下,不便打扰。” 她们正在说话之间,紫苏和纪九已经带着两个大夫赶到了二房的院子里。 紫苏上前给纪颜宁行礼:“大小姐,大夫已经请过来了。” 纪颜宁颔首,对着两位大夫说道:“劳烦两位为我祖母看伤。” 她正想带着大夫进门,却被韦氏直接拦住。 “我已经让大夫给老夫人看过,老夫人并无大碍。”韦氏冷着脸说道。 纪颜宁却是一脸的正色,陡然提高了嗓音:“祖母若是无大碍,二婶为何一直阻拦?难不成是怕我们发现你想对祖母下死手!” 韦氏听得她这么一说,气得发抖:“放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道:“你以为你瞒得住吗!祖母发现了你杀害我父母的事情,前来质问你,你慌忙之下与祖母动起了手,是想灭口吗!不然你为何心虚,不敢让我们去看祖母!” 纪颜宁的话音一落,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是听到什么? 弑兄弑嫂弑杀亲婆婆…… 众人看着韦氏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那两个刚来的大夫听了这话,心中也是骇然,面面相觑,倒是不敢出声。 韦氏从未想到自己会被纪颜宁逼到这种境地,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起来,心中却是努力在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是纪颜宁的激将法而已,她没有证据才会这样做,让自己露出马脚,自己岂能如她所愿!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我谋杀了你父母,有何证据?没有证据便是污蔑。” 纪颜宁道:“既然你否认,我们就让大夫给祖母瞧病,你总归不能阻拦。” 她说着便直接上前,用肩膀撞开了韦氏,径自带着人进了房间。 韦氏压制着眸子里的快要喷发而出的怒火,转身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大夫识趣的上前。 房间里的正在照顾老夫人的丫鬟见到纪颜宁她们一群人走了进来,突然猛地朝着纪颜宁跪了下来。 她情绪激动地哭着说道:“大小姐救救老夫人!二夫人这是想要害死老夫人啊!” 原本心绪刚刚平稳的韦氏听了那丫鬟的话,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你在乱说什么!” 因为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一开始韦氏并没有疑心她,只是让她留下来照顾老夫人并且不要乱说话,没想到纪颜宁一来她便倒戈了方向! 丫鬟泪眼朦胧地拽着纪颜宁的衣裙,说道:“大小姐,是二夫人推倒了老夫人!她这是想害了老夫人啊,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看见了的!” 韦氏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来人,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把她拉下去!” 韦氏身边的丫鬟们正想上前,突然迎上了纪颜宁冷冽的目光,她们怔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来人,去衙门请官差过来。”纪颜宁淡然地开口说道,眸子里冷得没有一丝的感情。 纪九颔首,应了一声是,便要往门口走过去。 韦氏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不明白,纪颜宁分明就是想置她于死地! 也是,杀父杀母之仇,能忍下来就不是纪颜宁了。 她的眸色一沉,从头上拔出一根发簪直接朝着纪颜宁的脖子方向刺了过去!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纪颜宁垫背! “大小姐!” 众人惊呼起来。 纪九立马上前,挡在了纪颜宁的身前,一把抓住了韦氏的手腕,用脚踹在她的膝盖上,迫使她跪了下来。 紫玉惊魂未定,急忙上前看大小姐有没有受伤。 李氏也没有想到,韦氏她竟然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纪颜宁,这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吧? 她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纪颜宁,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纪九将韦氏押送去了衙门。 纪颜宁这才请两位大夫上前给老夫人诊治。 此时老夫人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两位大夫只是又看了一遍,老夫人虽然磕伤了脑袋,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能好生将养着。 纪颜宁将纪府的掌家权交到了李氏的手中,让她处理之后的事情。 李氏这时候哪里还敢生出其他的心思,与纪颜宁为敌能落到个什么好下场? 看看老夫人和二房里的人就知道了。 纪府里的事情没多久便在江州城里传了个遍,纪家二夫人为了夺财,竟然不惜弑兄弑嫂,甚至是婆婆和侄女。 真是令人心惊。 不少人可怜起纪颜宁姐弟来,被婶婶算计成这般模样,若不是好运气,只怕早就毁了。 而纪颜宁关心的,无非是这个纪家,总算是安分下来了。 官府的审案效率倒是挺快,没多久韦氏就招认了。 书房里,吴管家正在将韦氏的事情回禀给纪颜宁。 纪颜宁颔首,说道:“这件事交给岑大人处理便是,韦氏作恶多端,岑大人必然不会徇私。” 吴管家应了一声是,他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怅然。 没想到老爷夫人为了这个家尽心竭力,最后却是被家人算计而死,怎么能够不让人惋惜? “二爷那边如何交代?”吴管家问道。 纪颜宁眸子里并无波澜:“何需向他交代?只需把事情告知他便是,他若是识趣,只需老老实实待着,还敢要何交代?” 韦氏谋害纪亭生夫妇,其中纪源生虽然不知情,但是韦氏是他的妻子,总归是要承担这些的。 “还有秦珏那边,我已经去问过他的意思了,他不愿去长安。”吴管家说道。 秦珏到了宝昌记之后,办事倒是挺让吴管家满意的。 纪颜宁沉吟片刻,才道:“罢了,他既然不愿回去,我便不强求。” 她前去长安,身边需要有个熟知长安各世家的人,秦珏原本就是世家公子,自然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的家族没落,再次回去只怕又要陷入纠纷。 吴管家道:“那小姐换成谁随行?” 纪颜宁摇头:“不必了,长安有我们宝昌记的人,无需再带上其他的人。” 吴管家:“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小姐禀报。” 纪颜宁:“何事?” “宝昌记库房里被盗,损失了三百两黄金,而且是连续三晚,每天晚上盗走一百两黄金。” 吴管家神色凝重,这盗贼真是猖狂至极。 纪颜宁诧异地抬头:“以前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吴管家摇头:“我们的库房鲜少有人知道,而且有不少的护卫看守,想要进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盗窃了。” 纪颜宁问道:“报官了吗?” 吴管家点头:“不过从江州官府的备案中,似乎只有我们宝昌记有这样的案例,其他的人家或者商族并没有出现被盗窃的情况。”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 吴管家继续说道:“所以府衙那边推测,可能是内贼或者是新从外地流窜过来的大盗,从盗窃风格来看,像是之前在东海方向作案的梅花神偷。” 纪颜宁不解:“梅花神偷?” “梅花神偷只是别人对他的称呼,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盗贼姓甚名谁,此人作案与其他的盗贼不同,他偷东西,会连续在同一个受害人的家中偷好几次,也不怕别人抓到他。”吴管家说道,“若真是那梅花神偷,我们宝昌记怕是被惦记上了。” 纪颜宁问道:“若是如此,那他可能还会继续去库房盗窃?” 吴管家道:“昨天发现的时候,晚上已经加强了戒备,然而还是被钻了空子,根本就抓不到人。” 纪颜宁沉思起来,只是道:“我知道了,今晚我去看看。” 正文 第56章 擒获女贼 夜色沉寂,宝昌记的绸缎庄里却并不平静,因着连续三个晚上失窃,所以守卫增加了不少,不时的在库房周围巡逻着,生怕会有什么异动。 从墙头处闪过一个黑影,在黑夜之中犹如一晃而过的落叶,无人去注意。 就凭这些人也想拦住她?真是可笑。 元娇娇此时正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看着来来往往巡查的护卫,心中嗤笑不已。 她从树上摘下一颗果子,往不远处的墙头扔了过去,刚好打中了瓦片,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谁在那里!” 护卫们听到了声响,往声音处走了过去,却没有注意到背后一阵微风过处。 仔细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又继续加强巡查起来,此时的元娇娇正倒挂在屋檐之下,看着这些护卫渐渐远去,用匕首悄悄地打开了紧闭着的房间窗户,灵活地钻了进去。 她进入了房间之后,还会有一道紧锁住的门。 只有掌管着财物的人才有打开这扇门的钥匙,不过对于元娇娇来说,溜门撬锁这种事情不过小菜一碟。 她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往锁孔里插入之后轻轻旋转,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轻微的“咔嚓”一声,锁开了。 元娇娇放轻声音,缓缓地走进了库房里。 库房是在一个地下室之中,里面是不少的真金白银和珍宝,虽然宝昌做生意,有许多钱财都是存在钱庄的,但是绸缎庄里自然也会留出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仓库里一箱一箱的东西,元娇娇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一想到纪颜宁那吃瘪的表情,她眼角就忍不住流出笑意。 她走了上前,伸出手正想将箱子的锁打开,突然从指尖处传来一阵刺痛,她猛然缩了手,发现自己的指头处已经渗出了豆滴大的血液。 元娇娇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她微眯起双眼,蹲下身来,这才看见了,在外边上的箱子上,每个锁孔里都插了一枚细小的针,若不是仔细检查,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是……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身为盗贼便有盗贼的觉悟,她立马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可是刚一打开门,外面已经站着整齐的护卫将库房守的严严实实,而站在最前面的,是纪颜宁。 元娇娇挑眉,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带着蒙面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的清澈的双眼,利索地将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简单干练,若是隐藏在黑夜之中,倒是不容易被发现,可是现在房间里灯火通明,她也无处藏匿。 纪颜宁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黑衣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不动,元娇娇自然也不动,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却是时刻没有放松,在寻找着最佳的逃跑时机。 只是不出一会儿,纪颜宁发话道:“把她拿下。” 护卫们抽出剑来齐齐围了上前。 元娇娇看着这么多人,她定然是打不过的,为今之计只有逃跑,可是当她正要施展轻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跳不起来了,感觉身子重如千斤。 她突然回想起刚才在地下仓库里的针! 护卫们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擒住。 纪九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蒙面巾,微微一愣,转头对纪颜宁道:“是个女贼。” 纪颜宁和吴管家都没有想到这作案手法如此娴熟的盗贼,竟然是个女子。 纪颜宁走了上前,看见元娇娇的脸,微微蹙眉:“是你?” 元娇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行走江湖多年,自从师父去世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失手。 不,第三次了。 前两次也是因为纪颜宁。 吴管家不解地看着她们:“大小姐认得这女贼?” “此前在恒城见过,本以为只是个小贼,没想到竟然是……梅花神偷?”纪颜宁如实道,随后微微蹙眉,点评道,“这名字不太好听。” 元娇娇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纪颜宁见她并没有惊讶,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元娇娇不否认:“见你人傻钱多,过来借点。” 她来到江州也有些日子了,纪颜宁回江州在街上她就看见了,想到前两次都被她坏了事,以至于又饿了一天,她便想着报复一番,打听到她是宝昌记的东家小姐,便起了劫财报复的心思。 纪颜宁轻笑:“事实证明,你比较傻。我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借钱给别人。” 元娇娇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成王败寇,输了她认栽,再找机会逃跑便是。 吴管家上前道:“大小姐,她要怎么处理?” 纪九已经将元娇娇用绳子绑住,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逃不出去。 纪颜宁走到元娇娇的面前,突然沉思起来。 纪九道:“早就听说这梅花神偷偷盗无数,留着她也是祸害,直接交给岑大人处理吧。” 吴管家说道:“这女贼轻功了得,而且溜门撬锁的本事也不小,就算是压入大牢,只怕也困不住她。” 纪颜宁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道:“不如挑断她的脚筋,这样她便逃不了了。” 元娇娇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她竟然如此淡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立马说道:“别!求你放过我!” 纪颜宁问道:“放虎归山?”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偷东西了!”元娇娇着急道,她若真的被挑断了脚筋,这辈子真是是完了! 纪颜宁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元娇娇哭丧着脸:“求求你了,我只是个小毛贼而已啊,除了偷点小钱,我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纪九在一旁冷漠道:“偷东西难道不是伤天害理?” 元娇娇哭了起来:“我真是只是无奈之举,我从小父母双亡,被一个盗贼收养,他只教会我偷东西,如果不是偷钱,我只能饿死了,更何况我每次都只是偷有钱人的,他们就算是少了点钱也无可厚非。” 纪颜宁淡淡道:“就算是富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元娇娇高声哭了起来,一脸地悔恨,“只要你放了我,给当牛做马都可以,只要大小姐赏我一口饭就可以了!” 元娇娇哭的梨花带雨,一脸的悲痛。 若不是早就见过她狡猾的真面目,纪颜宁只怕会觉得她大概真的有在悔悟。 纪颜宁半蹲下来,与她平视着:“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当牛做马?” 元娇娇猛地点头:“真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颚便被纪颜宁一把掐住,捏开了她的嘴,随后被扔入了一颗药丸,随即在她的胸前打了一掌,让她不经意之间吞了下去。 纪颜宁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这可是你说的。” 元娇娇止住了眼泪,一脸惊讶地看着纪颜宁:“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纪颜宁回答得很认真,“怕你跑了,所以得用毒药控制,我会按时给你解药的。” 元娇娇怒视着她。 “你不愿意?”纪颜宁纠结道,“那不如还是选挑断脚筋吧?” “不了。”元娇娇咬牙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别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似的。你若不是想着教训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纪颜宁转头看着纪九,“给她松绑,然后送回纪家。” 吴管家上前道:“大小姐,留着她在身边……只怕不妥。” 纪颜宁道:“无妨,只是我向来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这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冷如寒冰,瞥了一眼元娇娇,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元娇娇落了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几次三番下来,她知道纪颜宁绝非那种只会吓唬人的大小姐,垂眸不语。 吴管家派人检查了仓库里的东西,清点一遍之后才放心离开,绸缎庄又恢复了平静,夜色安逸。 第二日一早,元娇娇把之前所偷的金子都还了回去,她倒是没用多少。 纪九瞪了一眼她:“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小偷。” 元娇娇撇嘴,一脸的可怜相:“我只会偷东西,总不能让我饿死吧。” 见她这副模样,纪九叹了一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如今大小姐让你留下来,你最好别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好好当差,饿不死你便是。” 元娇娇点头,默默地跟在纪九的身后。 她进到纪颜宁的院子时,纪颜宁正在练箭术,见纪颜宁练箭时与他人不同,别人练箭,总会有靶子,可是纪颜宁却没有,而都是往同一棵大树射过去。 纪颜宁也不只是站在同一个地方,会在不同的地方往树干的方向射过去,即便是在走着,也能将箭射到同一个位置。 元娇娇距离那棵大树不远,能看得清楚树干上有个拳头大小的痕迹,纪颜宁的箭从未射出过其他的地方。 她心中暗惊,没想到这纪颜宁的箭术如此之好。 纪颜宁练够了时辰,便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一旁的莺儿,转头看着元娇娇。 正文 第57章 营救侯爷 迎上纪颜宁的目光,元娇娇总觉得她能将自己的心思看破似的,有些不情愿地走了上前。 纪九退了下去。 纪颜宁的额头上冒出些许的汗丝,她接过紫玉递过来的手帕擦着汗,对元娇娇道:“昨日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元娇娇努嘴道:“不是说让我当你丫鬟吗?你再给我取个便是。” 纪颜宁点头,随口道:“那以后你就叫梅花。” “这名字比什么青梅红梅还随意。”元娇娇蹙眉,有些不满。 紫玉在一旁轻声训斥道:“有你这么对小姐说话的吗!” 元娇娇噤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纪颜宁道:“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元娇娇。” “娇娇。”纪颜宁轻声念了一句,说道,“是乳名吧?无妨,那你是喜欢叫青梅还是红梅?” 元娇娇:“……” 这有区别吗? 纪颜宁见她不说话,便道:“那便还是唤作娇娇吧。” 紫玉道:“这倒不像是一个丫鬟的名字。” 纪颜宁道:“无妨,也不指望她能安分当个丫鬟。” 紫玉说道:“可是基本的规矩还是要学的,奴婢先教她几日规矩。” 纪颜宁颔首,让她将人领了下去。 她正要往药房的方向走过去,脚下一顿,转过头来,看见了在院子门口探出头来的纪琅。 她不禁失笑:“琅儿,你怎么在这儿?” 纪琅走了出来:“我想看看姐姐有没有空,休沐日学堂不设学,所以想和姐姐出去玩。” 纪颜宁正无事,抬头见天气正好,便应了下来。 已经入了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正适合出外游玩。 纪琅学了三个月的箭术,可以与她一同外出狩猎。 带上了府中的护卫,纪颜宁和纪琅换上了简便的衣服策马往郊外的山林中而去。 纪琅年纪还小,骑的是性情温顺的小马驹,一路上脸上尽是兴奋之色,和纪颜宁说着在学堂里的趣事,不一会儿便到了金银山附近。 上次到这儿剿匪的时候她发现这儿附近野物不少,或许是那些山贼有泸州的官兵护着,倒是不愁吃穿,也鲜少打猎的缘故,如今山匪已被灭,附近的山林恢复了平静,人却是很少,是个适合狩猎的好地方。 “姐姐!你看,有野兔!” 纪琅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兔子,从背后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箭之上,对准了兔子射过去,却没想到射偏了。 兔子受了惊吓,掉头便往远处的方向迅速蹦着离开,纪琅只听见耳畔呼啸声起,刚才还想着逃跑的兔子已经中箭倒地。 他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纪颜宁,满是羡慕:“姐姐的箭术真厉害。” 纪颜宁道:“箭射出去就要抱着一击即中的心态,若是不然,只能打草惊蛇,让敌人有了反击或者逃跑的机会。” 纪琅听了姐姐的话,点了点头:“琅儿知道了。” 护卫上前将中箭的野兔捡起来,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纪琅终于又看见了一只山鸡,他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箭来搭在弦上,用力拉开,对准了猎物。 这回他没有着急放箭,目光紧盯着猎物,见山鸡停了下来,他手中的箭也随之射了出去,山鸡扑腾了一下,落在地上。 “射中了!”纪琅高兴不已! “少爷可真厉害!” 在一旁的小厮夸赞道,说着便上前去捡纪琅射中的猎物,他小跑上前来到猎物身旁,正想伸手去捡起那只山鸡,突然看见旁边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啊——” 他惊恐的尖叫出声,手中已经拿到的山鸡慌忙之中扔在了一旁,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腿软得跌倒在一旁。 护卫们听到了他的尖叫声,急忙抽剑围上前。 纪颜宁蹙眉,策马往前走过去。 “大小姐,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人,好像是军中之人。”纪九上前禀报。 纪颜宁翻身下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而去,让护卫们分出了一条道,她看了一眼那男人旁边的佩剑,看起来确实是军中所用。 她说道:“搜一下他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纪九应了一声是,伸手便打算搜身,突然之间原本昏迷的人猛地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凶狠的目光瞪着纪九,让他挣脱不得。 周围的护卫见此情况纷纷执剑对着他。 “你们……是谁?”男人浑身是血,嘴唇也干裂开来,但是目光里的凶狠的气势却半分不弱。 纪九解释道:“我们是纪家的护卫,见你受了伤,过来看看情况,没有想害你。” 男人打量了一眼周围,看见还有姑娘和少爷,确实不像是针对他而来的。 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江州金银山附近。”纪九回答。 这里是江州和泸州的交界地界,平日里来的人也少。 听到是江州,男人的目光终于亮了起来:“我要去见江州知府!带我去见他!” 纪九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 纪颜宁开口道:“你得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男人急道:“我是定北侯府的,我们侯爷在泸州遇袭,求江州知府带兵前去支援!” “定北侯府?”纪颜宁愣住,“定北侯……是萧疾风吗?” 男人没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直呼侯爷大名,他微眯起双眼:“你是谁?” 纪颜宁一把将纪九扯了起来,俯身看着男人:“我不会害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男人如今伤重,根本就走不动,与其看着侯爷和世子死在那些贼人手中,还不如信眼前这个女子一次。 他说道:“我们前天路过泸州,在马集山附近的官道上被截杀,他们早有埋伏,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躲了半日,敌方人太多,侯爷让我过来寻江州府的援兵。” 纪颜宁站了起来:“留五个人,送少爷和他回江州城,回城后立即给岑大人送信。其他人,随我去前去寻人。” “姐姐!”纪琅一脸惊恐地看纪颜宁,抱出了她腰。 纪颜宁将纪琅背后的箭尽数拿了过来放在自己背后的箭筒中,说道:“琅儿乖,在家里等姐姐。” 纪九劝道:“大小姐,这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告知岑大人吧。” 纪颜宁说道:“来不及了,若是他们真的想置人于死地,只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回城的人要立即去告知岑大人,告诉他,侯爷的安危,他和朱敬和的恩怨了结,就看这一次了。” 纪九暗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指派了五个人将少爷和受伤的男人送回去,将伤药和干粮留了下来,剩余的护卫全都跟着纪颜宁策马往泸州而去。 纪颜宁的骑术不错,带着人不停歇地快速往男人所说的马集山靠近。 马蹄踏过,扬起一片尘埃。 纪九和其他的护卫跟在纪颜宁的身后,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如此的紧张。 大小姐的箭术是很好,只是她不会武功,这样贸然前去救定北侯,危险重重。 三个时辰的路程,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了,看到有不远处有官兵在搜查,纪颜宁他们也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官兵们打量着他们一行人,盘问道。 纪九上前道:“我们大小姐出来散心打猎,不知各位官爷这是在做什么?” 那官兵们看着纪颜宁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他人也护卫的打扮,倒是没有对他们生疑,却是不耐烦道:“姑娘家的不好好在闺中待着,出来打猎作甚,这山中野兽繁多,咬伤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纪九道:“所以才带了我们这么多护卫出来,不会是扰了官爷们的事情吧?” 他们大约有二十多人,全都护在纪颜宁的左右。 官兵头儿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在追查逃犯,他们凶悍无比,不是你们所能对抗的,赶紧离开这里!” 纪九赶忙应是,一行人勒马往回走。 不远处有一家茶水铺子,纪颜宁带着人前去先喝茶休息。 这茶水铺子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平日里会有些人从官道上过来,赶路口渴肚饥,便会到他们这里歇一歇。 老板端着茶水小菜上了桌,对纪颜宁说道:“小店简陋,还小姐莫嫌弃才是。” 纪颜宁颔首:“官道路长,能有一间小店歇息已然是不错,自然不会嫌弃。大爷是附近的村民吗?” 见纪颜宁平易近人,老板话也多了起来,笑道:“是啊,我们村子就在不远处,我们夫妻俩年纪大了,太重的话也干不了,便在路旁开了间小店,还能有些许的收入。” 纪颜宁问道:“那大爷可知道前面那些官兵是在搜查什么?好像还挺严的,过路的都要仔细的盘问一遍才放人。” 在一旁的婆婆开口说道:“是在追查逃犯呢!说是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可凶残了。小姑娘赶路可要小心才是。” 纪颜宁听了之后一脸的惊讶:“这么多官兵都抓不到一个逃犯吗?” 那婆婆上前轻声道:“可不止一个,前日他们起了争执,喊杀声在山头外都能听见呢,那时还死了不少的官兵,怪渗人的。” 正文 第58章 都尉大人 纪颜宁从茶水铺子的夫妻那儿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倒是和那个受伤的男人所言不差。 前日定北侯萧疾风一行人路过此地,被埋伏的泸州官兵伏击,虽然侯府的士兵护卫武功高强,但是架不住对方的人多,冲破了障碍隐藏在山林里,昨日又激战一番,侯府的人显然已经有所衰竭,便派人往江州的方向寻援军。 即便朱敬和狗胆包天,纪颜宁也不认为就凭他便敢对萧疾风下手,若是没有上头的人给他的命令,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知道萧疾风他们还未被官兵找到,纪颜宁的心仍是无法平静下来,休息了一刻钟,她开始带着护卫从小道沿着小店主人所说的方向沿路寻找,尽量避开搜寻的官兵。 “大小姐,这儿有血迹。”一个护卫禀报道。 纪颜宁走了上前,看到护卫指着路旁的一棵小树丛,叶子上沾了几滴血迹。 她微微蹙眉,仔细在周围看了起来,说道:“都打起精神注意些,他们和官兵都可能在附近。” 纪九在一旁说道:“都已经一整天了,定北侯他们和官兵周旋了那么久,又受了伤,不可能不吃不喝,或许他们藏进了附近的村子里。” 纪颜宁摇了摇头,说道:“官兵们早就打出了抓捕罪犯的名号,如今附近的村民们怎么可能会冒险去救不认识的人,他们如果藏在村子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她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往水源附近找找。” 护卫们沿着有血迹的方向巡查一会儿,突然在不远处的前方听到了官兵搜查的声音。 纪九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等待她的指令。 可是还没等纪颜宁发话,突然听到了一旁喊杀声。 纪颜宁听到了不远处的官兵们大喊起来,似乎是发现了定北侯的人。 她翻身上马,带着人往声音的方向策马过去。 “世子,对方人太多了,我们现在只能速战速决,我们开出一道口子,您就赶紧趁乱离开!我们来拖住他们!” 定北侯的护卫们将一个少年围在中间,拼命地挥着手中的剑,和冲上前的官兵们厮杀在一起。 他们现在只剩下了几个人,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全世子。 萧少北沉眸看着这些人,他如今已经没有了选择,身上脸上都是血迹,他紧握手中的剑,紧跟在护卫们的身后,杀出一条血路。 渐渐在包围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猛然冲了出去,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斩杀在剑下。 “杀了他!” 迎面又冲过来一队官兵,直冲着萧少北过去,直接将他和他的护卫分开围住,下手又狠又快,恨不得就直接将他砍死在这里。 萧少北受了伤,如今已经是勉强支撑,对于如此迅猛的攻击,他咬牙也快支撑不下去了,背后被砍了一剑,他转身一剑插入了那人的胸前,然而旁边的官兵一刀毁过,划伤了他的手臂,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周围是刀剑相接的兵器打斗声,眼前晃过一阵刀光,萧少北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官兵朝他的胸口处刺了下来,满眼皆是不甘! “嗖——” 一阵箭声刺破空气呼啸而来,从侧面横射刺穿了他的脖子! 手中的剑还未落下,那个原本想要了他的命的官兵已然倒在地下。 其他的官兵见有变故,纷纷朝着射箭的方向看了过去,霎时之间又射出了三支箭,只射着他们过来,全都射中了他们的脖子,一箭毙命!纷纷倒地! 萧少北吃惊地转头看过去,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来了另一队人马。 带头的是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简练的浅色练武服,头发高高的束起,目光沉静带着杀意,她快速地抽出背后的箭,熟练地搭箭,拉弓,瞄准,射出,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每一箭都是一箭穿喉! 犹如从天而降的玄女。 纪九带着其他的护卫纷纷冲了上前,和官兵们厮打在一起! 有了纪颜宁她们的相助,渐渐地就将官兵们打散。 剩下的那些胆小的官兵直接跑回去报信。 纪颜宁策马上前来到了萧少北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定北侯在哪里?” 萧少北一愣,问道:“你们是?” “世子,你没事吧?” 侯府的侍卫们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萧少北脸色苍白的摇头。 世子?纪颜宁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萧疾风的影子。 她翻身下马,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其他的官兵很快就会找过来的。侯爷在哪里?” 她救下了世子,侍卫们倒是不瞒她:“昨天晚上侯爷为了将那些人引开,只带着两个侍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所以追杀我们的人才那么少。” 纪颜宁转头对纪九说道:“你们骑马先带着世子离开,其他的人随我前去找侯爷。” 纪九不肯:“大小姐,我们才二十几个人,根本不是泸州官兵的对手,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岑大人带人过来再寻找吧!” 纪颜宁说道:“我们现在和官兵交了手,若是他们没有抓到定北侯,自然会返回来追查我们这边,趁着这个时候再去找定北侯,自然更有把握。” “大小姐!我们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和少爷,是绝对不会让你独自去涉险的!”纪九这回是不会再答应了。 上次在道观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只怕大小姐安危难测。 纪颜宁微微蹙眉:“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将受伤的人扶上马,迅速撤离。 当朱敬和带着人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的官兵的尸体,唯独却没有发现定北侯府的人。 他扫了一眼这些尸体,怒火一下便燃了起来。 “废物!连几个人都看不住!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一把抓起旁边的士兵的衣服,怒吼道,“人呢!在哪呢!” 那官兵低头道:“周围都找过了,没发现他们的踪迹,看样子是已经跑掉了。” “蠢货!”朱敬和一脚将他踢倒的地上,啐了一口。 年近四十的朱敬和穿着宽大的官服,瘦削的他瞪着圆滚的眼珠,看起来格外的诡诈,如今生气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渗人。 其他的人看着朱敬和发怒,纷纷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把那边的人撤回来,萧疾风他们根本就没有分开。”朱敬和的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朱敬和回头看着他:“厉大人,我们的人分明就看见萧疾风和他们分开了。” 那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俯身看着那些被一箭穿喉的尸体,目光泛冷:“能够例无虚发,并且每一发都能一箭穿喉的人,放眼整个大魏,怕也只有萧疾风能够做得到。” 他穿着一身灰色锦衣,头戴玉冠,腰间束这紫金锦鲤花纹的腰带,身姿挺拔,浓厚的剑眉下是锐利的双眸,只是眸子里带着说不清的灰暗。 如此人才,却要被赶尽杀绝,那人的眼里还真是容不得半点沙子。他冷笑一声,眸子很快便恢复漠然。 要想站得更高,就必须变得更冷血。 厉霄云看着那些尸体,说道:“将大部分人手继续往前追查,至于另一边,派些人看着便是。” 朱敬和连忙应是,然后按着他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眼前这个都尉大人,那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他自然是要讨好的。 “要是让他们逃掉了,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朱大人了。”厉霄云唇角勾起一抹笑,眸子里确实无尽的冰冷。 朱敬身体一颤,附和道:“都尉大人这么看得起小人,小人必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在泸州地界,他们插翅难逃,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大人放心!说不定今晚就能抓住他们了。” 在一旁的士兵低着头,倒是不敢说他们当时并没有看见萧疾风。 当时太混乱,他们只是看见了另一批人马过来,立马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不过,他们是怎么弄来的马匹?”厉霄云沉眸,看着地上的马蹄印,沉吟起来。 朱敬和说道:“可能是抢了过路人的马。就算是一品军侯,还不是一样抢百姓的东西!” 他嗤笑一声,嘲讽起了萧疾风。 在这幅模样在厉霄云的眼里更是可笑,厉霄云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人往更远处的方向去寻找。 他知道萧疾风不是普通人,可是没想到现在都第三天了还是能抓到他,他们都受了伤,跑不远,所以要尽快找到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此时的纪颜宁已经带着萧少北绕了一圈,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只有几户人家。 他们伪装成出门的兄妹,因为遇到了官府正在追查的罪犯,被他们打伤了,所以想寻个地方歇息歇息。 见他们之中有个小姑娘和小少年,那少年人伤的不轻,看起来倒不像是坏人,村民倒是没有怀疑他们的话,让他们进了屋先躲着。 纪颜宁道谢之后,扶着萧少北进了村户的家,那些官兵一时半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正文 第59章 掉落山底 纪颜宁来之前带了伤药,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萧少北伤得不轻,她向村民们讨要了些清水,在屋子里给他清理伤口。 定北侯府的侍卫守在屋子外,时不时地往里面瞥一眼。 纪九冷哼一声:“放心吧,我家大小姐若是想害他,就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前来相救。” 那侍卫被看穿了心事,一脸正色道:“世子的安危不容轻视。” 纪九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带着自己的人下去休息,留下两个人轮流看着周围的动静。 纪颜宁将萧少北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用纱布开始包扎。 萧少北见她一脸愁容,说道:“刚才姑娘还没说为何前来相救?” 纪颜宁道:“你们不是派了一个侍卫前去江州报信了吗,所以我们就过来了,江州知府岑大人若是前来,只怕还需几个时辰。” 萧少北道:“多谢姑娘,若不是你们及时相救,只怕我们都要丧命于此。” “无需言谢。”纪颜宁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你的父亲,同时也不能将你暴露。” 萧少北道:“这些人来势凶猛,而且早有准备,想置我们父子于死地,只怕不会轻易的收手,但这般明目张胆地用官兵夺我们父子性命,我想不通这是为何?” 纪颜宁眸子里掠过一丝寒意:“你父亲的存在对于有些人来说,本身就是个威胁。” 二十年前没能一网打尽的人,怎么会甘心就此将他放过? 纪颜宁熟练地帮萧少北包扎好了伤口,站了起来,将药收拾好,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萧少北:“你母亲是谁?” 她死的时候,萧疾风还未成亲,如今看着眼前的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娶了谁家的姑娘。 萧少北微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颜宁又问了一句:“你母亲是谁?” 萧少北更觉得眼前的姑娘实在奇怪得很,但是见她的眸子里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他回答道:“我母亲成为侯夫人前,只是府中的一个丫鬟,在我四岁那年便去世了,所以对她印象不多。” 纪颜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 “你认识我父亲?”萧少北觉得疑惑。 “算是认识吧。”纪颜宁道。 如果她还是应采薇,自然是认识的,可惜她现在是纪颜宁,又有谁能将她认出来呢? 算是认识? 萧少北看着这个似乎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姑娘,她的眸子里那深邃的黯然让人看不懂,仿佛在说一件很久远很沧桑的故事一般。 他垂眸道:“是我太没用,否则父亲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去引开那些人。” 纪颜宁神色依旧:“如今自责为时过早,我让我的护卫去前面探探消息,你和你的人别暴露身份就行。” 她将药箱收拾好,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萧少北看着纪颜宁的远去的背影,浓重的剑眉仍是紧蹙着,他很担心父亲。 纪九派了两个人到周围巡视了一番,那些官兵还没用追过来,或许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藏在村户的家中,所以没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纪颜宁他们带着萧少北继续绕了一个山头,小心翼翼地避开官兵的追查,往之前萧疾风走的方向继续寻找。 越往前走丛林变得愈加茂盛,路也变得难走起来,纪颜宁他们直接弃了马,徒步朝着深林里走了出去。 “大小姐,前面有一队官兵,大约有三十人。”探路的护卫回来禀报。 纪颜宁冷漠道:“悄悄跟上前,全灭了。” 护卫颔首,跟着大小姐这些日子,似乎已经了解了大小姐的为人,尽管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并没有惊讶,而是立即吩咐了下去。 一个不留,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回去报信,若是招来更多的官兵,就更难以对付了。 那些在寻找萧疾风的官兵们似乎还没有觉察到危险,一脸不耐烦地在深山之中搜寻着。 “老大,我们这是要在这儿搜到什么时候?”一个士兵问道。 带头的官兵道:“别那么多废话,朱大人让我们继续就得继续找,什么时候把那些悍匪给杀光了,我们什么时候就能回去了。” “可是那些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重犯,好像有人听说那是个什么侯爷。”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这样做,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情!”带头的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天大的事情不是有朱大人在吗!用得着你操心!” “就是!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朱大人了,有些事情不能问就别问,要想吃香的喝辣的,咱就不能管这么多。”有人附和道。 纪颜宁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拉起了弓箭,箭弦上搭着三根利箭,瞄准了那几个正在说话的男人。 她神色一凛,手中的箭已经离手。 原本正在说话的人中有三个人瞬间中箭,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直接倒在地上。 众人一惊,大喊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又有两箭从树后射了出来,两个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官兵们抽出了剑,朝着箭射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这时候隐藏在树丛里的护卫们也冲了出来。 纪颜宁手中的箭还未停下,继续往官兵们的方向射了过去。 留下来的官兵战力都不强,与他们纠缠了一会儿,便已然都被清除干净。 纪颜宁所带的箭也已经用完,她将弓箭和箭筒扔在了地上,带着人继续往前搜查。 将官兵们都清理干净了,在寻找萧疾风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一直担心会被人发现。 只是找了一个下午,仍是没有发现萧疾风的影子。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之中凉意渐起,纪颜宁望着这延绵的山林,有些绝望。 “萧疾风——” 她忍不住朝着深山里怒吼了一句,可是整个山林里却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回音,孤独而彷徨地回响着。 纪颜宁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萧疾风,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死。 纪九上前:“大小姐,现在天黑了,根本不能继续往前去了。岑大人应该已经带着人前来,我们还是先退回去与岑大人汇合吧。” 纪颜宁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能同意纪九所说的。 他们开始往回走,小路崎岖,就算是往回走也得小心翼翼。 萧少北往前走着,突然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眼睛,好像是一把剑。 他下意识想上前看清楚那是不是父亲的剑,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前倾倒。 纪颜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只可惜她的力气不足以将萧少北拉回来,反而被他带着一起滚下了山坡。 “世子!” “大小姐!”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再想去伸手抓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老大,怎么办?”纪家的护卫看着纪九,一下子慌了神。 大小姐身娇体弱的,要是磕到了石头撞到了大树,只怕伤得不轻,这还只是次要的,若是遇见山林的野狼,就凭他们两个人,一个伤重的人和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对抗? 纪九沉着脸指了两个人,说道:“你们去和岑大人汇合,让他带人前来相救。其他人随我一同下去找大小姐。” 当初他们没能护住老爷和夫人,现在绝不能再让大小姐有事。 侯府的侍卫也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但是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世子,现在世子掉下了山底,他们自然也要想办法救下世子。 同样处在焦虑之中的还有朱敬和。 已经第三天晚上了,现在还是没能找到萧疾风和萧少北。 都说夜长梦多,他深知这个道理,可就算是他再急切,也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 都尉大人亲自前来,若是这次不能如愿,只怕自己以后再无翻身之日了。 “大人!”一个官兵急切地上前禀报。 朱敬和心中正闷,被他这么一叫更是怒从心来,吼道:“慌什么慌!人都找到了吗!” “不是,大人!是江州那边来了兵马,是江州知府岑青山亲自前来。”那官兵低着头如实说道。 江州? 朱敬和一愣,问道:“这个时候岑青山来凑什么热闹?” 官兵猜测道:“可能是定北侯府的人逃了出去……搬救兵了。” 朱敬和听了他的话,耳边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时失去了言语。 “大人……”手下的人见他脸色苍白,轻声唤了他一句。 朱敬和回过神来,立马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急匆匆地往厉霄云的房间而去。 因为他过于紧张,直接上前推开了厉霄云房间的门,只是他的脚还没踏进去,脖子上已经横了一把锋利的剑。 他背后冒出一阵冷汗,顿在原处不敢动弹。 厉霄云眼神凌厉地看着朱敬和,那嗜血的目光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说过,不要随意进出我的房间。”厉霄云开口道。 朱敬和的额头满是汗,他讪讪地开口说道:“厉都尉,他们好像搬来了救兵,江州知府岑青山带着兵马过来了。” 正文 第60章 她的表哥 厉霄云听了朱敬和的话,双眼微眯起来,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剑。 他沉声说道:“你竟然让人逃了出去?” 朱敬和一脸的苦相:“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让人逃出去找了岑青山,我与那岑青山是多年的死对头,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定然会死咬着我不放,成为萧疾风的助力。” 他们都是同一年的进士,但是相互看对方都不顺眼,这么多年来针锋相对,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岑青山若是知道他暗中伏击定北侯,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有厉霄云在此,可是朱敬和却很清楚,这些高位者只会保全自己,至于下面的人,若是暴露了,没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厉霄云冷哼一声,说道:“萧疾风不死,你无论如何也活不了。至于那个江州知府,在你的地盘上,你若是说没有,他能如何?” 朱敬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都尉大人说的是,只要他们见不到定北侯府的人,就没有证据。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找到定北侯府剩下的人。” “还没找到?”厉霄云的语气变得冷厉起来。 朱敬和道:“派了快马在附近搜寻,各个路段有卡住,就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定北侯的人实在太过诡异,仿佛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人。 厉霄云紧蹙着剑眉,问道:“在西边搜寻的人也没有结果?” “西边?”朱敬和微微一愣,说道,“西边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该不会……” 厉霄云瞥了他一眼:“你去稳住岑青山,我亲自带人去搜。” 朱敬和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应是。 天色已暗,微弱的月光映照着,勉强让人看得清楚前路,而此时岑青山带着两千多的官兵前来,都高举着火把,将黑夜照得明亮无比。 两府官兵对峙,众人面色冷峻,气势一触即发。 “是什么风把岑大人给吹来了?” 朱敬和从泸州官兵后走了出来,看着前面的岑青山,目光阴狠,因为他太瘦,眼珠凸出,在黑夜之中显得更加的阴郁。 岑青山望着眼前的朱敬和,心中暗骂一句狡诈小人。 他高声道:“你们暗杀定北侯和定北侯世子,实乃大罪,还不束手就擒!” 朱敬和嗤笑一声:“说我暗杀定北侯?岑大人,这么大的罪名可不要随便乱扣!我这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去暗杀一品军侯?你若是想污蔑人,也得挑个好一点的理由。” 岑青山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否认,这件事就算了,定北侯府的人来我江州寻援军,我们必然不能坐视不理,你若真的不心虚,就让我们去把定北侯给找出来。” “岑青山,你可别太放肆了!”朱敬和猛然提高了声音,“你以为这里是江州,你想搜就搜?没有上级的手令,私自带兵来我泸州地界,你这是不把我这个四品泸州知府放在眼里!” 岑青山道:“定北侯府的人就在我江州府衙内,若是定北侯出了意外,别说你的品级,只怕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朱敬和微眯起双眼,透着阴郁的神色。 他说道:“今儿我就放话在这儿了,你们江州的兵没有证据,就别想在我泸州地界上撒野,敢乱动一步,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泸州府的官兵全都抽出了剑,做防御状。 而江州府的士兵不示弱,抽出剑来,刀剑相对。 局面一时僵住,两方的官兵若是开打起来,伤亡未定,江州府的人未必能安然地在这地界上找定北侯。 僵持了一刻钟左右,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马蹄声,正冲着他们过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两匹快马匆匆上前,在江州府的人面前勒住了马绳,停了下来。 纪家的护卫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岑大人,救救我们家大小姐!” 岑青山一惊:“她如何?” 护卫道:“我们家大小姐和定北侯世子跌落了山底,生死未卜,请大人快派人前去相救!” 听到纪颜宁和定北侯世子都跌落了山底,岑青山是待不住了。 他抽出了腰间的剑,高声冲着对方的人吼道:“朱敬和胆大包天,暗杀大魏一品侯爵,此罪当诛!你们若是再助纣为虐,也是死罪,若是投诚,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你们死了不要紧,死后还会连累家人,难道你们真的甘心当朱敬和手中的杀人的倒吗!” 他此话一出,泸州的士兵们纷纷有了些异动。 朱敬和的为人,泸州的人官兵和百姓众人皆知,只是他身为一方父母官,他们这些小吏和白衣,怎么能与之抗衡? 如今岑青山的话让他们为难起来。 朱敬和听着自己背后传来的阵阵的议论声,他怒吼一句:“谁敢叛变!” 岑青山道:“朱敬和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难道还要让人继续祸害泸州的百姓吗!” 此时正是时机,岑青山下令道:“擒住朱敬和!其他人若是不反抗,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上!” 他大手一挥,江州的官兵们纷纷执剑上前。 有不少的泸州官兵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只有平日里朱敬和的狗腿仍旧围在他的身边。 岑青山带来了不少的官兵,正要冲过去,突然朱敬和身后的官兵之中,一把利剑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呃——”朱敬和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背后之人要杀自己,他缓缓地转过头,在众多的人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想伸出手指这他,可是手还未抬起,整个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是谁下的手。 朱敬和就这样死了。 “朱大人……” 朱敬和身边的主簿由于惊讶而张大了嘴巴,他不可思议地上前,轻轻地摇了摇朱敬和的胳膊,见他没反应,又将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朱大人死了。”他有些惊讶。 身后的士兵见主簿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纷纷又后退了几步。 原本还想生擒朱敬和的岑青山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杀了朱敬和。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那些泸州官兵,就算是现在查,也未必能查出来是谁杀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定北侯。 他说道:“泸州主簿何在?” 主簿一愣,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岑大人。” “派两个人带路,其他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动!”岑青山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泸州主簿连忙应是。 月色黯淡,风穿过山林,吹得树梢沙沙直响。 纪颜宁艰难爬了起来,看见不远处的萧少北,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世子,你没事吧?” 萧少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黑夜之中看见了纪颜宁的影子,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死不了。” 纪颜宁将他扶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只能先找个地方躲避着。 入秋的夜凉意很深,她需要找个避风躲野兽的地方。 两个人艰难地往前走了好几步,突然看见了一具尸体。 萧少北看着那人的衣服,明显就是定北侯府的侍卫,他急忙走上前,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父亲应该就在附近。”萧少北说道,“我掉下来之前,看见父亲的剑了。” 纪颜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果他们掉了下来,应该走不远。” 他们继续往前,没过多久便看到一个山洞。 萧少北伤得不轻,摔下来之后又加重了伤情,纪颜宁只能扶着他先进山洞。 可是刚走进山洞,便看见了里面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父亲!”萧少北一眼就看到了萧疾风,急忙上前,可是他的腿受了伤,刚一动整个人便朝着前面倒了下去。 纪颜宁刚想伸手扶住他,他已经爬到了萧疾风的面前,握住了萧疾风的双肩摇动着:“父亲,你醒醒!” 萧疾风满身是血,唇色发白,头发也十分的凌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纪颜宁站在原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终于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回忆里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然到了而立之年,看着他的胡子和已经改变的容貌,纪颜宁一时说不出话来。 无论萧少北怎么叫,昏迷的萧疾风却没醒过来。 “怎么办?”萧少北慌张不已,转头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回过神来,立马上前,伸出手给他把脉,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伸手擦掉眼泪,从袖子里拿出了银针,扎在萧疾风头上的穴道上。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纪颜宁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即便是自己身临险境,她也未曾如此慌张过。 当第七根银针扎入的时候,萧疾风的手指终于动了起来。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纪颜宁的萧少北,艰难地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吗,只要我死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他们只想要我的命而已,给他们便是。”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表哥,我不许你死!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死!求求你别死……我是采薇啊,我回来了……” 正文 第61章 表哥的死 应家没有了,楼家也倒了,她应采薇如今只有萧疾风一个至亲了。 可是她才见到萧疾风,他就要死了。 萧疾风看着眼前的纪颜宁,由于惊讶而无法言语。 采薇…… 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再从别人口中提到过了。 纪颜宁泪如雨下,手也颤抖起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采薇。”萧疾风看着眼前的纪颜宁,无论是从样貌还是年龄,这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是采薇还活着,现在也应该与他一般左右的年纪。 可是眼前的女子,分明还是豆蔻年华。 纪颜宁说道:“六岁的时候我弄坏了姨夫最喜欢的字画,你怕我受罚,就说是自己弄坏的,结果被姨夫打了板子,躺了半个月才好;八岁的时候我贪玩掉进了湖里,你为了救我溺水,被救之后还说与我无关;十二岁的时候有个公子言语轻薄我,你直接就和他打了起来,打掉一颗牙,还被笑了许久……” 回忆起从前,纪颜宁泣不成声:“最后一次见你……是你去边疆之前,你说过会打一场漂亮的胜仗,给我带回来许多的玛瑙和宝石。” 可惜他凯旋归来,应家已经倾覆。 “采薇,真的是你吗?”萧疾风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喜,然而他气数不多,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有些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旁人就算是想冒充也是不可能的。 纪颜宁跪坐在他的身旁,浅色的衣服已经沾上了不少萧疾风身上的血迹。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道:“是我,我回来了,只是回来得太晚了。” 为什么要让她复活在二十年之后? 为什么让她今天才见到表哥? 见她哭得伤心,萧疾风却难得的弯起了嘴角:“只要你活着就好……可惜表哥不能再陪着你了。”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纪颜宁脸,只是他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垂在半空。 纪颜宁握住了他的手,仰着头不想再让眼泪落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活过来第一次见到表哥,就是这样的生离死别。 她只恨自己无能,当初没有跟着母亲好好学医术,没有办法救活萧疾风。 “少北。”萧疾风开口唤了一句。 萧少北没想到纪颜宁竟然是父亲的表妹,听到父亲唤自己,他上前:“儿子在。” 萧疾风转头看着他:“原本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要你好好活着,可是如今为父要交代你一件事。” 萧少北忍着眼泪,说道:“父亲尽管说。” 萧疾风艰难地说道:“为父最大的遗憾,就是二十年前没能保护好至亲,你祖母楼氏一族当初含冤而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我只求你保护好你表姑,无论如何,要护住她……” 萧少北点头:“儿子知道,只要我在,便会尽我所能保护表姑。” “表哥……”纪颜宁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身上失声哭了出来。 “不要哭,我的采薇表妹是长安第一贵女,不能轻易的哭鼻子。” 萧疾风看着纪颜宁,再次伸出手想帮她拭去眼泪,只是手刚抬起,便再次落了下去,没有了动静。 “表哥!” “父亲!” 纪颜宁抱着萧疾风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青筋格外的清楚。 容嶙,无论如何,她纪颜宁都不放过他的! 秋天的夜格外的凉。 风穿过山谷,传来呜呜的呼声,仿佛鬼魅在哭泣,让人不禁悚然。 “大人,这里有官兵的尸体。”厉霄云手下的人说道。 厉霄云上前,在火把的照明之下看清楚了这些人尸体,都穿着泸州府衙门的官服。 这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中箭身亡,一箭穿喉,与之前的别无二致。 手下的人还在旁边搜出了一张弓箭与箭筒,他轻轻掂量着,似乎是一把轻弓,而且并不是军用的。 他突然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了怀疑,或许能够例无虚发,一箭穿喉的人,并非定北侯萧疾风。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 即便是萧少北,他也不认为有如此箭术。 难不成早有援军到达…… 厉霄云眸子冷意更深,似乎这个解释更说得通。 “继续往前搜查,若是发现定北侯府的人,格杀勿论。”他沉声说道。 他们继续朝着前面而去,搜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不远处有火光。 “大小姐!” “大小姐!你在哪里?” 听到他们的呼喊声,厉霄云却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是他们想找的人。 厉霄云带着人上前,十几个护卫似乎在寻找的并非定北侯府的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厉霄云手下的人上前盘问道。 纪九一看,来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并非官府中人,他的警觉却是更高了,说道:“你们又是谁?” 厉霄云手下立马抽出了剑,搭在了纪九的脖子上:“问你们的话老实回答就行。” “老大!” 见他们如此,纪家的护卫纷纷围了过来,与厉霄云的人对峙着。 纪九打量了他们一眼,道:“我家大小姐外出打猎,不小心掉下了山底,我们正在找她,不知挡了各位的什么路?” 厉霄云手下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在找的是不是什么大小姐。” 纪九道:“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位若是想打我们的主意,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们是十几个人,厉霄云也是十几个人,若是打起来,未必能全身而退。 厉霄云打量着纪九这行人,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宅院护卫。 他看了一眼手下,那人将剑从纪九的脖子上挪了下来。 “你们可有在这里看见有其他人?”厉霄云手下问道。 纪九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 手下继续问:“看见那些死了官兵没有?” 纪九道:“我们午时就进山了,没看见什么官兵。” 厉霄云的目光紧盯着纪九,开口道:“为什么强调午时?你怎么就知道中午之时看不见官兵?” 纪九暗惊,这人可真难对付。 他让定北侯府的人先走去找世子和大小姐,原本纪家的护卫以为能应付这些人,没想到他们还是怀疑到了自己。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纪九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行人,沉默。 双方全都紧握起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迎战。 厉霄云的手下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自己来路不明,却要质问别人。”纪九倒是目光沉着,说着直接抽出了剑指着他们。 厉霄云手下的人也都抽出了剑。 “住手!”一道女声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纪九转头,惊喜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小姐!” 纪家的护卫纷纷围了上前,纪九扶住了纪颜宁。 见她的身上都是血迹,纪九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小姐你受伤了?” 纪颜宁的目光像死一般沉寂,她漠然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了目光看向了厉霄云一行人。 纪九紧张地握住了纪颜宁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已经派人去找岑大人,再等些许的时辰岑大人就该带着人前来,没必要在此时和这些人起冲突,这些人似乎武功都不低。 纪颜宁底下了头,隐藏住了那双猩红的眸子,身子有些发颤。 “深山危险,姑娘家怎么到处乱跑?”厉霄云开口道,语气里满是试探。 纪颜宁仍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九不耐烦道:“我们大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得着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厉霄云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小姐”,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身体还微微发颤,以为她这是受了惊吓所有才如此害怕,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抬手示意属下自己往前搜查。 纪颜宁抬起双眸,幽怨地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袖中的银针落在了指尖上。 厉霄云在这个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正好迎上了纪颜宁狠厉的双眸,眼神之中的恨意浓烈,在黑夜中的火光下显得尤为刺眼。 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女,仿佛对他有着无比强烈的恨意。 纪九转身挡住了纪颜宁,对纪家的护卫说道:“我们回去。” “站住。”厉霄云开口。 纪家的护卫纷纷将纪颜宁围在了中间,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 纪颜宁抬头看着厉霄云:“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她的声音很沙哑,语气淡漠。 厉霄云总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但是凭他的直觉,这个女子不简单。 “你们出来打猎,弓箭呢?”厉霄云微眯起了双眼。 纪颜宁冷言道:“你认为我现在这副模样,还顾得上弓箭?” 厉霄云还想说什么,突然纪九喊了一声:“好像又有人过来了!” 厉霄云如今还未见到定北侯府的人,虽然眼前的这队人很奇怪,但是和他们纠缠下去似乎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来之前岑青山就已经带着人来了泸州,只怕再慢一些,朱敬和未必能撑得住。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眼前的这群人周旋。 “走!” 他带着人继续往前面的山头上走了过去。 正文 第62章 她的决心 看见他们往山上的方向离开,纪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世子呢?”纪九问道。 纪颜宁道:“山底。” 定北侯府的护卫已经到了山下,刚才的那队人马明显就是冲着他们而去的,如今那些人往山上的方向走了,在岑大人没来之前,纪家的护卫也不能往山下而去。 毕竟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再返回来。 纪九见纪颜宁脸色苍白,又浑身是血,担忧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纪颜宁道:“没事。” 可是她的目光仍是毫无波澜,犹如一滩死水。 没过多久,岑青山在那两个回去报信的护卫带路之下,带着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整座山头顿时被火光照亮。 纪颜宁的眸子像是被火光点亮一般,她转头看着来人的方向,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夜。 纪颜宁仿佛又回到了应家被屠杀的那一夜,她看着亲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所有人都让她赶紧逃,入眼的都是绝望而痛苦的神色。 她临死前的痛,仍是她不敢回忆的过去,却又一遍一遍的在她的梦中浮现。 可是无论她如何呼喊,如何哭泣,那些声音和眼神却一直围绕她的身旁,挥之不去。 整个人犹如坠落深渊。 她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却是纪府里她的房间,身体虚脱不已,她想说话,可是嗓子里却干涩的厉害,只能转过头,看见从窗户映射入房间的黄昏的阳光,淡淡地闪耀着,莫名感伤。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淡黄的光芒,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你醒了?”守在一旁的元娇娇惊喜不已,用手推了推困倦不已的紫玉。 紫玉猛然跳醒,下意识转头往床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纪颜宁醒了过来。 “小姐。”紫玉立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发现纪颜宁的手冰凉无比,将被子盖得严实起来,“小姐,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颜宁开口道:“水。” 元娇娇倒了一杯水上前,紫玉接了过来,缓缓地喂给纪颜宁。 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纪颜宁瞬间觉得又清醒了几分。 她不解地问道:“我怎么回来了?” 元娇娇说道:“你都已经昏迷了六天了自然不知道,是吴管家前去泸州带你回来的。” 当时她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迹,整个人又昏迷不醒,府中上下都担心不已。 回到府中的第二天她便起了高烧,一直在说着胡话,几个丫鬟没日没夜地守在床边,三天才退了烧。 元娇娇也被吓得不轻,若是纪颜宁就这样死了,她就得不到解药。 纪颜宁道:“我想见纪九。” 紫玉应了一声是,说道:“奴婢去唤纪大哥。” 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纪颜宁和守在一旁的元娇娇。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元娇娇不禁开口说道:“你这人可真爱多管闲事,小心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纪颜宁抬起头望着元娇娇。 她道:“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即便是死,不是还有你一起吗?” “你!”元娇娇一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横竖都是死,早知道就不担心你的死活了。” 她说着走了出去,往偏房去喊紫苏和莺儿过来伺候着。 没多久,纪九便来到纪颜宁的房间里。 “大小姐。”纪九上前行礼。 纪颜宁问道:“定北侯的事情如何了?” 纪九如实道:“大小姐昏迷之后,岑大人在山底找到了定北侯世子和定北侯的尸体,岑大人派了人马已经将定北侯府的人护送去了长安,走之前世子说等他安排了侯爷的后事,会再让人联系小姐的。” 纪颜宁眸子黯淡:“朱敬和还有指使他这么做的人,可有抓到?” 纪九回答道:“朱敬和被他的手下灭了口,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幕后之人。岑大人问过主簿,说朱敬和这些日子确实接待了奇怪的人,只是除了朱敬和之外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今朱敬和死了,也无法知道那些人的踪迹。” 纪颜宁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一伙人,她能肯定,就是他们。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只觉得胸口一痛,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紫玉上前:“大小姐,你没事吧?奴婢去请大夫!” 纪颜宁轻声道:“无妨,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纪九道:“大小姐还是先休息,其他的事情有岑大人解决的。” 大夫说大小姐受了刺激,需要静养。 纪颜宁在床上又躺了两日,终于才恢复了气色。 泸州知府暗杀定北侯,引起轩然大波。 定北侯征战沙场多年,安邦定国,在大魏之中的威信不低,如今却被贼人暗算,身首异处,令人扼腕叹息。 皇帝派人彻查此事,最后抄了朱敬和一家便了事,再多便是那些朱敬和的手下跟着被株连,至于幕后之人,只字未提,查此案的官员最后认定是朱敬和与定北侯的私怨才导致的这场暗杀。 一个月后,此事尘埃落定。 纪颜宁看着从长安传回来的消息,脸色冷如寒冰。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是不免觉得难过。 吴管家从外面走了出来,见纪颜宁的脸色黑沉,上前问道:“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纪颜宁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信件收进了袖子中,摇头,抬头看着他:“吴管家怎么过来了?” “柳家回了消息,柳二公子,就是柳侍郎的二儿子前来接小姐和少爷去长安,过两日便到江州。”吴管家说道。 柳羲儿的同胞兄长柳牧如今是兵部侍郎,而那位继夫人两个亲生儿子就没有柳牧这般出息,都是七品的小吏,柳羲儿的父亲柳员如今任中书令长史。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了,去长安的事情让人安排下去。” 吴管家说道:“大小姐,夫人的事情……” “你不必再劝,我去长安心意已决。”纪颜宁说道。 “大小姐,不是老奴不放心,这是我不忍再让大小姐前去冒险了。”吴管家说道,“我的命是老爷舍命救回来的,所有老爷和夫人即便不在了,我也要护住小姐和少爷,小姐几次三番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但老奴担心,不是每次都会如此幸运。” 自从小姐落水醒过来之后性情大变,手段凌厉,但是做出的事情却让人担心不已。 纪颜宁以身犯险引出宝昌记的内贼和山贼相斗,还有路过恒城之时救下那些被劫的少女,以此这次只身带着护卫前去营救定北侯,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大小姐的做法了。 尽管最后大小姐都没有什么危险,若失算些许,只怕小姐不易脱身。 若是在江州还好,可是小姐去了长安,再做出其他的惊人之举,或是以小姐要强的性子惹到了什么达官贵人,还不知会如何。 纪颜宁抬头看着吴管家,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来我的所作所为让吴叔担心了,为了纪家,我以后也必定会更加谨慎,只是长安之行,我不得不去,求吴叔成全。” 她说着站了起来,对着吴管家行了一礼。 吴庚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大小姐这是折煞老奴了!” 纪颜宁说道:“有吴叔相助,是颜宁之幸。” 吴庚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无法劝服大小姐。 他感叹地笑了一声,说道:“蒙大小姐信任,老奴一定会守住江州纪家,守住宝昌记。” 纪颜宁郑重地给吴庚行了一礼。 无论如何,她以后都要顶着纪颜宁的身份,就要为纪家负责。 吴庚出了院子,纪颜宁起身往药房而去,珍珠正在看医书。 看见纪颜宁走了进来,珍珠将医书放到一旁,迎了上前:“小姐,要配药吗?” 纪颜宁道:“珍珠,从明日开始,你便不用再过来了。” 珍珠一怔,没明白纪颜宁的意思,她说道:“小姐这是要赶奴婢走吗?” 纪颜宁道:“不是,只是过些日子,我便要去长安了,你是赛掌柜的女儿,他自然舍不得你出远门,自然是不能带着你一起的。” “那奴婢等大小姐回来。”珍珠说道。 她在大小姐这儿虽然领的是一等丫鬟的例银,但是向来不用做什么粗活,只是在大小姐制毒制药的时候打打下手,帮忙拿药熬药,其余的时间便学着分辨草药和看医书,大小姐时常会教她,所以她很喜欢在纪府的生活。 纪颜宁道:“我去长安,并非短期之内能回来的,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也或许带着琅儿在长安落家也未可知,你不必在纪家耗着,反正你也没有签卖身契。” 听了纪颜宁的话,珍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说道:“那奴婢随大小姐一道去长安。” 纪颜宁道:“若是赛掌柜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珍珠立即说道:“我会说服爹爹的!” 纪颜宁颔首,往药柜的方向走了过去开始捡药,珍珠默默跟在她的身后,表情却是十分的坚定。 正文 第63章 祖母之死 纪颜宁刚从药房里出来的时候,元娇娇已经在房间外等着了。 “我不要跟你去长安。”元娇娇开口道。 纪颜宁看着她:“不是和紫玉学过规矩了吗?” 元娇娇紧蹙着眉头,迎上了纪颜宁的漠然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败下来,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不满的努嘴道:“奴婢不想去长安。” 纪颜宁说道:“理由。”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元娇娇道。 纪颜宁道:“不去也可以,没有解药,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元娇娇瞪大了眼睛:“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偷的钱还给你了,也答应以后不会与你为敌,你有这么多的丫鬟下人,自然不缺我一个,怎么就非要为难我?” 纪颜宁道:“谁说我不缺你了?” 元娇娇道:“你缺我做什么?难不成让我帮你偷东西!” 纪颜宁点头。 元娇娇:“……” 这是错看她了,原本以为她是打着为名除害的想法才抓自己,没想到却是这样! 元娇娇道:“你要我为你偷什么?只要我为你偷过来,你总该放过我了吧?” 纪颜宁道:“你不想说你的事情我不强求,只是你如今受制于我,什么时候放了你,我说了算。” 纪颜宁这软硬不吃的态度,简直让元娇娇头疼不已。 她行走江湖这几年,只有她令人抓狂,却还没有人能将她压制到这个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在长安有仇人,要是被他们发现,小命不保。” “你若是不跟我去,你的小命没得更快。”纪颜宁漠然道。 “纪颜宁!”元娇娇咬牙切齿。 纪颜宁抬眸看着她。 元娇娇半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纪颜宁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小姐,求求你发发慈悲之心,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妹小弟,若不是家境贫寒,吃不上饭,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我知道我该死,求大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家中殷切期盼我回家的亲人们……” 她说着还真的留下了两行真挚的泪水。 跟在纪颜宁身后的珍珠看见这架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问道:“八十岁的老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小弟小妹,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元娇娇:“……” 好像确实不合常理。 纪颜宁没有继续再说话,绕过了她,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元娇娇轻轻地扯着纪颜宁的裙角,却还是没敢用力抓住,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也太蠢了。 走到书房门口,纪颜宁回过头来,看着她认真说道:“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元娇娇一愣,她刚想说什么,纪颜宁已经走进了书房。 她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谁要你护着。” 过了几日,柳家的人如期到了江州。 纪颜宁和纪琅走出了纪府大门迎接柳家二公子,柳长卿。 柳家的马车停在纪府的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这藏青色锦袍的少年,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比纪颜宁年长几岁,唇红齿白,一脸正气,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纪颜宁迎了上前:“颜宁见过二表哥。” 纪琅也跟着姐姐行礼:“琅儿见过表哥。” 柳长卿上前回礼,看见纪颜宁和纪琅,笑着说道:“父亲说姑姑是个大美人,看见表妹表弟生的如此好看,便知我们定是一家人。” 纪颜宁颔首轻笑,说道:“表哥远道而来,先进府中歇息,房间已经备好。” 柳长卿也不客气,抬步便进了纪府的大门。 纪颜宁和纪琅礼数周到,落落大方,看起来并非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家,倒是让柳长卿对这表妹表弟更添了几分好感。 出发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他们姐弟平安带去长安,他知道父亲的重视,自然不敢懈怠。 老夫人身旁的李嬷嬷匆匆赶了过来,看见纪颜宁,急忙上前道:“大小姐……” 纪颜宁蹙眉,问道:“慌张什么,出什么事了?” 李嬷嬷讪讪地抬头看着纪颜宁,又见她身边柳长卿,低下头来讪讪道:“大小姐,老夫人出事了,您过去看看吧。” 纪颜宁紧蹙着眉头,对纪琅说道:“琅儿你陪着表哥,我去看看。” 纪琅虽然有些不解,仍是点头:“我知道了。” 他伸出手迎着柳长卿往客院的方向而去,明明是个才七岁的孩童,看起来却格外的懂事,做事一举一动皆有章法。 柳长卿倒是没有多言,跟着纪琅往客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李嬷嬷一脸的难色,她如实禀报道:“老夫人这两日情绪格外的不稳,也不知是那个丫鬟多嘴,说了表少爷要过来寻亲的事情,老夫人又骂骂咧咧起来,还说要找大小姐,老奴们拦都拦不住,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老夫人又被推倒,直接撞上了桌角,然后就……就没气了。” 纪颜宁微微一怔,没想到纪老夫人竟然死了。 自从上次韦氏将老夫人推倒撞伤之后,老夫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整日便嚷着纪颜宁这个不肖孙女想要害死她,她倒是懒得去理会,安排下人看住她,以养病为名让她在院子里休养着。 只是没想到她神智逐渐恢复之后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就连下人都忍耐不住了。 若是知道柳氏的身份是士族出身的女子,只怕老夫人会气得不轻,自然也就闹了起来。 她快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 此时老夫人的院子里的下人都跪在房间门口,丫鬟们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有胆小的丫鬟已经哭了起来。 纪颜宁面色平静地走了上前,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开口问道:“谁做的?” 众人噤声,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纪颜宁冷声说道:“是谁告诉老夫人表少爷的事情,又是谁把老夫人推倒的?” 她的语气太过冷厉,不少人都朝着一个丫鬟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抬步走到她的跟前。 那丫鬟看见眼前纪颜宁的裙摆,急忙叩头吓得瑟瑟发抖,哭着说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要推倒老夫人的,奴婢只是想让老夫人安静下来,真的没想到老夫人会磕到桌角的!” 纪颜宁问道:“只有你拦着老夫人?” 丫鬟讪讪地答道:“我们几个人都拦着了,只是老夫人挣扎的太厉害,所以奴婢才不小心推了老夫人一把。” “罢了,无心之失也不能怪你。”纪颜宁道,“老夫人神志不清,你们伺候着已然是辛苦。” 丫鬟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大小姐。 纪颜宁又问道:“是谁告诉老夫人表少爷来江州的事情?”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低着头。 纪颜宁细细地扫了一眼这些下人,目光落在了另一个轻颤着身子的丫鬟身上,她的手紧捏着衣角,似乎很是紧张。 她缓缓走到那丫鬟的面前:“是你。”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丫鬟猛然抬头,一脸惊诧,她刚想解释,可是迎上纪颜宁那双似乎已经将她看透心思的眸子,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想让她激怒我,让我们彻底的反目成仇?”纪颜宁问道。 那丫鬟摇头,眼神闪躲:“不是的,大小姐,奴婢只是无意之间说起,没想到老夫人反应会是这样,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纪颜宁不愿再和她多说,转头对旁边的李嬷嬷说道:“把她发卖出去吧,这样的下人,不必再留着了。” 李嬷嬷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那丫鬟整个人愣住,立马就站了起来,不服道:“凭什么!他们推倒害死了老夫人,大小姐可以轻易原谅,我不过只是说错了句话而已,为什么要把我发卖出去!” “青兰!”李嬷嬷喝止住她,“放肆!” “仗打二十大板再发卖出去。”纪颜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服气的青兰,说道,“想算计我,就得时刻准备着承担后果。” 青兰急了,还想着要继续说着什么,李嬷嬷赶紧示意身后的护卫,一把将青兰架住,捂住了嘴巴押了下去,省得大小姐再生气。 整个院子里的安静不已,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个纪府里,敢惹纪颜宁不快的人,已经不多了。 三房的纪葳生和李氏收到了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如今纪府是李氏当家,但是她看见纪颜宁还是会忍不住发怵,明明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但只要纪颜宁站在眼前,她就总敢背后一阵阴冷。 那么多的教训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别与纪颜宁作对。 纪颜宁上前,微微给他们行了一礼。 她说道:“祖母的后事,麻烦三叔三婶费些心思,传信给二叔让他快些回江州吧。” 李氏颔首:“我知道了。” 纪颜宁听了她说的话,又福了一礼,径直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竟是连看都不曾进去再看一眼。 正文 第64章 慕容小姐 柳家的人刚到江州,纪老夫人便去世了,去长安的行程耽搁了下来。 有三房的人和吴管家在,倒是不用纪颜宁操心。 纪颜宁与柳长卿说明了家中的情况,若是要一同回长安,只怕他要在江州要再待上半月之期。 纪家的情况柳长卿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些许,到江州之后更是随意便打探到了纪家这些日子来的事情,对于表弟表妹更多是心疼,他倒是不介意多等上一段时间。 纪源生匆匆赶回江州,他是纪老夫人唯一的儿子,心情最复杂的大概就是他了。 走之前家中还是一片祥和,回来却已然是变了天地。 母亲死了,自己的妻子谋害了兄嫂,也因此而死,女儿因为想谋害长姐入了狱,就连儿子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家变得不像个家。 虽然他知道将局面变成如今模样的人是纪颜宁,但是韦氏害死了她的父母,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也没有优待过大房,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和指责纪颜宁。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原本也排斥大房的三房,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气势,见到纪颜宁一个一个吓得犹如见到了鬼魅一般。 待老夫人的丧事办完,已然到了深秋。 “表妹。”柳长卿走进纪颜宁的院子里,见她正在院子看书,上前说道,“明日便出发去长安,可都安排妥当了?” 纪颜宁抬头,放下了手中的书:“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安排的,都是吴管家在打理这些事情。” 原本还坐在凳子上与纪颜宁一同看书的元娇娇,在见到柳长卿进院子的立马站了起来,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正打算离开。 纪颜宁道:“娇娇,我可还没让你离开。” 元娇娇低着头:“大小姐,我想起莺儿刚刚还说找我帮忙呢,我过去看看。有紫玉在这儿陪你就可以了。” 她说着正要离开,却被柳长卿喊住:“慕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元娇娇慌忙摆了摆手:“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慕容小姐……”柳长卿还想说什么,元娇娇已经朝着院子外小跑了出去。 纪颜宁眼眸微闪,抬头笑着对柳长卿说道:“看来我这丫鬟与你说的慕容小姐长得很是相像,竟然能到了认错的地步。” 柳长卿蹙眉:“她是你的丫鬟?” 纪颜宁问道:“不知表哥所说的慕容小姐是谁?” “左相的嫡长女慕容忆雪,是一位才情卓绝世家小姐,在长安之中才名不小。”柳长卿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不止是相像,你那丫鬟简直就和慕容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纪颜宁端起了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说道:“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像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能。” “或许吧。”柳长卿轻叹一声。 纪颜宁说道:“这件事还请表哥缄口,切莫和别人提起此事,毕竟有一个和世家小姐长得如此相像的丫鬟,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长卿点头,他自然清楚。 若是那丫鬟真的和左相有些关系,她自然会去查清楚,可若是与左相并无关系,只怕那丫鬟小命难保,还会给表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纪颜宁说道:“我对长安不甚熟悉,表哥可否与我说说这长安之中的世家与形势,也省得以后不小心惹到了贵人,给舅舅惹到些难缠的麻烦。” 柳长卿轻笑,说道:“你不必担心,像表妹这般不易生事的人,自然不怕惹到那些嚣张的权贵,更何况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想要为难我们柳家。” 纪颜宁颔首点了点头,却是不经意之间轻轻挑起了眉头。 不过柳长卿还是大概的说起了长安的局势和世家的分布,还嘱咐她那些世家与柳家交好,可以结交。 因着第二天便出发去长安,府中的人倒是愈加忙活了起来。 元娇娇抬步走进了书房,看见纪颜宁正在写着什么,她上前行了一礼。 “你找我?”她开口问道。 纪颜宁正在写字的笔停了下来,将笔搁置在笔台之上,抬眸看着元娇娇:“现在可以说了吗?你的来历。” 元娇娇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颜宁目光平静:“难不成要让我到了长安之后亲自去问慕容府的人?” 元娇娇的眸子沉了下来,她生冷道:“我只是答应你,留在你身边为你所用,但是我的来历,与此无关,你也不必知道,我不给你惹事便是。” 纪颜宁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他轻功很好,姓元,性格放荡不羁,即便是武功高强的皇宫禁军,都未必能擒住轻功好的他。我以为你会是他的后人,现在看来我猜错了。” 元娇娇一愣,问道:“是谁?” “他的名字叫元靖,可惜他也只是轻功好,武功却是差得很。”纪颜宁回忆起元靖的笑脸,那真是个纨绔少年,最能生事,每次打架总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元娇娇彻底怔住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看来你真的认识他。”纪颜宁见她这副模样,多少也猜到了些许,“你的轻功是他教的?他那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算是稀奇了。” 那个见到她总是会叫采薇姐姐的少年,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 她问道:“他如今过得如何?” 元娇娇眸子泛起了湿气:“他死了。” 是她亲手埋下的他,埋葬在山林之中,成为了一座孤坟。 三年前,他喝酒喝多了,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就这样摔死了,她找了好几日才找到了他的尸体,那时候是夏日,找到他的时候,就连尸体都已经臭了。 纪颜宁敛起了神色,目光沉痛,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元娇娇说道:“你知道他是谁,那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纪颜宁有些诧异道:“你是他的徒弟,怎么会不知道。” “他从来不说他的过去。”元娇娇红了眼眶,“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他走南闯北,走过大江南北,没有目的地,没有固定住的地方,他每日都会偷些酒菜回来填饱肚子,然后过不久又去另一个地方,我甚至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可是后来他死了。” 所以她想知道他的过去,想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颜宁问道:“那你和慕容府又是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了,你能告诉元靖的事情吗?”元娇娇问道。 纪颜宁点头。 元娇娇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慕容忆雪,你信吗?” 纪颜宁道:“信。” 元娇娇苦笑一声:“可是如今的长安,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着我的身份,所以我才不想回去。” “她是冒充的?”纪颜宁微微蹙眉。 元娇娇道:“不算吧,她应该是我的孪生姐妹,只是不知为何却养在乡间,过着苦日子。六岁那年我与母亲去寺中上香,遇到了她,她将我推下了山,顶替了我的身份,是师父救了我。” 所以此后的几年时光里,师父元靖成了她最重要,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直到师父死后,她用她的轻功,成了所谓的梅花神偷。 她忘不掉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哭着说她只是想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亲手将她推下了山崖。 她也忘不掉跟着师父的每一日,虽然师父总是很不靠谱,总是爱嘲笑她,去从来没让她饿过一顿,从不会让别人欺负了自己。 纪颜宁听着她的故事,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她问道:“那本来就是你的身份,你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所有的一切让给了她,为什么还要害怕她?” 元娇娇道:“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再有牵扯。” 纪颜宁道:“既然是的决定,你的家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随我去长安,我不会将你的身份暴露,这是承诺。” 元娇娇眼眸微闪,撇了撇嘴:“你连喂毒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鬼才相信你的话。” 纪颜宁低声轻笑:“从今以后,我会亲自教你规矩,私下如何我不管你,但是出门在外或者在我的面前,言行举止就得有规矩。” “紫玉已经教过我了。”元娇娇道,“见到大小姐要行礼,主子在说话的时候不要多嘴,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纪颜宁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那是做丫鬟的规矩,教你大家闺秀的规矩。” 元娇娇蹙眉:“我说过我不想和慕容府有牵扯。” 纪颜宁道:“不是因为你是慕容府的小姐而学,是因为你是元靖的徒弟。到长安之后,你不必随我一同住在柳府,宝昌记那边会给你安排其他的院子。” 元娇娇挑眉:“所以我是自由的?” “我会让紫苏跟着你。”纪颜宁道。 元娇娇努嘴:“你还是与我说说我师父的事情吧。” “元靖,威远大将军独子,乃是将门之后,威远大将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但元靖年轻时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至于他为何离开长安……”纪颜宁道拿起了桌子上的编年记,“应该与二十年前的那桩大案有关吧。” 元娇娇倒是没想到师父竟是这样的身份,她记忆之中的师父是个不苟言笑的冷男人,纨绔子弟这样的形容放在他的身上还真是太过违和。 只是她突然也不是那么排斥回长安了。 正文 第65章 到达长安 天气越来越冷,纪颜宁一行人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初冬。 纪颜宁掀起车马的帘子,看着长安的城墙,目光深邃。 她回来了。 马车缓缓入了城,直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长安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比江州城更为繁华,一眼望过去,这熙熙攘攘的场景在纪颜宁的眼中犹如置身梦中一般熟悉。 到了柳府的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柳长卿下了马,扶着表妹和表弟下了马车。 此时柳府的门前已经站了不少的人,柳牧带着妻子安氏与次子柳长源望眼欲穿,在接到他们入城的消息时便已经出来门口候着,还有三房的王氏跟着出来凑热闹。 只见从马车里出来的纪颜宁穿着一袭白色锦缎长裙,披着素色绒毛披风,青丝捶腰,身姿绰约,她的目光淡漠,犹如迎着寒风而立的一只傲梅,不惧风寒。 在看见她那张脸的刹那,柳牧已经毫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像他的妹妹羲儿。 就连在一旁的三房王氏都暗自咂舌,这张脸倒是把府中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父亲,母亲,三弟,三婶。”柳长卿带着纪颜宁姐弟两人上前,随后笑着给家人们行礼,“我把表弟表妹带回来了。” 纪颜宁与纪琅上前,也上前一一行礼:“舅舅,舅母,三表哥,三舅母。” 柳牧看着眼前的纪颜宁姐弟,终于还是红了眼眶,急忙上前扶住正在行礼的纪颜宁:“不必多礼,回来就好。真是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 安氏在一旁笑道:“你舅舅知道你们今日回来,昨晚便睡不着了,恨不得骑马出城亲自接你们回来呢!” 柳长卿说道:“看来我这还是沾了表妹表弟的光,不然哪会有人出门来迎我呐!” “哥,你可真不害臊,还吃表妹的醋?”柳长源笑道。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纪琅见舅舅和舅母的态度如此温和,紧绷的脸色终于缓了缓。 王氏道:“可别在门口站着了,里面还有长辈等着呢。” 柳牧听着他这么一说,笑道:“看我一激动都忘了,宁姐儿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等着你们回来呢!” 柳牧军营出身,后回长安随任了文职,看起来身姿魁梧,多了几分正气,却并无莽夫之勇。 纪颜宁姐弟跟着柳牧入了柳府。 此时的正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听到了下人的一句“表小姐表少爷来了。”都忍不住抬头望门外看了过去。 先进来的是柳牧夫妇,身后正跟着纪颜宁姐弟。 “父亲,宁姐儿和琅哥儿回来了。”柳牧上前,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坐在主位上的柳员和范氏抬眸,入眼的是纪颜宁的脸,似乎又见当年柳羲儿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纪颜宁面色如常,就连她一个外人都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柳羲儿的影子,更别说他们这些曾与柳羲儿朝夕相处过的人。 范氏轻咳一声:“什么叫回来了,他们虽然到府中做客,但也是有自己的家的。” 纪颜宁面上不显,心中却嗤笑起来,范氏对柳羲儿当真是半点也容不下,他们才刚到柳府,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就是给他们姐弟一个下马威。 柳牧道:“他们都是羲儿的孩子,就是我的至亲,想在府中住多久便住多久。” 安氏在一旁看着,不愿丈夫再与婆婆争论,便道:“颜宁,琅儿,快上前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纪颜宁缓缓上前,行了晚辈礼:“颜宁见过外祖父,老夫人。” 听到纪颜宁的这句“老夫人”,范氏的脸色僵住,微眯起双眼。 纪琅微微一怔之后,也跟着姐姐一般行礼:“琅儿见过外祖父,老夫人。” 大堂里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范氏乃是柳员再娶的继氏,而纪颜宁的母亲柳羲儿是柳员的原配所出,按理说,无论是唤作外祖母或者老夫人都不为过,只是她这般称呼,一下子便戳到了范氏的心上。 果然是柳羲儿生出来的小贱种,范氏在心里暗骂道。 柳员眼眸微闪,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回来便好。” 他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有些复杂,面对纪琅还那么小的孩子,神色倒是和蔼起来。 他问纪琅:“可有念书?” 纪琅点头:“入学堂已经一年了。” 柳员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念书之事不可荒废,过些日子便让你舅舅带你去白鹭书院入学。” 纪琅朝着颔首,行礼道:“多谢外祖父。” 见他们姐弟规矩齐全,不像是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到像是认真教养过的孩子,柳员的心底多少还是满意的。 二房的柳长祗说道:“祖父,这白鹭书院收的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家学生,而且入学是要通过夫子们的考核才可,表弟是商族出身,底子又不知如何,只怕人家白鹭书院不肯要。不如送到平昭书院,那里不设门栏,只要交得起钱即可,也是不错的。” 柳长祗是柳家嫡长孙,也是二房的嫡长子。 柳长卿道:“大哥这便是小看了表弟了,且不说我们柳家乃是世家,表弟自己也很争气,自然不会比旁人差。” 柳牧道:“过两日我带琅儿去白鹭书院去看看。” 纪颜宁站在原处没有说话,纪琅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自然清楚他的实力,想要进入白鹭书院绰绰有余。 柳牧又给纪颜宁和纪琅介绍起了柳家其他的人。 二房的人里有二舅柳楠、二舅母周氏,嫡长子柳长祗,嫡长女柳聘婷,三小姐柳芸婷;三房的人里有三舅柳旸,三舅母王氏,二小姐柳青韵,四少爷柳长风,五少爷柳长庭。 柳牧膝下只有柳长卿和柳长源两个儿子。 未到长安之前,柳长卿已经家中的人都给纪颜宁和纪琅介绍过,所以记起来倒是不难。 柳员道:“路途劳顿,先下去歇着吧。” 他摆了摆手,便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在感叹些什么。 安氏带着他们姐弟往安排好的院子里而去,他们姐弟住的院子和大房的比较临近,倒是比较方便。 纪颜宁自己带了三个丫鬟,二十个护卫,不缺近身伺候的人,安氏便在她的院子里安排了些许干粗活的丫鬟。 安氏没有女儿,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对二房三房的那几个侄女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如今看到纪颜宁,心里觉得欢喜得很,长得招人喜欢,又有规矩,真是越看越觉得让人疼爱。 “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舅母提,不必拘谨,以后这儿便是你的家。”安氏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道:“多谢舅母,颜宁不是会拘谨的人。” 安氏轻笑,这个外甥女倒是个直性子。 她说道:“老夫人那边,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纪颜宁颔首,示意自己会注意的。 她们正在说着话,突然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婆子,面色冷漠。 两个婆子上前给安氏行了礼,说道:“大夫人,老夫人派老奴过来教表小姐规矩。老夫人说了,表小姐如今是柳家的人,就不能再像以前在小地方一般随行,若是丢了柳家的脸可就不好了。” 纪颜宁垂眸,看起来就算是她想安分,范氏未必能给她安宁。 刚来就想给她下马威,当真以为她是任人揉捏的小兔子? 安氏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老夫人向来对大房不太亲近,但是她忍忍便也罢了,但是对孩子都如此,实在太过刻薄。 她沉声道:“宁姐儿这里我自会安排,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那婆子道:“老奴只管按老夫人的命令去做,大夫人若是有其他安排,可以先去与老夫人禀报。” 安氏还想说什么,纪颜宁却是拦住了她,说道:“既然是老夫人安排的,两位嬷嬷必定有过人之处,只是作为下人,你们既然称我一句表小姐,却不对我行礼,难道这便是你们的规矩?” 那两个婆子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还对她们挑起了毛病,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是老夫人的奴才,却不是表小姐的奴才,自然用不着向表小姐行礼。” 纪颜宁眼眸含着冷笑,说道:“即便我是客人,作为柳府的下人,两位嬷嬷也理当向我行礼,在被指出错误不是想着反省,而是如何狡辩。我觉得两位嬷嬷并不配教别人规矩。” 两个婆子一噎,一时无言以对,纪颜宁句句逼人,就算是她们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安氏道:“别以为表小姐刚来就可以随意糊弄,错了便是错了,你们没有资格教颜宁规矩。” 两个婆子不情愿地向纪颜宁行了礼,说道:“老奴规矩再不好,也是老夫人亲自指派的,规矩是一定要教的。” 安氏微眯起双眼,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这两个奴才居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这分明就是想为难颜宁。 纪颜宁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两位嬷嬷觉得颜宁需要学规矩,那就请嬷嬷和舅母看看,颜宁到底需不需要学规矩,由两位嬷嬷出题,若是有一个礼节做错了,我自然无话可说。” 正文 第66章 赌场赢钱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两个婆子心里嗤笑起来。 这长安的规矩多得去了,她当真以为在小地方学过皮毛便能拿出来炫耀吗? 就连安氏都想让她算了,毕竟规矩繁琐,就连世家小姐都未必能作好所有的规矩。 纪颜宁却是无惧。 身为应家嫡长女,她要学的规矩远比一般的世家小姐多,从小就必须对她格外的严格,只要学,便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紫玉拿来的蒲垫,毕竟有些需要跪拜的礼节。 那婆子本来就是想为难她,既然纪颜宁自己开了口,她们自然无需顾忌太多。 可是很快她们便开始紧张起来了。 因为无论她们如何出题,纪颜宁都能轻松应对,做出的礼节和规矩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从一般的见长辈或者平辈的规矩,到拜见皇族,甚至是喜丧之礼,以及世家的祭祀礼节,她都一一应对,就连有些安氏都反应不到的礼节,她也能从容应答或者做出来。 两个婆子倒是想为难她,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制服不了她。 即便是想故意摘错,但是安氏在一旁看着,她们也故意不了。 直到她们说不出话来。 安氏也惊诧不已。 这哪里像是个商族出来的姑娘,分明就是大士族里精心培养的世家小姐。 她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以后表小姐的事情,由我们大房负责便是,不劳母亲费心。” 两个婆子讪讪地行了一礼,退出了院子。 安氏看着纪颜宁,目光有些复杂。 纪颜宁说道:“母亲也曾是世家出来的小姐,虽然出身商族,但是母亲对我们姐弟两人的要求却不低。” 对于纪颜宁的这番解释,安氏倒是没有起疑心,年少时她也见过柳羲儿,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 安氏道:“你安心住着,老夫人那边若是再让人为难你,便与舅母说,不必与她客气。”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带了护卫前来,以后我的院子里会有独立护卫守着,还请舅母能够体谅。” 安氏对纪家的实力并不清楚,只知道是江南商族,纪颜宁的二叔和三叔都只是品级很低的小吏,可是看纪颜宁这般,这纪家似乎也是有些家底的。 她说道:“这个院子既然是留给你的,旁人没有你的允许自然是不许进来的。” 纪颜宁道:“多谢舅母。” 安氏帮她安排了院子的事情,便让她自己先歇着。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纪九安排着人将东西都搬进了院子,随后上前禀报道:“小姐,元娇娇和紫苏昨日已经到了莫管事安排的宅子,莫管事还说沈家那边的酒楼和药铺已经拿到手,可是不出两个月,原本的掌柜纷纷离开,他选出了几个人备选,请小姐定夺。” 莫管事是宝昌记里负责长安生意的管事,如今纪颜宁到了长安,诸事都是由他和纪九联系安排。 纪颜宁颔首,早就能猜到这样的结果,她说道:“告诉他后日我亲自去一趟宝昌记。” 纪九点头,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问道:“去定北侯府送的消息可有送到?” “已经去了。”纪九说道,“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将信送到了定北侯手中。” 萧疾风去世,原本的定北侯世子萧少北袭承了爵位,成了新任定北侯。 纪颜宁到了长安,除了柳家大房的人高兴不已,柳家其他的人似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时的元娇娇却是大摇大摆地逛起了街。 只要戴上面纱,就无人认得出她的面容。 “小姐,我们回去吧。”紫苏紧紧地跟在元娇娇的身后,无奈说道。 大小姐让她跟着元娇娇,还让她改口,让元娇娇与大小姐平起平坐成了小姐,她便只能听从大小姐的安排,成了元娇娇贴身不离的丫鬟。 元娇娇搭着紫苏的肩膀,说道:“一路上走了那么久,我都快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了个繁华地方,紫苏你就别拘谨了。” 紫苏斜眼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仪态!” “反正又没人认识我,别拿纪颜宁那套来束缚我!”元娇娇朝她眨了眨眼睛,“跟着本姑娘,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紫苏不屑地说道:“又不是你的钱,都是大小姐的钱,跟着大小姐才能衣食无忧。”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元娇娇说道,“纪颜宁是有钱,不代表我就赚不了钱。” 紫苏道:“偷的不算。” 元娇娇不服道:“本姑娘今日就让你开开眼,我的本事大着呢!” 说着她拽着紫苏的手,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面走了过去。 紫苏抬头看着那旁边的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要赌钱?”她转头看着元娇娇,“我要去告诉大小姐!” 元娇娇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输的,这不是给你们家大小姐减轻压力嘛,像我这样的人,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这点她倒是秉承了元靖的性子,吃的喝的都要上好的。 还没等紫苏反驳,她已经拉着紫苏进了赌场。 一进赌场,仿佛和外面的熙熙攘攘的街道成了两个世界。 从未进过赌场的紫苏看着赌场里热闹的景象,心中有些怯,很多人都围绕在赌桌旁,大声的喊着大小,骰子和骨牌的声音交错,众人面色不一,有喜有悲。 紫苏紧跟在元娇娇的身后,很想叫她离开这里,可是元娇娇却是轻车熟路,来到了一个赌位前。 “小姐。”紫苏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元娇娇伸出手指堵在紫苏的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就玩一会儿。” 她认真听着骰子的声音,直到摇盅的人停了下来,她才将手中的十两银子扔到了“大”字的一旁。 紫苏看着她如此败家,气得直跺脚,可是自己又劝不动她。 “买定离手!”摇骰子的人说着,看着人都下了注,打开了赌盅,大喊道,“大!” 元娇娇带着面纱,只能看到她双眼含笑,拿回二十两银子,她冲着紫苏眨了眨眼睛。 紫苏撇嘴:“运气好而已。” 可是接下来的十几把下来,元娇娇每次都将手头上的钱全部都压上,很快便翻成了几百两银子。 不仅是坐庄的人发觉到不对劲,就连在一旁的赌客都开始跟着她买。 元娇娇拿着一千多两银子,并不留恋,直接带着紫苏离开了赌场。 紫苏这回倒是没话说了,元娇娇是真的厉害。 她们往赌场外走出去,从一旁的人群中走出了个身形彪悍的男子,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前。 “看来那小姑娘刚赢的千两银子要被抢走了。” 赌场的二楼里,有人一直在盯着下面的情况,看见男子跟着元娇娇她们出去,身穿湛色锦袍的男子说道。 “暄王殿下想要去英雄救美吗?”坐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端起了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面色冷峻。 容澈笑道:“大理寺少卿抓捕犯人,本王就不掺和了。” 大理寺少卿段无瑕看了他一眼:“看热闹少不了你,正经的忙倒是帮不上,我可真是交友不慎。” 容澈一脸无辜:“上次的少女失踪案,本王难道没帮你?倒是你们大理寺,现在还没揪出主谋。” 段无瑕站了起来:“苏继文是跑不掉了,但是这件事就算是查下去,也动摇不了五皇子半分,皇上是不会让皇家声誉有损的。” 他说着带着手下的人跟着出了赌场,继续盯着刚才那个身形彪悍的男子。 容澈听着段无瑕的话,眸色微微暗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主子,刚才蒙面的女子身旁的丫鬟,像是纪家的丫鬟。”在容澈身后的飞鹰说道。 飞鹰的记性向来不错,在江州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都在盯着纪颜宁的一举一动,她的身边只有两个丫鬟,所以记得也清楚。 容澈听到飞鹰的话,剑眉一挑。 刚才的女子虽然带着面纱,可是行为举止之间与纪颜宁相差甚远,眉眼之间也不相似,不可能是她。 秋鲤见主子没说话,便道:“主子,我们要回府吗?” 容澈颔首,起身还未起身,突然又开口道:“飞鹰跟着无瑕去看看情况。” 飞鹰应了一声,便跟着上前。 元娇娇做贼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带着紫苏往人多的地方蹿,试图甩开身后跟踪的男子,可是那人似乎太过猖狂,一直紧跟着她们不放。 “紫苏,待会到了前面的路口,你按原路回宅子,我往右边巷子里走。”元娇娇说道,“有人跟踪我们,我把他甩开。” 带着紫苏始终有些麻烦。 紫苏忍不住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男人的紧盯着她们背影的眸子,吓得一个激灵。 她说道:“你去引开他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去宝昌记,莫管事一定有办法的。” 元娇娇轻笑一声:“你只要保重自己即可,论逃跑,我还没输过。” 紫苏知道她的底细,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多说,到了前面的拐角处,两个人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走。 正文 第67章 巧技逃脱 见她们分开来走,跟在她们身后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往元娇娇的方向而去,毕竟元娇娇身上带着千两银票。 元娇娇直接朝着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男人快步跟了上前,他发现元娇娇的脚步越来越快,便更加快速向前。 眼看着她又拐进了一条小道,男人跟了上前正想抓住元娇娇,可是他跟着拐进了小道,却看不到了元娇娇的身影。 他紧蹙着眉头,看着这条狭长的巷子空无一人,他一跃而起翻上了街边的围墙处。 躲在房顶上的元娇娇一惊,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会武功。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下却不小心踩碎了瓦片,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男人立即朝着元娇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元娇娇立马朝着远处跑开。 男人沉眸,轻踏着屋顶朝着她的方向追了上去,刚想伸手抓住她,却落了空,便出掌往她的身上打了过去。 她侧身躲开,一跃飞到了旁边的屋顶之上,可是她刚站稳,迎面朝着她飞过来一把匕首,她立马仰身躲过,那匕首从她的脸上飞过,斩下了几根发丝。 元娇娇暗道不好,碰到了个硬茬。 这么好的武功做什么不好,偏要打劫小姑娘,实在可恶。 她二话不说,立马朝着醉香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醉香楼是纪颜宁名下的酒楼,躲一躲还是可以的。 然而那个男人似乎是跟她扛上了,紧追着她不放,好在她轻功略胜一筹,不然早就被抓到了。 男人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轻功如此了得,身法灵活,像是一条小泥鳅般根本就碰不到,可是他现在急需钱来逃命,所以得拿到她身上的那一千多两银票。 被逼得太紧,元娇娇直接跳落在大街上,快步往前跑,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开。 她回头一看,那个男人仍是紧追着她不放,看他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丝毫不畏惧大街上的行人,她暗道这家伙该不会是个亡命之徒吧? 若真是如此,说不定他都敢在大街上把自己杀了,直接抢了她的银票。 一想到这里,她脚下愈加快了起来,正想转正头看着前面,却一下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突然腰间一紧,又被眼前的人拉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 身后追赶元娇娇的男人看见了段无瑕的脸,立马止住了脚步,转身正要往反方向逃跑,可是一转身又看见了不少的官兵,他暗道一声倒霉,一跃而起往旁边的屋顶逃去。 段无瑕一把推开怀中的元娇娇,立马追着那男人而去,一脚便踹在男人的腰部,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原本还想逃跑的男人正想还手,可是手刚伸出来却被段无瑕拿住了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到骨头“咔嚓”一声,男人惨叫一声,随后被段无瑕一脚踹倒摔下了地上。 元娇娇被段无瑕推了一把,刚想骂人,抬头便看见他将追杀她的那个男人打倒在地上,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 段无瑕的手下一拥而上,抽出剑来将男人架住。 “大人,犯人已抓住。”一个手下上前对段无瑕禀报道。 段无瑕淡淡地“嗯”了一声。 元娇娇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那人真的是个被官府追捕的要犯,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命还好没交代出去。 她转身刚想离开,有人上前伸手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先别急着离开,那是大理寺一直在追捕的要犯,刚才看见他一直追着姑娘,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说清楚事情的经过。”飞鹰开口说道,“姑娘出门就自己一个人吗?” 元娇娇微微一怔,眼前的人正打量着自己,那绝对不止是看常人的眼神。 她说道:“不用了,他就是盯上了我的钱,我不认识他。” 她想直接绕过飞鹰,可惜飞鹰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段无瑕抓到了犯人,看见飞鹰居然也跟了过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元娇娇暗道一声不好,她可不能去大理寺,先不提她这神偷的身份,就连她这张脸都不能露出来! 她有些后悔没听紫苏的话非要去赌场了。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飞鹰。 段无瑕察觉到元娇娇的异常,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后。 元娇娇心一横,刚想脚下抹油直接走人,可是她一往身后跑,一下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抓我做什么!”元娇娇怒道。 段无瑕冷冷道:“那你心虚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虚了!”元娇娇嘴硬道。 她带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可是那双温怒的眸子却是出卖了她。 飞鹰问道:“你刚才的丫鬟呢?” 元娇娇烦躁道:“我没有丫鬟。” 段无瑕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伸出来迅速将她的面纱扯下来。 元娇娇大惊,眼看着脸上的面纱被扯落,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她一把抱住了段无瑕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周围的人一脸错愕。 这姑娘好生威猛! 被人突然抱住,段无瑕只想把元娇娇推开,他冷漠道:“放开。” 元娇娇自然是不肯放的,听到他这么一说,将他抱得更紧了,整张脸都埋得更深。 段无瑕:“……” 元娇娇觉察到段无瑕伸出想把自己扒下来,她立马扯着嗓子哭喊道:“求你不要抛弃我!你说过会好好待我的,不能我父亲一死你就离我而去,我现在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听到元娇娇这哭诉声,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目光更加的诡异起来。 “原来是个负心汉啊。” “看着人模人样的,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呢!” “这小姑娘也是惨,父亲不在了,连男人都要抛弃她,可怜呐。” “谁说不是呢,哭得这么伤心,听着都不忍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在指着段无瑕骂他负心汉。 飞鹰和大理寺的下属们看着,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段无瑕的身上,元娇娇继续哭着说道:“算了,既然你心里已经没有了我,我便成全你,我去出家算了……” 说着偷偷瞥了一眼周围,找到了机会,一把推开了段无瑕,迅速地朝着人多的地方冲了出去! 段无瑕回过神来,猛然伸手想要抓住元娇娇,奈何她动作太过迅速,他的指尖只划过她的几根青丝,再此伸出手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飞鹰见此立刻追了上前。 他回头对自己的手下交代道:“先把犯人押回大理寺!” 说着也跟着追了过去。 元娇娇不是没有被官府的人追过,所以逃跑起来轻车熟路,但是飞鹰和段无瑕武功不低,用了半个时辰才将人给甩掉了。 在大理寺等着的容澈看着他们空手而归,不禁有些惊诧。 “你们两个人一起,都没抓到人?”容澈觉得真是稀奇。 段无瑕面色冷如寒霜,没接他的话,上前坐了下来,看起来很不高兴。 飞鹰上前拱手抱拳:“是属下失职,没看住她们,那个蒙面女子轻功奇高,丫鬟后来也不知所踪。” 容澈道:“罢了,连冷面阎王都擒不住的人,本王自然不会责怪你。” 段无瑕瞥了他一眼:“你抓她们作什么?” 容澈道:“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只要她们还在长安,就不怕抓不住人。”段无瑕面色冷峻。 容澈难得看到段无瑕这般,脸上笑意瞬间荡漾开来:“那此事便麻烦段大人了。” 若是纪颜宁真的在长安有势力,只怕她的背景不简单。 虽然让飞鹰查过纪家的事情,但是查到的背景似乎太过于简单,与他所见到过的那个女子太不相符了。 一个普通商族女子,不仅能制毒,能临危不惧的对付金吾卫,甚至是知道朝堂官员的隐秘之事,有太医院的药膏,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飞鹰把经过说了一遍,容澈忍俊不禁,没想到平日里的冷面阎王居然还有今日。 此时的元娇娇已经回到了宅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在太过凶险了。 只怕以后她都不能好好的在长安街上逛了,惹到了大理寺的人,可能已经上了他们的通缉单上。 紫苏等的急,看到元娇娇回来了,上前道:“你没事吧?” 元娇娇将袖中的银票塞给紫苏,说道:“本姑娘能有什么事情,真是瞎担心。” 紫苏放下心来,说道:“大小姐让你今夜去一趟柳府。” “大晚上的过去?”元娇娇挑眉。 紫苏说道:“大小姐说你不能露脸,晚上去可以熟悉一下大小姐所在的院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去找她了。” 毕竟元娇娇的轻功了得,半夜入柳府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元娇娇轻叹一声,性命被捏在别人手里,就不得不低头听命于人啊! 正文 第68章 贴身暗卫 夜色笼罩着长安,整座柳府渐渐安静下来。 纪颜宁站在屋檐之下,仰头看着漫天繁星,目光怅然。 紫玉上前给她披上了一件带绒的披风,系上带子:“小姐,天气寒凉,还是进屋歇着吧。” 纪颜宁转过身来,轻轻点了点头,抬步进了房间。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紫玉往火盆里又添了些炭,说道:“你下去歇着吧,我待会儿就睡了。” 紫玉默默行了一礼,随后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纪颜宁听着紫玉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已经有些温凉,顺着喉咙而下,凉透心底。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纪颜宁抬眸看着门的方向,说道:“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握长剑,来到了纪颜宁的跟前,半跪在地上,抱拳道:“在下袁武,曾是老侯爷的贴身暗卫,奉侯爷之命前来保护小姐。” 纪颜宁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必多礼。我不会武功,还请你多费些心思。” 她是见过袁武的,在泸州的时候。 袁武道:“属下必定会竭尽全力。” 纪颜宁道:“这个院子的偏院住着我的二十个护卫,我让纪九为你留了一间房。” 袁武颔首,侯爷既然派他过来,从今以后,他就是纪颜宁的贴身暗卫,自然对纪颜宁形影不离。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突然想起了轻微的落脚声,向来警惕的袁武立马站了起来,紧握长剑快速到了门口处。 门突然被推开,他抽剑迎了上前。 刚想进门的元娇娇眼前一阵剑光闪过,她脖子上突然搭上了一把利剑,她猛然举起了双手:“饶命!” “住手!”纪颜宁说道,“她是我找来的,不必担心。” 袁武这才将手中的剑收回了剑鞘。 纪颜宁继续对袁武说道:“你先下去吧。” 袁武转身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看了元娇娇一眼,便退了出去。 元娇娇急忙让道一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没好气地说道:“差点吓死我了,你又是哪里捡来的武功那么高的人,不会又是给他喂了毒药吧?” 纪颜宁眼眸弯弯,说道:“放心吧,只你有如此殊荣。” 元娇娇听着她如此欠揍的话,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她直接坐在了纪颜宁的对面。 纪颜宁问道:“听紫苏说你去赌场赢了钱,还被人盯上了?” 元娇娇冷哼一声,她就知道紫苏是一定会告状的,说道:“你说过不限制我自由的。” 纪颜宁点头,并没有否认:“若你有把握不被别人看到你的脸,我自然不会多管。可是这长安城,见过慕容忆雪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太张扬,露出马脚我未必能帮得了你。” 元娇娇一想到今天的险境,有些心虚起来:“总不能一直让我待在宅子里吧。” 纪颜宁道:“城郊外有一座白马寺,你若是无聊,那里是个好去处。” “寺庙有什么好玩的,我一个贼,难不成让我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元娇娇嗤笑道。 纪颜宁道:“你不是想知道元靖的过去吗?他的母亲威远将军夫人,如今就在白马寺。将军府只有元靖一个独子,当初他走了之后,将军府虽在,但已然没落,元夫人搬到了寺中,整日吃斋念佛,就盼着元靖能够回来。” 元娇娇微怔,默默地“嗯”了一声。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年纪也没比我大,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纪颜宁淡然道:“若是想打听,自然会有办法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元娇娇倒是没有怀疑,纪颜宁名下的醉香楼就是用来搜集消息的,她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宝昌记在长安也有好些年了,关系自然也是有一些的。 她道:“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感激,只需要你为我办事。”纪颜宁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了元娇娇的面前,“你若是缺钱,就去这名单里的府邸去搜刮一遍,要多少拿多少,只是别再犯蠢总是去偷同一家的,大理寺和刑部可不是吃素的。” 元娇娇接过名单,瞥了一眼,说道:“怕我把你吃穷就直说。” 纪颜宁道:“怕你手痒。” 元娇娇轻声哼了一声:“若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谁会愿意去冒险。对了,你还没说你要我帮你偷什么呢!” “若是皇宫,你有几分把握?”纪颜宁抬眸看着她,突然正色道。 元娇娇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胆子够大啊!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哪里旁人随意进出的!这事我办不了。” 她可还想留着小命呢! 纪颜宁对于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皇宫确实不是个容易进去的地方。 “罢了,此事不急。”纪颜宁道。 元娇娇道:“再急我也办不了,说不准我刚翻进宫墙就被抓了,虽然我孑然一身,无所顾忌,但是我师父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在世间美好的事情多着呢!可不能自寻死路。” 纪颜宁淡然道:“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让你去涉险的。” 元娇娇这才放下心来,听着纪颜宁念叨了几句,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仍是一如既往的开始练箭。 院子里的大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仿佛枯死了一般,完全不似江南的生机。 护卫传话来说柳长源在院子外,纪颜宁让他们放行。 柳长源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纪颜宁收起了弓箭。 他上前道:“表妹正在练箭?” 纪颜宁颔首:“是,每日都会练些许时间。三表哥今日来这么早可有什么事情?” 柳长源笑道:“母亲怕你们刚来长安不适应,便让我过来陪你们解解闷,二哥正在阿琅那里,交代他过两日去白鹭书院的事情。” “去书院也好,可以结交不少的朋友。”纪颜宁道,“表哥过来正好,我正打算让丫鬟给表哥表姐们送些礼物过去,也不知道他们都喜欢与否。” 柳长源道:“礼物在于心意,给了就是你的礼到了,只要不出错,不求合他们的心意。” 纪颜宁轻轻点头,让紫玉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呈上前,她挑出其中一个长盒子,递给了柳长源:“这是送给三表哥的,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柳长源倒是十分惊喜,他接过长盒打开,是一卷画。 他确实是个爱画之人。 柳长源缓缓打开那副画卷,眼眸里满是惊诧之色:“这……这是画师大家叶求真的西山群鹤图?仿得也太真了吧!” 纪颜宁轻笑:“这不是仿的,这是真迹,出自叶画师之手。” 柳长源更加惊讶:“叶求真的画千金难买,自他逝世之后画价更是水涨船高,表妹这画是哪里来的?” “之前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听二表哥说你喜欢名师大家的画作,便送与你了。”纪颜宁道,说得无比轻松。 其实是她救下那些失踪少女之后,别人给她送的谢礼,当时送的东西有很多,吴管家整理之后发现不少好东西,也有人直接送了银钱。 柳长源将盒子推了回去:“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表妹还是好好收藏吧。” 纪颜宁双眼含笑:“我自己留着也无用,琅儿还不懂这些,还不如送给懂的欣赏的人,表哥就不要推拒了。你若是不要,那改日我送与别人之时你可别后悔?” 柳长源听得她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将那幅西山群鹤图拿了起来。 紫玉将礼物分别送到了各房。 除了大房里的人,二房三房的人她送的都是简单东西,女子便送首饰,男子便送珍玩,倒是不失礼数。 没过多久,二房的柳聘婷,柳芸婷还有三房的柳青韵一同过来了。 “三哥哥也在呀。”柳芸婷上前道,她年纪最小,比纪颜宁还要小上一岁。 柳长源敛住笑容,说道:“你们过来正好陪着表妹解解闷。” 柳聘婷有些不满的说道:“表妹架子可真够大的,这院子里还有护卫拦着,就算是我们想过来,也未必能进来吧?” 自从第一眼看见纪颜宁,柳聘婷就不喜这个凭空而来的表妹,长得一张狐媚相还装清高。 纪颜宁道:“习惯了。我在江州便是如此,不喜旁人随意进出我的院子。” “长安可不是江州那种小地方能比的,我们柳府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除非自己心虚。”柳聘婷意有所指。 柳长源听着她这般说话,心中不喜,便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表妹好心送你们礼物,你就是这个态度?” 柳聘婷对身后的丫鬟道:“桃红,把东西拿过来。” 她身后的丫鬟上前递上了盒子。 柳聘婷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串白玉手串,每一颗珠子都色泽光润。 她推到了纪颜宁的面前,说道:“这是给纪表妹的回礼,想来表妹送我翡翠镯子破费不少,总不能让表妹太吃亏。” 本以为纪颜宁看到这白玉手串会惊讶,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道了谢,便让紫玉收了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文 第69章 铺子安排 柳聘婷看着她就这样面不改色的收下了白玉手串,微微蹙起了眉头。 当她收到纪颜宁送的翡翠玉镯的时候,原是开心的,但是一想到纪颜宁那张脸,以及她入府当天就和祖母作对,实在让人看不顺眼,如今想拿这点好处便想收买人心,未免太小看柳府。 于是她把一直收藏的白玉手串拿了出来,料想纪颜宁不过是个小商贾之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定然没有见过这等好物。 在面子的问题上,她可不想输给纪颜宁。 岂料纪颜宁就像是收了个普通的手帕一般,竟是没有多看一眼。 柳青韵看着她的脸色不对劲,便道:“大姐姐可真是大方,回礼送的竟是祖母给的白玉珠串。” 柳聘婷道:“我只是见纪表妹打扮太过素净,头上连件像样的饰物都拿不出手,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们柳府穷酸刻薄。” 柳芸婷打量着纪颜宁,只见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子,一旁别着一朵小小的素色布花,接话道:“纪表姐在服丧期呢,自然是打扮太过艳丽的。” 柳聘婷这才注意到纪颜宁头上的素花,眼眸微闪,一时安静下来。 “听说祖母昨日让两个嬷嬷前来教表妹规矩,结果那两个嬷嬷反被表妹训了一顿。祖母也是好心,怕表姐以后行事之中有些差错,表妹这般,可是伤透了祖母的心。”柳青韵说道。 听闻那两个嬷嬷回去之后,老夫人大发雷霆,气得将茶具都摔了,还杖责了那两个嬷嬷。 眼前这个表妹看起了温良无害,没想到却最能让老夫人动怒。 只怕她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 柳长源却道:“我听母亲说了,昨日本就是那两个刁奴不对,表妹训她们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母亲说了,表妹的规矩不需要再学了。” 柳聘婷不屑道:“自大。” 即便是她们这些正经学过规矩的世家小姐,都不敢说这样的话来。 柳青韵道:“若是论礼教规矩,这世家之中,当属左相府的慕容忆雪最是有风姿。” “听二表姐这么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位慕容小姐。”纪颜宁道。 众人口中教养甚好,有大雅之姿的世家贵女,却是个亲手将自己的孪生姐妹推入断崖,顶替了她的身份的人,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柳聘婷道:“她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虽然你现在是我们柳府的表小姐,但仍旧是商户出身,别总是想着去巴结别人。” 柳长源倒是听不下去了:“你自己想巴结,可别把其他人想得与你一般。再过一个月,慕容小姐便要举办及笄礼了,到时候让母亲带着表妹前去,见见又如何!” “你!”柳聘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柳长源,说道,“既然三哥嫌我碍眼,我就不在这儿多待了!” 她说着起身便径自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柳芸婷见姐姐走了,看了一眼在座的人,也道:“我也走了。” 随后急忙跟上了柳聘婷。 柳青韵起了身,微微颔首道:“我还有事情,便不多陪表妹了。” 见她们三个人都走了,柳长源道:“表妹别放在心上,她们向来如此,你不必与她们一道也可。” 纪颜宁又怎么会介意这些,她轻笑道:“表哥多虑了,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表哥说,慕容忆雪下月举办及笄礼,不知是哪日?” 慕容忆雪的生辰,也是元娇娇的生辰。 “下月十六。”柳长源道,“你放心,以后母亲会常去一些世家的圈子,可以结交不少的朋友。” 纪颜宁轻轻颔首,倒是没有反驳。 她确实要接触这个圈子,才有机会一一扳倒他们。 又过一日,纪颜宁出了府门,她与莫管事答应要亲自处理些长安生意上的事情。 从马车上下来,纪颜宁径自走入了宝昌记的铺子之中。 莫管事急忙迎了上前:“老奴见过大小姐。” 纪颜宁道:“莫管事不必多礼。” 他们走上了二楼,莫管事让人送来了长安各处铺子庄子上的账簿。 莫管事道:“如今大小姐在长安,这长安以及周围的州县的铺子也该由大小姐来打理。” 纪颜宁粗略看了一眼,便将账簿放了下来:“莫管事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此来长安我也不是来接管这些铺子的,你们账簿收益仍旧与以往一般向江州报去,吴庚会处理的。若是有什么急事倒是可以直接向我请示。” 莫管事颔首,大小姐不管小事,他更是能轻松一些,又道:“跟大小姐之前说的药铺和醉香楼,他们的掌柜都已经离开了,而且走之后都去路沈家其他的铺子,药铺的三个大夫也只剩下了一个,伙计也散了不少。酒楼里的伙计找人倒是容易,可是药铺里抓药的伙计和大夫却不是那么好寻的。” 纪颜宁早料到会如此,她并不惊讶:“无碍,也不求这两个铺子能挣多少钱,药铺现在只有一个大夫,那便每日诊治和抓药的时间缩短一半,工钱还是一样。” 她要一个药铺,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制毒和炼药。 “对了,那药铺可要改名为宝安堂?”莫管事问道。 毕竟宝昌记名下的药铺医馆都是这个名字。 纪颜宁沉吟半响:“拿笔墨来。” 莫管事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纪颜宁上前,提笔蘸了蘸墨,左手拂起袖子,在纸上大手一挥,一气呵成写出了三个字。 “采薇堂。”莫管事看着眼前的这副字,不禁有些惊艳,“真是一幅好字。” 这行书写得流畅无比,行云流水,看起来大气又顺眼,不是练几年便能有此功力的。 纪颜宁道:“药铺便换上这个名字吧。” 莫管事点头,想了想,他又问道:“那酒楼的名字是否要换新的?” “不必了。”纪颜宁道,“就用原来的,醉香楼掌柜我已经有人选了,以后那边的生意我亲自打理,这两个铺子不必算入宝昌记之内。” 萧少北给她选了人,自然是可靠的。 莫管事虽然不知大小姐这样做的用意,但是他既然只是下人,便听从吩咐。 “还有一事要向大小姐禀报。”莫管事说道,“是关于元姑娘的。” 纪颜宁抬眸:“何事?” 莫管事说道:“前日元姑娘出门,不知为何就惹上了大理寺的人,虽然元姑娘当时逃脱了,但是这两日大理寺的人都在查元姑娘的踪迹,只怕元姑娘若是再出门就会被盯上。” 纪颜宁蹙眉:“她怎么会惹上大理寺的人?”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莫管事低头道。 他见过元娇娇,那个小姑娘长了一张和左相府慕容小姐一模一样的脸,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众所周知,慕容忆雪没有什么孪生姐妹。 纪颜宁道:“此事我会处理。” 至于大理寺那边…… 她记得在恒城的少女失踪案便是大理寺少卿段无瑕处理的,由此推测,段无瑕应该就是那个与她一同救人的男人,而且他确实也利用了她给的线索拿捏住了苏继文。 还有她得到的皇鲤玉佩,她也调查过,皇宫里的三皇子容祁一年前不知患了什么疾病,不能开口说话,那暗香之毒的解药应该就是为三皇子所求,只是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三皇子如今还是不能说话。 若三皇子真的中了暗香毒,她的解药必然是能解毒的,所以她不能确定那枚皇鲤玉佩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玉佩。 如果元娇娇真的被大理寺擒住,她也没有把握能够让元娇娇全身而退。 纪颜宁交代了莫管事几句,便往醉香楼而去。 醉香楼在繁华的街道之中,所以向来热闹,倒是会有不少富家子弟会到这里来,生意倒是不错。 也难怪当初她要醉香楼的时候,沈夫人差点被气得吐血。 她说要一个可靠的人当醉香楼的管事,萧少北给她的人叫何义成,是个跛子,在战场上伤了腿,走路有些不便,但却是个办事稳妥的人。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他,告诉何义成这个醉香楼就是搜集各路消息的。 虽然定北侯府也有自己收集消息的渠道,但定北侯府太过惹眼,她自然要弄一个属于自己的渠道。 何义成倒是不意外:“属下自当听从小姐差遣。侯爷既然派我过来,以后小姐便是我的主子。” 看着纪颜宁年纪不大,但听侯府里其他人说起在泸州的事情,他知道不能小看了眼前的纪颜宁,如今亲眼得见,无论是谈吐还是谋略,他不得不承认,纪颜宁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 纪颜宁交代清楚了事情,包括如何给她传送消息这些细节,才从二楼里的包间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大理寺的段少卿吗!在这儿遇见段大人可真是巧!” 听到这句话,纪颜宁下意识地往他们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正好迎上了段无瑕的目光。 段无瑕淡淡地对和他打照面的官员说道:“是挺巧。” “那段大人随意,老夫先走了。”那人拱手行礼,便走出了醉香楼。 段无瑕颔首,抬头看见纪颜宁仍在盯着他,随即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为何看着我?” “你是大理寺少卿段无瑕?”纪颜宁问道。 “是。” 纪颜宁垂眸:“那是我认错人了。” 她微微颔首,绕过了段无瑕,径直下了楼。 正文 第70章 大意中毒 段无瑕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目光仍是淡淡的。 他转身往前面走了过去,推门进了一个包间,顺手关上了门。 包间内已然有两个男子坐在了窗旁屏风后的桌子旁,正谈着话,看见段无瑕进门,不约而同的抬起眸子看了过来。 “无瑕这个大理寺少卿果然大忙人,每次都是来最迟的。”容澈看着他走了进来,用手轻轻地指了指他,笑着得眼角弯弯。 段无瑕走上前:“只是刚才在门外遇见个奇怪的女人,耽搁了些时间。” “我怎么觉得无瑕这几日总能遇见奇怪的女人,莫不是最近桃花运旺得很?”坐在容澈身旁穿着浅蓝色锦缎男子微微挑眉,随即转头看着容澈,“皇叔你说是不是?” 这便是三皇子容祁。 容澈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段无瑕冷漠道:“还不是为了帮你们抓人,那女人这两天都没有在长安城出现过。” 容澈道:“无妨,也不急于一时。” “倒是没见过你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那女人什么来历?”段无瑕挑眉,径自坐了下来,给自己倒茶。 容澈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让你查了。她身边的丫鬟之前跟的主人,就是给容祁暗香解药的人,还有苏继文的隐秘,也是她提供的,我只是隐约觉得这长安之中,还隐藏着一股我们所不知道的势力,这京都似乎要不太平了。” 容祁一听,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依你所言,她肯帮我们,应该对我们无太大的威胁。” 段无瑕看着容祁道:“这话言之尚早,殿下服用解药之后的这段日子,可有何不妥?” 苏贵妃忌惮三皇子与皇后,设计让容祁中了毒,成了哑巴,说不出话来,如此一来,自然就被除了夺嫡资格。 虽然如今容祁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可是为了不让苏贵妃再有所针对,他也只能隐瞒自己能说话的事实,继续装一个哑巴。 容祁说道:“那解药甚是管用,第二日嗓子便恢复如初,这么久了也不见身子有何异常,想来确实没有问题,不必担忧。” 在一旁的容澈道:“她也不必用假药来糊弄我们,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现在后宫苏贵妃一手遮天,朝堂之中二皇兄又急着冒头,群臣之中已然有不少人觉得太子之位定然是落于二皇兄的头上。”容祁目光沉了下来。 他的二皇兄秉承了苏贵妃的手段,在父皇面前一套,在背地里却是阴狠无比,若是他当上了太子,只怕朝局迟早要被搅得乌烟瘴气。 段无瑕道:“如今皇上正值盛年,似乎并无意册立太子,殿下莫要灰心才是。” “罢了,不说这些。”容祁端起茶杯,又饮了一杯,“话说苏继文的案件什么时候能判下来?” 段无瑕道:“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盯着这案件,就算苏贵妃想动手脚也不可能了,只是皇上是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五皇子的,明日三司会审,苏继文死刑是必然的,苏家估计也要就此没落,苏贵妃大概要元气大伤了。” 容祁道:“苏家的人留住也是祸害,不过据说苏贵妃打算拉拢慕容左相,在打慕容忆雪的主意。” “左相向来不涉党争,若慕容忆雪真的嫁给二皇子,只怕是不能再保持中立了。”段无瑕道,“不过左相未必会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二皇子。” 容澈眼眸微闪,想到慕容忆雪,笑道:“谁知道呢。” 那可不是个甘于平庸的姑娘。 纪颜宁坐上了马车,还在回想刚才的事情。 既然当初和她一起救人的男子不是段无瑕,那他到底是谁? 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回到了柳府,纪颜宁刚进院子,莺儿便上前道:“小姐,刚才老夫人那边请了一个大夫过来,说是给小姐请脉。” 纪颜宁抬眸都未抬:“拒了,就说我自己带有医女,不需要大夫。” 莺儿颔首,便去回了话。 晚膳之后纪琅过来她的院子,纪颜宁每日会花半个时辰给他辅导课业,只是今日纪颜宁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纪琅指着书上的句子道:“姐姐,当仁不让于师,是什么意思?” 纪颜宁回过神来,微微拢了心神,问道:“什么?” “当仁不让于师是什么意思?”纪琅又问了一遍。 纪颜宁道:“意思就是,面临着仁义,即便是老师,也不必同他谦让。” 纪琅看着纪颜宁似乎有心事,歪着头,一脸关切问道:“姐姐这是在想些什么?琅儿可以为姐姐分忧吗?” 纪颜宁轻笑着摇摇头:“无事,琅儿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本事,就是在给姐姐分忧了。” “琅儿不懂,为何我们一定要来长安,除了大舅舅他们,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我们。”纪琅并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长安虽然繁华,却不如在江州自在。 “因为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定要来长安,但是又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留在江州。”纪颜宁说道,“我知道刚来长安你不适应,但是有姐姐在,便会护着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便一定要和姐姐说。至于旁人,他们喜欢我们与否,又何必在意?” 纪琅听着姐姐这么一说,倒是不想再介意柳府那些人的态度了。 他点了点头:“琅儿一定不负姐姐的期望的。” 纪颜宁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是不是明日去白鹭书院,所以有些紧张了?” “有姐姐陪着,我不紧张。” 由于第二日还要去白鹭书院,纪颜宁嘱咐了些许规矩,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了。 她洗漱一番,便也躺下。 只是睡到了半夜,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将柳府的人吓醒了不少。 纪颜宁房中点亮了蜡烛。 紫玉从外面推门进来:“小姐也醒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她道:“去找纪九问问是怎么回事。” 紫玉应了一声便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纪颜宁揉了揉眉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眼前突然有些晕眩的感觉,晃晃悠悠的,似乎是……中毒了。 她看了一遍屋内的摆设,在看到窗台上的水仙花时突然猛地意识过来!她今晚的晚膳之中,似乎有一道菜味道怪怪的,只是当时她肯定那菜中无毒,便没有思考那么多,没想到…… 纪颜宁立马抽出了袖间的银针,往穴道之中扎了一针,还是忍不住瘫倒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刚赶过来的袁武看见倒地的纪颜宁,立马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纪颜宁只觉得眼前袁武的身影晃成了好几个影子。 她艰难地开口说道:“把屋内的水仙花和香炉都扔了,开窗透气……谁都不许进我的院子,让珍珠过来……用解毒百花丸……现在就把我打晕!” 她的眸子已经变得猩红起来,突然一把推开了袁武,似乎不受控制了一般。 袁武抬手一掌劈在了纪颜宁的脖颈之间,她一时晕了过去。 紫玉回来一看晕倒在地上的纪颜宁,心中大惊,连忙上前:“小姐这是怎么了?” 袁武将纪颜宁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将她抱到床上,外面已经传来不少的脚步声。 他将水仙花和香炉都撤了下去,紫玉也找来了珍珠。 珍珠将百花丸喂给了纪颜宁之后,院子外面已然有了不少人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纪九拦住了正要往院子里闯的柳府家丁们,“没有我们大小姐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带头的家丁冷哼一声:“笑话,这是在我们柳府,可不是你们江州纪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谁知道你们大小姐做了什么事情!” 莺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大半夜的,无缘无故,你们为何要闯我们的院子,总要给个理由吧!” 家丁说道:“理由就是你们大小姐发疯伤了人,老夫人下令让我们将这疯子控制起来。” 莺儿怒道:“你才发疯呢!” “真的,我亲眼所见,纪姑娘披头散发从房间里出来,还咬了我一口呢!”一个丫鬟站在那家丁的身后,瑟瑟发抖的说道,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血渍已经渗透了衣服。 莺儿记得她,是她们院子里干粗活的丫鬟。 纪颜宁只带了三个贴身丫鬟,这院中其他的粗使丫鬟都是柳府原来的。 莺儿怒瞪着她,如今大小姐中毒昏迷不醒,看来是早有预谋。 刚才那丫鬟在院子里惊呼了一声便猛然跑了出去,就连在门口守着的护卫都没拦下来。 “总之我们大小姐现在还在休息,这院子可不是你们随意就能进的。”纪九冷着脸说道,十几个护卫守在了院子前。 那些家丁有二十多个人,都拿着棍棒,如今对上这些护卫,气势也不弱:“你们若是没有心虚,为何不让表小姐出来解释一番?老既然老夫人下了命令,我们就只管执行,要抓住表小姐。” 他们正要上前,突然从院子里闪过一道黑影,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快速地将站在前面的家丁们全部踹倒在地上,然后一个翻身,挺直的站在了纪九他们的面前。 袁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想进院子,不可能。” 正文 第71章 疯病遗传 家丁们没想到居然还有个高手,但是他们人多,自然也就不惧。 “不给点颜色你们看看,你们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带头的家丁说道,“给我上!” 一群人蜂拥而上,纪九他们正想抽刀,袁武已经迎了上前,一拳打在那个嚣张的家丁胸前,直接将他打得吐了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众人一惊,全都停了下来。 袁武道:“若是不怕死的,我倒是不介意成全你们。” 那些家丁吓得确实不敢再乱动。 他们看着袁武和纪九这些护卫,只能扶着那个带头的家丁离开。 纪颜宁院中的那个粗使丫鬟也想跟着离开,却被袁武一把拽住,往院子里一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全身疼得没有力气爬起来。 袁武看着纪九,说道,“将人看住,等大小姐醒了再发落。” 纪九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大小姐说这个袁武的武功极高,当时他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确实有两下子。 经过这么大的动静,柳府里的其他人都纷纷被吵醒了,柳牧和安氏他们听说了此事,都赶来了纪颜宁所在的院子,只是全被拦在院子外,不得踏进半步。 院子外火光通明,聚集了不少的人。 “颜宁这是怎么了?”安氏有些担忧道。 纪九拱手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小姐无碍,只是我们小姐休息时不喜别人打扰,所以没有小姐的命令,我们是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她的,夫人可以明早再过来。” 从人群后出来的二夫人周氏说道:“家丁都说她得了疯病,还咬了人,你们这般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又如何能救得了她!” 莺儿站在院门口,说道:“都是些无稽之谈,我们一直受在院子里,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岂能不知道。” “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帮主子瞒着的,可是这件事不是小事,还是请大夫来给纪姑娘诊脉才是。”柳长祗说道。 纪九说道:“不管各位如何说,现在这个时辰,我们是决不能让你们进去打扰小姐的,无论是想看小姐的,或者是请大夫的,那也得等明日我们小姐睡醒了再说。” 他这话倒是坚定无比,今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人放进去的。 虽然是在柳府,柳家的护卫也不少,但是有柳牧在,倒是无人敢带人硬闯纪颜宁的院子。 只是众人都不知纪颜宁到底如何,就连那个说被纪颜宁咬了的丫鬟都见不到人,只能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待着天亮。 一群看热闹的下人见什么都没有,只能往回走。 “看来真的是心虚了,怕是和当年的大小姐一样有那个疯病。”一个老嬷嬷低声的说道。 旁边的小丫头不解:“谁有疯病?” 老嬷嬷悄悄地说道:“就是表小姐的母亲,柳府以前的大小姐,当初就是得了疯病,据说还杀了人呢!” “天啊,杀人!”那丫鬟惊呼一声,引起了周围其他的注意。 老嬷嬷赶紧让她小声些,这些话哪里能乱传。 然而在旁边不少的人都已经默默的凑进了些,竖起耳朵开始听起这些八卦来。 丫鬟悄声问道:“那大小姐怎么会有疯病呢?” 老嬷嬷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传。” 众人纷纷紧张地凑了进些。 丫鬟道:“肯定不乱说。” “这个疯病估计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据说我们老太爷的原配夫人就有疯病,生出了大小姐也有疯病,所以我估摸着,这个表小姐一定也是遗传了这个疯病。”老嬷嬷说道,“据说发起病来,谁都不认识,还要喝人血呢!” “好可怕……” 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汗毛竖起。 一个晚上过去,这位表小姐有疯病的事情,整个府中人尽皆知。 纪颜宁醒过来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她看见床前正担忧不已的紫玉和珍珠,目光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的脑袋还有些晕眩,但是意识已经清醒。 “大小姐!你醒了!”珍珠看着她醒了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道:“水。” 紫玉急忙倒了一杯茶上前给递给纪颜宁。 纪颜宁让纪九过来,将昨夜之事尽数禀报。 “现在柳府里都在传大小姐有隐疾的事情。”纪九垂眉,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那个丫鬟跑出去的时候护卫没来得及将她拦下。” 纪颜宁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珍珠说道:“这事明显就是柳府里有人针对小姐,想给小姐下毒,若不是小姐及时发现,只怕早让他们得逞了!” 中了此毒的人,神智会变得恍惚,甚至有些暴戾。 纪颜宁揉了揉额头,说道:“珍珠,之前让你制的药可弄好了?让袁武去给老夫人服下。” 珍珠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说着便径直退了出去。 纪颜宁的眸子微微泛冷,既然她要玩毒,那她就奉陪到底! 纪九在一旁说道:“小姐,那个粗使丫鬟怎么处置?” 纪颜宁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纪九:“给她服下,封了她的嘴先扔在院子里跪着,等我梳洗之后再说。” 纪九应了一声是,接过纪颜宁手中的药瓶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那丫鬟被捆绑住扔在小黑屋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门被推开,纪九带着两个护卫走进了房间。 她开始挣扎起来,似乎想说什么话。 两个护卫上前将她架了起来,纪九上前将她嘴里塞的布拿了下来。 “表小姐就是得了疯病,你们是护不住她的……” 刚一拿开她嘴里的布,那丫鬟便开始嚷嚷起来,纪九蹙起了眉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使她张开了嘴,随即给她喂下了一颗药丸,,一掌打在她的胸前,让她将药丸吞了下去,接着继续塞入了布条。 “呜呜呜——”那个丫鬟挣扎着,可是手脚都被束缚住,根本就动弹不了。 她被护卫待到了院子里跪着,一脸怒视地瞪着他们。 正当她再想挣扎闹事的时候,却发现身子似乎有有些不对劲,似乎有蚂蚁爬在她的身上一般感觉麻麻痒痒的,她瞪大了眼睛,却根本没发现身上有虫子。 紧接着身上穿来了被万蚁蚀心般的痛楚,似乎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被锋利的锯齿在咬,整个人痛到在地上打滚,却似乎没有减轻痛楚,越来越痛。 她很想拼命呼救,可是嘴却被布条堵着,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纪颜宁梳洗之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已经倒地的粗使丫鬟,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而那丫鬟看见她,却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死死的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嘴里还发出了“唔唔唔”的求饶声,额头上满是汗水。 纪颜宁走到了她的跟前,冷冷的看着她。 那粗使丫鬟伸手打算去握住纪颜宁的裙摆,却被纪九一脚踹了过去,远离了纪颜宁。 院子里其他的粗使丫鬟看到这一幕,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半分。 这个表小姐,似乎比想象中可怕。 纪颜宁让纪九取下了她口中的布条。 “表小姐,奴婢知道错了,饶命啊!”那丫鬟哭喊着对纪颜宁说道,“放过奴婢吧,都是老夫人指示我做的……” 外面的护卫传话过来,说柳牧和安氏正在院子门口。 纪颜宁让他们进了院子,正好看见那丫鬟苦苦哀求着纪颜宁。 柳牧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纪颜宁转头看着那丫鬟:“你自己说。” “是老夫人让奴婢在小姐的饭菜中下了药。”丫鬟跪在地上,她哭着说道,“奴婢真的只是奉命行事,求表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奴婢一条贱命!” 身上越来越疼,已然无力,她简直恨不得一死了之,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寻死,这种感觉太过煎熬,只能将事情合盘托出。 柳牧和安氏惊讶地相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安氏上前握住她的双臂,仔细的打量着:“颜宁你可还好?” “我无妨,还好随身带了医女。”纪颜宁说道。 安氏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这是老夫人的手笔,她就又气得不行:“母亲真是越发刻薄了,竟然会颜宁使这种手段,颜宁不过还是个孩子,她居然这般计较。” 纪颜宁却淡然道:“她这不是计较,是心虚,我母亲当年之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柳牧的目光暗沉得厉害,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当年他从军打仗,留下妹妹在长安,回来之后却只听得众人说她已经死了,连尸骸都未找到。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范氏苛待妹妹,可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倒是也只能罢了。 如今妹妹的孩子回来了,却还要被范氏算计,他如何能忍! 柳牧道:“颜宁你放心,有舅舅在,这件事一定要给你个交代!” 纪颜宁道:“这事不急,今日琅儿去白鹭书院,回来再说吧。” 她看了一眼那个粗使丫鬟,对纪九说道:“拉下去看着。” 丫鬟一惊,用力嘶吼起来:“求求表小姐,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纪颜宁道:“放心吧,死不了,两个时辰之后药效就消了。” 正文 第72章 镜渊先生 纪九让人将那丫鬟看管了起来。 安氏有些惭愧,这些丫鬟都是她选出来的人,本以为没有问题,结果还是被钻了空子。 这世家的后宅之中,哪能没点龌蹉,但是老夫人这般对待纪颜宁,只怕对柳牧心中也没有多少情分可言。 今日不是休沐日,柳牧只能去上朝,而柳长卿则带着纪颜宁姐弟前去白鹭书院。 昨晚的事情纪琅担心不已,但是纪颜宁早就吩咐过纪九,她的事情不必让纪琅知道,所以纪九只是告诉他纪颜宁没事,这才让他安下心来。 白鹭书院已有百年的的历史,是大魏中名气不小的书院,白鹭书院又分为两大学堂,未参加过童生试之前的学生在知礼堂,就是纪琅如今进入的学堂;而已经通过的府试的学生则在为明贤堂。两个学堂只隔着一条街道,都在地处比较安静的西城边。 书院大魏培养了不少的栋梁之才,因为它的名气,所以有不少人争破脑袋也想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白鹭书院念书,后来白鹭书院便有了新规矩,凡入学者,必先将通过学院的测试。 若是无法通过入学考核,就算是门第再高也不会收。 每年都有规定的统一招收学子的考试,若是错过了考核的时间再想入学,便需单独考核,但是会比统一考核的难度更高一些,君子六艺皆有涉猎。 纪琅年纪还小,当书院里的夫子看见小小的他挺直地站在院子里时,倒是没有抱多少希望,不过是因为柳侍郎的缘故,便走个过场。 看着纪琅被书院里的书童领到了房间里,而纪颜宁则与柳长卿在院中等候。 纪颜宁看着这书院的模样,已经快没了当初的模样,只是院中的那颗大树又变得更加粗壮了些,如今正值冬日,树叶凋零,光秃秃的只有看起来已经枯萎的枝干。 但她知道,春天迟早会来,这颗大树也会再次长出嫩芽,恢复它郁郁葱葱的模样。 柳长卿见纪颜宁望着大树出了神,便说道:“这梧桐树有些年头了,都说梧桐引凤来,所以才佑得这白鹭书院常出骄子。” 纪颜宁眸子沉了下来:“原来如此。” 这颗梧桐树是她的祖父应巍安年幼时所栽,梧桐没有引凤来,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一株随风成仙去,留得孙枝乞凤雏。”纪颜宁轻念一句,随即低眉叹道,“这秃头树倒是顽强。” “为何唤它为秃头树?”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纪颜宁的身后传了过来。 纪颜宁和柳长卿微微一怔,转身看见站在背后的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风姿清雅,虽然头发和胡子已经半白,但是看起来却给人一股清风拂面之感。 纪颜宁眼眶一热,微微垂下了头,回答道:“因为没有树叶,所以叫秃头树。” 柳长卿朝着那长者行了一礼:“见过镜渊师尊。” 镜渊,白鹭书院的院长,学界大儒。 纪颜宁微微行了一礼,倒是没有再接话。 站在镜渊身旁的沈青逸看见纪颜宁,眼眸一亮,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在长安还能遇见她。 镜渊的目光看着纪颜宁,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让他莫名看到了小师妹的影子。 他微微颔首,问道:“你们在此作甚?” 纪颜宁道:“家弟想来白鹭书院念书,夫子们正在考核中。” 镜渊道:“一同进来吧。” 他说着便往阁院里走了过去,柳长卿和纪颜宁也一起跟了上前。 “纪姑娘。”沈青逸低声轻唤了一声。 纪颜宁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沈青逸,她突然想起来紫玉说过,沈青逸是镜渊的弟子。 她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跟在柳长卿的身后。 走入阁间的时候,夫子们已经起了身,看见镜渊带着人进来,纷纷行礼:“院长。” 镜渊回礼,问道:“不是正在考核吗?如何?” 院长鲜少过问知礼堂的学生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问起了纪琅,其他的夫子自然也不能含糊。 一个夫子说道:“这位小公子资质不错,倒是比一般的学生还有聪慧些许,更有领悟力,除了出身差了些,其他倒是还好。” “无妨。”镜渊说道,“只是为何错过了书院统一的考核?” 柳长卿答道:“表弟江州人士,前些日子才到的长安。” 镜渊看着纪琅,小小的个头,却站得挺直,目光清明。 他问道:“如此远行,家中父母可担忧?” 纪琅的目光微闪,如实答道:“学生的双亲皆已不在人世,与长姐相依,幸得舅舅一家照拂,所以才有机会来白鹭书院一试。” 他这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镜渊十分满意,镜渊说道:“分在乙班吧。” 有了院长的话,其他夫子倒是不敢再质疑些什么,原先只觉得这孩子聪慧,但是出身不够,只能排去丁班,但是镜渊既然定夺了,看来他还是很看好这个孩子的。 柳长卿微微抬起了下巴朝着纪琅示意。 纪琅会意,上前俯首行礼:“多谢先生,多谢各位夫子。” 纪颜宁看着镜渊的目光有些复杂,多年不见,即便是苍老了音容相貌,她的大师兄仍旧是这个性子。 从白鹭书院里出来,纪颜宁目光淡淡,纪琅和柳长卿却是格外的高兴。 “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不为琅儿高兴吗?”纪琅见纪颜宁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些黯然,关切的问道。 他的姐姐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情绪也能很明显就看得出来。 纪颜宁转头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意料之中的事情,姐姐知道琅儿定然可以进入白鹭书院的,自然不像你这般激动。” 听到姐姐的肯定,纪琅微微红了脸。 柳长卿笑道:“虽然知道琅儿有些资质,但是没想到我们能正巧遇上镜渊先生,琅儿还被他亲自点了进入乙班,这等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想当初表哥我也只能在丙班而已。” 纪琅道:“多亏姐姐平日里的教导。” 纪颜宁微微笑了起来,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 柳长卿问道:“刚才镜渊先生身后的那个弟子是谁?似乎与表妹是旧识。” “沧州沈家的沈三公子。”纪颜宁说道,“貌似是工部尚书的侄子。” 纪琅蹙起了眉头,倒是对这个沈家的人一点好感也无,原先还觉得那人有几分风骨,如今知道他就是沈青逸,脸色瞬间也沉了起来。 他不屑道:“这等不讲信义的小人,姐姐不要再理会他。” 柳长卿不解纪琅的态度,他也曾听说过沈青逸的才名,镜渊先生的弟子自然是不会差的,但是却不知为何纪颜宁和纪琅都似乎不待见他。 “为何说他是小人?”柳长卿问道。 纪琅愤愤然道:“原本沈青逸与姐姐是有婚约在身的,父亲故去之后沈家就翻了脸,与姐姐解除了婚约,这等不守信义的人,难道还不足以称之为小人吗?” 柳长卿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渊源。 纪颜宁道:“无妨,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婚约之事,乃是两家自愿,强求不来。” 更何况她原本就想解除婚约,这其中倒是有不少她的手笔。 只是在纪家的人看来,错失了这门亲事,定然是因为沈家的原因。 柳长卿道:“表妹放心,长安之中有不少优秀的世家子弟,父亲和母亲定然能为表妹觅得一个好归宿。” 纪颜宁道:“倒是不必让舅舅们费心,我还要为父亲母亲守孝三年,自然是不宜论亲的。” “像表妹这般风光霁月的,自然是不愁嫁的。”柳长卿笑道。 纪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纪颜宁却没有接话,经历过前一世的事情,她又如何能相信别人?情爱这种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累赘。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便用这条命来复仇,其余的事情,她不想多虑。 柳长卿误以为纪颜宁今日的怅然是见到了沈青逸,倒是不想再多提白鹭书院里的事情,三言两语便岔开了话题。 这个时辰柳员与柳牧已然下了朝回到了府中,纪颜宁他们回到柳府的时候,正想去柳牧的院子将纪琅的事情告诉柳牧与安氏,却看见柳牧和安氏脸色却不是很好。 安氏看见纪颜宁他们走了进来,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父亲母亲,表弟通过白鹭书院的考核了。”柳长卿笑着上前说道。 他将在白鹭书院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柳牧和安氏倒是欣慰不已。 柳牧道:“镜渊先生高风亮节,一心钻研学问,从不过问朝堂之事,能得他的肯定,是件好事,琅儿不错。” 纪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氏看着这姐弟俩,是越看越欢喜,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还是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对纪颜宁说道:“原本想着等你舅舅下朝回来便去找老夫人理论一番,哪里知道老夫人现在假装称病,谁都不见。” 连面都心虚到不愿意见,哪里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纪颜宁心里却是暗自嗤笑一声,范氏可不是装病,她的药向来管用,范氏自然是不敢见人的。 正文 第73章 柳员质问 此时的范氏躺在床上咒骂不已。 今日还未睡醒的时候,总觉得模模糊糊之间有人给她喂下了什么东西,结果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浑身恶臭,床上有屎尿味,急忙喊下人进来收拾。 只是才刚收拾妥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又开始有了臭味,她再次大小便失禁,根本就毫无察觉。 羞愤难当的她只能叫了大夫,可是连续找了三个大夫,都只是道她年纪大了,身子难免会有些隐疾,这般控制不住也是情理之中,都只是开了些补身子的药方。 范氏更是恼怒,她可还没有老到大小便失禁的地步,更何况她的身子骨向来硬朗,怎么会突然就变成如今的模样,她更加坚信了有人趁着她熟睡的时候给她下了毒。 然而守在门口的丫鬟们都说没有人进去过,更是无人敢认是自己下的毒。 范氏一怒之下便将那院子里昨天值守的下人都打了五十大板,还是没有人承认,盛怒之下发卖了守门的两个丫鬟,整个院子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老夫人被发卖出去。 可是留下来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院子里的下人除了挨了板子的,其他的人伺候老夫人的时候,总是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刺鼻的臭味,而且老夫人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下人也跟着遭罪。 折腾了一整日,范氏心力交瘁,谁都不见。 纪颜宁却被柳员叫到了书房之中。 她进来行完礼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柳员却只是一直在处理着公务,似乎书房里并没有纪颜宁这个人似的。 纪颜宁也没有开口打扰他。 柳员这个人,她多少还有些印象,据说当年与原配十分恩爱,后来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柳羲儿的母亲发了疯,砍伤了柳员的母亲,此后夫妻两人的感情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原配在生下柳羲儿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没过多久柳员迎娶了原配的表妹范氏。 “你母亲这些年来过得可好?”柳员打破了沉默,将手中的笔搁置一旁,抬头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微微颔首,面上并无表情:“好与不好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柳羲儿已死,她曾经过得如何,再深究也无意义。 柳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这张脸与羲儿有八分像,性子却并不相似,羲儿平日里温温软软的,不似纪颜宁这般似乎带着刺。 他道:“你母亲可曾提及过柳家的人?” “未曾。”纪颜宁是知道的,柳羲儿似乎并不愿提起她的过往,所以无论是她的儿女还是吴庚,纪老夫人都不知道她的出身。 柳员听得纪颜宁的回答,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酸涩。 他又道:“据说你昨日发了病,以往可有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道:“外孙女昨日没有发病,是老夫人派人下的毒,下毒的丫鬟已经被我扣下,若是外祖父不信,可以去听她的口供。” “你不必掩饰,你的外祖母和母亲都有同样的病史,即便是你有隐疾,也不必瞒我。”柳员不相信纪颜宁所说。 纪颜宁道:“所以外祖父这是这是坚信我得了疯病?” 柳员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寻了不少的大夫给你外祖母治病,可是她却怎么都不肯配合,非说自己根本没有疯病,可是后来她发作了一次又一次,将全府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若是你能不任性,或许还有得救。” 纪颜宁冷笑一声:“外祖父这般笃定我与母亲还有外祖母都有疯疾?就不肯相信我们的任何话语?” “事实面前,你让我如何相信!”柳员的语气变得生冷起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毕竟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是纪颜宁却回来了。 让他再次记起了他的结发妻子还有最疼爱的女儿。 纪颜宁问道:“所以当初我的母亲也是因为得了疯疾,才被扔到了庄子上自生自灭,甚至是差点被火烧死?” 柳员道:“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外祖父,以后就不许再任性,配合大夫治好你的病。” “为何不能提?”纪颜宁轻步走了上前,“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 “放肆!”柳员有些温怒,“这就是你同外祖父说话的态度?” 纪颜宁微微福了福身子,语气仍是不缓不慢地说道:“您既然不认您的女儿,我自然也无需再认你做外祖父。我也不想瞒你,此次来柳家,我就一定会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不管您如何反对。” “砰!”柳员猛然拍起了桌子,声音大得就连门外的小厮都不禁吓了一跳。 纪颜宁面上却无半点惧色。 她说道:“若是外祖父不喜,大可将我们姐弟赶出柳府,但若如此,只怕舅舅第一个不答应。” “适可而止。”柳员的眸子沉了下来,眼前的外孙女不过才十四岁,心思任何人都缜密。 纪颜宁说道:“我会让你相信我今日所言非虚。” 她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并不想在柳员面前伪装,爪子该露还是得露,不然人人都还以为她是个软弱可欺的人。 柳长卿在父亲的院子里又将沈青逸的事情告知了柳牧和安氏。 柳长源在一旁听着也是觉得气愤:“这沈家当真是没有信义,若真看不上纪家,为何当初还要立下这等婚约,姑姑和姑父他们一走,便欺负起了表妹,真令人不齿。” 安氏道:“沈家乃是沧州望族,旁的不说,那沈青逸的叔叔如今是工部尚书,官居三品,哪里是能轻易看上普通人家的?” 柳长源撇嘴:“可是在表妹痛失双亲的情况下退婚,绝非道义所为。” 安氏道:“是啊,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就连来了我们柳府都要被老夫人针对。” 柳牧一整日都阴沉得厉害,听到安氏这么一说,眸子里更是闪过一丝厉色。 他对两个儿子道:“你们先回去吧,平时多去陪陪颜宁。” 柳长卿和柳长源见父亲脸色不好,便都只好退了出去。 安氏给柳牧斟了一杯茶,说道:“别沉着脸了,你就算是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老夫人不肯见人,就算是见了她肯定也会矢口否认。” 柳牧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他道:“我只是想到颜宁所说,就倍感痛心,若当初羲儿真的是被范氏用这样的手段给逼走的……” 他的手青筋暴起,立马站了起来,打算朝着门外走出去,却被安氏拦住。 “你这是干什么!”安氏道,“你这是想直接去找老夫人对峙吗?她会承认吗!这么多年来,他们连羲儿妹妹当年的事情都不提及半个字,你以为你这般没有证据前去质问她能应下这些罪名?” 柳牧道:“那个丫鬟所言不就是证据吗!” 安氏道:“丫鬟是我安排去的,卖身契也在我手里,若说她是老夫人的人,人家可未必会认!” “难道就这般放过她!”柳牧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安氏道:“自然是不能让她好过的,你可别忘了,你好歹也是兵部侍郎,那两个弟弟官职之事你若是想从中动些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平日里范氏对大房并不算好,但是也不会刻意针对,毕竟她的两个儿子的饭碗可都得靠柳牧。 看在都是柳家人的份上,柳牧对那两个弟弟倒是会照顾几分,差事上都是些轻松的,仍旧是落下些埋怨,还嫌他给的不够多。 柳牧听得安氏这么一说,怒气才渐渐降了下来。 敢动他的妹妹和外甥女,还真以为他是吃素的?! 接下来的好几日,范氏大小便失禁的事情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二房和三房都是范氏所出,这回范氏身子有恙,周氏和王氏却躲得远远的,只是看望了一次,便不想再踏入老夫人的院子半步了,那味道臭的她们实在受不了,更别说侍疾了。 但是除了大小便失禁以外,范氏身子倒是没有其他的不适,只能用着孩子用的尿布。 她的两个儿子更是苦不堪言,突然就被调了职务,没有了往日的闲适,脏活累活都得做,去找柳牧,却被拒之门外。 他们自然是猜到了母亲难为纪颜宁惹恼了大哥,便去让范氏服软,没想到范氏更加怒不可遏,认为就是纪颜宁把她害惨成现在的模样,想让人将纪颜宁赶出府去,却被儿子儿媳给拦住了。 一时之间,整个柳府热闹非凡。 这事传到了外面,倒是有人看热闹,评论几句,却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毕竟现在长安城还出了一件大事,不少的官员府邸都失窃了,被偷了不少的宝物,却没有抓到贼人,众人猜测是哪里的江洋大盗流窜到了长安,一时流言四起。 盗贼作案却没有任何的规律,似乎是完全凭心情作案,大到一品官员的府邸,小到七品的小吏,家中都遭了贼,大理寺的门槛都快被报案的人踏平了。 正文 第74章 寺中捐钱 寒冬冷冽,长安终于飘起了雪花。 大理寺里却是忙的热火朝天,还有一个月便到除夕了,没曾想现在居然冒出了大盗,现在各府人心惶惶,让这个冬天更加的冰冷。 只是那江洋大盗偷了几日,又消停了下来,根本住捉摸不透。 此事众人口中的大盗元娇娇却坐着马车来到了白马寺。 因为雪天路难行,元娇娇便让车夫在山脚下的小茶店里等着,自己带着紫苏徒步上山,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一路过来倒是见不到几个行人。 “长安的冬天也太冷了,还是江南好些。”紫苏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人,自然是有些不喜欢长安的气候的。 元娇娇道:“就快到寺里了,再坚持一会儿。” 她们现在已然在了半山腰处,隐约能看到白马寺的庙宇。 元娇娇见紫苏有些累了,便伸手扶住了她,笑道:“谁让你非要跟着我来的,好好留着城里可就不会受这样的冻了。” 紫苏道:“大小姐让我看紧你,自然得跟着,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去惹祸了。” “说得好似我整日只会惹祸一般。”元娇娇撇嘴。 两个人正在小路上走着,忽然听见传来一声妇人的惊呼声,抬头便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从小断崖上摔了下来。 元娇娇一惊,当即飞快地冲了上前,朝着那人的方向飞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住,但是那妇人下坠的冲击力太大,元娇娇落地的时候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小姐!”紫苏赶忙上前,将元娇娇扶了起来。 元娇娇倒是没有受伤,她看着眼前的妇人,穿着宽厚又朴素的灰衣,盘起的头发因为摔倒而显得有些凌乱,大概因为惊吓所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妇人原本还背着一个箩筐,现在已经被压坏了。 “你没事吧?”元娇娇问道。 妇人松了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正想站起来,可是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又跌坐了下去。 元娇娇看了一眼,道:“你崴到脚了。”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我就住在白马寺中,多走几步路便到了。”妇人感激地说道,“只是差点连累的姑娘,实在故意不去。” 这老妇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虽然穿得厚实,但是元娇娇还是看得出来她身子瘦弱的很,见她一脸慈相,谈吐之间皆有礼数,印象倒是不错。 她解下了身上的白绒披风,给这老妇人披上,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到寺中去,我扶你。” “小姐,还是奴婢来扶吧。”紫苏自觉上前扶住那老妇人。 元娇娇倒是没有反驳,她看了一眼老妇人身后的箩筐,里面还有着几株药材,与纪颜宁待过了一段时间,她眼尖的认出了一些,有葛根,玄参等药材。 看来这老妇人是要采药所以才摔倒的。 她上前将那些药材捡了起来,一同往白马寺的方向走过去。 “这白马寺鲜少会有人过来,香火一般,姑娘怎么在这么冷的天来寺中?”老妇人看着元娇娇的打扮倒不像是一般百姓家的孩子。 元娇娇眼眸微闪,回道:“不过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而已。” 因为出了城,所以元娇娇没有太多的忌讳,连面纱也没有带,情绪都写在脸色。 老妇人说道:“若是再往前二十年,这白马寺倒是个热闹的地方,香火鼎盛,如今却不如从前了。” 元娇娇见这老妇人谈吐举止不凡,便问道:“我听闻威远将军夫人就住在白马寺里,你是在将军夫人身旁伺候的吧?” 不然这寺里都是些尼姑,这妇人说她住在白马寺,定然就是将军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 老妇人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是啊。” 如今还能记得威远将军夫人的人,可不多了。 紫苏不解:“将军夫人身旁伺候的,怎么还要在这么冷的天出来采药?难不成那老夫人很难伺候?” “紫苏。”元娇娇轻声呵斥她道,“无礼,怎么可以这样说将军夫人。” 紫苏撇嘴,平日里就她最没规矩,如今倒是开始训斥人了。 老妇人见她们这般,眼角的笑意更深,说道:“采药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将军夫人时常也会自己出来采药。” 元娇娇惊讶道:“将军夫人也要自己出来采药吗?她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些事情!” 老妇人道:“不过是有个将军夫人的名头而已,威远将军府早已落魄,哪里算得上尊贵。这些年她也只不过是在等一个人回来而已,若非如此,哪里还会留恋这尘世。” 元娇娇心情有些酸涩,她的师父是将军府的独子,可是直到死都孑然一身,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若是老夫人知道已死,定然会伤心不已吧。 她低声叹道:“早知道应该多带些钱来。” 这样可以给将军夫人解决生活所需,就不用自己去采药了。 “你是来找将军夫人的吗?”老妇人问道。 “不,不是的。”元娇娇急忙摆了摆手。 老妇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这心虚的模样。 紫苏解释说道:“我们小姐只是无聊的很,所以出门散散心而已,不是专门来找将军夫人的。” 元娇娇暗道,这解释似乎更加明显了。 老妇人问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姑娘出手相救,也好让我知道恩人的名字。” “我……”元娇娇一时语塞,沉默片刻,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们说着话,没过多久便已经来到了白马寺的门口,有个小尼姑看见老妇人被搀扶着回来,急忙上前道:“这是怎么了?我去喊姜嬷嬷!” “不必了,你扶我回院子即可。”老妇人说着转头对元娇娇道,“姑娘可以随我一同前来,也好避避风寒。” 元娇娇婉拒道:“不了,我们在寺中逛逛便是,你崴了脚,还需好好处理才是。” 老妇人见她有些闪躲,便也不再强求,便由小尼姑扶着回了后院。 见她们都走了,紫苏有些不解,低声道:“你明明就是来找将军夫人的,为何不敢说出来,说不定跟着那嬷嬷前去,就能见到将军夫人了。” 元娇娇道:“算了,下次吧。” 她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该如何与元老夫人说起师父的事情。 元老夫人等了那么多年,想把自己的儿子盼回来,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已死,定然会接受不了。 她既然要替师父尽孝,就不能让元老夫人再伤心了。 与老夫人而言,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那老妇人被小尼姑搀扶进了后院,院中的嬷嬷慌张急忙上前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崴了脚而已,不碍事。”老妇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尼姑道:“元夫人是被两个女施主带回来的。” 姜嬷嬷扶着元夫人入了房间,让丫鬟去打了热水,心疼地说道:“今日下雪,夫人就不该独自出去,这山路崎岖,若是磕着碰着可不得了,还请夫人保重自己!” 元夫人道:“没那么严重,只是想着寺中草药不多了,冬日严寒,寺中的人易生病,便出门采些冬日备用,。哪里想到会崴了脚,好在遇到两个好心的姑娘带我回了寺中。” 想起那姑娘轻功不错,想来或许是出身将门,也许是老爷子当年那些下属的孩子。 姜嬷嬷道:“不是每日都会有好心人路过的,夫人以后可不能擅自出寺中了,再怎么也要带着老奴。” 元夫人坐在了床沿处,突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披着那姑娘的披风,便将披风解了下来,对那小尼姑道:“这披风是刚才与我一同进来那位姑娘的,你拿去还给她,再送些热食过去,莫要让她感了风寒。” 小尼姑应了一声是,抱着那披风便往外走。 丫鬟端了热水进来,姜嬷嬷帮元夫人揉着脚踝,再敷了些药膏。 屋子里烧着炭火,元老夫人的身子很快便缓和了下来,脚也不疼了。 刚才的小尼姑抱着披风去而复返。 “元夫人,那姑娘已经离去了。”小尼姑上前说道。 元夫人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快?” 小尼姑点了点头,说道:“她给寺中捐了三千两的香火钱,说是其中的两千两银子是给元夫人的,师太问她名字,她也只是说是元夫人的友人。” 元夫人和姜嬷嬷相视一眼,一时都疑惑不已。 三千两银子可不是小钱,那姑娘居然出手如此阔绰。 当年元夫人刚到白马寺时,朝中也有不少人给她帮助,隔三差五便送些东西过来,只是日子久了,便也淡了,只是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还能有人想起她这个将军夫人。 像今日这位姑娘,出手阔绰又不留姓名之人,倒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若是老头子当年属下的孩子,自然是不用避讳名字的。 元夫人看着小尼姑怀里的披风,想到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感觉似乎有点熟悉,却又说不出到底像谁。 正文 第75章 拜访郭府 元娇娇去了白马寺,纪颜宁也没闲着,正好是休沐日,她备上了些礼品,带着纪琅乘坐马车往郭府而去。 她到长安已经有些时日了,今日是第一次拜访都转运使郭骐春的府邸。 这些年多亏有郭骐春相助,宝昌记才得以如此壮大,她自然不能小觑了这位都转运使。 马车停在了郭府的门前,纪颜宁掀开了帘子带着纪琅下了马车,天空飘着雪花,落在纪颜宁的肩头,紫玉撑着伞上前给小姐和少爷挡着,微风过处,吹起她脸颊旁的发丝,脸色微微泛红。 郭府内匆匆走出一个小厮,迎了上前:“是纪姑娘和纪公子吧?” 纪颜宁微微颔首:“是,前几日递过帖子的。” 小厮道:“老爷已经在正厅等候,姑娘和小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 纪颜宁他们随着引路的小厮入了郭府,相比较起其他的府邸,郭府看起来倒是简朴不少,都转运使在众人眼中是个肥差,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担任的,若是不能赤身中正,迟早会被皇帝所忌惮。 郭骐春能在转运司这么多年,由此可见容嶙对他的信任。 纪颜宁和纪琅来到了正厅,郭骐春已经在等候着。 “老爷,纪姑娘和纪小公子到了。”小厮上前禀报道。 纪颜宁和纪琅上前,看见了坐在正位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妇人,想来便是郭骐春和他的夫人林氏,姐弟两人上前行礼。 “颜宁见过郭伯父、郭伯母。” “纪琅见过郭伯父、郭伯母。” 郭骐春看着这对姐弟俩,眸子里倒是有几分赞赏之色,他道:“不必多礼,坐吧。” 姐弟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纪颜宁道:“我们到长安已经有一段时日,今日才来拜访,还望伯父见谅。” 郭骐春笑道:“无妨,这些日子我也不太得空,如今快到年底了,运漕事务繁多,今日也是忙里偷闲。我倒是听你舅舅说纪琅去了白鹭书院,还得了镜渊先生的青睐,好好在白鹭书院念书,将来前途无忧。” 纪颜宁说道:“算不上青睐,不过是镜渊先生过问了几句,当不得事。” 郭骐春道:“就算是长安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能入白鹭书院,阿琅已然是不错。” “借伯父吉言,小侄会努力的。”纪琅道。 纪琅年纪才七岁,但言行举止之间的稳重却不得不让郭骐春感叹,父母早亡,这对姐弟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才会这般成熟。 郭夫人说道:“颜宁幼时我曾见过一面,没想到转眼之间都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快及笄了吧?” 纪颜宁道:“再有三个多月便十五了。” “比我们家心悦半岁,你舅舅膝下没有女儿,你若是得空,倒是可以常来我们府中找心悦作伴。”郭夫人说道,“不过那丫头是跳脱的性子,你不嫌她烦便是。” “哼,我刚来就听见母亲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哪有人这般说自己女儿的。” 厅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纪颜宁循声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年纪与她相仿,说话的正是那女子,也就是郭骐春的女儿郭心悦。 郭夫人笑了起来:“你看看这丫头,还不是跳脱是什么。” 郭心悦说道:“好歹也在纪家妹妹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这是我儿子郭晟和女儿郭心悦。”郭骐春说道,“晟儿与颜宁幼时见过的,不过那时你们年纪还小,想来是记不得了。” 纪颜宁和纪琅站了起来,冲着他们行了一礼。 郭晟眉眼之间与郭骐春有几分相似,却有一身书生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倒不似郭骐春这般有魄力。 郭心悦性子活泼,一看就很是招人喜欢。 郭晟回礼,说道:“心悦就是这个性子,之前还一直念叨着能见到纪妹妹呢。” “没想到纪妹妹长得这么好看,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郭心悦笑道。 “你纪伯母本来就是个美人,颜宁自然不会差。”郭夫人说起柳羲儿,不禁感叹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柳侍郎的妹妹。” 纪颜宁道:“说起这件事,还得多谢郭伯父的帮忙,不然颜宁还不知何时才能与舅舅相认。” 郭骐春摆了摆手:“小事而已,当初你父亲救下老爷子的性命,这等恩情又岂能说忘就忘,更何况我们两家相交多年,你们姐弟年纪尚小,多帮衬些也是应该的。” “对了,颜宁还从江州带了些特产来,送给郭伯父。”纪颜宁说道。 郭骐春道:“不必费心,在长安想要什么还是可以买到的。” 他身为都转运使,平日里别人送给他奇珍异宝的倒是不在少数,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拿的。 纪颜宁笑道:“这些东西在长安未必能买到,都是些土特产,有江南的酱菜,还有黄酒,云雾茶。在江州都是常见的东西,不值几个钱,颜宁想着郭伯父大概好些年没回江州了,所以便带了这些解解伯父的乡愁,也不知道合不合伯父的心意。” 郭骐春和郭夫人相视一眼,倒是都笑了。 “好!”郭骐春笑道,“当年刚到长安任职的时候,就特别想吃些家乡的东西,每每从江州回来,总会带上些许的酱菜,还被同僚笑过,但对于我来说,那可是比山珍海味还有合心意。” 这孩子,倒是费了些心思的。 纪颜宁和纪琅在郭家待了大半日,还留下用了饭,气氛倒是融洽。 她们打算回柳家的时候,雪是越下越大,郭骐春让郭晟送他们姐弟回去。 晚间的时候,天色刚暗了下来,元娇娇便已经出现在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看见元娇娇在自己的房间里悠哉的喝茶,纪颜宁眉毛一挑:“这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过来找你要些东西。”元娇娇冲着她咧嘴笑道。 纪颜宁不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发了多少横财,更何况你平日里的花销我也不曾少了你的,若是想要什么东西,何不自己去买?” 元娇娇道:“你不是有一间药铺吗,我就是想拿些药材。但是掌柜的说,这事得先过问你。” 纪颜宁叹道:“若是寻常抓药,掌柜的不会不同意,你想要的怕不是一点点吧?” “自然是多多益善,人参什么的几十棵左右,灵芝雪莲鹿茸什么的也不能少。”元娇娇道,“反正你钱多药材也多,就让我拿点呗。” 纪颜宁:“……” 她还以为这些药材跟萝卜青菜一个价? “这些药材你都用不着。”纪颜宁看着她,“打算拿给元夫人?” 被看穿了心思的元娇娇倒是大方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白马寺看了,听说元夫人自己去山里采药,只是想不要让她那么辛苦。” “元夫人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药材,不过既然你一片孝心,我便给你指条路。”纪颜宁说道,“上次给你的名单中,有个叫欧阳恭的御医,他的家中有不少珍贵的药材,有不少是他偷拿进贡的御用药材,比我的小药铺要好多了。即便被偷,他也不敢合盘托出。” 元娇娇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的东西也来路不明,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正要离开,纪颜宁却是喊住了她。 “等等!” 元娇娇不解地回头看着她。 纪颜宁道:“得手之后分我点。” 元娇娇:“……” 纪颜宁又道:“你小心着点,别太过招摇了,最近大理寺和京兆府可都戒备着。” 元娇娇轻哼一声,随即走出了她的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下了一整晚的雪,第二天终于放了晴。 阳光普照大地,空气还是冷嗖嗖的,比天气更冷的是段无瑕的脸色。 容澈看着段无瑕那张黑沉的脸,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看来这案子还真是难办,倒是让我们的冷面司判犯了难,要本王帮忙吗?” “哼。”段无瑕冷哼一声,说道,“比贼更难对付的,是那群报案的人。” 失窃的官员之中,就没一个能好好沟通的,都说自己被盗了不少的财物,但是让他们具体罗列出来或者对账册,一个一个都推脱不已,只是道被盗的不少东西都很值钱,让他们大理寺赶紧将东西找回来。 连被偷的东西有什么都不能告知,让他们怎么查? 今日一早,欧阳恭又是如此,说是家中不少珍贵的药材被盗,让他列清单,却又支支吾吾,难怪他会火大。 段无瑕道:“最近我倒是在黑市查到一批被卖掉的珍品,但若是问起来,只怕没人会将那些东西给认下。” 容澈听得他这么一说,沉吟半响,说道:“看来这个贼还是挺聪明的。你之前说他偷盗毫无章法,也无法确定下手的府邸,但是现在看来,这其中关联不少,起码被偷的这些人中,敢说实话的人不多。也就是说,那贼人觉得这些人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该偷。” 段无瑕却嗤笑一声:“他当了义贼,这烂摊子就得我来收拾?在我手上的案子,只要犯了事,便不会让他继续逍遥!” 他抬头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冷冽。 正文 第76章 谁来侍疾 白马寺里,元夫人在禅房诵经之后回到了院子中,却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放了一大箩筐的药材。 底下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全是银票,细数之后发现整整有一万两。 上面只有一张纸,写着“赠元夫人”。 “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元夫人蹙起了眉头,问起身边的丫鬟。 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不知,刚才确实没人进过这院子。” 元夫人道:“去问净惠师太,今日可有什么人来过寺中。” 丫鬟连忙应是,转身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姜嬷嬷看着那箩筐里的药材,惊诧无比:“夫人,这些药材可都是名贵的药材,这一箩筐下来,只怕是千金难买,也不知是何人送来的,竟如此舍得。” 将军府也是风光过的,她们所见的世面自然不小,但是这又是送钱又是送名贵药材的,倒是能和宫中赏赐般相提并论了。 元夫人没有接话,她的目光紧盯着手中的那张纸。 赠元夫人。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她乱了心神,因为这字迹和靖儿的有九分相似。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上前向元夫人禀报道:“夫人,净惠师太说,今日就两人来了寺中,就是昨日那对主仆,那姑娘还问了夫人的住所……” “可有问她们的身份?”元夫人道。 丫鬟回答道:“问了,只是那对主仆似乎不愿透露身份。” 姜嬷嬷道:“真是怪人,怎么会有人给别人送东西还这般遮遮掩掩的!” 元夫人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姜嬷嬷:“你看,是不是很像靖儿的字迹?” 姜嬷嬷一愣,接过那张纸,仔细一看,确实有些相像。 “夫人是说,是少爷让人送来的东西?”姜嬷嬷大喜道,“难不成少爷已经回了长安!也是,能这般阔绰送东西的,除了儿子给母亲送的,还能有谁这般大方!瞧瞧老奴这脑子,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夫人却不想姜嬷嬷这般乐观:“若是靖儿回来了,他为何不愿见我?” “当年皇帝登基,让少爷查抄应家与楼家,少爷负气出走,是公然与皇家作对,不愿露面也在情理之中。”姜嬷嬷道。 若不是当年的将军府余威还在,只怕皇帝也恨不得将元靖一杀了之。 “我始终是他的母亲,难道他回了长安,就连面都不愿再见吗?”元夫人面露凄色,她等了那么多年,只为还能再见儿子一面,若非如此,只怕也早早随了将军而去。 姜嬷嬷道:“这不是给您送东西来了吗?那么多的钱还有药材……” “我总觉得不是靖儿。”元夫人的心有些酸涩,莫名觉得感伤。 姜嬷嬷道:“若不是少爷,还能有谁?” 元夫人道:“无论是谁,总要把事情弄清楚。” “那夫人的意思是……” “传消息出去,就说我病重难医。” 纪颜宁从元娇娇那儿得了一批珍稀的药材,如今正和珍珠一起在药房里制药丸,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紫玉从门外传话来,说是安氏正往她的院子里来,她才交代珍珠好好将后面的工序完成。 安氏走进了纪颜宁的院子,见纪颜宁迎了上前,却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便问道:“你什么怎么一股药味?是不是身子有不适之处?” 纪颜宁解释道:“我之前说过我有带医女,闲暇时便随她弄弄药方,倒是能懂些医术。” 安氏点头:“原来如此。” 纪颜宁道:“舅母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氏笑着说道:“昨日收到了忠德伯府赏梅宴的帖子,想着你来长安也有一段时日了,也该出去走走,不如你就陪我一同前去如何?忠德伯府的梅花开得正是时候,去看看也好。” “好。”纪颜宁应下,说道,“反正我也闲来无事。” 忠德伯府,是应该去看看了。 安氏道:“以往去参加这些宴会,总是想着若是自己有个女儿便好了,毕竟你那两个表哥总不能和女眷待在一起,只能听着别的夫人说她们的女儿,真是艳羡的很,如今有你陪着,舅母也不算形单影只了。” 纪颜宁道:“多谢舅母能如此关爱,是颜宁的福分。” 以往安氏收到请帖,总是会带着柳聘婷她们一同去,而周氏和王氏的身份不够,是收不到这样的请帖的,柳家里能够进去长安的夫人圈子里,也老夫人和安氏而已。 如今老夫人身子不便,自然是没人会带着二房三房里的姑娘去参加这样的宴会。 安氏和纪颜宁正在聊着,安氏身旁的丫鬟传话来。 “夫人,姑小姐带着表小姐回来了,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呢,姑小姐还说想见见颜宁小姐,老夫人那边的人过来请人了。”丫鬟禀报道。 “她倒是孝顺,看来是想给老夫人出气呢!真以为柳府是她可以随意撒泼的地方呢!”安氏冷哼一声,说道,“颜宁,舅母就陪你走一趟。” 纪颜宁微微颔首,没有异议。 丫鬟口中的姑小姐,便是范氏的女儿柳玥儿,嫁给了左都御史的庶子,听闻那庶子长得一副好皮囊,却不是个上进的,倒不得左都御史的看重,只落了个小吏职务,算是轻松。 柳玥儿嫁过去这么多年,育有一儿一女。 纪颜宁与安氏一进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燃了过多的熏香一般,呛得让人有些难受。 纪颜宁的鼻子本就敏感些,便用袖子微微拂住了口鼻。 她们走进了老夫人的房间,院子外天气严寒,而屋子里炭火暖烘烘的,又燃了熏香,一时熏得人有些晕乎乎的。 安氏与纪颜宁上前行礼。 范氏目光盯着纪颜宁,那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纪颜宁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注意范氏眸子里那股强烈的恨意。 柳玥儿的目光落在纪颜宁的身上,那张脸让她不禁微眯起双眼,暗骂道,果然是柳羲儿那小贱人的孩子,就连那狐媚相都继承了个十成九! 柳玥儿说道:“看来这位表小姐架子还挺大,若不是我今日回来,只怕母亲这儿连个伺候在跟前的人都没有。既然在寄住在柳府,就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侍疾这样的小事难道还要别人来教你吗!你母亲不曾教过你什么是孝道?” 一开口便是指责,安氏却道:“有三妹这个亲生女儿在,还用得着别人伺候?三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伺候,反倒指责起了别人。”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玥儿不满道,“若是我住在柳府,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变出如今这般还不管不顾!” 安氏丝毫情面都不给:“你现在也可以让晴姐儿留在府中伺候老夫人。” 安氏口中的晴姐儿,阮雨晴是柳玥儿的女儿。 “你!”柳玥儿怒瞪着安氏,平日里倒是不见她这个大嫂如此刁钻,她道:“有人在柳府中白吃白喝,自然是要做事的。” 安氏道:“颜宁的府中的支出用的都是大房的,这个倒不劳三妹费心了,我们就愿意让她留在府中又如何?父亲都未曾反对,柳府里事情还轮不到三妹做主。” 想在柳府指手划脚,当真以为大房是吃素的吗! “啪!”的一声,范氏将手边的茶杯朝着安氏和纪颜宁的方向扔了过去! 碎片溅了一地。 屋子里的人霎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只看到范氏的脸色黑沉,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安氏:“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想拿捏这柳府后宅的权利是吧!” 安氏敛了敛神色:“儿媳只是在告诉三妹,这柳府的事情自有柳府的人来管理,更何况儿媳也未曾想要掌这柳家后宅的权,只是想管好大房即可。颜宁是我们大房带回来的,也还请老夫人不必为难她。” “让她到我跟前侍疾,是给她孝顺长辈的机会。”范氏看着纪颜宁道,“难道你还不愿意吗?” 若是纪颜宁到了她的跟前,她自然有的是办法整治她。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自然是不愿的,若是我的外祖母还在,侍疾倒是没问题。可是老夫人您亲生的孙女,外孙女都嫌弃你,不到你的跟前侍疾,为何要我来?还是将着体现孝顺品格的机会留给其他的表姐妹吧。” 她说完还用袖子微微捂住了鼻子,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 不说远的阮雨晴,府中可是有两个她的亲儿媳,三个亲孙女,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侍疾。 看见纪颜宁嫌弃的动作的眼神,听着她说着毫无遮拦的话,范氏胸口的怒火一下子便被点着了,整个人气得哆嗦不已,她刚想出声训斥,但是体内突然传来一阵不适的感觉。 随后整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异样的臭味。 众人都忍不住捂住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 安氏瞥了一眼柳玥儿,随即对范氏说道:“既然老夫人身子不便,我们就不打扰三妹伺候老夫人了。” 她说着和纪颜宁纷纷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孽障!”范氏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地锤着桌子,怒不可遏! 正文 第77章 母亲奶娘 柳玥儿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能够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安氏说的也没有错,她已经嫁为人妇,柳家的事情自然也就做不了主。 一想到这个,她便开始抱怨起来:“周氏和王氏也真是的,母亲都这样了,都不见她们过来伺候着。” 范氏不想再和柳玥儿多说,毕竟她对自己的身子就犹如婴孩一般无法控制,只能让丫鬟扶着她下去换衣服。 见范氏被丫鬟扶着下去,阮雨晴终于忍不住对柳玥儿说道:“母亲,外祖母都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是别在跟前添乱了。” “你懂什么!”柳玥儿说道,“你外祖母身体一向强健,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就染了隐疾,肯定是那纪颜宁或者大房从中动的手脚!” 母亲说这个纪颜宁来者不善,似乎是为了柳羲儿当年之事而来,若是当年的事情被发现了,母亲自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所以这个纪颜宁必须除去。 没想到纪颜宁竟然如此强悍,让她轻易的躲过了算计。 不仅如此,她的那两个兄弟也因此被柳牧盯上,被束缚得敢怒不敢言。 阮雨晴看见纪颜宁的时候莫名觉得也不喜欢,特别是她还如此的嚣张,不过就是一个小地方来投亲的,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不管她们喜不喜欢,纪颜宁也不在乎。 从范氏的院子里出来,纪颜宁与安氏辞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纪九上前道:“大小姐,您要找的人已经来了。” 纪颜宁应了一声,让他将人带进来。 纪九带着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径直引进了纪颜宁的房间里。 老嬷嬷踏进了屋子,看见正坐桌子旁穿着浅色青短袄的纪颜宁,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她,那张脸就和小姐长得有八分像,一看便知道是小姐所出,只是眼前的人眸子太过清冷,不似小姐那般温和。 她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纪颜宁道:“嬷嬷不必多礼,找你过来只是想问问我母亲生前的事情。” 这位老嬷嬷是柳羲儿的奶娘,当年之事她定然知晓一些。 那嬷嬷道:“当年姑娘被送往庄子的时候,老奴身子不适,小姐体恤,让老奴回家休养一段时日,那时老奴并不在府中,所以其中内情老奴也并不清楚。” 当年她回来之后小姐已经不在府中,而她也被范氏打发去了偏远庄子,与小姐失去了联系,后来柳牧回到长安,才把她接回了府中问当时的情况,但是那时的大小姐已经不知所踪。 纪颜宁微微垂眸,她自然知道范氏既然做了,就不会落下明显的把柄,她问道:“你离开之前,可发现母亲有何异常?” 老嬷嬷微微想了想,倒是摇了摇头。 纪颜宁又问:“你可还记得,当时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嬷嬷或者丫鬟都有谁?现在还在她身边吗?” 老嬷嬷沉思起来,说道:“当时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莫过于茯苓和于嬷嬷了,茯苓当时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办事勤快又伶俐,嘴又甜,很是得老夫人的欢心,后来小姐出事后不久,茯苓也许了人家,离开了柳府,而于嬷嬷一直都在老夫人的身边。” “我知道了,辛苦嬷嬷了。”纪颜宁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紫玉。 紫玉会意,上前塞了一个钱袋给嬷嬷,那钱袋沉甸甸的,一碰便知道里面有不少的银子。 老嬷嬷急忙推脱,说道:“姑娘,您是小姐的女儿,自然是老奴的主子,不过是几句问话而已,当不得如此。” “嬷嬷你就收下吧。”纪颜宁说道,“你是母亲的奶娘,也是照顾过她的,就当是我替她给的吧,有了这些钱,你晚年也能过得舒心些,只是我找过你的事情,不能再对别人说起。” 老嬷嬷见纪颜宁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这些年来老夫人的针对,确实让她的处境不好过。 她抹了抹眼泪,说道:“可惜老奴也没能再见上小姐一面,当年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就那样离开柳家,还不知其中有多少辛酸。” 纪颜宁道:“既然我回来了,母亲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老嬷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纪颜宁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说起曾经的事情,老嬷嬷更是泪珠连连,当初范氏乃是夫人的表妹,与原夫人感情还不错,在原夫人怀着柳羲儿的时候便时常来柳府探望,陪着原夫人解闷。 后来原夫人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落下了病根,身子渐渐不好,范氏还常常带着大夫前来给原夫人看病,哪知夫人的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有一天突然失控了差点摔伤了柳羲儿,还咬伤了柳员的母亲。 大夫说夫人是得了疯疾,于是柳员便让她搬到了僻静的院子里休养,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生疏;原夫人病逝之后,柳员想着柳羲儿还太小,便迎娶了范氏进门。 范氏一开始对柳羲儿兄妹倒是不错,柳员对她也很是放心,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渐渐对这对兄妹苛责起来,只是在柳员面前仍是一副贤惠的模样,暗中却让柳羲儿吃了不少的苦头。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小姐性子软,又不想多生事,可是范氏越来越咄咄逼人,甚至想把小姐的婚事换成三小姐的,小姐忍无可忍才与她发生了冲突,然而哪里想到范氏居然如此狠心……” 紫玉和莺儿在一旁听着也气愤不已。 “害了夫人还不够,现在还想着要害我们家小姐。”莺儿愤愤道,“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 紫玉叹道:“幸而上次小姐无事,不然只怕又步了夫人的后尘。” 纪颜宁的眸子淡淡:“既然她那么喜欢用同样的招数,便也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 她向来擅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过了几日,到了忠德伯府赏花宴这一日。 纪颜宁向来起的早,即便是冬日也不曾荒废练箭,她练了半个时辰的箭之后便换了身衣服,安氏来到她院子里的时候见她穿着素白色的衣裳,便让她换了件浅蓝的,看起来有点颜色才像是姑娘家家的模样,不想让她太素净。 不过纪颜宁的底子确实十分好,无论穿什么,看起来都不错,略施粉黛就已经清尘脱俗。 安氏左看右看倒是挑不出一丝不好的地方,才兴致勃勃的带着纪颜宁出了门。 此次与她们一同前去的还有二房的柳聘婷。 原本安氏并不想带着她的,但是既然周氏求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不好做得太绝,毕竟如今老太爷那儿还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柳聘婷今年已经十六,还未定亲,原本还未及笄的时候周氏便已经开始替她相看人家了,可是到如今也未能定下来。 周氏让安氏帮忙相看,可是安氏替她们相中的人,二房不是嫌人家府第太低,就是嫌门第不低的是庶子,柳聘婷对相貌也是很看重,一来二去,就连三房的柳青韵都定下了婚约,而她还是摇摆不定。 这般折腾之后,安氏自然不再接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随着柳聘婷年纪便大,周氏也开始着急起来,便求了安氏让她带着柳聘婷出席些世家常出没的宴会,希望高门里的公子哥或者夫人们能够相中柳聘婷。 柳聘婷是什么样的德行安氏还是清楚的,她倒是没反驳。 反正她也只是答应了带着柳聘婷而已,其他的她可不管。 安氏带着纪颜宁出到柳府的门口时,柳聘婷和柳长源已经等候了一会儿,柳聘婷这会儿看见纪颜宁出来,心里不禁有些膈应。 “大伯母。”柳聘婷熟络地走了上前,笑着说道,“大伯母这会儿才出来,可让聘婷好等!没想到纪表妹也一同去呀。” 安氏原本还在和纪颜宁说笑,看见柳聘婷,敛了敛神色,说道:“本来就是为了颜宁才应下的帖子,不然这大冷天的我倒是不喜出门挨冻。” “大伯母可真是偏心,对纪表妹这般好。”柳聘婷故意有些吃味的开玩笑说道,“好歹我也是柳府的小姐,竟没有表系的姑娘亲,侄女可是要吃醋了。” 安氏心中暗笑一声,说道:“颜宁是我丈夫嫡亲妹子的女儿,自然是要亲近些的。” 柳聘婷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安氏带着纪颜宁上了马车,柳聘婷默默地跟了上前。 柳聘婷脸色不好,但是为了自己的亲事,她只能讨好安氏,谁让她们二房的没有大房这般的出息呢! 马车缓缓向前而去,她们三个女眷坐同了一辆马车,安氏倒只顾着和纪颜宁说话,却没有搭理柳聘婷。 柳聘婷在心里真是把纪颜宁狠狠骂了个遍,在她没有来之前,大房的人可不会这般明显的无视自己,而且她这次去赏梅宴,本就是抱着冲着亲事去的,安氏带着纪颜宁,就凭纪颜宁那张脸,风头肯定就被她抢了! 她是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心中盘算着待会儿定要让她露出丑态,也好让她知道这世家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凑进来的。 纪颜宁见她的眸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她倒是不介意。 正文 第78章 忠德伯府 马车停在了忠德伯府门前,纪颜宁随着安氏下了马车。 在小厮的带领下她们一行人走进了忠德伯府,安氏和纪颜宁被带去了后院园子里,而柳长源则被带去了男宾席中。 忠德伯府的府邸要比柳府的大得多,也气派得多,刚入府中便看到几颗墨绿的青松,在冬日里格外的显眼。 纪颜宁知道在长安这样青松栽种并不容易,定然是花了重金买来的,倒是奢侈。 她看了一眼那青松,说道:“这伯府当真是有景致,长安大冬日里鲜少能看到如此翠绿的颜色,当真是赏心悦目,不过这些青松应该不便宜吧。” 柳聘婷嗤笑一声,说道:“纪表妹果然是商贾出身,别人看到这青松,只赞它好看,表妹却只能想到价钱。忠德伯府底蕴深厚,伯爷又深得皇帝信任,这点小钱对于他们来说算的了什么?” 纪颜宁倒不愿与她多做口舌之争,只是叹道:“看来伯爷确实深得皇上信任。” 忠德伯言徵年轻时便追随了容嶙,在夺嫡的时候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如今容嶙当了皇帝,自然是要厚待他的,只是一提到言徵,纪颜宁骨子里那股恨意油然而生。 “大少爷,您不能出去!” 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纪颜宁她们好奇地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厮大喊着正追着他前面蹦蹦跳跳往前跑的人影。 纪颜宁只看得一个背影,那人似乎年纪已经不小,身材瘦弱修长,少说也已经十七八岁,可是行为举止似乎太过奇怪,一直在大喊大叫地往前跑。 前面正在走的女客们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吓得叫出了声。 院子里的其他小厮看到那人,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管事怒得:“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大少爷带回去院子里好好待着,若是冲撞了客人,有你们好受的!” 两个小厮急忙上前追了过去。 纪颜宁回过神来,悄声问道:“那是谁?” 安氏低声回答道:“是忠德伯的庶长子,十岁时落了水,得了痴傻之症,虽及弱冠,但智力犹如三岁孩童。” 柳聘婷蹙起眉头,不满说道:“那傻子会咬人,我们还是里他远着些!” 安氏朝着瞥了一眼眼神,如今在忠德伯府,这般说人家的大少爷,当真是无礼。 被安氏这般警告,柳聘婷倒是噤了声。 已及弱冠的庶长子?纪颜宁有些疑惑,她倒是不记得二十年的言徵有了庶出的孩子。 “几位客人这边请。”小厮伸手引路,带着她们继续往后院的园子里走过去。 安氏她们跟了上前。 她们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哪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得倒是愉快。 园子里的梅树不少,花开得正盛,淡淡的香气弥漫,沁人心脾。 安氏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几个熟人,便带着纪颜宁和柳聘婷走了上前。 “柳夫人,可好久没见到你了。”一位夫人见她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落了座。 安氏与她是闺阁时的手帕交,关系不错,听得她这么说,倒是笑了起来:“最近府中事情杂事太多,处理起来太过太耗时间确,实有些时日没见面了。” 那夫人抬头看着她身后的纪颜宁,倒是眼前一亮:“这孩子是谁?” “是羲儿的孩子。”安氏转头对纪颜宁说道,“颜宁,这是工部典史家的李夫人。” 纪颜宁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晚辈纪颜宁见过李夫人。” “羲儿,是柳牧的那个妹妹吧?”李夫人细细打量起了纪颜宁,倒是惊诧不已,将她扶了起来,“这孩子模样长得倒是挺俊俏,看着就招人喜欢。” 安氏笑道:“谁说不是呢。” 旁边有人还在思考着柳羲儿是谁,有的人就已经直接凑了过来:“柳羲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倒是没有听到过柳羲儿许配给哪家的消息。” 当年柳羲儿突然就没了消息,柳家的人自然不会与外人解释太多,也只有些亲近的人才知她被送到庄子上。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我父亲是江州人士,是经商的。” 众人听到她这般说,面色各异,世家小姐嫁入商族也不是没有,但是大多利用家中庶女为府中牟利,说白了就是看上人家的财力了。 只是柳羲儿身为柳府嫡长女,那容貌姿色又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还有婚约,最后却嫁去了江州,这其中若是没点猫腻谁信呢! 如今柳家的人跟前,大家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 不远处的一个夫人却说道:“那柳羲儿怎么不自己出来见人?” 她的语气不善,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望过去,发现那夫人也在盯着她,那目光似乎里似乎夹杂着一丝的怨念,她不明白这人为何这般语气,想来或许是与柳羲儿有些过往。 在安氏身旁的柳聘婷插话道:“纪表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不然怎么会来长安投奔我们柳家呢!” 那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眼眸一闪,倒是不再言语了。 斯人已逝,就算是再计较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亭子中的人不多,知道柳羲儿的也无非那几个夫人,其他人听得纪颜宁父母双亡,一时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但毕竟是寄住在柳家的表小姐,无权无势,也没有什么处关系的必要。 看着这些夫人对纪颜宁的目光,柳聘婷却在心里暗笑,没有身世背景,谁会多看她一眼。 安氏哪里不知道柳聘婷的小心思,如今见她有些得意,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李夫人拉着她坐了下来,说道:“无妨,有你舅舅和舅母在,旁人也欺负不了你。” 其他的人倒是没继续凑热闹,都各自说起了各自的事情。 纪颜宁不解,问道:“刚才那位夫人与母亲有过节吗?” 安氏摇头,解释道:“她是段将军的夫人,段将军曾与你母亲有过婚约,后来柳家与段家的婚约作废,段将军还曾上门要求见你母亲恢复婚约,可惜未能如愿。不过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与你是无关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倒是了解,只怕是那位段将军心仪柳羲儿,所以才遭了那位夫人的妒忌。 李夫人说道:“说起段夫人,她的儿子不正是大理寺少卿,听闻最近长安里出了许多的盗窃案,大理寺现在连那盗贼还未抓到呢。” 安氏道:“我也有所听闻,没想到那盗贼如此猖狂,听闻就连这忠德伯府也被偷了不少好东西。” 李夫人道:“还不止呢,据说就连欧阳御医府邸的药材也被偷了不少,好在我府中可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吸引那贼人。” 安氏和李夫人说着话,纪颜宁在一旁听着,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全程被无视的柳聘婷却是有些乏味。 还好没过多久,伯府夫人和伯府的小姐便过来招呼了。 众人夫人和小姐聚在一起园子里,倒是显得热闹非凡。 言夫人刘氏今日穿着的一件深紫色的华衣,做工精细,袖口处用金丝线绣着牡丹,看起来华贵夺目,前来赴宴的各位夫人那也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可是与这位言夫人比起来,却鲜少有人能盖得过她的风头。 站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女儿言安瑾,出落得不错,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言夫人说道:“各位能够赏面前来,是我们伯府的荣幸,这梅花盛放,总要有懂得欣赏它们风姿之人。希望各位夫人和小姐们能玩的尽兴。” 其他夫人纷纷附和。 这冬日里冷得很,安氏与李夫人前去与言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纪颜宁入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人倒是也不少,都是些畏寒的夫人们,而她们身边的女儿们,早就在去了梅园里赏花了,柳聘婷也是如此。 见安氏带着纪颜宁入了屋子,其他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仍是在聊着之前的见闻趣事,只有一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不禁抬眸往往目光所在望过去。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夫人,打扮得倒是素净。 安氏顺着纪颜宁的目光看过去,笑道:“那是厉夫人,曾与你母亲交情甚笃,想来是应该去问候一下的。” 纪颜宁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柳羲儿是有这么个好友,说起来前世的她还与这位历夫人见过。 厉夫人起了身,朝着她们走了过来,问安氏:“这位姑娘是?” 安氏笑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她与羲儿这般相像,定然也能猜到这是羲儿的女儿。” 纪颜宁微微福了福身子:“晚辈纪颜宁见过夫人。” “真的长得太像了。”厉夫人叹道,“孩子,你母亲呢?” 纪颜宁垂眸:“家母几个月前已经过世了。” 厉夫人一怔,似乎有不可置信:“怎么会……” 她是知道柳羲儿被送去了庄子上,她也想帮助柳羲儿,可是当时她身处困顿无法脱身。 她叹了一口气,眸子里浮起一丝哀伤之色。 正文 第79章 书法如何 厉夫人见故人之子,心中难免有些动容,又听闻纪颜宁如今父母双亡,颇为悲切。 她与纪颜宁闲谈之间,只见纪颜宁举止大方,容貌倒也出众,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曾许了人家?” 安氏在一旁听着觉着不对,厉夫人鲜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想来是为了她的儿子物色世家里的小姐,便连忙道:“这事不急,颜宁尚未及笄,况且我与她舅舅定然会为她好好相看人家的,只是如今颜宁要为父母守孝三年,还要等上几年。” 李夫人说道:“像颜宁这样的孩子我看着都觉得欢喜,若不是我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了婚约,这是抢我也得抢到我的府上去!” 纪颜宁只是垂眸一笑,并不言语。 厉夫人不傻,自然能听得出来安氏是不喜与厉家结亲的,原本想着纪颜宁出身不高,如今又为孤女,以后定然也嫁不了多高的门第,便想着为儿子留意着。 好歹也是友人之子,算是知根知底。 奈何柳牧夫妇似乎对纪颜宁很是上心,想来是不愿让她嫁的太委屈。 但他的儿子也算是长安城里年轻一代的翘楚,怎么就没有姑娘愿意呢?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厉夫人从心底开始忧心,这样的人生大事,他却从未放在心上过,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 厉夫人回过神来,看着纪颜宁道:“这么乖巧的孩子,自然是要好好相看的。” 安氏讪讪而笑,对纪颜宁说道:“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你这个小姑娘也不好一直陪我们拘在房里,出去看看吧。” 纪颜宁颔首,倒是没有拒绝,起身行礼便带着紫玉往外面而去。 暖阁里闷得紧,纪颜宁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吹来了一阵微风,瞬时让她觉得舒爽不少。 她拾阶而下,往一旁的园子里走了过去。 忠德伯府里好几处园子都栽种了不少的梅花树,而且打理得细心,每年都会举办这赏梅宴。 最大的园子里有不少的世家小姐都在,显得热闹无比,她刚到长安,这些面孔对于她来说都生疏的很,不过她也留心观察过一些,倒是能认出一二。 此时柳聘婷正与阮雨晴在一处,围在一众世家小姐之间,倒是在说笑着。 柳聘婷看见纪颜宁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便唤了她上前。 柳聘婷道:“纪表妹,你可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陪着大伯母在暖阁里呢,这梅花开得正好,众位小姐正在以梅花来对诗写作呢,纪表妹不如也来露一手?” 纪颜宁淡淡道:“我没说过我会作诗。” “纪表妹你可别谦虚了,上次你不是说你会的吗?而且你的奴婢还说你在江南也算是挺有名的才女,我可一直没忘记呢!”柳聘婷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纪颜宁看着她,眸子里平静如水,并无半点涟漪。 她转身问紫玉:“紫玉,你可曾说过这样的话?” 紫玉说道:“奴婢未曾说这样的话。” 旁边的阮雨晴嗤笑一声,说道:“表姐你可别为难她了,不过是平日里过过嘴瘾,谁知道她有腹中可有半点墨水?” 忠德伯府的言安瑾看着这般景象,如今众人被她们的争吵吸引了目光,她看了一眼纪颜宁,只是觉得这姑娘生的颇为好看了些,但是却没有半分印象,便问道:“这位小姐倒是面生,不知是哪位府上的?” 还未等纪颜宁答话,柳聘婷便说道:“这是我们柳府的表小姐,原是在江南的商贾出身,后来父母双亡,便来投奔我们柳家了。” 她刚说完,便迎上了纪颜宁的目光看,那沉静地让她有些心虚。 听到纪颜宁这样的出身,又想到柳聘婷刚才所说的话,言安瑾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虚伪的很,不仅出身卑微,还喜欢炫耀卖弄,偏生又没有半分真本事,就只是长了张好看的脸蛋而已。 她的心底莫名有种想让纪颜宁出丑的冲动。 言安瑾说道:“纪姑娘第一次来这赏梅宴,不如也来凑凑热闹,即便是不会作诗,能写副诗作出来让众人看看书法也是好的。” 她的话音一落,旁边便有人说道:“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落魄户,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就是,还真以为自己是才女啊!” “难不成江南的女子都这般无用,她这样的还能被称为才女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江南的女子除了娇弱些,还能懂什么诗书!自然是比不得长安的。” 真是越说越难听。 被柳聘婷这般引导,又有言安瑾的推波助澜,很快众位小姐便开始纷纷鄙夷起了纪颜宁,有的人看着她们虽然说得过分了些,却是不敢站出来为纪颜宁说话的。 “看来在我们江南女子在你们眼里竟是这般不堪?” 一个不满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大家回头看过去,郭心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刚才那几个说话的小姐突然就噤了声,脸色有些心虚。 眼前这是谁?都转运使的千金郭心悦,自然是惹不得的! 连几位皇子都竞相讨好的人,她们这些小世家自然是不敢开罪的,若是触了郭家的眉头,只怕是家族里的钱袋子怕是不保了。 有人解释道:“郭小姐,我们可没有说你,我们只是说这位纪姑娘胸无点墨,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你莫要误会。” 纪颜宁往说话的女子看了过去,先前听到别人介绍,她倒是有些印象的,是一位四品的将军的女儿。 她说道:“高小姐将门出身,我倒是记得长辈说过,你的祖母高老夫人是在边关长大的,不喜读书,到长安之后便有人因此笑话她,高老夫人说,若是读书再多却不明事理,不遵礼教,只知自满而贬低别人,那岂不是将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先太后因此夸她率真。现在高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高老夫人有先见之明,提前训斥起后辈了。” 有的人听得纪颜宁这么说,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高老夫人曾喻取笑她的人是狗,没想到她的孙女一并被她骂了。 “你!”被她这么一说,那高小姐竟是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颜宁的记性倒是比一般人要好。”郭心悦也笑了起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说道,“这儿人太多,不如陪我去旁边的园子逛逛。” 众人没想到郭心悦与纪颜宁这般亲昵,都有些惊讶。 柳聘婷也不曾想到,她问道:“纪表妹什么时候认识的郭小姐,竟是这般亲近,我这个表姐倒是不知道。” “我们是同乡,在我父亲来长安任职之前,我们两家就已经是世交了,自然是亲近些的。”郭心悦也不隐瞒,看着纪颜宁今日被欺负,她是有些气不过的。 言安瑾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原本想着让纪颜宁出丑,没想到半路还跑出个郭心悦来。 她说道:“纪姑娘既然来了,就写副字吧,听柳姑娘说你有才,想必也不是假的。” 郭心悦原本还想说什么,只是突然就听到纪颜宁应了下来:“好。” 她们这一众人都在亭子里,笔墨纸砚都是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让来赏梅的小姐夫人们即兴作诗,或者展示一下自己的书法,放在亭子里也好让别人看到。 纪颜宁走了过去,来到了书桌前。 郭心悦倒是不想让纪颜宁去写,毕竟言安瑾的书法不错,在世家小姐之中算是上等,就算是纪颜宁写得不错,难免会被言安瑾贬低,毕竟她也不傻,早看出来言安瑾似乎有些针对纪颜宁。 紫玉上前研墨,毕竟冬日里的墨水总是会容易变得有些干。 纪颜宁提笔蘸了蘸墨水,随即在一张宽大的宣纸上写下了两行诗。 她提笔落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倒是不曾有丝毫的停顿犹豫,手上的感觉似乎写的甚为随意,只是她的目光却是格外的专注。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众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句诗,赞赏不已。 这惊讶自然不是因为这句引用的诗,而是因为飘逸的字体,纪颜宁写的是一副狂草,游云惊龙,笔走龙蛇,看起来磅薄大气,十分洒脱。 只要是练过书法的人都知道,这副字写得有多么的好。 “让各位见笑了。”纪颜宁早就搁了笔,微微颔首,又转头对郭心悦道,“我陪郭姐姐去其他地方走走。” 郭心悦回过神来,看到刚才那些嘲笑她的人惊讶又脸红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倒是没多说什么,便与纪颜宁离开了亭子。 那些世家小姐围绕在桌子旁看着这副字,终于有人开口说道:“这写得也太好了,就算是长安的小姐,怕是没有哪位的书法能与之相比吧……” “我觉得慕容忆雪的书法怕也及不是纪姑娘的。” “看来纪姑娘倒真是有几分才华。” 柳聘婷听得众人这么说,脸色僵了起来。 而言安瑾也高兴不到哪里去,原本慕容忆雪没来这赏花宴,她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在书法上,世家小姐能比得上她的人不多,慕容忆雪不在,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在她身上了。 没想到这纪颜宁的书法居然如此之好。 她眸子里的厌恶更深…… 正文 第80章 遇厉霄云 纪颜宁与郭心悦到了一旁较为安静的园子里,耳边倒是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得不说这忠德伯府的梅花打理的确实不错,开得遥映无比,粉色的花瓣挂满枝头,在寒风之中傲然而立,暗香浮动。 “没想到你的书法居然如此出彩,那副狂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郭心悦一想到其他人吃瘪的表情,心情舒畅无比,谁让她们先看不起人来着。 纪颜宁笑道:“只是看不得她们如此而已。” 郭心悦道:“当年我父亲刚到长安任职之时,也有许多世家小姐如此看低人,只是当时我可没有妹妹这般本事,争辩几句便罢了,后来也懒得与她们计较了。” 纪颜宁道:“世家小姐的风范如此,她们身后的家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只怕又是一番冷嘲热讽。”郭心悦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谅她们不敢太过分。” 纪颜宁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两个人走在树林之中,花瓣飘落肩头。 郭心悦道:“你那两个表姐这般引你入局,你多提防些她们,谁知道她们心中在想些什么算计,在外人面前这般下你的面前,当真是过分。” 纪颜宁点头:“我知道。” 她们两人谈得倒是投缘,聊着聊着小会儿,有个丫鬟见到她们在此处,上前对郭心悦道:“小姐,夫人正找你呢!说是让你过去见见几位长辈。” 郭心悦点头,随即对纪颜宁说道:“那我便先过去,天寒地冻的,你也别在外面待太久。” 纪颜宁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郭心悦随着丫鬟离开,纪颜宁继续沿着小路看着这些梅花,觉得兴致倒是不错。 纪颜宁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她的嫂子素来偏爱梅花,院子里的丫鬟名字里都要带给梅字,倒是让大哥苦笑不得。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突然飘起了小雪,落在了纪颜宁的发梢,她抬起头望着天:“下雪了。” 紫玉在一旁说道:“小姐还是回暖阁里吧,小心冻着。” “无妨,在前面亭子里避避也是可以的。”纪颜宁道,暖阁里太闷,她倒是不是很喜欢。 紫玉见自己小姐穿着似是单薄了些,便道:“那奴婢去将披风带过来给小姐。” 纪颜宁点头,没有拒绝。 紫玉便转身往回走,快步走出了园子。 纪颜宁原本想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先坐着能紫玉回来,没想到另一个丫鬟却先一步找到了她。 “纪姑娘,柳聘婷小姐不小心崴了脚,我家小姐让我寻你过去呢。”那丫鬟上前行礼,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微微挑眉:“她不是和阮雨晴在一处吗?” 丫鬟说道:“阮小姐已经回了院子里,只有柳小姐一人,所以我们小姐才让你过去。” 纪颜宁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是忠德伯府里的,倒是没有多想,便跟着她往前走。 忠德伯府地方倒是挺大,那丫鬟带着她弯弯绕绕的,却是没有见到柳聘婷的身影。 纪颜宁有些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丫鬟回头:“纪姑娘,你怎么不走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纪颜宁冷眼看着她。 丫鬟有些心虚,却仍是咬紧牙关:“自然是要带您去找柳小姐,她伤了脚,你也是柳府的人,自然是要找你过去的。” “那为何还不到?”纪颜宁说道,“她这是去了哪里?身边有没有其他的小姐?既然她伤了脚,找大夫过来了吗?我舅母过去了吗?” 那丫鬟听得她这么一通问话,只是道:“很快的,前面就是了,柳小姐贪玩,自然就跑的有些远了。” 纪颜宁自然是不信她的话的。 她转身离开。 那丫鬟急忙上前拦住了纪颜宁:“纪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前面就到了,你过去一看便知,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纪颜宁道:“我回去找舅母一同前来。” “这……”那丫鬟情急之下说道,“柳夫人也在那里。” “没想到你这忠德伯府居然还如此待客!”纪颜宁突然高声训斥道,“我舅母带我前来赴宴,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难道堂堂一个伯府,难不成还想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丫鬟被她这么一训,恼羞成怒:“你这人大胆!我们伯府岂容你这般放肆诋毁!” “有没有你们心知肚明,恕不奉陪!”纪颜宁正打算离开,转角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银灰色长袍,身姿修长挺拔,一看便知武功不低,他的眼眸泛冷,也在盯着她。 看见纪颜宁的这张脸,还有她的表情,厉霄云微微挑眉,想起在泸州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正在追杀萧疾风,可是在山里搜寻了三日都未能找到重伤的萧疾风,却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眼前这个女子便是他那个时候遇到的。 虽然天黑,但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却将女子的脸看得清楚,那个时候她浑身颤抖,他还以为是害怕,可是转头就发现了她那双满是狠厉的眸子,那股恨意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现在这个女子就站在他的眼前,那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杀了萧疾风。 此人,留不得。 纪颜宁见厉霄云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心中一凛,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不禁后退了半步。 袖子里的银针也落到在指尖。 “前面便是男宾待的园子,你这是要带这位小姐去哪里?”厉霄云的目光看向了那位丫鬟,语气冷得犹如在审问犯人一般,让那丫鬟身子一颤,吓得不敢抬头。 “奴婢……” “滚!”他对那丫鬟说道。 那丫鬟吓得立马福了福身子,快步离开了。 纪颜宁若是想回去,就得从厉霄云的身旁经过,但是她不确定这人会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厉霄云上前了两步,纪颜宁便后退两步。 “霄云,不是说要回去了吗?”厉夫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厉霄云和纪颜宁皆是微微一怔。 厉夫人看见了厉霄云的背影,带着丫鬟走到了近前:“你刚让人说要回去,怎么不在院子门口等我……” “厉夫人。”纪颜宁上前行礼,眸子里晦暗不明。 “这不是颜宁吗!”厉夫人这才看得了院墙后站着的纪颜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身旁的丫鬟呢?” 纪颜宁道:“丫鬟回去取外袍了,我不小心迷了路。” 厉夫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在这儿遇到了纪颜宁,便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名唤霄云,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是掌管长安内外安稳的都尉。” 纪颜宁微微一笑,眼神略感讽刺。 她说道:“想来厉都尉与夫人感情并不好。” 厉夫人不解她说这话的意味,便解释道:“霄云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孝顺,我们感情一向很好……” “他那么孝顺,可有告诉您他杀了萧疾风的事情。”纪颜宁的语气猛然冷冽了下来。 厉夫人还想着解释,忽然听得纪颜宁的话之后,她惊诧一声:“你说什么?!” 厉霄云眸子一沉,杀意尽显,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纪颜宁的喉咙! 她竟然敢当着他母亲的面说出了这件事! 纪颜宁脸色涨红,呼吸不稳,可是眼神里却没有半丝的求饶之意。 但是她现在却很后悔没有带上袁武一同前来,原本是想着不过是场宴会,而且她大多数时间和女眷待在后院,男护卫不便入内,而且不会有什么危险,哪里知道这危险可真是无处不在! 只能利用厉夫人了。 “住手!”厉夫人上前阻止,一把扯开了厉霄云的手,“霄云住手!” 厉霄云皱眉,一把将纪颜宁甩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嗓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因为地上冷硬,纪颜宁的手掌上都被擦破了皮,泛起了血丝,疼痛不已,她抬眸看着厉霄云和厉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当年若不是萧侯爷相救,你们母子两人哪里能活到今日,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将他至于死地!”纪颜宁厉声道,“现在是想杀人灭口吗!掩盖你们的罪行吗!” 厉霄云咬牙,上前正想再次教训她,却被厉夫人拉着了胳膊。 “霄云!你真的杀了萧老侯爷?”厉夫人问道。 厉霄云道:“母亲,此事不用你管。” “啪——”厉夫人抬手狠狠的扇了厉霄云一耳光。 她怒道:“你这个逆子!你居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今日你若是再敢动她一分,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 “母亲……”厉霄云蹙眉,还是忍住了。 他看了一眼附近没有其他的人,对纪颜宁说道:“今日算你命大,若是再敢说起这件事,别怪我不客气。” 厉夫人被他气得不轻,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厉霄云瞥了一眼纪颜宁,随即跟上了厉夫人。 “嘶——”纪颜宁刚想爬起来,手里的传来的疼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谁在那里!”纪颜宁出声问道,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她急忙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人。 难道她听错了? 正文 第81章 厉家过往 雪还在下,纪颜宁独自往回走。 紫玉抱着外袍出来在原来的亭子里没找到她,便沿着周边的路开始寻找,终于见到了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急急上前。 纪颜宁的肩上和发梢上已经有不少的雪花,紫玉急忙上前帮她拍去,若是化了水弄湿了衣裳可就不好了。 “小姐,你这是去了哪里?”紫玉将绒毛的披风给纪颜宁系上,这才看见了她手上的伤,惊讶道,“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纪颜宁神情淡然,说道:“没事,我们回去找舅母吧。” 她正回到了女眷所待的院子外,只见安氏还有柳聘婷已经带着丫鬟走了出来,看到她回来,颇为惊讶。 “颜宁,你这是去哪里了,竟是寻不到人?”安氏上前关切的问道。 纪颜宁看了一眼柳聘婷,说道:“表姐不是崴了脚吗?怎么还好好的在这儿?” 柳聘婷蹙眉:“谁崴了脚?我从园子里回来就一直陪着大伯母了,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颜宁见她似乎是真的不知情,按下了心中的猜疑,她说道:“刚才有个伯府的丫鬟说表姐崴了脚,让我过去瞧瞧,没想到弯弯绕绕走了好久的路,还差点走到了男宾的院子里,我发现不对,才自己走了回来。” 安氏听到她这么一说,立马变了脸色。 她还纳闷颜宁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正打算出去寻人,没想到却是有这样的插曲。 “姑娘说是我们伯府的丫鬟带着你去的?”从安氏身后走过来的言夫人正带着言安瑾出来,正好听到了纪颜宁的话,说道,“我们府中的丫鬟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抬头看了过去,目光在言夫人的身后扫了一眼,正好看见言安瑾有些心虚的眼神。 她说道:“那丫鬟就穿着伯府下人的衣服,至于是不是伯府的人,我怎么能知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生事,非要嫁祸给别人。”言安瑾在一旁冷哼道,“只怕是自己想攀附富贵人家,所以才做出这等无礼之举,被人发现了反倒是赖在了别人的身上。” 纪颜宁看着这对母女,眸子里对忠德伯府的厌恶更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言徵那小人,也只能有这样的妻女了。 今日她似乎没有招惹到了言安瑾,却被这般设计陷害,若不是她发觉,只怕那丫鬟就要带着她去了招待男宾的院子了,到时候她想攀附权贵的名声被传出,只怕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她的目光紧盯着言安瑾,突然笑道:“堂堂伯府,也就这般手段,倒是让我大开眼界,早就听说伯府的言小姐内外兼修,刚才那番话倒是令人大失所望,不过尔尔。” “你!”言安瑾听得她这么一说,温怒道,“只许你抹黑我们伯府,就不许我反击吗?” “瑾儿!”言夫人刘氏开口训斥了她。 言安瑾越看纪颜宁越觉得不顺眼,但是碍于母亲在跟前,她倒是只能忍着。 “颜宁,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安氏看到白皙的素手被冻得通红,那擦伤的地方有着血迹,心中一紧,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 纪颜宁道:“无事,不过是不小心受的伤。回府稍稍处理便是。” 言夫人见她确实受了伤,在自己的府中受伤自然是她们府内的责任,便道:“不如先让府内的大夫来处理伤口吧。” 安氏自然是相信纪颜宁的话的,如今看着刘氏与言安瑾,心中总是有些疙瘩,但人家府第高,自然是不好闹翻脸,只是道:“不必劳烦了,我们还是回府再说,多想贵府的款待。” 她说着微微行了一礼,带着纪颜宁和柳聘婷出了伯府。 见安氏并不受她的好,刘氏的脸色并不好。 “瑾儿,她说的可是真的?”刘氏问道。 言安瑾听得母亲这么一问,也不敢不据实回答,她委屈的说道:“女儿只是看不得那个纪颜宁如此嚣张而已,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就算是教训一下又如何?” 刘氏说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如此明显,” 言安瑾努嘴,虽然心里不甘,仍是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此次的梅花宴算不得高兴,只是收获颇丰。 马车里,纪颜宁望着自己手上的伤有些出神,她是决计不能让萧少北知道杀了萧疾风的人是厉霄云,不然萧少北冲动起来直接带着去杀了厉霄云,反倒是让皇帝更加容不得定北侯府。 当年厉夫人怀孕的时候出门上香,被歹人掠了去,后被表哥萧疾风所救,所以对于萧家她心中还是有感恩之心的,她赌对了。 当然,若是厉夫人阻止不了他,她自然会挟持厉夫人。 “颜宁,是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安氏见她脸色苍白,一直走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纪颜宁说道:“没事,只不过是没注意摔了一跤,不碍事。” “这天寒地冻的,摔一跤也严重着呢!”安氏道。 柳聘婷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今日表妹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把言小姐的风头都抢了,被她算计不是也正常吗?” 她的话音一落,纪颜宁的目光就看向了她。 纪颜宁说道:“表姐不说我还真忘了,今日在梅园中表姐说我自夸江南才女,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若不是表姐好算计,我又如何能引得这般仇恨?” 安氏看了一眼柳聘婷,目光已然不悦。 柳聘婷没想到纪颜宁在马车上就开始算起了旧账,她看了一眼安氏,解释道:“我可能是一时记岔了……” “舅母,以后有聘婷表姐去的场合,就不必带我去了。”纪颜宁打断了她的话,对安氏说道,“今日只是受了小伤而已,下次或许我就没那么命大了。” 柳聘婷被她这么一噎,脸色变得黑沉起来。 安氏对柳聘婷说道:“今日本就是因为你的母亲相求,我才带你出门,既然你们本事这么大,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别来找我了。” “大伯母,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只听表妹的一面之词。”柳聘婷急道,“我本意不是如此,原本只是想让别人都认识一下表妹而已……” 安氏冷笑道:“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以后你们二房的事情,就别来找我们大房了。” 安氏这般不给面子的直接撕破了脸皮,柳聘婷藏在袖子下手紧握起来,垂眸不已。 又是因为纪颜宁! 原本今日已有两个夫人向安氏打听了她的情况,或许正有结亲之意,今日这一出,只怕是又要吹了。 大房对待纪颜宁这个捡来的便宜外甥女就当成宝似的,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后悔的! 回到了柳府,紫玉急忙去叫了珍珠了替纪颜宁上药。 触碰到纪颜宁冰冷的手,珍珠心疼不已,让莺儿将房间内的炭火烧的更暖和些。 “你院子里有医女也方便,冬日里磕磕碰碰的需要多注意些。”安氏说道。 纪颜宁点头,问道:“对了,今日那个厉夫人似乎不怎么与其他人聊的来的模样,她一直如此吗?” 听纪颜宁问起厉夫人,安氏说道:“虽然她是你母亲的好友,但你也不要同她走得太近。她有一个儿子,名唤厉霄云,年纪轻轻就已经深得皇上信任,当上了四品都尉,掌管长安内外安稳。但是他手段狠辣,不近人情,连朝中许多老臣都不放在眼里,他还将他的父亲亲手送进了天牢。” 纪颜宁不解:“怎么说也是亲生,他为何要将自己的父亲送入天牢?” 安氏道:“厉霄云幼时便不受他父亲的喜爱,他父亲偏爱府中妾侍,苛待他们母子,听闻他的母亲常年被妾侍欺负,过得连府中丫鬟都不如,后来厉霄云出息之后,检举了他父亲的罪行,让他的父亲落了狱,府中曾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也过得十分惨淡。” “皇上赞其正直,所以才这般信任他。”安氏继续说道,“如今厉霄云已然及冠,但是他冷血的名声在外,却是无人敢与其结亲,所以厉夫人十分苦恼,这才想着为儿子物色合适的人选,你可别犯傻往前凑,那厉霄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纪颜宁点了点头,倒是对这位厉都尉有一定的了解。 也难怪他会如此听厉夫人的话。 厉府里的厉霄云却是跪在佛堂里已经一个时辰了。 从忠德伯府回来之后,母亲便一直在佛堂里念经,半句话也不曾理会过他。 他们厉府向来与定北侯府毫无来往,他不知道母亲在知道自己杀了萧疾风之后为何会如此生气,但是一想到那个女子所说,当年萧疾风救过他们母子,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母亲。”他轻唤了一声。 厉夫人仍是口中念念有词,根本就不听他所言。 厉霄云贴身的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佛堂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人,他说道:“杀萧疾风乃是陛下的意思,不管我愿意与否,他必死无疑。” 正文 第82章 暄王玉佩 原本厉霄云并不打算与他母亲说起这件事,毕竟是皇上下的密旨,自然不能随意泄露,可是母亲并非那种多事之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与旁人说起。 平日里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所以他鲜少与母亲说起朝中之事。 可是他也不想因此让母亲伤心。 听到厉霄云的话,厉夫人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该杀了他。”厉夫人沉痛地说道,“不仅仅是因为他曾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就只凭老侯爷这几十年来为国为民所做出的功勋,你也不该杀了他,他是一个英雄,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不该啊!” 厉霄云的眸子仍旧淡漠:“陛下的旨意,我莫敢不从。” 厉夫人苦笑道:“我倒是忘了,皇帝怎么会放过他呢。” 定北侯所做出的成就越多,权利越大,他就越害怕,害怕他为当初的楼家翻案啊。 “母亲,儿子可以不顾旁人的眼光,只求母亲能够理解。”厉霄云说道,冷峻的脸色却是鲜少的温情。 厉夫人说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如今成了皇帝手中的刀,他指谁你杀谁,但是母亲并不希望你成为他们口中冷血无情之人,不然终于一天,他也留不得你。” 厉霄云垂眸:“儿子知道了。” “无论是萧少北还是今日的那位姑娘,你不要为难他们。”厉夫人说道,她若是识趣,定然不会将这件事告知旁人。 纪颜宁既然能知道老侯爷救她们母子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如果将此事告诉萧少北会是什么后果。 厉霄云蹙眉:“母亲认识那个女子?” “她的母亲与我曾是旧友,后来嫁去江州。那孩子只因父母双亡才投靠了外家,也就是如此的柳侍郎府中,也算是个可怜的孩子。”厉夫人叹了一口气。 原本还想着能够撮合她与霄云,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厉霄云却有些不信,她的身份不该如此简单。 这次的赏梅会纪颜宁虽然走得早,但是就凭那一副狂草,却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名声。 都说那柳家的表小姐才情了得,不仅长相出众,还写得一手好字,但那副字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国子监院教那儿,据说还被大大赞扬了一番。 听到这些消息,柳聘婷被气得更加恼怒。 原本是想让纪颜宁出丑,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还让自己与大伯母闹翻了。 从赏梅会回来之后的两日,她就一直躲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谁都不想见。 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周氏虽然恨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但是心中却是更恨起了纪颜宁,自从这个瘟神来了柳府之后,他们二房诸事不顺,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母亲,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纪颜宁赶出柳家!”柳聘婷哭得梨花带雨,央求周氏。 周氏冷笑一声:“本来这次你好好讨好安氏,倒是相安无事,又为何偏偏去招惹那个瘟神!你以为我不想赶走纪颜宁?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就连你祖母她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那小贱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柳聘婷摸了摸眼泪,说道:“母亲,我现在觉得祖母的病根本就是纪颜宁干的,不然祖母平日里身子骨硬朗的很,怎么可能就大小便失禁了呢,定然就是纪颜宁从中做的手脚!我们去揭发她,就能把她赶出去了!” “哼,说得轻巧,你去哪里找证据,若是能找到证据,你祖母怎么可能会隐忍到现在!”周氏愤愤然说道。 柳聘婷不甘心:“那就这样任由她在我们柳府如此嚣张吗?你看看父亲现在跟着遭了罪,再如此下去,还不知道他们大房为了纪颜宁会做到什么地步。” 周氏沉默了半响,自从纪颜宁来了柳府之后,府中上下早也不似当初的宁静,便道:“她再怎么邪门,不过一个初到长安的小姑娘罢了,要想整她,可没必要在柳府里。” 柳聘婷听得母亲这么一说,心中倒是安稳了些许。 周氏说道:“如今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婚事是指望不上安氏了,这些日子你多去你祖父跟前尽尽孝。” 柳聘婷点了点头,也有些无奈。 她的父亲职位不高,所能结识的人自然也没有柳牧认识的那般出身好,而周氏的人脉也尽然不如安氏,如今看来,她若是想找一门好亲事,还是得靠柳员。 这两日纪颜宁过得倒是安稳,她也清楚厉霄云虽然暂时不会动她,但是会派人去查自己的底细,然而她不担心,她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小姐!”纪九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匆匆。 纪颜宁正从药房里出来,见他这般,问道:“何事?” 纪九禀报道:“元姑娘和紫苏被大理寺扣押了。” “什么?”纪颜宁惊诧道,“怎么会被大理寺的人扣押?” 纪九如实禀明,原是因为元娇娇听闻大将军夫人病重,所以打算去采薇堂带着大夫去白马寺给将军夫人看病,可是她才刚和采薇堂的掌柜说了要借人,大理寺的官兵就过来将她们主仆二人带走了。 采薇堂的掌柜见事情不妙,急忙派人去柳府送信。 纪颜宁蹙眉,她让元娇娇白日里最好不要轻易上街,大理寺的人若是想抓人,倒不是难事,而去元娇娇一直戴着面纱,更是显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纪颜宁对纪九道。 纪九颔首,默默地退了下去。 纪颜宁踌躇起来。 其实元娇娇就算是暴露了也未必会有危险,毕竟是左相之女,大理寺的人自然不敢拿她如何。只是如今她还未查明这其中的猫腻,左相府的人也未必会认下元娇娇,所以这样的形势下还是不能让元娇娇让慕容家的人知道。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从偏房里走了出来。 纪颜宁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在架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了那枚皇鲤玉佩。 袁武跟着纪颜宁入了房间,便看见了她手中的玉佩。 “你可知这玉佩是谁的?”纪颜宁问道。 袁武道:“是暄王殿下的皇鲤玉佩。” 暄王? 纪颜宁微微一怔,来长安之后,她倒是搜集了不少皇亲国戚以及朝廷官员的资料,却都未曾注意还有个暄王。 她还以为手中的皇鲤玉佩是三皇子容祁的,毕竟听传闻所说,三皇子不能说话,更像是中了暗香之毒的症状。 她问袁武:“暄王与三皇子关系如何?” 袁武如实回答道:“暄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皇上登基之事暄王尚在襁褓之中,他的母妃在他幼时便病逝了,皇后觉着暄王年纪太小,便养在了自己的身边,与三皇子一同长大,情谊自然比其他人要深厚些。” “若是我拿着这玉佩去大理寺的牢房里要人,你觉得可行否?”纪颜宁抬眸问道。 袁武道:“得看具体情况,若是重犯,自然带不走,但是……” “我知道了。”纪颜宁打断了袁武的话,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他,说道,“你替我走一趟大理寺,把她们元娇娇和紫苏带出来。” 袁武接过皇鲤玉佩,说道:“属下知道了。” “还有,告诉元娇娇,将军夫人的事情不急,我明日与她一同前去白马寺。” 袁武应了一声是,便带着皇鲤玉佩翻墙出了院子。 将军夫人怎么可能会忽然病重?就算是她生病,也会有人去请御医前去,元娇娇这般打算带大夫去,大概去了人家也未必能让她去诊治。 罢了,还是先让人查清楚左相府的事情。 元娇娇的脸定然是藏不住的,但只要摸清左相府那边的门道,就算是她暴露了身份,也好早作准备,有应对之策才是。 此时段无暇在暄王府门前落了下马,直接走进了暄王府。 “你家王爷呢?”段无暇问迎面来的管家。 管家道:“王爷在院子里练剑呢。” 段无暇轻车熟路往院子的方向而去,正见容澈正在练剑,他抽剑而上,一跃而起朝着容澈出招。 穿着一身玄色练武服的容澈唇角勾起一抹笑,侧身躲过段无瑕的攻击,回首将利剑刺想了段无瑕,只见段无瑕用剑挡住推开,翻身伸腿踢了过去,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兵器交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过了些许的招,段无瑕腾空跃起,翻身之后挺直的站在了容澈的身前。 “出招如此着急,是有心事?”容澈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轻笑着问道。 段无瑕的仍是面无表情,说道:“我的属下传话来,说是你要抓的那两个女人已经抓住了,要一起去大理寺审问吗?” 容澈仍是轻笑着:“段大人办事果然靠谱。” 段无瑕嗤之以鼻:“你若是愿意自己动手去查,也不必等到今日。” 容澈道:“待我换身衣服便去。” 说着将手中的剑扔给了一旁的属下,吩咐下去让人准备马车,然后径直朝着屋内走了内屋走了过去。 他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披着厚厚的外披风,随着段无瑕出了门。 正文 第83章 幕后之人 段无暇和容澈到大理寺的监牢门口,两人下了马车。 天气尤为寒冷,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成了雾气,他们往监牢内走了进去。 牢头迎了上前:“暄王殿下少卿大人这是要见哪个犯人?” “今日刚带回来的那两个女子先下在何处?”段无瑕问道。 牢中火光跳跃,映照在牢头的脸上,分明看到他脸上的不解与慌乱:“那两个犯人不是已经被暄王殿下的人带回去了吗?殿下怎么又过来要人?” 容澈蹙眉:“这事还是少卿告知本王,本王才知道的,怎会提前让人将犯人提走?” 牢头一愣,随即道:“刚才有一男子,手持暄王殿下的皇鲤玉佩,将那两个女犯带走了。我们大理寺的少丞还亲自鉴定了,那确实就是您的皇鲤玉佩,而且那两个女子是殿下要抓的人,所以属下也没有多想就……把人放了。” 段无暇和容澈相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你的玉佩怎么会在别人手里?”段无瑕道,“该不会是你们王府里出了内贼吧?” 暄王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本王回头再与你解释,不过既然让她们跑了,也不必再抓了。” 既然拿出了皇鲤玉佩来救人,那他也就能肯定那蒙面女子确实与纪颜宁存在一定的联系,他派去江州调查的人过几日也传信回来了。 “罢了,陪我去喝酒。”段无瑕见他这副模样,拍了拍暄王的肩膀,说道。 暄王挑眉,他倒是难得见段无瑕如此。 大理寺公务繁多,近日又出了许多盗窃案,他应该是忙得脱不开身才是,可是这两日的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酒楼里,容澈看着段无瑕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他伸手拦住段无瑕刚要入口的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往日你可不会这般。” 段无瑕道:“只是太过烦闷,所以想借酒消愁而已。” 容澈说道:“若是大理寺内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如此。。” 段无瑕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也算是大理寺的事情,既公既私,只是公私不分。” “这是何意?”容澈道。 段无瑕:“罢了,此事不应该将你卷入。” 容澈笑道:“你这就见外了,以往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客气,暄王府的人可帮过你不少了,这回却教我不应卷入,是否太迟了些?” 段无瑕看了一眼容澈,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说道:“是关于萧家老侯爷的事情。” 容澈的脸色敛了敛:“你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段无瑕道:“不止是线索,我知道凶手是谁。” 容澈也沉默下来,段无瑕既然知道凶手是谁,却没有去告诉萧少北或者将那凶手拿下,想来背后之人定然不会是萧少北的对手。 段无瑕与萧少北都是将门之后,两家关系也不错,所以他们两个人一直合得来,只是自从定北侯父子两人被朱敬和算计埋伏,老侯爷因此去世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淡了下来,萧少北甚至有些仇视大理寺。 遇刺的案件是大理寺审理的,查案的乃是大理寺卿,只是短短半月便将此案完结,结果便是那朱敬和因为私仇才打算报复定北侯父子,将朱家抄斩,并将涉事的官员一并革职查办,算是了事。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能萧少北满意的。 他的父亲被杀,却不能揪出幕后之人绳之以法,他如何能甘心? 大理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包庇幕后之人,萧少北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与段无暇这个曾经的好兄弟现在也是形同陌路。 容澈道:“是皇上?” 段无瑕抬眸看着容澈,没有回答。 但是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即便是苏贵妃或者是其他权倾朝野的重臣,段无瑕都不会如此犹豫,但唯独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才会成为他不愿让萧少北知道的原因。 是了,就算是萧少北知道了又如何,难不成要造反吗? 段无瑕脸色尽是一片冰冷,道:“那日去忠德伯府的赏梅会,听见厉霄云与一女子争执的声音,原本不想凑热闹,但是那女子却直言他就是杀害老侯爷的凶手,厉霄云恼怒,差点将那女子掐死。” “差点?”容澈好奇,“没死?” “是没死,被厉夫人阻止了。”段无瑕说道,“我也很奇怪,厉霄云居然敢留她一命。只是怕被发现端倪,没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 容澈摩挲着下颚,说道:“既然有别人知道,那少北会不会也早就知道了真相?” 段无瑕道:“若是他知道了,你觉得厉霄云还能好好的在长安里?” 容澈沉思起来,觉得也是,萧少北若是知道,他虽然不能拿皇上如何,但绝不会让厉霄云过得如此逍遥。 他说道:“此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 段无瑕又饮了一杯,讽刺的勾唇一笑。 除了这样,他们还能如何? 只是作为兄弟,他这样瞒着萧少北,太不够义气了。 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也不能替他做什么,也难怪他会与自己形同陌路。 容澈知道段无瑕心中苦闷,却只能借酒消愁,他宽慰道:“你不必自责,起码皇上不会再找萧家的麻烦。” 段无瑕道:“如今萧家只有少北一人,难不成他还想赶尽杀绝吗?” 容澈沉默。 纪颜宁不知那日在墙后偷听的人是段无暇,此时正在宅子里看着狼狈回来的元娇娇和紫苏。 元娇娇也知道是自己的过失,不然也不会让大理寺的人抓到。 “下次你若是再被抓到,我就只能让他们送你回左相府了。”纪颜宁说道,语气有些不悦。 元娇娇低着头,小声的嘟囔道:“我也是一时心急忘了分寸,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纪颜宁说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你若是不想太早暴露,就别总是招摇过市。” 元娇娇猛地点了点头,一副十分温顺的模样,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纪颜宁。 原本以为进了大理寺,定然躲不过了,没想到纪颜宁却没有放弃救她出来。 “对了,我正想借采薇堂的大夫去给元夫人看病,你帮忙安排一下呗。”元娇娇上前轻轻扯了扯纪颜宁的衣角。 纪颜宁看着她:“你去了几趟白马寺,一直都没有见过元夫人?” 元娇娇点头:“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她。” “元靖的事情,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还是早些准备好告诉元夫人。”纪颜宁说道,“你也不希望她一直守在白马寺等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 元娇娇垂眸,点了点头。 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愿看到元夫人伤心罢了。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便坐着马车出了门,绕到了元娇娇所住的宅子里,接上了她与紫苏,一同前往白马寺。 今日未曾下雪,阳光照得人们暖意洋洋,倒是个不错的天气。 只是这回上白马寺的路却是比上回元娇娇来的时候好走了许多,显然是被人清理过了。 她们的马车一路向前,来到了白马寺的庙门前。 纪颜宁由紫玉扶着下了马车,接着元娇娇也走了出来,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微微有些发凉。 一个小尼姑迎了出来,看见元娇娇的身影,眼前一亮。 “两位施主,可是要到寺中上香祈福?”那小师父上前问道。 纪颜宁道:“我们来求见元夫人。” 纪颜宁是个生面孔,那小师父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的穿着打扮倒是不错,而且是与元娇娇一道的,便双手合十,说道:“施主请随我来。” 她们走入了白马寺,这才发现寺中还来了不少的客人。 “听闻元夫人生病了,我们担心不已,带了大夫前来,元夫人为何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就是,元夫人身子要紧,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御医都请来了,为何元夫人却还是拒不相见?” “元将军离世多年,我们自然是关心元夫人的,若是可以,还请元夫人回城内养病吧,这寺内终究是太过简陋了。” 纪颜宁与元娇娇在小尼姑的带领下往后院的方向而去,听到了寺中那些被拦下的人在指责着寺内的下人们。 威远大将军当年威名在外,如今朝中的大部分武将多多少少都在他的手下效力过,武人重义气,对他自然敬重,而这些年他们对于元夫人,照顾有加。 元娇娇躲在纪颜宁的身后,挡住了自己的脸。她今日没有戴面纱,没想到这白马寺居然还来了不少人。 她们来到了后院之中,一时之间倒是清静了许多。 “元夫人,人来了。”丫鬟走了进屋子,向元夫人禀报道。 元夫人眼眸一亮,说道:“请进来。” 纪颜宁与元娇娇走进了屋内,迎面扑来一股暖意,她们两人齐齐上前行礼:“见过元夫人。” 正文 第84章 马车拦路 “又见面了,孩子。”元夫人看着元娇娇,一脸和蔼的说道,“起来吧。” 元娇娇刚进屋子见到元夫人的时候微微吃惊,随即也明白过来。 只怕是自己送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她猜到了,而且元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像是生病的模样,外面那些人不得进入,而她却是直接被带进了院子里,可见元夫人这是为了要见到她才散布的消息。 元娇娇与纪颜宁起了身。 “原来元夫人早就知道了是我所为。”元娇娇有些微微泛红了脸。 “我在这白马寺住了许多年,还是第一回遇到像你这般不按常理的姑娘。”元夫人说道,“你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都太过贵重,我收不得,你还是带回去罢。” 元娇娇摆手道:“不用不用,本来就是要给夫人的,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你说说,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送我这些东西?”元夫人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元娇娇看了一眼纪颜宁,见纪颜宁微微点了点头,她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过去给元夫人:“夫人可曾记得这玉佩?” 元夫人身旁的嬷嬷上前接过了元娇娇手中的玉佩,递上前给元夫人。 那玉佩是上等的好玉所致,背面雕刻着一个“元”字,正是他们元家祖传的宝玉。 元夫人看着那块熟悉的玉佩,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哽咽道:“这是我儿元靖的玉佩,他从小便随身带着……靖儿呢,他在哪里?他回长安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我?” 元夫人泪眼朦胧的模样让元娇娇心里很不好受,低着头没有说话。 “孩子,我问你话呢,靖儿呢,他在哪里?”元夫人问道。 元娇娇直接跪在了地上,把头埋得更低:“他……去世了。” “什么!”元夫人惊呼一声,拍桌而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元娇娇。 元娇娇紧握成拳,不敢抬头看元夫人,以往她觉得师父人很好,可是如今她想不明白,既然有母亲在长安苦苦等候,他又为何不曾回来看看,如此不孝,怎么会是她认识的师父? 元夫人受不了刺激,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一时呼吸不畅。 纪颜宁蹙眉,上前扶住元夫人。 “夫人保重身子,若是您儿子还在,定然是不希望您如此伤心的。”纪颜宁劝解道。 元夫人苦笑一声:“他若是不希望我伤心,怎么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竟是半年念想也不给我留,当真是绝情的很。” “斯人已逝,还请夫人节哀。”元娇娇抬眸道,“以后我会替他照顾夫人的,他是我师父,也是我的养父,我自当会把夫人当成亲人一般对待。” 元夫人看着元娇娇,问道:“还不曾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元娇娇,是师父取的名字。” “娇娇。”元夫人轻念一声,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回忆起了那久远的时光。 当年元靖纨绔,时常惹事,她总会念叨着若是生个女儿多好,这样省心又省力,元靖便嬉皮笑脸的说,那我以后要生个女儿,名字就叫娇娇,让她天天陪在你这个祖母的身旁,就怕她性子随了我,让您更加头疼。 元娇娇说道:“师父未曾娶妻生子,但是他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永世难忘,也请夫人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她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在元夫人的面前,目光是那么的真诚,这场景就像是当年元靖跪在自己的面前。 元夫人心如绞痛,她等了那么多年啊,却还是没能把儿子盼回来。 她知道元靖是不可能再回来的,这么多年,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娇娇,起来吧。”元夫人看着她,目光如炬,“既然你是靖儿的养女,便是我的孙女,从今往后,你可愿意随我一同生活?” 元娇娇点头:“自然是愿意的,从今日起我便陪夫人一起住在白马寺中,照顾夫人的起居。” “以后唤我祖母罢。”元夫人看着手中的玉佩,说道,“我们过两日便回元府。将军府空了这么多年,是该回去了。” 元娇娇微微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元夫人抬眸看着纪颜宁:“那么姑娘你呢?” 纪颜宁微微福礼:“晚辈纪颜宁,是中书令长史柳员的外孙女,也是娇娇的朋友。” 元夫人微微颔首,她是不记得如今朝堂上那些官员的,柳员是谁她记不得,可是看着纪颜宁这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她倒是有几分好感。 元娇娇和紫苏留在了白马寺中,过几日随元夫人回将军府。 纪颜宁则带着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姜嬷嬷送她出寺门。 寺中还有人在为了见元夫人与寺中的师父争执着,见到了元夫人身边的姜嬷嬷,两个夫人走了上前。 “姜嬷嬷。”那两个夫人唤住了她们。 姜嬷嬷朝中她们微微行了礼。 “你是柳羲儿的女儿,你怎么在这里?”段夫人一眼便认出了纪颜宁,这张脸还是有些扎眼的。 纪颜宁朝着她行礼:“晚辈纪颜宁见过段夫人,我是陪朋友过来的,段夫人也来寺中祈福吗?” 段夫人虽然不喜纪颜宁的这张脸,但是见她对自己还算是客气,也没有了脾气,说道:“我是来见元夫人的,姜嬷嬷,元夫人现在可否见客,这般避而不见,难不成真如传闻所言病重不堪?” 姜嬷嬷回答道:“劳几位大人和夫人挂念,我家夫人已无大碍,身子已经好了。夫人还说,过几日便和小姐搬回元府。” 原本还想见元夫人的那些人听到姜嬷嬷的话,皆是微微怔住。 元老夫人居然要搬回元府了? “什么小姐?”段夫人蹙眉,元夫人一直是自己住在白马寺里的,她不明白姜嬷嬷口中的小姐指的是谁。 姜嬷嬷道:“自然是夫人的孙女,我们将军府的小姐。” “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小姐?”其他人也是奇怪的很,那元靖消失了许多年,杳无音讯,难不成是他带着女儿回来了? 姜嬷嬷微微颔首,送纪颜宁出了寺庙大门。 阳光有些温暖,映照在纪颜宁的脸上,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发丝。 纪颜宁说道:“多谢嬷嬷相送。” 姜嬷嬷道:“份内之事。” “娇娇性子跳脱,嬷嬷多看着她些。”纪颜宁道,见姜嬷嬷颔首,她微微福礼,转身上了马车。 来长安这么久,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只是元娇娇成了将军府的小姐,她的脸自然也就快瞒不住了,慕容忆雪那边的调查是要加快一些了。 她的马车往城内回去,一路上倒是平稳。 纪颜宁看着手中那枚皇鲤玉佩,一时陷入了沉思。 昨日他让袁武去大理寺将元娇娇和紫苏带出来,有了这皇鲤玉佩,倒是轻松的很,据袁武所言,那大理寺抓元娇娇和紫苏,是暄王的命令。 而这暄王又是玉佩的主人…… 她现在隐隐约约觉得,当初给她皇鲤玉佩的,便是暄王本人。 但是他为何要针对元娇娇? 这倒是让纪颜宁有些想不通。 马车进了城,往柳府的方向而去,只是没走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吵闹。 “怎么回事?”紫玉掀开帘子问驾车的护卫。 那护卫道:“前面似乎发生了争执,拦住了去路。” 纪颜宁道:“让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没法通行便早些换一条路。” 在一旁骑马的护卫应了一声是,便翻身下了马车,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护卫便回来禀报道:“前面有两辆马车撞在一起了,似乎是一时半会的还通不了。” 纪颜宁道:“那就换条路吧。” “是。” 护卫正打算调转马车,可是转到一半,后面突然又来了一辆马车,街道并不宽,纪颜宁的马车还未完成掉头就被后面的马车卡住,一时进退两难。 “前面的马车赶紧走开!挡什么路!”后面的马车的侍卫开始叫嚣起来。 纪家的护卫说道:“前面的路过不了,我们正要掉头,麻烦你们后退些吧!” “笑话,凭什么让我们退!”对方的侍卫说道,“我们就是要走这条路,赶紧让路!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护卫说道:“就算是我们不掉头,前面也过不去。” “哪里那么多废话,知不知道我们马车里的人是谁!”对方侍卫不耐烦道。 “小姐,这可怎么办?”护卫请示纪颜宁。 纪颜宁道:“别掉头了,给点钱让旁边的小商贩让让地,把我们的马车赶到一旁,让他们过去。” 护卫颔首,也只能如此。 这条街上行人比较多,平常走的马车也不少,但是本来应该是面前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进的,只是因为周围会有卖东西的商贩,所以通道变得窄小了许多。 纪家的护卫又将马车调转过来,然后让把马车赶到了一旁,终于让后面的马车走了过去。 护卫正想掉头,却被纪颜宁喊住。 她说道:“还不知道刚才的那辆马车能不能过去,若是他们过不去要掉头,只怕是我们又要让道了,还不如先在一旁等着。” 正文 第85章 惹上公主 纪颜宁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紫玉却是忍不住偷偷掀开了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刚才那马车那么嚣张,可不知能不能让前面相撞的马车给他让路。 果不其然,原本后来的马车过去之后,便嚷嚷着要那两辆相撞的马车让路。 “这也太嚣张了。”紫玉低声回头对纪颜宁说道,“这长安城好歹也是权贵云集,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什么权高位重之人吗?” 纪颜宁低眸轻笑:“若是他的身份足够尊贵,自然是不怕得罪人的。” 紫玉放下了马车帘子,也没有了心情再看热闹。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既不见后来的马车掉头回去,也不见他们继续直行而走,前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不少,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纪颜宁让护卫上前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不会儿护卫便问清了缘由。 原是一个小吏府中的马车,冲撞了左相府大小姐的马车,结果那小吏府中马车里的姑娘磕碰倒是受了些轻伤。 原就是那姑娘的马车过错在先,左相府的人不计较倒也过去了,但后面来的那辆马车里坐的是五公主,那姑娘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五公主上前让人说了来由,便直言道要给左相府的慕容小姐讨公道,当即让人杖打了那姑娘。 在慕容忆雪的求情之下,虽说只是打了几板子,但是却是让小吏家的姑娘颜面尽失。 如今那小吏府中的马车已经被他们的护卫拉到了一旁,给左相府和五公主的马车让出了道。 五公主是苏贵妃所出,向来十分娇宠,性子刁蛮,平素里那些世家小姐见到她都恨不得躲着走,更别提小吏府的姑娘了。 纪颜宁听着外面的马车声渐渐走远,这才对护卫说道:“等上前些的时候,让那姑娘来我的马车,我送她回府。” 护卫应了一声,驾车上前。 人群渐渐散去,刚才被教训的姑娘正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着,而她们的马车也坏了,丫鬟将她搀扶起来,正打算慢慢走回去。 只是这般惨象,定然遭路人嘲笑一番了。 “姑娘,你没事吧?”纪家的护卫上前,对那姑娘说道,“我家小姐说,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我们可以送你回府。” 那姑娘抬头,微微一愣,莫名有些错愕。 她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姓纪,到长安不久。”护卫答道。 “莫不是柳侍郎府中的表小姐?”姑娘问道。 护卫点了点头:“正是。” “如此,便多谢了,麻烦往朝胥街走。”她微微颔首,在丫鬟的搀扶下踏着矮凳上了纪颜宁的马车。 掀开车帘,那姑娘红着脸道:“冯黛多谢纪姑娘出手相助。” 纪颜宁道:“无妨,进来吧。” 冯黛进了车内,刚想坐下,可是刚才挨了几板子,刚一坐下,屁股便传来了一阵痛意,她下意识的弹了起来。 紫玉急忙又加了一个软垫。 冯黛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 只是马车刚要启程,却被迎面所来的侍卫拦了下来。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刚才去而复返的两辆马车已然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还真是大胆,本公主罚的人居然还有人敢上前帮她!”五公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冷笑一声,“本公主倒是想瞧瞧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与本公主作对!” 坐在马车里的纪颜宁和冯黛相视一眼,都没想到五公主和慕容忆雪会去而复返。 冯黛有些害怕,但是也很愧疚:“对不起,连累你了。” 纪颜宁道:“无妨,不用担心。” 她们两个人下了马车,看见了正在马车前的五公主和慕容忆雪。 纪颜宁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忆雪的身上,没想到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她,那张脸却是和元娇娇长得十分相像,就算是将两人放在一起,只怕短时间之内也少有人能从相貌上区别出慕容忆雪和元娇娇。 只是元娇娇性子活泼,满肚子鬼主意,片刻也停不下来,而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的女子,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端庄雅致,深邃的眸子看不清她真实的情绪。 纪颜宁与冯黛上前,纷纷给五公主行礼。 “民女见过公主。” 慕容忆雪盯着纪颜宁,这个女人从一下马车就一直在看着她的脸,神情有些奇怪。 五公主看了一眼冯黛,随即将目光锁定在纪颜宁的身上。 “你是何人?居然敢与本公主作对!她是本公主所罚之人,你这是要帮她?”五公主一脸跋扈地瞪了一眼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民女斗胆问句一句,不知这位冯姑娘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公主殿下发如此大的脾气?” 街上行人众多,刚才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现下又都聚了过来。 五公主冷哼一声:“她的马车冲撞了慕容姐姐,还磨磨蹭蹭不愿让路,若不是本公主过来,只怕慕容姐姐要受她的委屈了!” “民女不敢。”冯黛直接跪了下来,咬唇道,“这事都是民女的错,求公主不要牵连他人。” 五公主看着冯黛似乎是要哭的模样,有些嫌弃的别开眼:“谁让你惹到了慕容姐姐!” “依公主所言,公主惩罚冯姑娘是慕容小姐的意思,对吗?”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慕容忆雪,“慕容姑娘受了委屈,所以让公主殿下教训冯姑娘?” “当然不是。”五公主说道,“本公主是为了给慕容姐姐出气,让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慕容姐姐好欺负的人知道教训。” 纪颜宁微微颔首,一副已经了然的模样,接着问道:“那慕容小姐呢?五公主为你讨公道,当众责罚了冯姑娘,慕容小姐很开心?” 慕容忆雪看着纪颜宁,眸子深邃望不见底,她很清楚眼前这人是在给自己挖坑跳。 若是说开心,则自己便成了利用五公主仗势欺人,但她也不难说一个“不”字,那会打了五公主的脸。 “公道而已,何来开心与否?”她开口道。 纪颜宁说道:“我早就听闻慕容姑娘风光霁月,端庄大方,为人更是十分无可挑剔,乃是世家小姐的典范,没想到如今却是如此咄咄逼人。冯姑娘的马车有损难道是她故意的吗,冲撞了慕容小姐之后她没有道歉吗,还是哪里让慕容姑娘心生不满与怨恨了?” 还未等慕容忆雪回答,五公主就耐不住了:“都说了与慕容姐姐无关,是本公主要教训她的,当时慕容姐姐心软还劝着,你这是要训本公主吗?” 纪颜宁低头道:“自然是不敢,五公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慕容小姐好,可是慕容小姐本就是左相之女,谁人敢欺负她,就算是欺负了,以慕容小姐的能力,难不成还要白白受着吗?五公主这般,难不成是为了让其他人说慕容小姐仗势欺人?” “你……”五公主被纪颜宁说得心中恼怒,“本公主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刁民,居然如此曲解本公主的意思,来人,把她抓进天牢里!看我不弄死你!” 她说得狰狞,让纪颜宁紧蹙起了眉头。 五公主这般模样,倒是像及了苏凝雪,果然是她的女儿。 周围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看着这出好戏,指指点点,又是一番谈资。 “五公主,还是算了。”慕容忆雪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如此。” 她又何尝不知,五公主主动亲近她,定是有所图谋,与她相谈下来,句句不离二皇子,只怕是有了想撮合自己与二皇子的念头。 只是…… “何人在此闹事!”从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一队士兵朝着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纪颜宁往身后看了过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厉霄云。 厉霄云身穿一身黑色的将服,骑马带着士兵而来,他的脸色仍是一如既往的冷。 趁着周围的人目光被厉霄云所吸引,纪颜宁指尖已然夹住了一枚细小的银针,轻轻一挥,朝着五公主身上刺了过去。 看见厉霄云,五公主得意一笑,可是突然间感觉到胳膊处有一针微微的刺痛,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没有在意,而是对厉霄云说道:“厉都尉来得正好,把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刁民给本公主拿下!” 厉霄云策马上前,看见是五公主,翻身下了马,拱手行礼,又瞥了一眼纪颜宁:“不知她们犯了什么罪?” “她们一个欺负慕容姐姐,一个顶撞本公主!真是嚣张至极。”五公主说道,“绝对不能放过她们!” 冯黛连忙说道:“全都是我的错,求公主殿下开恩放过她!” 厉霄云纪颜宁,见她没有辩解,便高声道:“来人,把她们两个人拿下,带走!” 士兵们涌上前,将冯黛和纪颜宁抓了起来。 厉霄云道:“公主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秉公办理!” 面对着厉霄云这个瘟神,众人都忍不住退后半步,生怕他来找自己的晦气。 毕竟惹上了厉霄云,生死可就说不准了。 众人看着这两个姑娘的目光不禁同情起来。 正文 第86章 都尉放人 慕容忆雪看着厉霄云将那两个女子押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后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怪怪的,不管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看着厉霄云的眼神,仿佛都不像是第一次见到。 相比起冯黛,她更加无畏,似乎并不惧怕五公主,甚至从她的眼眸里能看到细微的厌恶。 她是谁? 这般长相与气质,倒不像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出来的,可若是出身世家,又怎敢这般胆大妄为?甚至没有自报家门。 “慕容姐姐,这些人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不然人人都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五公主说道,“我知道慕容姐姐心软,不想招惹太多的事情,但是有我在,有二皇兄在,就无人敢欺负你。” 慕容忆雪垂眉,说道:“多谢五公主。”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什么谢啊!”五公主朝着她笑道。 慕容忆雪看见五公主这番模样,心中却毫无波澜,如此明显的讨好与接近,真是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这个五公主果然是刁蛮又没脑子。 帮她教训一个小吏之女就以往她会感恩戴德吗? 她才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五公主见慕容忆雪这般恭顺,倒是真以为自己这番计策实在是好。 那日听到母妃和二皇兄说让他多与慕容忆雪亲近,她就猜到了母妃定然是相中了慕容忆雪当二皇兄的皇子妃,若是她能早些为母妃拉拢慕容忆雪,想来母妃定然会夸赞她的。 一想到这里,她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厉霄云将纪颜宁和冯黛带回了巡防营的大牢里。 冯黛满是愁容:“若是刚才你没有帮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是我害了你。” 纪颜宁脸色平静,说道:“你不必自责,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 冯黛听了只是觉得更加悲伤。 那日在忠德侯府里她见到纪颜宁的那一副狂草,便觉得纪颜宁此人有如此造诣,定然是个不错的人,如今见到了她,却被自己连累成这副模样,她心里自然过不去。 “我父亲只是刑部一个七品的管器司使,没什么权利,自然说不上什么话。可是你舅舅是侍郎,说不定能将你带出去。”冯黛说道。 管器司使平日里便是掌管刑部里那些刑具或者证物的官职,确实没什么权利。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起头,厉霄云已经站在了她们牢房的前。 他站在那里,目光冷如寒冰,气势逼人,让冯黛忍不住身子一颤。 “开门。”厉霄云道。 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连忙上前将锁打开。 厉霄云看着冯黛,抬了抬下巴:“把她放了。” 冯黛瞪大了眼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就被两个官兵一把抓了起来,往外面拖了出去。 她急忙说道:“惹到公主的是我,与纪姑娘无关,求你们放过她……”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牢房里,不一会儿,牢房里便恢复了清静。 厉霄云走进了牢房里,站在纪颜宁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厉霄云的个子太高,纪颜宁只能抬起头来才能直视到他的眼睛。 “你可真是胆大的很。”厉霄云冷冷的开口。 纪颜宁平静道:“还比不上厉都尉。” 厉霄云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纪颜宁的喉咙,俯身在她的耳畔低声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纪颜宁道:“随你,只是我死了,我手下的人会不遗余力地……” “你以为我的命那么好拿?”厉霄云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别说是你的人,就算是朝中重臣,未必能取我性命。” “取不了你的狗命,难不成还杀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吗?”纪颜宁直视着厉霄云的目光,淡淡道,“我死了,我会让令堂陪葬。” 厉霄云的眸子瞬间沉了起来,手中的力道一下子加重,掐住了纪颜宁。 “你到底是谁?”厉霄云问道。 纪颜宁被这般掐住,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是瞪着厉霄云,没有回答。 当然是仇人,你杀了我表哥啊。 她的眼里带着恨。 她自然知道厉霄云肯定已经将自己查过了,但是除了在泸州那次与定西侯府有交集,自己那点身世来历随意他翻来覆去的查。 在她感觉到快窒息的时候,厉霄云最终还是放了手。 “咳咳——”纪颜宁吸入空气,一时剧烈的咳了几声。 “你走吧。”厉霄云道,“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我答应过母亲不伤你性命,但是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照样能弄死你。”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却完全没有半点感激。 不过是因为没确定自己的身份罢了。 既然他愿意放人,纪颜宁没有犹豫便走出了牢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冯黛和紫玉她们等在了巡防营不远处,看见纪颜宁走了出来,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厉都尉没为难你吧?”冯黛上前问道。 纪颜宁摇头,说道:“走吧,送你回府。” 冯黛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经历了这副惊吓,就算之前挨了几顿板子,这回也不矫情了。 既然她不愿,纪颜宁便也没有强求,带着紫玉回了柳府。 刚回到府门口,柳牧带着柳长卿便从府内匆匆走了出来,看见纪颜宁下了马车,迎了上前。 “颜宁你回来了,刚才家丁回来禀报说你被厉都尉带走,我正要去巡防营呢。”柳牧一脸关切地说道,“你可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纪颜宁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柳长卿道:“表妹,你这是怎么惹上了厉霄云那个瘟神了?那可是个不讲情面的主。” 纪颜宁道:“只是去问了几句话便放人了,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真是奇怪,那厉霄云哪有那么好的心,这么容易就放人?”柳牧说道,显然也不喜厉霄云。 纪颜宁笑道:“或许是看你外甥女一副好人模样,不像是做坏事的人,所以就放了。” 见她不放在心上,柳长卿语重心长道:“你以后还是小心着些,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厉霄云确实是个见血不眨眼的,还有五公主也别惹,素日里见着绕道走便是。” 纪颜宁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五公主中了她下的毒,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虽然那毒发作需要半月时间,但是一旦毒发,绝对让她没脸出门。 柳牧和柳长源这才放下心来。 家丁刚回来传话的时候,只是说纪颜宁在街上不小心惹到了五公主就被厉霄云的人带走了,柳牧担心不已。 那五公主是谁?苏贵妃所出的女儿,平日里刁蛮惯了,哪里是能讲道理的。 那厉霄云是谁?出了名的大魔头,有皇帝撑腰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 一下子遇见了俩,他这外甥女可真是有惹事的潜质。 冯黛的事情倒是在长安城里传了两日阵子,有眼力见的谁看不出这件事里五公主对慕容忆雪的态度,只是这事很快就消停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据说威远大将军夫人要搬回长安的将军府,还带了一个孙女。 威远大将军虽然去世多年,但是如今的将领里大部分都是元将军带出来的,对他敬重不已,所以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到元府祝贺,据说就连皇后都派人送了礼过去,可见这元府虽然无了实权,却仍是不能小觑的。 只是让众人不解的,是那元靖已经消失了许多年,从未现身,怎么元府突然就多了一个大小姐? 虽然奇怪,但是多照顾些总是好的,如今元府只剩下一老一少,看着都让人觉着心酸。 有不少人递帖子上门求见,但是都被元老夫人以养病为由拒之门外,倒是换来了另一张帖子。 是元小姐的及笄礼。 一看那日期,居然和左相府的慕容大小姐同一天! 除了些老将军带出来的部下,其他的人倒是犯了难该去哪一边,可惜好巧不巧这两人的及笄礼在同一日,热闹没法一起看。 有不少人哪里肯放过慕容忆雪的及笄礼,那毕竟是长安城瞩目的贵女。 “所以你老实的把自己的身世与元夫人交代了?”纪颜宁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元娇娇,挑眉问道,“及笄礼请那么多人,你不打算隐藏你的脸了?” 元娇娇坐在桌子旁,用手拖着下巴,一脸纠结道:“我只是说了自己的身世,哪里知道祖母她非要给我办个及笄礼,说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存在,就算与慕容府的那个长的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纪颜宁道:“那你还纠结什么?” 元娇娇说道:“我就是不确定,如果父亲母亲还有哥哥知道我的存在,不,应该是有两个慕容忆雪存在,会怎么想?当初他们为什么只留下一个,让我们如今反目成仇。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纪颜宁给她斟了一杯茶:“你放心,我会努力拿下人的。” “什么人?”元娇娇有些不解。 纪颜宁朝她眨眼:“我让人查慕容忆雪,没想到她好像还与当年的养母有联系,还甚是隐秘。” 正文 第87章 得了疯病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元娇娇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她道:“毕竟是将她养大的人,有联系说明她起码还有些良心。” 纪颜宁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元娇娇不解:“不然呢?” 纪颜宁道:“反正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后,我会告知你的。” 元娇娇点了点头。 纪颜宁又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还给了她些许防身的毒药。 “听说过两日会有花魁大会初选,我好像去看看。”元娇娇看着纪颜宁,“一起去呗。” 纪颜宁微微蹙眉:“花魁大会?我怎么没听说过。” 元娇娇咧嘴笑道:“听说最近几年长安都会举办的,就是长安城里的各大青楼与教坊都会派出一些艺技参加选拔,表演才艺之类,然后选出最厉害的便是当年当之无愧的花魁。” “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纪颜宁道,“但是这样的场合应该挺多人的,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元娇娇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这样应该会安全些。” 纪颜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第二日柳长源到纪颜宁院子里的时候,纪颜宁向他问起了这花魁大会的事情。 “确有此事,但是初选是在百芳阁,最后的大选则是在丽安教坊里,所以一般的世家小姐都是等最后大选的时候才会去看。”柳长源说道,“不如等大选的时候再与表妹一同去看?今年我与好友早早便定下了包间,还是个不错的位置。” 百芳阁乃是青楼,虽然有些是卖艺不卖身的艺技,但大多数都是卖身的女子,而丽安教坊则不同,绝大多数都是艺技,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被抄斩或者株连的女子,曾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家族里的人犯下大罪,女子充入教坊,成了艺技。 青楼女子可以赎身,而教坊的女子却不可,毕竟她们乃是戴罪之身。 但若是认真习得一身本事,自然过得也不会太差。 纪颜宁知道柳长源是不想让她去青楼那种地方,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表哥可要记得大选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柳长源点头:“自然是忘不了的,你二表哥也会一同去。”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柳长源身边的小厮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低声道:“少爷,阮家表小姐来到府中,正哭闹着要见老太爷呢,但是老太爷还未回府。” 柳长源问道:“阮雨晴?她要见祖父作甚?” “小的听说姑小姐被阮家的关起来了,阮小姐回来求老夫人,但是老夫人现在身子不便,她就一直嚷嚷着要见老太爷和大爷。”小厮禀报道。 纪颜宁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脸色却是没有半分惊讶的神情。 柳长源却有些惊讶:“姑姑被关起来了?为什么?” 小厮摇头:“阮小姐不肯说,就只是一直说让老太爷去劝劝她父亲。” 柳长源虽然对柳玥儿和阮雨晴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们也算是柳家的人,自然不能这般看着,便起身打算往前院的走去。 纪颜宁也一同前去。 还未走到前院,便听见了阮雨晴的哭嚎声。 柳长源与纪颜宁相视一眼,踏进了前院。 此时柳牧与安氏还有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就连素日里只在院子里的老夫人都罕见的在大堂里坐着。 “大舅舅,求你去给我母亲说说情,父亲他根本就不停我的。”阮雨晴哭着对柳牧说道。 范氏道:“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去一趟阮家,他们多少会给些面子。” 柳长源和纪颜宁上前朝着众长辈行了一礼,随后便坐在了一旁。 看到纪颜宁,范氏的心里更是不舒服,但是如今有求于柳牧,她就当作是没看见纪颜宁一般。 安氏说道:“你父亲为何缘由将你母亲关起来?你不交代我们怎么知道如何帮你?” 被安氏这么一问,阮雨晴一时纠结起来,咬唇不语。 她不能说。 柳牧端坐在一旁,看着阮雨晴,等着她的答案。 范氏说道:“无论是什么缘由也不能这般对待她的结发妻子,把她关在一个破院子里无人理睬,这像话吗!怎么说玥儿也是从我们柳家出去的,这么做就是在打我们柳家的脸!” 纪颜宁轻轻嗤笑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不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阮雨晴原本就焦虑,听得纪颜宁居然还这般幸灾乐祸,她更是恼怒:“纪颜宁,你在笑什么!” 纪颜宁抬头:“我没有笑,我只是觉得老夫人说得很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会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关在破院子里,像是看犯人一般看着她?若是反抗,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那真是太可怜了,我怎么可能还会笑?” 她的眼角弯弯,满眼含笑。 “纪颜宁!”阮雨晴咬牙切齿,冲上前正打算抬手打她。 只是手还未落下,就被柳长源伸手挡住。 “住手,你若是想在这里闹,就回你的阮家去闹。”柳牧沉声说道。 阮雨晴听着柳牧的话,眼睛瞪着纪颜宁,满是不甘,最终还是挣脱了自己的手,转身看着柳牧。 柳牧说道:“你若是不说缘由,我也无法帮你。” 范氏怒了:“能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夫妻之间寻常的吵架,你去把玥儿接回柳府住些日子就得了,等他们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柳牧看着阮雨晴,一言不发。 他可不相信只是寻常的夫妻吵架。 阮老爷怎么说也是都察院御史,若是他的儿子因为寻常的吵架就这样对待妻子,怎么都阮御史怎么会不管? “老太爷回来了!” 门外的小厮突然说了一句。 众人朝着门外看了过去,随后便看见了还穿着一身官服的柳员走了进来,见府中的人都齐齐的聚集在这儿,他的目光落在了眼眶通红的阮雨晴身上。 大家纷纷行礼。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 还未等阮雨晴说话,安氏便已经开口说道:“雨晴这孩子,哭哭啼啼的跑过来,说他父亲把玥儿给关起来了,像是关押犯人似的,正哭着让我们去阮家给她母亲主持公道呢!只是问她缘由,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柳员一顿,转头看着阮雨晴,蹙眉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雨晴吓得身子微微一颤,低头细声说道:“父亲说母亲得了疯疾,这不可能,母亲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了疯病……” 纪颜宁勾唇一笑。 柳家众人都是一愣,唯有老夫人紧握成拳头:“玥儿不可能有疯疾!” 纪颜宁道:“老夫人都没看见,怎么就这么笃定?” 范氏的目光朝着纪颜宁望了过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纪颜宁:“是你!一定是你!是你陷害的玥儿对不对!” 纪颜宁一脸无辜:“老夫人莫不是糊涂了?我一直安安分分的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从未去过阮府,也只是见过姨母一面,为何成了我陷害她?” 范氏却是十分笃定:“肯定是你!你的母亲当初就是得了疯病被送去了庄子里,所以她怀恨在心,让你回来报复我和玥儿了!” 纪颜宁道:“按老夫人所言,我母亲是得了疯病,我的外祖母也得了疯病,您上次还信誓旦旦的说我也有疯病。若是家族的缘由,您又与我外祖母同是表姐妹,自然也是有相同血脉的,这样说来,无论是您,还是姨母、阮雨晴,都有可能患有疯病。” 柳员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不可能!”范氏朝着纪颜宁大吼道,“你母亲得疯病与别人有何干系!” 纪颜宁冷眼看着她:“您让人硬闯我院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范氏就这样瞪着纪颜宁,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是纪颜宁的外祖母还是柳羲儿,或者是上次纪颜宁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疯病,而是她下毒的结果。 可是她不能这样告诉柳员。 纪颜宁的目光转向了柳员,她说道:“既然姨母等了疯病,那就应该请大夫好好治病才是,把她关起来也是为了她好,这样她才不会去伤害别人,不是吗,外祖父?” 您当年就是这样对外祖母的啊。 柳员看着纪颜宁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书房里的谈话,纪颜宁当时说,她一定会让自己相信她的话。 难不成,柳玥儿的事情真的是她所为? 众人也觉察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柳牧是相信纪颜宁的,他也清楚自己妹妹的疯病都是范氏下毒所害,可是他不明白,纪颜宁又是如何让柳玥儿也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他眼前的这个外甥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柔弱。 他想起柳长卿与他所说那些纪家的事情,纪颜宁在那样的境况之下长大,却没有被他们所害,反而将那些人一一都收拾了,若是没有点手段,哪里能走到今天? 正文 第88章 她的证据 柳员与柳牧只是怀疑是纪颜宁动的手脚,而范氏却是笃定了就是纪颜宁害的,自从纪颜宁到了柳府之后,她就没有遇过一件顺心的事情,定然就是她从中做的手脚。 周氏在一旁看着,只觉着纪颜宁这个丫头片子果然是个煞星,早该除去了。 柳员的目光看向纪颜宁,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然而却只能看到她一脸的淡然,没有半分心虚。 他沉声道:“派人去把玥儿从阮家接回来住几日,就说老夫人患疾,让她回来多陪陪。” 阮雨晴急忙跪了下去:“多谢外祖父!” 柳员道:“你回去罢,多劝劝你母亲。” 他看了一眼阮雨晴,倒是没有多说其他,抬步走出了大堂。 然而范氏却没有松下那口气,狠厉的目光紧紧望着纪颜宁,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纪颜宁也抬头看向了范氏,随即微微一笑。 “纪颜宁!”老夫人咬牙切齿地喊道。 纪颜宁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老夫人有何吩咐?” “你!”范氏愤然道,“你姨母出事,你就这么幸灾乐祸吗!今日就罚你去跪祠堂,跪足四个时辰!饭也不许送!” 她好歹也是这柳府的管权人,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老夫人罚得似乎太重了些。”柳牧开口道。 “我再怎么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难不成你还想忤逆我不成!”范氏怒道。 柳牧刚要开口,却被纪颜宁打断了。 “既然是老夫人罚的,颜宁自然不敢不遵守,只是颜宁却不能承认是自己错了,定要在祠堂诉苦一番,若是列祖列宗在天有灵,错的人自然会受到惩罚。” 她说完这句话,福了福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大堂外走了出去。 “砰!”范氏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口无遮拦的怒骂道,“孽障!你这样的野种,居然也来教训我!” 柳牧听得范氏这般毫无顾忌的骂纪颜宁是野种,心中燃起了一片怒火,冷冷的说道:“既然老夫人这般不待见颜宁,往后我们大房的人也不会在老夫人的面前碍眼了。” 他说完径直站了起来,目光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冷得没有任何的感情,甩袖离去。 两人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大概是要遭殃了。 然而范氏扔在气头上,抓起桌子上的被子便朝着柳牧的背影扔了过去,“啪”的一声摔打在地上,溅的满地都是碎瓷片。 安氏和柳长源连行都不行,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回是彻底闹翻了。 “都怪纪颜宁那些小贱人!”周氏恼怒的低声骂道。 柳聘婷的目光也有些担忧起来,柳府闹出这般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后二房三房定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纪颜宁被下人带到了祠堂,直接关上了门。 祠堂里很是阴冷,连紫玉都有些受不了,看了一眼四周,心中有些不平。 “小姐,这儿连点炭火都没有,若是在这儿跪上四个时辰,会被冻坏的。”紫玉说道,“为什么要听老夫人的罚,若是小姐说不,她又能小姐如何!更何况舅爷会向着小姐的。” 纪颜宁提起裙摆跪在蒲团上,看着这些牌位,目光清明:“无妨,反正跪不了多长时间。” 今日的天气本来就有些阴凉,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微风过去,仍是让人忍不住颤抖。 柳牧来到了祠堂前,让下人打开了门,看见纪颜宁正直挺挺的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双手合十紧闭着眼,似乎很是配合的在自省。 “颜宁。”柳牧开口道,“天冷,回去罢。” 纪颜宁站起了身,朝着柳牧行了一礼:“颜宁是自愿的,也理当该罚。” 柳牧看着纪颜宁:“柳玥儿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纪颜宁没有否认,“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 柳牧问:“然后呢?” 纪颜宁淡淡道:“然后是阮雨晴,这样一来,她们母女都会被人说成得了疯病,如同当年我母亲与外祖母一般。” 她说得语气太过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柳牧道:“这样做,难道范氏就会承认当年的事情了吗?若是她不承认,反而抹黑你,你也会与她们一样,这不值得。” “她承不承认已经没有关系了。”纪颜宁说道,“有人会承认的。当年在她身边服侍的丫鬟还有嬷嬷,她们会如实把事情说出来的。” 柳牧道:“她们怎么会承认?” 纪颜宁道:“再简单不过的办法,把她们的丈夫孩子都抓起来,她们自然就能说真话了。有个嬷嬷的嘴硬,我就让人把她儿子的腿给打断了。” 她的回答不带一丝的温度,仿佛这冬日里的寒风,冷的刺骨。 紫玉解释道:“那人活该被打断腿,他可没少欺负老弱病残,可恶的很呢!” 柳牧听着她这般坦白,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舅舅是不是觉着颜宁是个很可怕的人?”纪颜宁看着柳牧,说道,“然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纪家的祖母,我的二婶,还有堂弟堂妹,都是这样栽倒在我手里的。” 只要是挡她路的人,她统统不会手软。 柳牧看着这样的纪颜宁,却是心疼不已。 “孩子。”舅舅握住了她的双肩,“不要怕,这不是你的错,你能保护自己,舅舅很欣慰。要怪只能怪舅舅当初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往后有舅舅在,不必委屈自己。” 纪颜宁点了点头。 在柳牧的面前,纪颜宁不想再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小姐,她有她的手段,却是瞒不住柳牧的。 纪颜宁没有继续在祠堂跪着,没多久便被了柳员叫到了书房里。 范氏却无暇顾及她。 因为阮雨晴也发病了。 还没等她们将柳玥儿接到柳府,阮雨晴就突然想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发起疯来,还将周氏抓伤了。 府中的家丁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制服,可是府中也有不少的人看见了她“发疯”的模样。 护卫将阮雨晴直接打晕过去,这才制止了她继续伤人,周氏立马请了大夫前来,府中已然乱成一团。 换下了官服的柳员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哪里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不是傻子,多少能猜出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与纪颜宁有关系。 因为他不相信她说的话,所以她就用这样的办法来证明。 范氏听到了消息,气得又发了病,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臭味,她恼怒得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满地狼藉。 “杀了她!”范氏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她身边的嬷嬷身子一颤,却是不敢接话。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纪颜宁就像是上次一样站在柳员不远处。 只是这回柳员却没有闲心再晾着她了。 “你姨母还有雨晴的事情,是你做的?”柳员质问道,语气满是愤怒。 纪颜宁却道:“她们得了疯病,与我有何干系?外祖父这话倒是好笑,为什么你深信外祖母与我母亲是真的得了疯病,而现在换成了柳玥儿和阮雨晴,就成了别人的陷害?” “就算是你母亲当初的事情有些疑点,你也不能这样去害别人!你姨母当时还小,雨晴更是不知情,她们都是无辜之人,为何要利用她们!”柳员看着纪颜宁,满是失望。 纪颜宁看着那双失望的眸子,心中不免有些刺痛。 这痛不是因为她在乎,而且替柳羲儿觉得难过。 直到现在,她的父亲还是不愿意相信她。 “无辜,难道我母亲就不无辜吗!我就不无辜吗!”纪颜宁陡然提高了声音,目光里满是讽刺,“在我住进柳府不久,就有人对我下毒,想用当初对付我母亲的伎俩来对付我,可是外祖父当时却不曾相信我半句话,如今有何资格这般质问我?” 柳员看着她那双愤怒的眸子,一时语塞。 “你母亲是个温良恭顺的人,向来不会忤逆我的意思,你这性子可半分都不像她。” 纪颜宁冷笑:“所以她才会被害的如此之惨。” “你!”柳员看着纪颜宁,“不可理喻,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 “外祖父这是心虚了吗?”纪颜宁问。 柳员道:“你祖母与你母亲的事情过去多年,无从查证,多说无益。你又何苦将你姨母与雨晴害成这般?” 纪颜宁道:“什么无从查证,不过是因为外祖父您心虚,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所以自欺欺人。你查不到,不代表真相就不存在。” “证据呢?”柳员冷言道。 纪颜宁对着门道高声道:“纪九,把人带上来。” 纪九应了一声,让手下的人将人提了前来。 茯苓和一个老嬷嬷跪在地上,低着头讪讪地给柳员行礼。 纪颜宁说道:“这两个人,外祖父应该还记得吧,一个是当初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另外一个就更厉害了,现在还是老夫人的得力帮手呢。” 她们两人将头埋得更低。 “把你们知道的,如实说来。” 纪颜宁的语气很轻,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让人忍不住颤抖。 正文 第89章 范氏已死 茯苓和老嬷嬷只好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纪颜宁的手段她们是清楚的,明明长了一张如此纯良的脸,却比她们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还要冷血与残忍。 老嬷嬷是随着范氏陪嫁过来的,自然是知道这些年范氏所做下的许多罪行。 当年范氏的表姐也就是柳员的原配夫人嫁到柳家不久,范氏过来看望表姐,见柳员长相出众,又对表姐情深,不免有些羡慕,后来她不小心在柳府里扭伤了脚,柳员对她的关怀更让她心动。 她的出身比不上原夫人,自知也不会嫁到什么高门大户,相比较之下,她对于原夫人是原来越妒忌。 后来原夫人在怀柳羲儿的时候,范氏经常会来看望她,只是所带的鸡汤补药里,都参杂着一些让人身子越来越虚弱的药物,所以原夫人怀孕的时候格外的辛苦。 后来范氏还买通了原夫人身边的人,在她的吃食上做了手脚,让原夫人中毒发了疯,精神日渐衰弱,与柳员有了不少的摩擦与隔阂,还失手伤了她的婆婆。 以至于后来被柳员关在一个破院子里“休养”,不久便撒手人寰,当时柳羲儿还很小,甚至还记不得事情。 老嬷嬷说道:“当时老爷也清楚,那个时候她常常过来照顾大小姐,让老爷也觉得她是个温婉贤淑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是原夫人的表妹,定然会好好照顾大小姐,所以便迎娶了她为继室。” 柳员坐在书桌前,听到这里,猛然拍桌站了起来。 老嬷嬷立马噤了声,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言语。 纪颜宁却是开口道:“继续说,范氏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 老嬷嬷额头上已然冒出了冷汗,但是纪颜宁开口,她不敢不继续往下说。 “开始的时候,夫人对大小姐还有照顾,但也只是限于老爷在府中的时候,夫人表面对大爷和大小姐很好,可是吃穿用度却是经常克扣,后来夫人自己有了孩子,更是对他们不上心了。在老爷面前,夫人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态度,让老奴数落大爷和大小姐的不是,自己却假装贤惠的斥责老奴。” “后来夫人盯上了大小姐的婚事,打算将婚事换成三小姐,大小姐与她起了争执,于是夫人便想着用以前的办法将她送到庄子上。因为原夫人也有过疯病,所以老爷自然就相信了大小姐是遗传了她的病……” 老嬷嬷低着头将事情一件一件的说来,声音虽然小,可是书房里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茯苓也在一旁说道:“大小姐被送到庄子之后,夫人怕大爷回来之后会找自己算账,便让人在庄子上放了火,打算伪装成无意失火的样子将大小姐……烧死,这些事情,其实三小姐也是知道的。” “够了!”柳员怒吼了一声。 就连书房外的小厮都被吓了一跳。 纪颜宁却仍是目光淡然的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柳员站在那里,手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居然被瞒了这么多年。 他的枕边人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他却没有发觉,就算是知道他对柳牧与羲儿并不算太好,但也觉得其实没那么糟糕。 当年他的女儿哭着对他说范氏有多么可恶的时候,他还以为女儿还小,不懂范氏对她的苦心,如今想想,当年的她是有多么的绝望,和对他这个父亲的失望啊。 看着纪颜宁的这张脸,他的湿润的眼眶里突然就落了泪。 他的发妻,他的女儿…… 纪颜宁朝着他行了一礼,目光平静如水:“事情舅舅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人就交给祖父处理了。” 说完转身打开房间的门,抬步往外走了出去。 他的愧疚,与她无关。 纪颜宁回了自己的院子,天色渐暗,渐渐飘起了雪。 莺儿将屋内的炭火烧得更旺了些,将整个屋子都烘烤得暖洋洋的,纪琅带着他的书本来到了纪颜宁这儿温习。 纪琅在白鹭书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倒是渐渐适应了书院的生活,功课一直不错。 “姐姐,我从府中的下人听了些话,是关于母亲的。”纪琅将书本温习之后,抬头看着纪颜宁有些欲言又止,“姐姐……可以和我说说吗?” 纪颜宁轻笑,摸了摸他的头:“自然是可以的。” 范氏的房间里,炭火同样烧得很旺,火光散着暖意,却暖不到她的心底。 她看着站在眼前的柳员,还有他带来的两个人,背后已经渗出了冷汗。 柳员的眼眸里,对她那股深深的恨意与厌恶,让她发慌。 他质问,更是让她无比的绝望。 “老爷,你听我解释。”范氏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在柳员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角,“她们肯定是被纪颜宁那个贱蹄子收买了,你要相信我……” 柳员一把将她推开,脸上尽是讽刺:“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范氏被推倒在地上,她又继续爬过来:“老爷,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表姐待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还有羲儿,都说后妈难当,我算是知道了,难道她犯的错也要算在我的头上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柳员现在看着范氏的这幅嘴脸,只觉得厌恶,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的人骗了那么久,他目光变得狠厉,“到如今还狡辩,我自然是留你不得。” 范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员。 她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不,老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我那么费尽心机的接近你,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柳员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动容:“我的心中,从来只有一人,不是你。” 范氏怔怔的看着柳员,泪如雨下,猛地摇头:“我不相信,我哪里比不上表姐?” “就凭你这副狠毒心肠,拿什么与她相比?”柳员转身,不再看着她,而是对茯苓与她身边的老嬷嬷说道,“好好送你们的主子上路。” 她们两个人应了一声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绫。 “不!不要!”范氏扑了上前,正打算抱住柳员,却被两个下人拦住,她大声的嘶喊道,“老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呜呜呜——”她的嘴被老嬷嬷堵了起来,只能挣扎着看着柳员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她心如死灰。 纪颜宁的院子里。 纪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纪琅与纪颜宁,上前行礼。 “大小姐,柳老太爷去了范氏那儿,范氏死了。”纪九禀报道。 纪颜宁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 纪九退了下去。 “母亲曾经过得如此凄惨,都是那个老太婆害的!”纪琅恨得咬牙切齿,“她死了活该!” 纪颜宁看着他,正色道:“你觉得外祖母与母亲受的罪,都是范氏的错吗?” 纪琅用力的点头:“当然是她!” “不尽然吧。”纪颜宁的目光往窗外看了过去,夜黑漆漆的一片,抬起头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星星,她说道,“若是错的只是她,事情也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纪琅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后点了点头:“外祖父也有错,他没有保护好外祖母与母亲,没有尽到一个男子汉该尽的责任,反而助长了范氏的嚣张气焰。” 纪颜宁道:“琅儿很聪明。” “琅儿以后一定不会这样,我一定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姐姐。”纪琅十分认真的说道。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小小男子汉的模样,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那琅儿要变得很厉害才行。”纪颜宁笑道。 琅儿认真的嗯了一声。 夜深了,柳府里却是有不少人该睡不着了。 雪越下越大,外面风声渐起,第二日的时候打开门一看,地上已然是一层厚厚的雪。 柳府也挂上了白帐。 主院的人传话来,说是老夫人突发疾病去世了。 纪颜宁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带着纪琅去灵堂磕了头,便往回走。 他们本来就是寄住在柳府的,这样的事情,还用不着他们做太多,能去磕头拜别,已然是尽了情分。 “纪颜宁,一定是你!” 纪颜宁正带着纪琅往自己的院子里回走,没想到半路居然跳出了二房的柳长祗。 “你这是做什么!”莺儿挡在了纪颜宁与纪琅的面前。 柳长纸狠狠地瞪着纪颜宁:“自从你来到了我们柳府,就没一件好事,肯定是你动的手脚!祖母也是被你害死的!你们姐弟两个都是丧门星!我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你!” 他掏出了一根长棍,冲着纪颜宁的方向用力地打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冲到纪颜宁的面前,突然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身上疼痛不已,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边的小厮正想上前扶起他,纪颜宁却冷冷道:“既然脑子不清醒,就扔进湖里醒醒脑。” 她的话音一落,袁武一把拽着柳长祗一把扔进了不远处的池塘中。 正文 第90章 同去青楼 “救命!救命啊——” 湖面上已经结了一成薄薄的冰,袁武将柳长祗用力一摔,直接在湖面上砸出了一个洞,柳长祗整个人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惊慌失措的在呼喊着。 柳长祗身边的小厮看到这一幕已经惊呆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朝着湖里去将他的少爷拉了起来。 天气严寒,柳长祗又落入了冰水,整个人冻的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纪颜宁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手软。” 柳长祗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纪颜宁,他明明比纪颜宁还要大上好几岁,可是如今被纪颜宁这般俯视着,却能明显的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淡漠疏离的眸子里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他忍不住感到害怕。 不等他回答,纪颜宁已经牵着纪琅的手,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而去。 “少爷,我们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吧,不然该染病了。”小厮扶起了柳长祗,低声说道。 寒风吹过,柳长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湖边爬了起来,狼狈地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 周氏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狼狈的回来,急忙遣人给柳长祗换了身厚实的衣裳,又在屋内添了不少的炭火,听得小厮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她气的直骂人。 “纪颜宁这个贱蹄子,她疯了吗!”周氏怒道,“她当柳府是什么地方,竟然这般撒野!” 柳长祗坐在炭火炉子旁,心中却仍是一片冰凉。 他开口道:“她有什么不敢的,就连祖母都弄死了,她现在自然是嚣张的很。” 听到柳长祗这么一说,周氏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还在说着柳玥儿发疯的事情,将纪颜宁罚去了祠堂,结果后来柳玥就发了疯,大家忙得一团乱的时候,突然告知老夫人隐疾发作去世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与纪颜宁有关系。 自从这个瘟神来了柳府之后就没有一件好事! 小小年纪就这般能力且狠辣,若是再留着她,只怕他们二房三房估计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周氏冷哼一声道:“她以为有大房的人护着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母亲打算怎么做?”柳长祗抬头看着周氏,一想到今日纪颜宁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周氏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做,也会有人找她算账的。” 看着周氏眼里的算计,柳长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范氏去世纪颜宁姐弟两人并没有去祠堂守着,但范氏始终是他们名义上的外祖母,所以纪颜宁让人替纪琅去书院请了几日的假,这些日子纪颜宁就亲自给纪琅辅导课业。 原本是不愿意放人的阮府在得知范氏去世的消息,也不得不让柳玥儿回来奔丧。 “小贱种!给我滚出来!” 柳玥儿在范氏的灵堂里哭了大半日,不知道听得周氏说了些什么,怒气冲冲的直冲纪颜宁的院子而来。 被护卫拦在外面的她只能在院子外破口大骂。 “纪颜宁,你果然是和你母亲一样不知廉耻!你害死我母亲,我要你偿命!”柳玥儿越骂越大声,撒泼似的不管不顾。 莺儿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柳玥儿这般,紧蹙起了眉头。 她对纪九说道:“大小姐说了,把吵闹的疯子绑起来,送到老太爷那儿处理。” 纪九应了一声,摆手示意护卫们将柳玥儿拿下。 柳玥儿看着这架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大声吼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让纪颜宁给我滚出来!不然我让父亲把你们都赶出去!” 莺儿冷笑一声,说道:“谁赶谁还不知道呢,现在谁不知道你们母女有疯病,有病就要治,出来乱咬人可就不对了。” 纪九不与她多做废话,直接带着人上前将她架住。 柳玥儿挣扎不开,怒道:“明明纪颜宁才是有疯病的那个!” 莺儿嗤笑一声:“谁看到了?我家小姐好着呢!” 说完便转了身返回了院子里,剩下柳玥儿继续破口大骂,纪家的护卫押着她往前院而去。 纪九带着人来到了柳员的院子里。 柳员一脸沧桑,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就连目光就都有些涣散,看见纪九押着柳玥儿前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他摆了摆手,让纪九先回去。 “父亲,你要相信我,这肯定都是纪颜宁害的!”柳玥儿跪在柳员的面前,哭着说道:“父亲,您一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啊!” 柳员的目光看向了柳玥儿,沉默着一言不发。 柳玥儿说道:“父亲,女儿和雨晴的病肯定也是纪颜宁动的手脚,她根本就是想害我们柳家的人!” 柳员开口道:“你和你母亲对羲儿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柳玥儿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听到柳员的话,突然懵住,她心虚道:“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 柳员道:“你母亲的死与纪颜宁无关,是我让她自尽的。” “父亲——”柳玥儿一脸震惊地看着柳员。 柳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会让人去阮家替你要一封休书,以后就去庄子上生活吧,若是你执意再闹下去,你母亲的葬礼就用不着你在这儿了。” 柳玥儿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不要。”柳玥儿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自从她知道柳羲儿的孩子回到了柳家,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她与柳羲儿之间的恩怨居然还没有结束。 柳玥儿抬头看着柳员:“姐姐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何你总是如此偏心,从小到大眼里只有姐姐,如今难道父亲要为了已经死去的姐姐要毁了我吗?” “你容不得她,这个家自然也容不得你。”柳员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让你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却似乎没有发现。” 柳玥儿道闭上了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母亲说,只要这个家没有了柳羲儿,她就是柳府唯一的嫡女,柳羲儿曾经有的,都会是她的。 可是柳羲儿被赶出柳府之后,她却依旧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父亲依旧对她漠然,柳羲儿的未婚夫也不同意将婚事换成她,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知道了。”柳玥的目光黯淡下去,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父亲,此事不要与雨晴说起,为她选一个远离长安的夫家,对她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的好了。” 柳员应下,让柳玥儿退了下去。 柳玥儿突然的安静让周氏感到不解,尽管她再次找了柳玥儿,旁敲侧击也为能套出什么话来。 见她一副心如死灰又不再去纪颜宁的院子闹的时候,周氏知道,利用柳玥儿是没戏了。 范氏最后见的人是柳员,没多久就死了,柳员还亲自处置了范氏身边的亲信,柳家的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柳员仍是这柳家的一家之主。 纪颜宁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更是让周氏恨得牙痒痒。 柳家正在办丧事,纪颜宁从后面偷偷出了府。 她与元娇娇相约的是今晚一起去百芳阁看花魁大会的初选。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们两个人都穿了男装,还用了束胸,将头发用玉冠束起,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纨绔公子的味道。 “你是不是还抹了粉?这脸那么白,看起来娘们兮兮的。”元娇娇手执一把折扇,笑嘻嘻地指着纪颜宁的脸。 纪颜宁挑眉,她可没有抹粉,不过被元娇娇这么一说,她倒是想把自己的脸抹黑些。 她反击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冬日的拿什么不好,偏偏带一把折扇,怎么,觉得太热了?若是让人看见,还不被人笑话。” 元娇娇蹙眉,随手便把扇子给扔到了一旁,冷哼一声,便朝着百芳阁去。 纪颜宁轻笑一声,迈着大步便追了上前。 她们两个女子出门,就不宜带着丫鬟了,而是带了纪九和袁武。 纪颜宁之前让纪九在百芳阁花了高价定了二楼的隔间位置,既能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也能让她们两个人女子与其他人分开,不受打扰。 今夜的白芳阁比寻常还要热闹许多,一楼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看起来十分的拥挤。 中间的地方搭了一个比试的舞台,而舞台周围则有不少宽阔的地方摆上了凳子,听说那是要花大价钱才能得到的位置,与比试台距离最近,观感自然最好。 而在那些凳子之外,则由围栏隔开,有人专门看着,就是剩下那些来看热闹的人所待的地方。 只是外层的人太多也太过拥挤,若是矮了些站在后面,可就看不到什么什么热闹了,所以便有人早早的抢了靠前的位置。 元娇娇从二楼往下看,她们现在的位置在比试台的左上靠前,是个十分不错的位置,她笑道:“啧啧啧,果然有钱就是好,带着你过来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正文 第91章 再遇少卿 纪颜宁往下面望过去,确实能将场地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纪九,去叫个姑娘过来陪着。”纪颜宁开口对一旁的纪九说道。 纪九微微一怔,大小姐来青楼他已经很是惊讶了,如今居然还要叫姑娘过来陪玩,实在是让他不知所措。 元娇娇也觉得奇怪:“我们在这儿看她们表演便是,为何还要叫姑娘过来?” 纪颜宁道:“光这样看着多无聊,我们又不认识那些表演的人,还不如找人过来说道说道。” 纪九松了一口气,便出去叫了一个姑娘过来。 没过多久,便带了一个穿着红色轻纱裙的姑娘进了隔间,整个百芳阁都是暖洋洋的,犹如温暖的春天,所以里面的女子穿的十分轻薄。 “两位公子。”那姑娘上前上前微微行礼,抬头看着纪颜宁和元娇娇,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纪颜宁知道她这是看出来她们并非男子,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过来坐。”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那姑娘应了一声,来到了纪颜宁与元娇娇的身旁,上前给她们两个人倒酒。 “你叫什么名字?”纪颜宁问道。 女子答道:“红袖。” “红袖添香,好名字。”纪颜宁笑道。 她们正说着,一楼的比试台上比赛已经开始,下面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坐满,二楼的隔间也有不少的人,全都叮着比试台。 一个女子站在台上正在说着比试的规则。 “欢迎各位来观看此次的花魁大会初选,我们百芳阁地方不大,能有那么多的俊才聚集于此,使得此地蓬荜生辉,正是荣幸至极!此次长安花魁初选,去年的前三甲可不用参加直接进入决选,再从长安各大青楼教坊中选出十五位再入决选,到花魁大会之时角逐花魁之位。” 纪颜宁回头看着红袖:“去年的前三甲都有谁?” 红袖笑道:“去年丽安教坊的曲玲儿夺下了花魁之位,另外两位便是百芳阁的听月姑娘与花满天的流书姑娘。” 下面的女子继续说着比赛规则:“此次比赛的规则如下,每一位姑娘表演结束之后便可以投票,花一两银子可投两票,等所有姑娘的表演都结束了,将票数统计,此时可再追加票数,不过届时乃是一两银子一票。” “最终选出票数最高的十五位姑娘便可入选,所以还请各位多多捧场,为喜欢的姑娘尽些心意!” 元娇娇啧啧了两声,说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就是在捞钱嘛,谁砸钱多谁就能决定入选的人,这样选出来的又岂能是众望所归?” 红袖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能让别人为此砸钱,不也正是她们的本事吗?不过也只有初选的规则如此,决选的时候并不是由投票决定的,而是会选出比较有名望的人来给出评分,决定最终的花魁。” 元娇娇点了点头,却仍是道:“说不定那些评分的人也被收买了。” 红袖微微一怔,一时倒是无话可说了。 元娇娇见红袖这般,倒是笑了起来,抬起下巴指着纪颜宁,朝着红袖挤眉弄眼道:“偷偷告诉你,下面那些达官贵人都未必有你身旁的这位公子有钱,把她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能将你一路送到花魁之位上。” 红袖低眉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只是你们两位都未必是公子,怕是得叫小倌来才能让你们高兴。更何况坐在下面位置上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位置的价钱可比二楼的高出整整一倍。” 元娇娇被戳穿了身份,一时觉得无趣,撇了撇嘴,便不说话了。 纪颜宁倒是面色如常,看着已经开始的表演。 第一位出场的姑娘表演的弹琴奏唱,或许是头位出场的,所以倒是紧张的很,那么多人在下面都只是在盯着自己,开始的时候微微有些颤音,只是后来缓缓入佳境,倒是不错。 纪颜宁问红袖:“这出场顺序是怎么定下的?” 红袖说道:“是抽签决定的,这位姑娘倒是可惜了,怕是有些紧张才出了这差错。” 有几个小厮端着木质的托盘在人群中游走一遍,问是否有人愿意为这姑娘投票,倒是有不少人慷慨解囊。 第二个姑娘表演的是舞蹈,舞姿优美,看得赏心悦目,更是让不少人为之倾心。 纪颜宁和元娇娇坐在二楼看着下面的表演,不时的评论上几句。 红袖倒是也清楚了这两位姑娘大概是世家的小姐,大概是好奇所以才来凑热闹,让她过来陪着,无非就是让她讲解,她也很上道,渐渐的不用纪颜宁问她也知道了该说些什么。 从人群里走进了几个人上了二楼,百芳阁的姑娘将他们几个人带上了与纪颜宁她们相隔不远的隔间。 眼尖的元娇娇看到段无瑕的身影,一下子警惕起来,蹙眉道:“那个瘟神怎么也来了!好不容易寻个乐子,都能碰到这个煞星,真是倒霉。” 她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让纪颜宁的身子挡住了脸。 纪颜宁顺着元娇娇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段无暇,也有些不解,转头问红袖:“刚上来的那几个人,都是常客吗?” 红袖摇了摇头,说道:“那位段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玉面阎罗,眼里只有案子,若是他出现在青楼里,八成是来抓人了。” 元娇娇冷哼一声:“不解风情。” 红袖倒是被元娇娇这句点评惹得忍俊不禁。 已经有好几位姑娘表演,只是在纪颜宁看来都太过平常,倒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问道:“去年的花魁是以什么夺冠的?” 红袖如实回答,那去年的花魁曲玲儿善琴,她的琴艺高超,人称长安曲惊鸿,是丽安教坊里的头牌。原先曲玲儿乃是个世家小姐,后来她的亲族因罪被查,成年女子都充为奴,未及笄的女子则被送往了教坊,成了艺技,或是舞姬。 这位曲玲儿未落魄之时便有些名声,曾拜名师学琴,有一手好琴艺,后来在教坊倒是因此没有被为难,反而成了教坊里的头牌,若不是教坊里的女子不能五年之内不能赎身,只怕是会有不少人争先恐后想要将她赎出来。 元娇娇听完倒是觉得曲玲儿也算是厉害,如此落魄还能过得这般。 纪颜宁却是没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曲家在她回来之前已经落魄,倒是省得她动手了。 又有一位姑娘走上了比试台,穿着一身紫色的舞衣,薄薄的轻纱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迷离的眼神更是勾人心弦。 “牡丹姑娘!牡丹姑娘……” 下面有不少人开始欢呼起她的名字。 红袖的眼角却是闪过一丝不屑的笑。 随着乐声响起,台上的牡丹也开始翩翩起舞,引得下面的男人们阵阵掌声。 元娇娇却道:“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这舞姿还没有前一位好。” 红袖说道:“有一张不错的脸就够了,还会勾人摄魄,迷得别人神魂颠倒,自然会有人给她撒钱。” 果不其然,她表演完之后,下面位置上就有不少人扔出了上百两的银子,倒是比前面大部分人还要多。 “牡丹姑娘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其中她的投票为两千四十六票,言公子直接给了五百两!投了一千票!”站在台上的小厮敲了一下锣鼓,算清票数后高声说道。 纪颜宁往下看了过去,众人纷纷对着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说着恭维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投票最多的人,忠德伯府的言晋忠。 纪颜宁看了一眼元娇娇:“现在知道哪里有钱了吧。” 元娇娇微微挑眉,随即明白过来纪颜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忠德伯府有钱,可以一偷。 她正想说什么,可是转头再次看到了段无瑕正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她下意思的躲到了纪颜宁的身后。 原本只是随意看一眼的段无暇看见元娇娇的动作,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能看到纪颜宁的侧脸,只是这张侧脸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纪颜宁也注意段无瑕的目光,她抬眸迎了上他的眼神,面色平静如水,随即转头继续看着下面的表演。 段无暇看到了纪颜宁的脸,沉思片刻,这才想起来是上次在醉香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当时她还说认错了人。 一个女子居然跑到青楼里看热闹,倒是稀奇。 元娇娇有些心虚,便只能一直躲在纪颜宁的侧面,安分下来,默默的看着一楼的表演,时不时就瞄向段无暇那边的隔间,见他们没有什么动静,渐渐松了一口气。 “大人,左边第四个隔间有个人似乎有些奇怪,不时的往我们这里看过来。”段无暇手边的一个属下低声禀报道。 段无瑕微微蹙眉,再次看了过去,只能看到纪颜宁身侧有另外一个人,却看不清楚她的脸,原本以为只是巧合,如今看来似乎是故意不让他看到一般。 正文 第92章 投票追加 纪颜宁的余光注意到了段无暇他们的异常,她的脸色不变,语气却是沉了下来:“你若是不想惹是生非,就给我安分点。” 红袖被她这句没来由的话弄得不知所以,看见了元娇娇垂头被训的模样,说道:“两位不必担忧,在我们百芳阁大可不必太过拘束。” 纪颜宁使了个眼色让袁武注意着些,若是段无暇那边的人马一有动静,她们就离开百芳阁。 下面的比试仍在继续。 “下一位表演者是来自旖旎阁的舞倾城姑娘。” 台上的人刚说完,周围的人便开始闹哄哄的笑了起来。 “舞倾城?这名字倒是大胆,看来是想效仿曲惊鸿了,说不定只是东施效颦,让人笑话罢了。” “这名字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莫不是旖旎阁新来的雏儿?” “旖旎阁哪里能比得上百芳阁和花满天,更别说是丽安教坊的人了,居然也好意思自称舞倾城?” “说不定真是位倾城绝尘的美人呢!” “若论美人,旖旎阁还是算了吧。” 人群里议论纷纷,纪颜宁倒是没有在意,她端起酒杯轻轻的饮了半口,便放了下来,目光朝着比试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出场的是一位戴着面纱的穿着白色舞裙的女子,虽然舞裙轻盈,却不似之前的那些姑娘让人觉得轻薄。 她微微行了礼,随着乐声响起翩然起舞,她选的曲子有些淡淡的哀伤,就像是那双眸子里投射出来的深邃的悲伤,让人忍不住专注下来看着她的舞姿,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唯美,令人叹为观止。 纪颜宁的目光也被吸引住,轻声说道:“这大概是今晚最好的一个舞。” 红袖点了点头,也表示赞同,说道:“确实出彩,预计是能入选的。” “肯定能入选,比之前那些好看多了。”元娇娇在一旁点评道。 红袖轻笑,说道:“那也未必,之前的姑娘都有熟客给她们砸钱,那些世家公子老爷虽然有钱,估计刚才也给其他的姑娘投票用了不少,这位姑娘以前没什么名气,想来不会这般容易。” 台上的人仍旧轻舞,台下的人已然看得迷住。 曲子缓缓而终,最后台上的姑娘面纱缓缓滑落,露出了她的真面容。 “好美——” 台下的人齐齐发出了赞叹声。 纪颜宁却是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头。 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恒城遇见过的知府千金花尽颜,当时她亲入道观救人,那些被困的女子都很是听从花尽颜的话,后来从她口中得知了少女们失踪的真相,所以纪颜宁对她的印象比较深刻。 只是当日已经救下了她,为何现在会沦落到了青楼? 花尽颜的容貌本就不错,今夜的她化了梅花妆,配上这身白色飘逸的舞裙,看起来不禁让人心生怜爱,只是她的双眼明明生的娇媚,却是隐隐约约带着戾气,就是一只未驯服的猫。 “投一百两!” “我投二百两!” “我也投给她!” 下面不少人都争先恐后的为花尽颜投票,纪颜宁的目光却仍是一直盯着她。 看样子她似乎也不是被迫的。 最后她的票数为三千多票,倒是排进了前十五。 “大……公子,那边有人离席了。”袁武突然出声提醒正在走神的纪颜宁。 纪颜宁回过神来,往段无暇他们的隔间看了过去,段无暇果然已经不在,她转头对元娇娇说道:“快走。” 元娇娇侧身一看,心里也是一惊,将段无瑕暗骂了好几遍,匆忙起身,随即混进了端茶送水的小厮之中往楼下的人群中而去。 纪颜宁看着元娇娇的身影逐混进了人群,还未收回目光,已经有人撩起帘子走进了她们的隔间。 “你们干什么!”纪九出声对段无瑕一行人呵斥道。 段无暇看了一眼这隔间,只有四个人:纪颜宁,纪九,袁武,还有红袖。 少了一个。 “难不成公子先自己的隔间小,要过来一起凑凑热闹?”纪颜宁抬头看着段无瑕,她的声音没有刻意伪装,一听便知是女声。 段无暇也不废话:“人呢?” 纪颜宁不解:“你要找的是谁?” “刚才还在这里的那个人,现在去哪里了!”段无瑕身边的出声吼道,“别给我装傻!这般躲躲藏藏,定然是个逃犯!” 纪颜宁捏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却是笑道:“原来大理寺办案竟是如此轻松,不知为何人,不知犯何事,就这扣下了这么大的罪名。若是罪名张口就来,我那七岁多的弟弟也可以入大理寺判案了,说不定还能当个少卿。” 段无瑕听着她的声音极为耳熟,却是想不起来除了酒楼的一面之外还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放肆!”大理寺的呵斥道,“大理寺威严岂能由你诟病!” 纪颜宁无辜地说道:“所见事实如此,怎么能算诟病?那你们来说说,你们口中的逃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情?长什么样子?” “这……”大理寺的人被她这么一噎,不服的说道,“你们若是不心虚,为何这般躲着大理寺的人!” 纪颜宁更是无辜了:“你们这般凶神恶煞,我们这等寻常百姓见了,自然是怕,不躲着难不成还前去送死吗?” “油嘴滑舌!看来不让你尝尝大理寺的审讯之法,还真不知天高地厚!”那人说着便要上前抓纪颜宁。 纪九和袁武则是直接挡在了纪颜宁的面前。 “住手。”段无瑕开口道。 袁武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若是在百芳阁动起手来,他们大理寺未必会占上风。 一楼的比试台上又有几个姑娘上前表演,只是有了花尽颜的舞,后来的人大多索然无味,没多久便已经结束全部的表演。 排名公示,小厮一个接一个的从高到低念出。 段无暇缓缓上前,坐在了纪颜宁的对面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身旁的红袖,开口问道:“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红袖微怔,有些犹豫的看了纪颜宁一眼。 一楼传来声音道:“旖旎阁舞倾城,排名十三,共三千一十六票。” 段无暇见红袖有些犹豫,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红袖只能如实道:“在大人来之前她就走了。” 纪颜宁面色如常,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 “男的女的?”段无瑕继续问道。 红袖声音更低:“是女子。” 段无瑕微微蹙眉,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蒙面女子,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倒是用尽了办法。 难不成是她? 段无暇看着纪颜宁这般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也不怕他们大理寺的人,仿佛是胸有成竹他们根本就拿她没有办法一般。 “我要给牡丹姑娘加一千百两!” “我给天香姑娘加三百两!” 由于结果已经公示,下面的人为了将投票追上去,纷纷加钱投票,但是大多是在排十五名左右的人,为了能入选才做出的选择。 “你又是谁?”段无暇看着纪颜宁,沉声问道。 纪颜宁迎上他的目光:“难不成我也是逃犯?” 段无暇道:“大理寺办案,得如实说来,不然就随我们走一趟。” 红袖在心中暗道,这姑娘真不会是大理寺要抓的逃犯吧?那她可真是倒霉了。 “还有人要追票吗?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没有,就按当前排名的前十五位姑娘入选!”台下的投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纪颜宁抬眸,目光看向了纪九:“一千两,舞倾城。” 隔间里的人微微一怔,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纪九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朝着下面喊了一句:“我家公子给舞倾城姑娘加一千两。” 下面的目光纷纷朝着上面看了过来,就连那报数的小厮都微微有些为难。 原本一开始的票数舞倾城排名十三,后来经过追票之后变成了第十六,而第十五名刚好是忠德伯府的二公子看好的牡丹姑娘,那忠德伯府的二公子给牡丹砸了近两千两银子才将票数追平。 被纪颜宁这一千两搅和一下,牡丹姑娘怕是没戏了。 红袖也有些诧异,没想到纪颜宁出手如此阔绰。 突然想起了元娇娇说的那句话,若是能把她伺候好了,她能将人捧上花魁之位。 “旖旎阁的舞倾城加一千票,如今排第十二名。还有没有人再追?” 言晋忠的目光黑得发沉,牡丹现在第十六名,若是再想进一步,还得再加个七百多两,甚至还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继续再加。 忠德伯府虽然有钱,但是让他父亲母亲知道他一夜之间花那么多钱在青楼里,又该训斥他了。 “好!投票截止,我们的入选花魁大会的十五位姑娘已经选出来了,分别是……” 言晋忠的目光看向了二楼的隔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给我去查,到底是谁在坏爷的事!”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朝着二楼的方向而去。 百芳阁的小厮上前,纪九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再次又守在了纪颜宁的身旁,警惕的看着段无瑕。 正文 第93章 侯爷出头 花尽颜顺利入选,她站在比试台之后望着刚才传来声音的隔间方向,神情有些复杂。 牡丹恨恨地剜了花尽颜一眼,若不是她在最后的时候将票数赶了上前,自己怎么可能会不能入选! 能参加花魁大会的比试可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就连言公子都为她砸了不少的钱,可是居然还是输给了这个初出茅庐的舞倾城,怎么能让自己不恨! 旖旎阁的妈妈却是高兴不已,上前对花尽颜道:“倾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花尽颜微微颔首,却是没有应话。 旖旎阁的妈妈说道:“按规矩,这入选的姑娘是要去见一面投票最多的恩客的,那公子应该还在二楼的隔间里,你快随我前去。” 这不过是约定成俗的规矩而已,毕竟人家花了大价钱,见个面也无妨,若是讨得人家的欢心,说不定还会是她们的常客,这样的大方的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花尽颜点头,随着妈妈前去。 看着她们往二楼去的身影,牡丹却是冷笑一声,眸子里妒忌之色尽显:“惹到了忠德伯府的二公子,只怕是连她的恩客都要遭殃了。” 牡丹说的确实没错,花尽颜来到二楼隔间的时候,不少的人正在僵持着。 有忠德伯府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 纪颜宁就静静的坐在原地,又饮下一杯酒,目光看向了朝着她而来的花尽颜。 花尽颜看见纪颜宁的脸,微微一怔,随即便想起来她就是在恒城的道观里救下那些少女的纪姑娘。 竟然是她。 花尽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长安能够再次遇见纪颜宁,尽管如今她穿着一身男装,但她的那张清尘的脸蛋只要见过一次,便能轻易就认出了。 纪颜宁对段无瑕与忠德伯府的人说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到底是让我去大理寺,还是去见言公子,给个准话,没看见有美人正等着我吗?” 段无暇瞥了一眼刚过来的花尽颜,脸上仍是一片冷峻之色。 他想到那个蒙面的女子狡猾无比,眼前这个人定然不遑多让,或许招惹上忠德伯府的人就是想以此脱身。 段无瑕冷冷的看着忠德伯府的侍卫:“去告诉你们二少爷,此人我带走了,若是想要,可以去大理寺的大牢里一见。” 他的语气太过生冷,忠德伯府的侍卫自然也不敢与他争执,便道:“既然段大人有公务在身,小的也不好多加阻拦。” 侍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旖旎阁的妈妈见这情势似乎有些不对,便轻轻扯了扯花尽颜的袖子,示意她快些离开。 花尽颜却是上前给纪颜宁行了一礼,道:“旖旎阁舞倾城多谢公子赏识。” 纪颜宁站了起来,朝着花尽颜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替你赎身。” 花尽颜确是淡然道:“人各有命,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 纪颜宁点头:“罢了,你下去吧。” 花尽颜微微福礼,退了出去。 似乎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纪九仍是护在纪颜宁的身旁,并未多言。 段无暇道:“你若是不说实话,只能随我们走一趟大理寺了。” 纪颜宁倒是无惧,说道:“我确实不知道该交代什么,少卿大人这般无缘无故为难于我,我也无处辩驳,只能请大人带路。” 段无瑕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眸子愈发深沉。 若是普通世家的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要么哭闹不已,要么早就叫手下回府找人了。 她确实很沉着气。 段无瑕将她带了下去。 因为表演已然结束,一楼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人在原地谈论着什么。 见段无暇将纪颜宁带了下来,言晋忠的目光也顺着他们看向了纪颜宁。 “这小子就是最后投一千两的那个人?”言晋忠挑眉道,“敢和我作对,胆子倒是大的很。” 纪颜宁却直接无视了他。 “你找死!”言晋忠本来就恼火不已,花了几千两银子却没有让别人看了笑话,他自然是不能忍的,上前就打算抓起纪颜宁的领子,却被段无瑕拦住。 “言二公子,这是要和我抢犯人?”段无瑕冷言道,“大理寺办案,难不成你也想牵扯进来。” 纪颜宁却是有些不耐烦道:“少卿大人,不是要去大理寺吗?” “哟,居然还是个女的?”听到纪颜宁的声音,在看着她的这幅长相,言晋忠倒是敏感的发现纪颜宁的身份,他细细的大量着纪颜宁,笑得略显猥琐,“好端端的姑娘家来着青楼作甚,看来也是不甘寂寞,不如就随我一同回伯府如何?” 他说着便想伸手去触碰纪颜宁那张白皙光滑的脸。 纪颜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纪九上前一拳打在言晋忠的脸上:“混账!” 言晋忠被这么打了一拳,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正要倒下去,被身后的侍卫扶住,嘴角却是流了血。 纪九恶狠狠地瞪着言晋忠:“再敢对我家大小姐动手动脚,要你狗命!” 言晋忠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怒道:“给我杀了他!” 伯府的侍卫正要上前,大理寺的人却是抽出了剑,两方人马再次僵住。 “段少卿!给老子滚开!”言晋忠吼道,“老子今日就非要这主仆两人的性命不可!” 还有不少留在百芳阁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热闹可以看,纷纷挤了上前瞧热闹。 段无暇听了言晋忠的话,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主仆两人? 他再仔细一看,百芳楼里果然只剩下了纪颜宁和纪九两个人,她刚才明明还有一个护卫现在却是不知所踪了。 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似乎在舞倾城来之前就不见了…… 他现在知道纪颜宁为何要去招惹言晋忠了,原来是想拖延时间。 那么她为何拖延时间,难不成会有人过来救她? 她不肯说自己的身份,也不肯招出同伴之人,这其中定然有猫腻,若是能将她背后之人揪出来,容澈所说的隐藏在长安那股不知名的势力,大概也能摸到一二。 纪颜宁转头看着段无瑕:“少卿大人不管了吗?” 段无瑕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下来,说道:“与其被你当成棋子,不如等着你与言公子的恩怨算清再说。”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言晋忠,双眼却是讽刺,果然和他的父亲差不多,都是人渣。 言晋忠对段无瑕说道:“少卿大人这人情我受了,你们大理寺不插手便是。” 他说着对身后的侍卫说道:“来人,女的给我绑起来,男的往死里打!” 纪颜宁那张脸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然而他的这副嘴脸更是让纪颜宁感到厌恶,袖子下的指尖捏住了两枚银针。 忠德伯府的护卫正要上前,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一大批人马在跑了过来。 言晋忠却是不以为然,怒斥道:“还在等什么!” 他带了六个侍卫,不信还拿不下一个小女子。 纪颜宁和纪九的脖子上都被刀架住,这个时候外面有人突然喊了起来:“士兵把百芳阁给围住了!” 众人一惊,纷纷朝着外面看过去,只见外面的马蹄声终于停了下来,涌进了不少身穿铠甲的士兵,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满身戾气的萧少北。 是定北侯府的士兵。 萧少北身着玄色的锦衣,紫冠束发,那紧绷的脸看得出来他似乎很不高兴。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萧少北出声道。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众人一惊,纷纷朝着外面跑了出去,整座百芳阁霎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大理寺和忠德伯府的人。 段无暇也没有想到萧少北会过来,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萧少北看了一眼百芳阁之内的情形,目光定在了纪颜宁的身上,抬步走了上前。 “萧侯爷,你这是在做什么?”言晋忠紧蹙起眉头。 萧少北径直走到了纪颜宁的身旁,冰冷的眸子看着那个将剑架在纪颜宁脖子上的侍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那侍卫痛苦的惨叫了起来,随后被萧少北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倒在了言晋忠的身旁,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萧少北转头看着言晋忠,语气冷若刺骨寒冰:“我定北侯府的人,岂是你能动的?” 言晋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看了一眼围在外面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眼前这个死了爹之后就变得狠厉的萧少北,确实有些胆战心惊。 可是一想到在百芳阁怎么也算是他的地盘,若是向萧少北低了头,以后他还怎么混?! 更何况现在大理寺的人也在这里,萧少北就算是再猖狂,难不成还真的会对他如何! 想到这里,言晋忠突然来了底气:“定北侯府又如何?不就是刚死了爹吗,这两个人的命本公子要了!” 他的话音刚落,萧少北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背青筋爆出。 忠德伯府的人见这情况不妙,刚想上前,可惜侯府的人纷纷抽出了刀剑,指着他们。 “少北!”纪颜宁眼看着萧少北就要把人给掐死了,她急忙上前劝道,“放手!别杀了他!” 正文 第94章 打断一腿 言晋忠没想到萧少北居然敢来真的,他掐的那么用力,那眼神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他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和这个疯子计较那么多! 随着呼吸渐渐减弱,他的眼神开始乞求。 段无暇正打算上前,却被定北侯府的护卫横刀拦住,他沉声道:“萧少北,你疯了?!” “少北。”纪颜宁伸手握住了萧少北的手臂,说道,“放手!” 再掐下去,言晋忠就要死了! 虽然纪颜宁也想弄死言晋忠,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了忠德伯府的嫡长子,言徵和文武百官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表哥最后的血脉可不能就此断送。 萧少北用力一甩,将言晋忠整个人甩到了一旁,重重地跌在地上,发出了骇人的声响。 “咳咳——”突然呼吸到空气,言晋忠的喉咙剧烈的呼吸起来,眼里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吓得落下了泪,整张脸涨得通红,他身边的侍卫连忙将他扶起来。 萧少北看向了纪颜宁,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纪颜宁摇了摇头:“无碍。” 萧少北的目光移到了段无暇的身上,眼中满是不屑,他开口道:“向来办案如神的段大人这回又是以什么罪名在抓人?” 段无暇看着纪颜宁,他终于想起来为何会觉得纪颜宁的声音熟悉,因为她就是那时在忠德伯府赏梅宴上那个与厉霄云争辩的女人! 她怎么会是定北侯府的人? 若是如此,萧少北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当初潜伏杀害他们父子的凶手就是厉霄云? 他抬眸看着萧少北,目光有些复杂。 见他不说话,萧少北冷冷道:“你们大理寺如何办案我管不着,但是若是敢动我手里的人,我不介意让你们大理寺的大牢重建一遍。” 凭段无瑕对萧少北的了解,他自然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今日他敢带兵围了百芳楼,自然也敢翻了大理寺。 言晋忠见萧少北与段无暇这般,看来也是闹翻了,便缓缓地躲到了段无暇的身后,看着纪颜宁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纪颜宁对上他的目光:“看来言公子很不甘心。” 言晋忠别过头,默默忍下这口气,手却不自觉的紧握起来,那眼神可不像是妥协的模样。 “你为难我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出言不逊,侮辱已故老侯爷,这事却不能算。”纪颜宁双眼掠过一丝厉色,随即道,“袁武,废他一条腿。” 纪颜宁话一出,原本在定北侯士兵之中的袁武瞬间抽剑朝着言晋忠刺了过去。 段无暇微微蹙眉,出掌阻止,两个人突然厮打在一起。 但是袁武毕竟随着萧疾风多年,武功更高一筹,段无瑕渐渐落了下风,而这时的萧少北脸色一沉,一拳将言晋忠撂倒在地,缓缓走了上前,用力踩在了他的膝盖上,随即听到了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言晋忠痛得惨叫出声! 段无瑕后退两步,没有与袁武继续纠缠,但是看到言晋忠抱住他的腿在地上打滚,他看着萧少北无奈的咬牙叹了一口气。 此后忠德伯府定然不会放过萧少北的。 “走!”萧少北没有多看一眼段无瑕和言晋忠,握住纪颜宁的手腕,走出了百芳阁。 夜已深,经过了刚才那么一闹腾,长安城的街道倒是冷冷清清的。 纪颜宁与萧少北并排走在街上,冷风拂面,倒是让人觉得清醒无比。 “下次克制些,你若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就难有挽回的余地了。”纪颜宁开口说道,她转头看着萧少北。 萧少北道:“如今我孑然一身,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父亲嘱咐我一定要护着表姑,我也不能食言了。” 纪颜宁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一脸正色:“你不该这么想,你父亲拼了命将你护下来,便希望你能活的更好,而不是这般肆意挥霍这条珍贵的性命,你手中掌的是定北侯府的十几万兵权,要护一方安宁,这也并非易事。若是你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我宁可不要你来保护我。” 萧少北听得纪颜宁这般说,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纪颜宁继续说道:“你打断了言晋忠的腿,即便是言徵将此事闹到皇帝面前,他们也占不了上风。” 萧疾风虽死,但是定北侯的威望仍在,萧少北袭承了侯爵之位,手中掌着北塞兵权,虽然皇帝也想将他的兵权收回,可是如今的时机却不对,原本萧疾风的死就疑点重重,若是再有人对萧少北动手,更是会引起武将们的忌惮。 到时候君臣离了心,可就不好收拾了。 纪颜宁对于容嶙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表姑不用替我担心。”萧少北脸色缓和下来,说道,“我知道如何应对。” 纪颜宁道:“以后也别在人前唤我表姑,你年纪比我大,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她重生的事情并未瞒着萧少北,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是萧少北还是接受了,不然根本说不通他的父亲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及笄的表妹。 萧少北认真的点头。 与萧少北分开,纪颜宁带着袁武和纪九从后面回了柳府。 柳府仍是灯火通明,因着范氏的丧事,倒是无人注意到纪颜宁出府之事。 只是第二日,萧少北将言晋忠打断腿的事情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在百芳阁看热闹的世家子弟可不少,但是这事却没人敢掺和进来,毕竟两边谁都不敢得罪。 忠德伯言徵在朝堂之上当庭怒斥萧少北目无法纪,居然带兵围在长安城内随意围攻,甚至是打伤官宦子弟,实在嚣张至极。 萧少北却是不认言徵指证他的罪行。 “言伯爷义正言辞的指责于本侯,那伯爷可知事情经过如何?”萧少北站在武将之列,目光沉静,“当时大理寺的人也在,你可以问问他们,到底是谁先招惹的是非。” “就算是犬子言语间有所不当,你也不该做的如此决绝!”言徵怒道,“你是行军打仗之人,怎么能废了他的腿!” 萧少北说道:“我平日里确实很少打断别人的腿,我更喜欢一击毙命。” “你!”言徵怒不可遏,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少北接着说道:“言伯爷说他只是言语不当,那以后等您驾鹤西去,我也要当着您儿子的面好好辱骂您一番,到时候希望言公子能够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才是。” “萧少北!你放肆!”言徵怒吼出声,双眼怒视着萧少北,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 “够了!”坐在龙椅上的人沉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双眼看着萧少北与言徵,微微闭上了眼睛,头疼道,“在青楼里闹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在朝廷上拿来说?” “皇上……” 言徵刚要开口,却被皇帝打断了话语。 “这件事的大概朕已经清楚,言晋忠有错在先,萧老侯爷乃是国之肱骨,战功赫赫,岂能辱没?但少北打伤了人更是不对,就罚萧少北罚俸三月,在府中禁足一月。” 朝堂里的众人纷纷低头不语,就连本来想参萧少北一本的言官们也没有站出来,皇帝已经发了话,他们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难不成还能叫皇帝削了萧少北的爵位不成? 言徵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目光里晦暗不明,皇帝的容貌已然不如自己刚选择辅佐时那般年轻,但是那个时候还是皇子的容嶙却很是信任他。 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他已然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而自己忽而之间却有着些许的心酸。 自己的膝下只一个嫡子,两个庶子,萧少北将言晋忠的腿打成了残废,已然是不能接手伯府,而那两个庶子…… 他心情复杂。 尽管皇帝派了御医前去医治,为了安抚他还赐下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却就这般轻飘飘的处置了萧少北,怎么能让他甘心! 而此时长安城里对此事更是谈论的如火如荼。 “谁让那言晋忠平日里太过嚣张,居然还去找定北侯府的麻烦,还以为人人都要让着他呢!长安城里的有脾气的人可不少。” “可不就是,就因为人家出钱多,盖了他的风头,便打算找人的麻烦,还出言不逊,活该被打!” “不过话说回来,萧侯爷是后来的,一开始与言晋忠交恶的是谁?” “只是听说是定北侯府的人……” “好像还是个女的!” “瞎说,怎么会是女的!那人分明穿着男装,而且哪个姑娘没事会去逛青楼,还给青楼女子砸那么多钱?” “或许是看人家生的好看,言晋忠才取笑那人是个女人吧!” “这要是我,我也忍不了……” 醉香楼里的人正在讨论着昨晚的事情,倒是有不少说是在青楼目睹了过程的,说得像是真的一般。 段无瑕听着这些话语,面上却没有其他的表情,径直往二楼走了上去,推开了角落里的房间,正看见了容澈与容祁坐在包间里,见有人推门,纷纷望向了他。 正文 第95章 公主中毒 段无瑕反手关上了门,抬步走了上前,坐了下来。 容澈给他斟了一杯茶。 “怎么回事?”容祁忍不住问道,“据说当时你还在场!” 段无瑕没有接过容澈的茶,而是直接看着他:“你之前所说要找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容澈没想到段无瑕会问这个问题,他微微蹙眉,道:“难不成这件事还与她有关?” 容澈早就收到了从江州回来的消息,说是纪颜宁带着弟弟来到了长安投奔亲戚,她是侍郎柳牧的外甥女。 派人去柳家核实,他们姐弟两人确实是住进了柳府,而且动静还不小,这两日柳家老夫人患疾身亡,其实有不少人的矛头直指纪颜宁,都认为是她害死了柳老夫人。 这个女人果然是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段无瑕把当时的情况细细的又与他们两个人说了一遍。 容澈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他口中的那个女人行事风格有些像是纪颜宁。 但是昨夜柳府应该还在守丧才是,她怎么会与别人出现在青楼里? 段无瑕说完之后又对容澈补充了一句:“上次厉霄云威胁的那个女人,也是她。” 容澈紧蹙起眉头,下意识问道:“那少北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段无瑕摇头:“看样子应该是还没知道。” 容澈沉思下来,段无瑕所遇到的两个奇怪的女人,一个带着面纱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另一个手段了得,看起来后者应该就是纪颜宁。 容祁说道:“父皇没有追究少北的错,是看在老侯爷才去世不久的份上,可是言徵未必会放过他。” 段无瑕垂眸说道:“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少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也无法劝他什么。” 容澈沉思半响,没有说话。 段无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大理寺还有事情要处理,回去估计还要再挨正卿的训斥,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容祁出口挽留,段无瑕已经起了身,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外面走了出去。 “看来无瑕这回确实是要忙活些日子了。”容祁叹道。 这件事中,段无瑕不仅惹了忠德伯府与定北侯府,就连大理寺正卿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更何况之前的长安盗窃案,现在还没有查到线索,段无瑕怎么可能好过。 容澈望着外面飘起的雪,思绪却渐渐飘远。 “小皇叔,你在想什么?”容祁见容澈这般走神,不解的问道。 容澈回神,轻轻摇了摇头。 “小皇叔从江南回来之后,似乎总是有心事,莫不是有没处理好的事情?”容祁说道,“每次与无暇说起这些事情,你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让他寻的女子,现在还未有头绪吗?” “不是什么大事,你倒是不用担心。”容澈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才是,若是让苏贵妃发现你的毒已经解了,怕是又要再下手了。” 提到苏贵妃,容祁的脸色也沉重下来,随即缓了缓神色:“她现在自然是没有功夫来对付我和母后的,她的宝贝女儿染上了怪疾,身上莫名其妙散发着一股臭味,怎么也掩盖不住,太医院的御医都无奈何,算是报应吧。” 苏贵妃的女儿五公主向来刁蛮,喜欢仗势欺人,即便是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也有不少被她欺负过的,偏偏苏贵妃除了二皇子之外,最是疼爱这个女儿,所以旁人也不可奈何。 没想到最近五公主身上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之味,比那些有狐臭之人还要浓烈几分,就连近身伺候的宫女都忍受不了,用熏香更是将那臭味混得更加难闻,苏贵妃因此也大发雷霆,誓要找出下毒之人,却是毫无进展。 容澈倒是也听说了此事,五公主那毒中得蹊跷,虽然苏贵妃尽力隐瞒,但是以五公主那个刁蛮的性子,撒泼起来根本管不住,现在皇宫里谁人不知五公主身有异臭,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五公主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脸出来见人。 “若这是苏贵妃的报应,未免也太轻了些。”容澈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容祁道:“若是这毒中了苏贵妃身上,让父皇厌恶了她,那才真是报应。” 容澈说道:“苏贵妃权压后宫,又岂止是用美色?皇后说的对,皇兄对苏贵妃是容忍,只要苏贵妃不做出太过的行为,皇兄就不会处置她。” 苏贵妃在皇帝未登基之前就已经跟在了他的身旁,听闻为了助当年还是皇子的他夺嫡付出了不少,所以现在才荣宠不断。 容祁深邃的眸子掀起一丝波澜:“母后这么多年被她压制着,若真是二哥登上皇位,以后自然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所。” “所以你才要多加小心。”容澈嘱咐道。 容祁点头,轻笑一声:“小皇叔辛苦为我寻来的解药,自然不能辜负。” 若不是容澈带回来的解药,他如今还依然说不出话来。 说起解药,容澈又想起了纪颜宁,那个女人到了长安,只怕是让许多人都不得安宁了。 现在的忠德伯府已经闹得不得安宁了。 伯府里唯一的嫡子竟然在青楼争风吃醋被打成了残废,这事在长安里议论纷纷,伯府里有人欢喜有人忧。 言夫人刘氏已经哭了一夜,她只此一个儿子,嫡子继承伯府乃是正统,可是如今言晋忠成了残疾,以后定然不能接替言徵接管军务,所以倒是便宜了姨娘生出的庶子! “萧少北这个混帐!你怎么能放过他!”刘氏看着言徵,双眼已经哭肿,但是提到萧少北,她怒火冲心,恨不得杀了萧少北。 言徵原本就心烦,看着刘氏这般,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并未说话。 在一旁的姨娘见此,上前劝慰道:“夫人莫要过于伤心了,老爷若是能教训他,岂能由得他逍遥快活?如今重要的是让大少爷养伤。” 刘氏听到姨娘说起言晋忠的伤,双眼怒视着她:“忠儿受了伤,你巴不得来看我的笑话吧!贱人,给我滚!” 姨娘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后退了半步,有些委屈道:“妾身只是见夫人这般伤心,想劝慰一下夫人罢了,夫人为何要这般将人想得如此龌蹉。” “别以为你心里想的我不知道!”刘氏咬牙切齿道,“也别在我面前假惺惺!” 姨娘低着头伤感道:“我知道夫人不喜欢妾身,那妾身就不打扰夫人了。” 她看了一眼言徵,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啪——”刘氏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全砸在了地上! 刚走到外面的姨娘听到里面的动静,回头勾唇一笑,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走到院外的她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言佑德正打算走进院子,见她出来,上前道:“娘。” “你这是要作甚,夫人正在气头上呢,你就别进去再招惹她了。”姨娘虽然这般说,眼角却是噙着笑。 言佑德听到他娘这么说,还是有些好奇地低声问道:“二哥的腿,真的治不好了吗?” 姨娘冷哼一声:“若是能好,夫人也不至于如此伤心了。听闻那萧少北在北塞历练了那么多年,武功不低,直接把你二哥的骨头都给打断了,自然是废了。” 言佑德听得他娘这么一说,喜从心来。 这样一来,他的二哥可就无法与他争着伯府了。 “哇!姨娘说的是真的吗?二弟的腿都被打断了?真惨啊!” 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倒是把院子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姨娘和言佑德猛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眼前多了个湛蓝长袍的男子,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眼睛瞪得很大,显得傻里傻气的。 一看到他这张脸,言佑德便怒了起来,用力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个疯子,在这里干什么!” “啊——你掐得我好痛!”湛蓝长袍的男子痛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一把将言佑德推倒在地上,又踹了一脚,才使劲摩挲起自己的胳膊来。 言佑德被他这么一推,脚下不稳,跌在地上。 姨娘大惊,怒斥道:“言煦,住手!” 她上前扶起了儿子,随即对一旁的小厮吼道:“都是干什么的!还不赶紧把大少爷带回自己的院子去!” 小厮急忙上前打算抓住言煦,却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三弟又打人!三弟不乖!”言煦对着他哼了一声,随即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开了。 他身边的小厮看着这一幕,头疼地急忙追了上前。 言佑德看着言煦跑开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丝戾色:“这个傻子可真是碍眼!” 姨娘却道:“你也知道他是个傻子,何必去招惹他,反正他也威胁不到你,大不了以后找机会把他扔出伯府便是了。” 言佑德点了点头,他的大哥是个傻子,二哥是个残疾,以后的伯府就只能由他来接管,想想便觉得高兴,今日便也不打算去找那个傻子算账了。 若是在平日里,定然要他吃些苦头! 正文 第96章 遇慕容皓 定北侯府与忠德伯府的事情沸沸扬扬的传的满长安皆是,罪魁祸首纪颜宁却是在柳府清闲的待着。 那日她穿着男装,也无人认得出自己,倒是不会有人知道事情因她而起。 范氏的丧礼办的简单,下葬之后没过两日阮家便送来了休书,柳玥儿被柳员送去了庄子上,至于阮雨晴,据说是选了一门远离长安的亲事,年后便会离开。 纪颜宁听着安氏说的这些,脸色一片平静。 原以为柳府的事情便可以了结,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范氏的死虽然众人不敢议论原因,府中的流言却都指向了纪颜宁。 都说他们姐弟是灾星,克死了父母,克死了祖母,甚至到了柳府还克死了外祖母。 周氏从外面请了道士入府做法,说是阵府里的妖邪,谁不知道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纪颜宁姐弟就是那妖邪。 纪颜宁倒是不放在心上,柳牧却是受不了这些手段,直面警告了他的二弟柳楠,若是他还想继续在兵部混,就应该知道收敛,柳楠在柳牧那儿受了气,回院子里将周氏怒骂了一顿。 周氏气得更恨纪颜宁了。 纪颜宁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寄住了柳家,人不犯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晦气。 元娇娇的及笄礼就快要到了,这几日正是准备的时候,元夫人给之前拜访的人都递了帖子,只是元娇娇的生辰与慕容忆雪的是同一天,估计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即便是如此,没有办过宴会的元娇娇也会这一应事情感到头疼不已,她就只能求着纪颜宁帮她了。 “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淡了些?”元娇娇看着纪颜宁给自己挑出来的锦缎,微微蹙起了眉头,摇了摇头。 纪颜宁望着自己挑出来的一堆布料,有些无奈地看着元娇娇:“我们宝昌记最好锦缎绸布都拿出来让你随便挑了,那倒是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才行。” 宝昌记的掌柜也在一旁说道:“这些都是最近长安城里世家小姐最喜欢的,听闻左相府的大小姐很是喜欢这种浅色蜀锦,所以现在姑娘都竞相模仿呢!” 掌柜的话音一落,纪颜宁便看见元娇娇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 元娇娇一脸正色地看着纪颜宁,道:“我要红色的,比牡丹还要红艳抢眼的!” 掌柜的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颜宁倒是轻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储藏房间里的锦缎布匹,寻找了一会儿,挑出了一匹红色的锦缎,她伸手触摸了那匹锦缎,质感上乘,倒是一匹难得的布料,只是这颜色似乎太过艳丽,倒是无人问津。 “这个如何?”她回头问元娇娇。 元娇娇上前看了一眼,实话说,这个颜色实在太亮眼了,简直可以用来做嫁衣了,但是嫁衣似乎又不用这种款式的。 “就这个吧!”元娇娇点了点头,反正也不会有太多人见到。 纪颜宁让掌柜拿来了量尺,直接给元娇娇重新量了一下尺码。 元娇娇与纪颜宁的衣服都是宝昌记里做的,所以店里都是有尺寸的,只是这次元娇娇的衣服,纪颜宁想要亲自给她设计,毕竟这个颜色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 “宝昌记里的绣娘很多,绣工也比其他的绸缎庄里的更胜一筹,若是五日之内大小姐将图纸拿过来,定是能在元姑娘的及笄礼前将衣服赶出来的。”掌柜的说道。 纪颜宁颔首,定好之后带着元娇娇出了铺子。 元娇娇看着外面天气正好,转头对说道:“这次及笄礼的事情,多谢你帮忙了,将军府里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你来解决的,改天我再给你送些药材。” 她知道纪颜宁有钱,向来不缺好东西,可是对于珍贵的药材,却从不拒绝。 纪颜宁点头,算是应下了。 自从上次在百芳阁的事情之后,元娇娇倒是可以不用避讳大理寺的人了,所以上街也无妨。 “话说,你什么时候给我解毒啊。”元娇娇瞪着她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会定期给她解药,但是没有直接给她解毒,一想到现在自己的小命还握在纪颜宁的手中,元娇娇就觉得人生惨淡无光。 其实现在看看,纪颜宁似乎也没有之前她想象的那么恶劣。 纪颜宁却是淡淡道:“现在还不行。” “你的意思是,等你利用完我之后才可以帮我解毒吗?”元娇娇突然顿了下来,有些温怒起来。 纪颜宁也不隐瞒:“是啊。” “纪颜宁!”元娇娇的脸色沉了下来,“非要如此吗?”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们就站在人群中,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微风吹过,将元娇娇的面纱微微吹起,只看见她那双愤怒的眸子里满是失落。 “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已经能信任我了。” 元娇娇语气讽刺不已,将手中的东西往紫苏的怀里一扔,朝着前面头怒气冲冲的离开。 “小姐!”紫苏看着元娇娇离开的背影,着急地喊了一句,又回头看着纪颜宁,“大小姐,奴婢先去跟着小姐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抬眸看了过去,却看见刚跑远的元娇娇似乎是撞到了一个人。 她微微蹙眉,紧跟了上前。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啊!”元娇娇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撞到了人,更是烦闷不已,她抬头刚要骂人,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男人,一时间整个人愣在原地。 是慕容皓,她的兄长。 “明明是你撞到我家少爷,怎么反过来骂人啊!”慕容皓身边的小厮不满道。 元娇娇后退了半步,看着慕容皓这张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惊愕的神情让慕容皓觉得奇怪:“姑娘认识在下吗?” “我——”元娇娇看着他的双眼,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下意识想逃避。 “不好意思,我家小妹无意冲撞了公子,只是无心之失,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纪颜宁走了上前,一把抓过元娇娇的胳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慕容皓说道。 慕容皓看向了纪颜宁,又看了一眼元娇娇,突然觉得元娇娇的这双眼睛似乎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元娇娇那慌张和躲避的神色像是很怕他一般。 他只是微微颔首:“无妨,街上人多,难免冲撞,应是在下的不对。” 纪颜宁道:“多谢公子大度。” 她说着便拉着元娇娇的手臂绕过了慕容皓继续往前走。 微风吹过,将元娇娇面纱轻吹起半角,耳畔的发丝也随风扬起,慕容皓在盯着她的脸,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拦住了她们两个人的去路。 他看着元娇娇,紧盯着她:“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元娇娇甩开了纪颜宁的手,不敢看慕容皓的眼睛,朝着前面跑了出去,又撞到了几个人,还是继续往前走。 纪颜宁看了一眼紫苏:“还不去追。” “奴婢知道了。”紫苏说着便朝着元娇娇的方向追了出去。 纪颜宁看了慕容皓一眼,微微福了福身子,随即也离开了。 慕容皓站在原地,微微失神。 “少爷,怎么了?”身边的小厮见慕容皓这般,开口提醒道,“少爷,夫人还让您接大小姐回府呢。” 慕容皓听到了小厮的话,目光霎时暗沉了下来。 “让府里派人去接就行了。”慕容皓说道,“我还有事,你回府里找人吧。” “少爷!”小厮惊讶的看着突然变脸的自家少爷,正要说什么,只见慕容皓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元娇娇走得飞快,纪颜宁自然是追不上的,便也随她而去了。 正想带着莺儿往柳府回去,突然想到纪琅在府中或许无聊的很,便走进了一家点心铺子,打算买些零嘴回去给纪琅。 “姑娘,这是您要的糕点。”店内的小厮将包好的糕点递了上前。 莺儿接了过来,问道:“多少钱?” “刚才有人已经替姑娘结过账了。”小厮说道。 莺儿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纪颜宁,又对那小厮问道:“是谁付的钱?” 那小厮笑了笑,说道:“是一位公子,正在二楼用点心呢。” 莺儿紧蹙起眉头,自家小姐向来不喜别人的恩惠,更何况她家小姐生得好看,谁知道会不会有些纨绔子弟见色起意。 她对小厮说道:“你把钱退回去给他,我们用不着别人来付钱。” 那小厮有些为难。 “纪姑娘,我家主子说想见您一面。” 正在小厮为难之际,从楼上走下了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你家主子是?” 护卫面色如常,抬头看着纪颜宁:“我家主子与纪姑娘见过的,在恒城的时候。” 在恒城的时候见过? 纪颜宁秀眉轻轻一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与他一同对付金吾卫的那个男子,难不成是他? 她在护卫的指引下朝着二楼走了上去,来到了一间包间内,抬步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容澈坐在桌旁,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正文 第97章 面见暄王 纪颜宁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他,不过是数月而已,两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好久不见,纪姑娘。”容澈起身执礼,不失规矩。 纪颜宁垂眸,微微福身,见容澈作势让她落座,她倒是也不客气,只是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用具,都是双份的,看起来他早有准备。 容澈双眼含笑:“上次你走的匆忙,我还未来得及道谢,今日就算是谢当日你送我的那些东西,都帮了大忙。”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都只是过客罢了,公子何必记得如此清楚,更何况当日你用的假身份,想来有些东西是用不上的。” 查少女失踪案还有知府被杀案的是大理寺少卿段无瑕,而他当时说自己就是查案的钦差,显然是在糊弄她。 容澈讪笑两声,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当日逃命匆忙,忘记告诉姑娘了,在下名叫容澈,字修远。” 他突然正经的模样让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 容乃是国姓,她想起之前让袁武查的资料,挑眉道:“暄王?” 容澈点了点头。 纪颜宁眉头皱的更深:“也就是说,当日从我那里拿走暗香解药的是你,给皇鲤玉佩的是你,到长安之后让大理寺抓我的人也是你?” 如果他是暄王,那么似乎一切都贯穿起来了,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也说得过去。 不是因为元娇娇露出什么马脚,而是他身边的紫苏让容澈引起了怀疑。 当时她身边只有紫玉和紫苏两个丫鬟,而容澈的护卫能查得清楚她善毒,自然也是认得紫苏的。 容澈没有否认:“是,但本意并不是针对你,而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罢了。” 纪颜宁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对皇家的人向来抵触,更何况容澈三番五次在暗中阻碍自己。 容澈看着她的脸,说道:“本王很好奇,苏继文的隐秘,就连身在长安的许多达官贵胄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纪颜宁淡然道:“知道一些隐秘很奇怪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得知的隐秘,都与王爷无关。难不成王爷就能做到坦荡无疑吗?” 明显感觉到纪颜宁对他的敌意,容澈说道:“不过是感兴趣而已,纪姑娘既然不愿意多说,本王自然不强求。” “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纪颜宁起身,正欲离去。 容澈却是开口说道:“那我们来聊聊定北侯的事情。” 纪颜宁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容澈敛了敛神色,沉声说道:“你明知萧少北袭承侯爵之位不久,却挑拨他与忠德伯府的关系,是何居心?” 纪颜宁却笑了:“用不着我挑拨,他们本来就是对立的关系。” “你知道什么?”容澈微眯起双眼,气氛安静下来。 这个点心铺子小有名气,平日里会有不少人到此买点心,但是大多都是带包好带回府中或者送人的,铺子里吃茶聊天不多,更何况她们这单独的包间也无人打扰,他们不说话,整个屋子就安静的如同无人一般。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容澈,上前两步,走到他的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低音说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当今皇上弑父夺位。” 容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他一把抓住了纪颜宁的手腕,微眯起眼睛打量起她:“就凭你这句话,本王足以让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他握着她的手腕,太过用力,纪颜宁感到一丝痛楚,正想挣扎松开自己的手,但力量过于悬殊,却是怎么也挣脱不掉。 “是你自己问我的,我只是如实回答而已!”纪颜宁丝毫不惧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听闻暄王殿下与三皇子是由皇后抚养的,若是殿下不信,大可去问皇后娘娘。” “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容澈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语气冷如寒冰。 纪颜宁说道:“我自然是惜命的很!不然早就把三皇子能说话的秘密公诸于世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容澈道。 纪颜宁道:“不敢,殿下身份尊贵,我一个无名小卒怎敢威胁您?不过只是想保全自己这条贱命罢了,在江州的时候我早与殿下说过,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说到底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 容澈知道自己不少的秘密,还知道自己善毒,但是他不好对付,与其成为对立的敌人,还不如两不相犯。 “你倒是会算计。”容澈放开了她的手。 她很聪明,知道他现在不会为难她,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太过强势,不会轻易向别人屈服,但是过刚易折。 纪颜宁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容澈握得生疼的手腕,没好气的说道:“明日我会让人将殿下的皇鲤玉佩归还,还望殿下以后不要再为难于我。”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朝着包间外走了出去。 容澈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目光有些复杂。 纪颜宁带着莺儿回了柳府。 一想到今日遇到容澈的事情,纪颜宁不得不重新将事情梳理一遍。 可是无论怎么做,以后难免都会落入暄王的眼睛里,若是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但他若是横插一脚,只怕自己的动作恐怕就暴露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纪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她的房间,唤了她两声都未曾听见。 纪颜宁回过神来,看着纪琅,说道:“没什么,只是正在想你元姐姐及笄礼时穿的衣服该用什么款式为好。” 纪琅道:“元姐姐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纪颜宁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倒是嘴甜,可惜她听不到,不然准又高兴的没边了。” 纪琅腼腆的笑了笑,随即说道:“有件事,琅儿想和姐姐说。” “什么事情?” “我在书院里有个要好的同窗,他的生辰快到了,就在后日,他还邀请我去家中做客,但是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他。”纪琅说道,“他性子喜静,朋友不多,但是很仗义,我刚到书院的时候有人笑话我,他还帮我解围。” 纪颜宁问:“那他平常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做些什么?” 纪琅歪头想了想,说道:“听说他父亲是在工部的,所以他也喜欢亲手做些齐齐怪怪的小玩意,他可厉害了,做出来的东西都很是精巧。” 纪颜宁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道:“你让纪九去找莫管事,仓库里好像有一块挺大的金丝楠木,最是适合雕刻,可以把它送给你的朋友。” 纪琅眼前一亮,也觉得甚好,高兴不已,便谢过了纪颜宁,快步去找纪九了。 纪颜宁转头继续看着自己桌上的宣纸,开始着手画图纸。 元娇娇白日里受了纪颜宁的气,又遇到了慕容皓,心中郁闷的很,入夜之后实在睡不着,换了一身夜行衣出门扫荡。 自从元夫人与元娇娇搬回了将军府,由于常年无人在府中,回来之后府中的下人也并不多,元娇娇夜里进出倒是方便。 她朝着忠德伯府的方向而去,纪颜宁既然这般与言家的发生冲突,想来以后是要对付他们言家的,趁着现在能偷多少是多少。 元娇娇的轻功虽然不错,但是也谨小慎微,做贼就有做贼的觉悟,毕竟长安城里高手也不少。 来长安也有不少的时间,元娇娇是个适应性强的,早就对长安城的小街小巷了解不少,如今要找目标也方便,没多久便带着一个大包袱从忠德伯府里飞了出来。 只是她刚从忠德伯府里出来,就遇上了在街上的巡城卫,她只能绕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只是还为走几步,又遇到前面有个打更人,她暗道一声倒霉,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她轻身一跃上了不远处的房顶,静静的趴在房顶之上等着巡城的侍卫过去。 见那些巡城卫拐了弯,元娇娇这才探出头来,从房顶上落下来。 “有贼人!”身后传来了一阵叫声,随即又炸响了一阵敲锣的声音。 “咚咚咚——” 元娇娇整个人身子一颤,回头看见刚才那个打更的男人正靠在房檐下的角落,正在系着腰带。 “靠!”元娇娇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原来刚才这个打更的躲在角落里方便,她这才没有注意到! 她拿着大包袱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沿着街道上屋顶逃离。 而刚走不远的巡城卫听到这般的动静,纷纷掉头回来抓人。 元娇娇只能往偏僻的地方走,她连躲了两条街,前面又遇上了另一队巡城卫,她若是回将军府,大概是行不通了,只能先去纪颜宁给她安排过的院子里。 她落在一个小巷子里,正想沿着巷道往前走,突然看见平日里已经关门的小酒铺今天居然还在做生意,放在街边的酒桌上似乎是坐着一个在喝酒的客人。 元娇娇微微一愣,掉头打算朝着另一个方向去,没想到原本正在那里喝酒的男人竟然朝着她追了上来! 正文 第98章 被抓到了 元娇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好歹也曾是名震江湖的梅花神偷,现在居然被人这般紧追着不放! 拿着一个大包袱实在是累赘,但是里面都是值钱的玩意,元娇娇又不能随便扔了,好在她轻功是真不错,在屋顶上转了一圈之后,路过她曾住过的宅子,趁着夜黑将包袱扔进了院子的角落里。 刚解决了烫手山芋,没想到后面紧追不舍的男人一下子就追了上前,元娇娇一惊,落在旁边的小巷子里,撒腿就跑! “在那里!”巡城卫看见元娇娇的身影,高声呵斥着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元娇娇正打算走另一条道,却听得前面一阵马蹄声响起,看着前后都有巡城卫,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房子,都是紧闭着大门,根本没有躲的地方!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只适合乖乖待在将军府别出门才是! 她踌躇片刻,她刚要纵身跃起,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人来,朝着她一掌打了过来! 元娇娇心中暗惊,灵活的身子下意识侧身躲过,却是落在了地上! 那个人也落在了她的面前,这时她才看清楚这个一直紧追着她不放的人,正是段无瑕! 什么仇什么怨!每次遇到这个瘟神都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她的武功太弱,根本就不是段无瑕的对手,遇到这种情况,只能不顾一切的逃命,毕竟纪颜宁救得了自己一次,可救不了她第二次! “站住!” 眼看着元娇娇又要逃跑,段无瑕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用脚勾起路旁的一根长棍,朝着元娇娇的方向踢了过去。 “啊——”元娇娇的小腿被长棍打中,疼痛袭满全身,整个跌倒在地上! 她刚要爬起来,段无瑕已经来了她的跟前,一把拽起了她的手,任凭元娇娇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元娇娇恼怒不已,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朝着段无瑕的脸上打了过去,却再次被他轻松的握住,直接扭到身后,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让她半跪在地上。 段无瑕终于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一看见人就躲:轻功不错,武功太差。 “放开我!”元娇娇沉声朝着段无瑕吼道。 段无瑕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之中却是更为的清亮,他冷笑一声:“大理寺的和巡防营抓捕已久的江洋大盗,岂能随便放!” “你胡说什么!”元娇娇拒不承认,“我没偷东西!” 她现在两手空空,自然有底气为自己辩解。 段无瑕道:“这么晚了,穿着一身夜行衣在长安城里乱窜,不是做贼还能使什么?” 还不等元娇娇再辩解,段无瑕伸手已经将她的蒙面巾扯了下来! 元娇娇下意识的别过脸,可是却还是被段无瑕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忆雪?”段无瑕惊诧不已,“怎么是你?” 慕容忆雪乃是当朝左相嫡长女,自持金贵,身负才名,平日里的做派常被人称赞不已。 但是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除了这张脸能与慕容忆雪对得上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元娇娇已然被看见了脸,自然不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也不想让将军府卷入这件事,只能用慕容忆雪的身份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既然认出来了,还不赶紧放开我!”元娇娇沉声道。 段无瑕犹豫片刻,还是放了手。 元娇娇揉揉疼痛不已的小腿,有些幽怨的看着段无瑕。 巡城卫也赶了过来,将他们两个人团团围住。 另一队骑马的人听到了动静,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原本将他们围住的巡城卫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为首的厉霄云看着这一幕,沉声问道。 其中一个巡城卫上前禀报道:“回禀都尉大人,刚才有人说见到了带着一个大包袱的贼,我们就追了过来,见这两个人行踪诡异,便跟了上来想查探。” 段无瑕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厉霄云。 “原来是段大人。”厉霄云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听闻大理寺卿让段大人不再插手盗窃案一事,那么段大人这么晚在这里所为何事?” 段无瑕原本是主查盗窃一案,只是进度缓慢,一直没有抓住真正的盗贼,又卷入了定北侯与忠德伯府的事件,惹得大理寺卿怒不可遏,直接让他接了闲职。 心情郁闷的他原本在酒铺里喝酒消愁,却没想到遇见了一身夜行衣的元娇娇! 听到厉霄云这么问,段无瑕冷漠道:“我在做什么,用不着向厉都尉禀报吧?” 两个人的语气都是那么冷淡,让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让原本就冷冽的冬夜又冷了几分。 厉霄云看着段无瑕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微眯起了眼睛,问道:“另一个是谁?” 元娇娇站在段无暇的身后,心中暗自叹气。 听闻这长安城里有两大活阎王,一是巡防营都尉厉霄云,另一个则是大理寺少卿段无瑕。 没想到都让自己遇上了,元娇娇悔不当初,相比之下,纪颜宁还是很好的,虽然那对她来说也是个催命的阎王。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慕容忆雪,不应该怕他们才是。 元娇娇从段无瑕的身后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行了平礼,对厉霄云说道:“厉都尉,是我。” 厉霄云看着眼前的“慕容忆雪”,见她穿着一身夜行衣,打扮利索,不禁问道:“慕容小姐作这般打扮深夜出门又是所为何事?” 元娇娇看了一眼段无瑕,脸色似乎有些为难之色,犹豫片刻才说道:“本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出来见个人罢了,家父管得甚严,无奈出此下策,还望厉都尉能行个方便,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段无瑕:“……” 这个女人脑子没病吧? 元娇娇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说她和段无瑕半夜出来相见,却无意之中被人撞见了,为了维护女儿家的清誉,所以想请厉霄云和他手下的人不要再追究下去。 段无瑕简直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气笑了,哪有人用自己的声誉来撒谎的! 厉霄云看着他们两人,眸子仍旧平静,抬起手下令道:“继续值守。” 巡城卫应了一声,倒是不再为难元娇娇他们,而是继续巡查这长安城的街道。 看着厉霄云带着人马离开,元娇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小腿,随即站了起来,正打算离开。 段无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疼疼疼……”元娇娇被她拽了回来,使劲甩开了段无瑕的手,不耐烦道,“都说了误会一场,你为何还要抓着我不放!” “刚才我一直在追的人都是你,若是我没有看错,一开始你的手里是有个包袱的。”段无瑕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元娇娇,像是审问犯人一般,语气冷冽,“东西都扔哪里去了?!” 元娇娇眼神有些闪躲,拒不承认:“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拿着东西!” 段无瑕又问:“那你跑什么?”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追,谁知道你是不是变态或者是什么杀人犯人贩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是害怕不已,只能逃跑。”元娇娇理直气壮道,“难不成还要站在原地等死吗?” “谎话连篇!”段无瑕见她嘴硬,说道,“看来我要亲自去问左相大人了。” “你敢!”元娇娇突然紧张道。 段无瑕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元娇娇瞪着大眼睛,咬牙道,“你若是敢去告诉他,那我就说是你骗我出去的!还说我们已经私定终身,经常半夜幽会!看他会不会先打断你的腿!” 她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此事定然是不能被父亲知道的,毕竟她可不是现在的慕容忆雪。 段无瑕听到她这般厚颜无耻的招数,一时语塞。 以前只觉得慕容忆雪是个循规蹈矩却很有野心的世家小姐,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简直比街上那些不讲理的妇人还要难缠,难不成左相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他冷冷道:“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元娇娇道:“为什么不信?巡城卫这么多人看到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查便知。像我这种不谙世事,单纯善良,易受蒙骗的闺阁女子,遇到你这种人面兽心,见色起意,谎话连篇的无耻之徒,自然就被你给骗了芳心。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忆雪!”段无瑕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给我闭嘴!” 他拽的太用力,元娇娇想再次挣脱却是徒劳无功。 “你放手!”元娇娇着急道,“你为什么老是一直追着我不放!我哪里得罪你了!” “总是?”段无瑕听出了元娇娇话里的破绽,他的眼眸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质问道,“之前在街上带面纱躲着我的女人,也是你!” 元娇娇暗道不好,让自己给说漏嘴了。 见段无瑕不肯放手,元娇娇心一狠,张口就朝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正文 第99章 见花尽颜 “嘶——” 突然被元娇娇咬了一口,段无瑕受疼下意识缩回了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许是他喝的有些醉了,否则怎么可能会遇到如此荒唐之事! 元娇娇终于得以脱身,她后退了几步,与段无瑕拉开了距离。 “今日之事你最好闭嘴,不然我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元娇娇挑着下巴威胁他。 还未等段无瑕说什么,元娇娇已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段无瑕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知道看不见了他的身影,他才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冷风吹过,明明清醒不已。 元娇娇回到了将军府,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打开房间门,忽然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紫苏,猛然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姐,你这是又去哪里了?”紫苏担心的说道。 她半夜爬起来想看看屋内的炭火,没想到发现元娇娇并不在房间里,便在这儿等着她回来。 元娇娇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拍着胸口给自己缓气。 她抬步走进了房间里,说道:“出去溜达了一圈,不用担心。” 紫苏点了点头,去拿了亵衣出来让元娇娇换下那身夜行衣,说道:“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 元娇娇很快便换好衣服,屋内有炭火,倒是不怕冻着,她点了点头,让紫苏先下去了。 紫苏行了礼,想了想又说道:“小姐还在生大小姐的气吗?其实大小姐很关心你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元娇娇看了紫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她的丫鬟,自然替她说话,毕竟毒药没有用在你的身上,风凉话也无妨。” 元娇娇越发了解纪颜宁之后,就越清楚纪颜宁是个固执的人,而这份固执,来源于她骨子里的自信与偏执,因为她只相信自己。 她垂眸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奢望纪颜宁会相信自己了。 紫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元娇娇,只是说道:“总之大小姐是不会害你的。” 元娇娇没有接她的话,径自走到了床边,躺下盖上了被子。 紫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关上了门。 原本躺在床上的元娇娇却是睁开了眼睛,她睡意全无。 脑子里装着太多的事情,乱糟糟的混成了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她开始有些怀念以前与师父走南闯北的时候,因为有师父在,即使是居无定所,她也会感觉到很安心,除了吃放睡觉和练功,没有太过的顾虑,一起游历大江南北,一起见百态人生。 师父死后,她也曾想回到长安,回到父母的身边。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害怕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想着反正长安里还有另外一个慕容忆雪,便算了。可是今日亲眼看到了哥哥,她居然很渴望哥哥能够认出自己。 她才是真正的慕容忆雪啊。 如果她说要恢复身份,纪颜宁定然是会全力帮助自己的,可是她也能想到自己恢复身份之后,仍然会被纪颜宁利用着。 元娇娇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反正都是瞒不过去的,何必现在就要如此忧愁。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 柳府里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紫玉端着洗漱的水入了纪颜宁的房间。 今日大小姐没有向往常那般早起练箭,让紫玉很是意外,担心自家小姐不舒服,她上前推开了房间的门,却看见纪颜宁坐在书桌前,专注的写写画画。 “小姐,该洗漱了。”紫玉端着热水进了房间。 纪颜宁这才抬起头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这么快就天亮了?” 紫玉放下了水盆,听到纪颜宁这话,惊讶道:“小姐你不会是一宿没睡吧?这样身体可熬不住的!你还是歇着先,总归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 纪颜宁只是嗯了一声,将手头上的东西处理好,然后将图纸都卷起来,递给紫玉:“让纪九把这些拿去给宝昌记的掌柜,让他们按图纸上将衣服赶制出来,然后提前两日送回来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 紫玉接过图纸,知道小姐这是为了元娇娇及笄礼上的衣服赶了通宵,心疼不已。 “那小姐先歇着,奴婢让莺儿晚些时候再送早膳过来。”紫玉说道。 纪颜宁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内室休息去了。 大理寺一大早便收到了忠德伯府的报案,说是府中被盗,府里的大半财物都被盗贼搬空了。 比以往的那些案件损失的要多得多,若不是多人作案,便是那盗贼光顾了许多次。 然而忠德伯府的人因着他们二少爷的事情,倒是无人发现异常,要不是昨晚有人喊了抓贼,管家才去看了一眼仓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被盗了那么多! 言夫人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她的儿子变成了残疾已然让她不能接受,而伯府后院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她来打理,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气! 见大理寺的人又忙活了起来,段无瑕却是想到了昨晚的慕容忆雪。 若是昨晚的她不是慕容忆雪,那定然能当盗贼处理审讯一番,然而偏偏是慕容府的小姐,用这样的身份来躲避过了追捕。 就算是她是慕容忆雪,自然也是能当成贼人处理的,怎么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段无瑕后知后觉,这才想到其中利害,万一呢? 万一名满长安城的左相府嫡长女,真的就是这段日子以来将长安富贵人家偷得人心惶惶的江洋大盗呢? 他的手里办过不少案件,理智告诉他,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开始让人盯紧了慕容府。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紫玉伺候她洗漱之后让莺儿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小姐,刚才大夫人派人过来了一趟,说是过两日仁安郡主府上有百日宴,让小姐陪着她一同前去。”紫玉说道。 纪颜宁应了一声,说道:“好,告诉舅母我知道了,到时候会与她一同前去的。” 此事纪颜宁是知道的,之前安氏便同她说过一次,仁安郡主的次子在兵部任职,所以与柳牧有所交集,府中摆百日宴自然也会请柳牧极其家眷。 仁安郡主是先帝的堂妹,身份尊贵,但在长安的皇亲之中却很低调,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轻视。 想来在这次的百日宴,应该能遇到不少想见的人。 用过了饭,纪颜宁换上了一身男装,带着纪九出了门。 这回她倒是记得将脸均匀的擦得黑了些,眉毛画得更厚更浓,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人。 她来到了旖旎阁。 “哟,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旖旎阁吧!”刚到旖旎阁门口,就有个老鸨迎了上前,“我们这儿姑娘都不错,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包你满意!” “咳咳——”纪九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家公子要找舞倾城姑娘!” 听到要找舞倾城,老鸨讪笑了一下,为难道:“公子,我们家这几日都不接客,但是每日只跳一支舞,今儿刚好就已经跳过了,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纪九拿出了一锭银子,说道:“我家公子只是想见见倾城姑娘而已,劳烦给倾城姑娘带个话,就说我家公子姓纪,倾城姑娘会同意的。” 那老鸨打量了一下纪颜宁的打扮,看着倒不像是没钱的。 更何况只是带句话的事,她自然不会推脱,至于见不见,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用手帕抿嘴一笑,接过了纪九递过来的银子,说道:“那奴家就去传个话,若是倾城姑娘不肯见,奴家也没有法子。” 纪颜宁点了点头。 旖旎阁里灯红酒绿,倒是有不少的客人,一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自从上次的花魁初选之后,舞倾城的名号倒是让不少人光临旖旎阁,都是未了过来一睹她的风采。 甚至有人说她可以与丽安教坊的曲惊鸿一争花魁之位。 只是曲惊鸿似乎更人心,也有人觉得她无人能与之匹敌。 纪颜宁却是知道,花魁初选之后,忠德伯府日日派人守着旖旎阁,就是觉得她可能还会前来找舞倾城,只是等了许多日子也不见她的身影,这才作罢。 趁着今日无人盯着,她才前来。 没过多久,刚才的老鸨便摇着扇子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纪颜宁,笑道:“倾城姑娘让公子过去呢!请随奴家前来!” 纪颜宁带着纪九跟上了那老鸨,一起走上了二楼,然后走到了最里间的房间,推门而入看见了正坐在纱帘后的花尽颜。 花尽颜让身边的丫鬟和老鸨退了下去,而纪九则守在了门外。 “纪姑娘,你果然还是来了。”花尽颜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反倒是已经猜中了纪颜宁会过来。 纪颜宁径自走了上前,撩开了帘子,走到了她的身前的软垫,坐了下来。 “我是真的可以替你赎身。”纪颜宁抬眸看着花尽颜,一脸正色的说道。 花尽颜低头苦笑:“我也是说真的,无需纪姑娘帮我赎身。” 正文 第100章 助她复仇 纪颜宁看着花尽颜,她生得不错,原本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又化了浓妆,看起来更是妩媚,偏偏她骨子之间的那股傲气,又添了几分风情。 尽管置身于青楼之中,却与风尘女子卡差万别。 “入了青楼,即便只是艺技,但终究置身这纷乱的风尘之中,女子清誉受损,想来你的父母若是知道,定然会伤心不已。”纪颜宁说道,“在恒城的时候,听闻许多百姓说花知府乃是一名好官,他的女儿,不该沦落至此。” 花尽颜听得纪颜宁这番话,苦笑一声,眼眶有些泛红。 “是啊,父亲生前最是疼爱我,若是知道我置身风尘之中,定然会伤心失望。”花尽颜敛了敛神色,说道,“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就连斥责我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死在那些金吾卫的手中,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纪颜宁没有接话,她清楚这对于花尽颜来说打击有多大,因为她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甚至比这还要更加血腥与残忍。 所以她不愿眼睁睁看着花尽颜沦落为风尘女子。 花尽颜继续说道:“你在恒城救过我一命,又在百芳阁助我之后能全身而退,想来有不少本事。既然你今日来了,我也不想瞒你,我来长安,就是为了复仇的。” 纪颜宁没有惊讶,反倒是有些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种结果,她问道:“你是想找五皇子报仇吗?” 当初谋杀知府,掳掠少女的案件已由大理寺审结,最后判定的是文息伯苏继文为炼丹药,草菅人命,残害少女,所以伯府被查封,苏继文也被判了凌迟。 但是花尽颜却是很清楚,这背后之人可不止苏继文,或许用少女炼丹药的事情真的是苏继文所做,但是下令让金吾卫杀害花家的却是五皇子! 花尽颜没有回答纪颜宁的话,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如何能报仇?”纪颜宁问道。 花尽颜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以我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接触不到五皇子的,但是五皇子生性好色,府中姬妾成群,而且有不少的舞姬艺技,若是我能夺得花魁,自然就能有机会接近他。” 花魁大选之后,当选花魁都会受到许多到府中表演的帖子,五皇子这几年里,每次都会让花魁或许大会上看的顺眼的艺技去他的府中表演,碍于他的皇子身份,倒是无人敢拒绝。 纪颜宁道:“你以艺技的身份接近五皇子,设计杀害他,如何能全身而退?” “我来长安,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花尽颜站了起来,背对着纪颜宁,语气狠厉又坚定,“杀我全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不报,如何能对得起含冤而死的家人!” 纪颜宁抬眸,看着她孤独而坚毅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我能理解你,也知道你的决心,可是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比如你如何能笃定自己就能夺下花魁之位?又比如即便是你见到了五皇子,在戒备森严的皇子府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如何能够成功刺杀皇子?” 且不说刺杀之事,上次的初选若不是纪颜宁给她砸了钱,只怕也难进前十五。 花尽颜不得不承认,纪颜宁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她说道:“我也知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或许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也动摇不了他半分,但若是什么都不做,我会恨自己的。” 纪颜宁沉默下来,她这是在与花尽颜说,又何尝不是在同自己说? 她的仇人要比花尽颜的要难以对付,更难接近,也更难复仇。 但是她不得不做。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难道不就是为了指引她复仇吗? 她身上背负着应家和外祖楼家上百条人命,她亲眼看着亲人死去,就连她自己最后也被碳火折磨致死,她的仇人如今却是逍遥快活,意气风发,怎么能让她甘心! 花尽颜没有注意到纪颜宁的变化,她自顾自的说道:“你说的对,这条路确实难走,昨日妈妈告诉我,今年的花魁大会规则有了变化,表演节目的艺技,只能选一个人配合表演。” 如今一来,原本选择舞艺的姑娘们便处于了大大的劣势之中。 谁不知道舞蹈对于声乐有着严苛的要求,若是只能选一个人一件乐器伴奏,怕是太过单调。 “我可以帮你。”纪颜宁说道。 花尽颜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放弃,所以不用纪姑娘帮我赎身,更何况我也没签卖身契。” 她是自愿来到青楼当艺技的,却是不肯签卖身契,老鸨见她相貌出众,又有出色的才艺,断不可能拒绝这样自己送上门的猎物,随即便应了下来,与花尽颜签的是为期一年的雇佣条约。 纪颜宁道:“我说的不是赎身之事,我是说,我可以帮你夺下花魁之位,还可以助你复仇。” 花尽颜闻言惊讶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帮我?”花尽颜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所以她不解。 纪颜宁淡然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 纪颜宁回到柳府的时候夜已深,她悄悄从后门而入。 她和纪琅是柳府里特殊的存在,下人们自然不敢拿她们如何,至于纪颜宁平日里出门也毫无禁忌,只是今日回来之时,却是碰上了柳聘婷。 “若不是细看,我还真认不出来这是纪表妹。”柳聘婷从一旁的小道上走了出来,“纪表妹打扮成这副样子,还这般偷偷摸摸,这是做什么去了?” 纪颜宁打量了她一眼,便知柳聘婷是专门来堵她的,疏冷道:“我去哪里似乎与表姐无关吧?就连外祖父和舅舅舅母都不反对的事情,难不成表姐要以长者自居来教训我吗?” 柳聘婷勾唇一笑,语气讽刺:“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表妹莫要恼怒,不然舅母还以为我又欺负了你。” 纪颜宁瞥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带着纪九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身后的柳聘婷看着纪颜宁离去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喜,冷哼一声,朝着那两个守门的人走了过去。 “大小姐。”那两个守门的下人纷纷行礼。 柳聘婷身后的丫鬟上前,给他们一人塞了一袋银子。 纪颜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换下了衣服,主院便有一个小厮匆匆赶来传话,说让老太爷让纪颜宁赶紧走一趟。 “有说什么事情吗?”纪颜宁不慌不忙的用水洗净了脸,问在房间传话的莺儿。 莺儿说道:“来传话的小厮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说老太爷似乎很生气。” 纪颜宁将手巾扔回了脸盆之中,让紫玉帮她整理好了发髻,便走出了房间,朝着主院的方向过去。 平日里的这个时辰,柳员应该是不会让人去主院里的,难不成是真有什么大事? 她走到主院的时候,才发现不止她,还有柳牧与安氏都被叫了过去。 大堂里还跪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坐在大堂主位上的柳牧似乎是真的气得不轻,脸色黑沉,满是怒色。 柳牧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安氏则是一脸愁容。 纪颜宁站在庭中看着他们的神情,眼眸微眯起来,掠过一抹戾色,但是晃眼而过,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她抬步走了上前,踏入了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宁儿……”跪在地上的男人见纪颜宁走了进来,深情的唤了她一声。 纪颜宁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在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纪颜宁。” 男人怔住,一时有些尴尬,但是他的反应也很快,随即道:“呵呵,天太黑,我没看清,我还以为是宁儿来了。” 他此话一出,柳员,柳牧与安氏脸色各异,原本还一脸愁容与愤怒的他们一时间瞬间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审视男子的目光。 纪颜宁的眼眸里寒意尽显,沉声道:“你是谁?” 男人没想到纪颜宁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如此强势,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周围又冷了几分。 “我,我是宁儿的……” 还未等他说完话,纪颜宁已经从他的身旁走过,上前给柳员行了礼:“颜宁给外祖父请安,不知外祖父在这个时候叫颜宁过来所为何事?” 男人听到纪颜宁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刚才明明说自己不是纪颜宁的!” 纪颜宁余光都没有留给他:“你我并不相识,我说什么与你何干?” 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哪里还不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 刚才柳家的护卫在柳府外看见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还试图溜进府中,被家丁擒获,但他说自己与柳府的表小姐纪颜宁情投意合,就在刚才还私下见了面。 被押到了老太爷面前他也坚持这番说辞,这才惹怒了柳员和柳牧。 没想到只用纪颜宁的一句话,便化解了这个男人的骗局! 正文 第101章 她的警告 什么情投意合,私定终身,都是这个男人的谎言。 原本柳牧就不信,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信誓旦旦,还以性命担保自己绝不作假,让纪颜宁前来一认便知。 守门的下人也都说这些日子纪颜宁时常出去至晚方归,似乎还见到表小姐与一个男人私会。 他这才打算问个清楚,哪里知道纪颜宁一上来就用巧计让这个男人露出了狐狸尾巴。 跪在地上的男人慌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可是他已经出现在这里,便没有了回头路。 “宁儿,我方才只是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你来!”他不要脸的站了起来,正打算凑过去和纪颜宁说话,却被纪颜宁躲开,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纪颜宁只是觉得好笑:“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请你不要叫得如此亲昵,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急切的打断了:“你怎么能这样,之前你还说过会嫁给我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鹅黄色的手帕,说道:“这是你的私物,总归是没有错吧?” 在一旁的柳牧早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了,明明就是故意来闹事破坏纪颜宁声誉的,岂能留他! “来人,把他给我敢出去!”柳牧怒道。 男子见他这般,也不甘示弱:“纪姑娘,没想到你是这般敢做不敢当之人!亏我还错付一片深情,你们柳府这般待我,我也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嘴脸!”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明明是一副书生模样,却是这般无赖。 “宁儿,你当真如此无情?”男人还在继续演着深情的戏码。 纪颜宁身后的紫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人怕是戏文看多了,脑子有问题,竟然敢在她们家小姐面前耍心眼,真是不怕死。 “那我今日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什么样的嘴脸。”纪颜宁眼眸里淡淡的说道,然后唤了一声,“袁武。” 她的话音一落,从大堂的门口处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直朝着那书生而去,用力的一脚踹在他的胸前,只听得砰的一声,书生惨烈的被踹倒在地上,突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见眼前闪过一阵剑光,大腿处传来阵阵锥心的痛! “啊——” 一声惨厉的叫声在柳府响起。 袁武面无表情地将刺在书生大腿上的剑拔了出来,顿时血液将书生的衣服浸染成一片暗红色。 纪颜宁的目光看着书生,淡漠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书生一脸惊恐的看着纪颜宁,他的胸口疼痛不已,而大腿更是鲜血直流,现在看着纪颜宁,仿佛在看着鬼魅一般。 “是我错了!”书生吓得语无伦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作践……不该诬陷姑娘!其实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只是被人指使的而已!” 柳牧看着这一幕虽然惊心,但是听到了书生的话,还是忍不住怒问道:“到底是谁指使的你!” 那书生猛地摇了摇头,哽咽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只是有个丫鬟过来给的钱,说是事成之后还会有更多,我便照着做了。” 纪颜宁冷笑,这种拙劣的手段,想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她开口说道:“或许把府中的司阍审问一遍,就知道了,不过我刚才回府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聘婷表姐,似乎是专门在门口等我一般,想来她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 柳牧唤了家丁,将那书生带出去府外。 柳员听得纪颜宁这么一说,也知道她所指的是二房里的人,脸色稍稍有些不悦。 纪颜宁说道:“自我们姐弟住进柳府之后,似乎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寻常娇弱些的姑娘,早就被花样被赶出柳府了。当初来柳府是为了亲人,若是外祖父不喜,我也大可不住在府中,凭我父亲留下的产业,还不至于让我们姐弟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 柳员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话,蹙眉道:“你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 纪颜宁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是一家人,所以才容忍她们对我动的手脚。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现在我要与外祖父说清楚,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再手软。我这个人最是擅长以牙还牙,生死不论。” 她说得云淡风轻,一字一句细细说来,却是让人背后一寒。 刚才她身边的护卫那身手在大堂里的人有目共睹,若是想找她的麻烦,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反倒是她能轻而易举拿了别人的小命。 柳员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底,他虽然是纪颜宁的外祖父,纪颜宁对他向来规矩周全,礼数有加,但却给人太过生疏的感觉,如今这番话更是如此。 她的意思也很清楚,若是二房或者三房的人再无缘无故找她的麻烦,她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在纪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气死了祖母,又把叔叔婶婶和堂姐都收拾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善茬。 柳员看着纪颜宁的,目光复杂。 她是羲儿的女儿,除了这张脸却没有半分像她的母亲…… 柳牧和安氏看着这样倔强的纪颜宁,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心惊,就是心疼。 “我知道了。”柳员最终还是应了一句。 纪颜宁朝着柳员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柳楠和柳旸便被叫去了书房,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不管是谁做的,以后都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多年不管后宅,虽然知道后宅都有些龌蹉,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算计起自家人的性命和声誉! 柳楠和柳旸近日在兵部又降了级,总是干些杂活粗活,苦不堪言,虽然心中清楚是自己的兄长暗中下的手,但是谁让柳牧是兵部侍郎,而他们只是小吏而已。 被父亲这么一顿狠骂,他们也终于知道了厉害关系。 特别是柳楠,他是二房的当家人,却这般纵容周氏和柳聘婷三番几次对纪颜宁下手,柳牧自然不会放过他。 虽然知道范氏的死多多少少与纪颜宁脱不开关系,但纪颜宁却没有真正的害死范氏,他们若是再不与大房修缮关系,只怕是日子越来越难过。 周氏听得柳楠这么一说,整个人就怒了。 “就算是你平日里比不上柳牧,但是你也不能瞎啊!自从纪颜宁来到柳府之后,我们柳家可有过一日安宁?”周氏不满道,“若是不把她尽早除去,只怕我们二房才是真的没有立足之地!” “你不去招惹她,她自然不会对付你!”柳楠看着自己的妻子,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无理取闹。 周氏不满的看着柳楠,说道:“明明就是她纪颜宁先招惹的我们!她若是能好好的在江州待着,自然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周氏!”柳楠怒吼了一句。 屋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周氏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柳楠居然会冲着她这么吼。 她看着柳楠,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 “你若是看不惯,可以给你休书,让你离开柳家。”柳楠沉声说道。 周氏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柳楠继续说道:“你若是怂恿聘婷跟你一起胡闹,我也会把她送去庄子里。总之你们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待着,大房自然不会追究什么。” 他留下这句话,便抬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周氏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整个人倒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纪颜宁不知道二房发生了什么,但是话她已经带到,至于怎么做,想必柳员不会不懂。 她坐在书房里看着醉香楼和采薇堂送来的账簿,微微蹙起了眉头。 珍珠在一旁看着纪颜宁的脸色,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小姐这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纪颜宁摇了摇头:“没有,这两个铺子的收益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那不是好事吗!”珍珠说道,“虽然大小姐不缺钱,但赚了银子总归是高兴的事情。” 纪颜宁说道:“采薇堂收益要比预期高太多,原本我只是想用这个铺子供自己制药的,生意如何倒是不要紧,也没打算费心去打理,现在采薇堂只有一个大夫坐诊,甚至是每日开门营业的时间都比原来少一半,这样的铺子,居然收益比原来高,不符合常理。” 珍珠在一旁听着纪颜宁的分析,都是轻笑了起来。 她说道:“这事奴婢倒是忘了与大小姐说了,采薇堂的生意这么好,奴婢知道是为何。” 纪颜宁不解的看着她。 珍珠道:“采薇堂的掌柜说,是因为镜渊先生。” 纪颜宁微怔:“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都是珍珠去采薇堂带药材回来,偶尔采薇堂忙的时候她也会留下来帮忙捡药材或者是抓药,久而久之倒是和采薇堂的掌柜伙计还有大夫都混得挺熟。 珍珠告诉纪颜宁,有一日镜渊先生路过采薇堂,看见采薇堂的牌匾,在门口整整站一个时辰,就那样一直看着那牌匾,直到有他的一个学生路过,问他为何一直驻足不前。 镜渊先生说,因为看到了一副好字。 从此采薇堂名声大噪。 正文 第102章 长安粮价 镜渊先生乃是学界大儒,受不少学者的尊崇。 他为了一副好字在药堂前站了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有不少人慕名而去。 去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发现这个药铺比其他的药铺奇怪许多,比如开门营业的时间比一般的铺子少一半,采薇堂里的药材都是顶好的,价格公道,甚至还有些药丸也比其他药铺的好。 了解的人多,愿意去采薇堂的人自然也多了。 珍珠说得高兴,没想到因为镜渊先生的举动让药铺的生意好了那么多。 纪颜宁却是笑不出来。 重生之后她很少再用自己以前习惯的字体来写字了,她前世的时候擅长模仿别人的字体,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端倪,她现在模仿的是原主的字迹,在此之上加以精进,成了现在专属于自己的笔迹。 书法却有些不同,很难隐藏以前的习惯,好在这副身子与曾经不同,下笔力度不同,倒是不会被人轻易察觉。 但镜渊是自己的师兄,对自己书法和字迹是了如指掌的,前世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她的字来。 采薇堂牌匾上的字是她亲手所写,她担心镜渊已经认出了她的字。 “镜渊先生可有问掌柜写字之人?”纪颜宁问珍珠。 珍珠摇头:“这个倒是没有问,掌柜说那一日镜渊先生只是望着匾额上的字看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默默的走了。不过去采薇堂抓药的人多,自然也有问的,但掌柜觉得小姐还是闺阁女子,不宜和他们谈论,所以就只道是东家亲提的字。” 纪颜宁点头,满意这样的做法。 她垂眸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毕竟过去了二十年,还有谁会记得她? 更何况字迹相似之人繁多,就算是被认出,只道一句巧合便可搪塞过去。 是她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莺儿端了热茶进来。 放下了采薇堂的账簿,纪颜宁又拿起了醉香楼的账簿,她大致的看了一眼,这酒楼虽然只是她手来收集情报的手段,但掌柜何义成倒是将它打理的不错,收益也十分可观。 她看了一眼店中的各项支出与收入,目光突然在购买米款一项停了下来,她又抽出了前两个月的账簿比对,沉思下来。 纪颜宁问珍珠:“可听闻今年有何灾祸?难不成粮食收成不好?” 珍珠忽而听得大小姐这么问,微微怔住,一时也答不上来。 她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日里只是跟在大小姐身旁,跟着大小姐学医制药,还顺便帮忙打理采薇堂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她鲜少感兴趣,自然也很少关注。 “大小姐你想问的是什么?”珍珠不解她为何突然没来由的问一句,想必是从账簿里看出了什么端倪。 纪颜宁知道珍珠聪明,没有打算瞒她:“这账簿上写的进货米价似乎涨势有些高,三个月前为斗十二钱,一个月之内居然就变成了斗十四钱,而现在的米价为斗十五钱,这涨得可真是迅猛。” 何义成的为人她是相信的,所以这账簿应该没有作假。 珍珠是赛掌柜的女儿,家中比一般的百姓富余些,听得纪颜宁这么一说,她不解道:“最近年关将近,许是因为这样才涨的价,而且一斗十二钱的米变成十五钱,似乎也没有涨多少。” 纪家是江南有名的商户,宝昌记里的银子流通都是千两以上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一二钱的事情了? 正从屏风后添了炭火的莺儿听到珍珠这么一说,倒是插了一嘴:“这可涨太多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一文都是辛苦赚来的,在江州的时候年关米价涨幅不大,都是比平时多一钱而已。” 莺儿是农户出身,以前跟着爷爷一起相依为命过日子,对于柴米油盐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二的。 大魏国的米价是由朝廷监管的,为户部负责,以稳定粮食的供给需求。 户部…… 纪颜宁轻声呢喃了一句,微眯了双眼,想起了户部尚书宁维。 她的眼前一亮,既然机会送上门了,她得好好把握才是。 “莺儿。”纪颜宁将莺儿叫到了跟前,说道,“你去帮我办件事。” 莺儿上前道:“小姐吩咐,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纪颜宁说道:“你去打探一下长安的各个粮铺的米价,还有粮铺向农户收购粮食的价格,近几个月的都询问一遍,除了这些,若是可以就再打探长安周围郡县的粮食价格。” 莺儿将纪颜宁所说都牢牢记下,随后便按着吩咐下去办事了。 纪颜宁将手中的账簿放到了一旁,对珍珠道:“研墨。” 珍珠上前替大小姐研墨,见她这是要写信,倒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还有两日便是腊月了,各地的官员也该将自己这一年的政绩提交往长安,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她自然是要提点些岑青山的。 岑青山作为江州知府确实做的不错,他留任江州六年,百姓对他称赞有加,若是能在长安任职,想来这会是个不错的机会。而且之前岑青山剿匪有功,又救下了萧少北,查证了朱敬和手中的不少事件,细细数来,那些被朱敬和泼的脏水倒不算什么了。 纪颜宁很快便写好信,让纪九差人送去驿馆。 暄王府内。 “江州知府岑青山?”容澈听了秋鲤打探之后回来的禀报,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秋鲤摇头:“她身边的那个暗卫武功不在我之下,院子里有守卫,属下探查的时候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跟着去了驿馆看到的名字。” 容澈微微颔首,纪颜宁向来警惕性高,怪不得他。 “让江州那边的人去查清岑青山的底细,特别是他与宝昌记之间的关系。”容澈说道。 秋鲤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自从上次与纪颜宁见面之后,他更是觉得这个女子实在太过怪异,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他是朝野皆知的闲散王爷,向来不管朝中之事,也从来不喜多管闲事,但其实该知道的,自然瞒不了他。 纪颜宁说,她知道当今皇上弑父夺位。 说出这样的话,是她胡言乱语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皇上登基距离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当年之事能有几人记得?纪颜宁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当年先帝被太医院的院使楼千吟毒害身亡,还勾结当时的太傅应巍安,欲造反,后来被现在的皇上亲自带兵镇压才得以将应家和楼家全部控制住,同时也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 若是知道这件事内幕,而且还和纪颜宁有关系的,那就是老定北侯萧疾风了。 皇帝向来不喜萧疾风,但是定北侯府对大魏功勋太大,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压的,况且若是惹急了萧疾风,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了,所以皇帝虽然忌惮,但也从不在明面上为难定北侯府。 从段无瑕那里知道当时截杀萧疾风父子的是皇帝派去的厉霄云,心中自然是震惊的。 但是纪颜宁今日的话,让他隐隐觉得有些担忧。 担忧她和萧少北走上不该走的路…… “王爷,段公子来了,正往院子里过来。”府中下人上前禀报道。 容澈回过神来,道:“知道了。” 他站了起身,正要去前院,没想到段无瑕已经快步的走进了院子。 “你倒是清闲。”容澈看到段无瑕,笑道,“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段无瑕拎着酒过来的,他上前将手中的两壶酒放在桌子上,说道:“现在正卿不让我插手大理寺的案件,让我回家好好反省几日再回去处理公务。” 容澈也知道是因为定北侯府和忠德伯府的事情,他道:“无妨,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忠德伯府个交代,过几日便好了。” 说到底他们的恩怨与段无瑕又有何干系,不过是因为当时他在场罢了,就算是言徵想为难大理寺也实在说不过去。 但面子上总要顾虑些许,毕竟相比起定北侯府,皇上更为信任言徵。 段无瑕将塞子打开,将酒递过去给了容澈。 容澈没有拒绝,拿起来与他碰了酒瓶,抬头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咙间的辛辣舒爽不已。 “好酒。”他轻笑道。 “你如实告诉我,之前你让我找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慕容府是什么关系?”段无瑕问道。 那日见了慕容忆雪,他便心生疑虑,派人盯着慕容府,却发现慕容忆雪安分不已,根本就不像是那晚被追逃的女子,但是他看的分外清楚,确确实实是与慕容忆雪一个样。 容澈不解:“与慕容府有何关系?” 段无瑕也不瞒他:“之前我一直帮你找的那个蒙面女子,我看到她的真面目了,是慕容忆雪。” “咳咳——”容澈刚喝下一口酒,听到段无瑕的话,差点被噎住,他比段无瑕更疑惑,“怎么可能是慕容忆雪!” 若她真的是慕容忆雪,怎么会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被抓进了大理寺,居然还让纪颜宁用他的皇鲤玉佩相救,似乎说不过去。 正文 第103章 仁安郡主 见容澈这般惊讶,段无瑕清楚了这事他根本不知情。 他把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怀疑慕容忆雪就是那个大理寺怎么也抓不到的大盗?”容澈问道,“可是为什么,她是堂堂左相嫡女,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去偷窃他人的财物?” 段无瑕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为何这么做!” “此事蹊跷,还不能妄下定论。”容澈将酒壶放置在一旁,开口说道,“至于那日萧少北带走的那个女人,她姓纪,名叫纪颜宁。江州人士,江南有名的绸缎庄宝昌记东家,父母双亡,带着弟弟投奔了在长安的外祖一家,她的外祖父是中书令长史柳员,舅舅是兵部侍郎柳牧。” 段无瑕回想起那日在百芳阁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容澈继续说道:“从我们手里能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女人的过去并没有出彩的,也和定北侯府、慕容府毫无牵扯。” 段无瑕嗤笑:“毫无牵扯?你是没看见当时萧少北为了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若是有人敢动纪颜宁一根头发,只怕萧少北能豁出自己去要了那人的性命!” 容澈沉默下来,眼眸有些晦涩不明。 段无瑕说道:“若是慕容忆雪真的与盗窃案有关,只怕左相要结不少的仇怨了。” 左相慕容恺为人宽厚,政绩颇为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正直之臣,就连他的儿子慕容皓也很是杰出,这些年来越来越受皇帝的倚重,在朝为官,谁不敬他三分? 慕容忆雪作为慕容家的嫡长女,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即便是皇家的公主平日里也能让她三分。 这样的一个世家贵女,怎么会是一个盗窃的贼人? 说出去恐怕是无人相信。 容澈道:“你若是想查,直接问她便是,听闻大理寺审讯手段非同寻常,几乎没人能够不吐出肚子里的秘密。” 段无瑕仰头喝了一口酒,唇齿留香,面容却是沉了下来:“没有证据,谁敢扣左相之女?” 一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说,若他透露此事,便说他们已经私定了终身。这样威胁的话他居然也能说得出来! 不过很明显管用,他并不喜欢慕容忆雪那样的女人。 “再过十几日便是慕容忆雪的及笄礼了,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容澈挑眉道。 段无瑕摇头:“已经答应我了父亲去威远大将军府,元老将军的夫人和他的孙女回了长安,他总要多照顾些的,而且那元老将军的孙女及笄礼与慕容忆雪是同一日。” 容澈轻笑:“那可真不巧。” 段无瑕面无表情:“应该是太巧了才对。不过后日便是仁安郡主府上的百日宴,我倒是有空一起去了,毕竟现在无事做,闲的很。” 容澈见他这般,不禁笑了出来。 经过两日的打听,莺儿不负期望的带回了纪颜宁想要的消息。 果然长安米铺里的粮价都是一同上涨了的,户部定然动了手脚,这几年风调雨顺,又没有增加赋税,即便这粮价涨也不该涨势如此,不过现在快到年关,年货都不便宜,有钱人家自然无人关心粮价涨了一钱还是二钱。 莺儿还说,她去问了粮农,发现粮铺收购的米价乃是七钱一斗,半年来都没有变过。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农户收来的粮食卖出去的价格没有变,但是粮铺却是涨了起来,其中定然是有猫腻的。 但也只是长安的米价如此,附近郡县的米价倒是平稳的很,即便是涨,也只是涨个几十文,没有长安这般突兀。 莺儿说道:“这些粮铺也太黑心了些!奴婢去问农户的时候,他们都气得不行,现在粮价涨的这么快,粮铺居然把收购价格压得死死的,半文都不肯往上抬,如今也只能混个温饱。” 纪颜宁道:“都说商人逐利,不无道理。” 莺儿继续说道:“我还问了一些附近的百姓,收入少的人家现在都挺担忧的,毕竟那粮价每日都在往上抬,看得人心惊。” 纪颜宁道:“可是地处京都,吃不上饭的人毕竟是少数,就算是粮价这么涨,他们还是得买。”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莺儿就不服气了,说道:“这不是在欺负百姓嘛!” 莺儿是农户出身,自然最是能体会到那些人心情,虽然她现在跟了大小姐,衣食无忧,但依旧能感同身受。 纪颜宁垂眸一笑,低头继续看着纪九刚才收集的资料。 莺儿见大小姐不说话,她微微蹙眉,突然心生一计,说道:“不如大小姐也开一个粮铺,收购的时候价格高一点,买出的价格比其他粮铺的低一些,自然会有很多人光顾,还能再赚一笔!” 纪颜宁抬头看着两眼放光的莺儿,却摇了摇头:“你以为做生意那么容易吗?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若是打破了这个规矩,这个圈子你也待下去了。” 莺儿听得一头雾水,苦恼道:“那该怎么办呐?” 既然大小姐让她去打探这些消息,想来应该是要插手此事的。 纪颜宁笑道:“有的人想趁着年关狠赚一笔,我自然是要满足他们的。” 不过代价也是要付出的。 看着纪颜宁眼眸里志在必得的神情,莺儿觉得自家大小姐或许早就想好了对策。 仁安郡主府百日宴这日,纪颜宁早早便起来了,练箭暖了暖身子,换上了今日要穿的衣服,用过了早膳,这才出了门。 天气寒冷,却没有落雪。 这回柳聘婷没有跟着过来,柳牧与柳长卿共乘一辆马车,而安氏与纪颜宁同乘一辆。 没多久就到了仁安郡主府。 仁安郡主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丈夫二十几年前便去世了,她的膝下育有三子一女,次子在兵部任职,而这次的百岁宴也是为了次子的嫡长孙所办,也是郡主的第一个重孙。 仁安郡主是皇帝的长辈,有自己的封地,这般算下来,倒是无人敢小觑。 纪颜宁跟着柳氏进了郡主府,随着下人的指示往后宅的方向而去。 女眷自然是要先去拜见仁安郡主的,她们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客人在那里。 纪颜宁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倒是还能认出一二。 柳氏带着纪颜宁行礼。 “兵部侍郎府柳安氏见过仁安郡主。”安氏上前行礼。 纪颜宁身为安氏携带前来的晚辈,自然是不能开口向她一样介绍的,只能跟在安氏身后行跪拜之礼。 她的容貌出众,规矩严谨又不乏尊敬,让仁安郡主一眼便看得心生欢喜。 “都起来吧,这孩子生的倒是水灵,人看着也伶俐,是你的女儿吗?”仁安郡主开口问安氏。 安氏笑道:“这是我丈夫嫡妹的女儿,现在住在柳家,便带着她过来见见世面了。” 长辈开口问了,纪颜宁上前两步,微微屈膝行礼,这才开口道:“江州纪颜宁,恭贺仁安郡主福如东海,儿孙满堂。” “好。”仁安郡主看着纪颜宁,心底是十分满意,朝她招了招手,“到我身边来,同我说说话。” 在座的众人见着这场景,无一不感到惊讶。 一个侍郎府的表小姐,居然能讨得郡主的欢心! 不过以刚才纪颜宁的表现,看起来半分都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上次在忠德伯府写下一副狂草的那个纪姑娘吧!”旁边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姑娘突然说道,“那副狂草我见过,当真是造诣极高!绝对是所有世家小姐之中写得最好的,纪姑娘好生厉害!” 被她这么一说,不少人也想起来那日在忠德伯府里见到的那副狂草,确实让人惊叹不已。 只不过当日她柳家的表妹却是说了不少她的坏话,让不少人以为她“恃才傲物”。 纪颜宁微微颔首,脸色却不见得意之色,客气道:“多谢这位姐姐赞赏,不过颜宁水平有限,当不得这‘最’字的赞誉。” 一位夫人笑着说道:“柳夫人这回倒是赚了,白捡了个这么好的外甥女,不仅长得标志,还有一手好字,就应该带出来多见见才是。” 她们正说着,后面又有人前来请安,纪颜宁就站在仁安郡主的身旁,有时候就搭上几句话。 等到人来了差不多了,仁安郡主让人赏了纪颜宁一个镯子,便让她与其他年轻的姑娘一同去玩了。 毕竟纪颜宁还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和她们这些老妇人一起大概也聊不上许多。 纪颜宁道谢,倒是笑得真诚。 仁安郡主的为人不错,活的通透,她前世也是见过的,鲜少问津朝堂之事,她的儿子们职位都不高,甚至比柳牧还要低上一阶,不过都是安分的人。 纪颜宁刚从大堂里走出来,便被郭心悦拉到了一旁。 “我的乖乖,你可总算是出来了!”郭心悦说道,“我还以为你要陪着郡主好些时辰呢!差点就要走了!” 纪颜宁笑道:“就算是我想,人家也未必留我呀!” 正文 第104章 掉进池塘 郭心悦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道:“郡主和其他夫人聊的都是家中孩子或者孙子的话题,你留下来能和她们说什么?” “所以我就识趣的出来了。”纪颜宁耸肩。 郭心悦道:“没想到郡主居然会那么喜欢你,以前仁安郡主可不喜晚辈在她的面前闹腾,其他世家的姑娘想讨好郡主的不少,能入郡主眼的却是不多。” 纪颜宁朝着郭心悦眨了眨眼,说道:“连你都说其他人是闹腾,我又不闹腾。” 仁安郡主幼年时也是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的,她的母亲贵为公主,下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但那男人的心却另有所属,公主虽然伤心,但大度的接纳了男人喜欢的女子。 奈何那女子心思不纯,仗着自己的势弱,常常为难公主,令驸马与公主失和,仁安郡主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最是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她的母亲割舍不下驸马,自怨自艾,柔弱无比,然而她却是另一个性子。 长公主忧郁过劳而死,仁安郡主就把她的亲爹也就是驸马赶出了长公主府,连带着那个女子和他们的孩子都一并赶了出去,驸马和女人受尽苦楚,这才想起了长公主的好,但无论他们怎么相求,仁安郡主却丝毫不为所动,最后驸马亲手逼死了那个女人,自己也凄惨死去。 仁安郡主选婿只有一个条件,不得纳妾。 只是这些事情都已经很久远了,即便是她前世的时候也只是听母亲说起过。 郭心悦见她有些失神,便抓着她的胳膊说道:“这郡主府的美景不少,但是很少会宴请客人,我上一次来还是三年前,现在有了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纪颜宁点头:“好,我跟着你走。” 这次的百日宴,郡主府请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与府中的人有交情的,或者身份贵重的,倒是没有上次忠德伯府的梅花宴那么多人,但也足够热闹了。 天气寒冷,紫玉这回倒是记得先把大小姐的披风带上,省的又下雪了还得来回去取。 冬日里的郡主府别有一番景致,纪颜宁和郭心悦一边走着一边聊了起来。 仁安郡主依旧在大堂里和其他夫人聊天。 “郡主似乎很是喜欢刚才那位纪姑娘?”一位夫人说道,“难得见郡主这样爱重后辈。” 她这话倒是说出了在座不少人想问的问题。 那个江州来的纪颜宁,生的是好看了些,但是长安城里好看的姑娘不少,也没见哪位能入得了郡主的眼。 仁安郡主道:“不过看着她像是一位旧人罢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自己老人,竟是连人都分不清了。 那孩子已经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见郡主突然叹了气,其他人正要安慰几句,突然听到外面的侍卫唱传道:“三皇子驾到!”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微微一愣,随即起了身子迎接,目光都看向了外面。 三皇子虽然贵为皇子,但是身为郡主的晚辈,自然是要过来问安的。 他在小厮的指引下踏进了大堂,上前行礼,却是没有说话。 其他人倒是没有觉得突兀,毕竟众所周知,三皇子患了哑症,不能开口说话。 只是看着站在眼前这个清秀俊朗,眉目端正,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惋惜,别的不说,但凭这品性与相貌,三皇子定然是众皇子中最好的。 “不必多礼。”郡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寒冬腊月的好好在皇宫待着,差人送礼过来便是,还巴巴的跑过来,若是冻着了,老身也心疼的紧!” 容祁听着仁安郡主这么一说,也只是轻笑着。 看到他的笑容,在场的妇人们心都化了,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 仁安郡主又和容祁寒暄了几句,但无非就是郡主一直在问,容祁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即可,交流起来倒没有多大的困难。 不一会儿,左相府的人也过来了。 慕容夫人赵氏带着慕容忆雪前来拜见仁安郡主,见三皇子在,他们也规矩的朝着三皇子行礼。 容祁微微颔首,算是应礼。 仁安郡主道:“这儿都是女眷,想来你也觉得乏闷,不如去找前院的公子们一起玩,澈儿也来了,正好可以陪着你。” 容祁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在一旁的慕容忆雪看着容祁退了下去,余光顺着他的背影看向了外面,随即正了正神色,继续看着正在说话的郡主和她母亲,不一会儿寻了个理由也走出了大堂。 纪颜宁和郭心悦在后花园里转了一圈,便打算往回走,毕竟在人家的府邸,有些地方还是不能乱走的。 “哟,这不是从小地方来投奔亲戚的那位纪姑娘吗?” 刚绕过了长廊,便迎面遇上了言安瑾。 纪颜宁和郭心悦没想到相视一眼,都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上冤家。 郭心悦也不喜言安瑾,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你的记性可真是好,只见过一次的人居然还能记得那么清楚,难不成是因为比不过颜宁的书法,被我们这种乡下人所震慑到了? 她们江州来的若是乡下人,那她言安瑾连乡下人都比不上,岂不是更丢脸! 言安瑾听得她这么一说,温怒道:“郭心悦!别以为你有个转运使的爹我就会怕你!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郭心悦露齿一笑,说道:“言小姐教训的是,我父亲区区四品小官,自然是不能与二等伯府相提并论,不过听闻言小姐的兄长被人打断了腿,想来应该落了残废,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出来赴宴,啧啧啧,看来真是兄妹情深呐!” 忠德伯府和定北侯府的冲突早就传遍了整个长安,现在谁都知道言晋忠被人打断了腿,背地里都在议论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来参加郡主府百日宴的只有她和她那个庶出的三哥。 现在被郭心悦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言安瑾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盯着郭心悦和纪颜宁,目光有些不善。 “怎么?恼羞成怒了?”郭心悦这个人向来直白,见言安瑾这般恼怒,却也不畏惧她。 言安瑾咬牙道:“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像你这样的人也只能和纪颜宁这种野丫头在一起了!” “我和谁一起玩你可管不着。”郭心悦道,“言小姐这么得空去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管管自家的事情,帮帮你家庶出的三哥学着打理伯府。” 她说完拉着纪颜宁的手直接绕过了言安瑾,也不打算与她多废话,径直朝着后院摆酒席的方向而去。 言安瑾这些日子都烦躁不已,她的亲哥哥被打断了腿,父亲郁闷,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而姨娘和她那庶出的三哥却是逍遥不已,没想到现在来赴宴,还要受郭心悦和纪颜宁这般嘲笑,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们现在正在小花园里的长廊转角处,这里鲜少有人来往,而前面便是一片池塘,冬日里的池塘冷冷清清的,只有少数的鱼儿在游荡着。 言安瑾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恶狠狠的盯着纪颜宁和郭心悦的方向。 “小姐……”她身边的丫鬟看着她的神色,觉得有些害怕,正打算叫她离开,却看见言安瑾朝着纪颜宁她们的方向冲了过去! 纪颜宁和郭心悦正走到廊子的尽头,打算转弯往园子的方向出去,这个时候言安瑾却快步上前,冲到了两个丫鬟之间,在纪颜宁的背后伸出手打算将她们推下池塘。 “小心!”纪颜宁眼疾手快,一把将郭心悦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抓紧了她的胳膊,后退了两步! “砰!”一声巨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看见言安瑾掉进了池塘里,激起了大片的水花,整个人在池塘里扑腾。 言安瑾所带的丫鬟一愣,随即大声喊道:“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姐!” 纪颜宁和郭心悦站在转角处,看着掉落在池塘里拼命扑腾的言安瑾,皆是紧皱起了眉头。 若不是纪颜宁手快,只怕掉下去的就是她们两个人了,没想到言安瑾害人反害已,没控制好力度,把自己给带下去了。 这个言安瑾当真是歹毒。 “救救我家小姐!”言安瑾的丫鬟哭着呼喊,奈何她不识水性,根本无法下去救她们家小姐。 郭心悦看着那丫鬟着急的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冷哼一声,不情愿的脱去了外袍,扔给自己的丫鬟。 她是江南女子,自然也熟识水性,若是言安瑾溺死在这里,她和纪颜宁根本就说不清,只能下去救她。 只是她刚打算往下跳,却被人抓住了胳膊。 郭心悦以为是纪颜宁,便打算挣脱,说道:“颜宁你别拉我,若是她死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故意推她下去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人跳下了池塘里,朝着言安瑾的方向游了过去。 郭心悦一怔,随即回头,看到拉着自己胳膊的居然是一个男人! 正文 第105章 一起下棋 郭心悦下意识地推开了这个拉着自己的男人。 但是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柔弱,被她这么一推,有些踉跄的后腿了半步。 看得郭心悦想扶住他,见他站稳了,她也松了一口气。 “殿下。” 慕容忆雪上前伸手打算扶住三皇子,却被三皇子伸出手制止住,她微微蹙着眉头看着郭心悦。 郭心悦还未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背后又来了几个人,慕容忆雪她是见过的,而被慕容忆雪称之为殿下的人,年纪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只是脸上太过白皙,看起来倒是病怏怏的模样。 见已经有人下去救言安瑾,纪颜宁将郭心悦稍稍拉回来一下,以免她不小心掉了下去。 “见到三皇子还不行礼?”慕容忆雪开口对她们说道。 纪颜宁和郭心悦连忙给三皇子行礼。 “见过三皇子。” 容祁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女子,对打算舍身下去救人的郭心悦挺有好感,然而她对纪颜宁更感兴趣,刚才他听郭心悦提起了纪颜宁的名字,这才想到了原来这是小皇叔说过的那个女子。 帮他解了暗香之毒的那个女人。 慕容忆雪看到纪颜宁的脸,有些失神,这个女子不正是上次在大街上和五公主一起遇到的那个姑娘吗?后来她被厉霄云带走,想来应该吃了些苦头才是。 三皇子突然用手对着她们两个人比划着。 他身后的小侍卫说道:“殿下问你们是谁。” 郭心悦这才说道:“臣女是都转运使郭骐春之女郭心悦,她是兵部侍郎府的表小姐,江州纪颜宁。” 三皇子点了点头,朝着她们又是和善一笑。 慕容忆雪的眸子却是有些灰暗,她一路陪着三皇子过来,也没见三皇子对她这么笑过,反倒是郭心悦和纪颜宁,似乎很是得三皇子的好感。 侍卫很快就将言安瑾救了上来。 天气严寒,池塘的水更是冰冷无比,言安瑾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凌乱不堪,狼狈不已,冷意刺骨。 “小姐!”她身边的丫鬟上前,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言安瑾被冻得哆嗦不已,嘴唇甚至有些发紫了,她抬头看着站在岸上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慕容忆雪和三皇子。 看着纪颜宁和郭心悦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她心中更是恼怒不已,突然心生一计,她哭着上前说道:“三皇子,慕容小姐,你们帮我做主啊,她们两个人合伙欺负我,还把我推进了池塘里!” 郭心悦身边的丫鬟看不下了,生气道:“你这人好生歹毒,明明是你想把我家小姐和纪姑娘推下湖里,结果自己掉了下去,怎么能怪到我家小姐身上!亏得我们家小姐刚才还想下去救你呢!” 言安瑾落了水,她岂能甘心就这样放过郭心悦和纪颜宁,她落水的时候可没有人在,自然无人能帮她们做主。 她继续哭着说道:“难不成我为了诬陷你们,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吗!分明就是你们仗着人多算计我!” 纪颜宁在一旁冷冷道:“就你这样的,还用不着我们算计。” 自己都能掉湖里,这么蠢的一个人,还用得着别人算计? “你!”言安瑾听得她这么一说,怒气更甚,但是她现在只能装成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三皇子,“求三皇子给臣女做主,分明就是她们两个人把我推下去的……” 寒风冷得入骨,她又湿了衣裳,说话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三皇子又打了几个手势。 他身旁的侍卫说道:“殿下说,他亲眼看见你打算推她们两个人了,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言安瑾:“……” 郭心悦和慕容忆雪有些意外的看着三皇子。 纪颜宁却是不动神色的垂眸,以他们赶来的时间和方向来看,应该是看不到言安瑾推她们的,但是他却说了谎,所以纪颜宁怀疑这个三皇子知道自己就是给他解药的人。 “殿下……”言安瑾没想到会被别人看到,凉到了心底,她正想解释,只见三皇子抬起了手挥了挥,让她退下。 言安瑾咬牙,只能由丫鬟搀扶着狼狈的去客院换衣服。 看着言安瑾离开的背影,郭心悦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言安瑾还真是卑鄙,想推她们入湖里失败,居然还想着诬陷她们! “多谢三皇子。”纪颜宁和郭心悦齐齐朝着三皇子又行了一礼。 三皇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客气。 郭心悦不想多生事端,她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着看了纪颜宁一眼,正打算和她一起离开,正要行礼,直接三皇子拦住了她们。 他做了几个手势。 “殿下问两位姑娘是否有空,可否一同去暖阁下下棋?”侍卫说道。 三皇子既然已经开口,纪颜宁和郭心悦也不好拒绝,更何况他刚才还出手相帮,便只能点了点头。 慕容忆雪面色如常,袖子下的手却已经紧握起来。 她们一行人朝着暖阁的方向而去。 “上次之事,是我对不住纪姑娘。”慕容忆雪对纪颜宁说道,“想来纪姑娘受了不少委屈。” 纪颜宁轻声一声,没有接话。 慕容忆雪见她不应,继续说道:“那日纪姑娘与另一位姑娘被厉都尉带走,不知可有受委屈?” “慕容小姐这么问我,是希望我怎么回答呢?”纪颜宁淡淡的回了一句。 她们走在府中的小路上,跟在三皇子的身后,气氛却是有些泛冷。 郭心悦听着便知道她们两个之间似乎有些嫌隙,便也没有插嘴。 慕容忆雪道:“我是真的挺担心你的,厉都尉做事向来狠厉,回去之后我的心里也很不安心。不过纪姑娘心地善良,能够帮助别人,想来应该能原谅我的。” 纪颜宁看着她这么说,心里却是嗤笑起来,她和元娇娇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是相差甚远,怎么看都是元娇娇可爱些,这个慕容忆雪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说道:“你既然不安心,又为何让厉都尉带走了我们?原本此事就是因你而起,连累了别人只是一句担心就了事。别人的善良不是你可以欺负的理由。” 她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慕容忆雪留,这话一说出来,气氛更是有些怪异了。 慕容忆雪眼眸微闪,她没有想到纪颜宁在三皇子的面前都能这般下她的面子,早知道就不该提起此事了。 三皇子突然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们,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忆雪道:“殿下不必多虑,半月前,我与这位纪姑娘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有个姑娘的马车惊了我的马,五公主便为我出头训斥了那位姑娘,但是纪姑娘善良,为那位姑娘说话辩解,没想到惹怒了五公主,便让厉都尉把她们押去大牢了。我一直懊悔来着,想给纪姑娘道歉,求个原谅。” 郭心悦听了慕容忆雪的话,忍不住心惊道:“颜宁,你还被厉霄云抓进大牢过?他没有为难你吧?听说只要进了巡防营的大牢,不脱层皮是不可能出来的!” 纪颜宁笑了笑:“他没有为难我,直接就把我放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好好的在这里。” 郭心悦松了一口气:“算他还有点良心!” “是啊,良心这种东西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纪颜宁轻笑道。 郭心悦:“……” 反正她是听出来这句话是在骂谁了,不知道慕容忆雪能不能听出来。 三皇子却捕捉到了她们说话之间的一个信息。 五公主。 半月前,五公主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就越来越臭,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怎么也掩盖不住,太医说是中了毒,可是这种毒目前却无人能解。 苏贵妃严查后宫之人,可是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出下毒的人…… 难不成是纪颜宁? 小皇叔说她这个人善于用毒和解毒,她所制出来的毒药有的甚至闻所未闻,是个难得的用毒高手。 “殿下。”郭心悦见三皇子似乎有些出神,便唤了他一句。 容祁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纪颜宁,转身进了院子,朝着暖阁走了进去。 纪颜宁她们也跟了上前。 暖阁里容澈已经等在那里,见容祁带着三个姑娘进来微微一怔,随即看见了纪颜宁和慕容忆雪,他突然想起了段无瑕的话。 纪颜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容澈。 此事慕容忆雪已经上前行礼道:“见过暄王殿下。” 纪颜宁和郭心悦也上前行礼:“见过暄王殿下。” 容澈笑道:“不必多礼,原本等着阿祁过来陪我下棋,没想到却带来了三位姑娘家,难不成让她们就看着我们下棋不成?” 容祁示意身边的下人又摆了一桌棋盘,随后坐下来。 慕容忆雪上前,正打算坐在容祁对面,却被容祁拦住,他微微一笑,随即指了指纪颜宁,示意让她过来下棋。 慕容忆雪尴尬的站在原地。 正文 第106章 少卿质问 纪颜宁看着慕容忆雪挫败的神情,猜测这位慕容小姐许是心仪三皇子的。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容祁对面。 容澈问郭心悦:“那姑娘就陪本王下一局吧。” 郭心悦颔首应下,便也坐了下来,陪着容澈下棋。 只有慕容忆雪站在一旁,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她缓了缓神色,站在三皇子身旁,笑着说道:“三皇子的棋艺不错,纪姑娘得认真下才是。” 纪颜宁没有理会她,直接执黑子先行,落在了棋盘上。 容祁不能说话,纪颜宁也认真的看着棋局,慕容忆雪倒是很有耐心,看着他们在棋盘上你来我往,似乎每一步都很是用心。 而另一旁的容澈和郭心悦显然就轻松多了,容澈不时的问些话,没多久就把她们一路上的事情给弄清楚了。 原本以为纪颜宁是与慕容忆雪一同前来的,没想到这两个人却是恰巧遇上的。 三皇子的棋艺不错,但是纪颜宁的更为精湛,她的棋风凌厉,一路下来,落子咄咄逼人,几度将三皇子逼到绝境,可是每每快到一举夺胜之时,却又一时松懈,让三皇子化险为夷。 如此一来,许久都未曾分胜负。 容祁看出来纪颜宁这是让着自己,同时也感叹她的棋艺太过高超,即便是与大魏有名的国手对弈,也不曾有过如此的压迫感。 眼前这个女子年纪不大,甚至比他还要小几岁,却有如此造诣,只怕大魏难能有人能是她的对手。 他自懂事起便开始启蒙,师从太傅,也曾被许多人跨过聪颖,自诩棋艺不错,没想到在纪颜宁面前却只能是任由她的摆布。 太傅曾说,棋艺看天赋,有的人就算是年纪再大也无法参破的东西,有灵性的人却能轻易悟出来,或许纪颜宁就是那种有天赋之人。 慕容忆雪也看出来纪颜宁的棋艺在三皇子之上,而且看她这样子,似乎短时间内室不会结束这盘棋局了。 她看着纪颜宁的脸,不知道为何很是不喜欢眼前的女人,而纪颜宁对她也是如此。 慕容忆雪看得出来三皇子并不想与自己太过亲近,反倒是对纪颜宁和郭心悦的态度比自己的还要好许多,她心里多少有些落差,便径自行了礼,随即退了出去。 只是她刚走到暖阁外的时候,遇上了正走过来的段无瑕。 她按礼数上前行了平礼。 段无瑕站在她的面前,眼眸打量着她,嗤笑一声:“装的倒是挺像。” 慕容忆雪被段无瑕这没来由的话弄得有些糊涂,平日里虽然慕容府与段府鲜少有往来,也没有什么嫌隙,段无瑕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色微微一沉,但是面上却不显,她问道:“段少卿这是何意?” 段无瑕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看来你是打死不愿意承认了,不过没有关系,大理寺有的是手段,迟早都会查出来的。” 慕容忆雪的疑惑更深,她可不记得自己与段无瑕之间还有什么过往! “段无瑕!”慕容忆雪迎上了段无瑕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自然也无法承认,若是你那么有空,不如把大理寺的悬案查查,不然拿着俸禄不办事,枉费陛下的信任了。” 段无瑕见她这般,以为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而装糊涂,他的眸子愈加的冷了下来:“放心,为了不辜负陛下的信任,本少卿一定会尽心查案,定会将你的事情查个清楚。” 慕容忆雪微微一愣,她的事情? 她自问自己可没有惹到大理寺的人,更没有做什么能让大理寺深查的事情。 当然,除了当年顶替身份一事…… 可是为何段无瑕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开始怀疑她的身份,还是有误会? 段无瑕见她沉默,便以为她是心虚了,不想与她多言,抬步正想往暖阁里走进去。 慕容忆雪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拦在段无瑕的面前:“把话说清楚。我有什么事情可让你查的?” 若不是那日段无瑕亲眼看见了她的这张脸,或许就被现在的慕容忆雪这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给骗到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沉声说道:“长安官员府中盗窃案,涉及这种案件的,就算你父亲是左相,也未必能包庇得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瞥了慕容忆雪一眼,绕过了她,朝着暖阁走了进去。 慕容忆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盗窃案? 她怎么可能会牵扯上盗窃案! “真是可笑。”她却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往外面走去,脚却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段无瑕的背影,总觉得心里开始不安。 都说段无瑕乃是破案的高手,在他手里的案子几乎没有冤假错案,她与段无瑕以前也从未有过牵扯,今日的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说自己卷入了一个盗窃案中? 而且他的神情不似说话,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撒谎的人。 难不成是她…… 慕容忆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小姐!”见她腿软到差点摔倒,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忆雪回过神来,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像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见到自家小姐这般,她的贴身丫鬟怒道:“段少卿可真是可恶,怎么没来由就恐吓小姐,和那些登徒子有什么区别!我们回去定要告诉老爷和大少爷!省的旁人都觉着小姐好欺负!” 慕容忆雪垂眸,缓了缓气,说道:“罢了,他也没有将我如何,不必如此计较。” 她的丫鬟道:“小姐是左相嫡女,哪里是他们能欺负的!若不是您心慈,只怕老爷是不会放过他的!” 左相和左相夫人向来疼女儿,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若是知道段无瑕对大小姐这般无礼,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慕容忆雪的心里装着其他的事情,自然不想多生事端:“此事切不可与父亲母亲提起,省的他们又担心。” 丫鬟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只能应下。 段无瑕走进了暖阁,与容澈约定好在此见面的,只是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们四个人分成两桌棋盘在对峙。 看见纪颜宁,他的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走了上前:“你们倒是好兴致。” 纪颜宁捏起一枚黑子,直接扣在了棋盘上,完胜。 三皇子盯着这棋盘,仍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纪颜宁起来行了一礼,说道:“出来已久,想来舅母等着急了,我和心悦就先告退了。” 三皇子点了点头。 纪颜宁和郭心悦起了身,又对容澈行了礼,这才退出了暖阁。 段无瑕看了暖阁之中只有容澈和容祁,还有他们的亲信,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怎么把她们也叫过来了?” 三皇子道:“路上遇到,便一起带过来了,不然被慕容忆雪一直跟着,倒是麻烦。” 段无瑕冷哼一声:“那个姓纪的与慕容忆雪有什么分别?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伙的,一丘之貉。” 三皇子却不赞同他的说法:“纪颜宁与慕容忆雪怎么就是一丘之貉了?看起来她们两个人有些过节。” 段无瑕知道若是自己说慕容忆雪是个江洋大盗,任谁都不会相信的,他也不想过多的辩解,等他抓个人赃并获,还不信他们有其他的说辞。 容澈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容祁身前的棋局,笑道:“看来你是棋逢对手了。” 三皇子撇嘴道:“什么棋逢对手?我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完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若不是不能说话,我早就喊小皇叔你来帮我了!这种被人凌迟的感觉可真不好。” 他以前下棋也喜欢这般慢慢吊着别人,现在终于知道了这种苦楚。 容澈倒是轻笑起来,纪颜宁此人,给人的惊喜颇多。 此时的纪颜宁与郭心悦已经从暖阁里出来,便朝着后院所备酒席的方向而去,只是问了安氏所带的丫鬟,说她与其他夫人一同去看小公子了。 郭夫人在一旁说道:“我与你们一同去看看了,我也还未见过那小公子的模样呢!” 纪颜宁颔首,有郭夫人和郭心悦陪着,她自然是乐意的。 听郭夫人说,言安瑾落了水回来急忙换了一身衣服,又发了一顿脾气,哭着回了忠德伯府。 郭心悦倒是解气的很,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郭夫人道:“幸好你们遇上的是三皇子,殿下为人素来谦和有礼,只可惜患了哑疾。” 言语之间满是可惜。 三皇子乃是皇后所出,为嫡子,应是正统储君,奈何患了哑疾,以后也只能做个闲散的王爷了,而如今二皇子与大皇子相争,到现在皇上也未立下太子。 但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出口,毕竟朝堂之事,可不是她们这些后宅妇人能够随意议论的,若是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只怕会引火上身。 纪颜宁眸子微微泛起涟漪,这个三皇子可不像是他表现出的那般毫无心机。 正文 第107章 孩子异常 郡主府里的二房后院很是热闹,有不少夫人都打算一睹刚百日的小公子风采,虽然说小孩子大概都长一个样,但是众人也想蹭蹭喜气,便上前瞧瞧小孩的长相,多夸几句。 但是小公子娇贵的很,自然是不能轻易给外人抱的。 纪颜宁跟着郭夫人入了院子,看见不远处的安氏,便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舅母。” 安氏回头,看见纪颜宁随着郭夫人而来,她应了纪颜宁一声,便上前与郭夫人寒暄:“郭夫人,好些日子没见了。” 郭夫人道:“是啊,正和颜宁说起你呢。” “小公子抱出来了!” 随着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众人房间的门口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奶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 因为隔得远,纪颜宁自然看不清楚那孩子的模样,众人也识趣的没有蜂拥过去,只有近旁的几个夫人或者小姐凑了过去,逗了逗,便也让了道。 那郡主府的第一个重孙子,若是被挤着或者磕着碰着,众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氏说道:“这孩子可真精神,都好几个时辰还没睡着。” 郭夫人不解:“柳夫人怎么知道这孩子没睡觉?” “我早上刚到的时候便看见二夫人抱着孩子逗他呢,后来二夫人去忙了,把孩子交给母亲和奶娘,也没见奶娘松手过。说是让孩子休息,可是一抱进房间里让他睡觉便开始哭闹。”安氏说道,“这都好几个时辰,倒是没见这孩子安静下来过。” 郭夫人道:“话说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最是嗜睡,许是今日太过吵闹,孩子反倒是不适应。” 安氏颔首:“或许吧。” 纪颜宁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谈话,目光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奶娘。 奶娘的身边还有两个丫鬟近身看着,可以更方便的照顾小公子。 纪颜宁拉着郭心悦的手上前:“我们也过去看看。” 郭心悦被纪颜宁这没来由的凑上前感到有些疑惑,毕竟纪颜宁真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但是见她兴致勃勃,倒也没有拒绝,跟了上前,走进了那抱着孩子的奶娘。 纪颜宁懂得分寸,她站距离奶娘一步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奶娘怀中的小公子,只见那孩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正看着他,但目光似乎有些恹恹的。 她仔细看了看小公子身上的衣服打扮,还有抱着他的奶娘,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孩子生的可真水灵,一眼就知道是郡主府的贵公子。”一位夫人上前逗趣着,一边夸着孩子。 奶娘显然有些疲劳了,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 纪颜宁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没多久,郡主府中的下人便来通知已经开席了,众人便纷纷朝着前院的园子里而去。 冬日里冷得很,因为在前院的园子中开席,便提前让下人们在路旁的放置了取暖的炭火,纪颜宁从小路上走过来,看见路旁放置的火盆,不禁皱了皱眉头。 虽然有炉子盖着,但是看着那闪着火光的炭火,纪颜宁却有些腿软。 紫玉知道纪颜宁怕炭火,便上前扶住了她。 在府中的时候大小姐房间里的炭火都是要放在屏风后的,为得就是不让她看见炭火的光,如今见到路旁的炭火,大小姐的手竟是比平日里的还要冰冷了些。 纪颜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前世她被炭火活活灼烧而死,自然是对炭火恐惧不已,如今她也只能低头垂眸让紫玉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跟上了安氏,纪颜宁在酒席见落了座,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世临死前的痛楚,她记得清清楚楚,也常常因此在午夜惊醒,所以她的这身痛,一定要还给容嶙和苏凝雪。 让他们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颜宁,你怎么了?”安氏见纪颜宁脸色不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突然惊道,“怎么这么凉?” 这手冷的如同冰块一般。 她说道:“让人把火盆搬得近些……” “不用了!”纪颜宁急忙打断了安氏的话,抬头制止了她,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安氏不疑有假,她道:“我还当是什么呢,若是觉着乏了,让长卿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纪颜宁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仁安郡主府向来节俭,这次办百日宴倒是与寻常的官宦人家一样的用度,只是听闻宫里派了御厨过来,膳食比寻常官宦家的要精致些。 纪颜宁脸色不好,吃得也不多。 安氏应下了其他夫人还有些事情,不能陪着她一同回去,便寻了小厮去找柳长卿,让他在郡主府门口等着与纪颜宁一同回去。 纪颜宁起了身,朝着府门外走了过去。 正走出前院的门口,突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像是带着一阵风,将她的发丝都带着飘了起来。 鼻尖问道一股熟悉的药材味。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愣在原地。 “小姐。”紫玉见她这般停下,还以为有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转头看着她,回想起刚才去二房院子里见小公子的时候的场景,脑中的画面停留在那奶娘身边的两个丫鬟身上。 “去找郡主。”纪颜宁说着便转身往郡主的院落而去。 紫玉大惊,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去哪里找郡主? 纪颜宁前世没少来郡主府,自然对府中构造了解不少,即便是没有丫鬟小厮引路,她也能找到郡主院子的方向,这个时候郡主应该已经在后院休息了,招待宾客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她亲自来。 纪颜宁带着紫玉很快便走到了郡主的院落前,却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门口的婆子道,“此地可不是能够随便乱闯的。” 纪颜宁微微屈膝行礼,说道:“还请嬷嬷行个方便,帮忙通传一下,我是兵部侍郎府的,姓纪,想求见郡主。” 婆子看了纪颜宁一眼,确实皱起了眉头:“郡主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纪颜宁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随意出入郡主府的应家小姐了,她垂眸片刻,又将手上的镯子脱了下来,说道:“这是刚才郡主赏赐给我的,我还未谢过郡主,请嬷嬷通融一下。” 她说着看了一眼紫玉。 紫玉会意,连忙拿出了一枚足两的银子,递给了那嬷嬷。 婆子没有收紫玉的银子,也看得出来纪颜宁是真的有事情要找郡主,她说道:“我负责通传禀报,至于郡主见不见,可不干我的事情。” “我自然是省得的。”纪颜宁说道,“多谢嬷嬷!” 婆子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径直走到了郡主的房间。 仁安郡主正在和二房的夫人说着话,见那婆子上前行了礼,便转头看着她。 “郡主,院子外有个姓纪的姑娘说想求见郡主。”婆子补充道,“那姑娘说郡主赏过她一只镯子,特来感谢。” 仁安郡主听了婆子的话,倒是想起来有那么一个人。 二夫人听了婆子的话,说道:“不过是只镯子,而且当时她已经跪谢了,现在又来所谓何事?难不成看着母亲喜欢她,便想过来套个近乎?” 婆子低头不语,这个时候她只用得主子的话。 仁安郡主道:“罢了,让她进来。” 若真是个有心思的,只当自己看错了眼。 婆子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说道:“看来母亲是真的很中意那位姑娘,我倒是想知道她会来说些什么。” 仁安郡主没有接话。 不一会儿,刚才的婆子就带了纪颜宁进了屋子。 纪颜宁上前行礼:“纪颜宁给郡主请安,见过二夫人。” 郡主道:“起来吧。” 纪颜宁站起来,因着刚才走的太过,冷风寒冽,刮得她的脸有些惨白,如今看着倒是让人心疼。 她自己倒是并未知觉,看了一眼在场的二夫人,倒是没有过多犹豫,开口说道:“颜宁有一事想告知郡主。” 仁安郡主道:“你说,老身听着呢。” “事关小公子。”纪颜宁转头看着二夫人,问道,“二夫人可知道小公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仁安郡主和二夫人皆是一愣,相视一眼。 二夫人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你想说什么?” 纪颜宁说道:“二夫人是小公子的祖母,想来应该是经常去看孩子的,不知二夫人可否发现每次去见孩子的时候,那孩子是否有过休息或者睡觉的时候,即便是有,大概也甚少吧。” 被她这么一说,二夫人回想起来自己去看那孩子的时候,确实鲜少见他在睡觉的,她只道是巧合,或许是孩子已经睡饱了。 纪颜宁继续说道:“我听闻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都特别嗜睡,像小公子这般的实在少见,若是郡主和二夫人愿意相信我,可以从那些丫鬟身上的香囊查起,让大夫辩别香囊里都有些什么东西,或许会有所收获。” 正文 第108章 亲自相邀 听完纪颜宁说的这些话,仁安郡主和二夫人已经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纪颜宁道:“能说的我已经说了,表哥还在府门口等我,晚辈就先退下了。” 她欲行礼告退,只听得仁安郡主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纪颜宁倒是不怯:“我识得些许草药,刚才随舅母去看小公子的时候闻到一旁的丫鬟身上有股提神药材的味道,所以才由此猜想,并不是十分把握,但我一个外人,自然不好查证是否属实,可事关小公子,晚辈还是觉得理当与郡主提一句。” “若是你猜错了呢?”二夫人问道。 纪颜宁听了二夫人的话,忽而低下头来,没有立即接话。 二夫人见她这般,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口快,她苦笑一声,带着歉意说道:“多谢纪姑娘好心,若是猜错,孩子身子安好,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只怕是纪颜宁有十之八九的把握才会对她们说起此事,若是不然,她怎么会来做这种讨嫌的事情,即便是她真的猜错了,她出于好意才做这样的事情,二夫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她? 仁安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又觉得与应家那个孩子更像了。 那个孩子对各类草药甚是熟稔,幼时便跟着她的外祖父出入太医院,仅靠味道便能辨别出大部分的药材,楼太医曾说,若不是她是个太傅府的贵女,以她的天赋,最是适合学医,当个女医。 可她终究不是那个孩子。 “母亲,我先去看看孩子。”不管纪颜宁所说是不是真的,她现在已经坐不住了,想要把事情先查清楚。 仁安郡主道:“查清楚之前别打草惊蛇了。” “儿媳省的。”二夫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剩下仁安郡主和纪颜宁四目相对。 “孩子,上前来。”仁安郡主说道。 纪颜宁抬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走了上前。 仁安郡主摘下腰间佩戴的一枚月牙形的玉佩,拿起她的手,将玉佩放到她的手掌间。 “以后若是想见我,凭此玉佩,府中的人不会拦你。”仁安郡主说道。 纪颜宁微微有些讶异,她连忙推脱道:“这玉佩如此贵重,晚辈受之有愧。” 这块玉佩她自然是认得的,是太祖皇帝赐给郡主之物。 仁安郡主一笑,说道:“无妨,老身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留着这些东西也无用。难得遇上一个合眼缘的孩子,不送难不成还带到土里去?” 纪颜宁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她隐藏的不好,被仁安郡主看出了些端倪,把她当成和前世的她相似的人了。 她跪了下来,郑重行礼:“多谢郡主。” 仁安郡主将她扶起来:“只要你闲来之事记得常来看看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纪颜宁颔首:“郡主不嫌我烦便是。” “好了,不是说你表哥在等着吗?去吧。”仁安郡主道。 纪颜宁微微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走出仁安郡主的院子,她紧握着手中的玉佩,竟是觉得有些暖意。 “颜宁。”看见纪颜宁和紫玉,在门口等着的柳长卿迎了上前,问道,“母亲传话来让我陪你一同回去,你没事吧?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纪颜宁摇头道:“只是太过乏累了,想回去歇着。刚刚去给郡主叩谢请安,所以来得晚了些。” 柳长卿见她的脸色确实不好,说道:“无妨,天气严寒,是该早些回去。” 他们朝着自家的马车走了过去,只是还未入马车内,便听到了后面有人喊住了她。 “纪姑娘留步!” 纪颜宁回头,看见了慕容忆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款款而来。 慕容忆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袄,披着淡蓝的外袍,显得皮肤更加白皙水灵,但是眸子里的清冷气质也让人感觉到一丝疏离的意味,确实是个美人。 慕容忆雪上前,看见一旁的柳长卿,颔首行了平礼,转头对纪颜宁说道:“纪姑娘,我们怎么也算是相识一场了。” “算是,所以慕容小姐这是所为何事?”纪颜宁问道。 她和慕容忆雪两次见面都不太愉快,她可不相信慕容忆雪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慕容忆雪递上了一枚请帖,说道:“再过七日便是我的及笄礼,纪姑娘有空的话不妨到左相府做客。” 没想到是邀请她去及笄礼,纪颜宁倒是有些意外。 纪颜宁却没有伸手去接慕容忆雪递过来的请帖,而是说道:“真是不巧,我已经应下了威远将军府的元小姐七日后去参加她的及笄礼,没想到慕容小姐也是与她同一日生辰,真是太可惜了。” 慕容忆雪微怔,她没想到纪颜宁会拒绝自己。 毕竟纪颜宁商户出身,能出入一品相爷府,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份天大的殊荣。 至于威远大将军府,她也是知道的,那个元小姐与她同一天办及笄礼,但是她可从未将元府的人放在眼里。 元家只剩下一老一少,皆是女流,如今的将军府在朝中无人,不过是靠着老将军的荫庇才得以生存下去,怎么能和如今手握大权的左相府相提并论?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该怎么站。 然而纪颜宁却为了元府的元娇娇拒绝了她的邀请! 慕容忆雪脸色难掩温怒之色,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她双眼含笑,问道:“我是真心诚意相邀,难不成那元姑娘也是亲口邀请的纪姑娘吗?” 这话就是在贬纪颜宁了,她好心好意亲口相邀,却被拒绝,实在是不识抬举。 “不是元姑娘邀请的,而是元夫人亲口相邀。”纪颜宁眸子微微一闪,随即露齿一笑:“身为晚辈,自然不能为了其他的后来者拂了长辈的面子才是。“ 慕容忆雪双眸有些暗沉,手里拿着的帖子显得格外的尴尬。 明明是好意施舍机会给她与自己结交,她反倒是让自己这般难堪。 她将帖子收了回来,递回去让丫鬟接着,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既然纪姑娘不屑,我自然不强求。” 纪颜宁眼中含笑,眼角弯弯:“慕容姑娘可当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商女,于慕容姑娘的及笄礼而言可有可无,但是您今日这般想让我放弃去元家,难不成是因为慕容府与元府之间有些牵扯?” “你胡说什么!”慕容忆雪轻声呵斥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与元娇娇同一日举办及笄礼,本来在世家之中就多有些谈资,她虽然觉得元府没落比不上慕容府,但是这种挑拨的话若是传出去,他们慕容府难免不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 元府本就是功勋世家,曾为大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若是让人觉得他们慕容府这般对待元家,连及笄礼的宾客都要挖一脚,只怕会得罪不少武将。 在旁边的柳长卿听到表妹和慕容忆雪的话,也忍不住轻咳一声,插嘴道:“慕容姑娘,到时候我们柳府一定会备上薄礼的。” 慕容忆雪没有接话,她不想再与纪颜宁有过多牵扯,微微对着柳长卿颔首便转身离开。 纪颜宁面色如常,也转身踩着矮凳入了马车内。 柳长卿轻叹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马车缓缓向前往柳府而去。 “表妹与那慕容忆雪似乎有嫌隙。”柳长卿问道,看纪颜宁与慕容忆雪的态度便知道她们之前应该是有些不快的,不禁试探性的问道,“不会是因为你之前的那个婢女吧?” 柳长卿在江州的时候是见过元娇娇的,也知道元娇娇与慕容忆雪长得十分相似,自然会猜到这一层。 纪颜宁现在却是不能告诉柳长卿元娇娇的身份,只是与他说起来当时在街上偶遇慕容忆雪和五公主的事情。 柳长卿听父亲说起过这件事,当时家中小厮回来报信,说是纪颜宁惹上了五公主,被厉霄云抓去了巡防营的大牢,不过那时候她平安回来,倒是也没有深究,没想到表妹和慕容忆雪那个时候便结下了梁子。 他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不去招惹她便是。” 纪颜宁微微颔首,也不知将柳长卿的话听进去没有。 有元娇娇在,不去招惹似乎是不可能的。 慕容忆雪也早早回了府,憋了不少的气。 她是知道三皇子来了郡主府,所以也特意前来,没想到三皇子根本就不待见她,甚至是无视了她,她的心中自然恼火。 可是她也知道,皇上的众皇子之中,为三皇子最是出色,奈何现在无法开口。 自从顶替了这个身份,她没有一日觉得安宁过,因为她害怕那个人没有死,害怕有一天那个人会回来抢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她拼命的学习琴棋书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成为一个耀眼的存在。 只有这样的自己,才不会被别人所替代! 即便有一天那个人回来了,她也比不上出色卓绝的自己,父母和哥哥定然不会选择她的! 正文 第109章 谁的过去 慕容忆雪回到府中自己的房间里,回忆起自己的这些年,面色有些凄然。 父亲母亲待她极好,又因为是左相嫡女,身边根本不缺关心她的人,可是她却知道,她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这些好,只是出于她的身份而已。 但是容祁不一样。 幼时有一次她在皇宫里被人推下湖中,是路过的容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了她。 那个时候的容祁年纪也不大,把她救了上来,还将她狠狠的骂了一顿,骂她笨,好端端的走路怎么会掉到湖里去。 她受不了委屈,原本就害怕的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弄得容祁不知所措,只能变成好声好气地哄着她,让她不要再哭了,不然被人看见,会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她。 慕容忆雪现在还记得当初容祁那副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模样,脸上的关心却是不假。 那个时候他们相互还不认识,后来再见到容祁,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三皇子,而他却不记得救过自己那件事,随着他们长大,三皇子对她越来越疏离。 她想嫁入皇家,想拥有权力,有了权力即便是有一个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出现,她也能轻而易举的将那个人压制住,更何况她还那么喜欢三皇子。 只是后来三皇子患了哑疾,竟然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太医院的人也束手无策。 她也知道苏贵妃和二皇子有意拉拢自己,然而他们只是看中了她左相嫡女的身份,若是这个身份随便换一个人,他们也不会在乎,这让她有些反感。 她不喜欢苏贵妃,也不喜欢二皇子,但是苏贵妃手腕了得,她只能慢慢周旋。 她今日分明看出来三皇子似乎对纪颜宁不一般,所以才想着与其结交,没想到纪颜宁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小姐,你可别生气了。”她身边的丫鬟见她一副怅然的模样,愤愤然道,“那纪家姑娘真不愧是小地方来的,目光短浅,以为攀上了元府便是有了高枝,我们相府可比元府强多了!” “这种话不许胡说。”慕容忆雪轻声训斥道。 丫鬟虽然不服,但也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 慕容忆雪说道:“让人去备一份礼,给元府的小姐送过去,就当作是提前送她的及笄礼。” 丫鬟应了一声,便打算退下去吩咐。 “等等。”慕容忆雪突然把她叫住了。 丫鬟正走到门前,听得自家小姐的话,不解地转过身,问道:“小姐还有何吩咐?” 慕容忆雪说道:“让管家先把礼备下,然后递帖子去元府,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元府,既然与那位元小姐如此有缘,理当一见。” “是。”丫鬟应了一声,颔首退了下去。 丫鬟推下去没多久,慕容夫人便走进了她的院子。 她听到院子外的婆子和丫鬟的声音,便起身迎了上前,慕容夫人已经走到了屋子前。 今日的慕容夫人也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袄,只是颜色比慕容忆雪身上的更为暗些,花纹也更加的繁复,比起慕容忆雪的冷艳,慕容夫人的这身打扮显得雍容华贵,若是两个人站一起,俨然是一对母女花。 慕容夫人快四十多岁,但容貌出色,保养得很是不错,看起来更像是三十岁的模样,若说她是慕容忆雪的姐姐,也是有人会相信的。 “母亲。”慕容忆雪上前挽住了母亲的胳膊,亲昵道,“母亲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您不是还在郡主府吗?” 原本就被三皇子和纪颜宁气得不轻,又遇上了段无瑕,她自然是没有心情在郡主府待下去了,便寻了个理由回了府,没想到她才回来没多久,母亲也回来了。 慕容夫人说道:“听丫鬟说,段家的小子给你气受了?” 慕容忆雪微微一怔,随即道:“没有,许是段少卿认错了人,我倒是不碍事的。这些丫鬟也真是的,这样的小事都和母亲说,回头我可要好好教训她们才是。” 她向来不喜自己被监视着,虽然一直规规矩矩,但也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向父亲母亲禀报。 今日她带的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是刚由二等丫鬟升到一等丫鬟的,许是她向母亲告了密。 慕容夫人却道:“你不说,她也不说,那为娘怎么知道你被人欺负!段家那小子当真是嚣张了,惹了忠德伯府和定北侯府不说,现在居然还将你认成什么犯人,这不能轻易就那么算了。” 慕容忆雪搀扶着母亲,让她坐了下来,自己在背后替她捏着肩:“母亲,我当真没放在心上!他将我认成犯人,那也得有证据不是,不然凭他一张嘴,难不成无凭无据他还能冤枉我?” 慕容夫人拉着宝贝女儿的手,让她也坐在了自己旁边的凳子上:“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放在心尖上的,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慕容忆雪讪笑一声,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 她不是母亲唯一的女儿…… 她是被遗弃的。 慕容夫人没发现女儿的异常,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了,没想到转眼之间我的女儿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可以待嫁了,娘可真是舍不得。” 慕容忆雪笑道:“女儿还想在家里留几年呢,不想嫁人,母亲这是嫌弃女儿,所以打算把女儿早早嫁出去了吗?” 慕容夫人叹了一口气:“为娘怎么会不想留你,只怕过了及笄礼之后,我们家的门槛可要被求亲的人踩烂了!” “母亲又在打趣我了!”慕容忆雪努嘴道。 慕容夫人看着女儿这张脸,想到女儿如此懂事,不禁有些感叹:“转眼便过了十五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记得清楚。那年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你的父亲在外地查案,根本赶不回来,我还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 说起当年的事情,慕容夫人就感伤不已,眸子里有些发红。 这是慕容忆雪第一次听母亲说起当年的事情,她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她以前很抵触父母说起之前的事情,只要她们开始说,她便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不知道为何,她今日突然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慕容夫人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那日的雪下得很大,钦天监说那是吉运的征兆,瑞雪兆丰年,于是你的父亲便给你起名叫做忆雪。” 慕容忆雪听着母亲的话,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你小时候可顽皮了。”夫人回忆道,“常常爬树摸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世家小姐,还有一次把李御史家的公子给揍了一顿,李御史带着儿子上门告状,反倒是被你父亲给骂了回去。他罚你去跪祠堂,却让下人悄悄去给你送吃的。” “没想到你后来换了个性子,突然变得沉稳起来,你父亲还曾开玩笑说真怀念以前那个净会闯祸的你。”慕容夫人道,“可是无论是哪个你,都是我们最爱的女儿,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不要自己憋着,记得你还有我们这些家人。” 慕容忆雪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母亲。” “及笄礼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若是还有什么要添的,记得与管家说。”慕容夫人说道,“我女儿的及笄礼,定然要办的隆重些的。” 慕容忆雪道:“不用了,母亲安排的,忆雪很满意。” “那你先歇着。”慕容夫人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疲倦,便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她身边的人伺候好小姐。 慕容忆雪目送着母亲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她坐回桌旁的椅子上,目光有些阴骘,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身边的丫鬟端上了热茶,恭敬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看见她的脸色阴沉,完全不似之前的温顺柔和,丫鬟的心一紧,开口说道:“小姐,天气寒冷,还是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 慕容忆雪抬眸,看着这个丫鬟。 “青画。”她开口唤起这个丫鬟的名字,问道,“你是告诉夫人我遇到了段无瑕?” 青画看见小姐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她抱着托盘直接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小姐!是夫人问奴婢的,奴婢不敢不答!” 慕容忆雪冷然道:“我明明告诉你,只需告诉夫人我乏累了回去,你为何还要多嘴?” “奴婢,奴婢……”青画听着慕容忆雪质问,低头咬唇,突然觉得以前温婉的小姐变得有些可怕,她身子有些轻颤起来,“奴婢想着,小姐受了气,夫人定然能帮小姐讨个公道……不然小姐白白被人欺负……” 慕容忆雪嗤笑一声:“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奴婢不敢!”青画磕头道,“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听从小姐的话,没有小姐的允许绝对不会乱说话了!求小姐原谅奴婢吧!” 慕容忆雪道:“当初你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本小姐已经说过一次,我没有同意过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奴婢知错了!恳求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青画跪在下,眼角已经泛起了泪。 慕容忆雪脸色却是不变,她对着外面道:“来人,把她给拖下去,发卖去牙行罢了。” 青画听到慕容忆雪的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愣在原地,脸色惨白不已,直到被人拉了下去…… 正文 第110章 颜宁生病 纪颜宁回到了柳府,在她进入房间之前,莺儿便把屋子里用炭火烤的暖洋洋的。 没想到大小姐会提前回来,莺儿急忙将火炉挪到了屏风后。 “等等。”刚进屋子的纪颜宁喊住了莺儿。 莺儿不解的抬头看着纪颜宁:“小姐,怎么了?” 纪颜宁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身旁的紫玉,自己却径直朝着火炉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紫玉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的异常,小姐今日看见那些炭火的时候害怕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楚,现在居然要主动靠近火炉,小姐这是怎么了? 同样感到不解的还有莺儿,但是小姐的话她们向来不会忤逆,便只好站在一旁。 火炉里烧的是银丝碳,明明烧得红火,却没有飘出呛人的烟,比寻常人家用的碳要好上许多。 纪颜宁的每一步的走得很艰难,她的眸子紧盯着火炉里的炭火,那炽热的火炭仿佛将她的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了一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雨夜。 她想起了被冰冷的刀剑刺穿身体的痛楚,想起了炽热的炭火在皮肤上灼烧时生不如死的滋味,想起了那些人撕下虚伪面具之后的样子……一想到这些,似乎有些万千锋利的刀尖扎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上。 身体忍不住颤抖,她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害怕。 强迫着眼睛不从火炉里挪开,她想克服恐惧,让自己不去害怕这些炭火,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散发着热气与红色炭火轻易就败下阵来,全身都感觉到了蚀骨的痛。 “小姐……” 站在纪颜宁身旁的紫玉看着纪颜宁这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刚想让她先休息,可是话还没说完,纪颜宁已经往后面倒了下去。 紫玉和莺儿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将纪颜宁扶住。 “小姐!小姐!”莺儿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担忧不已。 紫玉太过着急而温怒对莺儿道:“还不赶紧把火炉藏好!让珍珠去找采薇堂的大夫过来!” 莺儿懵懂的点了点头,急忙将火炉挪到了屏风后,然后小跑出了屋子去找珍珠。 紫玉扶起纪颜宁朝着内室进去,将她放到了床上,让她平躺着,然后替她脱了鞋子,盖上了被子。 她有些懊悔,今日在郡主府的时候明知道小姐那么害怕这些炭火,就不该让她看那么久屋子的火炉。 紫玉伸手握住小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竟然变得温热无比,她心中一紧,抬手碰了一下纪颜宁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惊得收回了手。 小姐居然起了高烧…… 过了些许时辰,珍珠才带着采薇堂的大夫过来,这个时候采薇堂已经关门,她是绕到了大夫的家中去将人带过来的,因为一路走的太快,她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喘着气,脸颊也被冻得通红。 紫玉迎着大夫进了内室诊脉,便让珍珠去屏风后烤火去了。 “大夫,小姐这是什么了?”紫玉担忧不已。 大夫细细诊脉,微微蹙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抬头说道:“大小姐气血不平,许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又吹了寒风,这才起了高烧。老夫写一个退烧的方子,一日三次给大小姐服下,明日便能退烧,但切记不要让大小姐再受刺激,饮食上清淡些……” 大夫正在交代着紫玉些要注意的事情,纪九拿着一封信匆匆走了进来。 看见如今正昏迷不醒的大小姐,他一时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纪大哥,这是怎么了?”莺儿上前问道。 纪九看了看手中的信封,说道:“这是定北侯府的人送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要亲手交给大小姐。” 莺儿回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纪颜宁,说道:“再重要也没有大小姐的身子重要,如今大小姐这样也看不了信,不如你先放在书桌上,等小姐好些了再看也不迟,总不至于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纪九想了想,似乎也是,便将信交给了莺儿。 莺儿将信放在了书桌上。 威远大将军府里。 元娇娇正在跟着元老夫人身边的姜嬷嬷学习及笄当日要做的事情和规矩。 因为之前就被纪颜宁强制学过各种规矩,现在的元娇娇对付起这些来简直游刃有余,在一旁看着的老夫人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元娇娇的头上顶着一碗水,面不改色且稳稳当当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看来那位纪姑娘有几分真本事。”元老夫人笑着说道,“即便是宫里的老嬷嬷也未必能在短时间之内教的这般细致。” 元娇娇听了祖母的话,脸上虽然微微笑着,心里却是暗自吐槽起来。 当时她跟着纪颜宁学规矩可吃了不少的苦,稍有不对就会被她罚,而且纪颜宁又极为严格,为了避免这种痛苦的生活继续下去,她也是力求每一点都要做到最好,不然吹毛求疵的纪颜宁若是有半丝的不满意,又会罚她。 “老夫人,小姐。”管家元贵走了进来,给元老夫人和元娇娇行了礼,说道,“左相府的慕容忆雪送来了拜帖。” “啪——”元娇娇听到这话,忍不住惊诧的歪头看着管家,一不小心将头上的杯子摔了下来,溅的满地都是碎片。 屋子里的众人安静下来,都朝着元娇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元娇娇一脸无辜地看着元老夫人,没有辩解。 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自然也舍不得说她半句,便道:“今日便练到这里,其实以你现在的能力,倒是再费心多学。” 元娇娇脸上扬起了笑容,上前亲昵地挽着元老夫人,开心不已:“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你这丫头。”元老夫人无奈道,“是因为听到慕容忆雪的消息所以才坐不住了吧?” 元娇娇讪讪的笑了笑,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眼睛。” 姜嬷嬷在一旁吩咐丫鬟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管家将拜帖递了上前。 元老夫人接了过来,打开拜帖,而元娇娇也凑了过来。 拜帖上写得清楚,慕容忆雪明日会亲自登门拜访。 “她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过来?”元娇娇有些懵,“难不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老夫人说道:“你若是不喜,直接拒了。” 毕竟慕容忆雪和元娇娇的长相如此相似,当初慕容忆雪又亲手将她推下山崖,即便是血亲也无法容忍,如今若是被慕容忆雪知道她的身份,还不知会如何对付她呢! 元娇娇道:“反正再过几日便到我们的及笄了,我总不可能一直不露脸,她和这长安城所有的人迟早都会知道我们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更何况前两日纪颜宁还说她已经让人拿下了慕容忆雪的养母那一家子,有此证据,慕容忆雪定然不敢乱来。” 老夫人听得她这么一说,是想见见慕容忆雪的意思,她说道:“既然你想见,倒是也无妨,只是怕慕容忆雪心思深沉,你对上她许是会吃亏。” 元娇娇道:“跟着师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她虽然看着温良无害,但是这些年成长的经历却不能让她如此单纯,很多事情心里清楚着呢! 老夫人颔首,心里倒是有些不忍。 无论是元靖还是元娇娇,原本都是世家子弟,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想到却在外流浪多年,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拍了拍元娇娇的手,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你的父母若是知道,他们定然会深查此事,当年之事他们被蒙在鼓里,若是得知你是慕容家的亲儿,或许是不会放弃你的。” 元娇娇的脸色微微一滞,她曾是慕容家大小姐的时候,父母和兄长都是待她极好的,即便调皮的她尽是给他们惹祸,他们从未对自己表现得失望过,虽然头疼,却很包容。 被换了身份之后,她不是没有见过父母,反倒是被元靖救下不久,她在长安城里就遇了父亲母亲带着假的慕容忆雪出来逛街。 本来她打算亲自出去与父母说清楚事情的真相,毕竟她是慕容府的小姐。 只是她躲在人群之后听到母亲担忧的说:“没想到去了一趟寺里,女儿受了惊吓,竟是换了个性子,完全不似之前的她了。” 她刚想上前,却听到父亲说:“换了个安静的性子难道不好吗,忆雪现在这样我看着就挺好,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若还像是以前那副猴子般的性子,谁能降得住她?只怕你更嫌她那般淘气了!女儿变成这样,是好事。” 是好事…… 当时元娇娇听到父亲的话之后便怔住了,她看着父亲母亲高兴的围在那个假的慕容忆雪身边,心里难过不已,便哭着跑开了。 那个时候她才六岁,无论慕容恺说的是真心还是只为了安慰妻子,都深深伤害了她那颗小小的心,让她绝然的随着元靖离开了长安。 正文 第111章 良心安否 元娇娇觉得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只要一句话便会击垮她所有的希望。 犹如当年她的父亲,亦犹如今日的纪颜宁。 时隔多年,父母应该早就习惯那个慕容忆雪的存在。 听到元老夫人的问话,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说过会替师父照顾和孝顺您,既然说过就会做到,我现在姓元,便是元家的女儿。” 元娇娇的话不禁让元老夫人红了眼眶,她道:“好孩子,你也不必忧心,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若你真的想通了要回慕容府,我也不会拦着的。” 元娇娇抱住老夫人,埋在老夫人的怀里,不敢抬头。 她的父母有哥哥,有慕容忆雪,还有一个弟弟,而老夫人身边只有她。 元娇娇最后还是没有回拒慕容忆雪的拜帖,她决定要提前见见。 不知这么多年,慕容忆雪顶替着她的身份,可过的安心否? 陪着祖母用过了晚膳,元娇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处理一些及笄礼中细节上的琐事。 “小姐,你明日要见慕容忆雪,这事不用跟大小姐说一下吗?”紫苏低声对元娇娇说道。 元娇娇冷哼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的事情难不成每一件都要通过她同意不成!” 紫苏咬唇,倒是没有再多话了。 自从那日元娇娇与大小姐闹了别扭,她似乎是真的对大小姐生气了,又恢复到我行我素的状态,完全忘记了之前大小姐是怎么交代她行事的。 紫苏悻悻道:“我给小姐换壶新的热茶来吧。” 她说着便将桌子上的茶壶端了出去。 元娇娇看着她的背影,努了努嘴,她自然知道紫苏这是要去给纪颜宁通风报信去了。 这个丫鬟是纪颜宁派来盯着她的,她也不指望紫苏能够站在她这边帮助她隐瞒。 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元娇娇只觉得索然无味,她坐在桌子前用手拖着下巴,心中也有些纠结。 说实话,她心里对纪颜宁很是失望。 即便是阿猫阿狗相处久了之后,多少都会有些感情,更何况她和纪颜宁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让她给自己解毒她居然拒绝了! 难不成纪颜宁怀疑她会在解毒之后就反目成仇吗? 倒像是在防着一个不信任的人。 所以元娇娇也没有把段无瑕看到自己的脸那件事告知纪颜宁,还有这次她决定见慕容忆雪,反正会有紫苏给她传话,她自然不必多虑。 紫苏传出去的话没有回应,现在纪颜宁院子里的人都在担忧着她的病情,自然也无法处理这样的“小事”。 第二日慕容忆雪如期到了元府的大门口。 慕容皓将她送到了元府,便打算骑马往回走,被慕容忆雪喊住。 “哥哥,你下午的时候过来接我回府吧。”慕容忆雪笑着说道,一脸的期待。 慕容皓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涟漪,他转头看着慕容忆雪:“母亲让我送你过来,没说让我接你回去,更何况左相府的护卫那么多,何须让我浪费时间!” 慕容忆雪失落地底下了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慕容皓策马往离开,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或许是习惯了,慕容皓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往元府走了进去。 元贵迎了出来,看见慕容忆雪,微微一怔,可是霎时又恢复了脸色,笑着说道:“慕容姑娘,我家老夫人和小姐已经在偏厅等候,请随我来。” 慕容忆雪微微颔首:“有劳。” 元老夫人和元娇娇搬回将军府的之前,将军府里的陈设都是重新翻修过一遍的,所以看起来并没有慕容忆雪想象中的十多年没有主子住过的院宅。 反倒是院子里的摆设不输一些世家,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没想到元府落魄了那么些年,居然还能有如今的景象,看起来当年的将军府根基深厚,底子不错。 只是自从她踏入了这元府,路过的小厮和丫鬟见到她,都有些惊讶,她不解,但并未看见有下人窃窃私语,看起来这些下人也被管理的不错。 她随着元贵来到了将军府的偏厅之中。 一踏进门便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元老夫人,她微微一笑,看起来极为的端庄,正欲再踏上前一步,她看到坐在一旁的元娇娇。 那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脑中响起雷鸣般的轰炸声,仿佛整个人被闪电击中一般,愣住站在原地,惊诧万分。 元娇娇倒是轻笑了起来:“慕容忆雪,好久不见。” 站在慕容忆雪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惊讶地看着元娇娇,又看了一眼慕容忆雪,一时凌乱无比。 居然有两个小姐? 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忆雪,如今看见她与元娇娇一同出现在眼前,又想到慕容忆雪幼时对元娇娇的所作所为,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脸色淡漠。 她开口道:“果然是和我们娇娇长得差不多。不过这性子比娇娇差的远了。” 元娇娇回头看了一眼元夫人,露齿一笑:“祖母有眼光!” 惊讶过后的慕容忆雪也渐渐回过神来,她紧紧盯着元娇娇,咬牙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你送了拜帖过来说要见我吗?”元娇娇一脸无辜,“所以我答应了。” 慕容忆雪的眼神简直要把元娇娇整个人都看穿一般,她不相信:“你不可能是元娇娇!” 元府的独苗,大将军的后代,怎么可能是她! 元娇娇轻笑一声,随即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是元娇娇,我也是慕容忆雪。只有你,什么都不是!” 慕容忆雪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起来,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恢复了理智。 她在无数次噩梦中想过真正的慕容忆雪回来的场景,也想过无数应对的方法,可是现在她真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她方寸大乱。 她平静下来,上前规矩地给元老夫人行了一礼。 “晚辈左相府慕容忆雪,给老夫人请安。” 还未等老夫人说话,慕容忆雪已然开口道:“老夫人这个孙女,长得和我可真像。” 元娇娇的目光看着慕容忆雪,眸子里晦暗不明。 元夫人说道:“不是她长得和你像,是你长得太像她。” 慕容忆雪听着元老夫人的话,睫毛轻颤,仍是平静道:“我还难怪为何我们的及笄礼在同一日,原本以为只是巧合,没想到这个世界那么小,不仅生辰一样,就连脸也长得一样,实在是太巧了。” 元娇娇开口说道:“你不怕我把九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吗?” “怕?我怕什么呢?”慕容忆雪轻笑,“你是元大将军府的小姐,我是慕容左相府的嫡长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为什么要怕你?” 元娇娇沉眸:“到现在你还不愿意面对现实。” “该面对现实的人是你!”慕容忆雪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她转过头来看着元娇娇,“你以为和我长了一张一样的脸,就能够替代我了吗?你想多了,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元夫人看着眼前的慕容忆雪,眸子里泛着冷意。 明明是一母同胞,性格却如此天差地别。 好在靖儿当初救下了娇娇。 元娇娇站了起来,与她平视着,笑道:“你可以这样自欺欺人,但是别人可不会像你一般麻痹自己。” “我会让别人相信的。”慕容忆雪说道理所当然。 元娇娇点了点头,不与她争辩这个点,而是说道:“无所谓,只要到了及笄礼那一日,大家都会看到我的脸,你若是有能力去蒙骗的所有的人,我也不会去主动戳破你。” “那我们走着瞧。”慕容忆雪挤出一丝笑容。 元娇娇点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慕容忆雪看着元娇娇的这张脸,恨不得让她永远消失,她咬牙转身正欲大步离开! “等等。”元娇娇喊住了她。 慕容忆雪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没有转身。 “这么多年,你这样活着,可曾过得安心?”元娇娇问道。 慕容忆雪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慕容忆雪离开的背影,元娇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 坐在主位上的元老夫人道:“看她的样子,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你需小心些。” 元娇娇点头:“我知道的。” 慕容忆雪带着两个丫鬟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元府,难怪那些下人看见她都那么惊讶,原来是她回来了! 只怕那个突然出现的纪颜宁也是知道此事的! 一想到这里,她怒气更甚。 元娇娇,不能留! 慕容忆雪抬步踩上了矮凳,正要入马车,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你们应该知道青画为什么会被本小姐发卖出去吧?”慕容忆雪开口问道。 她的目光太令人心悸,两个丫鬟急忙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对别人说!” 慕容忆雪这才放心的转身走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正文 第112章 死士夺命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下午,已经退了烧,但脑子有些晕眩,珍珠服侍她喝下了药,又用了些清淡的膳食,再次睡了过去。 不过院子里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柳牧和安氏过来看望,见她仍在昏睡着,脸色看起来憔悴不已,倒是心疼的紧。 安氏问起纪颜宁怎么会突然会生病,毕竟在郡主府的时候纪颜宁看起来还未见征兆,只是说有些乏累,回到府中不久就病倒,看起来还如此严重。 紫玉回答道:“大夫说许是大小姐的身子还未适应这长安冬日的气候,所以中了风寒也是常见的,只是小姐未发觉,去郡主府又吹了冷风,这才发热晕倒了。” 她低着头细细说道,倒是一副十分自责的模样。 纪颜宁向来不喜将自己的弱点示人,她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没有小姐的允许,自然是不能像别人说起此事的。 安氏知道纪颜宁院中的丫鬟平日里很是尽心,更何况这事也怨不到她们的身上,便道:“罢了,你们当心些伺候颜宁,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紫玉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安氏道:“颜宁还未适应这长安的严寒,相必琅儿也是如此,别让他总到颜宁跟前,若是也染上了风寒,倒是麻烦事一件。” 紫玉知道安氏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小公子年纪还小,自然是要当心些的。 只是她没有告诉安氏昨日小公子在院子里守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若不是知道大小姐已经退烧,只怕是不愿去学堂的。 安氏又嘱咐了些其他的事情,这才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二房和三房的人知道纪颜宁生了病,倒是遣人过来送了些补品。 自从上次的教训之后,虽然心中或许对纪颜宁仍有不喜,但是面子上还是得要说的过去的。 又过了一日,纪颜宁这才恢复了些许的精神,终于下了地。 纪琅下学之后陪着纪颜宁,用过了晚膳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珍珠端着药走进了纪颜宁的房内,看见纪颜宁正站在门口出仰头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依稀能看到几颗发亮的星星。 “小姐,该喝药了。” 珍珠轻唤了一声,随即将药罐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巾将药罐里的药倒出了碗中。 纪颜宁回过神来,坐回了桌子旁,紧蹙着眉头,虽然不情愿,还是闭着眼睛将药灌下。 口中的苦涩让她的脑子瞬间变得清醒起来,整张脸都恨不得皱在一起,将药碗推到一旁。 珍珠和莺儿看着大小姐这般,忍俊不禁。 大小姐平日里很是喜欢摆弄药材,但若是让她喝药,简直就像是要了她的半条命死的,最不喜欢苦涩的滋味。 莺儿急忙递上蜜饯。 嘴里终于有了甜意,即便松了一口气。 “对了,这两日可有什么事情?”纪颜宁昏睡了两日,倒是怕错过了些事情,说道,“把纪九叫过来。” 珍珠收拾好药罐,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莺儿说道:“宝昌记那边明日就能将元姑娘的发簪送过去,衣服过两日也能赶出来。” 纪颜宁点了点头,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用担心。 纪九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大小姐。” 纪颜宁道:“之前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纪九是她从江州带过来的护卫,办事牢靠,他是家生子,他的父亲一直跟着纪亭生,但是在那场山匪混战中也一同死了,他便代替了父亲接手了纪家的护卫管理,纪颜宁自然对他很是信任。 “关于米铺那边,我已经让人去不少米铺里提了涨价的事情,这几日长安的米价又涨了不少,粮农那边有何掌柜的人插手,在过年前应该就能煽动起来。”纪九说道。 纪颜宁道:“小心些,别让户部的人先发觉了。” 纪九点头:“大小姐放心,我派去的人都是经过伪装的。” “慕容忆雪养母一家如何了?”纪颜宁又问。 纪九说道:“这事是萧侯爷出手的,他说事情都审问出来了,人现在关在定北侯府里出不了差错,当年慕容夫人一胎双生,被接生婆抱走了一个,就一直养在身边,取名雉娘。后来雉娘顶替了慕容忆雪,她也一直是知道的,甚至还时不时让雉娘给她们这一家子送钱。” “雉娘?”纪颜宁轻念了一句这个名字,她道,“她倒是好脾气,这么多年一直忍着没解决这家人。” 纪九说道:“似乎是有缘由的,但属下知道的不多,萧侯爷查到不少消息,他都写在那封信上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什么信?” 在一旁的莺儿突然想起来,她说道:“前日纪大哥带过来的,说是挺重要的,但是那个时候小姐生着病,奴婢就先放在桌子上了。” 她说着快步走到了书桌前,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将那日的信翻了出来。 纪颜宁接过了莺儿手中的信,直接开拆了信封,展开细读起来。 越往下看,纪颜宁的脸色愈加黑沉。 慕容忆雪居然在城外的庄子里养了死士…… 她现在是慕容府的嫡女,慕容府自然会有护卫来保护她的安全,若是有什么危险,自然也用不着她的人,若是为了对付养母一家,这么多年早就动手了。 所以,这些死士是专门用来对付元娇娇的! 她担心元娇娇迟早有一天再出现在她的眼前,所以养死士,无非是为了彻底铲除元娇娇。 只有死人的才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纪颜宁猛然站了起来,她看着纪九:“你去一趟元府,告诉娇娇和元夫人,在及笄礼之前不要暴露,特别是不能让慕容忆雪知道她的身份。” 她早就猜测到这个慕容忆雪不简单,这么多年不可能毫无准备。 在没有摸清楚她的底细之前自然不能轻易出手。 纪九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紫苏前日传话来,说是慕容忆雪要到元府见元小姐和老夫人,元小姐已经应了下来……” 纪颜宁蹙眉:“什么时候?” 纪九如实回答:“应该是昨日就见过了。” 昨日纪颜宁刚退烧,意识也还未清楚,自然是不能同她说起这些的。 纪颜宁愣住,若是昨日见过,慕容忆雪定然会果断出手,不会给元娇娇留任何的余地,而她的死士养在城外的庄子上,入城还有踩点需要时间,所以最快也是最佳的时机——是今天晚上! “袁武!”纪颜宁突然唤了一声。 袁武从隔间的房梁上落了下来:“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说道:“你轻功好,速去定北侯府调一支武功好的护卫前往威远大将军府,保护元娇娇和老夫人。” “是。”袁武应了一声,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一下消失在黑夜中。 纪颜宁转身走回了内室,说道:“莺儿帮我换衣服,纪九出去准备马匹,待会你再挑两个人随我一同前去元府。” 莺儿和纪九一怔,有些为难的看着纪颜宁,现在夜已经深了,小姐的病才刚好,身子还虚弱着,怎么可以冒着寒风出门。 “快点!”纪颜宁的脸色沉了下来,并不满意他们的反应。 莺儿和纪九轻叹一声,还是按着纪颜宁所安排的去做。 纪颜宁的病才初愈,身子还有些疲软,但是没有办法,她没想到元娇娇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和慕容忆雪见过了。 慕容忆雪被她的养母欺骗多年,以为自己是被慕容府遗弃的孩子,对元娇娇自然会怀有恶意,突然之间见到了元娇娇,必定会受刺激,十有八九会也会速战速决派出死士对付元府的人。 她没有猜错,只是她猜到的时候,元府已然被一队死士盯上了。 月黑风高,天气严寒,元府人大多早早便歇下了,因为只有两个主子,而且都是极易伺候的人,府中倒是没有多少杂事可做。 元娇娇正打算躺下,就听到了房顶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向来极为敏感,一下就听出来屋顶上落了不少的人,而且武功不低。 见紫苏将屋内的蜡烛吹灭,元娇娇立马翻身而起拿起放在衣杖上的衣服穿好,快速走到紫苏的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有杀手。”元娇娇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紫苏瞪大了眼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像往常一样,你出去之后立马去找祖母,让她躲起来。”元娇娇低声说道,“听到没有!” 紫苏点了点头。 元娇娇放开了她,轻轻地把她推出去。 紫苏虽然有些颤抖,但是记着元娇娇的话,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冷风直吹她的脸庞,冻得她哆嗦起来,随即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在屋顶上的人看见紫苏出来,带头的人大将手一挥,示意旁边的人下去把这个婢女解决了。 紫苏正在往院子外走着,突然赶紧到背后似乎有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提剑朝着她砍了下来! 她吓得整个人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看着那剑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突然腰间一紧,她被人往后拉着退了十几步。 元娇娇一把将她推出院子,审视着院子里的黑衣人,怒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 正文 第113章 没有下毒 元娇娇的突然出现也让这些黑衣人倍感意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死士们的头儿看到元娇娇的脸,开口道:“就是她,动手!” 元娇娇冷哼一声,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紫苏被元娇娇推出了院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元老夫人的院子走过去,看到不远处有巡夜的护卫,她突然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去救小姐!” 元府里的护卫不多,曾经的下人在这座空了十几年的府邸也已经散得差不多,并不像是其他的世家那边有着严密的防护。 听到紫苏的话,两个正在巡夜的护卫正想上前询问,没想到他们正朝着紫苏的方向走过来,却突然被院墙里落下的两个黑衣人直接从背后砍了一刀,两个护卫纷纷倒地。 紫苏大惊失色,立马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小路里快速的跑开! 两个黑衣人急忙追了上前。 此时的元娇娇对上了好几个黑衣人,形势不容乐观,毕竟她那三脚猫的武功根本拿不出手,只能用轻功和这些黑衣人周旋着,尽量将他们的同伙都吸引过来,保证府中其他人的安全。 “你们到底是谁!”元娇娇轻松的躲过了一个黑衣人的追击,院子里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上,格外显眼,“想杀本小姐的人不少,知道我身份的人却不多,你们是慕容忆雪派过来的吧!” 几个黑衣人不答,提剑朝着元娇娇刺了过去,每一招都都狠厉无比,却都被元娇娇提前躲开。 “就你们这几个人还想杀姑奶奶我,真是痴心妄想!”元娇娇毫不留情的出口讽刺。 她一直在躲,却不曾出手,倒是将这些死士的耐心给磨没了,没想到这个元家小姐居然如此难对付。 “咻——” 领头的黑衣人终于吹响了手中细哨,在黑夜里响起一阵细微的声音,是他们集合的信号。 慕容忆雪下令一定要除去元娇娇,所以他们的今晚必须拿下元娇娇的这条小命! 收到集合信号的人没过多久都纷纷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聚集了过来,原本只有四五个人,现在一下子变成二十几个黑衣人将元娇娇围堵住。 元娇娇压力不小,她轻踏着树干一跃而起,向着墙外的方向拔腿逃开! “你们两个留下解决府中剩下的人,其余的都跟我追!” 带头的人下令,随即朝着元娇娇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夜里寒风刺骨,可是元娇娇却丝毫不觉得冷,现在这样的情况,浑身的血起都冲上了脑袋,只能拼命的躲开黑衣人的追击。 只是她还未逃出多远,就已经被人两面夹击在一条街道上,进退不得。 毕竟二十个武功不低的人想要围堵住她,确实不在话下。 街道上冷冷清清,店家都已经关门,在这样的深夜里看不到有人出没,即便是巡城卫也鲜少往这里走。 元娇娇暗道一声倒霉!平日里那些巡城卫满长安街都是,现在想让他们救急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还想往哪里跑!”带头的蒙面黑衣人看着元娇娇这副样子,眸子里满是杀意。 元娇娇深吸一口气,随即仰天大声吼道:“救命啊!有流氓啊!救救我啊!!!” 在她的怒吼之下,原本附近还有亮着灯的屋子瞬间灭了灯。 街道上仍是一片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两边的杀手提剑而起,朝着元娇娇刺了过去,剑光晃眼而过,元娇娇却是无处可逃,她侧身一躲,扔被划伤了手臂,锋利的剑尖染上了鲜红的血液,而她也被杀手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摔在地上! “呃……”元娇娇吐了血,杀手踹她那一脚用了全力,她连爬起来都能感觉到浑身疼痛,袖子已经被血液浸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杀手没有停顿,见元娇娇倒地,手握长剑朝着她的心口刺了过去! 元娇娇脸色发白,闭上了眼睛。 “咻——”一道箭声在众人的耳畔骤然响起,杀手的剑还未刺入元娇娇的胸口,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元娇娇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原本要杀她的那个杀手已经死了,而且是一箭封喉! 还等众人反应过来,不远处一连射出三支箭,每一箭都射中了离元娇娇最近的几个杀手的喉咙…… 元娇娇惊诧的抬头,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她看到了几个策马而来的人。 即便是逆着光,她也知道最前面的那个人,是纪颜宁。 当纪颜宁再次拉起弓箭,杀手们已然警觉起来,紧握着手中的剑朝着她砍过去,只是那杀手才纵身跃起,却被精准的一箭穿喉! 杀手们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时间恼怒不已,带头的人怒视着她:“最少别多管闲事!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纪颜宁已经将手中的箭对准了他的喉咙,那人心中一紧,只见他提剑而上,朝着纪颜宁的方向快速上前! 纪颜宁放箭,这回却是没能射中那个人。 她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或许是刚喝过药不久,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 “元娇娇!还不赶紧跑!”她用尽全力朝着元娇娇怒吼道。 元娇娇忍着浑身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其他的杀手被元娇娇的这一举动吸引过来,急忙追了上前。 纪九和两个护卫迎上前与杀手们厮杀起来,奈何那些杀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下手也从不手软,很快护卫们身上都受重伤,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纪颜宁再次拉起了弓箭,可是却有些瞄不准人了,眼前的画面在旋转,人影也不停的在面前重复。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剑光,纪颜宁心中暗惊,她下意识侧身躲开,却还是被一剑没入了肩膀,疼痛袭满全身,整个人落下了马。 “纪颜宁!”元娇娇看见纪颜宁受了伤,她惊呼一声。 她身边的杀手趁机又朝着她砍了过来,元娇娇回过神来躲闪不及,身上又被划了一剑,疼得无法言喻。 纪颜宁身上的痛楚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咬牙坚持着,从袖间抽出了一枚银针,朝着杀手的眼睛射了过去! 杀手将剑抽了出来,正欲再补一刀,突然被针扎中了眼睛,惨叫一声,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元娇娇立马朝着纪颜宁而来,一把扶起了她,打算将她带离这里。 可惜她们两个人都受了伤,还没走几步,再次被杀手团团围住,寸步难行。 杀手提剑向她们砍过来,却被纪颜宁用银针射中了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 杀手们有些忌惮纪颜宁,这个女人太过邪门,一箭穿喉杀了他们五个弟兄,又把另外两个弄瞎了,实在不简单!都不敢轻易靠近,只能选好时机再下手。 纪颜宁越来越疲惫,她知道自己就快撑不住了,她对元娇娇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快走,不用管我,他们是慕容忆雪的死士,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吵死了!”元娇娇不耐烦道,“你以为我不想走吗!你若是死了,就没人给我解药了!”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你放心,我没有给你下毒,一直都是骗你的。” “什么!”元娇娇由于惊讶而猛然提高了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颜宁。 她没有下毒,而是一直在骗自己? 围住她们的杀手蠢蠢欲动,见她们居然还说起话,忍不住渐渐朝着她们府方向靠拢。 纪颜宁抬起手,将手中的五枚银针完全暴露出来,目光狠厉地盯着那些杀手。 看见五枚细细的银针就这样被纪颜宁夹在指尖,杀手们也终于知道为何她能将其他弟兄弄瞎了,瞬间止住了脚步。 纪颜宁沉声道:“你快走,我撑不住多久的。” 其实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脑子渐渐变得空白,肩膀上血流不止…… 元娇娇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虚弱,咬牙切齿道:“纪颜宁你个骗子,你以为说没有给我下过毒我就会感激你吗!你做梦!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她说着,泪水已经落下来。 扶着纪颜宁肩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 元娇娇扶着纪颜宁,正要带着她一起往前走,纪颜宁的手却突然间垂了下去,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纪颜宁,纪颜宁!你醒醒!”元娇娇大惊,开始摇晃着纪颜宁的肩膀想要让她醒过来! 杀手们见碍事的纪颜宁居然就这样晕倒过去,倒是也不再顾忌其他,纷纷朝着她们的方向挥剑过去。 元娇娇急忙将纪颜宁护住。 “住手!”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喝令,等杀手们回神,眼见刀光剑影,朝着他们而来! 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杀手们正欲杀之而后快,没想到对方的身后却十分了得,动作迅速,刀刀致命,狠厉无比! 很快他们这一群杀手死伤惨重,受伤的杀手见此场景,随即咽下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全都没了气息。 “她怎么样了?” 元娇娇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俯身看着倒地的纪颜宁,见她伤势严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随即离开了这横尸遍野的街道。 “你想带她去哪里!”元娇娇正想追上前,却发现自己早就没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正文 第114章 下令彻查 威远大将军府被袭,元家小姐身受重伤,府中下人死伤惨重,元老夫人受了惊吓一病不起,满城哗然。 大魏国都,长安城内,这样的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如此大胆,派人夜屠将军府! 更何况那将军府中如今只有年纪已大的老夫人和尚未及笄的闺阁小姐,一老一少居然都不放过,实在狠心至极,据说若不是定北侯府和巡城卫的人及时赶到,只怕元家早就被歹人屠尽! 元老夫人在白马寺内隐居多年,如今刚一回到长安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朝野上下震惊不已,皇帝更是气愤。 元家不问世事多年,自然很难有什么仇家,但有定北侯府的事情在前,后又出了元府的事情,有些老臣看着皇帝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当年容不得元家可不就是现在的皇上? 皇帝震怒,让大理寺与刑部一同查清此案,还斥责了厉霄云,毕竟这长安防卫是厉霄云的管辖,在城内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罪责难逃!随后又派了太医院的御医前往元府。 “什么,没死?”慕容忆雪站在一处小院落里,看着眼前这个打扮成送炭火的小厮模样的男人,眸子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霎时变得恼怒不已,“连两个女人都杀不死,我要你们何用!” 男人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实在是那个元娇娇太过狡猾,而且她有援兵,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把我们打得措手不及。” 若不是他跑得快,只怕也只能落得和其他人一样的结果。 慕容忆雪脸色阴沉,她一共有二十五个死士,都是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死得只剩下最后一个…… 如今元府遇袭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就连皇帝都下令彻查此事,元娇娇不死,迟早会反咬她一口! 她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人,扔下了一袋银子:“今日就出城,以后都别回长安了。” 男人面不改色:“多谢主子。” 慕容忆雪没有再说话,而是径自走出了院子。 既然是死士,也早就想好了退路,如果任务不成功,只能服毒自尽,不可能会被人生擒,自然留不了什么线索。 可慕容忆雪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让元娇娇逃脱了。 “在想什么?” 慕容忆雪上走上湖边的折桥,迎面便看见慕容皓走了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只是在院子里待得有些闷,出来散心透气。” 慕容皓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绕过了她继续往前走去。 慕容忆雪沉眸,似乎从她到慕容府以来,慕容皓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别人家的哥哥对自己的妹妹十分的好,可是慕容皓对待别人的妹妹比她这个妹妹还要好上几分。 母亲为了能让他们兄妹能够亲近些,也相出了不少的法子,经常让慕容皓接送她出门或者回家,但慕容皓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或许他这个人本来就是如此。 皇帝任命大理寺和刑部一同调查元府的案件,大理寺卿也不得不让段无瑕再次回来任职,毕竟大理寺里堆积的案件是越来越多了,若是没有段无瑕这个大理寺少卿在,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他一回来就随着正卿接手了元家的案件,毕竟段无瑕武功不低,追查这些贼人向来有经验。 段无瑕到达元家的时候,萧少北和厉霄云也在,他微微一怔,一时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元府。 整个元府都被定北侯府的人护卫守住,前院放着十几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刑部的仵作初步勘验之后便让人抬了下去。 大理寺卿肖敏远上前对萧少北和厉霄云都行了礼:“萧侯爷,厉都尉,两位怎么都在这儿呢?” 萧少北看了一眼这个大理寺卿,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没有接话,转身边朝着内院里走了过去。 大理寺卿的脸色并不好看,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一向冷漠的厉霄云却是开口说道:“昨晚萧侯爷收到了元府的求助,带着府兵过来,这才救下了元老夫人,一直守在这儿,还未曾离开过。” “原来如此。”大理寺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厉都尉这是?” 厉霄云道:“昨晚我手下的巡城卫巡查的时候无意间在街上救下一个人,正是逃出府外的元小姐,这长安城内出现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我的失职,便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他手下的巡城卫是最先发现元娇娇的,但除了元娇娇,还是二十多个死士以及三个护卫。 只是在厉霄云到场的时候,萧少北已经将元娇娇和三个受伤的护卫带走了,但是他却发现了那些死士的尸体中,有五个人是被一箭穿喉杀死的,正如在泸州时遇到的一模一样。 能有如此箭术的人,他倒是好奇的很。 段无瑕却一直在盯着厉霄云,有了萧疾风的事情,他自然是对厉霄云不放心的,而且看萧少北的态度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萧少北走到了元娇娇的院子里,等了一会儿,看着走出门外哭哭啼啼的紫苏,见她刚送了御医出房间,上前问道:“她还没醒吗?” 紫苏点了点头,一脸的担忧。 在一旁的王太医说道:“元姑娘身受重伤,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老夫先给她开个方子……” “怎么样能让她迅速醒过来?”萧少北打断了他的话。 王太医一愣,随即道:“元小姐这般重伤,又受了惊吓,恐怕没那么容易醒过来,起码也得明天才会醒过来。” 萧少北沉默,他自然知道元娇娇受了重伤之后要好生休养,可是现在纪颜宁不知所踪,就连纪九也昏迷不醒,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他的护卫就算是勉强醒过来,但是也不知纪颜宁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他们沉默之时,段无瑕和刑部的周提刑已经走了进来。 王太医朝他们两个人行礼。 段无瑕回礼,问道:“元姑娘伤势如何?” 王太医看了一眼萧少北,讪讪的说道:“元姑娘身上有多处剑伤,淤青也不少,伤势严重,许是得几日才能清醒过来,两位大人若是要问话,恐需等上些许时日。” 段无瑕正欲说什么,却被萧少北不善的话打断了。 “这还用问什么,随便塞个理由搪塞过去,就算是交差了,你们大理寺不是一向如此吗?”萧少北冷嘲热讽,他看了一眼紫苏,说道,“好好守着,别人其他人扰了元姑娘和老夫人。她若是醒了,随时让人告知我。” 紫苏应了一声是,便返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萧少北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 段无瑕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他三番五次的这般作态,他追了上前,扯住了萧少北的胳膊:“萧少北,你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萧少北斜眼看着他。 “你和老侯爷的案件我确实难以改变,也无从查证。”段无瑕说道,“但你不能因此就否定了我们大理寺的努力,以及我们曾经的兄弟情义。” 萧少北撇了一眼他,沉默半响,冷笑一声:“你们大理寺若真的想抓到谋害元家人的凶手,别直接去左相府拿人便是。” 还没等段无暇明白过来萧少北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大步离开。 左相府? 这和左相府又有什么关系? 段无瑕觉得慕容恺向来不是会给自己招惹是非之人,担任左相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尽心竭力,怎么可能会是谋害元家的凶手?况且左相和元家素来没有什么往来,怎么会下如此杀心? 难不成也是那位指使的…… 段无瑕蹙眉,今日皇帝震怒的模样不似作假,也下令让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元家只剩下这一老一少,不像定北侯府那般能威胁到他的皇位,看起来确实不该是他做的手脚。 不过他也知道萧少北向来不是会说这种假话的人,左相府那边,还是要去探查的。 元娇娇和那两个活下来的护卫仍在昏迷,萧少北纪家的人找不到纪颜宁,也只能等着。 此事的暄王府,却是忙得晕头转向。 王爷昨晚抱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女人回来,急忙让府中的大夫诊治,现在守着一天了也未曾歇息。 “王爷,大夫说纪姑娘原本就起了高烧,现在又重伤,只怕没那么容易就醒过来,或许得等到明日才能退烧。”秋鲤在一旁说道,“属下命人看着纪姑娘,等她醒过来再通知王爷。” 纪颜宁原本就是发着高烧去救元娇娇的,被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身子早就熬不住了,又被那些杀手刺了几刀,哪里是什么容易就能好的。 当日盯着纪颜宁的人看见一向守着她身边的袁武居然离开了柳府,便上前探听她们的话,这才知道纪颜宁打算亲自去解元府的围,便立即回来告诉了容澈。 容澈没多想便带着人去找纪颜宁了,幸好赶上了。 正文 第115章 她的梦话 容澈看着纪颜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挪开眼。 听到秋鲤的话,他只是淡淡道:“无妨。” 秋鲤又道:“王爷把纪姑娘带了回来,只怕萧侯爷和柳家那边该着急了。” 当时王爷带走了纪颜宁之后,他们原本打算带元娇娇离开的,只是眼见着巡城卫就要过来,便只能作罢。 容澈听了秋鲤的话,沉思半晌,说道:“你让人去给萧少北送信,就说纪颜宁无虞,等她醒了自会让她回去的。” 秋鲤点头,应了一声是。 容澈又道:“去查查那个元家小姐,她和慕容忆雪长得一模一样,这其中定然有些内情。” 秋鲤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澈让他退了下去。 “好烫……好疼……”躺着床上的纪颜宁似乎又开始呢喃起来,她紧蹙着眉头,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容澈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还是烫的惊人。 “让人去请方太医过来。”容澈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是。”那丫鬟行了一礼,随即走了出去。 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容澈不觉心一紧。 这个女人是不要命了吗?自己生着病还要去救人,差点还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只怕她和元娇娇都活不下来,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 当初恒城的时候也是如此,若是对上金吾卫,她的胜算不大,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救人。 她就那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吗?! 丫鬟端着一盆凉水进来,放在了床头便上的凳子上。 她正打算用毛巾替纪颜宁擦拭额头,却听到容澈道:“本王来吧。” 丫鬟微微一怔,随即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容澈接过了毛巾,浸到凉水之中,拧干之后放轻轻放在了纪颜宁的额头上。 “母亲……”纪颜宁感到一丝冰凉,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些,泪水却是掉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痛苦,太过悲伤,容澈忍不住想用手去拭干她的泪水。 可是手才伸到半空中,突然听到纪颜宁呢喃道:“容嶙,我要你死……” 容澈愣住。 她虽然说的含糊,可是容澈离得她这么近,却是听得清楚。 他正才正视起纪颜宁的这张脸,她的痛苦,她的恨,她所有承受的东西,沉重地似乎压制着她喘不过气来。 容澈知道她心思深沉,计谋老练,懂得毒医之术,可他从不知道,原来她居然想要谋害皇上! 她到底是谁? 段无瑕在元府没能见到元娇娇和元老夫人,询问了些下人,便带着人去了左相府。 慕容恺虽然不知道段无瑕为何会来,但是带着慕容皓一同在正厅见了段无瑕。 段无瑕穿着一身便服,却带了不少大理寺的官兵,全部都站在了左相府前。 “不知大理寺少卿前来,所谓何事?”慕容恺坐在主位上,见段无瑕大步走了进来,开口问道。 段无瑕勾唇一笑,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慕容左相大人,慕容公子。” 慕容恺见他这副模样,微微蹙起眉头。 “陛下让大理寺与刑部协查元府遇袭案,少卿不好好查案,跑到我这左相府来所谓何事?” 段无瑕听到慕容恺的质问,倒是说道:“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 慕容恺和慕容皓听到他这么一说,都有些惊诧的看着他。 慕容恺更多的是怒气:“少卿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还怀疑与我们左相府有关!我慕容恺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此时也与我绝无半分关系!” 段无瑕看着慕容恺这生气的模样,倒不是是装出来的,但是他却更好奇地看着慕容皓。 慕容皓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震惊,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段无瑕审案无数,在大理寺待得久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犯人。 抵死不认的占了大多数,但是由于他们的心虚,多多少少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来。 段无瑕转过头看着慕容皓,目光紧盯着他:“那慕容公子呢?” 慕容皓迎上段无瑕那怀疑的神色,眸子沉了下来,仍是冷静道:“我不明白段少卿为何来我们左相府说出这样的话,慕容家与元家素来无牵扯,我们又为何去害那元府的人?” 段无瑕轻笑:“可是有人跟我说,真凶就藏在左相府里。” “荒唐!”慕容恺打断了段无瑕的话,温怒道,“陛下让你彻查此事,可不是让你随意攀咬其他无辜之人的!” 段无瑕道:“左相大人还是不要随意下结论的好。” 慕容恺道:“是何人说真凶在慕容府?让他出来当面对质!这般无凭无据的抹黑,难不成大理寺也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既然有人指出来,我们大理寺自然不能不管,走个流畅来查证一遍,若是府中的人都是无辜的,大理寺当然不会将这罪名乱扣在你们的头上。”段无瑕敛起了笑,“但若是真是慕容府的人所为……” 他上前两步,走到了慕容皓的跟前,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谋杀侯爵亲眷,甚至是有诰命在身的老夫人,到时候可就不是坐坐牢这样的小事了。” 慕容皓被他这么一说,深邃的眸子更加暗沉,并未说话。 慕容恺道:“听说刺杀元府的皆是死士,慕容府从未养过死士段大人不信,我们愿意配合调查。我们慕容府与元府素无瓜葛,无动机去杀他们,这样的言论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段无暇说道:“刚才是左相大人一直在否认,下官想听听慕容公子的话,此事慕容公子可知情?” 慕容皓平静地看着段无瑕:“我并不知情。” 他袖子底下的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段无瑕耸肩:“既然两位都说与自己无关,下官也不好继续搜查,毕竟是相府,没有陛下的命令,就算我们大理寺也是没有资格搜查的。” 他说完行了一礼,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他这话中有话,分明就是不相信他们父子两个人的解释。 慕容恺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慕容皓那细微的异常,段无瑕如此针对他,想必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正文 第116章 无瑕强闯 段无瑕来得突然,走的也迅速。 慕容恺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父亲多虑了。”慕容皓道,语气平淡。 慕容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元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无瑕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过来慕容府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你真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听了父亲的话,慕容皓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这件事,父亲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说不定那些死士是她养的,元府的屠杀也是她策划的。” “混账!”慕容恺抬手便甩了一耳光给慕容皓,清脆的声音在正厅里响起。 慕容皓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慕容恺没想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打了儿子,原本心中还有些愧疚,可是看见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心中怒气更甚:“你是忆雪的兄长,平日里不对她多加照顾些,反倒在这个时候污蔑她,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慕容皓道:“父亲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段无瑕能找到慕容府来,说明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父亲坚持你的好女儿是纯善之人,那就等着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吧。”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慕容恺只觉得这个儿子实在太过忤逆! “孽障东西!”他愤愤然的骂了一句,却是丝毫不相信儿子的话。 他那个向来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段无瑕从左相府里出来,心中已然认定了左相府的慕容皓有猫腻,但是事情还不明朗,单凭萧少北的一句话,根本无法把左相府和元府遇袭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傍晚的时候段无瑕亲自去了一趟定北侯府,打算去找萧少北问清楚,他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左相府的人动的手。 只是他去了定北侯府之后,府中的护卫却道侯爷又去了元府。 段无瑕倒是不解,萧少北难不成之前就和元府有些牵连,不然为什么元府遇袭之后他倒是比其他人还紧张?现在的元府已经让定北侯和大理寺的护卫守住了,他却还是一直守在那里。 此时的萧少北正沉着一张黑脸看着手中的信件。 他问送信过来的护卫:“查不到是谁送来的吗?” 那护卫摇头说道:“那人打扮的像是普通百姓的模样,只是说这是一封重要的信一定要交给侯爷……其他的,守门的没有注意。” 萧少北的脸色更加的黑沉。 信上说不用担心纪颜宁,等她养好伤病之后自会回去。 但是却没有署名,也没有告诉地址,根本就不知道昨晚到底是谁带走了纪颜宁。 袁武半跪在地上,抱拳道:“是属下失职,没想到小姐会亲自去救人,未能护得小姐周全。” 那时纪颜宁生着病,让他去定北侯府搬救兵,原本以为她会待在柳府里等消息,奈何小姐根本就坐不住,竟然带着几个护卫就出去救人了。 萧少北将手中的信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眸子暗沉,道:“不是你的错。” 纪颜宁的性子他也清楚,拦是拦不住的。 他转头问另一个暗卫:“厉霄云的巡城卫去查过了吗?” 暗卫道:“查了,应该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当时去到的时候,街道上确实只有那些死士和元姑娘,没发现有纪姑娘,而且厉都尉是在我们后面才到的,不可能提前把人带走。” “刑部那边有什么进展?”萧少北继续问道。 暗卫回答:“仵作初验,那二十多名死士之中,有五名是中箭身亡,而且是一箭穿喉,应该是纪姑娘所为,其他的都是被刀剑所伤,小部分是直接死的,剩下的都是服毒身亡。伤口整齐,而且都命中要害之处,说明对付他们的人武功高强。” 也就是说,元娇娇与死士纠缠的时候,纪颜宁带着护卫前去相救,后来又有人出手,解决了那些死士之后只带着纪颜宁就离开了。 为什么只带走纪颜宁? 不过现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陛下都要彻查,断然是不能将纪颜宁牵扯其中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厉霄云来之前就把元娇娇和纪九他们带走了。 查了那么多,还是要等元娇娇醒来才能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的管家元贵走了进来,看见萧少北,便迎上前道:“萧侯爷,段大人正在找您呢。” “不见。”萧少北道,“本侯乏得很,今日就歇在贵府的客房了。” 元贵说道:“老夫人交代过一定要好生招待侯爷的,自然是不敢怠慢。” 其实老夫人没有生病,不过是不想见刑部和大理寺之人罢了,谎称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如今还不知道慕容忆雪会不会破斧成舟派人一举杀了元娇娇,所以稳妥些他还是在元府里等着元娇娇醒过来。 元娇娇是第二日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 好在她习武,身子恢复得倒是快些,但挨了那么多刀,即便是醒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看清楚他们的脸了吗?”萧少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元娇娇,问道。 元娇娇垂眸,努力回想着,说道:“只看到了一个人的侧脸,但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们的到底是谁,不过看他似乎很是担心纪颜宁,应该也不会对她不利的。” 听了元娇娇的话,萧少北反而沉默下来。 他倒是不知道纪颜宁在长安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势力。 “怪我太过任性,事情还没彻底查清之前就暴露了自己。”元娇娇很是自责。 是她的冲动任性差点导致整个将军府的覆灭。 萧少北的脸色没有缓和,但是语气仍是平静了下来,问道:“现在皇帝下令让刑部和大理寺一同查审此案,若是真查出来是慕容忆雪所为,那你的父亲和左相府定然也会受到牵连,可是若不追究,只怕那慕容忆雪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打算如何做?” 元娇娇苍白的脸色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当初我已经把我的一切让给了她,这回说什么我都不会再退半分,受不受牵连,就看父亲他们如何抉择了。” 其实元娇娇没打算抢回自己慕容府大小姐的位置,偏偏她慕容忆雪太过心虚,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萧少北道:“那我待会儿去一趟左相府要人,若是他们不肯交出慕容忆雪,那只能由刑部和大理寺来处理了。” “多谢。”元娇娇道。 “你好生歇着,那些人我会替你挡住的。”萧少北道,“将伤养好再说。” 元娇娇点头。 段无瑕刚到元府的时候,萧少北已经离开了。 “听说你们家小姐醒了,本官可否一见?”段无瑕问元贵。 元贵低头道:“我家小姐这才刚醒,伤重在身又受了惊吓,大夫都说了要静养几日,段大人还是再等些时候吧,就算是现在见到了小姐,只怕也问不出些什么来。” 段无瑕微眯起双眼,冷笑道:“本官不过是看看元姑娘恢复得如何了,见一面又如何?” 元贵说道:“还望大人见谅,我们小姐好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 这拒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段无瑕挑眉:“我的手下刚才可是看见了萧少北进了房间,难不成他们就不需避讳?” 元贵恍然大悟,随即道:“多谢段大人提醒,老奴下次定会提醒萧侯爷注意些。” 段无瑕:“……” 这元家小姐定然有什么秘密! 自元娇娇随着元老夫人从白马寺中搬回长安之后,就没有见过外人,其他人上门拜访,也只是换来一张及笄礼时的请帖,从未露面。 之前听他的母亲说起这件事,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一想,若是这元娇娇没有什么隐秘,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见别人? 元家遇袭,难不成死掉的死士之中,绝大部分是冲着元娇娇而去的,这说明很可能不是世仇。 萧少北或许是知道真相的,但是他那个倔脾气未必肯告诉自己。 看着拦在自己眼前的元贵,段无瑕的正色道:“此案是陛下钦定大理寺审查的,元管家这般拦着不让本官见元小姐,查不了案,莫不是要抗旨不成?” 元贵道:“少卿大人言重了,只是我家小姐身子虚弱,还得好生休养,若是查案,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段无瑕的眸子沉了下来,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管家自然是拦不住的。 他拱手行礼,正要转身离开。 就在元贵和门口的丫鬟松懈下来的时候,段无瑕却突然一个转身,脚下生风一般已经绕过了他们,推门入了元娇娇的房间。 元贵大惊,急忙追上前! 原本就睡下的元娇娇听到这推门的动静,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睁开了眼睛。 “紫苏……”她开口唤道。 没有人回答她,但是外面吵闹的声音和急匆匆朝着内室走进来的脚步声让她警觉起来,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但是她的腿上受了伤,现在下床也走不了,索性伸手将床上的纱帐放了下来,挡住了自己。 正文 第117章 她的面目 眼看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是进了内室,元娇娇知道此人来者不善。 “段少卿……”外面元贵想要阻止的声音传过来,元娇娇暗骂一声晦气。 这个段无瑕还真是处处与他过不去! 自从她来到长安以后,每次都是他在找自己的麻烦,简直就是个烦人精! 段无瑕已经走到了内室,正欲上前,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女子柔弱与恐惧的声音:“你是谁……别过来!”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元娇娇的耳力向来敏觉,听到了段无瑕停了下来,她这才继续缓了缓情绪,假装惊恐地喊道:“来人啊!” 元贵此时也快步跟着段无瑕走进了元娇娇的房间里,听到元娇娇的话,随即上前对段无瑕说道:“段大人,你强闯我们小姐闺房,这是何意!还请速速离去!” 段无瑕没动,而是望向了元娇娇的方向。 “元小姐,在下是大理寺少卿段无瑕,负责查元府这次的遇袭之案,冒昧打扰,望见谅。”段无瑕道,“不知元小姐可否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元娇娇不想和段无瑕有任何接触,更何况她现在身子太过虚弱,别说轻功了,就连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她说道:“我不需要你来查,定北侯会处理此事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你若是想问什么就去问他。” 段无瑕看向了床,只能看见一个半躺着的身影,却是见不到她的脸,他道:“看来元小姐似乎很信任萧少北。” “他救了我,自然是信任的。”元娇娇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更重要的是,萧少北是纪颜宁信任的人,她信任的,不过是纪颜宁而已。 对于她的话,段无瑕倒是有些惊诧,这个长安城里,能够信任萧少北的人可不多。 段无瑕又问:“那萧少北可知道真凶是谁?” 元娇娇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话。 段无瑕似乎并不想那么放弃,继续问道:“听闻元小姐回到长安城内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为何却从不出现在人前?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说着话,却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 元娇娇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元贵上前拦住了他,说道:“段少卿!适可而止!” 元娇娇着急了,说道:“放肆,你想做什么?我让你出去!” “我只是想见一面元小姐而已,好解开我心中疑惑。”段无瑕说道。 “呜呜呜……”床榻上突然传出一阵低声的哭泣声,元娇娇用哭腔说道,“我要告诉祖母你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都不想让我们元家过得好,萧侯爷说得对,你们大理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就不会查案,还想趁机害我……呜呜呜……” 完全就像是一副被段无瑕吓坏了的小姑娘模样。 元娇娇觉得这是她最卖力的一次表演了,她确实也是快哭了,这个段无瑕太难缠了! 她现在身心俱疲,只想早些将这个瘟神给打发了。 段无瑕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绕过了元贵,迅速走到了元娇娇的床前,一把将纱帐给扯了下来。 看见了一脸懵然的元娇娇。 “是你!慕容忆雪!”段无瑕看到了元娇娇的这张脸,也是震惊不已,他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元娇娇怒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段无瑕一把抓起元娇娇的手腕,下意识的就想把她扯下床。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将还穿着亵衣的元娇娇一把拉下了床,问道:“元娇娇在哪里?” “疼——”元娇娇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已经掉下了眼泪,她浑身都是伤,可是段无瑕这个混蛋居然那么用力就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她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被拉扯了一遍。 整个人跌倒在床前。 胳膊上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因为穿的是白色的亵衣,所以看的分明,她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小姐!”元贵看到这一幕,心都悬了起来,急忙上前扶住了元娇娇。 紫苏正端着药进了房间,看着元娇娇倒在地上,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段无瑕:“你想干什么!” 段无瑕看着元娇娇这副病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惊,他原本以为是慕容忆雪假装元娇娇而已,忘记了她的身上还带着伤。 紫苏也扶着元娇娇轻轻把她挪道床上,可是手一触碰道她身上的伤口,那疼痛又瞬间袭满全身。 “疼啊!”元娇娇惊呼一声,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混的如此狼狈,若是师父还在,定然舍不得她受委屈。 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加伤心。 紫苏动作愈加小心,缓缓地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这才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着段无瑕。 “我家小姐伤病在身,你为什么要动她!”紫苏冲着段无瑕说道,“你是不是想对小姐下毒手!” 段无瑕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门外又有人走了进来。 他们看了过去,只见元老夫人踏进了门口。 知道元娇娇已经醒了过来,老夫人便想过来看看她,没想到一进门便看到了孙女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她一下心里就揪了起来,上前问道:“娇娇这是怎么了?” “祖母……”元娇娇扑到在元老夫人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 段无瑕看着这一幕,深深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元府的人都认她是元娇娇。 难不成真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元老夫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贵和紫苏的目光都怨怼地往段无瑕的身上看了过去。 “段少卿说要见见小姐,但小姐这才刚醒,身子虚弱,不想见外客。可是段少卿不听劝阻,反而硬闯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内室,还把小姐从榻上摔了下来。”元贵大致将情况说了一遍。 总结就是,都是段无瑕的错。 老夫人的目光望向了段无瑕。 段无瑕自知理亏,上前对老夫人行礼道:“晚辈为了查案一时冲动,还望老夫人和元小姐见谅。” “段将军的儿子,不应该如此莽撞才对。”元老夫人沉声说道,看着段无瑕的目光微微泛冷。 段无瑕的父亲当年是威远大将军的部下,也是元将军一手提拔出来的,段家能有今日,自然是得感谢元将军的,所以这些年老夫人虽然一直住在白马寺,但是每年过年过节,段家从未落下给白马寺送去问安。 段无瑕垂眸,半跪在地上,说道:“是,晚辈鲁莽!冲撞了元小姐,是段某失礼。” 元娇娇抬头看着段无瑕,看到他这副模样,倒是止住了哭泣,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段无瑕道:“大理寺奉命审查此案,还望元小姐能够配合。” 紫苏在一旁怒道:“要配合就好好说话,凭什么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的,还伤了小姐!” 段无瑕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看着元娇娇,说道:“是因为元小姐长得与那慕容府的大小姐实在太像了,让我误以为是慕容大小姐冒充了元小姐。” 众人沉默下来。 元娇娇之所以躲着不见人,也正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她们乃是孪生姐妹,可是现在别人只知道她是慕容忆雪,见到了她,自然就以为是慕容忆雪。 元娇娇冷笑一声:“孪生姐妹,自然是长得像的。” 段无瑕微怔,再想问什么,元娇娇却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她道:“出去。” 段无瑕看着元娇娇现在这副样子,心里倒是有些许的愧疚,他恭敬地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紫苏走到桌子旁端着药过来,让元娇娇服下。 元娇娇怕苦,但是又不能不喝,只能捏着鼻子将碗里的药一口喝了个大概,便再也不愿意碰了。 老夫人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眼角还挂着的泪,心疼道:“看着祖母心里都疼。” “我也不是很疼……都怪那个段无瑕!”元娇娇生气道,“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简直就是瘟神。”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无妨,回头让人给段将军传个话,好好训训他这个儿子。” 据说段将军对儿子甚为严苛,教子严厉,或许只有他能降得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段无瑕从元府里出来,将脑子里的思绪一点一滴理清楚。 他所见到的是元娇娇,不是慕容忆雪,可是既然两个人是孪生姐妹,怎么会是这样的身份?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个蒙面的女子不是慕容忆雪,而应该是元娇娇才是! 那与纪颜宁有交情的便是元娇娇,而纪颜宁又与萧少北有交集,这也就是为什么定北侯府会知道元府身处险境的缘故,甚至是让元娇娇那么相信萧少北的缘故。 如此说来,那个偷东西的江洋大盗是元娇娇? 可元娇娇和慕容忆雪若真的是孪生姐妹,为何慕容府里的人会派出死士将元府之人赶尽杀绝? 段无瑕想不出来,也不去多想,毕竟他知道,萧少北断然是知道内情的,去问他就行。 正文 第118章 双生之谜 萧少北并不知道元府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来到了左相府。 昨日里段无瑕登门,今日又来了个萧少北,而且都是带着府兵来的,虽然未让官兵入府,却也让慕容恺头疼不已,难不成真当他的左相府是路边歇息的茶楼不成! 萧少北袭承了侯爵之位,慕容恺也不得不以礼相迎。 管家带着萧少北来到了正厅,主位上坐着慕容恺,见他进来,起身相迎。 萧少北倒是客气,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少北见过左相大人。” “无需多礼,不知小侯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慕容恺道,“没有提前拜帖,倒是着实让老夫意外。” 萧少北面色沉着,即便是应对着慕容恺这样在官场上纵横已久的人物,他的不悦,却不能让萧少北的情绪有所变化。 下人端了茶上前,放在了一旁桌子上。 慕容恺伸手示意萧少北坐下。 萧少北倒是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本侯此次前来,是为了元府的事情,希望相爷能够交出凶手。” 慕容恺的手一顿,微微愣住,昨日段无瑕便是为了查此案而来,说这凶手就在慕容府,他原本还不放在心上,可是今日萧少北登门,开口便是拿人,难不成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看着萧少北,说道:“小侯爷可不要冤枉人,我们慕容府与元府素来无瓜葛,怎么会与这案件扯上关系?更何况此事应该与定北侯府也没有多大的关系,难不成段少卿找不到证据,便让你过来搜查了?” “本侯与段无瑕不同,他只是猜测,但本侯手里有证据。”萧少北说道,“为了给左相府留些体面,所以先不经官府。” 慕容恺的眸子已经暗沉了下来,萧少北这般笃定,不似撒谎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些心惊了。 他冷静下来,问道:“侯爷说凶手藏匿在我的府中,那就请说说看,凶手到底是谁,又为何要用死士去谋害元将军一家。” 萧少北抬眸看着他:“是左相府大小姐,慕容忆雪。” “萧少北!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是谋害元府的凶手!绝无可能!”慕容恺反驳道。 萧少北嗤笑一声,甚是讽刺。 “若你只是前来消遣老夫,这玩笑未免太过了。”慕容恺说道,“忆雪向来稳重识大体,心地善良,我的女儿,我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少北听着慕容恺的话,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说了一句:“既然相爷如此笃定,不如请慕容小姐出来对质一番。” 慕容恺冷哼一声:“我的女儿,岂是你能说质问就质问的!” 其实他的心底已经渐渐有了些许的怀疑,毕竟昨日段无瑕走了之后慕容皓也说过同样的话。 让他不得不有些动摇起来,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萧少北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让他细想,清冷的眸子泛起了寒意:“本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次前来是受元小姐所托,给相府一个体面,若是相爷这般态度,我们只好把证据都移交大理寺和刑部,到时候可不就是对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段无瑕审案的手段,就连那些受过训练的死士都未必能挡得住,更别说相府里的女眷。” 他的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么现在把人叫出来,要么就走官府的路子。 若真如萧少北所说,那么相府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即便是皇帝格外开恩,却也能给他一个重击。 慕容恺沉眸看着萧少北,脸色发青。 “来人,去把大小姐请过来。”慕容恺选择了妥协,他也只能选这一条路。 因为他不确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即便是对峙,若是慕容忆雪反驳,他也是会相信女儿的。 萧少北道:“顺便把慕容夫人一道请过来,反正都是家事,夫人有必要知道的。” 站着门口的亲信小厮微微一愣,看向了慕容恺,等着他的命令。 慕容恺看了一眼萧少北,随即朝着小厮摆摆手,没有反驳,示意按萧少北说的去做。 “若是小侯爷存心刁难我们慕容府,本相爷觉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之人。”他冷哼一声,随即坐回了主位上。 他和定北侯素来并无牵扯,他欣赏老侯爷萧疾风,却也知道皇上对萧疾风颇为忌惮,便没有走的太近,只是没想到自老侯爷去世之后,萧少北便换了个性子,戾气倒是不少。 没多久慕容忆雪与慕容夫人便来到了正厅之中,而慕容皓也闻讯赶来,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萧少北此行的目的。 “萧侯爷。”慕容夫人坐在了慕容恺身边的位子上,看着萧少北,“不知萧侯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慕容忆雪看着萧少北,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知道当日救下元府的,就是定北侯的人。 果不其然,萧少北双眼含笑看着慕容忆雪,笑道:“本侯是为了元府的事情而来,慕容小姐应该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吧?” 慕容忆雪脸色煞白,血色尽褪,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别过头去,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小姐圈养死士,意图谋杀元府上下,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吗?”萧少北开门见山,并不打算与她过多啰嗦。 慕容忆雪腿下发软,可是一想到那些死士都已经服毒自尽,只剩下最后一个应该也离开了长安,他们断然是不可能拿到证据的! 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反驳道:“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就连在一旁的慕容夫人都说道:“萧侯爷,你这罪名可扣得大了!我们忆雪乃是闺中小姐,世家贵女,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萧少北道:“慕容夫人,你应该先弄清楚,她是不是慕容忆雪。” “什么?”慕容夫人听着萧少北的话,只觉得可笑之极,“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慕容皓的眸子也沉了下来,但并未说话。 “慕容小姐,你是打算让本侯的人来说此事吗?”萧少北道,“若是这样,恐怕你就没有说话和辩解的机会了。” 慕容忆雪咬唇,并不说话。 而坐着主位上的慕容恺一直看着女儿,将她的心虚全看在眼里,心中满是骇然,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害人? 萧少北拍了拍手,守在正厅外的一个亲信走了进来,给他行礼:“侯爷。” “你口才不错,给慕容府的人讲个故事吧,就从十五年前说起。”萧少北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掀起盖子轻轻的吹了吹,入口清香。 他的亲信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即站在正厅中央,一板一眼又言简意赅的说起了故事。 “十五年前的一个雪夜,怀有身孕的户部尚书夫人忽然间有了临盆的预兆,因为雪下得太大,府中下人匆忙去请来了附近的接生婆冯氏,年光将近,当时的户部尚书慕容大人为了朝廷的事情忙碌不已,以至于他夫人临盆这日在外查着案件,府中老夫人又生了病,一时之间尚书夫人这边的人少得捉衿见肘。” 慕容夫人听到那护卫说的竟然是当年的事情,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知道当年事情,目光变得犹豫起来的,倒是没有打断,他倒是想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护卫在继续说道:“虽然很是艰辛,但是尚书夫人还是生下了一个女儿,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高兴不已,刚抱着出生的大小姐打算清洗,没想到此时筋疲力尽的尚书夫人接着又生出了一个女儿,当时房间里只有接生婆冯氏在场,知道尚书夫人这是双生胎,便急忙帮着接生,尚书夫人生下第二个女儿的时候已然耗尽气力昏了过去。” “两个……”慕容夫人听到这里,整个脸色都变了。 她确实记得自己是生了两个女儿,可是醒来之后只有一个,下人们都说是她糊涂记错了。 那她的另一个女儿呢? “可是第二个小姐生出来,那冯氏就被吓坏了,因为生下来的胎儿没有呼吸,不哭也不闹,看起来就像是个死胎。想到尚书府高门大户,她不过是个小小接生婆,这双生胎一死一活,实在说不过去,可能还会将罪责推到她的头上,一想到这里,冯氏便起了旁的心思,急忙将那胎儿用毛巾裹了起来,放在一个篮子里,拿了嬷嬷赏的银钱,便急忙出了慕容府。” 慕容夫人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心如刀割,不可置信地说道:“我的孩子……” “母亲。”慕容皓上前扶住了他的母亲。 慕容忆雪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萧少北的手下却是对她们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冯氏出了尚书府,原本想把那刚出生的婴儿扔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毕竟下着大雪,出门的人少,无人能看见她的举动。可是当她刚撒手将篮子打算扔掉的时候,篮子里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原来那孩子不是死胎……” 正文 第119章 严苛段父 听着萧少北手下说的故事,慕容家的人神色各异。 而慕容夫人已经悄声哭了起来。 故事却还在继续说着:“知道孩子没有死,冯氏也慌了,毕竟那是尚书大人的孩子,被她带出来扔在这种地方,定然是活不下去的,可若是现在还回去,她定然会被狠狠惩罚一番,说不定连小命都丢了,思来想去,她只能将孩子带回了自己的城外村里的老家中,给孩子取名雉娘,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着。”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忆雪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雉,野鸡。 她明明是世家小姐,天之骄女,却被当成了身份低微的农女。 “雉娘生来聪慧,却被家中的人极为不喜,后来无意之中听到哥哥们说她不是亲生的,而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官家千金,她怒不可遏,便去质问冯氏。冯氏知道自己瞒不住,便骗了她。冯氏告诉她,她是慕容府的小姐,因为出生的时候被算命的说是天生煞星,会克死家人,所以慕容府的人对她很是嫌弃,就把她扔了,是自己心善才抱养了她。” 慕容忆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正在说话的人,目光黑沉的可怕,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初冯氏骗了自己。 到现在她居然还相信自己当初是被慕容府遗弃的孩子。 “年纪尚小的雉娘听信了冯氏的话,真以为自己是被慕容家抛弃的孩子,心生怨怼。而另外一个孩子慕容忆雪则在父母和兄长的庇护下成长,她们六岁那年,慕容忆雪随着她的母亲去城外的寺里上香祈福,而雉娘早早打听她们的行踪,一同去了寺中,将慕容忆雪引到了后山,将她推下了山崖,然后顶替了她的身份,从此雉娘成为了慕容忆雪。” 他的话刚落下,众人的目光就看向了慕容忆雪。 六岁那年自城外的寺里回来之后,慕容忆雪就换了一个性子,原本活泼调皮的她突然变得恬静,原本以为是她遇到人贩子受到了刺激,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样的内情。 护卫正想说下去,萧少北却抬手示意他先停下来。 正厅里安静的极其诡异,慕容忆雪没有反驳,只是目光变得凉薄。 她知道自己迟早是瞒不住的,苦笑一声:“是啊,当初就是我亲手把她推下去的,原本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还活着,换了一个身份还是要与我作对。” 慕容恺和慕容夫人对于还有一个女儿事情已经感到惊诧无比,可是听着慕容忆雪的话,更让他们觉得心惊又心寒。 这么多年来,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任何的异常,只觉得女儿乖巧听话,又比其他的世家女子更加出色,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承受了那么多,无法与别人说起。 她竟然还将自己的亲姐姐推下了山崖…… 慕容夫人的身形摇摇欲坠,用手扶住了桌子,她看向了萧少北:“我的另一个女儿,她在哪里?” 既然她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们? 萧少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那人又继续说道:“被推下山崖那个真正的慕容忆雪被威远大将军之子元靖所救,成了他的养女,换名元娇娇。跟着元靖混迹江湖,走过不少的地方。元靖死了之后,她来到了元老夫人的身边,成为了现在的元府大小姐。” 说到这里,那手下微微颔首,便退到了一旁。 这件事不用他继续再说下去也已经明朗起来,慕容忆雪见到了元娇娇,起了杀心,便用自己养的死士去元府杀人灭口。 但是元娇娇一如既往的命大,躲过了她的算计。 “这些……都是真的吗?”慕容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慕容忆雪,“你派死士去刺杀元府?” 元府现在只有元老夫人和元娇娇,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对她们赶尽杀绝,原来竟然是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慕容忆雪渐渐平静下来,她被冯氏骗了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不过是她索取钱财的筹码罢了。 她曾经那么恨元娇娇,因为元娇娇有的,她都没有。 可是恨了那么久,突然告诉她,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 慕容忆雪的沉默已经回答了慕容夫人的问话,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迫切的去要元娇娇的性命呢? 慕容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震惊或是失望,心疼或是心痛,复杂的心情无以言喻。 慕容忆雪上前两步,跪在了慕容恺与慕容夫人的面前。 “对不起。” 事到如今,她确实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这些年来她一直逃避面对的问题,始终还是会出现。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慕容夫人刚想伸手去将她扶起来,可是一想到她两次对亲姐姐下毒手,一时又狠心的不想理她。 但终究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抱着慕容忆雪哭了起来。 慕容忆雪也是受害者,当年被抱走,才会有了后来的事情,可那怎么能怪的了她! 要怪只能怪那接生婆做的手脚,也怪她这个母亲做的不上心,若是当时她能够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去找那接生婆审问一番,定然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若是在她们六岁那年能够发现她们之间的异样,或许也能阻止她们的后来的际遇。 慕容恺这才抬头看着萧少北:“她的伤势如何?” 萧少北道:“被砍了几刀,死不了。” 他说得轻松,其他人的脸色却十分沉重,对于任何一个姑娘家来说,被砍了几刀可不是什么小事,那得多疼啊。 “你想如何?”慕容恺又问。 萧少北说道:“简单,两条路:要么慕容小姐去自首,元府可以不计较太多,也不会让这事重创左相府;另一条路,把人送走,此生不得再入长安,官府那边可以另有安排。” 慕容恺又沉默下来。 他的女儿,怎么会不心疼? “我可以离开。”慕容忆雪面色凄然,声音却难得的平静。 萧少北点了点头,径自站了起来,他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只是他刚想离开,却被慕容夫人叫住:“等等,我想见见她。” 萧少北头也没回,说道:“无人拦你。” 只留下这句话,萧少北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慕容忆雪跪在地上,垂着头没有说话。 慕容恺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拂袖而去,而慕容皓则是扶起了自己的母亲,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说道:“别跪了,你真正该道歉的,是娇娇。” 慕容夫人唤了丫鬟来,让她们将慕容忆雪带回了院子。 萧少北从左相府里出来,直接回了定北侯府,让人继续寻找纪颜宁的下落。 虽然有人送了信过来,但是纪颜宁身受重伤又生着病,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段无瑕原本是想在元府堵着萧少北打算问话的,等了些许时间也未能看见他,眼见着到了傍晚,便回了一趟段家。 只是他刚踏进自家的府门,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少爷,赶紧走,你今日还是歇在大理寺吧!” 段无瑕蹙眉:“怎么了?” 那小厮急忙说道:“老爷知道你在元府的事情,正打算要找你问话呢!” 听到这里,段无瑕轻咳一声,连忙转身打算离开,却还是晚了一步,背后传来了他的父亲段胤的声音。 “给老子滚回来!” 段无瑕止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穿着青蓝色武服一脸怒气的段胤,低头道:“父亲。” 段胤怒道:“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我让你好好替元家查案,你给我整出些什么玩意来!居然还硬闯元姑娘的闺房,对元姑娘动手动脚,你小子长本事了啊!” “父亲,你听我解释。”段无瑕一脸无奈道,“我只是为了早些查清案件而已……” “还想狡辩!”段胤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说道,“看来这几年为父不管你,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元家的人是你能欺负的吗!” 段无瑕在父亲面前总是无力辩解。 段胤是个将军,向来对自己严苛无比,对待段无瑕也是如此,原本想着将段无瑕培养成一员猛将,奈何段无瑕却对破案情有独钟,入了大理寺,混了几年,成了大理寺少卿。 “来人,请家法!”段胤气到,“看你下次还长不长教训。” 一旁的管家连忙劝道:“老爷,不可啊,大理寺正在查元家的案件,若是打伤了少爷……” 段胤却抡起袖子道:“大理寺那么多人,少他一个不少,省得他还去捣乱,快给我去取家法来!” 段无瑕头疼,他从小到大旁的不怕,就怕段胤的家法,每次打完他都要在床上躺上两天才能恢复。 “少卿大人!正卿让你赶紧回大理寺呢!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让你去查,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线索了!”一个穿着大理寺官府的小士兵急匆匆地从外面小跑进了段府,对段无瑕说道,“赶紧的,正卿大人等着呢!” “父亲,我真有事要忙。”段无瑕说道,“我下次再和你解释清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完便跟着那小官兵急匆匆又跑出了段府,留下气得牙痒痒的段胤和松了一口气的管家。 正文 第120章 她不想死 从段府里出来,段无瑕跟着那个小官兵走到拐角处,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府中没有人追出来,松了一口气。 段无瑕对那小官兵道:“谢了!” “少卿大人这是客气了,总不能真让您挨段将军的家法。”小官兵说道。 段无瑕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而自己朝着暄王府的方向去了。 到暄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无瑕轻车熟路的进了府中。 看见府中的下人迎了上前,他问道:“你们王爷呢?” 那下人急忙给段无瑕行了礼,说道:“王爷在院子里,奴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我过去看看。”段无瑕道。 下人连忙道:“段公子……我们王爷恐怕不得空。” 段无瑕不解:“他不是在院子里吗?忙些什么?” 下人欲言又止。 段无瑕见他这般,倒是也不强求,说道:“那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今日在王府借宿一晚,让他出来见我。” “是。”那下人随即便朝着院子里的方向去了。 只是那下人刚离开一会儿,段无瑕就看见了这王府里的管家带着方太医往府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方太医说道:“这病实在是凶险,老夫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看她今晚能不能退烧了,若是挺不过今晚,老夫也无能为力。” 管家道:“辛苦方太医了。” “无碍,若是她退烧了,明日老夫再过来一趟替她诊治。”方太医和蔼的说道。 段无瑕的耳朵向来灵敏,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见方太医和管家到了跟前,段无瑕与方太医相互行了礼。 段无瑕问道:“暄王生病了吗?” 方太医如实道:“不是王爷,是一位姑娘。” 段无瑕微微蹙眉,这王府里主子就一个,容澈也没有什么侍妾侧妃,谁生病了会这么紧张动辄的去宫中请太医? 眼看着管家将方太医送出了王府,段无瑕上前逮住管家问道:“什么姑娘?容澈带女人回了王府?” 管家知道段无瑕素来与王爷交好,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是纪姑娘。” 段无瑕惊诧,随即朝着容澈的所在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他走进容澈的房间,看见容澈正坐在床榻前,手中拿着一块毛巾,似乎是刚给躺在床上的人换下的。 房间里有暖炉,但是里面的炭火很小,窗户还开了细缝透气,显得整个屋子似乎有些阴凉。 段无瑕走了上前,看见床上的女人正是纪颜宁,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开口问道:“她怎么回事?” 纪颜宁看起来脸上毫无血色,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药味。 容澈抬头,看着他:“那天晚上纪颜宁是和元娇娇在一起的。” 段无瑕听着他这句话,眉头皱的更加深。 这句话的信息很多。 遇袭当晚,纪颜宁和元娇娇在一起,她们两个人都受了伤,但是纪颜宁却被容澈带回了王府, “所以那天晚上救下她们的人是你,你也早就知道元娇娇和慕容忆雪长得相似,甚至还知道真凶是谁?”段无瑕挑眉,说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明知道大理寺在查此案,怎么也不早点告知我!” 容澈道:“还未来得及。” 也可以说是没到时候,纪颜宁一直昏睡不醒,很多事情不知道来龙去脉,更何况他不好掺和进此事。 段无瑕难得看容澈这般严肃的神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般,愁眉不展,他突然想起了方太医的话,转头看着纪颜宁这般,也知道她伤势严重。 “你不会是喜欢这丫头吧?”段无瑕忍不住问了出口。 毕竟容澈向来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 容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 “还狡辩。”段无瑕冷笑,“那你为何三番五次的凑上前?她是死是活又与你有何关系?” 容澈道:“她不简单,也自有用处。” 段无瑕没有接话,但他也不相信容澈的这话。 他进来的时候可看得真切,容澈看纪颜宁那忧心的模样,可不是对一个仅仅是有用处的人该有的神情。 容澈吩咐丫鬟好生照顾纪颜宁,随即让段无瑕随他去书房谈事情。 段无瑕临走前看了一眼纪颜宁:“能救得活吗?” 容澈的眸子愈发的深沉,他道:“不知。” 方太医说全靠她的意志,若是她能挺过今晚,或许就没有大碍了,但是能不能挺的过去,谁又知道呢? 书房里比卧房暖和,段无瑕倒是不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等到小厮上了茶,喝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我今晚住你这儿。”段无瑕说道。 容澈道:“刚才下人说过,我让他们去收拾客房了,不过你为何不回段家?” 毕竟段家距离大理寺和要查案的元府都比他这个暄王府要近得多。 一说起这个,段无瑕就觉得头疼,他道:“若你早些告诉我,那元娇娇与慕容忆雪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容澈听到段无瑕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总之他惹了元家那个小姐,差点被他父亲教训,只能先在这儿借住两晚,等他父亲气消了再回去。 “这件事就算是查清楚也不能急着往上报,毕竟关系到元府和左相。”容澈说道,“而且若是元娇娇真是左相的女儿,她未必会愿意看到左相府受牵连。” 段无瑕心道与他何干,可是一想到父亲动怒要请家法的模样,倒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容澈唤来了秋鲤,今日他一直守在左相府,许是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 秋鲤将萧少北今日去过左相府的事情如实禀报,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事情,他倒是没有探听到,不过萧少北走了之后,慕容家的人似乎就变得更加奇怪,每个人都面如悲色。 段无瑕道:“看来明日还得找一趟少北。” 容澈对慕容家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关心,他让管家安置了客房给段无瑕,又回了卧房之中。 纪颜宁身子一如既往的滚烫,似乎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些残忍而血腥的场面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面浮现,那些炽热跳跃的火炭灼烧着她的白嫩的皮肤,又疼又悔。 母亲将她推出了门,自己却被官兵刺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前那定定看着她的目光,她那么的不甘。 “活下去。” 这是母亲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惜她是应采薇的时候没能做到,最后还是死在了容嶙的算计之下,她应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全都寄希于现在的这个身子。 她不能死。 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生,大仇未报,仇人依旧潇洒,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那些火焰时时刻刻都会将她吞噬一般,找不到出路,可是她不想放弃。 因为她要报仇。 那些算计过应家和楼家的人,她不会放过,这笔账,她要活着好好算清楚! 突然从身后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回头竟然是万丈深渊,她脚下踩空,掉落了下去…… 纪颜宁猛然惊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睁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头疼欲裂,她刚想开口喊紫玉,可是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身子也软弱无力,她侧过头一看,却是皱起了眉头。 大白日的,她看得清楚,这不是她的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她从未见过的,难不成她又重生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嘶——”她刚想动,肩膀处却传来一阵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纪颜宁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伤是被慕容忆雪手下的死士刺的,所以说她没有死,还是纪颜宁。 两个丫鬟端热水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纪颜宁已经睁着眼睛看着周围,她惊喜道:“纪姑娘你醒了!” 纪颜宁蹙眉,脑子仍是晕晕乎乎的。 其中一个丫鬟道:“去告诉王爷,纪姑娘醒了。” 王爷……难不成是暄王容澈? 她头疼的厉害,只能又闭上了眼睛休息着,然而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信得过的人,她心生警惕,努力让自己不要再继续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正在给自己把脉的方太医。 “方……石竹?” 纪颜宁怔怔的开口,眼前的人看起来已有五十多岁,两鬓斑白,早已不是二十年轻那个正年轻的他,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外祖父的徒弟之一。 方太医也是一愣:“姑娘认识我?” 被方太医这么一问,纪颜宁这才记起来她现在的身份,不免懊悔起来自己又口快了。 她一眼看到方太医,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她就下意识的念出了口,可是现在的她是不可能认识方石竹的。 纪颜宁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并未解释。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解释不清楚。 不过既然方石竹为她诊治,她倒是可以先安心休息,毕竟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正文 第121章 母亲求情 容澈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已经再次睡了过去。 方太医写了方子交代丫鬟去抓药,见容澈过来,朝他见礼:“殿下。” 凌晨的时候纪颜宁已经退了烧,天一亮容澈便让人去请了方太医过来,没想到这纪颜宁没多久就醒过一次了。 容澈与方太医走出了屋子,他问道:“现在如何了?” 方太医道:“烧是退了,只是现在身子太虚弱着,万不可再让她着凉或者是受刺激,身上的伤要养些时日才能好,老夫开了方子,按时让她服用,三四日左右应该能下地了,再往后用药膳让她好生补补身子即可。” 容澈颔首:“有劳方太医了。” 方太医说道:“王爷这是折煞老夫了,不过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一个朋友罢了。”容澈轻说道,倒是没有点破纪颜宁的身份。 他虽然信得过方太医,但是这些事情却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方太医又问道:“这姑娘是否会医术?或者可会用毒?” 容澈有些意外:“方太医怎么会问起这个?” 方太医道:“还请王爷告知。” 容澈眸子微微一闪,方太医向来不会问起这些事情,今日却一言点破了纪颜宁会医毒之术,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 方太医是皇后信任之人,三皇子的毒解了之后也一直是他在掩饰,所以倒是不担心他会有其他的心思。 “应该是懂一些的。”他说道。 虽然他说得含糊,可是方太医仍道:“原来如此。” “方太医为何能看得出来她会医毒之术?”容澈好奇。 方太医道:“这老夫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她与一位故人相似罢了。” 方石竹,这个名字许久没有人叫过了。 他名唤方竹。 师父说他这个人木讷,有时候像是一块石头怎么也点不透,而师父的小孙女就会在一旁笑着叫他方石竹。 叫着叫着,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以至于后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的名字就是方石竹。 和她那样极其有天赋的人来说,他自己确实像是一块石头那样木讷,不过好在他勤勉,也能在太医院混的一席之地。 容澈挑眉:“故人?” “对,一位去世已久的故人。”方太医垂眸道,似有些神伤。 他朝着容澈行了一礼,随即道:“王爷止步。” 容澈颔首,让管家将方太医送了出去。 元府里,慕容夫人与慕容忆雪一大早便到了,只是元娇娇身体虚弱,又是冬日,自然醒得晚。 她们母女两人在偏厅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府中的丫鬟这才说小姐醒了,可以一见。 元娇娇半躺在床上,刚喝了药,便看见了她的母亲和慕容忆雪走了进来。 慕容夫人走了上前,看着元娇娇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开口唤道:“忆雪。” 元娇娇抬眸看了看站在慕容夫人身后的慕容忆雪,见她神情微动,便开口道:“我现在的名字叫元娇娇,这是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母亲可以唤我娇娇。” 慕容忆雪已经不再是属于她的名字。 慕容夫人坐在了床榻旁,看着她的这张脸,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哽咽道:“是母亲对不起你。” “与母亲何干?”元娇娇道,“你又不知道这些事情。” 慕容忆雪咬唇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可以离开,再也不会回长安打扰你,慕容忆雪这个名字还有它所附属的一切,都仍是你的。” 元娇娇抬眸看着慕容忆雪,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语气淡然:“我本来就没有想拿回什么,你走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会再回慕容府以慕容忆雪的身份过下去,我只知道,我是元娇娇。” 慕容夫人说道握住了元娇娇的手:“娇娇,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还有很多怨言,但是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一母同胞,不要怨恨你妹妹好不好?” 元娇娇道:“她要我的命,我为何不能怨恨她?” “她也是受害者,你是知道真相的,你妹妹当年被抱走不是她的错啊。”慕容夫人说着已经哭了起来,说道,“忆雪她是不该对你杀手,可是那个时候她也是被人骗了。” 元娇娇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向来对她都很温柔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很失落,自嘲一笑,问道:“那母亲想如何?” “原谅你妹妹好不好?她只是不懂事,以后她不会再对你做这样事情了。”慕容夫人哭着说道,“若是把她送去偏远的地方,她一个人要怎么活啊!” 这么多年来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若是被送走了,她怎么也是不舍的。 元娇娇面色淡漠,心里却有些泛酸,她自己一个人也过了很多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替她担心,没有人替她着想。 为何母亲不心疼她? 站在慕容夫人身后的慕容忆雪也没有想到母亲会为自己求情,她微微一怔,心中苦涩,上前两步:“母亲,我不要紧的。” 慕容夫人拉起了元娇娇和慕容忆雪的手,放到一起,说道:“你们是双生姐妹,是天赐的福分,就应该好好帮衬扶持才对,为什么一定要变成仇人?” 元娇娇沉默下来,眸子里逐渐亮光渐渐暗了下去。 慕容夫人说道:“是冯氏让我们一家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忆雪也是无辜的,现在她知道了真相,定然就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威胁,你们以后更应该相亲相爱才是。” 紫苏站在一旁蹙起了眉头,她已经能感受到小姐失落与失望了。 若不是这个慕容夫人是小姐的母亲,她可真想上前让她们出去。 慕容忆雪似乎感受到了元娇娇的不悦,她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母亲,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慕容夫人又将她的手拿了回来,硬生生和元娇娇的放在了一起。 因着她的动作有点大,拉着元娇娇的胳膊微微上前,元娇娇感觉到胳膊上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 “嘶——”元娇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慕容夫人见状赶忙放开了元娇娇的手,说道:“母亲不是故意的,拉疼你了吗?” 元娇娇没有说话,她伤口的疼,抵不上心口的疼。 紫苏急忙上前,说道:“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你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改日再过来吧。” 改日她可就不一定能让她们见到小姐了! 慕容夫人看着元娇娇,说道:“这元府里的人少,连个当家都没有,你这身边能使唤的丫鬟不多,不如搬回去相府里住吧,也能好好养伤,母亲昨日便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来了,给你留的。” 她这般期待的看着元娇娇,真的很想她能够住回慕容府。 元娇娇陷在她那关切的眼眸里,却说不出半句话。 紫苏冷哼一声:“我们元府人少,还不是都被人杀光的。”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慕容忆雪,虽然这人与小姐长一张差不多的脸,可是她却极其看不顺眼。 一想到那日晚上她们整个元府都要死在那些死士的刀下,紫苏现在还后怕的很,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些好。 慕容忆雪被紫苏这么一瞪,只是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元娇娇别过脸去,不再看慕容夫人,说道:“我在这儿挺好的,不会搬。” 慕容夫人不泄气的说道:“或者你想要忆雪现在的院子也可以,反正你们都是姐妹,这些东西都不用太分你我,都是一家人,也该好好团聚在一起,你父亲和你哥哥都很想你,但是知道你还在养病,就不想过来叨扰你,若是你能搬回左相府,我们照顾你就方便多了。” 元娇娇苦笑:“我已经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 她需要的时候只有元靖陪在她身边,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来照顾她了。 “娇娇……” “母亲不用再说了。第一,我不会搬回左相府,但是我可以经常回去看你们;第二,慕容忆雪既然选择了离开长安,那她就要做到,她若是想留在长安,就只能留在长安的牢房里。” 元娇娇漠然的打断了慕容夫人的话,她别过头去,不想再看见母亲那双乞求的眼睛。 九年前她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次慕容忆雪要杀的居然是整个元府的人,现在就连纪颜宁都生死未卜。 让她怎么能忍得了! 祖母是无辜的,这府中的下人们也是无辜的,若是就这样原谅了慕容忆雪,怎么对得起那些冤死之人! 什么血缘至亲,元靖与她即便没有血亲,也待她如同亲生,她怎么能弃祖母,弃元府而去? 慕容夫人看见元娇娇这般决然,泪水也落了下来,伤心道:“是我这个母亲没有用,没有护好你们姐妹,才让你们变成如今的模样,是母亲有罪。你若是心中有怨气,便往母亲的身上撒,我只求你们姐妹两个人能够冰释前嫌。” 元娇娇转头看着她的母亲,语气冷了下来:“若是那日我就这样死去,想必母亲也只会想着如何为她开脱,而不是为我伤心罢。” 正文 第122章 舍弃了她 见元娇娇的脸色已经落了下来,慕容夫人摇头否认道:“怎么会!母亲只想让你们姐妹都好好的。” 元娇娇看着慕容夫人,说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给了你们退路。” 若是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慕容忆雪。 不过是让她离开长安而已,又不是让她去死。 慕容夫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泪水不断地往下流,痛心不已。 “我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两个女儿犹如仇人一般。”慕容夫人低声抽泣着,整个屋子都显得格外的安静,只剩下她伤心的哭泣声,“娇娇,是母亲对不起你。” 元娇娇心如刀割,面上却是不为所动。 慕容忆雪站在一旁垂着头,没有说话,眸子里却仍旧十分清明。 见元娇娇如此,慕容夫人心一横,说道:“娇娇,难不成真的要母亲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放过你妹妹吗?” 元娇娇哑然,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慕容夫人可当真是厉害,我们元娇娇伤还未好呢,就急着过来给杀人犯开脱了!” 门口处传来了元老夫人不悦的声音。 慕容夫人微怔,随即看到了元老夫人一脸不悦的从门口走进了屋子里,来到了内室,瞥了一眼她们母女两人,眼眸里尽是冷漠。 元老夫人在白马寺隐居了许多年,向来不问世事,而是一心礼佛,想来应该是个慈善之人,可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有气场。 慕容夫人许是忘记了,威远大将军的夫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她们母女两个人随即上前行礼:“见过老夫人。” 元老夫人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径直走了上前,坐在了元娇娇的床边,关切地问道:“娇娇可好些了?” “祖母”元娇娇唤了一声,终究是摇了摇头。 元老夫人转头看着慕容夫人,说道:“我们娇娇身子还未好,不宜多说话,两位还是别太为难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又想出什么注意来害她的呢。” “元夫人!”慕容夫人听了元老夫人的话,反驳道,“娇娇是我的女儿,也是忆雪的姐姐,我们怎么会害她!” 元老夫人冷笑一声,双眸寒意刺骨:“不会害她,那是谁让我们整个元府险些没了性命?” 慕容夫人看着元娇娇,心里也是愧疚不已,但是一想到慕容忆雪要被送去偏远的地方,她也不忍心。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她的两个女儿为什么就不能握手言和,要以仇人的的身份相互面对,相互折磨? “娇娇,你随我回慕容府吧。”慕容夫人开口说道。 还没等元娇娇说话,元老夫人便先开了口:“慕容夫人莫不是当我们元府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慕容夫人底气倒是很足:“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要回慕容府的。” 元娇娇道:“我不会回去的。” “我们慕容府的小姐,不会让她成为别人家的女儿。”慕容夫人说道,“即便是打官司,我们也是要将娇娇要回来的。” 元老夫人眸子泛冷,看着眼前这位慕容夫人越发的不顺眼。 她说道:“打官司?那么慕容府原来已经选择好了后路,要将那些死士的事情忍认下吗?慕容夫人可要谨慎呐,左相大人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恐怕不容易。” 慕容夫人听到这话,沉默下来,却也未曾让步。 元娇娇心灰意冷。 她如何不知道,慕容夫人提出让她回慕容府,不过是想让她能够放过慕容忆雪罢了。 她若是执意让慕容忆雪远离长安,慕容夫人以后也必定不会让她再来元府。 这场博弈之中,母亲终究还是选择了慕容忆雪,舍弃了她。 元娇娇的眸子愈发暗沉,她说道:“所以母亲的意思是,只要我放过慕容忆雪,我以后便可以与慕容府毫无牵扯,我再也不是慕容家的女儿,对吧?” “娇娇……”慕容夫人微微一怔,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被女儿这样说出来,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疼。 元娇娇恢复了平静,说道:“好,我答应。只是慕容夫人要看好自己的女儿,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任人宰割,也不会心慈手软。” 老夫人看着面色平静的元娇娇,刚想说什么,听得元娇娇又道:“送客。” 慕容夫人见元娇娇这副模样,很想解释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带着慕容忆雪离开了。 元娇娇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老夫人看得心疼:“娇娇儿……” “祖母。”元娇娇抱着老夫人,突然就伤心的大哭起来。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平日里的哭也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可是现在心里一阵一阵的痛,让她无法呼吸,只能靠哭来宣泄情绪。 老夫人劝慰她说道:“娇娇不哭,你还有祖母。” 元娇娇身体弱着,哭了近半个时辰倒是昏睡过去了。 老夫人看着元娇娇这般,紧蹙着眉头,轻叹了一声。 她还是要好好打点打点的,总不能让娇娇吃亏了。 从元府里出来,慕容忆雪就一直默默地跟着母亲的身后,半句话都没有说,低着头。 上了马车,慕容夫人才说道:“这么多年,想来你的心里还是怨着我们的。” 慕容忆雪道:“我错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慕容府不会再容得下自己,可是没想到母亲居然会为了她而和元娇娇谈条件。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慕容夫人继续说道:“不管如何,你以后切不可再做出伤害娇娇的事情,不然若是我知道,再无法容你。” 慕容忆雪顺从的点了点头。 同时这也是她所期望的,她不想离开长安,不想再离开这样的生活,已经得到的东西,必然是要紧紧抓在手里的。 暄王府。 纪颜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睁开眼睛,侧头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看书的容澈。 房间里很安静,也透着一股暖意。 她看着容澈的身影,那挺直的身姿和侧颜看起来格外的俊朗,仿佛是一副静谧的画卷,看起来赏心悦目,甚至让她都有些不忍破坏。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容澈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已经醒了的纪颜宁。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我为何会在这里?”纪颜宁问道,因为嗓子沙哑,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费力。 “我捡回来的。”容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了上前。 纪颜宁缓缓起了半个身子,靠在床榻上,伸出手缓缓的接过他手中的茶水,手却是有些颤抖。 伤了肩膀,行动也有些不利索。 容澈蹙眉,又将她手中的茶杯夺了回来,亲自放在了她的唇边。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没有张口,但是看着他一直将水杯这样拿着,似乎她不喝就不会拿开的架势,她还是低下头轻轻饮了一口,喉咙瞬间舒畅起来。 “元府的人……没事吧?”纪颜宁问道,她和死士相抗,没多久就晕过去了,后来的事情也无从得知。 容澈道:“元夫人和元小姐现在已经无大碍,只是元府的下人有些死伤。” 听到元娇娇和元老夫人没事,纪颜宁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她们若是出了事,自己怎么向元靖交代? “你到底是谁?”容澈看着纪颜宁问道。 纪颜宁微微一怔,不解道:“我能是谁?王爷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江州纪颜宁,想必你也早早就彻查过我的背景了,又为何还来问我。” 她不知道容澈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她向来隐藏的很好,除了萧少北,无人知道她就是应采薇。 容澈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那你为何要杀皇上?” 纪颜宁瞳孔忽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澈。 他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不知道王爷的意思。”她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她说道,“我要回柳府。” 容澈轻笑:“你以为王府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难不成王爷还要扣人不成?我留在王府已然不妥,毕竟是个姑娘家,希望王爷能够顾及我的名声。”纪颜宁问道。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夜宿王府不归,还不知道该如何传呢,更何况现在不是在她的江州纪府,而是在长安柳家,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些分寸的。 “没想到你还会顾及名声。”容澈道:“本王以为以你的行事风格,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纪颜宁道:“不在乎也不代表喜欢被别人找麻烦。” “可你若是不说,是离不开这个王府半步的。”容澈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纪颜宁道:“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与你说的,难不成你要送我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吗?给我安一个谋杀皇上的罪名,别人会相信吗?” 容澈看着她的面色丝毫不惧,眸子里无半点的慌张,反倒是笃定了他根本查不出来似的。 正文 第123章 你是她吗 看着纪颜宁这般,若不是容澈亲耳听到的,他只怕就信了纪颜宁的话了。 这个女人,还真秘密太多。 纪颜宁知道容澈救了她,倒是也不想和他太过蛮横,便说道:“总之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三皇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回去之后会把谢礼送上。” 容澈道:“救命之恩能用东西来衡量吗?” 纪颜宁眸子微闪,说道:“我送的东西,旁人求之不得。至于救命之恩,于我而言,只能用东西衡量,若是想因此制衡我,或者让我做什么事情,恐怕不行。” 上一世容嶙以命相救,她深受感动,以为容嶙是在乎她的。 结果却是换来他和苏凝雪精心设计的陷阱,让她推着应家和楼家一步一步走上了绝路。 所以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就像是元娇娇,明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可是出于上一辈子的害怕,她仍是想用毒药来牵制着她。 容澈突然轻笑一声,说道:“等你的伤养好了,我自会让你离开的。” 他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纪颜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皱着眉头。 慕容府里也不太平。 知道慕容夫人和慕容忆雪去了元府其实是为了与元娇娇谈判,让慕容忆雪留下来,慕容恺勃然大怒。 “娇娇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她!”慕容恺看着妻子,怒不可遏,“既然已经当着萧少北的面说要将忆雪送出长安,现在又来反悔,你当我们慕容府是什么!” 慕容夫人早知道他会发怒,但是没想到怒气会这么大,她一脸苦相,说道:“老爷,我也只是想让她们姐妹两个人和和睦睦的,但是既然做不到,只能让她们两个人都各自安好。” 慕容恺瞪了一眼她:“她杀人的时候可没想到要让她的姐姐安好。” 慕容夫人道:“可终归娇娇现在没事了。” “妇人之仁!”慕容恺看着慕容夫人,实在气愤,“你这般做,惹恼了元老夫人,也必定惹上了萧少北。更何况娇娇只是想让她离开长安而已,又不是让她去死。” 慕容夫人说道:“可是现在娇娇已经答应下来,难不成要反悔吗?好不容易让忆雪不用离开我们,你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高兴?”慕容恺怒道,“你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吗!你知道她杀了人还能高兴得出来?!” 慕容忆雪跪在一旁,默默地低着头,一句也不反驳。 慕容恺看着她这副样子,说道:“我可以送忆雪去南边,为她打点一切,总不能亏待了她。” 慕容忆雪咬唇,仍是没有说话。 看见慕容恺这副样子,慕容夫人也不干了:“你若是要送她走,便连我一同送走好了!” “你!”慕容恺气急,怒视着她愣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夫人一把拽起了跪在地上的慕容忆雪,将她拉了起来,径直就走出了屋子。 “砰——”的一声响起,慕容恺将手边的茶具全都摔到了地上,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夫人会为了让忆雪留下来,主动去元府与娇娇划清了界限。 那毕竟也是他们的女儿啊,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没想到还没回来就已经被拒之门外。 此时站在大厅外的慕容皓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眸子里却是幽深不已。 第二日早上,方太医又来到了暄王府。 给纪颜宁诊了脉,确定她的身子已无大碍,只需要休养些日子便可痊愈。 他让伺候的丫鬟先去门外候着,似乎是有话要单独与纪颜宁谈。 丫鬟们倒是听话地退了出去,但是并未关门。 方太医看着纪颜宁,问道:“听王爷说起,姑娘似乎会些医毒之术,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纪颜宁垂眸,说道:“江湖游医而已,说出来方太医或许也不知道。” 方太医紧盯着纪颜宁的眸子:“可是你醒来看见我的时候,却喊了老夫的名字。” 纪颜宁苦笑:“知道方太医的名字又如何,想来知道你名字的人应该不少吧。小女子也只是偶然听起伺候的丫鬟们说的,就记住了。” 方太医说道:“其实老夫的名字叫做方竹。” 纪颜宁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太医说道:“我在当药徒的时候,师父常说我木讷,像块石头,有一个人便常常唤我方石竹。” 纪颜宁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渐渐也回忆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太久远了,久远到她都已经快忘了。 “你是她吗?”方太医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尽管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女子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而应采薇二十年前死的时候已经十七八岁了。 但是他莫名还是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应采薇。 只有她会叫自己方石竹。 纪颜宁突然笑了起来,有几分感叹:“没想到第一个认出我的人,是你。” “你真的是……” “我叫纪颜宁,是兵部侍郎柳牧的外甥女,江州人。”纪颜宁打断了他的话,言笑晏晏地看着方太医,“方太医可不要记错了。” 方太医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现在是在暄王府,或许周围有着不少的耳目,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毕竟像应采薇这样的身份,若是被人发现,只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纪颜宁又笑了起来,说道:“现在不方便,以后我会细说的。”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方太医说道,“这太过凶险,差点就救不过来了。” 纪颜宁道:“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自然不能再轻易死了。” 方太医颔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沉浸在应采薇还活着的震惊当中。 从暄王府出去之后还仍未缓过神来。 他一直相信他的师父楼太医没有毒害先帝,也相信应家没有谋反,可是他终究还是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 方竹是在十三岁那年被楼千吟带回长安的,他原先的家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户,父母都是老实人,可是后来都染上瘟疫病死了,他虽然没有事,但是也没有人敢接近他。 后来他也发了高烧,他觉得自己也要像父母那样死掉,心如死灰。而且在这凉薄的世间活下去,对于幼小的他来说,太困难了。 楼千吟带着他的徒弟出去游历,无意之间救下了他。 见他可怜,便收在了身边当个药童。 那时他便想当一个像楼太医一样医术高明,悬壶济世的人。 终归他的天赋有限,学医路漫漫,他学得甚是艰难,比旁人领悟的要慢些,后来竟是与自己小上许多岁的应采薇一同学习医术。 她的母亲从小便教她认识过不少的药材,加上她天赋不错,学起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享受。 他很是灰心,也深受打击。 不过其他人都嫌弃他的时候,应采薇却是很有耐心的教他。可以说,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能在太医院混的一席之地,有应采薇不少的功劳。 当年楼千吟被指谋害先帝,在药水之中动了手脚,他其实是不信的。 可是再怎么不信,应家和楼家还是被抄斩了,那个极有天赋又热心的小师妹,也丧生于此。 尽管这件事过去了许多年,他仍旧会想起他的师父楼太医,他的小师妹应采薇,这两个人都是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谁又能想到,应采薇居然又回来了,以另一个身份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日,纪颜宁仍是在暄王府里养伤。 容澈会时常过来看她,自从上次什么也问不出来之后,他倒是识趣的不再过问她的身份之事了。 他每日都会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情,纪颜宁一转头就能透过珠帘看见他的身影。 纪颜宁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能下地了。 这几日长安城中倒也不安宁。 慕容府里的大小姐慕容忆雪及笄礼如期举行,而元府小姐的及笄礼却是取消了,说是以后寻了个好日子再办。 不过众人都知道元府遇刺的事情,原定日期的及笄礼取消倒是正常。 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皇后亲自为元家的大小姐选了日子,让元小姐入宫举办及笄礼,甚至是皇后娘娘来当这及笄礼的正宾。 众人惊讶,没想到元家居然还能得皇后如此亲睐。 “什么?让我去元府提亲!”段无瑕惊诧地看着自己的老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然而段胤和段夫人都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 原本高冷的段无瑕再也绷不住:“为什么?” 段胤说道:“元家现在只有一老一少,难免会被人欺负,我说过要替将军好好照顾元家的人,自然不能食言,你若是娶了元姑娘,也正是美事一桩。” “我不去。”段无瑕言简意赅的拒绝了父母的提议。 照顾可以,为什么要让他去娶元娇娇那个女人? 那个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段夫人说道:“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先去探探元家的口风,说不定人家未必愿意将女儿嫁给无瑕呢。”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毕竟自己儿子的“威名”在外。 段无瑕:“……” 正文 第124章 他的怀抱 不管怎么说,段无瑕都是不肯去元府提亲的。 原本想着在暄王府待上几天再回来,父亲的气就消了,可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居然想让他娶元娇娇。 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那元娇娇根本不是元老夫人的亲孙女,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左相府,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段将军听了他的话,却只是说道:“元姑娘就算是元靖的养女,现在也已经列在元家的族谱之上了,便是元将军名正言顺的后人了,就算是左相的亲生女儿,也不可能将人抢回去。” 段无瑕有些惊讶:“父亲怎么知道元娇娇是左相的亲生女儿?” 段夫人道:“现在朝中有谁会不知道?元老夫人进宫与皇后娘娘说起了此事,而皇后娘娘在宫里给元娇娇办及笄礼,这就说明了皇后的态度,是偏向元家的。” 那日慕容夫人去过元府之后,元老夫人第二日便进宫与皇后说起了此事,皇后娘娘虽然常年礼佛,不理会后宫之事,但毕竟还是一国之后,无论是谁都要忌惮三分的。 这次能为了元娇娇的事情出头,众人自然也不好在元娇娇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段无瑕虽然在萧少北那里知道了真相,但是却没有想到,元娇娇的身份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 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元娇娇倒是没有拒绝,反正她和慕容忆雪长得一样,现在也无需顾忌些什么了,既然慕容府决定与她划清界限,她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段夫人说道:“昨日为娘去见了元姑娘,长得确实和慕容忆雪很是相似,但是比慕容忆雪的性子要好上几分,看起来是个乖巧的性子,不似慕容忆雪那般傲气,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段无瑕:“……” 元娇娇此人,就凭段无瑕与她的几次接触来看,乖巧这个词就与她是不沾边的,明明就是一个狡诈无比的狐狸。 这不,连他娘都被她骗过去了。 段无瑕刚想说什么,却被段胤打断了话,说道:“这事不急,现下元家的事情还有不少,我们过些时候再与老夫人说说,只是现在告诉你,让你对元姑娘好些。” 段无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应道:“好。” 虽然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至于元府刺杀一案,有了元老夫人插手,倒是很容易就解决了,但是长安城里不少人都在惊诧着慕容忆雪有个孪生姐姐的事情,甚至这个孪生姐姐居然还是元将军府的大小姐。 但是元娇娇却仍是担心着纪颜宁,毕竟上次她们遇袭之后便再没有见过纪颜宁,只有那封传话来的信。 柳府里的下人有些顶不住了,柳牧和安氏七八天都没有看见纪颜宁,自然是担心的,然而丫鬟们却说小姐养病不见外人,这么久了定然也会起疑心。 正在暄王府里的纪颜宁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暄王容澈,再一次开口:“我要回柳府。” 她已经能下地,虽然伤势还未全好,倒也无大碍。 只是她消失已久,只怕柳家的人迟早是会怀疑的,纪九受了伤,那几个丫鬟只能挡不住太久,她不想让舅舅和舅母担心。 容澈看着她,仍是一副双眼含笑的模样:“没人不让你离开。” 他看着纪颜宁,不相信纪颜宁只是单纯为了她母亲的事情来投靠柳牧,即便没有柳家的人,以她的能力,在江州也能混的风生水起,来长安定然有她的目的。 纪颜宁现在身子未好全,走几步路都觉得身子疼得紧,若是容澈不将她送回去,而是让她自己走回去,只怕刚走出府门口她就要倒下了。 不过她仍是自己站了起来,既然没有理会容澈,径自朝着屋子外走了出去。 还有半个月便过年了,天气也格外的严寒,纪颜宁穿的不多,在屋子里虽然是暖和的,可是一出门就感到了空气里咆哮的冷意,她身体轻颤了一下,仍是没有回头。 只是她刚迈出了门槛,身上就突然被人罩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纪颜宁转头就看见容澈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还未等她说什么,她突然就被人横抱起来。 饶是再镇静无比的人在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怒道:“放我下来!” 容澈道:“按你这走路的模样,只怕走到王府门口天都黑了。” “那你也不用抱着我!”纪颜宁羞恼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太放肆了!” 容澈眨了眨眼:“又不是第一次抱了。” 纪颜宁:“!!!” 上次在恒城的道观后山,容澈确实抱过她,只是当时她崴了脚,又遭遇金吾卫的追杀,为了逃命,所以才不介意容澈抱着她,可是现在情况又不是啊如此…… 容澈见她挣扎,便说道:“你若是还想在王府里多住几日,本王也不介意。” 纪颜宁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安静下来,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容澈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一步一步往王府门口走了过去。 他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健,纪颜宁很轻,但是比起在恒城的时候,还是轻了些许的,那个时候的她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一般。 而现在则是大病了一场,看起来更是赢弱无比。 这样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其实却危险无比。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纪颜宁有些尴尬,她的手轻轻的拽着容澈的衣服,生怕容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摔了。 他摔了不要紧,自己现在这般病怏怏的可摔不得。 “你为什么要救我?”纪颜宁问道。 她一直想不通,容澈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要卷进她的事情里,这次还出现的那么及时,若不是她,自己和元娇娇恐怕就要死在那些死士的刀剑之下了。 容澈没回答。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救她,只是觉得她这样的人,不应该就这样死掉而已,太可惜。 见容澈不答,纪颜宁挑眉道:“王爷该不会看上我的美貌了吧?” 容澈听得她这么一说,倒是轻笑起来,随即道:“或许是吧。” 纪颜宁挑眉:“那王爷这主意可就打错了,我向来不喜欢皇族中人,自然也是看不上你的。” 容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会看不上自己,不禁失笑:“放心吧,以你的身份,是当不上本王的王妃的。” 纪颜宁乃是商户出身,虽然是柳家的表小姐,身份相比起长安里的许多世家来说,仍是十分低微的,就算是柳牧的女儿,当个侧妃仍是有些不够的。 想起上一辈子,她是太傅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钦天监还算出会嫁入皇家,所以旁人都以为她那样的身份,以后定然是要当上皇后的。 毕竟她身后的应家和楼家以及定北侯府,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身份,让她处处受人算计,到头来只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她倒是觉得,现在这个商户女的身份挺好的。 没多久,容澈就抱着纪颜宁来到了府中的后门处,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将纪颜宁抱上了马车,便纷纷秋鲤亲自将人带回去柳府。 纪颜宁好几日不曾见人,柳府上下倒是传言不断。 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训,众人也不敢在柳牧的面前说些什么。 只是现在都站在纪颜宁的院子外,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纪颜宁。 二房的人也过来凑热闹,周氏站在一旁说道:“就算是生了病,进去看一眼总归是可以吧,又不是得了什么瘟疫,难不成还会传染给别人不成。” 安氏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倒是让她噤了声。 莺儿为难地说道:“不是奴婢不让进去,实在是小姐吩咐过不许别人打扰她休息的。” 柳长卿道:“这病了也好些日子了,总不能一直不见人。” 莺儿实在有些顶不住了,这几日来都是如此,前面两日勉强还能应付,可是都七八日小姐都未曾回来,只怕柳侍郎和其他人是要硬闯进院子里。 若是让她们发现小姐不在院子里,她们这些下人又该如何解释? “让开。”柳牧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这些丫鬟和护卫的异常他哪里不清楚,而且他发现纪家所带来的护卫之中,那个护卫的头儿纪九也不见了。 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纪颜宁根本就不在府中。 莺儿不愿让开,只是低着头,也不愿多说。 该说的都说了,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招了。 柳牧倒是不客气,带着人直接闯进了纪颜宁的院子里,莺儿自然是拦不住的。 纪颜宁的院子里下人不多,但是总是能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似乎看不出任何一点主子不在的痕迹。 柳牧他们刚来到纪颜宁的房间门口,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只看见紫玉扶着脸色苍白的纪颜宁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们这些人那么大的阵仗,有些不解。 “舅舅,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125章 路遇不平 看见纪颜宁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众人皆是一愣。 纪颜宁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大病了一场,脸色白的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有人搀扶着都给人一种她站不稳的感觉。 安氏急忙上前扶着她:“颜宁,你这是怎么了?” 紫玉倒是替纪颜宁回答了:“小姐生了病,正是要静养的时候。” 看见纪颜宁在,莺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小姐总算是回来了。 众人急忙将纪颜宁扶回了内室。 只是从王府里出来,她现在已经有些疲累了,没和安氏柳牧他们说了一句,又昏睡了过去,看起来着身子是当真是还未痊愈。 他们一行人见到了纪颜宁,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担心,可是看着她这般,更是是放心不下。 纪颜宁在柳府里又养了十几日,身子总算是大好起来,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府中的人忙碌不已,都在忙活着,纪颜宁身子好了不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元娇娇也是一样的,她是许久没看见纪颜宁了,便寻了她约在了醉香楼里。 纪颜宁早就听说了元娇娇的事情,见她这般精神,倒像是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似的,虽然不知道她背地里哭了多少次,不过纪颜宁是个识趣的,便没有问起关于慕容府的事情。 “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纪颜宁问道。 元娇娇笑得一脸灿烂,顺便活动了一些手脚,说道:“不用担心,早就好了。” 纪颜宁看着她确实一副已经好了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即道:“帮我偷些东西。” 元娇娇原本还笑靥如花的脸庞瞬间萎了下来,皱成了一个包子模样:“还以为你是关心我,没想到却是要利用我。” “这不冲突。”纪颜宁道。 元娇娇却是小小的哼了一声,得意的说道:“我现在可没有中毒,你是使唤不动我的。” 纪颜宁挑眉,看着她这副傲娇的小模样,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你想,我那里有许多毒药,你可以挑选要服用哪一种。” 元娇娇:“……” 果然,纪颜宁这个人就不是好惹的。 她撇了撇嘴,妥协道:“去偷哪家?” 纪颜宁倒是不客气:“户部尚书宁维的府邸。” 元娇娇想了想,对他倒是有些许印象:“户部尚书府?我去过几次,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寒酸,其实底下的仓库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真是个表里不一的。” 纪颜宁双眸含笑,她自然知道宁维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他帮容嶙做事的时候,她就表示过这种人用不得,奈何容嶙却一直将他留着,竟是留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她道:“这次不偷银子,偷文书。” 她从二楼往下看了过去,这条街的对面不远处便是一个粮铺,已经有好几个百姓站在粮铺的门口似乎在争执着些什么。 她勾唇一笑,有些人还是不能留得太久了。 从醉香楼里出来,她和元娇娇便在街上逛了起来,元娇娇是个跳脱的性子,原本让她长安隐藏身份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够无聊了,后来受伤之后又在床上躺了许久,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买起东西来却丝毫不客气。 纪颜宁眼见着她身后的紫苏连东西都拿不动了,便赶忙拽着她回元府。 只是还没走多久,却是迎面碰上了容澈和段无瑕。 当真是不巧。 元娇娇看着容澈,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他转头对纪颜宁说道:“我记得他,就是那天晚上的人对不对?” 纪颜宁将她的手按了下来,低声说道:“他是暄王。” 元娇娇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 “还真巧,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你们。”容澈和段无瑕走了上前。 这是在街上,纪颜宁只是颔首道:“暄王殿下,段大人。” 语气疏离又客气。 元娇娇跟着道:“暄王殿下。” 容澈说道:“不用多礼。” 段无瑕看了一眼元娇娇,这女人还真是能装,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元娇娇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并不打算理会他。 容澈道:“上次说了会报答我的,我一直等着你的谢礼呢。” 上次纪颜宁回了柳府之后,一直也没有了动静,他倒是很好奇,能够和救命之恩想比的谢礼究竟是什么。 听着他这么厚颜无耻的开口要谢礼,纪颜宁道:“放心,这两日必定送到府上。” 容澈轻笑。 纪颜宁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微微颔首,带着元娇娇便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街道里。 “走吧。”容澈与段无瑕正打算往前走,没想到却脚下却踩到了一个小盒子。 在一旁的段无瑕面无表情地说道:“许是她们落下的,刚才看她们的丫鬟似乎是拿了不少的东西。” 容澈俯身将小盒子捡起来,说道:“许是还没走远。” 纪颜宁和元娇娇打算抄近路回元府,这巷子里走的人不多,倒是和外面买东西热闹的街道形成了对比。 见纪颜宁轻车熟路的模样,元娇娇倒是有些好奇在江州长大的她,为何只在长安待了几个月就如此的熟悉,不过元娇娇也知道纪颜宁此人并非常人能比,或许记性比旁人要好一些的。 “给我往死里打!” 她们走到拐角处,正要往前继续走,便看见了有好几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在打人。 “这个傻子真是碍眼,这次非要打死他不成!居然还敢笑老子!”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往前面走了几步,在另一处的巷子尾里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之前的百芳楼被萧少北打断腿的言晋忠,此时他正拄着拐杖在一旁指挥着一堆人人在打着角落里的人。 被他们打的那个人突然冲了出来,打算跑开,却再次被几个人擒住往回拖着打。 那个人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猛地朝其他的拳打脚踢,倒是不好对付。 然而言晋忠的人手众多,想要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颜宁微微蹙眉。 挨打的那个人使劲的挣扎着,衣服已经凌乱不堪,身上伤痕不少。 元娇娇低声对纪颜宁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救他吧?他们人多,我们定然不是对手的……” 被挨打的那个人伸出了手抵挡着他们的拳打脚踢,就在她在心里合计着该怎么才能用最好办法的救下这个人的时候,纪颜宁看见了他手臂上的胎记,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住手!”她怒喝道。 众人的目光朝着她的放心看了过来。 言晋忠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子的事情,你们这些娘们最高别管!”他开口骂骂咧咧的,转头对手下说道,“给我继续往死里揍!老子不顺畅,别人也休想快活!” “袁武!”纪颜宁喊了一声。 袁武从身后走了出来,冲上前便一把抓住了言晋忠,掐住了他的喉咙。 擒贼先擒王,总是没错的。 那几个手下看到言晋忠被擒住,连忙停了下来,目光瞪着突然冒出来的袁武。 角落里的男子看起来伤得不轻,但是目光狠厉,一把推开了言晋忠的手下,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跑出来,却没想到被一个人猛然拽了回来,一脚踹倒在角落里。 纪颜宁眸子里燃起了怒火,她快步上前,抬手就给了踹人的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被打的男人脸上印出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一看便知道了下手狠厉。 刚赶过来的容澈和段无瑕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住了。 没想到纪颜宁竟然这般凶悍自己就动手打人了。 “你个贱货,竟然敢打老子!”他说着就要抓住纪颜宁,却被袁武一拳打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言晋忠才想起来了! “是你!”他怒视着纪颜宁和袁武,“上次在百芳阁就是你们闹事,害的老子被萧少北那个杂种打断了腿,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袁武往他的另一只脚用力踹了过去,让他整个人跪了下来,疼得惨叫了一声。 有言晋忠在袁武的手上,其他的人自然乱动。 纪颜宁却是对言晋忠的话充耳不闻,她缓缓走了上前,看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人,她伸出了手,问道:“你还好吗?” 言晋忠抬眸,冷哼一声:“他就是个傻子!我揍他关你屁事!” 纪颜宁蹲下,她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人的脸,眸子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正好看到了他手臂内侧的胎记,一时心中涌起无限酸楚。 “嘶——”原本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人,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咬了她的手,疼得她倒低声嘶叫一声。 “哈哈哈哈……”言晋忠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都告诉你他是个傻子了,是个会咬人的傻子!你以为你有多善良,还想救他!简直自作自受!” 纪颜宁被咬了手,却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就这样任由她这样咬着。 “大小姐……” 袁武正想上前,被纪颜宁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正文 第126章 侄子煦儿 元娇娇看着这乱糟糟的,觉得纪颜宁似乎有些反常。 她蹙眉上前,语气不善地对着言晋忠和他的手下说道:“不想再两条腿都被弄断的话,都他妈的给老娘滚!” 段无瑕:“……” 好粗鲁,好凶。 那些手下看了一眼袁武的模样,又看见了不远处还有人,生怕他们真的把言晋忠的腿打断了,若是这样,只怕回去伯府里会被夫人打死,他们急忙扶着言晋忠走出了小巷子。 言晋忠到巷子拐弯处,看见容澈和段无瑕,微微一怔,倒是连招呼都不打就逃离般的离开了。 纪颜宁一直没有推开咬她的言煦,目光反倒是一直在看着他,似乎已经觉察不到手中的痛意了,眼中的泪水却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纪颜宁轻声细语的说道。 言煦抬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不解,终于还是松了口。 纪颜宁的手上多了一排齿印,隐隐渗出了血丝,看起来就很疼。 “跟我走好不好?”纪颜宁看着他,轻声问道。 容澈和段无瑕走了过来,看见纪颜宁这般,有些不解。 段无瑕见她这般,开口道:“是言府的大公子,言煦。不过他应该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脑子不太好,听说是七岁时候落了水,醒来后就傻了。” 元娇娇低声说道:“纪颜宁,我们走吧。” 反正现在那些人已经被打跑了,犯不着和一个傻子说话,他也听不懂。 这个言煦看起来比她们年纪还要大些,身材修长,但是看起来十分的瘦,头发和衣服都凌乱无比,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是路边的乞丐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纪颜宁他们,似乎有些害怕。 纪颜宁似乎是没有听到这些人的话,她伸出手,又轻声问了一遍:“跟我走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手上的牙齿痕迹还看得清清楚楚,言煦看着她,没有说话,反而往后缩了缩。 容澈说道:“我们派人送他回言府,你这伤口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纪颜宁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知道他防备,缓缓将他扶起了身子。 她这才抬眸对容澈说道:“不用了,我不会把他送回言府的。” 刚才言晋忠的模样,若是将他送回去,岂不是将他送回虎狼之穴。 “你总不能将他带回去柳府吧?”容澈问道,“不如先让他住在我那里。” 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个男子回去多少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更何况言煦脑子还不太正常,若是伤到了别人,只怕她自己也处理不来。 纪颜宁如今心中太过震惊,一时倒也没有反应过来,听得容澈这么说,点头应了下来,她转头对言煦说道:“你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言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有些呆滞。 段无瑕在一旁冷言道:“人家可是忠德伯言徵之子,凭你也想护他?” “言徵他算个什么东西!”纪颜宁听到言徵的名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眸子里掠过一道狠厉的杀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面上神情不一,皆有微微惊诧之色。 元娇娇立马推了推纪颜宁的胳膊,说道:“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他好像伤得还挺重。” 言煦身上有些不少淤青,甚至嘴角都已经被打吐了血。 纪颜宁微微回神,随即隐下了自己眼中的恨意,带着言煦去了暄王府。 段无瑕还有公务在身,没有与他们一同去暄王府。 容澈命人带着言煦下去洗了洗身子,又换上了一身衣服,将头发整齐的束起,这才看见言煦真正的模样。 人人都说言府大公子是个痴傻之人,更是个丑的,可是如今一看,分明比言府里其他的长得要好上太多,虽然脸上有着不少的淤青,但仍是看得出来这张脸原来的俊俏之貌。 他的身高与容澈相差不多,只是因为身形太过瘦弱,穿着容澈的衣服有些空落落的,有些宽大。 看到他这副模样,纪颜宁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仍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知道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这幅模样,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忍不住。 她以为应家的人全都死在那场屠杀之中,没想到竟然还能看见煦儿。 她的侄儿。 那一年煦儿不过还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是兄长唯一的孩子。 看见她哭了,言煦有些傻傻的上前,用手背给她抹了抹眼泪,不解问道:“对不起,是我咬疼你了,不要哭了。” 纪颜宁摇了摇头:“不是疼,是太高兴了。” 言煦蹙眉,十分不解:“被咬了也高兴吗?” 纪颜宁道:“因为是你,所以高兴。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煦儿,怎么能不高兴呢?”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难不成你也是个傻子吗?”言煦十分不能理解。 “噗!”在一旁的元娇娇听到言煦的话,忍不住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言煦,“真的是个痴傻的啊?” 容澈坐在一旁,他有些不解为何纪颜宁会对这个痴傻的言煦会如此上心,但是看起来她与言煦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他还没见过她如此失控过。 纪颜宁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对言煦说的,也不能对旁人说起。 她是应采薇,但是无人能抓到她的证据,而言煦是货真价实的应家后代,身上流的是应家的血液,就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查出他的身份,到时候只会连累了他。 纪颜宁沉吟半响,说道:“你忘了吗?我们小时候见过,那个时候你救了我,我说过会好好报答你的。” 言煦在脑海里想了想,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不要紧,我记得就可以了。”纪颜宁说道,“你只需记得,我不会害你。你若是受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真的吗?”言煦的眸子似乎是闪着光芒。 纪颜宁点了点头,终于是轻笑了起来。 容澈道:“本王还以为纪姑娘从小在江州,没来过长安呢。” 纪颜宁的眸子微闪,面上却似乎不怯:“我父亲走南闯北做生意,去过许多地方,我年幼时跟着父亲来过一趟长安,别人不知道也正常。” 她自然是不怕容澈却查的,这些陈年旧事,谁还会记得。 王府的下人将饭菜都端了上来,摆在了桌子上。 饿了一天的言煦看见这些饭菜,欣喜不已,小心翼翼地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问道:“我可以吃吗?” 容澈道:“就是给你准备的。” 言煦坐了下来,狼吞虎咽。 纪颜宁在一旁道:“别吃太急,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言煦总算是缓了下来,却也比旁人吃的快多了。 纪颜宁转头看着容澈,说道:“多谢暄王相助,他就先暂住王府几日,若是寻了合适的时机,便不会麻烦王爷了。” 暄王道:“无妨,反正本王的王府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只是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情,打算拿什么来还?” “王爷想要什么?”纪颜宁看着容澈,问道。 容澈轻笑:“现在还未想好,等想好了再与你说。” 纪颜宁正色道:“那王爷可好好想清楚了,上刀山下油锅,甚至是以命相抵,以身相许这些事情我这等小女子可是做不到的。” 容澈道:“我似乎也不需要。” “那就好。”纪颜宁转头看着元娇娇,示意可以走了。 元娇娇立马起了身,和纪颜宁朝着容澈屈膝行礼,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言煦却猛然起了身,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他看着纪颜宁,说道:“你要丢下我了吗?” 纪颜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先在这里住着,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言煦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的让开了。 元娇娇在一旁说道:“小煦儿乖,姐姐以后带糖葫芦来看你。” 言煦瞪了她一眼,说道:“两串!” 他这模样,倒真是应了旁人所说,智力相当于四五岁的孩童。 纪颜宁心里泛酸。 她好好的侄子却被言府的人害成这副模样,她定然不会放过言徵的! 杀了她的兄长,逼死了她的嫂子,让煦儿认贼作父,这笔账,她会好好算的! 她和元娇娇从暄王里走了出来,已经是傍晚。 自从上次好几日都没见到纪颜宁之后,安氏就常常到她的院子里去,生怕她又像上次那般。 所以纪颜宁倒是没有耽搁,往柳府回去。 容澈看着吃完饭一脸满足的言煦,目光却是十分深沉。 对于言徵的这个儿子,他也略有耳闻,据说是他的外室所生,后来那个外室死了,便抱着孩子回伯府里养着,只是言煦在伯府的地位及其低微,经常被人欺负,而言徵也不管不顾。 后来七岁被人推下了湖里,被下人所救,却变成了痴傻儿。 从此之后,言家的人都想把他关在后院里不得出门,鲜少有人见过这个言大少爷。 可是看今日纪颜宁的模样,难不成这个言煦的身世有问题? 正文 第127章 变成傻子 忠德伯府里。 夜已深,但是二少爷的院子里仍是灯火通明,言晋忠今日吃了大亏,心情愈发的烦闷,回来打骂了下人之后,便在屋子里喝得烂醉,谁劝都不听。 他现在已经是残废一个,可是居然想教训那个痴傻儿都被人拿捏,实在让他的心里不好受。 等那个傻子回来,言晋忠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一个丫鬟端着醒酒汤过来,却被护卫拦在了门外。 丫鬟道:“是夫人让奴婢送醒酒汤过来给二少爷的。” 那名小厮看了丫鬟一眼,垂眸道:“我端进去就行。” 丫鬟听着屋子里那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砸东西的声响,心中也是害怕的很,便将手中的托盘递上前,说道:“多谢。” 有人帮忙那进去就实在是太好了。 听说上次二少爷喝醉的时候进去送醒酒汤的丫鬟就被打骂得不成样子,回来之后浑身是伤,吓得魂不守舍,最后被夫人直接赶出了府去。 她将醒酒汤递给那护卫之后,便快步的离开了,不然若是被牵连,可就太冤枉了。 看着丫鬟渐渐走远的背影,端着醒酒汤的袁武平静不已,看着在柱子后熟睡的小厮,他将怀里的药粉拿了出来,撒在了醒酒汤里。 “吱呀——”门被打开的声音在言晋忠的耳畔响起,他抬眸看着走进来的袁武。 “给老子滚!”言晋忠怒道,“滚出去!” 袁武却是没有说话,端着醒酒汤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见这下人不听自己的话,言晋忠更是愤怒,将手中的酒瓶直接朝着他的身上砸了过去。 袁武面无表情,侧身躲过,那酒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言晋忠喝得醉醺醺的,看见袁武这般,他更加来气,怒骂道:“连你一个下人也要来看我笑话吗!老子非要教训你不可!” 他晃晃悠悠地打算站了起来,奈何根本没有力气,又摔了下去。 袁武将那醒酒汤拿起来,将托盘放到一旁,缓缓地走了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将手中的醒酒汤缓缓地灌了下去。 “呜呜呜……”尽管言晋忠死命挣扎,但是袁武仍是将那下了毒的醒酒汤一滴不漏的灌了下去,将碗丢在一旁,随即走出了门。 第二日一早,言徵黑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大少爷两日都不曾回府,你怎么不早点禀报!”言徵看着跪在眼前的小厮,说道,“若不是被人发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小厮低着头,说道:“是奴才的失职,奴才也在找少爷的。毕竟之前少爷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奴才也不知道他偷偷溜出去了。” 言徵面色沉了下来:“连大少爷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值的!还不如……” 那小厮身子一颤,以为言徵打算就这样将自己发卖出去,刚要磕头求情,却听到屋子外传来了言夫人的声音。 “老爷!出大事了!”言夫人哭着冲进了言徵的书房,哭着说道,“忠儿出事了!” 言徵紧蹙着眉头:“什么事情慌张成这副模样?” 言夫人哭着说道:“忠儿也不知道什么回事,现在变得浑浑噩噩的,像是变傻了一样,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说着用手帕捂着脸大哭起来,哽咽的说不下去。 言徵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的这个二儿子自从腿变残废之后,性子是越来越*了,他也懒得去管,想着过些日子平静下来倒是也接受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言徵烦躁起来,现在这个家是越来越闹腾了。 言夫人道:“一定是兰姨娘那个贱人害的,故意让我的忠儿变成这样!” 言徵府中只有刘氏和兰姨娘两个女人,虽然女人比其他的府里要少得多,但是斗争却是从来都没有停过的,刘氏和兰姨娘就格外的不对付,她们都有一个儿子,就想卯足了劲想继承这伯府。 言徵揉了揉额头,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言煦的那个小厮,说道:“赶紧带人把大少爷找回来,不然你的小命就别要了。” 小厮身体一颤,连忙点了点头。 言夫人刘氏却道:“那个傻子总是溜出府去,管他作甚!总归死不了就是了!” 言徵瞪了一眼刘氏。 刘氏心中对言煦更加怨恨,明明都已经是个傻子了,可是老爷仍对他无比的上心,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管不顾,但是却是没人敢动言煦的性命的。 她哭着说道:“妾身只是担心忠儿啊,他现在那副模样,真就像是被人害了,求老爷给个公道。” 言徵没有说话,抬步走出了书房,朝着言晋忠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待他们走到言晋忠的院子里时,只看到衣衫不整的言晋忠正坐在地上玩泥巴,那湿漉漉的一旁泥土,被扣起来弄成了小球,正要放进嘴巴里。 “二少爷,使不得!”旁边的小厮连忙制止道。 言晋忠却是一把推开了那个小厮,生气道:“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让我吃丸子!” 小厮欲哭无泪,那哪里是什么丸子,分明就是少爷自己撒泡尿弄出的泥巴。 言夫人看到这一幕,哭着上前抱住了言晋忠:“儿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浑身脏兮兮的,就算是言煦那个傻了那么多年的人都不曾这副模样。 闻讯而来的兰姨娘和三少爷言佑德看见这副模样,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昨日里还在对着他们发脾气的言晋忠,居然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惊讶过后心中是忍不住的窃喜。 毕竟这伯府里三个公子,两个都已经傻了,这伯府是妥妥的落到了言佑德的头上,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虽然心中高兴不已,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兰姨娘上前,惊讶道:“天啊,二少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真是可怜啊。” “是你!一定是你动的手脚!”刘氏看见兰姨娘,双眸满是喷火的怒意,上前就想打兰姨娘。 兰姨娘急忙躲到了言徵的身后,一脸无辜地说道:“夫人这就冤枉人了,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还能有谁。”刘氏怒道,“分明是你忌惮忠儿的嫡子之位,所以才这般害他。” “老爷,妾身冤枉啊!”兰姨娘哭诉道,“妾身知道夫人心中难免会难过,但也不能这般冤枉人,更何况二少爷都那样了……” 兰姨娘适时的停下了话,可是言下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他一个残废,自然用不着她出手。 “你!”刘氏勃然大怒,冲过去就与兰姨娘撕扯在一起。 “够了!” 言徵的脸已经沉到了底,见到这些妇人就觉得怒不可遏,只知道后宅争斗。 如今儿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又何尝不痛心,然而这一个两个,却每一个让他省心的。 刘氏恨恨的放开了兰姨娘,仍是低声抽泣着。 言徵心烦意乱,说道:“还不去请大夫给晋忠看,磨蹭什么!” 刘氏哭着说道:“早早就请了两个大夫来,可是都说忠儿这是喝酒喝太多了,伤了脑子。简直是胡扯,喝酒怎么可能会伤了脑子……” 言徵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让人去找太医过来。”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氏看着言徵离开的背影,又看见兰姨娘和站在一旁的言佑德那得意的神色,心中满是愤怒。 不消一天的时间,忠德伯府的二公子变傻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 这后日便是除夕夜,原本众人都忙活着,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惊诧不已,茶余饭后也拿出来谈谈。 有人道这言徵真是命不好,两个儿子都变成了傻子,莫不是做了什么孽事。 纪颜宁带着不少的东西再次来到了暄王府。 毕竟她一个女子,身份上总有些不便,出门的时候带了面纱。 她给言煦带了不少的衣裳和鞋子,都是让宝昌记连夜按着言煦的尺寸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料子。 看着言煦换上了合身的衣服,看起来更加的俊俏,纪颜宁很是满意,又拿出了不少的糕点,都是她从街上最好的糕点铺子里买的,不知道他是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一些。 容澈看着她这般,倒是失笑起来:“纪姑娘这般架势,都能赶上他的亲娘了。” 纪颜宁见言煦吃得多,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若是他亲娘还在,自然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容澈问道:“难不成纪姑娘认识言公子的生母?” “不认识。”纪颜宁解释道,“不过是感慨罢了,毕竟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疼呢?我母亲就对我特别好。” 容澈眸子微闪,似乎有着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很快他又说道:“这么多的东西都是给言公子的,就没有什么是给本王的吗?” 被他这么一说,纪颜宁这才想起来,让莺儿将两个小木盒子拿了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她说道:“这是之前说的,报答你救命之恩的谢礼。” 正文 第128章 言煦处境 容澈看着这两个小小的木盒子,将它们打开,里面放着不少的小药瓶,每一个瓶子上都贴了名字。 纪颜宁给他解释道:“两个盒子,一个放的是毒药,一个放的是解药。” 她从解药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比如这个解毒百花丸,算是比较厉害的解药之一,因为它可以缓解大部分的毒药对身体的侵蚀,对于一些毒性不强的甚至直接可以解毒。” 将瓶子放回去,纪颜宁又从毒药的盒子里拿出来其他的,一一介绍道:“这个是暗香,你应该知道的,吃下去就不能说话了;这个吃下去双目失明;这个吃下去双腿残疾;这个男人吃了不举……” 容澈看着她送过来的这些毒药,唇角微微一抽,果然这个女人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毒药和解药,有价无市,用来抵你的救命之恩足够了。”纪颜宁说着将盒子又盖上,递过去给容澈。 正在吃着糕点的言煦说道:“我也要!我也要!看起来好好吃的!” 纪颜宁见他的手正要伸过来,急忙拦住:“不行,这些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不能拿。” 言煦一脸悲愤的坐回了自己的小桌子旁,继续啃着他拿起的红豆糕。 容澈看着自己的这两盒子毒药和解药,低头浅笑起来。 他问道:“听闻忠德伯府的言晋忠昨夜就变成了痴傻之人,看来是纪姑娘动的手。”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王爷,你这般污蔑人可不好,凡事要讲究证据的。” 容澈看着她这般死不承认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那言晋忠傻得突然,若是说与纪颜宁没有关系,他定然是不会相信的,毕竟以她对言煦这般上心的模样,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虽然敢这么做,但是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言公子若是一直不回忠德伯府,只怕无法对言府的人有所交代。”容澈说道。 纪颜宁说道:“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得上阿煦。” 容澈还想着说什么,在一旁的言煦凑上前可怜兮兮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不回去,爹爹会很生气的,他生气起来会打人!” 纪颜宁抬头看着言煦,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言徵可不是煦儿的爹! 但是在容澈的面前,她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更何况煦儿现在的模样,也不能和他说这样的话,她问道:“他……经常打你吗?” “他生气的时候会打,不生气的时候就不理我。”言煦嘟着嘴说道,“二弟和三弟也经常打我,还不给我饭吃,总是把我关在黑黑的小屋子里,让下人欺负我,我讨厌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既愤怒又害怕的模样,看得纪颜宁心疼不已。 煦儿是应家的嫡长子,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着无数的宠爱与关怀,在大世家之中成长,却因为当初她错选了容嶙而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受尽苦楚。 她很想说对不起,可是话到嘴边,却生生被堵住了,只是说道:“你放心,那些坏人,会有老天收拾他们的。以后若是有人再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有的人就是欠揍,打到他们怕了,自然就不敢招惹你了。” 言煦听了纪颜宁的话,仍是有些怯怯的:“我不敢。” 纪颜宁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我会帮你的。”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骘的狠厉。 忠德伯府确实乱成一团,言晋忠变得痴傻,言夫人便一口咬定是兰姨娘和言佑德所为,顾不得形象便和兰姨娘闹腾起来,几次三番都去找她的麻烦。 尽管如此,伯府的人却是没有放弃找言煦,据说言徵还为此惩戒了照顾言煦的下人们。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言府的大公子,纪颜宁也只能先让他回了言府,有了这个身份挡着,起码不会有人去挖他的身世。 言煦蹑手蹑脚的从后门回来,守门的人看见是他,便让人去给言徵传了话。 “大少爷,你可千万别再溜出去的,老爷可真的是发脾气了!差点还将阿忍打发出府了。”一进自己的院子,迎上来一个年岁大的婆子对他絮絮叨叨的。 这是从小照顾他的奶娘。 他的院子里伺候他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奶娘,另一个就是他的贴身小厮阿忍。 言煦歪着头:“阿忍呢?” 奶娘道:“应是出去寻少爷了,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过会儿会就回来了。诶,少爷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弄来的?” 这衣服一看就不是便宜的料子,平日里夫人给他们少爷穿的都是次等的,哪里见过如此好看的衣服,虽然现在被弄得有些脏兮兮的,可是眼尖的奶娘还是看出来了这衣服的不同寻常。 说道这个,言煦咧嘴笑了起来:“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送的,她还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 “哎呦喂,我的少爷你可别被人骗了才是!”奶娘看着自家少爷这般,心中担忧不已,尽管大少爷脑子不正常,那也是忠德伯府的大少爷,若是真被人算计了,只怕又惹恼了老爷。 奶娘正要迎着大少爷进屋挡挡寒风,没想到前院的人来说让大少爷去见老爷。 言煦跪在书房里,低着头。 在他面前的,是一脸黑沉的言徵。 言徵正在书桌前忙着自己的事情,明日就是除夕夜了,朝中的官员要初七才开始回去上朝处理公务,原本应该是可以休息的时候,奈何府中事情百出,令他头疼不已。 现在的皇帝也早也不如当初那般信任他,更是让他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 言煦没有说话,以前就是如此,只要他父亲不高兴了,或者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父亲就会让在跪在书房里,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第二日走路都不稳当,所以他也不敢反抗。 因为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斥责。 他只需要乖乖的跪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能做。 言徵心中烦闷,抬头看着言煦更是刺眼,犹如一把刀,刺在自己的心上。 这是他最爱的女儿和别人生的孩子,看到言煦,他总会想起他们……还有那个下雨的夜晚,看着最爱的女人绝望的自尽在自己的面前,原本是该连孩子一起杀了的,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将他留了下来。 一晃过去二十年,言煦已经及冠,面容倒是随了他的生父,一样的令人讨厌。 只有那眉眼才似他的母亲,总让他有几分心软。 感觉到言徵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言煦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书桌的方向,看到言徵果然在看着他,微微一怔,吓得急忙垂下了头。 言徵漆黑的眸子里看不清楚情绪,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走到了言煦的面前。 “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不回府?”他开口问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言煦将头又低了几分,生怕看见言徵的模样,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就在外面……没有去哪里,二弟带着好多人打我,说要打死我,我就不敢回来……” 这事言徵是知道的,自从言晋忠出了事,他身边的护卫小厮都被拷打了一遍,自然也将言晋忠打言煦的事情招了出来。 看着这个心智不全的儿子,言徵倒是没想着再问些什么,转身又回到了桌子前继续看着手中的材料。 言煦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爹爹,我可以回去了吗?” 言徵被他这一声爹爹叫得厌烦,直接拿起了手边的茶杯,朝着言煦的方向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杯子就直接砸在了言煦的身上,茶水和碎片溅了他一身,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他这么大的火气,言煦被吓得全身都不敢动了,身子却是微微的发颤。 “滚!”言徵看不得他这般,出口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言煦听到他的话,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悻悻的走出了书房。 只是刚出书房门口,便迎面遇上了前来找言徵哭诉的兰姨娘。 兰姨娘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眸子里满是嫌弃的神色,她刚被夫人骂了一顿,心中正是不痛快的时候,便打算用力的在言煦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没想到被言煦察觉,躲了过去,兰姨娘骂道:“真是个丧门星!滚远些!” 莫名被兰姨娘掐得生疼,言煦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还趁机踹了一脚,这才飞快的跑开了。 “哎呦喂!”兰姨娘被他推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疼得惨叫了一声,骂的更加大声起来,觉得骂的不尽兴,又哭哭啼啼地进了言徵的书房去告状了。 “老爷啊……妾身没法活了,谁都来欺负妾身……” 守住门口的小厮有些无奈。 大少爷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公子哥,按说也应该不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奈何老爷的态度更是助长了其他的嚣张气焰,甚至于连一些刁奴都会欺负几分。 正文 第129章 除夕相见 除夕这天柳府里的人下人都忙得很,只是这些都用不着纪颜宁来打理。 她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毕竟宝昌记家大业大的,长安周围的各个郡县掌柜和管事知道他们姐弟在长安,必然少不了送礼走访什么的,一来二去,事情颇多。 晚上的时候与柳府里的其他人一同吃了年夜饭,纪琅便嚷着和姐姐要一同守岁了。 对于纪琅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江州过的除夕,自然是要与姐姐一道的。 于纪颜宁而言,能重生而来,实在是上天对她的厚德,也正是如此,她才更加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或许正是因为应家和楼家的冤屈,让她无法瞑目必要将仇人推入地狱才可。 只是纪琅还没到半夜呢,就已经累得睡了过去,终究是年纪小,在除夕的时候又在府中闹腾了一番,给纪颜宁展示他的箭术和武艺,不累才怪呢。 纪颜宁让护卫将纪琅抱回他的院子里,正打算歇下,袁武那边便传了话过来,说是暄王在外面等着自己。 她有些复杂地看了袁武一眼。 “是暄王身边的暗卫找过来的,许是怕惊扰了府中其他的人。”袁武解释道。 暄王身为王爷,应该知道这半夜不应该去打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才是,怎么还深夜前来? 不过想到容澈似乎也不是什么无礼之辈,许是真的有急事,便拿了件绒白的披风,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暄王的马车就在后门小巷子的拐角处,纪颜宁缓缓地走了上前,又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放心走到了马车前。 她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可是明明她也不该心虚的。 她踏着矮凳掀开马车的帘子,刚想问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要见她,可是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了容澈身边的言煦。 “煦儿,你怎么在这里?”纪颜宁有些惊讶,毕竟容澈说已经将他送回了言府。 原以为有言晋忠的事情,言府上下应该是无人能顾及他的,难不成是又受欺负了? 言煦只是委屈的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 容澈说道:“我从皇宫里赴宴回来,就看见他守在王府门前了,也不肯进去,就想让我带他来找你。” 纪颜宁没多想也进了马车,先是给容澈道谢:“多谢王爷。” 容澈轻笑:“举手之劳。” 纪颜宁这才看着委屈的言煦,问道:“煦儿这是怎么了?” 言煦抬头看着她,说道:“就是想见姐姐了,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他原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旁人对纪颜宁这十四五岁的姑娘叫姐姐或许有些别扭,可是听闻的他的智力只有四五岁左右,又加上他这可怜兮兮的神情,看起来倒是让人心疼的很。 纪颜宁沉思半响,说道:“这除夕夜大多数人都在自己家里,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王爷送我们去一趟定北侯府可好?” 容澈没想到纪颜宁要去定北侯府,但是仍是应了下来,让手下驾着马车前往定北侯府。 马车里有个暖炉,倒是不怕冷,见言煦身上穿的有些单薄,纪颜宁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披风解了下来,给他系上。 见她这般做的理所当然,容澈眼中的笑意却是渐渐隐去。 他开口问道:“纪姑娘似乎和定北侯府颇有渊源?” 纪颜宁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若是真的想查,也能查到一些端倪,反倒是遮掩更让人猜想,她直言道:“当初老侯爷和萧少北在江南遇袭,被我出门狩猎的时候无意中遇见了,便帮了他们一把。” 容澈也能猜到几分,他听段无瑕说起厉霄云与纪颜宁的事情,许是当时纪颜宁是在场目睹了厉霄云的人马,只是那是她还没认识厉霄云,到了长安再次在忠德伯府遇见,才有了那次的冲突。 “看来你还真是好心。”容澈说道,他遇见她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再帮别人。 纪颜宁却是笑了:“我是个商户,无利不起早,好心这种东西,我可不想要。” 马车缓缓朝着定北侯府的方向而去,因为已经入了夜,街上的人倒是不多,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既热闹又孤寂。 纪颜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身旁的言煦说道:“把手伸出来。” 言煦不明所以,将手伸了出来。 纪颜宁给他搭了脉,言煦下意识想缩回去,却被纪颜宁紧抓着不放。 见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容澈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奇怪,这脉象明明很好。” 痴傻之人很难治好,纪颜宁也知道,但是很难不代表不可能只好,言煦如今还年轻,她是不会放弃的,毕竟这是哥哥的孩子,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身上还流着应家血的人了。 容澈道:“听闻当年言徵也请太医给他看过,都是束手无策。” 纪颜宁轻叹一声:“怪我医术不精。” 容澈失笑:“术业有专攻,制毒能到你这般地步也非常人所能及的。” 他们一边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定北侯府。 容澈先从马车上下来,再扶着纪颜宁和言煦让给她们慢慢下来。 定北侯府的人认得纪颜宁,倒是将他们请了进去。 萧少北没想到纪颜宁这个时候会过来,匆匆迎了出来,看见她身边的容澈,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言煦看着萧少北这副模样,不禁默默地躲在了纪颜宁的身后。 纪颜宁握住他的手,安稳道:“别怕,他不会凶你的。” 见纪颜宁握住言煦的手,容澈上前拉住了言煦,说道:“就是,萧侯爷为人正直,自然是无缘无故为难别人的。” 萧少北上前,问道:“颜宁,他们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再和你解释。”纪颜宁对萧少北说着,又转头对容澈说道,“多谢王爷送我们过来。” 原本想着容澈送他们到了定北侯府,也该回去了,奈何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前两步:“反正在王府里也是无聊的很,不如来找萧侯爷作伴,侯爷当不会介意吧?” 萧少北冷哼一声:“介意。” 他可是没忘记,这个暄王当初虽然救下了纪颜宁,可是将她带走之后却是好几日都杳无音讯,只是给他递了一封不痛不痒的书信让他不担心。 容澈微微挑眉,随即勾唇一笑,说道:“看起来萧侯爷对本王成见有点大,不过本王不介意。” 在一旁的纪颜宁只觉得,这王爷脸皮可真厚啊。 萧少北倒是不去理会他,容澈是个王爷,若是这样赶他出去也太掉价了。 他将三人迎入了府中。 定北侯府里只有萧少北一个主子,原本就冷清,这样的除夕夜更加让人觉得府中寂静不已,如今有了三个人上门,恍惚又有一瞬间热闹起来的样子。 虽然都用过了年夜饭,但纪颜宁却想着言煦大概是没能好好吃上饭的,便与萧少北提了弄些酒菜。 萧少北说道:“父亲以前在时,我们过年有时在长安,有时在塞北,不过都会拿些猎物做烤肉下酒,和几位叔叔一同饮酒聊天,便也是和和气气的过了一个年。” 纪颜宁是十分害怕炭火的,烤肉时,她定然是不敢靠近的,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言煦这时摇头道:“不要烤肉。” 萧少北道:“那就做些饭菜过来。” 他们三人坐在了亭子里,萧少北正在吩咐管家让厨房再弄些饭菜过来。 纪颜宁起了身,朝着萧少北走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容澈正和言煦说话,她拉着萧少北在一旁低声说了言煦的身世。 算起来,言煦是萧少北的表哥。 饶是萧少北听了这个消息也不禁惊讶不已,随即回过味来:“这个言徵,当真不是东西。” 既然带走了言煦,却将他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安的是什么居心! 即便是当个不受宠的庶子养着,也不能养成了个痴傻儿。 可见他的心里扭曲的是有多厉害。 “若是不然,让他在侯府里住着。”萧少北说道,言府的人总不能冲进他的侯府里要人。 既然确定了言煦的身份,总不能再让他回去受言府的荼毒。 纪颜宁却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他住哪里也不能住在你这儿,你可别忘了,如今和楼家还有牵连的人不多,而定北侯府却是最亲近的一个,若是被言徵知道煦儿在这里,定然会猜疑言徵的身份暴露了。” 言徵当初放过煦儿一命,收养成为自己的儿子,或许皇帝根本就不知情,以容嶙的性子难免是要斩草除根的,不可能让应家还留有血脉。 他这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只怕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言煦的的真实身份。 若是让言徵察觉有所威胁,只怕他会被旁人更早想要除去言煦这个祸害。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纪颜宁没有让言煦住进定北侯府的缘故,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他们正说着话,萧少北却看见容澈朝着他们的这里走了过来。 正文 第130章 少北警告 容澈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却没有靠近,而是对着不远处自己的手下吩咐些什么。 纪颜宁不理会他,但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萧少北所说的话。 她对萧少北道:“总之言煦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 萧少北知道其中利害,颔首应了下来。 纪颜宁转身回了亭子里,陪着言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言煦虽然有些痴傻,但是同他交流并不困难,就像是哄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一般。 或许是鲜少有人待他这般,几日相处下来,言煦对她渐渐没了防备,反而还很是欢喜。 容澈吩咐好手下,转身看见不远处的萧少北正盯着自己,随即走到了他的面前。 “离她远点。”萧少北语气冷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院子里很是清静,他们两个人站在长廊的拐角处,还能看见纪颜宁与言煦谈笑的模样,天气是有些冷,似乎渐渐有些飘雪了。 容澈见萧少北这般警告自己,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眸子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道:“看起来萧侯爷很是关心纪姑娘。” 萧少北也不客气:“是,所以你最好别打颜宁的主意。” 他是知道纪颜宁真正身份的人,自然是要护着她的,像容澈这样的皇室中人,若是探查到纪颜宁的秘密,只怕麻烦不断。 容澈眼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他道:“你想多了。” 萧少北仍是冷着一张脸:“我有没有想多你心里清楚,这种话骗别人可以,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吗?好好当你的闲散王爷,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 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转身往纪颜宁他们所在的亭子里走了过去,缓了缓脸色。 容澈虽然是先帝之子,也有自己的封地,从小在长安在皇帝的身边养大,手中却是没有多少实权的,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闲散王爷罢了,若是真比起来,倒是还不如萧少北这个说一不二的军侯。 所以萧少北用不着给他留面子。 容澈的目光渐渐有些黯淡,只是瞬间又恢复了清明。 他其实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纪颜宁这样的人难免会让他有些侧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关注起了纪颜宁,虽然对她身上的秘密好奇,但是对于他这样的一个王爷来说,完全可以不必掺和其中。 不过,谁让他乐意呢?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似乎并未受到萧少北的影响,只是回了亭子之后,终究还是安分了许多。 纪颜宁看得出来萧少北和容澈似乎是说了什么不愉快的话题,她倒是没有多想,许是两个人以前就没有什么感情,这回容澈又死皮赖脸的留在侯府里守岁,似乎是有些不太对。 “反正坐着也无趣,不如我来抚琴一曲如何?”纪颜宁问道。 言煦捧场的拍了拍手:“好呀好呀!” 萧少北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便让人取了一把琴过来。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在昏黄的灯笼光照下,像是飘起了淡黄色的雪,格外的醒目。 纪颜宁跪坐在琴前,抬起手抚琴,那婉转清丽的曲音从她纤细白皙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像是那火炉里散发出的淡淡暖意,将心底的冷吹得消散,犹如置身于温暖的春日一般。 她的心情似乎是不错,所以曲子也格外的舒缓,在这冬夜里配着烫好的酒,一时飘入了心头。 这是另一面的她,容澈看着眼前醉心于曲子里的她,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痒痒的。 一曲终了,纪颜宁抬眸看着他们,眼角弯弯。 三个人都为她鼓掌。 “砰——”的一声巨响,纪颜宁下意识抬头往外看了过去,看见了天空里那璀璨的烟花,随后又接二连三的听到了爆竹的声响。 言煦小步跑了出去,看见那么漂亮的烟花,脸上满是惊叹之色。 “好看!”言煦转头对纪颜宁说道,满是开心。 这是他有记忆起,过得最开心的除夕夜。 纪颜宁仰着头看着仿佛就在头顶上的烟花,似乎正片天空都被这烟花给点亮一般,她说道:“这烟花应该是在附近放的。” 除夕夜放烟花的不少,但是都在繁华的街道周围,定北侯府位置比较偏僻,周围都是些小吏人家。 容澈唇角一勾,没有说话。 原本纪颜宁将言煦安置在纪家的宅子里,可是有容澈在,她又觉得还是先让他住王府一段时间比较合适,奈何言煦不肯,说是怕父亲打骂,便只能让他回了言府。 除夕夜的院子里都敞亮着灯,言煦却是捡了暗处走,悄悄地入了言府。 随即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守在房间里的阿忍看见自家少爷终于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前。 言煦开口问道:“可有人来过?” 他的声音十分沉稳,眸子在蜡烛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明有神,完全不似原来的那般痴傻模样。 阿忍回答道:“除了送年夜饭过来的蔡婶,就没有人过来了,据说刘氏和兰姨娘又吵了一架,哪有功夫管得上我们院子里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嘲讽之色。 平日里一个一个对少爷这般不好,没想到还没等少爷动手,终于还是遭了报应。 言煦身为庶子,起码也是儿子,但是吃年夜饭的时候,言家的人向来不会让他到前院去一同用饭,反而是让他自己在院子里,添些残羹冷炙,便算是打发了。 阿忍看见言煦身上的绒白披风,看起来分明就是女子所用,他有些惊讶地问道:“少爷,这衣服……” 言煦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披风,是纪颜宁之前怕他冷给他披上的。 他解开披风,顺手递给了阿忍。 阿忍问道:“要扔了吗?” 言煦瘦削却挺立的脸上有了一丝的表情:“收好便是。” 他一个“傻子”,总不能下次还将这衣服带出去还给纪颜宁,傻子是不会记得这么多的事情的,他当了十几年的傻子,自然知道要如何才能不被别人发现破绽。 “对了少爷,这些时日你可得小心些,那刘氏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她闹不过兰姨娘,现在又觉得是你的错,在老爷面前说都是因为你身上有晦气,这才让二少爷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阿忍说着径自生气起来,“这妖婆可真能闹事。” 言煦脸色倒是正常,这些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以前刘氏还因为身份矜持些,暗地里对他动辄打骂,现在自己的儿子也疯了,自然顾不了那么多。 他说道:“你不如在外散些话去,就说言晋忠疯的那天晚上,看见言佑德的人去了他的院子。若是等他们吵得火热的时候,再暗中给言佑德使些绊子。” 阿忍听得言煦这么一说,连连点了点头:“嗯嗯,看她们狗咬狗!要是少爷早就想通了这样对她们就好了,等他们两个人都废了,看老爷还能偏心到哪里去!” 提到言徵,言煦的眸子里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他的父亲,可不只是用偏心二字可以形容的。 对于他这个儿子,可以说得上是十分的厌恶,从骨子里的排斥。 从他能记事起,言徵就对他格外的冷淡,原本府中的人待他一般,后来见他对自己厌恶,倒是肆无忌惮的欺负起了自己。 都传他是言徵心爱的外室所生,后来外室难产而死,所以言徵才这般厌恶他。 七岁那年他被言府里的下人推下了池塘,差点被淹死,而那人却在岸上说,即便他死了,言伯爷爷不会为此伤痛半分,又有什么关系,那个仆人之前伺候他的时候偷了东西,被他揭发,心生恨意。 他被救下之后,又发了高烧,父亲只是来看一眼,问了一句大夫:“死了吗?” 他心灰意冷,哭了两天,决定装疯。 起码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回去那些欺负他的人,同时也经常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无人过来照看,他也有时间偷偷溜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一傻,就傻了十三年。 府中的人对他是越来越厌恶,对他避而远之,他求之不得。 在他的计划之中,再过不久他会逃离这个伯府,可是意外发生了。 他遇见了纪颜宁。 言煦撩起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块胎记,目光有些暗沉。 阿忍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言煦问道:“我和父亲,像吗?” 阿忍细细想了想,说道:“不像,长得不像,脾性也不像……少爷,你不会是觉得自己的身世有问题吧?” 这小厮猛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言煦以前认为,父亲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是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父亲心爱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厌恶自己,可是现在他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不是父亲的儿子。 他长得也不像是言家的人。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这般,那么纪颜宁很可能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正文 第131章 户部调动 言煦屏退了小厮,自己坐在桌子旁沉思起来。 屋子里有些冷,他院子里用的是次等的炭火,会有丝丝的烟冒出,只能放在窗台边上,将窗户漏出小小一个口子,这样才能让房间里既能暖和些又不会被这熏人的烟给呛到。 他在府中的待遇,还不如有的下人。 纪颜宁待他极好,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胎记,那日他原本是可以逃脱的,见路口站了几个姑娘,便没有冲出去,没想到她却自己冲了过来,第一眼就是确认他手臂上的胎记。 因为旁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所以无人防备他,也让他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纪颜宁并不简单。 一开始他还心生警惕,后来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倒是释然了。 更何况纪颜宁看着他的眼神是真挚的,想为他好。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反而会格外的珍惜。 过年的长安是热闹的,过了年之后更热闹,比如户部被查一案。 元娇娇倒是开心的很,毕竟早就从纪颜宁这儿得了消息,说那户部尚书府没过多久便要被查封了,在过年的时候多光顾了几次,偷了不少值钱的玩意,甚至还给查抄的官府留了线索,让他们找到了这个户部尚书藏金银珠宝的地方。 纪颜宁见她这般,忍不住还是说道:“你收敛些,明知道段无瑕疑心了你,断不能让他将你拿住。” 元娇娇笑道:“你放心吧,我格外小心的,更何况现在尚书府已经被查抄,没有苦主他们也立不了案。” 纪颜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那段无瑕好似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别提他了,提他我就来气。”元娇娇轻哼了一声,望窗口外看了下去。 这好巧不巧的,正好又看见了段无瑕,她差点被呛到。 她们两个人在茶楼的包间,选了个不错的包间,往下一看倒是可以看到旁边的街道上的情况。 元娇娇兴致恹恹地又转过来不去看他,轻叹一声,起身对纪颜宁说道:“走吧。” 纪颜宁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两个人走出了包间,正打算往楼下而去,只是刚走下楼梯,迎面便遇上了慕容皓。 元娇娇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拉着纪颜宁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慕容皓却是拦住了她:“娇娇,我是哥哥。” 元娇娇垂眸,语气泛冷:“不好意思,我和慕容府已经没有关系了,也没有什么哥哥。” 当初她和慕容夫人说得很清楚,用慕容忆雪换她的自由,从此以后和慕容府毫无牵扯。 慕容皓看着她,说道:“是母亲擅自做的决定,我与父亲皆不知情。” “知道不知道又如何?”元娇娇仍是冷着一张脸,说道,“已成定局。” 若是父亲和哥哥反对,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何不来与她解释,为何默认让慕容忆雪留在长安? 他们这般,难道是一句不知情就可以糊弄过去吗。 慕容皓看着妹妹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说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元娇娇笃定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拦住纪颜宁的手继续往下走,没有再继续看慕容皓一眼。 纪颜宁不便掺和,便随着她一同下了楼。 虽然纪颜宁也希望她们一家不要闹成这个样子,不过她也能理解,元娇娇这人看起来心宽似海,其实心里十分的敏感,或许是当年的阴影,亦或许是这么多年来闯荡江湖的孤独感,她是渴望亲情的,却不能接受这样仿佛施舍般的照顾。 她没法原谅慕容忆雪,而慕容家却为了慕容忆雪宁可舍弃她,尽管元娇娇在元府似乎也不受亏待,但是他们的态度仍旧是伤害了她。 慕容皓看着妹妹走远的背影,心里难受非常。 见元娇娇不开心,纪颜宁说道:“不如我们去旖旎阁?” 元娇娇一脸诧异地看着纪颜宁,她还记得上次去青楼闹出的动静,难不成纪颜宁这是上瘾了? 纪颜宁轻咳一声,解释道:“去见一位朋友而已。” 大白天她们两个女子去旖旎阁倒是不用男装了,而是从后门而入去找了花尽颜。 自上次纪颜宁说过她会帮花尽颜夺得花魁之后,她又来过两次,所以倒是轻车熟路了,两个人带着面纱便走了进去。 “你可来了!”花尽颜看见了纪颜宁,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倒是将她们两个人迎入了自己的房间里,屏退了自己的小丫头。 纪颜宁见她这模样,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花尽颜道:“原本定为我抚琴的那两个人,都受伤了。” 纪颜宁倒是不担心:“反正我们也计划好了是我为你抚琴配舞乐,她们临时出了些变卦倒是无妨。” 花尽颜却没有她这般乐观:“这比赛的规矩很清楚,只能带一个配乐之人,妈妈让我挑多挑一个琴师用以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两个都出了意外,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有人想要暗中对我使绊子吗?” 纪颜宁见她这般,倒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她说道:“你拼命想得到花魁之位,别人又何尝不是?所以当她们发现有更强劲的对手,自然会用些手段。她们对你的配合之人下手,倒是轻了,若是真妒忌起来,只怕连你都会被算计受伤。” 花尽颜咬牙,显然有些不服,但是自己身在青楼,这样的事情看的倒也不少,她自然知道纪颜宁所说不假,之前就听说其中有个入选了姑娘受了伤,虽让不严重,但也影响了为比赛准备。 元娇娇在一旁听了,只是啧啧啧两声,说道:“想要夺得花魁之位还不容易,让颜宁给其他的人都喂了死不了人的毒药,让她们比赛当日都发挥不好便是了。” 纪颜宁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也难为你能想出这个馊主意。” 还有两日便是大选,花尽颜只能沉下心来。 她说道:“为了让旁人安心,我只能寻个差些的琴师来,然后还要表现出一副十分不满意,根本练不好的模样。” 纪颜宁点头,这是个好办法。 她说道:“若是你夺魁,我便将毒药给你送过来,你去赴宴的时候藏在指甲之中,敬酒的时候沾上酒杯,自然就可以报仇了。” 花尽颜道:“那如果他毒发了,我岂不是会连累旖旎阁里的其他人?” “放心,这毒发作是需要时间的。”纪颜宁说道,“前几日是看不出来的,就算是想赖也赖不上你,你只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咬死不说,谁还能怀疑到你的头上?” 花尽颜一听,倒是觉得可行,点了点头:“多谢。” 纪颜宁道:“不用谢,是他该死。” …… 户部尚书宁维被撤职查抄了府邸,户部有了不少的空缺,单就尚书之位就让人眼热不已,不少人想走些门路,却不曾想第二日皇帝便定下了江州知府岑青山掉回长安任户部尚书之位。 众人惊诧无比,不知皇上会突然来这一笔,但是看着岑青山政绩不错,倒是也寻不出什么由头来反对,只道他这人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 有的人却不是这么觉得。 容祁听着容澈的话,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乃是那位纪姑娘的手笔?” 容澈默认。 “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尚且不说年纪小,就她的身份,怎么能染指朝堂之事?” 容祁有些不相信,虽然那纪颜宁是有几分本事,但是不至于如此厉害,扳倒户部尚书,甚至是可以左右皇帝调令的人,只怕连朝中的老臣都未必会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地步。 容澈淡然道:“可是在此之前,她确实派人探查过粮铺,还不动声色的煽动粮农,甚至给岑青山写了密信。” 若是一件事可以是巧合,这些加在一起,那可真是巧到无法令人相信了。 若不是他之前派人暗中盯着纪颜宁的人,只怕也想不到这是她的手段。 过年前长安粮价涨势迅猛,让百姓倒是心生恐惧,引发了不少的问题,结果过年后不久,因为之前粮价太高,卖不出去,一下子就跌破了户部之前的底线,户部被御史台弹劾,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百姓将户部尚书的私密信件拿出来做了证据,这想翻身都翻不了。 宁维被查得迅速,翻出了之前不少的旧案,没两日就倒台了。 只是过个年而已,这户部却像是过了许多难捱的日子了。 听到容澈这么一说,容祁正色起来,沉思半响,说道:“若真是如此,纪姑娘当真是好手段,可惜不能将她招揽为幕僚。” 容澈眸子微闪,若是容祁知道纪颜宁想要谋杀皇帝,只怕就不会说出这样天真呢的话来了。 “她为何要这么做?”容祁问道,“她与宁维有私仇,还是单纯看不惯这长安的粮价?不,或许都不是,无论是有私仇还是路见不平想出气,那都不需要布岑青山这一枚棋。” 正文 第132章 花魁大选 容澈觉得纪颜宁是个危险的人物,但是又觉得以她的性情,应是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可在弄清她的身份和目的之前,他却不能保证纪颜宁能做出什么。 “方太医或许会知道她的来历。”容澈对容祁说道,“所以我想请皇后代为打探一番。” 上次方太医给纪颜宁诊治的时候,他就发现方太医似乎对她很是关心,但是在别人面前极力掩饰,只是当自己问起方太医或者纪颜宁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副相互不认识的模样。 容祁听了他的话,倒是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方太医人品应该是值得相信的,毕竟母后也很信任他。” 容澈道:“总归是弄清楚才是。” 容祁道:“再过月余不正是到了那元府大小姐的及笄礼吗?若是那纪颜宁与元姑娘这般投契,应该是会一道入宫的,到时候再探探她的底细。” “嗯。”容澈应了一声,倒是没有了下文。 又过了两日,到了花魁大选的日子。 花魁大选乃是近几年来长安里约定成俗的小节日,世家公子之流不少都会成群结队来看看这次的决选。 然而春闱在即,不少学子借着放松的由头也会到丽安教坊凑凑热闹,比如沈青逸。 纪颜宁在看到沈青逸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经上前来打了照面,问候道:“纪姑娘。” 带着纪颜宁过来的柳长卿看着沈青逸这般,倒是蹙紧了眉头。 他可是记得纪琅所说的话,这沈家背信弃义毁了婚约,现在又凑到他的表妹面前作甚! 柳长卿抬步就挡在了纪颜宁的面前,不悦的看着沈青逸,说道:“三月就是春闱下场的时候,沈公子不好好在府中温习功课,倒是有闲心过来看花魁。” 他这般揶揄,沈青逸身边的同窗可不答应,为沈青逸说话道:“温习功课与放松可不冲突,不过是来看场花魁选而已,以沈兄的能力,中个举人不是什么难事。” “黎兄。”沈青逸制止了同窗的话,转头对纪颜宁与柳长卿说道,“在下不过是想与相识之人打个招呼而已。” 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他的礼,说道:“小女子与沈公子不过两面之缘,当不得相熟,劳沈公子记挂。” 她的态度疏离,并不想与沈青逸有着太多的牵扯。 她既然已经拿了沈家的铺子,自然也不会再去搅扰沈青逸的清静。 教坊里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既是热闹又有些拥挤,柳长卿见表妹这般确实不想与沈青逸多说,便带着表妹往二楼走了过去。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也太无礼了。”沈青逸身后的同窗道,“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至于这般给别人摆脸色吗!”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这般高傲,沈兄又何必理会她。” 沈青逸目光淡淡,解释道:“是我太唐突了,与她无关,我们还是去寻李兄他们吧。” 见他将话题绕过,其他人都是有眼色的,倒是不继续说下去了。 原本沈青逸就对这些花魁选不怎么感兴趣,若不是几个好友都拉着他过来,只怕他今日还是在府中温书。 沈青逸的余光看着纪颜宁的背影,目光有些黯然。 他知道纪颜宁并不是如此高傲之人,毕竟当初在沧州初见她的时候,她是平易近人的,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态度很是温和。 更何况像她这般有才的女子,即便是傲些,也无妨。 她的傲,不过是因为母亲的刁难,让她放弃了婚约,所以也打算与沈家断了牵连,倒是个有烈性的女子。 但是他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纪颜宁并不知道沈青逸心中所想,随着表哥走上了二楼的隔间里。 “长卿,你可算是来了。” 隔间里已经有这好几个人,他与纪颜宁说过,是他和朋友约好一起来的,席间也有另一个女子,是朋友的妹妹,姓罗。不过那妹妹看起来似乎有些拘束,见到纪颜宁,倒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纪颜宁与他们打过招呼,倒是也不客气了。 他们刚坐下,下面的舞台上便有人上前报幕了。 柳长卿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挺及时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呐。” 柳长源打趣道:“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速度快赶得上府中看后门的跛子叔了。” “敢笑话我,回府有你好看的。” 这两兄弟说话期间,又有不少人陆续走进了这丽安教坊。 “听闻这种场合会有皇子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罗家妹妹说道。 他哥哥低声道:“你可就别想了,就算是有皇子来,也就是五皇子,他为人荒诞不经,旁的世家女子见着都要绕道走的,你可别傻傻的往前凑。” 这五皇子在坊间的名声确实不好,因为好色又暴戾,仗着自己的母亲是苏贵妃,倒是无人敢管。 不过后来因为纵欲使得身子亏空,倒是收敛了不少。 也正是如此,所以他与苏继文勾结,想要练出恢复身子的丹药,这才出现了少女失踪案。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眸子不禁又冷了几分。 罗家妹妹讪讪的点了点头,她也是听说过些传闻的,哥哥一说起,她自然会害怕些。 她又往下面看了看,说道:“咦,听说慕容忆雪也会来,可是看那评分的席上并没有她。” 柳长源解释道:“慕容忆雪今年与曲婉儿一同合奏,自然是不会成为点评者的。” 纪颜宁微微挑眉,慕容忆雪也在?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是纪颜宁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即便是慕容忆雪,也未必会是自己的对手,她把那一丝忧虑抛之脑后。 旁边有人道:“这慕容忆雪与曲婉儿琴艺乃是长安双绝,若是她们合奏,想来这花魁之位妥妥就是曲婉儿的了。不过照我看,若是没有慕容忆雪相助,也无人能敌得过有着曲惊鸿之称的曲婉儿。” 罗家哥哥说道:“听月姑娘也是不赖的,不过这回确实没有优势了……” 他们各自说着话,纪颜宁的目光却是朝着下面看了过去,很快便开始表演。 她们出场的顺序乃是抽签决定的,花尽颜是第十一个出场,所以她不急。 而她们所说的曲婉儿乃是第九个出场,在花尽颜的前头。 一共有十八个参选艺技,第九个是相当占优势了。 开始的第一个表演是琵琶弹奏,表现的倒是不错,婉转悦耳,但也算不上惊艳,中规中矩,但是她长得貌美,倒是有不少人喜欢;第二个表演的是舞艺,她选了一首颇为感伤的曲子,与优美的舞蹈相结合,在场不少的人都鼓掌叫好。 在纪颜宁身旁的罗家妹妹或许也是难得见到这场景,看得倒是目不转睛。 很快便到了慕容忆雪与曲婉儿表演的曲目。 曲婉儿在中间的位置,而慕容忆雪作为她请来的琴师,则在她右后方。 慕容忆雪一身白衣,前尘不染,倒是将舞台中央的曲婉儿给比了下去,她置身于这教坊之中却显得镇定无比,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婷婷傲立。 曲婉儿用琴,她用瑟。 “她倒是舍得屈尊降贵来这教坊之中给人当琴师。”纪颜宁开口说道。 罗家哥哥说道:“慕容小姐说,她愿与有才之人结识,无论对方身份如何。曲婉儿虽然身处风尘,但是琴艺高超,也是她钦佩的对象,所以到无所谓的。” 另一人道:“慕容小姐这品性觉悟非我们常人能及,听说她有个双生的姐姐,两人相貌十分相似,现在成了元府大小姐,但元府那般武将世家,哪里能及得上左相府书香浸蕴出身的慕容小姐。” 柳长卿听着他们的话,轻咳一声,说道:“你又没见过元小姐,话岂能这般乱说。” 罗家妹妹道:“单凭元娇娇能入宫办及笄礼,就十分让人羡慕了,慕容小姐也没有这样的殊荣呢!” “慕容小姐岂是会在意这些虚名的人!” 在他们的说话间,一股悦耳的琴声缓缓传入耳畔,此时慕容忆雪与曲婉儿的合奏已经开始,他们倒是歇了争斗的心思,都转头往舞台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们的琴艺相比较其他人来说确实略胜一筹,所选的曲子乃意境悠远,两个实力不相上下的人合奏起来更为融洽,听得众人为之陶醉,仿佛置身于广阔无垠的大好河山之中。 两个人都技艺不相上下,但是也难免对有高低之分,虽然是曲婉儿的表演,却能听得出来慕容忆雪压了她一筹,曲婉儿在尽力跟上她的节奏。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纷纷叫好。 慕容忆雪款款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曲婉儿眸子里有些黯然,但仍是莞尔一笑,跟着退了下去。 这曲子无疑得到了评分之人的高度赞扬,都举了高分,但是话里话外无不都在夸赞着慕容忆雪。 纪颜宁看着曲婉儿眸子里的淡淡怒意,倒是冷然一笑。 正文 第133章 神秘琴师 慕容忆雪与曲婉儿的表演结束,也快到花尽颜上场了。 纪颜宁对身旁的柳长卿说道:“表哥,我先出去一下啊,内急。”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柳长卿道:“无妨,早些回来便是,不如让罗姑娘……” “不用了,我带着丫鬟和护卫呢,不需要旁人陪着。”纪颜宁说着便站了起来,戴上了面纱,默默地朝着隔间外走了出去。 柳长卿没有多想,他的表妹不是软弱可欺之人,不担心她会被旁人欺负,更何况她还带了丫鬟和护卫。 纪颜宁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缓缓走下了楼梯,往一楼那些比试的花魁所在的地方而去,只是刚到转角处,便被小厮拦了下来。 她道:“我是舞倾城姑娘请的琴师,一不小心有事耽搁来迟了,还望小哥能够行个方便。” 那小厮打量了纪颜宁一眼,有些不信:“谁能证明你就是琴师?” “她真的是我的琴师。”花尽颜在这儿等了她一会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一小包银子扔给了那小厮,随即便带着纪颜宁入了等候的内屋。 她们两个人刚走进去,便迎面遇上了正要往外走的慕容忆雪。 纪颜宁神色如常,径自跟着花尽颜走了进去。 慕容忆雪看见纪颜宁,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她带着面纱,倒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没有在意。 她往外走了出来,见台上的人正在表演,她在前面寻了个留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前面那么出色的合奏之曲,珠玉在前,众人只觉得现在在台上的这位姑娘表演的索然无味,兴致恹恹,捧场的人也不多,好在那姑娘撑了下来,尽自己所能将曲子弹奏的流畅无比。 那姑娘得了完成了表演,看着台下的慕容忆雪,目光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那姑娘下了舞台,动作利索的小厮便将台上清理了一遍,还搬上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是一把琴。 “第十一位出场的是,旖旎阁,舞倾城。” 花尽颜随即走上了舞台,她穿得是火红色的舞衣,看起来十分的艳丽,但是发饰却很少,只是用一支梅花作钗将头发盘起,妆容精致,身材曼妙,一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屏风后的纪颜宁戴着面纱跪坐在琴前,旁人只能透过轻薄的纱帐屏风看见她的身姿,却无人能看见她的容貌。 “怎么不露脸?”有人疑问道,毕竟琴师也可一同与表演者在台上的。 旁边有人道:“反正主要的不是她,露不露脸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一个琴师而已,要听的是琴音,又不是看她的脸。” 花尽颜转身摆出一副等待起舞的姿势。 “锵——”纪颜宁勾起一弦,众人屏息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随着纪颜宁指尖的灵动,那低沉的琴音便从屏风后缓缓传了出来,醇厚得让人不禁将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 而花尽颜的身子就像是柳枝一般摇曳生辉,那修长白皙的手犹如花蔓弯曲,一个悠然转身,那舞裙荡漾犹如翩然起舞的蝴蝶,让人挪不开眼。 众人屏息,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耳畔只剩下从纪颜宁指尖流出的飘然曲乐。 随着琴声渐渐变得高昂起来,花尽颜的舞步也变得快了些,更加紧凑,更是让人心中一紧,目光紧跟着她的身姿,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的有吸引力,仿佛是误落凡间的仙子。 坐在台下的慕容忆雪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这个艺技的舞确实不错,但是那屏风之后的琴师更是厉害,这抚琴的功力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这长安城有名的琴师她几乎都见过,刚才在后面的等候内室里却没有看见比她实力更强的琴师才对,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的目光紧盯着屏风后的身影,手却在不经意间紧握起来。 同样注意到屏风后身影的还有沈青逸。 那个身影,和当初在沧州时候弹奏古琴时的一样,真的是她吗? 纪颜宁的弹奏的曲子跌宕起伏,而花尽颜的舞姿若灵若仙,两人配合的亲密无间,倒是完全忽略在舞台上,反倒是在山野清风之中,两个人一曲一舞,翩然之极。 花尽颜转身,突然抽出了头上的梅花枝,瀑布般的青丝瞬间垂落腰间,只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琴声也戛然而止! 众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好!” 不知是谁用力吼出了这么一声,将仍旧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之中的人们拉回了现实,随即整座教坊里都充斥着叫好声与鼓掌声,甚至比刚才慕容忆雪与曲婉儿表演时的更为令人激动。 花尽颜已经退到了台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纪颜宁笑了起来。 纪颜宁缓缓上前,将小小的一包药递到她的手里,轻声在耳畔说道:“我只能帮你到此。” “多谢。”花尽颜道,她是真心实意谢纪颜宁,不仅救下了她的命,还帮她走到了现在。 纪颜宁刚要转身,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妥,她认真对花尽颜说道:“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或者是在不轻易得手的情况下,别贸然动手,总会再有机会的。” 花尽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纪颜宁怕有人过来询问便戴上了披风上的帽子随即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混进了人群,然后悄悄拐上了二楼。 见到纪颜宁回来,柳长卿说道:“表妹你怎么才回来!” 纪颜宁面不改色道:“外面人太多了。” 柳长源可惜道:“你现在才回来,那是没看到刚刚那个精彩的表演,简直绝了!” 罗家妹妹猛然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纪姑娘若是能早些回来,便能看见了,当真是不错的表演,我觉得那舞倾城真是名副其实,乃是花魁之选。” 就连刚才还坚定的说慕容忆雪是花魁的人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纪颜宁笑道:“我看见了。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得,确实不错,我都走不动道了,硬生生在外面站着看完了。” 柳长卿没有怀疑她的话,说道:“对了,那舞倾城的琴师是谁?那曲子绝对不必慕容忆雪的逊色。” 柳长源道:“何止是不逊色,慕容忆雪可没那么厉害。” 他们正在讨论的琴师正坐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听着,倒是没有说话。 相比起他们的讨论,慕容忆雪可就坐不住了,她很想知道弹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带着丫鬟起身朝着后门的内室走了过去,见她走了进来,众人脸色不一。 慕容忆雪的目光停留在刚换了一身衣裳的花尽颜身上,她走了上前,轻笑着问道:“倾城姑娘,我有一事相问。” 花尽颜抬眸看着她,不解道:“什么?” “不知刚才为你配乐的琴师是哪位?”慕容忆雪问道,“我觉得她琴艺卓绝,想结识一二,倾城姑娘可否代为引荐?” 花尽颜根本没有思考便拒绝了:“只是我一个朋友罢了,她向来不喜欢这种风尘之地,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是她为我抚琴,我答应过她不与别人说起。” 慕容忆雪说道:“我是左相府的慕容忆雪,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她若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自会替她保密的。” 花尽颜看了一眼慕容忆雪,说道:“不管你是谁,我答应过朋友的事情,自然就会遵守诺言,还请慕容小姐不要为难于我。” 慕容忆雪鲜少会被人这般拒绝,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说道:“抱歉,我不过是想结识那位琴师而已,若是倾城姑娘不愿透露便罢了。” 她的面色有些失落。 花尽颜没理她,径直走过了她的身旁,让丫鬟帮她梳发髻。 慕容忆雪站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好。 曲婉儿走了过来,安慰道:“慕容姑娘,多谢你这次愿意主动帮我,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了更厉害的对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的这份心意婉儿一定会记得的。” 慕容忆雪缓了缓神色,说道:“倒是连累了你,错失了花魁之位。” “无妨,虚名而已,前两年我也得过,不在乎的。”曲婉儿说道,“只是怕慕容小姐介怀,这第一次比试便被人比下去了。哎,我看着那琴师的身影和举止,应该也是位世家小姐,慕容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吗?” 她说得极为惋惜,不过慕容忆雪听起来却极为不顺耳,字字戳心。 曲婉儿以前是花魁,如今她一来帮忙就被别人比下去了,言下之意不正是将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吗? 舞倾城的琴师是世家小姐?她怎么不知道长安城里还有琴艺比她还厉害的世家小姐,难不成让她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前面的舞台还在表演着,但是众人的心思似乎已经被刚才舞倾城的表演给带走了,都在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其他的人更为拙劣了些。 旖旎阁的妈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围住花尽颜猛地夸。 没过一会儿,便从外面传话来,说是让舞倾城见一位贵人。 正文 第134章 同归于尽 花尽颜有些不解地看着来人,旖旎阁的妈妈凑到了她的身旁,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是五皇子殿下,你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我知道的。”花尽颜没想到五皇子这么快就找上了她,心情霎时变得忐忑起来,她等待着一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来传话的人看着花尽颜,说道:“倾城姑娘,快走吧,别让贵人久等。” 花尽颜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笑,媚眼如丝:“容奴家再换件衣服,既然是见贵人,自然是含糊不得。” 那人道:“可别太久了。” “奴家晓得。” 她说着便往内室里的小隔间里走了过去,将刚才纪颜宁给她的药粉沾在了指甲之中。 若是五皇子让她敬酒,即可有机会下毒。 不一会儿,她便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跟着传话的人往二楼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而去。 推开单间的门,低着头走进了里间,恭恭敬敬地上前给坐在酒桌前的人行礼。 “抬起头来。”对面的男人开口说道,语气玩世不恭。 花尽颜抬起头来,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穿着一身藏蓝色华服,腰间的玉坠所悬挂的正黄色流苏彰显了他的皇室身份,面色略显流气,身材有些臃肿,明明是年纪不大,看起来却给人一股油腻感。 看他这左拥右抱的模样,花尽颜只觉得恶心至极。 一想到他派金吾卫杀了她的全家,花尽颜胸腔之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他掐死。 可是他身边有着侍卫,凭她这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硬拼根本就不可能得手。 见五皇子正在大量着自己,花尽颜微微一笑,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见她这般,五皇子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推开了倚靠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伸出手朝着她招了招,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花尽颜从善如流,慢慢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糯糯地唤了一声:“殿下。” 五皇子用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姿色倒是不错,不过比起慕容忆雪,还差了些许。” 花尽颜眼眸微闪,附和道:“慕容小姐乃是名门之后,奴家可不敢与她相比。” 她伸出手来,倒了一杯酒,递到了五皇子的嘴边:“只要殿下看得起奴家,奴家自然就满足了。” 五皇子见她这般有眼色,倒是喝下了这杯酒。 他道:“你们各有各的好,也用不着比较,不过刚才与你配乐的琴师,可是何方神圣?竟是连面都不肯露。” 花尽颜见他并不拒绝自己的敬酒,心中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倒了一杯,酒水顺着她的指尖倒入了酒杯之中,她的心又开始提了起来。 她端起酒杯微微一笑,说道:“殿下若干了这杯酒,奴家就告诉殿下那琴师为何不露面。” 五皇子的左手渐渐环绕到她的身后,趁机在她的腰间摩挲着,右手却是挡住了她递过来的酒杯,又推回到她的嘴边,说道:“刚才本皇子已经喝了一杯,这杯应该由倾城姑娘喝才是。” 花尽颜的心底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不显,娇嗔道:“殿下这是不给倾城面子了?一杯哪里能够显得出殿下的气势,起码得喝三杯。” 她们所在的单间正对着一楼表演的舞台,可以清楚地将台下的表演尽数纳入眼中,花尽颜的余光留意到,正在舞台上表演的已经是最后一位姑娘了。 她需要速战速决。 毕竟这样能接触到五皇子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下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等最后一位表演完之后,就是公布花魁人选。 五皇子见她这般执意,倒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说道:“这杯酒,你非喝不可。” 花尽颜只觉得眼前之人恶心无比,他这般难缠,她心中不免起了不耐烦的心思。 可是一想到报仇,她仍在尽量隐忍,只要哄骗他喝下自己手中的这杯酒,他必死无疑,虽然不是立马就死,但终究是会毒发的。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五皇子,说道:“殿下莫不是嫌弃奴家,连这杯酒都不肯喝。若是如此,奴家就不打扰殿下了,等下妈妈恐怕还要将奴家回去呢。” 花尽颜的手中还小心翼翼的端着那杯酒,正想放在桌子上,看见五皇子正欲开口说什么,她眸子一亮,很快便俯身上前将手中的酒倒入五皇子的口中! 五皇子感觉到有些不妙,正打算躲开,却被花尽颜一把捏住了下颚,直接将酒杯里的毒酒尽数灌入了五皇子的嘴里。 “放肆!”五皇子一把将她推开,怒道,“把她拿下!” 花尽颜被他这么用力一推,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五皇子虽然好色,但是身份尊贵,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对他如此,一想到她的异常,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旁边的护卫见此,抽剑出来正要将花尽颜拿下。 花尽颜眼看着自己不可能逃脱,眸子变得猩红起来,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拔下来,朝着五皇子扑了过去,一把将手中的簪子刺入了五皇子的脖颈之间!同时两个人也因为冲力而一起从二楼的隔间处撞倒了围栏,朝着一楼掉了下去! “殿下!” “砰——” 随着护卫们的呼喊声,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摔倒了一楼地上的巨大声响,此时台上的女子还未完成表演,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直接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抓刺客!”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二楼的护卫已经大声的吼了一句。 原本还在看表演的众人听到护卫的声音,纷纷都吓得四散逃跑,花尽颜摔下楼来,整个人都疼痛不已,但是看到近在眼前的五皇子,他的脖子上还插着发簪,看起来一时还死不了,抓起了旁边桌子上瓷制茶壶朝着他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杀了她全家的罪魁祸首,她必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哐!”的一声响起,五皇子的脑袋被砸破,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护卫们有的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有的匆匆从楼梯上赶下来。 纪颜宁看着这一幕,瞳孔瞬间睁大。 花尽颜居然没有按她预期的那般去做,反倒是暴露了身份! 见到此情景,纪颜宁猛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教坊里的看客们听到有刺客,都忍不住四处乱窜,侍卫们被冲的烦躁,抽出刀剑,怒吼道:“全都不要动!” 然而还是有不少人打算往外跑。 今日花魁大选,为了保证安全和秩序,教坊里也安排了许多的护卫,教坊里的管事见此,直接让护卫将整座教坊围住,手拿长棍将各个出口都堵住。 护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吓住了不少的看客,众人终于安静下来,都害怕的缩成一团,生怕误伤到自己。 花尽颜也不傻,她捡起地上的碎瓷片,一把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五皇子捞了起来,用碎片抵住了他的喉咙,就站在舞台的下方,目光狠厉地看着这教坊里的侍卫和护卫们。 护卫们将她团团围住。 “大胆,竟敢谋害皇子!”一个侍卫自报家门,想要喝止住花尽颜,说道,“这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情!劝你赶紧放开殿下!”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诧无比,原本刚才还大放异彩的舞倾城,居然挟持了皇子! 这是怎么回事? 花尽颜手握碎瓷片,抵在他的喉咙处,因为力道的缘故,割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渗出了血丝。 她听着侍卫的话,突然仰头笑了起来:“满门抄斩?真是笑话,我的全家,早就被他这个畜生给杀死了!” “你……胡说什么?”五皇子仅剩的那点意识,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反驳。 花尽颜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垂眸看着五皇子,眸子里满是仇视,高声怒斥:“胡说?你忘了吗,我的父亲恒州知府花檀洲,因为查到了殿下与文息伯苏继文勾结,抢夺恒州内未出阁的少女做丹药,就被殿下派出的金吾卫屠尽满门!这样的血仇,我怎么可能会胡说!” 听到花尽颜的话,在场的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当初闹的轰轰烈烈的劫持少女炼丹药的案件,居然是五皇子与文息伯一手策划的! 这等隐秘,实在让人惊讶无比。 众人还在震惊之中,纪颜宁蹙眉已经朝着外面悄悄走了出去。 “我努力到今日,就是为了取你的狗命!”花尽颜怒斥道,“用一百个无辜少女来炼丹药,屠尽我花家满门,弄得恒州死伤无数,百姓惶恐!我们这些百姓在你们皇族的眼里,竟是与蝼蚁一般可随意捏死,这样的大魏,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今日我即便是死,也要把你一起拉进地狱!”花尽颜满目愤恨,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花尽颜说完,手中的碎瓷片又加重了几分力度,直接划破了五皇子的脖子! 而在她身后的侍卫同时也将剑从刺穿了她的身体…… 正文 第135章 为何帮她 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处,眼看着花尽颜被侍卫刺穿的身体,纪颜宁瞪大了眼睛。 “不要——”她喉咙里的声音刚喊出来,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巴。 纪颜宁整个人紧绷着,突然有人对自己动手,她下意识抽出银针,手腕已经被人紧握着禁锢住,将她转过身来,看见了容澈。 “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声。”容澈的眸子紧盯着她,出言警告道。 无论花尽颜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动手杀皇子本就是死罪,若是查出有同党,纪颜宁一样跑不了。 容澈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二楼退去。 纪颜宁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花尽颜,心中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痛不已,仿佛那把剑就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人群里有胆小的已经吓得尖叫起来,在长安城这天子脚下,目睹了皇子被艺伎行刺,又眼见着着般惨状,总有人受不了吓得不轻,也有人唏嘘不已。 花尽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转头看着已经死透的五皇子,终于是笑了起来,眼角的泪也滑下了脸颊,终于吐了一口血,没了气息。 容澈将纪颜宁带回了二楼的隔间门口,便头悄声离去。 五皇子死在这里,若是有人知道他也在此地,恐怕不好交代。 柳长卿和柳长源两个人见自家表妹突然就不见了,一时担忧不已,如今教坊乱得很,自然要将她寻回来才放心,可是刚一出隔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出失神纪颜宁。 “表妹,你怎么能乱跑!”柳长卿心急道,“你若是想离开,也得叫上我们才是。” 纪颜宁脸色煞白,听到柳长卿的话,眼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两兄弟看着表妹像是被惊吓到的模样,急忙安抚她。 五皇子遇刺而亡,整个丽安教坊都被调过来的官兵团团围住,里面的看客只有核查过身份才能离开,而纪颜宁跟着柳长卿和柳长源他们在盘查之后也回了柳府。 因为看客众多,这件事当日就轰动了长安,花魁大选本就是晚上举办的,苏贵妃听闻自己的儿子被刺杀而亡,哭着去求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 皇帝听得头疼不已,当初苏继文的案件他就知道五皇子也被牵扯在内,没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被翻出来,五皇子也被花家的女儿行刺而亡,他愤怒之下怒骂了苏贵妃,并且让她禁足三月。 纪颜宁回到了柳府之后,趁着夜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一趟暄王府。 容澈没想到纪颜宁会在这个时候来暄王府,正欲问她何事,纪颜宁却是自己开口了。 “我要带走煦儿。” 容澈不明所以,看着纪颜宁这般,他挑眉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离开长安。”纪颜宁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容澈嗤笑一声,说道:“今日之事,果然是你的手笔,利用花家的人去刺杀五皇子,现在怕查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想跑了吗?” “与你无关。”纪颜宁面色冷如寒冰。 容澈紧盯着她:“本王早就说过,有些念头不能动,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一旦有了偏差,便是万劫不复。你和你身后的人,又能有几分把握笑道最后?” 纪颜宁不语。 她知道自己未必能成功,但是她也从未想过若是自己失败了又如何。 能如何呢?不过一死罢了。 她是不惧的,可是她不想牵连那些无辜的人,比如煦儿,比如萧少北,甚至于柳家的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想要渐渐的接近上一世害死她们全族的罪魁祸首,想要报仇,想要他们死……可是她不是神,做事情不可能做到完美,或许一不小心就踏出万劫不复之地。 当她看到花尽颜死在自己的眼前,不仅有心痛,有惋惜,也有恐惧。 恐惧的是有一天她在乎的人也因为她的谋算失误而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害怕,害怕自己像上一世那样,害死应家,害死楼家…… 可是要让她收手,放过那些贱人吗? 不,她做不到。 容澈见她不说话,那眸子里无助和彷徨的神色让他不禁有些心疼,他不知道纪颜宁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那股苍凉之感,与她这具弱小的身躯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她的身子里住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你若是想回江州,在长安里的一切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本王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我不走。”纪颜宁打断了容澈的话,迎上了他的目光。 容澈微眯起双眼:“那你下次还想利用谁去完成你的计划?” 纪颜宁嘲讽的笑了一声。 她没想过要利用花尽颜,即便是没有花尽颜,她也会收拾了五皇子,只是花尽颜似乎是与她太过相似,所以她才帮了她一把……没想到同样是害死了她。 听到纪颜宁来的消息,偷溜出来住在暄王府的言煦很快便找了过来。 “宁姐姐。”言煦兴奋不已,那副眸子显得格外的明亮,“宁姐姐是过来找煦儿玩的吗?” 纪颜宁回过头,看见言煦,心中一软,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见纪颜宁眼角的泪痕,言煦伸出手抹了抹她的脸颊:“宁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有坏人欺负你吗?” 纪颜宁摇了摇头,冲着言煦微微一笑:“煦儿是不是在言府住的不开心?那宁姐姐让你离开这里好不好,煦儿可以去江南,那里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也不会再有人欺负煦儿了。” 她这话说出口,饶是言煦都微微有些愣神,让他去江南? 他蹙眉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呀?煦儿不喜欢去很远的地方。” 纪颜宁捏了捏他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可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有宁姐姐在,煦儿不怕旁人欺负。”言煦一脸天真的说道。 这句话却像是戳到纪颜宁的心口一般,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抱住言煦,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 她说道:“可是姐姐害怕自己保护不了煦儿,姐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声音越来越小。 滚烫的泪水落在言煦胸前的衣服上,渗入了皮肤里,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觉得很伤感,可是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他比纪颜宁高出了许多,年纪也比纪颜宁大,看着她这般悲伤,言煦知道,纪颜宁是真的很在乎自己。 “我可以保护宁姐姐的。”言煦开口道,声音是无比的认真。 在一旁的容澈倒是没想到花尽颜的死会给纪颜宁的刺激这么大,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误解了这个女人。 她想要将言煦送去江南,却没有说自己也会回去。 容澈上前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腕,将她拽出来,冷言道:“你现在需要冷静。” 纪颜宁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确实太过莽撞了,即便是要将言煦送去江南,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她低着头,渐渐恢复了清醒,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了肉里,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容澈见她这样冷静下来,才开口说道:“现在入深夜,想必有了刚才的事情,街道上都是官兵追查刺客同党,我派王府的人送你回柳家。” 纪颜宁没有应,她抬头看着容澈,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深邃的眸子,想从他的眼神来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容澈微微蹙眉:“你为何这样盯着本王?” 刚才还自称我,现在就改成本王了。 纪颜宁觉得自己似乎是落了什么事情一般,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江州的时候,她虽然给了他暗香的解药,但是没有索取报酬,他却给了象征身份的皇鲤玉佩;在恒城的时候,她带着纪九进入道观救人,他紧随这自己而入,还带着她在后山逃亡;后来她到了长安,他看见紫苏,便动用大理寺的势力来查探自己;还有她去救元娇娇的时候,也是他及时赶到,将她带回了王府,请了御医…… 在教坊的时候,怕自己暴露身份,出手制止。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回忆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 面对着纪颜宁这样打探的眼神,容澈也愣住了。 “你不会是……想要我为帮你做什么事情吧?”纪颜宁看着他有些心虚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别想了,无论你相助过我多少次,只要你有所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我是不会让人利用的,你最好绝了这个念头。” 上辈子她是太傅府嫡女,深知这个道理,若不是亲人之间,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 即便是像容嶙那般为了救她差点丧命的人,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了地狱。 容澈:“……” 他看起来就那么的目的不纯? “你放心,就算是有所求,定然不会是让你为难之事。”容澈缓了缓神色,说道。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了言煦几句,回了柳府。 正文 第136章 他做的梦 纪颜宁回了府中,泡了个热水澡,将身体浸泡在盛满水的木桶之中,连脑袋都一同扎进了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憋不住气的她这次猛然探出头来,激起一地的水花,整个人靠在木桶的边缘喘着气,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脸颊两旁,一直顺着延伸到水里,沾上了漂浮的红色花瓣。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谋划不当,导致了花尽颜的死。尽管她也知道,凭花尽颜的性子,若是中间有变故,花尽颜定然不会放过这次置五皇子于死地的机会,以身犯险。 平心而论,若是她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可以杀了容嶙和苏凝雪,自己也不介意与他们同归于尽。 因为那种恨,已经深深嵌在她的骨血里。 只要能把他们推下地狱,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她所能接受的代价,仅限于自己,而不能牵扯到那些她所挚爱之人。 踏上这条路,便不可能再回头,她只能一直往前走,所以她要做的,是更好的隐藏自己,谋划出更为万全的对策。 “小姐,水凉了吗?”站在屏风后的紫玉问道,“奴婢去添些热水过来吧?” 纪颜宁道:“不用了。” 她从木桶中站起走了出来,穿上亵衣,紫玉上前帮她绞干头发。 在纪颜宁洗澡的时候紫玉已经用炭火将屋子里烘得暖和起来,即便是纪颜宁穿着单薄,也未感觉到一丝冷意。 紫玉一边帮她弄干头发一边说道:“小姐,下个月就是您的生辰了,舅夫人前几日与小姐说的及笄礼,刚刚又派人来问小姐宴客名单和正宾的事情。” 安氏见她素来有主意,这种事情定然是要先过问一遍她的意思。 纪颜宁摆了摆手,示意这头发已经擦干得差不多了,她缓缓走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下了宴客的名单。 她到长安虽然已经有一段日子,但是结识的朋友却不算多。 除去元家和郭家的人,她倒是没什么其他想请的客人,更何况“她”的父母去世还不到一年,自然是不宜大操大办的,反正前世的她也曾办过盛大的及笄礼,对此她并没有什么可期待的,简单些便好。 除了元府和郭府的人,纪颜宁还加了萧少北和宝昌记的几个管事,正宾请的是仁安郡主。 纪颜宁写好之后将笔搁在一旁,对紫玉说道:“现在夜已深,明日你再将这名单交给舅母。” 紫玉颔首,应道:“奴婢知道了。” 说起及笄礼,再过几日便是元娇娇在皇宫中补办的及笄礼的日子,上次她身受重伤只能推迟,但是今夜五皇子被人刺杀而亡,只怕皇宫里也会多有不便。 这次元娇娇的及笄礼是否能顺利办成,只怕还是得看皇帝对刺杀之事的定性。 纪颜宁知道以容嶙的性子,定然不想将此事作为皇家的丑闻宣扬出去,如果当时没人目睹,他大可说是普通的行刺,但是花尽颜与五皇子同归于尽时所说出的话,被这长安里不少的人都知道了。 她能想象到,这件事必将传满整个长安城,甚至是大魏。 容嶙想要强压此事,只会引来民愤。 这件事若是判定为五皇子罪有应得,那元娇娇的及笄礼自然是可以如期举办的。 纪颜宁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到这个时候,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准备。 今夜有很多人都睡不着,容澈也算是一个。 他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纪颜宁问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帮她? 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纪颜宁并非善类,用的一手好毒,做事果断麻利,生性孤傲。这样的人,与他以往接触到的女人都不同,无关风月,他只是觉得对这样的人很是欣赏。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似乎有了变化。 在恒城的时候,她以身犯险,甚至明知道金吾卫追杀的只是他,却仍旧不愿意放弃他。 后来知晓她有婚约,心里竟有种失落之感。 再后来在长安相遇,他总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的事情。 其实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他可以什么都不管,即便是她要刺杀皇帝,那又与他何干?可他偏偏很在意。 难不成……他真的看上纪颜宁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容澈立马直起了半个身子。 夜深人静,整个暄王府省事静谧得落针可闻,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胸口处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有些闷热。 他掀开被子,头发披散在身后,赤脚走下了床,沿着桌边走了过去,然后给自己倒了茶,连喝了三杯。 晚间的茶水已经凉了,顺着喉咙而下,容澈这才感觉到身子又舒服了些,可是困意也随之消散,脑子里总是浮现起纪颜宁的那张脸,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知道什么都已经印在了脑海之中。 他心烦意乱,下意识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却没想到放了个空,杯子掉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起,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连他都忍不住吓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来。 “王爷。”飞鹰推门而入,神色肃穆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站在桌边的容澈正了正神色,说道:“无事,只是不小心碰倒了杯子,你出去吧。明日再让人收拾。” 王爷的夜视十分厉害,就算是在黑夜之中也能犹如白日般行走,怎么会碰倒杯子? 但是既然主子发话了,飞鹰不疑有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容澈来回踱步两圈,倒是渐渐安定了下来,喜欢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娶她当王妃。 可是他上次才说了纪颜宁的身份太低,是当不上他的王妃的……容澈蹙眉,他似乎把自己给坑了。 算了算了,大魏的女子多得去了,何必只想着她一个。 这样想着,他没有再犹豫,转身往床榻上而去,盖上了被子,强行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有些恍惚之感。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朝着他的床榻而来,容澈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就在那脚步声来到他的窗前之时,他眼疾手快直接出掌朝着来人打了过去。 对面的人受到了惊吓,瞳孔睁大着看着他,娇声唤了一句:“王爷!” 容澈心一动,看见来人正是纪颜宁,他瞬间收了手,却还是吓得她倒了地上。 “啊!”纪颜宁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自己的脚踝处,楚楚可怜地说道,“脚扭伤了,疼。” 那娇软的声音让容澈心疼不已,他俯下身去正打算查看她的伤势,没想到纪颜宁却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玉手攀上他的脖颈,那流转灵动的眸子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容澈胸中燃起一团火,一把将怀中的人抱起,将她放在了床上,随即便朝着她扑了过去…… “王爷,该起床了。” 耳畔响起了管家的声音,容澈猛然睁开了眼睛,立马直起了身子,转头盯着管家。 管家被王爷这动静吓得后退半步,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容澈用力揉了揉脑袋,再用力甩了甩,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 可是他怎么会做这种梦,还是和她…… 忘掉忘掉!一定要忘掉! 他刚要掀开被子,突然手一顿,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耳根子渐渐红了。 昨日五皇子在丽安教坊遇刺的事情果然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与此事一同流传的还有那花魁大选时候舞倾城大放异彩的模样,众人纷纷为之惋惜,没想到这等美人居然背负着全家的仇恨,是何等的烈性。 五皇子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被闹了这一出,百姓们更是相信花尽颜的说辞。 皇帝就算再想粉饰太平似乎也做不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御史台的言官们纷纷谏言,反正五皇子已经死了,多参几本倒是无妨。 但是皇帝气得更加心烦。 直接将已死的五皇子贬为平民,不得葬入皇陵,苏贵妃身为五皇子生母,亦是被不少御史谏言,连带着二皇子也有些许的波及。 纪颜宁正在书房里查看宝昌记送来的年度账簿,紫玉上前禀报安氏来了,纪颜宁将她请入了书房。 安氏是为了纪颜宁的及笄礼而来的。 她手中拿着纪颜宁给她的宴请名单,说道:“颜宁,这及笄礼对于女子来说颇为重要,只请这些人未免太过冷清,不如舅母再帮你递些帖子,也好仍是更多的人。” 纪颜宁拟出来的名单只有几人,实在太过于精简了,他们柳府又不是办不了大的宴会。 纪颜宁婉拒:“舅母不用费心,颜宁也没想着要大办,总归是走个形势罢了。更何况父亲母亲才走没多久,不宜大操大办。” 她都这样说了,安氏自然不好再劝些什么,这是孝道,本也该如此,是自己糊涂了,一心想着要让她好过些,倒是忘了这一茬。 来的人不多,她自然也不用太费心。 正文 第137章 太医诊治 宴请名单定了下来,安氏仍有疑惑。 她问道:“这正宾请的是仁安郡主,可是郡主想来不喜这样的场合,也鲜少会与其他的世家打交道,只怕不轻易请到。” 说起仁安郡主,上次郡主府的小公子事件,后来查到是他们大房里的少夫人所为,因着她先嫁入府中,两年无所出,反倒是让二房的人先生出了嫡长子,便心生妒忌,起了害人之心。 此事知道的人极少,还是上次过年时纪颜宁上门拜访的时候二夫人与她说的。 但是怎么处置的倒是没说,只是听坊间传闻郡主府的大少夫人身染恶疾,太医也束手无策,没多久便去了。 纪颜宁听闻这个消息,觉得这种雷霆手段,倒像是郡主的风格。 安氏有这样的担忧,纪颜宁也只是说道:“郡主好像对我格外照顾,上次还说起让我常去郡主府陪她聊天解闷,想来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无妨,即便是郡主拒绝了,还有元老夫人在,你与那元姑娘交情不浅,她许是会答应的。”安氏说道,“那舅母便先给郡主府下帖子,若是有了回复,再往元府送。” 纪颜宁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等到安氏走了,纪颜宁这才换了身衣服,系上了披风,带着袁武和莺儿朝后门出去了。 言煦已经坐在转角处的马车里等候着,他微微掀起一帘席角,打量着这柳府的后门,正在想什么,只见纪颜宁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急忙放下了帘子,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假装睡着。 纪颜宁进来的时候马车里灌进了一阵微风,将原本微暖的马车里气息有人些浮动。 言煦睁开眼睛,看见纪颜宁,一脸的高兴,唤了一声:“宁姐姐。” 纪颜宁也展开了笑颜,摸了摸他的头:“煦儿等了很久了吗?” 言煦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笑容心情瞬间真实的高兴起来。 据他的观察,纪颜宁很少会对着别人笑,与别人说出话时,目光与神情总是淡淡的,但是对他却不一样。 纪颜宁同他说话的时候很是温柔,仿佛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这种认知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毕竟纪颜宁的年纪摆在那里,明明是豆蔻年华,却深沉的像是经历了沧桑。 “我们这是去哪里?”言煦眨着大眼睛问道。 纪颜宁没有立即告诉他,而是道:“去了就知道了。” 言煦很是好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向小巷深处而去,并没有走大路,而是七拐八拐的在小小的巷子里转走着,倒也不像是抄近道,反而要走的路更远了些,言煦通过帘子里的细缝里看着外面,他有些好奇,为何纪颜宁这般,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去的地方似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府邸的侧门处。 纪颜宁带着言煦下了马车。 言煦抬头,看到了侧门上小小的匾额,写着“方府”。 莺儿上前敲了敲门,立马有人迎了出来,带着他们入了府中。 下人带着他们去了偏厅,纪颜宁撂下了披风上的帽子,看见了正在屋子里的方竹。 言煦是没有见过方竹,如今看见纪颜宁这般隐秘来见的却是一个五十多岁,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老头儿,他微微蹙起眉头。 纪颜宁带着言煦上前,朝着他行礼:“方太医。” 方竹道:“纪姑娘见外了。” 丫鬟们上了茶,方竹摆了摆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纪颜宁的人也退到了门外等候着,偏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方竹看着言煦的模样,与当年应采薇的兄长有着几分相像,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纪颜宁只是说会带一个人过来让人诊治,却没有说什么,想来他的身份必然也不简单,如今看到他的脸,心中了然,他轻叹了一声,感叹着当年的事情。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小公子吧?” 纪颜宁微微垂眸,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带他过来,是想让方太医帮忙诊治一下,他七岁时不慎落水,醒来之后智力就有些异乎常人,只相当于四五岁的幼童。” 方竹听了她的话,脸色一凛:“他是忠德伯府的大少爷?!” 那脸色与语气震惊无比,仿佛像是听说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 言煦心中一沉,这个方太医刚才明明说出了他的身份,怎么却不敢相信他是忠德伯府的人? 他没想到纪颜宁会是带着他来找太医诊治,可是他的身体好得很,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异常来,上次纪颜宁给他把脉的时候他还吓一跳,以为自己要露馅了,没想到纪颜宁见他脉象正常,还自责她的医术不精。 原本以为就这样蒙混过去,没想到她却是不肯放弃。 纪颜宁看着方竹道:“此事还请方太医保密。” 她不似前世那般唤他的名字,而是一口一个方太医,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出差错。 方竹叹了一口气,脸色也有些沉:“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自然不会乱说。你也要小心些,前些日子皇后还向我问起了你的事情,许是暄王发现了什么。” “多谢。”纪颜宁颔首。 方竹说道:“你我之间谈何谢字。不过若是皇后知道你还活着,或许……” “不能让她知道!”纪颜宁脱口而出。 方竹微怔,点头应是。 纪颜宁眸子里有一股复杂的神色掠过。 皇后,媚姐姐…… 二十年,她不敢赌那个昔日里曾与自己如此要好的发小,是不是真的还向着她。 她当了皇后,有了皇子,在深宫之中住了那么多年,只怕早就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那个媚姐姐了。 方竹道:“我先给小公子把脉,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医术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纪颜宁却不这么想,起码方竹比她多活了二十年,又进了太医院,这些年他的医术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总比她这个一心钻研毒术之人要更适合诊治。 他说着伸手请纪颜宁和言煦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拿出了在一旁的医箱,在桌子上放上了手枕。 言煦有些不愿意伸出手。 纪颜宁哄道:“煦儿别怕,方太医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便拿起了他的手臂,将手腕放在了手枕之上。 方竹的手指落在言煦的脉上,细细的探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脉象上看,并无不妥之处。”方竹开口道,“不像是失智之人。” 言煦心中一沉,他和纪颜宁的医术都没有问题,因为他确实是没有失智,而是装疯的。 他刚觉得自己要被察觉的时候,方竹又说道:“许不是身体里留下的疾病,我曾看一些这方面的医书,说是有的病者患疯疾或者失智之症,并不是因为损伤了身子和内里,而是一种心疾。” 纪颜宁听得他这么说,轻叹了一口气:“或许真是如此,若真是心疾,想要治好并非易事。” 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或者经历了巨变,使得精神崩溃,能治好的少之又少。 纪颜宁失落无比,眸子里满是自责。 言煦看着心里也觉得难受,因为纪颜宁是真的关心他。 看来等教训了言府里的那些人,他该是时候让自己“病好”了。 因为没有什么收获,纪颜宁心情并不是很好,在方府没待多久,便带着言煦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言煦趁着后门的司阍换人的时候,偷偷地回了府中。 刚走到了中院的时候,便听到了争执的声音,像是刘氏和兰姨娘的争吵声。 他脚步一顿,今日倒是饶有兴趣的躲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你儿子废了,就看不得别人的儿子好,夫人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啊!”兰姨娘高声骂道,“佑德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儿子,你这是想让伯府无人继承吗!” 刘氏看着兰姨娘这般趾高气昂的职责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张口便粗言回击道:“就你肚皮里出来的庶子,也好意思会所要继承伯府!他配吗!” “佑德好歹是个健全之人,他若是不配,难道你那个瘸了腿还变傻的儿子就配吗?”兰姨娘不甘示弱。 刘氏一听她数落自己的儿子,朝着兰姨娘猛扑了过去:“我儿子变成这样,还不是你着贱人和贱种害的!我掐死你!” 她说着不管不顾地朝着兰姨娘抓了起来,就连丫鬟都拦不住,也不敢拦。 这两个主子打起架来伤到她们的事可不少。 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那是什么面子都不顾了,衣服和头发都凌乱无比,眼睛却是凶狠地仿佛能吃人一般。 没多久管家便叫来了言徵,言徵看到这个场景,气愤不已,让人将她们分开。 “再吵,都给我滚去庄子去!”言徵简直要被她们气疯了。 这些泼妇,当真是不可理喻,原以为他的后院才两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在角落里的言煦看着这场戏,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抬步便离开了。 这才刚开始呢。 正文 第138章 面见皇后 五皇子被贬为庶民,后事凄惨,而苏贵妃也因此被禁足,皇帝追封花家,才将民愤平息了些许。 元娇娇的及笄礼如期而至,这些事情自然也影响不了在皇宫里举办的及笄礼,由皇后操持,元家倒是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宫中教礼仪的嬷嬷见元娇娇学起来丝毫不费力气,甚至是做的从容优雅,满意不已,只教了两日,便轻松不已,都道这元老夫人好福气,能有这么聪慧的孙女儿。 到了及笄礼这日,纪颜宁是早早就跟在元老夫人身边入了皇宫的,这次及笄礼倒不算办的有多大,虽然请的人不多,但几乎都是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夫人与嫡女们,可见皇后对元家的看重,以及对元娇娇如今身份的认可。 纪颜宁随着元老夫人一同入皇宫,朝着皇后所在的寿宁宫所去,先去给皇后行礼。 二十年过去,这皇宫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她上一世常来皇宫,最熟悉的莫过于皇宫里的太医院。她的外祖父是长院使,掌管太医院,而祖父是太傅,那个时候的太后也是应家出身,这样的身份,倒也不必公主的权利少。 如今走在这深宫里的平坦的路上,纪颜宁心中有些恍惚。 她甚至不能相信,当初应氏灭门的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她的人生与记忆都空白了二十年,而容嶙和苏凝雪也逍遥了二十年,那些痛苦与绝望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可惜世人都已经记不得了。 走到寿宁宫前,纪颜宁乖巧的站在元老夫人的身后,低着头,目不斜视,鼻子里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这初春正是化开的时候,虽然天气还未转暖,但已经有些花儿等不及似的盛开了。 纪颜宁记得媚姐姐是很爱侍弄花花草草的。 “元老夫人到了!” 随着一个太监尖声的传报声,纪颜宁随着元老夫人一同入了寿宁宫的偏殿。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元老夫人上前行礼。 皇后坐在正位上,说道:“老夫人不必多礼,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太监搬来了一张软凳,放置在一旁,老夫人坐了下来,纪颜宁则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丫鬟。 但是她的打扮与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与其他的丫鬟不同,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倒不像是一个下人,皇后坐在上面的主位上,自然看得清楚,只是见她一直微微垂眉,十分安分,倒是让皇后好奇。 “老夫人身边这位姑娘是?” 见皇后问及,纪颜宁径直上前,微微福礼,回答道:“民女乃是元姑娘好友,来自江州商户,姓纪名颜宁。承蒙元姑娘看得起,邀请民女一同参加及笄礼。” “纪颜宁?”皇后听了这个名字,微微蹙眉,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女子。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她作为三皇子的生母,三皇子知道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眼前这个来自江州的纪颜宁正是当初帮三皇子解毒之人,前些日子三皇子也拖她向方太医打探这个女子的事情,奈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子有些单薄,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是没想到有这等本事。 元老夫人见皇后打量起纪颜宁,还以为是觉得她身份卑微,她便在一旁解围说道:“纪姑娘与娇娇兴趣相投,在江州的时候交情颇深,娇娇举办及笄礼,说是一定要让纪姑娘一同前来。” “原来如此。”皇后听着元老夫人这么一说,微微一笑,又对纪颜宁道,“抬起头来。” 纪颜宁抬头,迎上了皇后的目光。 皇后身穿着一身正黄色的衣裙,头戴九凤金钗,正襟危坐于正位之上,相比较起印象中那个温和的媚姐姐,如今的她已经有了些许的沧桑之色,快四十岁的女子,即便是保养的再好,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季华年里言笑晏晏的少女了。 现在的皇后目光沉静,虽然笑起来依旧温和,但是那股温和之中却隐隐带着疏离,只要她不笑,便是严肃不已的一国之母。 媚姐姐的祖父乃是内阁学士,二十年前也曾是朝中的肱骨,后来她当上了皇后几年之后,为了防止外戚强大,阁老府的人便搬离长安,去了秦州,势力也渐渐衰弱。 纪颜宁重生之后再看这朝中局势,知道媚姐姐嫁给了容嶙,甚至当上了皇后,心中是惊讶无比,却也在情理之中。 媚姐姐也算是贵女之中的佼佼者,容嶙自然是不会错过她的,她坐上这后位才能让苏凝雪心服口服。 “这模样倒是标致。”皇后看到她的脸,夸赞道,“看着就招人喜欢。” 纪颜宁谦虚回道:“娘娘谬赞。” “既然是娇娇的好友,便去看看她罢了,这及笄礼也快开始了,有你陪着她,许是不容易紧张。” 皇后说着便指了一名宫女带着她去见元娇娇。 元娇娇昨日是睡在皇宫里的,毕竟这些事宜一大早便要开始准备,从元府来回麻烦,皇后便让她歇在了寿宁宫。 再过一个时辰便正式开始举办及笄礼,元娇娇本来还没多少顾忌,可是事到临头还是会有些紧张,突然看见纪颜宁过来了,欣喜不已,便匆忙迎了上前。 “你可来了!”元娇娇上前拉住了纪颜宁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元娇娇正试换了衣服,是上次纪颜宁亲自给她设计的,艳红的颜色看起来十分的亮眼,加上这款式简单大方,穿在她的身上正是恰到好处,不妖不艳,肃穆庄重,连宫中的嬷嬷都赞叹不已。 纪颜宁看着她这般,笑道:“怎么了,紧张吗?” 元娇娇点了点头,悄声对纪颜宁说道:“我都不敢太放肆,就一直按着你教的规矩做,皇后娘娘对我虽然好,但我还是憋得慌,好想早点结束回去好好逍遥。” “不急。”纪颜宁双眼含笑,道,“做好就可以回去,这次是让大家都认可你的身份,你身上联系这元府和慕容府,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带你出来,旁人仍会觉得你迟早会回慕容府。” 说起慕容府,元娇娇撇嘴道;“慕容夫人和慕容忆雪今日也会过来。” 纪颜宁道:“无妨,只要她们不闹事,不必理会。” 元娇娇既然决心与慕容府划清界限,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梳妆的嬷嬷让元娇娇上前,给她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将头发梳了个简单发髻,头上并没有什么头饰,整体看起来清尘脱俗,即便是穿的不是白衣,却也能给人一种前尘不染之感。 有纪颜宁在,元娇娇沉下心来,又将礼仪回顾了一遍,这才让纪颜宁去了后花园与其他宾客一同入席。 元老夫人作为元娇娇唯一的长辈,需要迎宾,而皇后作为正宾,也有要处理的事情,这次的及笄礼宴请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夫人与小姐,她之前结交的甚少,刚到园中的时候无人相伴。 不过即便是独来独往,纪颜宁也不会有任何的局促之感,反倒是自己坐在了一旁,和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倒是聊了几句。 只是还没坐多久,便有人轻轻的在她的背后拍了一下。 纪颜宁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姑娘,看起来十七岁左右的年纪,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她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你是纪颜宁吧?”少女开口问道。 纪颜宁站了起来,见她面善,点了点头。 少女高兴道:“我就知道是你!祖母让过来陪陪你,我是仁安郡主府的,行八,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名唤郑鸢。我比你大,不介意的话可以唤我一声鸢姐姐。” 原来是郡主府里的八小姐,难怪纪颜宁觉着有些眼熟,许是之前在郡主府有过一面之缘。 她从善如流,行了平辈里,说道:“鸢姐姐唤我颜宁即可。” 郑鸢笑了笑,随即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听说下个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请了祖母做正宾?”郑鸢说道,“祖母向来不喜这些热闹之事,没想到竟然还能应了下你,现在知道你进了宫,还特意嘱咐我照顾些你,祖母可当真是喜欢你。” 郑鸢说得随性,却没有半分揶揄之意,倒真的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好友那般。 纪颜宁想了想,正色道:“也许是因为我生的好看,郡主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郑鸢听了她这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道:“看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哪有人这般自夸还不脸红的。” 纪颜宁道:“因为说的是实话,所以不心虚,便不会脸红。”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郑鸢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远处的慕容忆雪看着纪颜宁与郑鸢聊得十分投契,微微蹙起了眉头。 果然是个低贱的商户女,竟然还攀上了郡主府的八小姐。 正文 第139章 惊艳亮相 纪颜宁察觉到了慕容忆雪的目光,她朝着慕容忆雪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又挪开了眼睛,仿佛很是不屑。 慕容忆雪回忆起那日在仁安郡主府时,纪颜宁当时是和郭心悦在一起的,还和三皇子一同下棋,棋艺不错。 不过纪颜宁的身份低微,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样的场合,纪颜宁居然也能混的进来。 “忆雪,怎么了?” 站在慕容忆雪身边的两个姑娘见她脸色不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看见郑鸢和纪颜宁。 其中一人蹙眉道:“那不是郡主府的郑鸢吗?她身边的那个女的是谁,倒是眼生。” 慕容忆雪听了这话,深沉的眸子流转,低声说道:“好像是兵部侍郎府的一个表小姐,家中似乎是经商的。” 她这话一出,另外两个姑娘有些不可思议。 “商户女?就算她是侍郎府的嫡小姐,也未必能入得这宫门,不会是刺客吧?” 慕容忆雪惊讶道:“看她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是刺客?” 她身边的女子道:“即便不是刺客,定然心怀不轨,不如我们上前问个清楚。” 说着抬步便朝着纪颜宁与郑鸢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和郑鸢正说着话,面前突然来了三个女人,她们顿住了话中的由头,抬头看着这三个人。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穿着粉衣的女子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 这不善的语气让郑鸢当即蹙起了眉头,看着她:“与你们何干?” 既然别人没给好脸色,她郑鸢也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这性子倒是像极了仁安郡主。 粉衣姑娘道:“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她!” 纪颜宁抬眸看着慕容忆雪,一脸不解:“都说慕容小姐才情卓越,怎么记性却如此之差,怎么说我们也有过几面之缘的。” 慕容忆雪对纪颜宁不喜,但是面色却不显,说道:“纪姑娘,我确实是记得你的……不过不知道纪姑娘是怎么会在此处?” “元姑娘邀请,自然就来了。”纪颜宁道,“我与元姑娘是好友,所以对于慕容小姐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纪颜宁特别咬重了一清二楚这几个字,看着慕容忆雪的脸色渐白,她心里冷笑。 粉衣的女子道:“不就是她们长得一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倒是你,身份低微却没有自知之明,只怕是别有目的吧。” “这又不是你的及笄礼,人家请谁又关你什么事情!未免管得也太宽了!”郑鸢反驳道,“你若是不喜,没人让你留下。” 粉衣女子不服:“她一个低贱商女,我怎么就说不得?” 纪颜宁淡淡道:“自然可以说,不过请你别在我的面前理论,你应该去告知元老夫人,因为我是和她一起进宫的。这位小姐既然这么为元府着想,想必元老夫人还会感激你呢。” “你!”粉衣女子温怒不已,“你不要脸!” 纪颜宁抬出了元老夫人,明确的告诉她们,这是元家的及笄礼,自己是经过了元家的痛意才来的,旁人都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郑鸢冷哼一声,嘲讽道:“谁不要脸,还未出阁就急着去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见粉衣女子落了下风,慕容忆雪急忙上前道:“是我的错,没想到纪姑娘是元家请的贵客,是我们唐突了。” 纪颜宁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人还真是喜欢让别人出头,显得自己善良又大方。 另一个女子道:“罢了,我们总不能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说着便转头和慕容忆雪她们离开了。 纪颜宁一脸的无所谓,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慕容忆雪从中作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就结下了梁子,郡主府里的时候她也知道慕容忆雪对她厌恶,加上元娇娇的事情,纪颜宁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优质贵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诚如慕容夫人所言,在当年的事情之中,慕容忆雪是受害者,但是她所做出的选择已经反应了她的内心。 “你居然都不生气吗?”郑鸢看着纪颜宁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有些不能理解,“她们这么过分,实在可恶。” 郑鸢是郡主府的嫡小姐,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毕竟她的性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所以见她们这般瞧不上纪颜宁,心里倒是觉得窝火的紧。 纪颜宁道:“她们说的也没错,我出身确实卑低微,没什么好反驳的。” “你出身如何,那也是元老夫人亲自带过来的客人,她们这般做就是在打元府的脸。”郑鸢道,“所以你也不用怕她们。” 纪颜宁笑了,说道:“我没有怕她们,只是觉得这样人,又何必与她们计较。” 郑鸢点了点头,火气倒是消了一些。 只是她心里对慕容忆雪和那两个女子的印象又差了几分,难怪祖母不让自己和她们打交道。 没多久,及笄礼便开始了。 声乐响起,众人朝着不远处的台上看了过去,只见元娇娇穿着黑衣红边的采衣采履款款而来,神色恬然,唇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注视着前方。 宾客席中的人见到元娇娇,皆是惊叹,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慕容忆雪,发现两个人还真是十分相像。 慕容忆雪正襟危坐,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席上,目光专注得朝着元娇娇的方向看了过去,仿佛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神。 随着礼乐声的节奏和太常寺丞的赞词,元娇娇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按着礼节来,没有丝毫的错乱,在一遍又一遍的祝词之中,元娇娇来回几趟之后,已经换上了整套礼服。 艳红色的大袖礼服将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的白皙,她朝天而行跪拜之礼,皇后作为正宾缓缓上前,将一直足金的凤凰簪插在她的发髻之上,并将她扶起,正对着众位宾客。 元娇娇的这份打扮无疑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言行举止都是那么的优雅,一颦一笑皆让人动容,比起前些日子那个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慕容忆雪举办的及笄礼,更胜一筹。 在座的几乎都是女客,也毫不吝啬地对元娇娇夸赞不已。 而慕容忆雪的脸色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她原本以为元娇娇在外吃苦多年,定然是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怎么可能和她相提并论? 她还记得自己为了学规矩花了许多心思,没想到元娇娇竟然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她不甘心。 站在礼台上的皇后牵扯元娇娇的手,对着众人说道:“威远大将军府嫡女元娇娇笄礼已成,感谢大家盛情参与!娇娇作为元府之女,系元府兴亡于一身,本宫相信她日后会更好。” 元娇娇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看见了在人群之中的纪颜宁,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丝笑。 她的笑如春风一般,更映出她出色的容貌,晃得众人有些艳羡。 这样的笑容是慕容忆雪不曾有的,倒是更让人产生一种亲近之感。 “果然是和你长得相像,不然笑起来哪有这么好看。”粉衣女子转头对慕容忆雪说道。 慕容忆雪不言,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起来。 另一个女子见她这般,说道;“再好看也比不上忆雪,更何况忆雪还是才女,是长安贵女,哪能是她一个半路出来的能相比的。” 粉衣女子没注意道慕容忆雪的神色,听得好友这么一说,也只能撇嘴低声道,“都长得差不多,能怎么比?” 慕容忆雪看向了她的母亲,只见母亲正只盯着台上的元娇娇,那表情似乎很是动容。 她垂眸,心情烦躁。 笄礼结束,纪颜宁让人告知元老夫人,她同郑鸢一道回去,趁着还没什么人离开的时候,便随着郑鸢往宫外的方向而去。 元娇娇和元老夫人今日必然是要忙碌些的,她帮不上,与其在宫里等着,还不如先回去。 郑鸢是个性子直爽的人,纪颜宁与她相处很是愉快,两个人走在宫中的小路上, “纪姑娘,等等。” 纪颜宁与郑鸢还未走到一半的路程,便听到身后似乎有个太监的声音传来。 她们回头一看,竟然是三皇子,身边还带了帮忙说话的小太监。 两个人纷纷行礼:“见过三皇子。” 容祁目光看着纪颜宁,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他做了几个手势,在一旁的小太监道:“殿下问你们是不是刚从寿宁宫出来?” 纪颜宁道:“回殿下,是的。元姑娘的笄礼刚成,我们就出来了。” 容祁摆了摆手,似乎是想让小太监拿出什么东西。 小太监将手中的一个木盒子递上前,说道:“殿下说上次和你下棋,觉得你棋艺很好,便送你一套琉璃棋子。” 纪颜宁微讶,没想到三皇子叫住她是为了给她送东西。 不过她清楚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棋艺好,应该是为了她解毒的事情。 既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赏赐或报答什么,便寻了个由头送她东西。 她不客气道:“多谢殿下。” 正文 第140章 似曾相识 纪颜宁屈膝行礼,接过了那小太监手里的盒子。 容祁见她没有推辞便收下了,展开了笑颜。 慕容忆雪刚从小道上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三皇子正在和纪颜宁面对着,给人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三皇子向来对她冷淡,没想到对纪颜宁却是这样亲和的态度,若是没有对比,慕容忆雪只是觉得三皇子不喜与旁人打交道,可是眼见着这般落差,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意。 慕容忆雪快步走了上前,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给三皇子行礼:“见过殿下。” 容祁微微颔首,目光仍是落在纪颜宁的身上。 慕容忆雪看着纪颜宁手里的盒子,眸子微微一闪,不禁好奇的问道:“纪姑娘手里的是什么?” 纪颜宁见她这般,倒是明知顾问,心里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她笑着在慕容忆雪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眼角弯弯,说道:“是三皇子见我下棋颇有些天赋,便赏赐的琉璃棋子于我。” 纪颜宁的笑容让慕容忆雪觉得有些晃眼,看着让人觉得讨厌无比。 无论是纪颜宁还是元娇娇,自从她们出现之后,自己的生活好像就变成了一团糟。 慕容忆雪忍不住轻哼一声:“不过是琉璃棋子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直接就开口嘲讽纪颜宁没见识,郑鸢看着她着模样就觉得生气,刚才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正想上前理论,却被纪颜宁拉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冲动。 纪颜宁道:“高兴不是因为琉璃棋子,而是因为这是三皇子赏赐的。即便是一朵花,一束草,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 “油嘴滑舌。”慕容忆雪不屑。 纪颜宁微微挑眉,也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便朝着三皇子行礼告退,和郑鸢一同往皇宫的出口而去。 慕容忆雪看着她们的背影,目光灼灼,心中早已将她暗骂了好几遍,只是碍于三皇子还在这里,她只能收敛着自己的神色。 容祁本就不喜慕容忆雪,自然也不打算理会她,转身正欲离开。 慕容忆雪跟着容祁上前:“殿下。” 容祁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慕容忆雪看着容祁对自己这般疏离的态度,低头咬唇,开口说道:“殿下,那纪颜宁并非正经的世家小姐,殿下还是不要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为好。” 听了慕容忆雪的话,容祁微微蹙眉。 纪颜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慕容忆雪倒不如他清楚,更何况她有什么资格在自己的面前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见容祁不信,慕容忆雪道:“像她那样的身份,就是喜欢巴结显贵的人家,殿下你莫要被她欺骗了。” 容祁听得她这番言论,倒是觉得可笑。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慕容忆雪见容祁不仅没有相信她的话,甚至有弄巧成拙之感,让殿下更加对自己反感,她正想追上前解释,却被容祁身边的小太监拦了下来。 “慕容小姐,还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小太监不客气地说道,“殿下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指手画脚的。” 慕容忆雪愣在原地,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手中的手帕已经被搅得皱皱的一团,被她使劲的拉扯着。 那么多世家公子和皇子都对她倾慕不已,独独她喜欢的三皇子却不为所动,慕容忆雪失落的垂头。 在她身旁的丫鬟见小姐这般伤心,不免劝道:“小姐,三皇子对您这般冷淡,你又何必巴巴地凑过去。皇子又不止他一个,更何况三皇子还有哑疾,不能说话,怎么都不能算是良配。” “你懂什么!”慕容忆雪打断丫鬟的话。 见自家小姐生气,那丫鬟讪讪的闭上了自家的嘴。 慕容忆雪面色冷漠:“三皇子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奴婢来置喙!” 丫鬟急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慕容忆雪目光微微流转,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现在是在宫里,若是被旁人听去,你这脑袋也休想再留着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急忙应了一声是,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慕容忆雪这才朝着宫外走了出去。 今日来看元娇娇的及笄礼是母亲的意思,既然元娇娇现在是元府的小姐,抢不了她现在的一切,来看看又何妨,更何况她是抱着只是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那元娇娇流落在外多年,身上哪里有一点世家贵女的模样,若是和自己相比起来,她定然会自惭形愧。 可是没想到元娇娇的及笄礼不仅没有出任何的差错,反而是出尽了风头。 好在元家衰弱,比起左相府来,还是差了许多。 元娇娇的及笄礼结束之后,寿宁宫也安静了不少。 那些夫人和小姐都回去之后,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很快又处理好了剩下的事情,皇后正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算休息,突然听得三皇子求见,便让他进来了。 将宫女都遣了下去,容祁这才上前扶着皇后坐了下来,然后给她倒了杯热茶:“这几日母后辛苦了。” 皇后道:“也没有什么可辛苦的,苏贵妃禁足,虽然宫里的一应事务都落到了本宫的手中,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容祁笑道:“那是母后英明,这些事情自然难不倒母后。” “你倒是会夸。”皇后见儿子这般,刚才的疲惫也消失了,笑吟吟地看着容祁。 容祁问道:“母后今日可见到了纪颜宁?” 皇后端起了茶水微微吟了一小口,听到纪颜宁这个名字,手不经意的顿了片刻。 回想起纪颜宁与元老夫人一同来请安的时候,十分规矩,但是她的淡定又似乎不像是第一次进宫,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并不像是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 不过她既然有本事,自然也不会是凡夫俗子。 只是……面对纪颜宁,她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善毒,知礼,而且和定北侯府与方太医都走的相近,她也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二十年了。 “母后。”见皇后走了神,容祁轻声唤了一句。 皇后回过神来,说道:“那纪姑娘,确实不错。” “小皇叔说她的身份值得怀疑。”容祁说道,“所以才拜托母后打探方太医的。” 皇后道:“方太医说他与纪颜宁确实有些渊源,他们师出同门,那纪颜宁乃是他一个师兄的弟子,若是按辈分来算,他是纪颜宁的师叔。” 容祁倒是没有怀疑,因为这话确实可信。 方太医的师父曾是太医院的长院使,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不会太差,而纪颜宁若是拜了方太医的师兄为师,能有此功力也在情理之中。 “阿嚏——” 刚回到柳府里的纪颜宁轻声打了个喷嚏,拿出帕子揉了揉鼻子。 紫玉关切道:“小姐莫不是着了风寒?” 纪颜宁摇头,说道:“无妨,许是被别人念着呢。” 今日她对慕容忆雪的态度,应该足以让慕容忆雪在背地里骂她好遍了。 纪颜宁回到了房间之中,纪九前来请见。 上一次纪九和她一起去救元娇娇的时候受了重伤,养了许久才好,虽然早就可以下地了,但是纪颜宁坚持让他痊愈之后再过来当值,现在他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倒是休息得有些不习惯。 纪九前来禀报的是忠德伯府的事情。 纪颜宁本就和忠德伯府结怨,又有言煦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言徵的,但是言徵此人向来谨小慎微,做事圆滑,想要抓住他的尾巴并不容易,便派人一直盯着忠德伯府的动静。 纪九将忠德伯府近些日子的事情都告知了纪颜宁,现在言府上下被闹得鸡飞狗跳的,言夫人和府中的姨娘天天对掐互骂,没有片刻安宁。 言府的二公子言晋忠变傻了之后,三公子言佑德屡遭黑手,矛头都指向了言夫人,奈何言夫人咬死这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还觉得是府中姨娘害了言晋忠心虚,也想把她取而代之,所以日日争吵。 言徵一怒之下便将这两个女人都禁足起来,将手中的掌家权暂时交代给了管家,这才消停些许。 纪颜宁默默地听着,脸色却是丝毫没有波澜。 比起应家,比起她的哥哥,言徵的这些惩罚还是太轻了。 当初哥哥待他如兄弟,没想到他们两个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子之后,言徵却在暗地里算计哥哥,阴谋暴露,两个人势同水火,而那个女子随后嫁给了哥哥,成为了她的嫂子。 言徵虽然不甘,但是当时的应家势大,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后来他投靠了容嶙。 这件事她是最后才知道的,因为当年还是应采薇的她知道言徵觊觎她的嫂子,对他很是厌恶,自然不能让容嶙收他站队。 然而当应家覆灭的那一天,她看见言徵带着兵马杀进了太傅府,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自己只是容嶙的一颗棋子罢了。 言徵亲手杀了她哥哥,逼死了她的嫂嫂,可是她却没想到为了报复他们,还将煦儿带走了。 正文 第141章 谈婚论嫁 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纪颜宁眸子里渐渐泛冷。 “现在刘氏和兰姨娘都被言徵禁足,言家三公子现下如何?”纪颜宁问道。 纪九道:“没闹出什么大事情,现在伯府里就剩下他一个智力正常身体健全的少爷,府中的人都觉得他以后是会继承伯府的不二人选,言夫人被禁足之后,他过得倒是还好,还常常流连风花之地。” 言徵对于府中的后院向来不关心,自然也不知道两个女人为了争风吃醋而把儿子都养歪了,等他发现的时候,这两个儿子都已经恶性难改。 纪颜宁的手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正在思考着要怎么处理掉言佑德。 若是平日里,纪颜宁对于言府的这些事情,倒是想让它们变得更混乱些,反正头疼的是言徵。 然而现在言煦还住在言府里,明面上是言家的孩子,在这个身份未摘除之前,她得保证言煦不再受欺负。 她记得言煦说过,无论是言晋忠还是言佑德,都常常会打他来撒气,现在言佑德在言府里更是无法无天,谁能保证他突然看言煦不顺就就打骂于他。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不如让言徵更头痛一些好了…… 元娇娇及笄礼之后,元老夫人便开始替她相看亲事,倒是有不少夫人前来透口风的。 “祖母,我还不想嫁人呢。”元娇娇嘟着嘴对元老夫人说道,“这事不急,我要在府中陪祖母再待几年。” 元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倒是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即便是不着急着嫁人,也应该先相看着,不然等好的都被挑走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等他们都被挑走了,我才开心呢!”元娇娇笑道。 虽然她开的是玩笑话,可是心里却仍是清楚的很,她在江湖上混的久了,自然是不喜欢世家里的规矩,若是在元府待着还好,毕竟祖母这么宠着自己,可若是嫁入了其他的世家,只怕是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更何况她在长安也待了好几个月了,许多世家被她摸得门清,即便是有些不知道的,在纪颜宁那里听听八卦,也能知道不少隐秘之事。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府中已经有了不少的通房侍妾;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其实背地里对老人和孩子凶神恶煞;有的人表面上言谈不俗,背地里却是个大长嘴;有的人表面上对女子恭恭敬敬,其实却是好男风的人…… 元娇娇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她才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就定下了自己的亲事,要是遇到个不靠谱的人,还不如一直待在元府呢。 元老夫人道:“若是能将你的亲事定下来,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祖母这把年纪了,护不了你几年,若是能给你寻个可靠的人家,也不枉我们祖孙一场。” “祖母。”元娇娇抱住了老夫人,说道,“你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老夫人眼含笑意。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她们行了礼:“老夫人,段夫人和段公子上门拜访。” 元娇娇听着管家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口中的段公子,应该是段无瑕吧? 他来做什么? 元老夫人像是早就知道了,她说道:“请他们去正厅,我和娇娇马上就过去。” 管家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元娇娇抬头看着祖母:“她们怎么来了?” 元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段家有意结亲,若是你能嫁过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元娇娇立马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和谁?祖母你又不是没见过段无瑕那个人,上次她还强闯我的闺房,这样无礼之人,我不要!” “这件事他解释过了,更何况那时他若是想对你不利,自是不会当着管家的面闯进来的。”元老夫人说道,“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为人稳重,不似那些纨绔子弟。” 元娇娇扶额,她没有将自己和段无瑕的过节告知元老夫人,现在也无法再找出什么理由里反驳,想到段夫人和段家平素里对元家不错,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元老夫人一同往正厅而去。 不过是见见而已,她有的是办法让段无瑕放弃这个念头。 祖孙两个人来到正厅的时候,段夫人和段无瑕站了起来行礼,元娇娇也规规矩矩地回了礼。 段无瑕抬眸看着元娇娇,见她这般乖巧,倒是有些不习惯,和她打过几次交道,都是极其无赖与蛮横的,身上一股老江湖的味道,而如今规矩的站在元老夫人的身后,倒真像是个娇娇弱弱的世家姑娘。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就装吧。 四个人落了座,段夫人倒是没有直接挑明自己的来意,反倒是和元老夫人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元娇娇和段无瑕两个人的位置正对着,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老夫人和段夫人问上一两句,她也会回上两句。 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并无交集,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对方,当真是“默契”的紧。 一顿闲聊下来,双方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相互都没有看上的意思,便也不打算耗下去了。 “那下次再过来拜见老夫人。”元夫人起了身。 元老夫人道:“娇娇去送送你段伯母。” 元娇娇起了身,跟在段夫人的身旁带着她出正厅。 只是元娇娇正想着以后要怎么应付这样的场合,一时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踢到门槛,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段无瑕站在她的身后,下意识伸手勾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带了回来,她整个人往后一倒,撞到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上,脑袋正好磕到了段无瑕的鼻子。 “嘶——”被撞到下巴的段无瑕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说道,“好好走路,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元娇娇听着他着语气像是在生气了一般,心里也有些不服气,下意识察觉到段无瑕的手居然还抱着她的腰,她一下子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咬牙低声道:“我又没让你扶我。” 凭她的轻功,就算是被门槛绊倒也绝不会让自己摔下去。 谁让他自己凑上前来。 段无瑕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抬步便跟上了母亲的步伐。 元娇娇撇嘴,习惯了段无瑕的冷脸,倒是没放在心上,也跟了过去。 段无瑕的余光看着身后的元娇娇快步跟上前,手却有些发烫,她的腰居然这么细。 不过这性子太差了…… 元娇娇晚上便偷偷摸摸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正想和纪颜宁“倾诉”一番自己的苦水,可是她前脚刚入院子,后脚袁武便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武功比自己不知道高强了多少倍的高手,元娇娇站在纪颜宁的房间门口乖乖地让出一条道,让袁武先进去。 袁武抬步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见纪颜宁正在看书,便上前行礼。 “小姐,事情办妥了。”袁武道。 纪颜宁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一旁,抬眸看着袁武:“辛苦了。” 袁武面上没什么表情:“属下份内之事。” 元娇娇悄悄探出一个头来,冲着纪颜宁笑了笑。 纪颜宁让袁武退了下去。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让袁武又去做坏事了。”元娇娇上前好奇地道,“这次谁又惹了你?” 纪颜宁淡淡道:“小事一桩,你若是想知道,明天去茶馆酒楼里一坐就知道了。” 元娇娇啧啧啧几声,说道:“能让你出手料理的,想来后果肯定非常凄惨。明儿我一定要去酒楼占个好位置!” 纪颜宁没接她的话,反倒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元娇娇这才想起了她自己的事情,径自找了凳子坐了下来,一脸忧愁地对纪颜宁说道:“祖母现在正为我的亲事操心呢,感觉像是急着把我嫁出去似的,你帮我想想办法。” 纪颜宁点头,说道:“可以,你可以把有意求亲的名单给我,我帮你查查他们的底细。” 元娇娇一脸无语:“我不是让你帮我相看,我根本就不想嫁人,长安的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的。” “女子及笄后谈婚论嫁,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纪颜宁说道,“你祖母也是为了你好。” 元娇娇听了她的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要是我所托非人,遇人不淑,倍受欺负怎么办?” 纪颜宁一脸的淡然:“帮你丧偶,再找一个更合适的。” 元娇娇:“……” 她这是找了个什么朋友?! “你定亲了吗?”元娇娇反问起她来,毕竟纪颜宁只比自己小两个月,她凑了上前,“那你也是这样为自己打算的?” 纪颜宁道:“我要守孝三年,所以三年内不会嫁人。” “三年之后呢?”元娇娇看着她问道。 纪颜宁目光微微一顿:“能活到三年之后再说吧。” 她所谋之事,步步艰辛,谁能料到以后呢。 元娇娇歇了气,这天还能不能聊下去了? 正文 第142章 言府丑闻 第二日元娇娇终于知道昨晚纪颜宁让袁武去做的是什么事情了。 在酒楼里听着忠德伯府的秘事,感觉下巴都要惊掉在了地上。 这是继忠德伯府大公子变成傻子之后的又一件大事,据说伯府里的三公子醉酒之后居然与言大夫人苟合,被府中丫鬟撞见,慌忙之中尖叫出声引来更多的人,言徵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府中的下人们也几乎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虽然言徵已经严令不得将此事外传,但是没一想到这件事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长安。 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众人纷纷骂这忠德伯府的人不知廉耻,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已经不是有辱斯文能够形容的了。 元娇娇带着紫苏在一旁听得那些人说的起劲,心中却是有些发毛。 那纪颜宁对忠德伯府是有多少大的仇,多大的恨啊,上次弄断了言晋忠的腿,这次又直接毁了言佑德,想想都觉得背后凉意阵阵。 元娇娇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真是识时务,没有和纪颜宁闹掰了,不然以她的手段,可能自己会被虐得连渣都不剩。 她低声对紫苏说道:“你们大小姐,实在是太恐怖了。” 紫苏不明所以地看着元娇娇,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半响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元娇娇这话的意思,是指忠德伯府的事情乃是大小姐所为。 “大小姐才不恐怖呢。”紫苏说道,“如果大小姐要教训别人,那定然是那些人罪有应得。” 从一开始大小姐将她从浣衣房里带出来,而且还惩治了紫玥之后,紫苏就觉得大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起码做到了是非分明,即便是有人故意挑唆,大小姐心里跟明镜似的,待她们下人也很好。 元娇娇撇嘴,不可置否。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正在看见大街上带着两个手下行色匆匆模样的段无瑕。 长安城这么大,她怎么总是能遇上段无瑕这个瘟神? 她原本不想理会的,可是眼看着他这一脸正色的上前直接抓出了一个在路边摆摊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见到他们脸色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段无瑕让人把那个中年男人带回大理寺,周围的人跟着窃窃私语,似乎不知道中年男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而相邻几个摊位上的人都说那男人素日里很老实,待人又好,不可能会犯事。 段无瑕冷着一张脸,似乎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人,反倒是一挥手让手下直接将人押走。 被抓住的男人开始哭诉喊冤起来,甚至还说大理寺不会办案,冤枉好人。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甚至有老人出来为他说情,一时间困住了大理寺的人。 元娇娇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这场好戏。 “他杀了自己的妻子。”段无瑕冷漠的开口说道。 他的话一出,那中年男人急忙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妻子!我们夫妻一向恩爱,而且我们的孩子有几个孩子,我为何要杀她,留下我孤零零一人照顾孩子?更何况那日我并未在家中,她分明是被贼人所杀!最近长安里的盗贼这么多,定然是他们下的毒手!” 段无瑕看着眼前的人,眸子里的清冷渐渐变得不悦起来。 “我们找到证据了。” 段无瑕看着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将案件还原,这个男人那日去朋友家喝酒,醉了之后便歇在了朋友家,只是半夜又偷偷回了一趟家,将自己的妻子给杀死了。 “你妻子被人从身后被割喉,说明她是给人开了门之后转身被杀的,她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说明是熟人所为,而且是个男人。”段无瑕说道,“一个能让她在半夜开门的男人,你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男人愣在原地,他微微蹙眉,说道:“我那日喝醉了,不可能回去的,说不定……” 她这话没说下去,不过众人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妻子有野男人。 段无瑕冷冷地看着他一眼:“你是左撇子。” 男人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段无瑕……他真的暴露了。 “小心!”在茶楼里的元娇娇见男人猛然挣脱了束缚,正打算抽出袖中的匕首打算挟持周围的人,不禁失声叫了一声。 段无瑕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快步上前出手,一掌打在男人的胸前,随即用手直接抓出了他的肩膀,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让他不得不跪了下来,手中的匕首也随之落地。 他的两名手下急忙上前紧紧将他压制住。 元娇娇见他这般轻松就解决了这个杀人犯,不经意间挑眉,看来他查案倒是有一手。 段无瑕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直接迎上了元娇娇的目光。 原本元娇娇只是想看个热闹,没想到段无瑕居然会注意到她的方向,她心虚地挪开眼神,转头喝了一口茶。 “咳咳——” 不小心呛到了。 “小姐,你没事吧?”紫苏急忙给元娇娇轻轻地拍了拍背。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段无瑕:“蠢透了。” 茶楼里仍旧在谈论这言府的事情,元娇娇却是没有心情再听这些热闹了。 关于忠德伯府的流言纷纷,言徵整个人的脸色已经黑沉了一天。 府中的嫡母与庶子传出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他怎么能够不气! 没想到关了禁足还是这般麻烦不断,言徵总有一种被别人针对的感觉,一直针对着忠德伯府下手。 从一开始言晋忠和萧少北那次开始,这言府里的糟心事就没有断过,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惊天大丑闻,只怕是无人再敢与他们忠德伯府有更多的往来了。 昨晚他将言佑德狠狠的打了几十打扮才将他大清醒过来,只怕没有几个月的休养是下不了床了。 至于言氏,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也没有了什么脸面在府里待下去了。 昨晚她觉得头晕无比,便早早就歇下了,哪里会想到那贼子居然闯入了她的房间,她身体不适甚至连喊的都没有力气。 言徵原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上无光,直接将她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 至于兰姨娘也被送去了庄子上。 整个言府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下来,原本还想着封住下人们的嘴,哪里知道这件事早就传开了,言徵一怒之下也发卖了不少的下人。 “父亲!”言安瑾站在书房里,既愤怒又不解地对言徵说道,“明明是言佑德的错,为什么不把他赶出言府,还留着这种人作甚!母亲明明是受害者,父亲怎么狠心就让她去寺里清修?” 言徵原本就烦的不行,如今言安瑾知道这件事之后,既是羞耻又愤怒,便过来质问自己的父亲。 现在她连门都不敢出了,生怕熟人见到她会问起这些事情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言徵连头都未曾抬起,但是语气却是沉得厉害:“出去!” “父亲……”言安瑾看着他,心中难受无比,却是站在原地不动。 言徵抬头道:“你若是再闹,为父不介意让你去寺里陪你母亲一同清修。” 言安瑾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哭着说道:“父亲,我有时候在想,我们真的是你的儿女吗?为何你总是对我们不闻不问的……母亲说你的心里只有言煦的娘,所以对我们这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连看都不喜看一眼,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也丝毫不疼惜母亲……可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言徵清冷的眸子有了丝丝的异样,却仍旧是道:“出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言安瑾紧咬着下唇,终于心如死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言徵站在书桌前,这时候的他根本就看不进去任何的东西,他自诩谋算一生,却没想到最后沦落到现在的下场,两个儿子都是如此的不争气,后宅不得安宁。 他今早上朝的时候,不少同僚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笑话。 有些老臣的眼睛里甚至就像是在说活该一般。 他搁下手中的笔,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最近这些事情都有些蹊跷,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定然是不信的,只是他即便是想严查,揪出背后之人,却也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无从查起。 此时满肚子火气的言安瑾一想到父亲的态度,更是烦躁不已。 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只怕她半年前定下的婚约要废掉了,毕竟她的母亲出了这样的丑闻,若是被人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有身份高的世家能看得上她…… 她正打算回自己的院子里,却看得了正在湖边的言煦。 他垫着脚尖,似乎是想要抓到柳树上的枝条,坚持不懈的蹦跶着,模样看起来真是蠢透的。 看见他的脸上还挂着笑,言安瑾却是觉得刺眼无比。 母亲说,父亲最在乎的人是言煦的母亲,他的母亲因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父亲很厌恶他,可是再讨厌,仍是会时不时的关心言煦,生怕这个傻子被人弄死了。 言安瑾看着言煦的背影,目光变得阴骘起来。 正文 第143章 户部尚书 言安瑾缓缓地靠近湖边的言煦,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 等到言安瑾走到了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她伸出手,想要把言煦推入湖中。 可是她刚一伸手,想使些力气去推,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她急忙刹住脚步,整个人却跌倒在地上,往前摔了些,弄得浑身都是泥巴,看起来狼狈不已。 “咦,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言煦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看着倒在地上言安瑾,歪头不解地问道。 言安瑾怒气一下子燃了起来:“不要叫我妹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傻子哥哥!” 言煦扁嘴:“可是现在二弟也变成了傻子呀。” “你!”言安瑾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瞪着言煦,“二哥是忠德伯府的嫡子,哪里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能够与之相比的!果然没脑子!” 言煦见她这样骂自己,也不恼怒,反而一脸天真的说道:“嫡子是什么,能吃吗?” 言安瑾简直和这个傻子无法交流,她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再理会他,下次若是有小厮或者丫鬟在身边,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 言煦见她要离开,倒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前:“妹妹要去看三弟吗?听说他被爹爹打了屁股呢!” “别跟我提他!”言安瑾加快了脚步,想甩开眼前的傻子。 言煦仍是跟在她的身后,说道:“可是三弟好像还记挂着妹妹呢,三弟说等他当家了,要把妹妹和母亲送去窑子里。” 言安瑾猛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狠厉地盯着言煦:“言佑德说的?” “是啊!”言煦羡慕地看着言安瑾,“窑子是哪里?好玩吗?” 言安瑾的手紧握成拳,冷哼了一声,感觉一股火气冲上了脑子,转身朝着言佑德所在的院子而去了。 言煦站在原地,看着言安瑾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的笑意。 有了言煦的挑拨,言安瑾自然是要去找言佑德的麻烦的,只是言佑德刚被仗打过,现在躺在床上休息,连动都不敢乱动,小小的动作都能让他感到无限的痛楚。 言安瑾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冲了进来。 她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伯府嫡女,有母亲疼着自己,以后会有亲兄长帮衬自己,可是现在就是因为兰姨娘和言佑德,让她的母亲和哥哥都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言佑德居然还欺辱母亲,甚至想在掌家之后对她们不利,想想都觉得恼怒不已。 “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院子里的小厮想拦住言安瑾,奈何她一个劲的往院子里冲,根本就拦不住。 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不敢推搡主子的,又见她这般来势冲冲的模样,也无人敢上前给自己招惹痛快,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见状更是偷偷凑上去去看看热闹。 “哐当——”言安瑾用力的推开了言佑德的门。 看见这个妹妹,言佑德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来教训你个畜生!” 说着抄起了一个小矮凳,便直接朝着言佑德的身上砸了过去…… 言徵已经对这些儿女失望透顶。 这两日几乎整个都察院都御史都在忙着写弹劾他的奏折,说他内宅不宁,多次传出这样的有伤风化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担忧,家中后宅不平,又有什么能力来协助皇帝来治理天下? 皇帝的案桌上堆了高高的一叠奏折,几乎都是弹劾言徵的。 从前他仗着有从龙之功,有得皇帝的赏识与信任,所以对其他人多是不屑的,只是止于相互招呼的交情而已,这次的事情出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反驳或者辩白,可见在朝为官的人缘不好。 皇帝虽然信任他,但对他似乎是越来越不满了,后宅之中的这些小斗争都没能管理好,撤了他的职务,随后又让他连降两级,让他这一个月都不用上朝了,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了。 这便让他先闲赋在家一段日子。 言徵倒是没什么怨言,这样的结果他也早就料到,甚至还准备了最坏的结果。 只是这背后之人,却是让他心惊,似乎是害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残废又痴傻,一个名声尽毁,只怕以后在长安也待不下去了。 就连女儿言安瑾也被退了婚。 纪颜宁听着这些消息,倒是格外的平静。 她让纪九将自己打探的人手撤回来。 毕竟言徵不是傻子,他必然察觉到了这么多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随后便是详查此事,她的人手自然不能落出马脚来。 如今言府里乱成一团,走的走,残的残,煦儿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楚。 只是煦儿的身份,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他这张脸言府的人自然是熟悉的,所以要是想摆脱这个身份,也只好将他送去江州。 在那里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会无缘无故有人对他不利。 纪颜宁还未想好要怎样将言煦不动声色的带走,就听闻岑青山已经到达长安的消息。 她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去给了岑府,祝贺他升官。 岑青山从江州知府一跃成为了户部尚书,这是许多人都意想不到的,所以也有许多人赶着上前送礼。 户部,那可是财富的象征,掌管国库出纳,各类生意商户,说白了就是钱,谁还能不往上巴结呢? 不过岑青山有了纪颜宁的提醒,那些不认识的人送礼一律不受,就算是认识,贵重的也不能收,毕竟他刚到长安,又是任尚书之位,自然要小心形势。 岑青山虽然性情耿直,但是为官多年,融会贯通还是懂的。 他这次能升任尚书之位,纪颜宁帮了大忙,因为户部的粮价一事,前任户部尚书被撤职,而纪颜宁写信告知岑青山,让他在递交的年尾总结之中,多写写自己在江州境内的对商户调控与举措,以及让他“随便”谈谈自己对些国财管理的看法。 皇帝当时正为户部的事情发愁,若是又正好看见了岑青山的这份奏折,自然会觉得他适合在户部任职。 他政绩不错,皇帝没有理由不选这样一个送上门来的人。 纪颜宁再次来到了暄王府里。 言煦常常会过来,容澈并不排斥他,所以她想见言煦,也常常会来暄王府。 但是今日却扑了个空,言煦不在。 纪颜宁蹙眉,不解地看着管家,既然言煦不在,为何一开始还要将他迎进王府里? 看着亭子里坐在她对面的容澈,纪颜宁道:“既然煦儿不在,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她正要起身,却被容澈唤住了。 “既然来了,便坐坐吧。”容澈说道,“说不定过会儿言煦就来了,他平日里总喜欢待在我这儿。” 还未等纪颜宁拒绝,容澈已经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都没有说话,纪颜宁微微蹙眉,抬头盯着容澈,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些闪躲,一直也没有正眼看她。 记忆中的容澈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爷在想什么?”纪颜宁打破了宁静,问道。 容澈倒是朝她看了一眼,道:“想着这几日忠德伯府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谁的手段。” 纪颜宁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是老天开眼,看不过去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了吧。” 容澈见她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唇角不经意间已经勾起了一抹弧度。 “依本王看,这可能不是老天开眼,而是被某只狡猾的小狐狸给算计了。”容澈说道。 纪颜宁倒是也不客气:“都说暄王殿下不理朝政之事,对于这些世家的事情也不多管,怎么就对忠德伯府的人事情感兴趣?” 容澈看着她:“我只是对你比较感兴趣而已。”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王爷,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会些毒术罢了,你真的不要太上心。更何况王爷对我感兴趣什么呢?王爷之前说我身份低微,就更不应该太在关注我了。” 容澈看着她那双眼含笑的眸子,突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梦境。 他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眼睛,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茶压惊。 开口便转了话题,容澈道:“听闻新任户部尚书岑青山才是前任的江州知府,这两次刚到长安,你是江州人,应该与岑大人相识吧?” 纪颜宁听到容澈问起岑青山的事情,眸子里有些微讶,这可不像是随口就能聊的话题啊,难不成他这是在打探什么? “王爷。”纪颜宁说道,“你这般关心政事,关心这些官员,为何不自己去请一份官职?” 容澈听得出来纪颜宁这是在嫌他多管闲事,也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意愿。 容澈道:“不过是之前听无瑕谈起过,随口问起而已。想着你们都是江州而来,若是相识,他必然能帮衬你些许。” 纪颜宁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容澈:“那王爷说说,我需要他来帮衬什么?我不过一介孤女,无父无母,寄住在外祖家中,舅舅和舅母待我亲和,犹如亲生,自然用不着旁人的帮衬。” 正文 第144章 言煦暴露 容澈不过是提了一句,没想到纪颜宁警惕性竟然这般高。 他低眸轻笑了一声,说道:“是我失言。” 纪颜宁正色道:“从相识到现在,我很感谢王爷总是出手相助于我,但即使是朋友,很多事情也是无法坦诚相待的,望王爷保重。” 她站了起来,向容澈行了一礼,说道:“既然煦儿不在,我下次再过来便是。” 容澈颔首,对于她的话并未见生气的模样。 他跟着上前,打算亲自将她送出府。 “王爷留步。”纪颜宁见他跟上前,出言说道。 容澈道:“无妨,我送你到门口。” 他都这般说了,纪颜宁也不好再拒绝,两个人并肩缓缓地朝着府门的方向而去。 暄王府很大,也很冷清,纪颜宁来过好几次,除了一些下人和府中的护卫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像容澈这样的年纪,也快到了选妃的时候了,但是好像没有听说府中有侧妃或者妾侍。 不过纪颜宁倒是很是喜欢这样的环境,女人扎堆的地方,麻烦也多。 容澈道:“下次言煦过来,我派人告知你。” “多谢。”纪颜宁说道,“过些日子我会把他送去江州,到时候还请王爷帮忙保密才是。” 容澈眸子微闪,说道:“这原本就与我无关,我自然不会多话,但言徵此人,却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若是想将明目张胆的将言煦送走,只怕言徵不会善罢甘休。 纪颜宁道:“在他的眼里,煦儿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傻子而已,即便是煦儿在外面受伤或是走失,于他而已,只是失去一个累赘而已,或许他还应该庆幸。” 庆幸可以没有这个随时可能会被别人发现身份的应家人。 听纪颜宁的语气,对言徵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知道纪颜宁所说言煦幼时是她的救命恩人这种说法并非真话,但是她对言徵的厌恶以及对言煦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纪颜宁既然有本事能将户部尚书拉下马甚至将岑青山推上户部的位置,容澈绝对她这个人,迟早要对上忠德伯言徵,只是言徵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负的小辈,这两个人会有一番较量。 当然,此时他们正在念着的言徵确实没有闲着。 他在书房里,盯着手下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一一禀报,眉毛紧皱蹙。 从当初言晋忠莫名其妙变傻的时候他便让人查谁最可疑,原本以为是兰姨娘,但是以她的脑子似乎还做不到如此的缜密。 “老爷,属下查到一件事。”他的手下说道,“当初二少爷在百芳阁与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起了冲突,后来萧少北赶到之后为此打伤了二少爷,说她是定北侯府的人,二少爷让人去查那个女人的底细,一直也没有线索,但是那个女人支持的青楼女子,是刺杀五皇子的刺客。” 言徵听到萧少北的名字,眼神微眯起来。 原本以为萧疾风已死,他和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无人会翻出以前的事情,可是这个萧少北,似乎是非要与他们言府作对似的。 “还有二少爷变傻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说,二少爷在街上揍大少爷,结果被两个女子给救下了,其中一个女子正是那日在青楼里与二少爷起了冲突的子。” 言徵挑眉:“两个女人?” 手下道:“那两个女子大约十五岁左右,看样子应该是世家小姐,她们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带了一个武功很厉害的护卫,直接挟持了二少爷,然后带着大少爷离开了,当时好像大理寺少卿段无瑕也在。” 言徵深吸一口气,又是段无瑕。 “去把大少爷叫过来。”言徵对着门外的小厮喊了一句。 守在门口的小厮应了一句,随即快步离去。 言徵将这段日子的事情都在脑子梳理一遍。 二儿子被打断腿是因为和别人在青楼的争执,涉及了段无瑕和萧少北,还有那个青楼里要刺杀五皇子的妓女以及不知身份的女子,后来痴傻之前又再次遇到了段无瑕和那个不知身份的女人。 之后他的后宅之后便乱成了一团。 其中定然有些猫腻,但是仅凭外面的人还是无法将言府里闹得这般难堪,所以这府中许是有奸细。 没多久去传话的小厮便回来了。 “启禀老爷,大少爷不在府中。” 言徵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为何不在府中!不是让你们要一直看着大少爷的吗!” 小厮低着头,说道:“少爷平日里就喜欢在府中乱走,看着他的下人们劝也劝不动,若是再对大少爷动手动脚,他会闹得更疯,甚至直接冲出府中,所以那些下人们也毫无办法。” 言徵眸子里愈发的深沉起来。 …… 夜晚降临,言煦翻墙回了言府,悄悄地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 走进院子,今日似乎要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平日里若是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奶娘和阿忍定然会出来的。 他的房间里亮着烛光,没多想便推门而入。 “少爷。” 倒在地上的阿忍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看见了言煦推门进来,他艰难地开口,那双眼睛似乎是在央求他,央求他赶紧离开。 看着满脸是血、动弹不得的阿忍,言煦惊讶无比,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老爷……”阿忍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可惜他伤重在身,根本就无法将话说完整。 “是父亲让人把你打成这样的吗?他为什么要打你!”言煦心中燃起了怒火,在这言府之中,只有奶娘和阿忍对他好,父亲凭什么要把他的人打成这副模样。 见阿忍已经说不清楚话来,言煦将他扶起来,说道:“你莫急,我起去给你找大夫。” 他想将阿忍扶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歇息,可是刚将人扶起,便看见了从内室里走出来的言徵,以及他身边的手下。 言煦愣在原地,没想到父亲早就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那他刚才的话…… 言徵看着言煦,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眉眼之间满是怒气。 原来这个儿子一直在装傻,竟然骗了他这么多年。 “父亲……”言煦站在原地,有些愕然。 言徵冷笑一声:“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竟是把我都骗得团团转!” 言煦垂眸,神色复杂,很快便冷静下来,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若是我没有装疯,只怕活不到今日,父亲何曾管过我的死活,我疯癫与否,于父亲而言,又有何关系?” “逆子!”言徵瞪着他,“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错吗!” 言煦迎上他的目光,眸子泛着冷意:“我有何错?难道我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吗,若是知道是你言徵的儿子,我宁愿一出生就死了,也不必再受这么多的屈辱。” 言徵怒视着他,那愤怒的眼神似乎能把他吞下一般,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 言煦见阿忍更加衰弱,也顾不得言徵,直接将人扶进了内室,让他躺到自己的床榻上。 他的房间里很是简陋,就连被子都是旧的,似乎已经用了许多年。 言煦正要出去找大夫,可是刚出房间门口,护卫已经把他的院子里围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言徵:“我要出去找大夫,不然阿忍会死。” “这个刁奴知情不报,甚至还帮着你隐瞒,死有余辜。”言徵冷漠地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也别想再踏出这个院子一步!” “凭什么?”言煦不服道。 言徵审视着他:“你问凭什么?别以为最近你在府中动的手脚我不知情,你二弟和三弟他们的事情,有多少是你的手笔,你自己心里清楚。” 言煦道:“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何干?” 言徵自然是不信他的话:“忠儿变痴傻那日,你与他是见过的吧?当时带走你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言煦微眯起双眼,没想到父亲居然怀疑起了纪颜宁。 见他没有立即反驳,言徵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事情和言煦脱不了干系,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大有关系,知道言煦挑拨言安瑾去言佑德院子里闹事的时候,他就可能猜到言煦不是真的傻。 “忠儿和德儿好歹都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忍心毁了他们?”言徵看着他,失望无比。 言煦却是没有一丝的温情:“他们可从来没把我当做哥哥,这个家的人哪一个不是把我当成累赘?从小便是如此,无人会关心我,所谓的家人,更是肆无忌惮的虐待于我,父亲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还是父亲天真的以为,他们欺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会把他们当成亲人?” 言徵微怔,他看着挺直的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他已经二十岁了,不知道什么事情起,他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五官分明,就这样站在自己的眼前,犹如当年那个死在自己手下的男人。 转眼之间二十年过去,那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已经长成了个有心计谋算的人,竟然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跌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真是养虎为患。 正文 第145章 登门王府 看着言徵眸子里渐渐露出的杀意,言煦蹙眉,看着他:“父亲这是想要杀了我吗?” 没想到父子二十载,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却是个随时可以杀掉的存在。 说不心寒那是假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感觉到父亲对他的关心,但却仍希望有一日当父亲会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想法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言徵回过神来,语气冷淡:“你只要不乱跑,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没人动你。” “在父亲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言煦盯着言徵的眼睛,满是失望。 那望着言徵的眸子的迷茫和不解,犹如幼时的他巴巴地讨好父亲时被无视的感觉一模一样,言徵回忆起当初的事情,幼时的言煦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无论学什么都很快,无论学什么都要学到最好。 比起同龄的孩子,言煦可以算的上天赋异禀。 这种聪明随了他的生父,有时候言徵在想,如果言煦当初应家没有覆灭,他应该是应家的嫡长子,有着尊贵的身份与宠爱,应该会成为这长安的骄子,然后成为一个翩翩少年。 看到他,言徵就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那些往事,所以对于他,言徵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可是看着他那可怜的哀求眼神,心中也会有愧疚,这种愧疚会使得自己更加恼羞成怒,甚至责罚于他。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渴求父爱的孩子罢了。 言徵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躺在内室里奄奄一息的阿忍。 他开口道:“只要你说出那日带走你的女人是谁,我可以让他活下来。” “我不认识什么女人。”言煦说道,“那日言晋忠差点打死我,确实有两个女人过来救下了我,但是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我自然也不会认识她们。” 言徵对他现在说的话是一句都不信。 他抬步上前,走到了言煦的身旁,说道:“若是不交代,你就等着这个刁奴这样痛苦的死去吧。想清楚了就差人来告诉我,不过你还是别考虑太久,那个刁奴可等不了几个时辰。” 说完这句话,言徵目不斜视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冷血无比。 言煦站在原地,身子气得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可是他不能把纪颜宁交代出去,她不过是个侍郎府的表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父亲知道她在暗中做的手脚,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父亲那样的人,连儿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命? “少爷……” 躺在床上的阿忍轻轻唤了一声,听起来很轻,却用了他不少的力气。 言煦急忙走到了床前,看着阿忍这副模样,他心如刀绞。 阿忍从小便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还处处维护他,这些年若不是有阿忍在,他或许也活不到今日。 “少爷,你不用管阿忍。”阿忍看着言煦,说道,“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言煦忍着泪摇头;“你的命,比其他的人还要重要,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忍看着言煦,泪水也滑落下来:“是阿忍没有用,没有保护好少爷……” “别说了,我让父亲去给你找大夫,你不会死的。”言煦留下这句话,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刚想踏出院子,却被护卫拦了下来。 言煦道:“去告诉父亲,他想知道的,我说。让他去请大夫来,看不到大夫,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那护卫看了一眼言煦,随后便派人去告知言徵了。 没过多久,言徵过来又带着大夫过来了。 言徵看着站在院子门口处有些失魂落魄的言煦,目光却依旧冷漠。 他还真是和他的父亲一样,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总是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是暄王。”言煦开口道,“那个女人是暄王府的人,至于她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最近的日子我经常去暄王府,都是暄王让我去的,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暄王。” 他看了一眼言徵身后的大夫。 言徵看着言煦的眼睛不似在说谎,他示意大夫走进了院子里。 “暄王让你去王府里做什么?”言徵问道。 言煦道:“他心地好,让我在王府里住,可以不受别人的欺负。” 言徵不信:“他无缘无故为何对你这么好?” 言煦道:“我怎么知道,你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他好了。” 不能将纪颜宁交代出来,他只能拉上暄王,毕竟是个王爷,言徵就算是再大胆也不能对王爷下什么黑手。 而且言徵若是去问暄王,那暄王不可能猜不到自己出了事情,这样一来,他可以暗中告诉纪颜宁,也不怕纪颜宁被言徵算计个措手不及了。 言徵没想到言煦说出来的人是暄王,没有理由会是暄王。 这个小王爷年纪并不大,也就和言煦差不多的年纪,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对于言煦的身份是不知情的,而且众所周知言煦是个痴傻之人,那暄王为什么还要出手相助于言煦? 若是当初那个女人在百芳阁的事情是故意的,那是不是暄王指使的? 言徵自问忠德伯府向来与暄王没什么过节,那他为何要插手伯府的事情。 他的眸子看着言煦:“暄王知道你没有疯病的事情吗?” 言煦道:“不知道。” “那不是奇怪吗?”言徵问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言煦瞥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要问的,我说了你不信我有何办法?” 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现在要去看看阿忍的伤。 言徵看着言煦离开的背影,黑夜里的眸子显得更加的诡异。 暄王……暄王的背后是皇后! 言徵一想到这里,背后便有些发凉。 难不成是皇后发现了什么事情? 言煦的存在,对自己来说,确确实实是个威胁,当年他抱走这个孩子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报复他们,可是养了那么多年,现在这个孩子成了他棘手的问题。 容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因为言煦已经四天没来过暄王府了。 以往的时候,言煦最多会隔一天不来,其他的时候即便是待一小会,他也会偷偷溜过来,现在却没有了踪影。 可是当他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言徵却上门拜访了。 容澈让管家将他迎到了正厅。 “言伯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容澈坐在主位上,看着他行礼之后,让他坐在了一旁的客位上,开门见山问道。 言徵看着容澈,说道:“下官是来多谢殿下的,前些日子小儿不懂事,来府中叨扰了殿下,实在过意不去。下官也是这两日才知道的,所以备上了薄礼上门致歉。” 原来言煦这几日不是不想出来,估计是被言徵发现了,所以出不来。 容澈轻笑,说道:“言伯爷客气,不过区区小事而已,用不着放在心上,更何况言煦的性子很好,若是他再想过来也无妨,算不上什么叨扰,反倒是他来了之后,我这冷清清的王府多了几分人气。” 言徵眸子微微一闪,说道:“小儿从小便有痴傻之症,若是冲撞了殿下,下官心中有愧。” 容澈大方道:“不碍事,若是无人故意去惹怒他,言煦平常都是十分乖巧听话的。” 言徵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几番刺探下来,容澈果然是不知道言煦是装疯的。 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容澈此人会无缘无故的这般对言煦这样一个“傻子”好。 他突然开口问道:“煦儿曾说,王府里有个心善的姑娘帮过他,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老夫也好送上谢礼。” 正端起茶杯的容澈手微微一顿,眸子变得深沉起来。 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如常,笑吟吟的看着言徵:“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此事,不过是府中一个小丫鬟罢了,伯爷不用放在心上。” “这小丫鬟倒是挺有胆识。”言徵意有所指,突然又说道,“素日里煦儿不喜旁人伺候,既然他惦记着那心善的丫鬟,不如请王爷割爱,可否将那丫鬟让给煦儿,也好有个人照顾他。” 容澈微微挑眉:“那是本王的通房丫鬟。” 言徵:“……”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轻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是下官唐突了。” 容澈倒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两日倒是没见言煦过来了,本王还纳闷呢,若是他得了空,可以过王府玩耍,毕竟王府里地方大。” 言徵讪笑一声,并未接话。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试探,却是什么都没有试出来,言徵见此也不想再耗下去,便起身告辞。 容澈看着言徵远去的背影,原本还笑盈盈的面孔突然冷了下来。 言徵不会无缘无故的上门,如果仅仅是因为言煦这些日子来过他这里,他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而且言煦明明知道纪颜宁的身份,也知道她不是王府里的人。 他是个痴傻之人,能说出来暄王的事情,自然也会对旁人说起纪颜宁的事情……可是言徵对纪颜宁的情况并不知情。 正文 第146章 你要冷静 夜色正浓,纪颜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萧少北给她拿来的不少朝中材料。 毕竟要对付的人还很多。 她要努力往上走,一步一步地靠近容澈,并且能够有机会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就必须推倒很多人。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听到袁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姐,暄王殿下来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这么晚容澈怎么会来她这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戴整齐,随即道:“让他去书房等着。” 她放下手中的材料,随后走出了房间,朝着书房而去。 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只需要让飞鹰或者秋鲤来传个话就可以了,这尊大佛怎么就亲自过来了?而且是还是在大晚上的。 看见纪颜宁走了进来,容澈抬眸,此时他正站在纪颜宁的书桌旁,桌子上放的是宝昌记和采薇堂的账簿。 “王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纪颜宁开门见山的问道。 容澈这回倒是没有和她多说废话,反倒是把今日言徵去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言徵能亲自去王府,可见他是猜出了些什么事情,这点纪颜宁也能猜的出来。 她整个脸色变得黑沉下来。 自从知道煦儿的身份,她就无时无刻不想将他带走,让他离开言徵的身边,只是这并非易事,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准备下来或许还需要半月的日子。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被言徵发现了猫腻。 不过她仍是有些庆幸,当初让言煦去的是暄王府而不是定北侯府,不然若是被言徵发现煦儿和萧家的人有联系,只怕会直接杀人灭口。 如今皇帝免了他一个月的政务,还连着降了两级官阶,现在倒是可以腾出手来查言府里的猫腻了。 只是他担心煦儿,他心智不全,很难保住自己。 容澈见她担忧的神情,自然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总觉得言煦……似乎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他没有直接戳破你的身份,而是和言徵说起住在王府里的事情,这就足以说明有些事情他还是可以做的很好的。” 他说得其实有些委婉了,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言煦的相处,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说言煦是个傻子,但是你若是对他好,他便乖巧的不像话,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些小聪明,而且他能在言府那样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也绝非命硬就能解释的。 但若是说他装傻……似乎也不太像,很难看的出来装的痕迹。 纪颜宁有些微怔,突然说道:“我给他把脉的时候,并没有诊治出什么不妥。” 后来她觉得是自己医术不精,又带着煦儿去找了一趟方太医。 方太医诊脉的结果和她的一样,但是她并未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心疾也是会导致失智的原因。 她独独没有想过……若是煦儿没有痴傻之症呢?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随即转身打算朝着外面跑出去,可是还未等到她抬脚踏出门槛,身后却伸出手一把抓起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 纪颜宁身形瘦弱,又太过紧张,以至于被容澈这么一拽,整个人往后面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之上,背后的人站得挺直,没有被她的撞击挪动办分。 纪颜宁刚想挣扎,仍是被容澈握住手腕紧紧的控制住。 “你难道是想现在去忠德伯府吗?”容澈冷声问道。 纪颜宁道:“煦儿他没有疯病,一定是他装出来的!若是被言徵知道,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容澈仍是不放手,他的力气比纪颜宁的大多了,听到她这么一说,声音沉了下来:“你冷静些!且不说言徵是否真的知道了言煦的事情,你这样贸然前去,难不成是去送死?” 言徵怎么说也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封的伯爵,杀伐于他而言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纪颜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纵然她看人无数,却是没想到煦儿在她的眼皮底下装傻她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回想起其中细节,越想越不对劲。 纪颜宁道:“我只想去看看煦儿。” 容澈安慰她说道:“你放心,虎毒尚不食子,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言煦下毒手。” “言徵根本就不是煦儿的父亲!”纪颜宁还是忍不住怒吼了一句,这才发现她现在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煦儿是她应家最后的血脉,她是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侄儿再一次被歹人所害。 她不想让当初的事情再一次重演,她重生回来,不正是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吗? 若是连煦儿都护不了,她还有何颜面想哥哥嫂嫂交代? 容澈看着纪颜宁,认真的问道:“所以你知道言煦的身世?” 纪颜宁往前两步,挣脱了容澈的手,转头看着他:“是,我早就说过,他言徵算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也配当煦儿的爹?真是可笑!” 容澈很少会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之中,即便是再危险的事情,她也能面色从容。 可是往往在牵扯到言煦的时候,她总不自觉的失控。 言煦在她的心里很重要,甚至于比她自己还要重要,还有元娇娇,似乎也是如此。 他的面色柔软了下来:“你若是这样这样去忠德伯府,即便是言徵无法将你押下,可是你觉得你能带走言煦吗?言府的府兵可不是摆设而已。” 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在半夜进入言府,只怕也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被发现,想她这样不会武功的人,即便是去了也只能是拖后腿,若是派袁武去,也未必能将言煦安全的带出言府围墙之外。 “我知道了。”纪颜宁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容澈挑眉道:“你知道什么?” 纪颜宁摇了摇头,叫来了袁武,让他去跑一趟元府。 以元娇娇的轻功,悄悄去言府打探一番,先探查具体的情况再做决定。 元娇娇的轻功的不赖,很难会有人能抓到她,而且她这个人向来胆小怕惹事,自然是不会在言府逗留太久被人发现的。 “听无瑕说起过,这个元家小姐的轻功十分了得,只怕长安无人是她的敌手。”容澈道。 纪颜宁随口说道:“她的养父元靖本就是轻功卓越之人,年轻时是个纨绔子弟,被人打得多了,跑得自然就快了。娇娇的这身本事比起她的养父来,有过之而不及。” 容澈颔首,不过也听段无瑕说起,元娇娇的武功太差,只要被拦下,基本是打不过别人的。 纪颜宁还是很感谢容澈的:“多谢王爷过来告知此事。” 容澈平静道:“毕竟言煦也在王府里待了些许的日子。” 纪颜宁垂眸,她也知道容澈确实帮了她许多,但是很多事情,她还不了,也还不起。 元娇娇原本打算睡下,没想到来了个袁武,直接让自己去一趟忠德伯府。 想到那个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言煦,她咬牙爬起来换了一身利索的夜行衣,朝着忠德伯府而去。 毕竟光顾过好几次忠德伯府,元娇娇轻车熟路,但是有了袁武的提醒,她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大动静来。 忠德伯府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只是在言煦的院子里又多加了许多看守的护卫,来回巡查的护卫家丁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元娇娇怕在墙头上俯视着这一切,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来这言煦是被软禁起来了,若是想进去,只怕不容易。 不过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护卫的防守还是有漏洞的,他们巡查的时候丝毫不时就会漏掉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凭她的轻功,是完全可以混进院子里的房顶的。 只是……元娇娇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不对劲,她便不会轻易涉险。 元娇娇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精光,这言府里的护卫大部分都调过来放在看守言煦的院子,府中其他的地方定然不会有太多的人。 听说现在言府里的言佑德院子里的护卫也不少。 元娇娇冷哼一声,他都那样了,还怕别人再花时间轻去弄他吗? 纪颜宁看着“满载而归”的元娇娇,有些不忍直视。 “不是让你去打探煦儿的消息吗?”纪颜宁蹙眉,看着她抱着一个大包裹的金银珠宝,头疼不已,“你怎么还有闲心去抢他们的库房?” 元娇娇没想到容澈也在纪颜宁这里,她讪笑两声,将东西放在了一旁,因为东西太重,她的手有些累了。 她默默靠近了纪颜宁,低声说道:“整个言府里就言煦的院子被重兵把守,我自然不能贸然闯进去,于是我想着也不能白跑一趟……” “所以你就拿走了这些东西?”纪颜宁道。 “不,最重要的是我在他们的库房里放了一把大火,那些太大件的物品都被我砸了,库房里的东西都烧了个精光。”元娇娇说道。 纪颜宁:“……” 正文 第147章 他不甘心 听了元娇娇的话,纪颜宁就算是无语也没有骂她的理由。 纪颜宁轻叹了一声:“看来言徵确实把煦儿软禁在院子里了。” “那倒未必。”元娇娇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言煦可能不在他的院子里。” 纪颜宁不解地看着她。 元娇娇解释道:“我刚才去探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护卫虽然多,看起来防守严密,但是仔细一看明眼人都能发现有个漏洞,有个矮墙的地方很容易翻过去跃上屋顶。” 纪颜宁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言徵故意设套引诱我们入局?” 元娇娇耸肩:“我猜的,不过是凭着这几年混江湖得出的经验之谈,我能猜到如果我真的进了院子,只怕就中了他们的埋伏了。” 纪颜宁蹙眉:“可是如果煦儿不在院子里,他会被送到到了哪里去?” 她现在有些后悔让纪九将自己手中的眼线手撤回来的事情,起码留一两个,或许能做知道煦儿现在的情况。 容澈道:“先别着急,这事还得慢慢查。言徵在明我们在暗,他就算是再有算计,也不可能这么毫无顾忌。” 元娇娇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小煦儿过得那么可怜。” 纪颜宁还是很担心言煦,不过被容澈劝说之后,已经很努力让那个自己平静下来了。 忠德伯府库房着火,很多值钱的东西就这样被没了,府中的而那些不怕被火烧的金银珠宝很大一部分被盗,剩下的在被下人偷偷捡了去,不过自从忠德伯府出现过盗窃案之后,言徵便把府中的大部分财产都存到了商行之中,这些损失虽然让人心痛,但无法击垮现在的伯府。 萧少北派人守了两日的忠德伯府,终于还是有了动静。 言府中的管家送了一批东西出门。 那批东西里,有好几个大箱子,在三四十个的护卫往城门外而去。 这样的箱子,是可以放得下一个成年人。 当即就被看守的人盯上了,派人回去报信,有的人跟着那队伍出去了。 他们一直跟着忠德伯府的马车出了城,慢慢悠悠地朝着前面晃着,下午的时候才走到狭小的官道上,旁边树林灌木林立,是迎风坡,这个一直往上走,还能感受到一股肆意的风狠狠的在脸上拍。 就在他们快到坡顶的时候,前面突然冲出了好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言府的护卫纷纷抽剑上前护住了马车。 “你们是谁!” 管家怒喝一声,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 果然如老爷所料,会有人堵截。 黑衣人却没有说话,反倒每个人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粉末,朝着下坡的迎风面的言家下人们撒了出去。 言家的人惊呼不好,正想捂住口鼻,可惜这风一直将药粉吹入到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脑袋似乎都渐渐变得晕眩起来,刚想执剑而上将那仅有的几个黑衣人给杀了,却浑身没有力气,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那些黑衣人上前,走到马车旁,用刀剑直接劈开了锁,将箱子一个一个地打开,只见里面装得都是些石头。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带头的一挥手,果断道:“走!” 他们在城外的拦截并没有拦下想要的人,而在他们去追赶城外的马车之时,,忠德伯府的后门偷偷地开了一条缝,几个下人拖着一个昏迷的“小厮”上了马车,而驾车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这辆马车缓缓地朝着城西而去,直接拐入了小巷子中。 只是没多久,也有人悄悄地跟了上前。 整个忠德伯府安静不已。 像是一座空宅一般,即便是偶尔有个下人在院子里经过,也仿佛只是匆匆过客,没有停留太久。 言徵走进了书房,让两个护卫在门口守着。 在书架上寻了个花瓶的机关,轻轻一扭,整个书架便缓缓地移动起来,将书架后的一道暗门暴露出来,言徵走上前,点了一下暗格,那门就被打开了。 他和亲信往里面走了进去。 他们渐渐地往下走,沿着暗道走到了一件暗室之中,而被关在暗室里的,是言煦。 这座地牢很是阴暗,只有侧边有两个小小的透气窗,白日的时候会有弱弱的阳光照进来。 他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听到了动静,抬眸看着言徵。 “为什么不杀了我?”言煦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 既然言徵对他如此的不喜,甚至是厌恶,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让自己活着? 他想不明白,如果真的只是爱他的母亲,为什么要恨他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母亲的孩子啊! 不过他对言徵已经彻底的失望了,只是想不明白而已,想知道答案而已,因为不甘心。 言徵看着眼前的言煦,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心情复杂。 他身边的亲信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牢房外的地上。 他微眯起眼睛,说道:“无论怎么说,我养了你二十年,给了你二十年的生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言煦冷笑:“可惜我并不想要。你这种人当父亲,真是一件令人无比恶心的事情。” 言徵的脸色微变,只是没有发火,他知道言煦心中的不甘与怒火。 他道:“要怪只能怪你的母亲。” 言煦脸色泛冷:“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还如此执迷不悟,只怕我的母亲根本就看不上你,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别人的爱!” 言徵面色变得黑沉起来,一脚踹倒了刚才亲信所放在地上的食盒。 他的目光像是变得要喷出火焰来一般,狠狠的怒视着言煦,被他骗了十三年,还真的以为他是个傻子,没想到也是个擅长诛心的人,和他的母亲一样。 言煦看着他的动作,唇角不知为何勾起了一股讽刺的笑:“原来真的被我才对了,恼羞成怒。” 言徵道:“你知道为何暄王会接近你吗?” 言煦沉默不已。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是这十三年没有疯,他也差不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任何消息,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会关心自己。 所以纪颜宁那么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时候,他是迷茫的。 纪颜宁看见他受欺负,会心疼不已,想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甚至是不愿意让他受一点伤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呢? 言徵见他这副模样,薄唇轻动:“自己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真以为别人傻傻地会关心你吗?” 言煦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可笑道:“利用又如何,即便是如此,我也心甘情愿被别人利用。” 比起冷漠不关心,虚情假意反倒成了奢望,他在言府那么多年,言府上下的人连伪装都不愿意伪装,恨不得将所有的恶意都发泄到他的身上,与之相比,即便是蜜糖砒霜,他甘之如饴。 言徵让人安排出第一个障眼法的时候,就已经留意到有人暗中跟踪。 所以那些人定然是知道言煦的真正身份的。 “呃——” 外面似乎出现了微小的动静,言徵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身边的亲信急忙走了出去,刚走到书房的门口,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刺破空气的声音朝着他呼啸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根利箭便已经刺刺穿了他的身体。 从院落的外墙内一跃落下好几个带着刀剑和弓箭的蒙面人,直接朝着书房里迅速而来。 只是他们刚走了进来,院子外的护卫似乎听到了风声也朝着这般的方向冲了进来。 一时之间,双方人马打了起来,而有的人趁机冲进了密室里。 言徵看着眼前的蒙面人,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被自己的两个障眼法吸引,反倒是直接攻进了忠德伯府里,真是好大的胆子! 蒙面人直接朝着言徵砍了过去! 言徵急忙躲开,随即和那蒙面人厮打起来。 后面赶过来的蒙面人见牢房里关着言煦,二话不说,抬刀便朝着那锁的方向砍了下去。 “哐当”一声那锁掉落在地上,那原本嵌在木头里的部分直接被削下了一块。 门被打开,言煦也逃脱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言徵,满是怒色,随后朝着书房外走了出去。 言徵还打算追过去将言煦拦下来,可惜与自己打斗的这个人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这人手中还拿着剑,他倒是占不了优势,只能被他打压着。 言煦走出了书房,但是没有直接跟着那些人走,而是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而去。 阿忍还在他的院子里。 “公子。”一个蒙面人拦住了他,“是纪姑娘让我们来找你的,你赶紧跟我们走!” 他们说话之间又有人提剑而来。 那蒙面人急忙回头朝着护卫狠狠地砍了一刀,看着言煦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去,他们只能咬牙跟了上前。 言煦跑得很快,没多久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见门口的几个守卫,他倒是没有犹豫,直接一掌上前打在了护卫的上手,随后躲过了他手里的剑,和他们厮杀起来。 后面的蒙面人紧跟着他而来,他一头冲进了院子里。 正文 第148章 求助郡主 很快府中的家丁和护卫就被这个动静引了过来。 蒙面人和言煦带上了阿染,直接就从后门闯了出去,守后门的人早就已经被纪颜宁的人解决掉,如今畅通无阻。 刚出门口便看见了一辆马车,他们便让言煦和阿染上了马车,车夫驾车朝着小巷子的方向快速离去。 而留在院子里的一部分蒙面人和他们厮杀抵抗了一番之后,见言煦和阿忍都已经离开,不再恋战,趁机溜走了。 言徵受了伤,走出书房密室的时候,那些攻击言府的人早就不见踪迹。 “人呢?”他看着院子里护卫和家丁,目光阴沉得可怕。 他没有想到居然这些人居然明目张胆地闯进了他的伯府之中,还带走了言煦! 原本设置那两个人障眼法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没想到这些人都没有中计,反倒是直击府中,而且那些人个个武功不低,根本不是寻常人家的府中的普通护卫。 从后院赶过来的护卫上前,低声向言徵禀报道:“大少爷带走了阿忍。” 言徵的脸瞬间沉到了底。 他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冷声说道:“去暄王府。” 此时已经上了马车的言煦仍有些心惊,看着马车里的担忧不已的纪颜宁,他的心垂眸不语。 纪颜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他开口道,“我骗了你,我其实不傻。” 听了他的话,她反而摇头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你做的很好。” 言煦终于抬起头看着纪颜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在他受欺负的时候护着他,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甚至是在他绝望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来救他。 纪颜宁正色道:“因为我是你的亲人,也因为你值得。” 言煦的心里满是苦涩:“可是我的父亲却觉得我是个累赘,是废物,是最碍眼的存在。” “言徵才不是你的父亲!”纪颜宁说道,“你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纯良之人,你的母亲温柔贤淑,你作为他们的儿子,本不应该遭受这一切的。” 纪颜宁的话像是一道明晃晃的闪电,霎时之间劈在了言煦的头上,他整个脑袋乱嗡嗡的,一时无法相信。 他真的不是言徵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如何优秀,都无法博得言徵施舍的目光,而刘氏和兰姨娘以及这府中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欺负自己,他也泰然处之。 是他太天真,竟然妄想有一日还言徵和他能够父慈子孝。 这二十年来,他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马车已经跑出去很远,车厢里的珍珠正在照顾着受伤的阿忍,而言煦怔怔地失神在想着什么。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言煦正要扶着阿忍下马车,却被纪颜宁拦住。 她说道:“你不必担心,他的伤我会让人治好的,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太明显了。” 言煦不解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将准备好的披风斗篷给言煦披在身上,然后帮他戴上了帽子,随即下了车:“你跟我来便是。” 言煦回头看了一眼阿忍,虽然有些顾忌,但是他还是选择跟纪颜宁下了马车。 这个是一个府邸的后门。 但是和上次方太医的宅子不一样。 纪颜宁和言煦下了马车,车夫就继续赶着马车朝着前面而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这人行稀少的小巷子之中。 她拉着言煦的手腕上前,随即轻轻地敲了敲三下门。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老妪前来,打开了一条门缝,说道:“谁啊!” 纪颜宁将手中的月牙形玉佩拿了出来,举到老妪的面前:“我要见郡主。” 那老妪看着纪颜宁手里的那块玉佩,竟然是仁安郡主的信物,她便开了门,将面前的两个人迎进了府中,随后又悄悄的关上了门。 仿佛巷子里没有来过一般。 仁安郡主平日里不喜热闹,倒是更爱清静的佛堂。 老妪带着她向佛堂而去,差人上前禀报。 没多久,传话的小丫鬟便让他们进去。 纪颜宁走进佛堂,正看见仁安郡主从蒲团上起身,她带着言煦上前行礼。 “你这小丫头今日怎么想起来见我这个老太婆了。”仁安郡主知道是她,语气很是和善。 纪颜宁低头:“晚辈有一事相求。” 仁安郡主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言煦,没放在心上,问道:“什么事情?” “郡主可否屏退左右?”纪颜宁垂眸问道。 仁安郡主见她这般严肃,眸子微微一紧,随后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都出去,甚至佛堂旁都不许靠近。 奴仆们应了一声是,便都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就连守在门口的丫鬟都被差遣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仁安郡主看着她,“你有何事为难需要相求于我?” 纪颜宁直接朝着仁安郡主跪了下来,双手持平给仁安郡主行了一个隆重的大礼,见纪颜宁这般,跟在她身边的言煦也跪了下来,拱手行礼。 仁安郡主刚想让她起来,便听到了她说出口的话。 “求郡主救救应家最后的血脉!” 仁安郡主刚要扶起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一时微微惊诧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应家?” 纪颜宁抬起头,说道:“前太傅应巍安氏族,嫡系一脉,应文煦,是他。” 她转头看着煦儿。 仁安郡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应文煦。 他叫应文煦。 仁安郡主自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应巍安的嫡长重孙子,应家被查抄的时候,他也才不过几个月而已。 竟然活下来了。 她看着应文煦的这张脸,确实有些像他的父亲。 仁安郡主深吸了一口气,仍是觉得胸口闷得慌,一下子竟然没站稳。 纪颜宁和应文煦急忙上前扶住了她,随即让她坐在了椅子上,端了一杯茶水近前。 仁安郡主没喝,只是目光却盯着纪颜宁,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她只是听说楼院使下毒谋害皇帝,意图勾结姻亲应巍安一同造反,被二皇子容嶙带兵镇压,灭了两族满门,然后容嶙登基,成了皇帝,其中细节,却是无人能知。 纪颜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年先帝染疾,二皇子与太医欧阳恭勾结,毒死了先帝,嫁祸于院使楼千吟,真是处心积虑地污蔑楼家勾结应家欲谋逆,于是当即扣下了楼家,并且派了几个心腹带兵去围剿应家,其中就包括如今的忠德伯言徵。” “言徵此人,曾与应家嫡长孙为好友,因为一女子而反目成仇,就在那日,他亲手杀了他曾经的好兄弟,甚至想抢了当时仅有五个月大应文煦逼迫他求而不得的女人跟他回去,应少夫人见丈夫已死,伤心欲绝,自刎而死。也不知道言徵到底出于什么心思,他竟然将那个孩子养在了自己的膝下,对外称是外室所生。” 纪颜宁仍然记得言徵将手中的剑插入哥哥腹中时的场景,让她恨不得将言徵碎尸万段! 她继续说着,告诉仁安郡主,煦儿被言家收养之后的日子,没人疼没人爱也就罢了,只有通过装疯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如今我不愿见他羊入虎口,再回言府,所以请仁安郡主救救他!” 纪颜宁说着又郑重地给仁安郡主磕了一个头。 佛堂里安静的让人害怕,听完纪颜宁讲述的故事,仁安郡主有些震惊,当年应家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唏嘘,不过也能猜到几分,可是一想到应文煦在言府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命苦。 而言煦震惊于自己的身世,在马车里的时候,纪颜宁只告诉他自己不是言徵的儿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言徵竟然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 他认贼作父二十年。 他往后退了半步,身形有些不稳。 纪颜宁急忙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惊呼道:“煦儿!你没事吧?” 见他脸色煞白,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仁安郡主真是心疼的很,她朝着应文煦招了招手:“到我这儿来。” 应文煦怔怔地抬起头,他有些茫然,居然不知道哪一些是真的,哪一些是假的。 他缓缓上前,半蹲在仁安郡主的面前。 仁安郡主看着应文煦的模样,拿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真是越看越像,越看越觉得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孩子,你受苦了。” 郡主已经哽咽起来,她当年与应家的关系不错,所以才更加的感慨,造化弄人。 应文煦整个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心中燃起了一股戾气,难怪言徵非要杀了自己。 原来是因为怕他知道了真相之后,死的人反而是他。 骗了他二十年,眼睁睁看着他受欺负了二十年,这是对他亲生父母的折磨吗? 如果是,这样的手段未必太卑劣了些。 不过没有关系,他一定会统统都讨回来的…… 正文 第149章 托付煦儿 应文煦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脸色并不好。 仁安郡主虽然动容,可是目光仍是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些事情都是二十年前陈年旧事了,即便是长她几岁的应文煦在当时都只不过是襁褓之中的婴儿,那么眼前这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女,她又是如何得知当年的真相,以及知道应文煦的身世的? 纪颜宁抬起头,看着仁安郡主,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撒谎是会被郡主看出来的,只是淡然道:“恕晚辈无法悉数告知。” 这件事涉及的本身就很敏感,应家和楼家当年的事情若是翻出来,便是在议论容嶙夺位,这件事情无论容嶙是否真的做了,既不会有人承认,也不会有人再去查当年旧案。 如今的大魏算的上安定,谁又会愿意去碰当年的事情,引火烧身? 仁安郡主看着她平静的脸,倒是不知为何,愿意会去信任她。 “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帮你们?”仁安郡主问道。 纪颜宁道:“是郡主给了我月牙玉佩,所以我相信郡主。” 郡主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量着,似乎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了一般。 她最后问道:“你让我如何帮助你们?” 纪颜宁倒是也不客气,直接说道:“煦儿从言家出逃,言徵自然不会放弃将他抓回去亦或是……直接扑杀,所以晚辈斗胆,将他带到郡主府,或许可护他一二。” 纪颜宁是无法将他带回柳家的,可是若是随意安置到其他的院子宅子之后,只怕未必能逃得过言徵的眼睛,但若是言煦在郡主府,便是言徵的手也不能轻易的够到。 言徵怎么可能想得到煦儿会藏在郡主府里呢? 仁安郡主听了她的话,又抬头看了应文煦,只是问了一句:“你若是想留在府中不被发现,只能用下人的身份,可否?” 他毕竟是个男客,若是无缘无故就住进了郡主府,必然是引起旁人的注意的,只有化成小厮,才能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应文煦点头,不过是当个小厮而已,他连傻子都当了十几年。 纪颜宁又朝着仁安郡主行了一礼:“多谢郡主。” 仁安郡主看她这般赤城,抬手道:“你起来罢。” 纪颜宁站了起身,随即告辞。 她相信仁安郡主,至少在她有能力有办法对付言徵之前,是能够护住应文煦的。 看着纪颜宁远去的背影,应文煦也不知道为何,有纪颜宁在,他能感觉到心里的一丝丝心安。 此时的言徵确实气的不轻,他囚禁应文煦一事,只有暄王知道,定然也是他派人出手救下了人。 所以他不顾着自己身上的伤,直接带着人快速地到了暄王府门口。 管家急匆匆地迎了出来,看着言徵的架势,确实有些不解地问道:“言伯爷,您这是所谓何事?怎么受伤了也不处理处理?” 言徵眼眸里满是阴沉,他不像废话,沉声道:“我是来找暄王要人的!” 管家听着他这话,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仍旧规规矩矩地说道:“我们王爷今儿一早就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伯爷您要什么人也得先等我们王爷回来再说。” 言徵却是冷笑一声:“进宫?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 别以为这样就能够洗脱自己的嫌疑。 这暄王府的府兵怎么说也是有几百人的,即便是他不在,早早便下了命令,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言伯爷要找王爷,在外面干等着也不是事儿,不如先进去坐坐,我们顺便让府医为伯爷看看处理伤口。” 管家见他虽然不满,但起码也是客人,若是一直带着人在暄王府中徘徊,可不是什么事儿。 言徵脸色黑沉,却是没有想进去的必要。 管家看着他这像是有急事的模样,便差人速速去宫中唤了王爷回来。 只是这一来一回也破耗费些时辰,等容澈回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言徵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了。 容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他一道的还有三皇子。 “言伯爷,这是怎么回事?”容澈不解地上前问道。 言徵给暄王和三皇子行了礼,目光却是紧盯着容澈:“王爷是真不知道下官是为何事而来?” 容澈一脸的茫然:“本王怎么会知道?” “今日有一群蒙面人,持刀剑冲入我府中,将我的大儿子劫持走了。”言徵看着容澈,说道,“所以我想来问问,王爷可否知情?” 容澈更是惊讶:“这光天白日里居然有人这般放肆,实在是太猖狂了!本王一直都在宫里,怎么会知道此事?” 在一旁的容祁在打着手势,小太监为他翻解道:“殿下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伯爷理应去禀报大理寺或者刑部,亦或是巡防营,怎么伯爷反倒是先过来质问暄王殿下?难不成是觉得此事乃是暄王殿下所为?” 言徵不语,算是默认了容祁的说法。 容澈却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言伯爷你说话是几个意思?本王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为何这般污蔑于我?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派人去劫持令公子?” 他看着言徵,脸色显然已经有了不悦之色。 “那王爷如何解释前些日子,煦儿常常会来暄王府?”言徵咄咄逼人。 容澈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本王不过是随手在街边救了他,给了他些吃食,没想到令公子便一直嚷嚷着本王是个好人,所以要在本王身边,起码还能有东西吃,伯府看来真是穷到一定地步了,一个大公子,居然沦落到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以至于旁人施舍些,便缠着旁人不放,难不成这是本王的错?” 容澈拐着弯在骂言徵,脸上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可是除了王爷,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会去劫持他。”言徵这是不依不饶了。 容澈道:“本王清清白白,你若是不信,便去找刑部,去找大理寺,甚至去找皇上来评理!我不过手上又那么些许的府兵而已,平日里看看门,难不成还会让他们去你们言府闹事?” 言徵看着容澈脸上丝毫没有心虚之色,他微微蹙眉,只怕暄王早就有了准备,或许此事根本与他无关…… “既然王爷说没有,那下官自然是信的。”言徵松开了。 容澈冷哼一声,已然不高兴,说道:“你这说污蔑就污蔑,现在这口气倒也不像是真的信了本王。既然如此,为证本王清白,伯爷还是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备案,可以查查本王府中的人今日可有去闹事的?” 言徵:“是下官唐突,还望王爷见谅。” 容澈却是没有应:“只怕言伯爷是口服心不服。” 言徵:“不敢。” “呵。”容澈冷笑一声,径直走进了王府。 容祁神色复杂地看了言徵一眼,倒也随着容澈入了王府。 言府的护卫上前,轻声在言徵身边说道:“老爷,我们是否去找大理寺或者城内巡防营?” 毕竟白日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去找人的。 言徵目光暗沉,低声冷然道:“罢了。” 既然那些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在青天白日里抢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好了藏身的地方,在长安他区区一个伯爷,还没有权利可去取搜旁人的府邸。 不过他也不会善摆甘休的,毕竟应文煦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就像是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言徵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府中,不过下午的时候言府的人还是去刑部备案,至于为什么不是大理寺,段无瑕是大理寺少卿,他可不想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日长安里又传来了忠德伯府的消息,据说有歹人强闯忠德伯府,不仅劫走了财务,还将言伯爷和言大公子打成了重伤,尤其是言大公子,伤势严峻。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言府各种各样的见闻,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们觉得这忠德伯府若不是被人惦记了,便真的时运不好,这也太倒霉了。 似乎是除了言大小姐言安瑾之外,多多少少都倒霉不已。 当然言安瑾似乎吓得不轻,毕竟府中的丫鬟总是在底下窃窃私语,说这言府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言大小姐没几日就被吓病了。 刑部的人查不到线索,那日那些蒙面的人从言府里出来之后就逃向了四面八方,混进了人群或者巷道之中,训练有素,抓不到也正常。 几日过去,言府里便传来了消息,言大公子伤重不治而亡。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冷笑一声,他倒是会算计,趁机抹灭了煦儿的身份。 见过煦儿面容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在言府时的言煦乃是痴傻状态,即便煦儿的事情被暴露出来,这长安里冒出“应氏余孽”,他也可以与自己撇个干净。 不过有了这次的交锋,言徵比如戒备不已,纪颜宁并不打算让定北侯府的人再涉险,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筹划。 正文 第150章 她的婚约 将应文煦送到仁安郡主府里,纪颜宁虽然记挂,但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特殊之处,自己也鲜少上门去见他,毕竟有郡主在,她不至于那么担心。 至于他的贴身小厮阿忍,纪颜宁则将他安置在了宝昌记的院子里,不用露面,自然也不怕被人察觉。 仁安郡主身旁惯用女婢,便弄了个花房,请了几个花奴,让应文煦与他们一道侍弄花房里的花花草草,这活倒是不累,更何况那几个花奴本就是新来的,让他混在里面,不易被人发现异常。 一个月时间过去,言徵没能找到应文煦,他的人手也从长安内寻找,开始遍布其他的地方,毕竟过去了那么久,若是有机会,只怕应文煦早就逃离了长安。 他虽然怀疑容澈,可是一直暗查下来,容澈似乎是根本与这件事无关一般,根本抓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纪颜宁的及笄礼也如期而至。 她既然只想办的简单些,安氏按着她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省。 她请的宾客不多,都是些关系比较好的,招待起来倒是方便,也没有太多的忌讳。 和元娇娇的那套火红色的礼服不同,纪颜宁自己的这套则是灰蓝色的,看起来沉稳大气,明明是素色的衣服,穿在纪颜宁的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之感。 “暄王到、三皇子到!” 屋子外传来了小厮的传唱声,正打算往外走的纪颜宁脚步一顿,微微蹙眉。 她没有请这两个人。 柳员和柳牧也没有想到纪颜宁的及笄礼居然还引来了这两个皇族中人,院子里的人纷纷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我们不请自来,还请柳大人不介怀才是。”容澈轻笑者,随即让身后的人送上贺礼。 而站在一旁的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在容澈的身旁,也是微微的笑着,看起来十分的温和。 柳员受宠若惊:“臣的外孙女何德何能,小小及笄礼居然让两位殿下亲自前来。” 容澈一脸的和气:“我们两人不过是前来凑个热闹而已。” 他往宾客席里看了一眼,来得人屈指可数,男客之中人大多数都很面生,按秋鲤所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长安以及周围的宝昌记管事或者掌柜,女客之中,则是元家、郭家和仁安郡主郑家来的人。 容澈的眸子微微一闪,都转运使郭骐春也是江州人。 至于仁安郡主府…… 他倒是听说纪颜宁上次去仁安郡主府百日宴的时候,颇为仁安郡主喜欢,还答应了这次的及笄礼来当正宾,这个纪颜宁的本事可真是不小。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氛围,随着这两个人的到来有那么微微的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宝昌记的管事们都是冲着自家大小姐而来的,他们虽然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却也因为身为商户鲜少能被达官贵人的看得起,如今看着皇子和王爷郡主这些皇族都能来大小姐的及笄礼,他们心中对纪颜宁更是有了不少的信心。 容澈和容祁叔侄两人坐上位,却没什么架子,看起温和无比,但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就连说话都小了几分。 随着礼乐声响起,纪颜宁缓缓从长廊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木台上走了上前。 她略施粉黛,面色淡然,梳的是一个简单的发髻,有一半的青丝仍是落在腰间,随风轻轻吹起,仿若仙人。 赞者在一旁念着祝词,纪颜宁按着礼仪做出的动作行云流水,与旁人相比起来,那些礼仪,更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举手投足之间,让人不禁看得忘乎所以。 换上了灰蓝色的礼服,更是令人觉得眼前一亮。 容澈坐在台下的主位上,他的目光紧盯着纪颜宁,只觉得那深邃的眸子里藏着太多太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世间的情爱大多起于好奇。 没想到他竟然也不能免俗。 因为这种好奇,让他想探究关于纪颜宁的一切,会关注她的喜怒哀乐,担心她的安危,只是这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而已。 纪颜宁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排斥着他。 前世已经经历过及笄礼,所以这次纪颜宁的心里毫无波澜,她终究不是一个刚及笄的天真少女,她的身上背负着血泪与冤恨,也幸亏有了现在的这副皮囊,谁能想到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她,竟然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魔鬼? 仁安郡主将一直白玉簪子插入发髻之中,垂眸的纪颜宁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台下的众人,她的唇角勾起了一丝淡然的笑。 她的笑犹如三月春风,让周围的景色都亮了起来。 礼成之后则是男女各自入席,只有两桌男客,容澈和容祁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容祁和柳家的人坐了一桌,而容澈的桌上大部分都是宝昌记的管事。 和王爷同席,宝昌记的管事们开始的时候拘束不已,见暄王并不是拘泥之人,倒也渐渐放开了些。 “说起来大小姐真是可怜,若是老东家还在,大小姐也不用以一己之力撑起着那么大的家业。”一个管事突然感叹了一句,纪亭生于他有恩,如今看着大小姐这般,他倒是万分怀念起老东家了。 另一个管事道:“谁说不是呢,即便大小姐是能干之人,但若老东家还在,这姐弟俩多少能好过些。” 纪亭生的能力,众管事也是服气的。 容澈只是听着他们的话,深邃的眸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觉得纪颜宁奇怪,毕竟这样的女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商户能够培养出来的,可是却没有深究过纪亭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纪颜宁的母亲是柳羲儿,父亲又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商户,自然不是简单之人。 就在他的思考之间,又听另一个管事说道:“老东家已经不在了,还谈这些作甚。我们如今只需安心跟着大小姐和小少爷便是,如今大小姐已经及笄,也不知能结个什么样的亲家。” 他这话一出,管事们面色各异,现在的纪颜宁乃是柳家的表小姐,以后所嫁的,十有八九会是官宦氏族。若是大小姐嫁了人,还年幼的小少爷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起宝昌记。 容澈微微挑眉,不经意地插了一句:“本王听说纪姑娘已经与沧州沈家有了婚约,难不成你们不知道吗?” “那沈家不提也罢。”一个管事听着沈家便来气,说道,“我们大小姐如此风姿,他们有眼不识珠,这婚约早就作罢了。” 容澈不解:“沈家应不是不守信义之辈,这婚约怎么就不作数了?”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原本大小姐的私事应该不宜在外人面前说三道四的,可是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倒是也不能只说一半。 “沈家欺人太甚,见我们大小姐失了双亲,提出了悔婚,用两个铺子就算是补偿了。”一个管事道,“大小姐也是好脾气,居然就这样默认将婚书交了出去。” “这样的人家自然不能再结亲。” “怎么说沈家也是士族,那沈家二爷还是工部的尚书,原想着是门好婚事……” 几个人低声地说着,感慨不已。 容澈确实惊诧不已,原来她和沈家的婚约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感觉心疼又莫名的高兴。 柳聘婷所在席位上正好能看见容澈的侧影,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朝着容澈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暄王长得还真是好看,长安的公子哥她见得不少,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这么耐看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么吸引人。 而且听说这位王爷还没有王妃,也没有侧妃。 应该不是个滥情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物,居然会来参加纪颜宁的及笄礼! 纪颜宁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商户女,连给暄王殿下提鞋都不配! 一想到纪颜宁,柳聘婷心中仍是不甘心,被祖父和父亲警告过之后,她没有再找纪颜宁的麻烦,可是心气难平,总是期盼着纪颜宁要是跌一个大跟头多好。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柳芸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男宾宴席所在地方,她偷偷地在柳聘婷的耳边说道,“难道姐姐看中了心仪之人?” 柳聘婷的脸一时之间微微泛起了红意,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不许乱说。” 柳芸婷默默地缩回了脖子。 见她们这般,旁边的柳青韵眼角不禁有一丝冷冷的笑意,这个柳聘婷还真是眼高手低,那些男客之中,除了宝昌记的管事,便剩下暄王,三皇子,定北侯萧少北,郭府的大公子郭晟,随便一个都不是柳聘婷所能够肖想的。 柳聘婷如今已经十七,却仍是没有定下婚约,就是因为太挑,总是觉得不合她的心意,现在安氏也不理会她的亲事,要找好的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她也不打算戳破柳聘婷,还不如让她自己做着大梦,反正迟早有一天,她的梦是会醒的。 正文 第151章 三套首饰 纪颜宁的及笄礼办得小,知道的人也不多,虽然暄王和三皇子不请自来,总归也不是闹事的,就这样平淡的过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她上辈子的及笄礼之时,宴请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有灼热的,有艳羡的,有不屑的,有不甘的,也有明明笑着却充满着鄙夷的。 她虽然能泰然处之,心里多少会有些落寞。 可是今日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人,看着自己的时候是期待的,是高兴的。 送走了宾客,已经到了黄昏。 “咦,这沈青逸居然还送了礼过来!”莺儿看见上面写的面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和紫玉珍珠在屋子里清点着宾客送来的东西,看到了沈青逸的名字,不禁有些诧异。 莺儿抬头看着纪颜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坐在桌子旁的纪颜宁走了上前,看了一眼那名字果然是沈青逸,伸出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的是两本琴谱。 纪颜宁道:“收下吧。” 莺儿低声,语气不满道:“这沈青逸为何给小姐送礼,小姐又没给他发请帖。”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婚约已经没有了,就相当于见过面的陌生人而已,当初不要结亲的是他们沈家,现在巴巴凑上前的也是他沈三公子,把小姐当什么了! 纪颜宁道:“挑一套笔墨回礼。” 小姐发话,莺儿只管去做,总归不能让小姐落了不是。 纪颜宁看着沈青逸的名字,突然想到距离春闱的科举考试,也就只剩下月余的时间而已。 她的眸子垂下来,事情在她掌控之中。 接下来要动的人有两个,国子监祭酒,蔡如恒;吏部侍郎,胡勇。 蔡如恒以前曾是容嶙的谋士。 胡勇是言徵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小舅子,既然言徵不好对付,那就先送他的亲信开始。 几个丫鬟还在清算着礼单,守在院子门口的婆子突然传话来,说是柳聘婷想见她。 纪颜宁微微蹙眉,这柳聘婷怎么会过来找她? 她可是记得柳聘婷对自己的态度是相当的厌恶,不过被警告过后,倒是安分了许多。 纪颜宁颔首,让柳聘婷进了院子。 “纪表妹。”柳聘婷迎了上前,一脸笑意。 纪颜宁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不知道柳聘婷安的是什么居心,以往的她不给自己脸色看都已经算是极好的了,现在笑成这副模样,非奸即盗。 见纪颜宁没接她的话,柳聘婷也不觉得尴尬,让身后的丫鬟递上了一个小盒子。 “今日是纪表妹及笄的日子,这是作为表姐的我小小心意。”柳聘婷将小盒子递了上前。 纪颜宁不解:“我记得表姐已经送过礼了。” 在不远处整理礼单的紫玉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应了一声,说道:“小姐说的没错,表小姐送的是一窜佛珠。” 那佛珠色泽不好,只是她随便挑的一件看不顺眼的玩意,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东西根本不值钱。 柳聘婷讪笑一声,说道:“那佛珠是找法师开过光的,虽然长得不好看,却是极为祥瑞的东西。不过我也猜到纪表妹可能不太喜欢,便又送了一个过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盒子,满脸的期待。 纪颜宁伸出手来,然后将盒子打开,看见立马放的是一双珍珠耳坠,那珍珠圆润无比,色泽饱满,一看就是上品。 她抬眸看着柳聘婷:“为何要送我这个?” “因为是表妹的笄礼,作为表姐自然是关心的。”柳聘婷笑道。 若是她笑的没这么假,纪颜宁或许还考虑一下相信她。 “紫玉。”纪颜宁轻唤了一声,看见紫玉走了过来,正要问有何事吩咐的时候,纪颜宁已经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紫玉,“收起来。” 紫玉颔首,接过了盒子。 纪颜宁对柳聘婷道:“多谢表姐的慷慨。” 柳聘婷虽然心疼不已,但是为了讨好纪颜宁,她也豁出去了,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纪颜宁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 柳聘婷问道:“对了表妹,今日暄王和三皇子为什么会来?” 纪颜宁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请他们。” “你和暄王认识很久了吗,很熟吗?”柳聘婷问道。 纪颜宁耿直道:“不熟。” “不熟他怎么可能会来你的及笄礼。”柳聘婷道,“可别骗我了。” 纪颜宁道:“你爱信不信。” 柳聘婷:“……” 纪颜宁算是知道了,柳聘婷这是看上容澈了。 不过想想那家伙的皮囊,确实长得还不错,想来受女子亲睐也是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柳聘婷这样的,容澈不至于喜欢这样没脑子的人。 柳聘婷在心中暗骂了纪颜宁几遍,恢复了心情,她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和暄王认识的,说说总可以吧?听说你上次还进宫了,是不是那次见到的?” 纪颜宁看了一眼柳聘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柳聘婷有些诧异地看着纪颜宁,她似乎是被纪颜宁这么生硬冷漠的语气激怒了:“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在她的注视下,纪颜宁点头:“对,我很小气的。” “那我刚才还又给你送了及笄礼呢!”柳聘婷气急道。 纪颜宁一脸的无辜:“我又没逼着你送给我,” “还给我!”柳聘婷怒道。 纪颜宁:“不给。” 柳聘婷:“!!!”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紫玉和莺儿她们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小姐抢别人的东西都是理直气壮的,更别说自己送上门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要的回去,柳聘婷还是太天真了。 柳聘婷就看不得纪颜宁这副模样,她心中郁闷的很,朝着纪颜宁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别以为自己能够勾搭得上皇子和王爷就得意忘形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女,能嫁进士族都是抬举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纪颜宁皱起弯弯的秀眉,说道:“与表姐何干呢?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柳聘婷道:“不知廉耻,不过是靠着一张脸去迷惑别人的狐媚子!” 纪颜宁一脸淡然道:“长得丑的人都这么骂人。” “你说谁长得丑?”柳聘婷怒了。 纪颜宁抬眸,直视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满是冷漠:“你可以再骂两句,我不介意一会儿就去找舅舅说这件事。” “你!”柳聘婷指着她,胸中憋得慌,想骂她,可是一想到之前父亲警告过的话,她的心有余悸,生怕真的被父亲扔到庄子上去或者和阮雨晴一样嫁到偏远的地方。 纪颜宁的目光往下,挪到了她指着自己的手。 柳聘婷慌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走着瞧!”柳聘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抬步便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 纪颜宁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眸子里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丫鬟们也已经将礼单整理清算了一遍。 “除了今日前来赴宴的,还有其他人送礼吗?”纪颜宁问道。 紫玉点头,说道:“有,除了刚才说的沈三公子,还有岑大人送过来的,以及段府,厉府,李府。” 纪颜宁颔首,倒是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当然,意料之外的人是沈青逸。 他们的婚约已经作废,本不应该有什么牵扯,但是不知道为何,沈青逸的态度总是那么奇怪。 难不成他仅仅是因为庙会上下的一盘棋,所以才后悔了婚约之事? 纪颜宁倒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吸引力,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答应与沈家的婚约的。 “把东西都送去库房收着吧。”纪颜宁说着,她的目光又看向了一个较大的盒子,上前两步,问道,“这是什么?” 紫玉道:“暄王殿下送的,里面有三套首饰,看起来都十分的精巧。” 纪颜宁伸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成套的首饰,两套是白玉制成的,一套用的是金饰。 纯银的那套是凤凰流苏样式,做的精巧无比,栩栩如生,即便是纪颜宁这个不爱花哨的人都觉得确实好看,而那另外两套白玉首饰,一套用的是白玉兰样式,一套则是做成了栀子花的样式,都是她素来喜欢的。 他倒是有心。 纪颜宁唇角微微勾起,没想到这家伙送礼方面还是挺在行的。 莺儿道:“小姐有什么不妥吗?” 纪颜宁眸子微微一闪,说道:“没什么,那套栀子花的挺好,留下来平日里也用的着。” 莺儿应了一声,将那套首饰拿了出来,其他的都送去了库房收着。 并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确实合了纪颜宁的心意,此时的容澈正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一页的书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连动都没有动过。 脑子里还想着一件事。 纪颜宁被沈家退婚了,真是太可怜了。 既然她这么可怜,自己要不要去帮帮她,娶她回王府? 可是以她的性子,未必会答应自己。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难不成她还能拒绝? 纠结…… 想做个好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正文 第152章 重回应府 纪颜宁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叠纸,不禁眼皮一跳,转头看着容澈。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些?”她看着容澈的目光不明所以。 容澈笑吟吟地上前,点头道:“这些都是长安还未婚嫁的世家公子的资料,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本王,本王可以替你去查查。” 纪颜宁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容澈道:“当然给了选未来的夫婿,你不是已经及笄了吗,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纪颜宁脸色冷了下来:“我的事情,不劳王爷费心。” “不费心。”容澈笑嘻嘻地说道,“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帮这点小忙还是可以的,听说你与那沈家的婚约取消了,不如找个比那沈三更好的,气死他们。” 纪颜宁却不领情:“我的婚事,自然会有舅舅他们做主,王爷是否管得太宽了些?” 容澈听着她这么说,委屈道:“我也是为你好。” 都不自称本王了。 纪颜宁道:“我不需要。” 容澈看着她这么决绝,凑近了两步,认真地看着她:“难不成你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 纪颜宁道:“没有。” 容澈心花怒放,笑得更加灿烂,说道:“你说说你想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找找。” 纪颜宁微微一怔,被他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前世的时候,钦天监断言她会嫁入皇室,那几个皇子之中,她却没有一个是特别心仪的,只是因为容嶙舍身救下了自己,所以相比较起其他的皇子,她自然就偏向了容嶙。 没想到不过是个局而已。 对了,钦天监那几个家伙,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容澈不知道纪颜宁此时的心思已然飘远,见她沉默不语,便悄悄在一旁说道:“既然你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夫君,你可以按着本王这样的标准来找。” 纪颜宁正在想着事情,没注意到突然靠近他,被他突然出口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半步,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容澈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纪颜宁的腰,将她直接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纪颜宁的身上有这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让他有些发怔,两个人面对面靠的这么近,他甚至看到纪颜宁眸子中的一丝惊慌,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 “放手。”纪颜宁沉声说道,语气似有些不悦。 容澈放开了她。 他的耳根微微泛起了红,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纪颜宁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不然现在的你早就满身毒针了。” “咳咳。”容澈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可以对你负责的。” 纪颜宁淡然道:“不用。还有那些东西,以后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了。” 她指了指容澈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纸张。 容澈点了点头。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微微行了礼,随即走出了他的书房。 容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随后坐在了凳子上,他看着桌子上放的那些世家公子的材料,相比之下,莫名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原本是想着让她从这些人的对比之中看到自己的好,可是没想到纪颜宁却是一副不近男色的模样。 纪颜宁从王府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回柳府,而是带着自己一个人带着袁武在长安街上慢慢地游荡着。 她从江州回到长安,这长安的大街小巷也走过不少,二十年并没有让这座国都有多少的变化,若是说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如今纪颜宁面前的这座“应府”了。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应府的门口。 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派,而是败落不堪,就连大门都已经掉落,从一半的门缝里可以看见里面荒草丛生的模样,而屋檐下满是蜘蛛网。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二十年后,可是记忆里的应府仍是清清楚楚的烙印在她的心里,即便是有了准备,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抬步正要朝着里面走进去。 “姑娘,你可别进去!”一个身形偏胖的大婶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纪颜宁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应家已经被查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难不成连府邸都不许别人进去吗? 那大婶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一拍大腿,解释道:“这里面……闹鬼!” 纪颜宁一怔:“什么?” “你年纪小不知道,原本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也曾是高门大户的,哪里知道起了不臣之心,被当今的皇帝下令格杀,全府几百人的性命,一个都没能逃过!”那大婶低声说道,“大概是死了太多的人,这里面怨气冲天,阴气重,有的人进去,还看见闹了鬼的!” 大婶说的有声有色,仿佛像是真的见过鬼一样。 纪颜宁却没有被吓到。 鬼怪之说,荒诞不经。 不过她原本也应该是个“鬼”,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微微颔首:“多谢婶子告知。” 见这小姑娘似乎是不信的样子,那大婶道:“我跟你说,进过这宅子的,大部分都第二日就染病了,真的有鬼!有时候大晚上的时候,还会有人听见里面有哭声呢!” 纪颜宁蹙眉,转头看着那荒芜的应府,沉默下来。 那大婶见纪颜宁终于有了担忧之色,这才说道:“总之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去这种地方了!” “嗯,我知道。”纪颜宁微微一笑,“多谢。” 她终究还是没有从大门走进去,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找到了侧门。 侧门是紧闭着的,不过那门看起来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推,便可以打开了。 她抬步进了宅子。 院子里荒芜不堪,连路都已经看不清了,而房子都被火烧过了,只剩下残桓断壁,经过了二十年的风雨洗礼,只怕那些血迹也早已被洗清。 她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明明已经没有了路,可是她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一般,仍是往前走。 每走一步,她就感觉到脚下沉重了几分。 因为在这里,是她家人殒命之地,每挪一寸,脚下都是应家人的鲜血所流之处。 她做应采薇十七年,自问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可是上天却让她沦落成这样的下场。 她的外祖父楼千吟,国医圣手,救人无数,却被人陷害,遗臭万年。 她的祖父应巍安,更是为了大魏付出颇多心血,被她这个不肖孙女连累,竟是不得善终。 她知道这史书血迹斑斑,万千冤案,可是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万千不甘的冤死的人。 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外祖父的院子,她怔怔地看着,眼角的泪终于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纪颜宁今日穿的是白色的衣裙,连鞋子都是素白色的,如今走了这么一段路,那鞋子和裙子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泥。 看着眼前的院子,她跪了下来。 “对不起。” 她轻声哽咽着。 “我是应家的罪人。”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们一起拉下地狱。” “我知道,你们肯定都认不出我是谁了……” 说着说着,纪颜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所以这一世,无论是谁,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挡她报仇的。 那些曾经算计过应家的人啊,她会一笔一笔地算回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已经看得不太真切,纪颜宁还跪在原地,眼睛红肿,整个人怔怔的看着前方。 袁武看不下去了,从一旁的屋檐下落了下来,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小姐,该回去了。” 纪颜宁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袁武。 “他们说这里闹鬼,袁武,你觉得是真的吗?”纪颜宁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袁武没有回答。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若是有鬼,那应该也是应家的鬼,我真的还是好想见一见。” “回去吧。”袁武道。 “他们一定都在恨我,所以才不肯见我。”纪颜宁自嘲一笑,“若不是我,他们怎么会变成孤魂野鬼?” 袁武的眸子微微一动,说道:“不是小姐的错,是别人的错。” “有时候,蠢就是原罪。” 袁武上前,正想将纪颜宁扶起来,可纪颜宁跪了太久,双腿已经酸软,正要站起来却又摔了下去。 见她这副模样,袁武顾不得太多,直接将纪颜宁抱了起来,走出了应府。 容澈正坐在纪颜宁的屋子里,看着她屋子里的摆设,显得有些清冷,不像是其他姑娘家的房间。 本来今天早上想和纪颜宁说清楚的,可是没想到那一抱,让他一时忘记了该怎么说,只好现在在她的房间里守着她回来了。 不过这纪颜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 “小姐!这是怎么了?!” 外面传来她身边丫鬟的身边,听起来应该是纪颜宁回来,可是那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正文 第153章 喜欢我吗 纪颜宁是被紫玉和袁武扶着进房间的,她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一进门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容澈。 “这是怎么回事?”容澈两步上前,正欲扶住纪颜宁,没想到纪颜宁却是躲开了他的手。 腿已经恢复了些许,她缓缓地朝着凳子上走过去,坐了下来,对着袁武和紫玉道:“你们先出去。” 她的声音很是沙哑,看着她的眼睛便知道纪颜宁已经大哭过一场。 袁武和紫玉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容澈上前,见她这么模样,心疼不已。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容澈的走到她的身边。 纪颜宁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容澈:“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容澈道:“先不说我的事情,你现在这样……” “你喜欢我对不对?”纪颜宁看着容澈,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容澈一怔,眼皮跳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有些觉得不对劲,被她问得瞬间说不出话来。 纪颜宁又问:“真的喜欢吗?” 容澈点头,说道:“是。” “有多喜欢呢?”纪颜宁又问,“喜欢到可以为了我去死吗?可以只娶我一个王妃吗?若是我让你去造反你会答应吗?如果我真的要杀皇帝,你会帮我吗?如果有一天我和三皇子成了死敌,你会帮他还是帮我?如果我只是利用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容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就懵住了。 纪颜宁见他不答,低头苦笑一声:“好像不行呢。” 容澈蹙眉,见她这样,问道:“你怎么了?” 纪颜宁道:“没什么,只是我不喜欢你而已。” 容澈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淡漠的女人,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起来。 他说道:“不要紧。” 纪颜宁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内室里走过去,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可是还未等她走出几步,突然被容澈拦腰抱了起来。 纪颜宁一脸惊讶地看着容澈,身体抗拒地扭动起来。 奈何容澈的力气很大,她身体又因为跪的太久,根本动弹不了大多的动静。 容澈抱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你好好休息。”容澈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纪颜宁躺在床上,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得不到的就不能去触碰。 休息了两日,她的眼睛这才渐渐的消了肿。 纪颜宁让元娇娇去一个小吏那里将她需要的东西偷回来,这个时候正是将胡勇拉下台的好时候。 元府里衣食无忧,元娇娇平日里也不会去偷东西,毕竟还是有风险的,在长安城里,就怕被段无瑕或者厉霄云抓到。 那两个的轻功虽然不及她,但是武功不差,脑子也好使,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过有些事情,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元娇娇刚得手,正想去一趟纪府,就迎面遇上了一队人马,而且还是厉霄云亲自带队的巡城卫! 身穿夜行衣,这样的行头一看就像是偷鸡摸狗之辈,元娇娇很自觉得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厉霄云像是发现了什么动静,带着人朝着她藏身的小巷子里走过去,元娇娇看了一眼四周,都是空旷的巷子院落,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她咬牙一跃而起,翻墙进入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很安静,她看了一眼四周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却没见有什么护卫小厮。 她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等着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走远。 过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厉霄云的人走远之后,元娇娇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轻身一跃,踏着围墙正打算翻出去,没想到这个时候身后似乎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回头一看,一抹剑光从她的眼前晃过,正直刺她而来。 元娇娇大惊,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直接落在院子里的空旷地方。 来人执剑将她朝着她的胸口刺了过去,元娇娇躲闪不及,微微侧身,刺在了她的肩膀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痛意随之而来。 可是她看清了那个执剑刺她的人,正是段无瑕。 眼见着段无瑕又要朝着她刺过来,那架势真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她情急之下骂出了声。 “段无瑕你个混蛋!你想杀了我?!” 段无瑕眸子一动,刺向元娇娇的剑微微顿住,随即便收了回去。 元娇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倒霉,每次看见你都没什么好事!”元娇娇生气道。 段无瑕冷冷地看着她:“自己偷鸡摸狗,怪得了谁?” “那你是鸡还是狗啊!”元娇娇不服道。 段无瑕没接她的话,反倒是看着她手里的一个长盒子。 那盒子很小,像是用来装画卷的。 他伸手便上前抢,元娇娇紧抱着画卷,侧身不让他拿到。 段无瑕却是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将那画卷从她的手上硬生生的抢了过来。 元娇娇恼怒不已,她想将画卷抢回来,没想到无耻的段无瑕居然将画卷举高,比元娇娇还高出大半个头的段无瑕手也很长,她是不可能拿得到的。 眼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偷到的画卷居然被段无瑕抢了过去,元娇娇的心里气得不行,她直接撤下蒙面巾在段无瑕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段无瑕今日穿的是玄色的长袍,并不是很薄,这一口咬下去,只能咬到他厚实的衣服。 元娇娇心里更气了,她仰头看着段无瑕,攀着他的肩膀,随即咬上了他的下巴! 只是一咬上去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似乎太过奇怪了。 段无瑕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愣住。 她温热的唇落在他的下巴上,感觉痒痒的,虽然刚才她用力咬的时候还是有些痛的,现在却完全被其他的感觉所替代。 元娇娇脸一红,立马跳了起来将他手中的画卷抢了回来,落荒而逃。 她没有忘记纪颜宁的嘱托,直接带着画卷去了纪家。 看见她受了伤,纪颜宁也很惊讶,急忙去了药房那东西帮她处理伤口。 “被谁刺伤的?”纪颜宁看着这伤口,还是有些担心,她说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防身的药粉吗,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很有必要的。” 元娇娇应了一声,倒是没有说是谁伤的。 “待会这画我让袁武弄回去即可,你不必再跑一趟了。”纪颜宁道。 元娇娇摇头,说道:“不碍事,小伤而已。” 纪颜宁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凑了近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怎么红了?” 元娇娇讪笑一声:“或许是刚才跑得太热了。” 纪颜宁见她不愿意多说,便没有再问下去,帮她处理好了伤口之后,便打开了元娇娇偷来的那幅画。 她将画卷展开,这是一幅黎山日出图,画者是一位已故的书画大师,这幅画收藏价值颇高,千金难换。 元娇娇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这幅画卷,说道:“你真的能在一个晚上就能将这画临摹出来?” 纪颜宁道:“用不了一个晚上,还得给你留些时间将赝品送回去。” 说着她铺开了一张宣纸,随即开始罩着那幅原作临摹。 原本元娇娇还怕纪颜宁画出来的相差太大会被人一眼认出来,可是站在书桌旁看着她笔下的画渐渐有了形态,居然真的能画出和那幅原画差不多的画作来! 元娇娇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纪颜宁的画,或者让她的手抖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纪颜宁书画的临摹性都很高,只要她想仿的书画,大多都能仿个八九分,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差别来。 用了一个多时辰,她就将画作完成了。 元娇娇看了一眼这两幅画,除了有一副墨迹完全干之外,她竟然找不出有其他的差别。 纪颜宁道:“晾一刻钟,你就可以把这幅赝品还回去了。” 元娇娇转头看着纪颜宁:“这两幅画长得这么像,若是连胡勇都认不出来该怎么办呢?” 纪颜宁却不担心这个问题,就算是她仿的再像,终究是假的,胡勇是个极其爱收藏书画古玩的,上次纪三爷还想用青云砚去讨好他,被他一眼看穿,到底是有些功力的。 更何况他就算是自己认不出来,他身边总会有人能认出来,一个爱收藏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识货的人? 她说道:“你送回去便是,若是假的他都认不出来,下次你再去他书房再拿几卷画回来便是。” 元娇娇知道纪颜宁有把握,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临走前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纪颜宁说道:“听祖母说,二皇子那边正在暗中严查那日给花尽颜抚琴的琴师,想来是因为苏贵妃并不打算放过害死五皇子的人,你可得小心些。” 纪颜宁颔首,轻轻地应了一声。 正文 第154章 遇二皇子 纪颜宁又何尝不知道二皇子正在查五皇子的事情,虽然说案件已经查清舞倾城正是恒州知府的女儿花尽颜,她确确实实是也是因为复仇而谋划刺杀五皇子,可是花尽颜能够走到刺杀五皇子的这一步,并非易事。 花尽颜的背后有人相助,苏凝雪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便让二皇子去暗中查这件事。 苏凝雪和容嶙有三个孩子,二皇子、五皇子和五公主。 可是如今苏凝雪总觉得事事不顺,先是五公主身中奇毒,浑身散发着恶臭,如今已经无人敢靠近她了,而她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暴戾,动不动就打杀宫奴,闹得皇宫里人心惶惶,有的人被分到了五公主的身边,吓得直接跳湖而死。 久而久之皇帝也心生不满,直接将五公主送去了寺中清修。 五皇子的死又给了苏凝雪不小的打击,一下子两个孩子都被莫名其妙的害了,而且她的堂哥苏继文一家也因为少女丹药案被抄家,没有了母族的支撑,现在她的处境可谓是艰难。 纪颜宁一想到这里,眸子里满是肃杀之色,不过是才开始而已。 当初她所承受的痛苦,她会让苏凝雪百倍千倍的偿还。 她只是去过几次旖旎阁,而且都是带着面纱的,除了花尽颜之外鲜少会有人看见她的相貌,更别说是她的身份了。 就算是他们掘地三尺,未必能发现与自己有关的消息。 元娇娇虽然受了伤,可是轻功仍是不弱,直接将那幅赝品还了回去。 那幅黎山日出图乃是一名七品小官所有,他的官职虽然低,但是身份也不是能小觑的,那是金宁长公主驸马的侄儿,素日里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众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只是那侄儿做了好几年的小吏,能力也不是特别的突出,若是想升官谋个好职位,只能走其他的门路。 这门路就是吏部侍郎胡勇。 胡勇素来爱收集字画古玩,平日里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许多人投其所好,以此来给自己谋些好处。 而那小吏也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黎山日出图的真迹,正想讨好胡勇,想给自己谋个好一些的职位。 不过嘛,这画已经被纪颜宁半路截胡了。 纪颜宁仿得很像,那个小吏应该看不出来是假的,不过胡勇的眼睛自然是能看出来些许的,倒时候狗咬狗,只怕胡勇这个吏部侍郎也坐到头了。 有元娇娇在,纪颜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掉包虽然方便,但是这次元娇娇受伤也让她有所顾虑,毕竟元娇娇就算是轻功再厉害,但是她的武功太差,怕她也有被抓到的一天,所以平日里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让元娇娇去涉险的。 纪颜宁和元娇娇都已经及笄,婚事自然也就成了亲人们所操心的。 虽然纪颜宁要为父母守孝三年,但是柳牧和安氏都觉得亲事可以先相看着,不然再等个两三年只怕好的人家都被挑完了。 纪颜宁倒是不拒绝他们为自己相看婚事,不过总会找到理由拒绝便是了。 兵部尚书府的夫人办了一场诗词会,邀请不少世家公子与小姐,安氏自然也受到了请帖。 那尚书府里有好几个适龄待嫁的姑娘,尚书夫人此举不言而喻,众人心里也清楚这场诗词会不过为了让那些还未有婚约的公子姑娘们提供相看的地方罢了。 夫人们可以趁机相看哪家的姑娘比较合心意。 而且这诗词会在举办本就不分男女,这样一来,也可相互掌掌眼。 元老夫人正想着元娇娇的亲事,便让她也去参加了这诗词会。 “你不知道,祖母近些日子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探哪家有适合的未婚男子,恨不得明日就将亲事定下来似的。”元娇娇一见到纪颜宁,就忍不住开始倒苦水。 纪颜宁看了一眼周围那么多世家小姐,便带着元娇娇寻了个僻静的湖边小亭子做了下来。 “她不过是太担心你而已。”纪颜宁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要考虑的事情自然多一些。” 元娇娇点头:“所以我也没反驳她。” “对了,你上次的伤可好了些?”纪颜宁问道。 元娇娇道:“用了你给的药,现在疤痕都已经淡下来了,再过两日应该就消了。” 虽然段无瑕也有给她送了药和赔礼,不过都被她给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这些小恩小惠就想让自己原谅她,想得美! 她们两个人坐在亭子里的桌子旁,看着湖里那一群游动的鲤鱼,便拿起了旁边的鱼食开始撒下去。 这尚书府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快到三月,那树枝纷纷冒出了嫩绿的牙尖,添了不少的生机。 “哟,这不是元府的大小姐和柳家的表小姐吗?”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纪颜宁和元娇娇转头一看,正看到了慕容忆雪和那日在宫里所见过的那个“粉衣女子”,不过粉衣女子今日穿的并非粉衣,而是一套淡紫色的层纱长裙。 她是郡王府里的雅兰县主。 纪颜宁倒是差点忘记了,慕容忆雪如今也没有婚约。 不过以慕容忆雪的身份,除了皇亲贵族其他的人,恐怕入不了她的眼,远的不说,单凭她对三皇子那般举动,足以证明她是喜欢三皇子的。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皇子似乎并不想给自己招惹个这样的惹眼的存在。 倒是苏贵妃想让二皇子接近慕容忆雪。 元娇娇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并不想搭理她们,拉起纪颜宁的手正欲离开。 雅兰县主却是直接拦住她们。 “怎么?见到我们心虚所以想要走?” 元娇娇抬眸不悦地看着她:“不想看见恶心的东西所以绕道走,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元娇娇,别以为你和慕容忆雪是亲姐妹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果然是和低贱的商户女待得太久了,说话都如此粗俗!”雅兰县主鄙夷地看了她们一眼。 元娇娇道:“我说话就是粗俗怎么了,有本事你别巴巴都凑过来让我骂你啊!” “你!”雅兰县主哪里受过别人的气,第一次是在宫里被纪颜宁和郑鸢怼,这回是纪颜宁和元娇娇,她的心里恼怒不已,正想说什么,却是被慕容忆雪拦住了。 “罢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见到我们,又何必多言。” 她看了一眼纪颜宁和元娇娇,眼底却是有着一抹深深的厌恶。 一个是威胁到她如今身份和地位的孪生姐妹,另一个则是轻而易举得到三皇子亲睐的纪颜宁。 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雅兰县主却是不依了,说道:“忆雪你越是这样,她们越觉得你好欺负。” 元娇娇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慕容忆雪,随即对雅兰县主说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我和她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雅兰县主平日里也是被人捧着的,心思自然简单些,被慕容忆雪煽动几句,就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如今看着元娇娇如此嚣张,雅兰县主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雅兰县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说道:“今日你若是不给忆雪道歉,就休想过去。” 这么不讲理而且还胡搅蛮缠的人,元娇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了慕容忆雪。 她的目光不善,看着慕容忆雪也并没有什么耐心,但是眼中的警告却是很明显。 之前慕容忆雪的所作所为,她可以作为和慕容府划清界限的筹码,可是以后慕容忆雪若还是不识趣想要凑过来找麻烦,就怪不得她动手亲自修理这个孪生妹妹了! 慕容忆雪看着元娇娇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怵。 怎么说元娇娇也是曾经混江湖的,若是和她正面杠上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容忆雪上前将雅兰县主拉了回来:“雅兰,元小姐和纪姑娘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你不必如此。” “可是……” 还没等雅兰县主说什么,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儿倒是热闹。” 纪颜宁等人回头往长廊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深紫色锦衣长袍的男子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男子的腰间系着是祥云赑屃腰带,上面的玉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且玉佩的流苏穗是皇室专用的正黄色,头上紫冠束发,这般打扮,皇族中人无疑。 见他长相与容嶙有六七分相似,纪颜宁大概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还没等他和元娇娇有所动作,慕容忆雪和雅兰县主已经朝着他行了礼。 “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纪颜宁和元娇娇没有说话,也一起跟着行了礼。 “不必多礼,不过是听说今日尚书府里有诗词会,便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能偶遇忆雪。”他的声音很是温和。 慕容忆雪眸子微闪,倒是没有接话。 二皇子容裕扫了一眼面前的这几个女子,目光落到了元娇娇的身上,因为她的容貌和慕容忆雪十分相像,若不是熟知慕容忆雪寻常的打扮,只怕连他都会认错了。 正文 第155章 投壶游戏 二皇子容裕的目光看着元娇娇,问道:“你便是元府的元娇娇?” 元娇娇微微颔首:“回殿下,正是臣女。” 她可还记得纪颜宁说过,二皇子此人需要远离,最好也不要与他有什么瓜葛,所以她的态度既恭敬又有些疏离。 容裕看了一眼慕容忆雪,又看了一眼元娇娇,倒是觉得有几分有趣,唇角有些淡淡的笑意。 “我刚过来,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容裕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雅兰县主便告状似的说道:“还不是元娇娇,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元娇娇在一旁道:“是我们的错,见到县主应该三叩九拜才能符合县主身份才是。” 她这话一出,雅兰县主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元娇娇乃是世家小姐,身上虽然没有品级,但是能让她三叩九拜行这样的大礼,她区区一个县主,还不够格。 慕容忆雪也不想在二皇子面前闹笑话,轻轻地扯了扯雅兰县主的袖子,示意她不宜多事。 容裕看着这场景,倒是一下子将元娇娇和慕容忆雪分清了,这两个人的性子倒是相差甚多。 他说道:“既然只是误会,不如一同前去园中去赏析些诗词书画?” 既然二皇子发话了,雅兰县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几个人随着他朝着前院而去。 容裕路过纪颜宁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这位姑娘面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其实他面生的姑娘应该很多,平日里也不可能每一个都理会,不过见纪颜宁乖乖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话,甚至是不去看他,他倒是觉得这样的人有几分意思。 纪颜宁微微福礼,回答道:“回殿下,民女是兵部侍郎柳员的外孙女,江州纪颜宁。” 雅兰县主在一旁不屑道:“不过是想攀高枝的商户女罢了。” 纪颜宁垂眉,倒是没有反驳。 “纪颜宁。”容裕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见她容貌清丽,倒是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继续朝着前院而去。 元娇娇看了一眼纪颜宁,不得不说纪颜宁的这人伪装的还真是好,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谋害了二皇子的亲胞弟的凶手之一。 这次来尚书府的人世家子不少,纪颜宁放眼看了过去,见着人多,倒是没什么兴趣。 其他见二皇子来了,也纷纷起身行礼。 不过二皇子身后的慕容忆雪和元娇娇这对孪生姐妹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当初元娇娇的及笄礼是在宫里办的,能去的人不多,如今在这儿见到两个相差不多的人,而且还是这样的身份,自然会引人侧目。 “都随意些。”容裕说道。 众人应了一声是,不过二皇子在,他们多少还是收敛了些许。 有不少人都知道二皇子此行定然是为了慕容忆雪所来,慕容忆雪乃是左相之女,又身负才名,不是一般人世家公子能够肖想的。 二皇子看了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问道:“刚才在玩的是什么?” 那小公子笑道:“既是诗词会,自然就是作诗赏画或者表演才艺。用投壶来助兴,由第一个人开始投壶,若是投中了,则可以任选一个人进行下一轮的投壶,投壶形式也由前一个人命定,若是投不中,便要表演一个才艺,这样才能轮到下一个人。” 纪颜宁看了过去,园子里空旷的地方拜了十几个大小不一,远近不一的壶,摆在不远处的地方,而一条绳子将起点隔开,不得踏得太近,这样一来,前一个人可任指其中一个壶让后面的人来投。 容裕听了这规矩,倒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本皇子也在一旁看看热闹。” 小公子道:“要我说,二皇子也可以来一次,让众人见见殿下的投壶厉害,一饱眼福。” 容裕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就算是他想参加,只怕也不会有人敢叫自己。 纪颜宁跟在元娇娇身后,她不想出风头,自然也不会表演任何的才艺,刚好投壶这样的小事,她和元娇娇都格外的擅长。 在园子里参与的人,接着刚刚被点到的一个世家小姐,开始进行投壶。 因为有些紧张,即便是最近的那一个,她都没能投进去。 最后当即作了一首诗,这才又点了下一个人。 说到作诗,其实来这里的人都已经准备了好几首能拿得出手的诗词,不然闹了笑话,大概会觉得有失面子。 几轮下来,纪颜宁也摸清一些规律,若是点的是女子,前一人自然不能选太远的壶,而是选最近的两个让她们投,这样一来,即便是不想表演才艺的,投进去也并非难事。 而那些公子哥总是要在人前耍一番威风,便选些远的壶,也好展示自己漂亮的投壶技术。 随着一直长箭落入了远处的壶里,那男子笑得倒是十分灿烂,看着元娇娇说道:“不如请元姑娘一试。” 众人的目光朝着元娇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元娇娇倒是不扭捏,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枚箭。 那男子道:“元姑娘既是将门之后,不如就投第六个壶瓶。” 纪颜宁的目光看了那男子一眼,见他时不时往慕容忆雪的方向看过去,便知道了他的意图。 无非是想见元娇娇身上做些文章而已。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听了他的话,元娇娇倒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箭甩了出去,正中第六个壶瓶。 男子的嘴角一抽,随即笑道:“元姑娘果然厉害。” 元娇娇微微颔首,淡淡道:“毕竟将门之后。” 她又从旁边的箭筒里抽出一枚箭,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在一旁的尚书府的小公子说道:“元姑娘,如今你顺利过关,可由你指定一人进行投壶。” “我指定的就是他了。”元娇娇笑着对刚才男子说道,“最远的那个壶,想来公子应该是可以的。” 那男子面色微怔,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箭支,站在了线外,朝着最远的那个壶瓶投了过去。 没中。 男子脸色微红,便大笔一挥,作了一首诗。 不过他还是指定元娇娇:“既然元姑娘乃是将门之后,不如让在下开开眼,教教在下如何能投中这最远的那个。” 他这话一落,其他人面色各异。 这分明就是在为难元娇娇,虽然元娇娇出身将门,但是谁不知道她是最近才被认回元家的,更何况元将军府现在的这副模样,又能教元娇娇些什么呢? 有几个同样是出身将门的公子哥看不过去了,说道:“常录,你也就这点出息,就知道欺负小姑娘!真丢人现眼,让我来让你见识什么是将门之后!” 常录听到其他人这么说,说道:“不过是游戏罢了,输了也没有什么,还多了个展示才艺的机会呢!” 元娇娇眸子里泛过一丝寒意,抽起一枚箭,站里在线外,微微定了一会儿,便将手中的箭投了出去。 正中最远的一个壶瓶之中。 “哇!厉害啊!” “果然是将门之后,不得了。” “常录,打脸了吧哈哈哈!让你瞧不起人!” 好几个公子哥笑得不亦乐乎,纷纷嘲起了常录。 而其他的世家小姐看着元娇娇的目光虽然有少数不屑的,但是大多都是艳羡或者温和的。 常录的面色有些崩不住了,转身正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想到却还是被元娇娇给叫住了。 “常公子,你不是让我教你如何投中吗?”元娇娇说道,“所以下一个机会就让给你了。” 常录的脚步一顿,微眯起眼睛,看着元娇娇。 奈何元娇娇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朝着纪颜宁眨了眨眼睛。 纪颜宁轻笑,果然是个不肯受委屈的主。 看着这两人的之间的举动,二皇子的眸子里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常录意料之中还是没有投中,又写诗一首,也不敢再叫元娇娇了,而是选了刚才叫嚣的公子哥中的其中一个。 慕容忆雪始终在一旁看着,脸色却是没有多少表情,淡淡地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没多久,慕容忆雪被一个女子点了名字,选了比较近的壶瓶。 慕容忆雪起身拿着箭支投了进去,转身说道:“那我就选纪姑娘吧。” 其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人群中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在询问这个纪姑娘是谁。 “看纪姑娘似乎与元小姐关系不错,想来投壶应该也不差,而且听闻纪姑娘才艺不错,不如就选个最远的壶瓶,若是没投中,我还能有幸见见纪姑娘大才。”慕容忆雪说道。 纪颜宁从位子上起了身,微微笑道:“慕容姑娘说笑了,论才艺,谁能比得过拥有着长安第一才女的你呢?” 她抽起一枚长箭,站在线外,并未多做考虑,直接朝着前面无所顾忌地扔了出去。 投中了。 “真是太巧了,这样居然都能投中。”纪颜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 元娇娇:你就装吧! 正文 第156章 刺耳魔音 纪颜宁手中的箭支这般轻易就落入了最远的壶瓶之中,倒是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其实能投入最远的壶瓶中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些平日里爱玩的公子哥,女子却鲜少能有这般技艺。 不过看起来纪颜宁投进去更多的是运气,雅兰县主难免发出了一阵嘘声。 纪颜宁却似乎没有察觉一般,往旁边在场的人扫了一眼,选了个看起来面善的小姑娘,然后给她点了一个最近的壶瓶,自己则回到了位置上。 元娇娇揶揄地看了纪颜宁一眼。 “不如这样,接下来若是投不中者,皆要抚琴一曲,如何?”二皇子提议道,“作诗者甚多,不如换个花样。” 尚书府的小公子附和道:“殿下所言,自然是好的,听听琴曲,陶冶情操。那接下来投不中者,换成抚琴一首。” 其他人听了,神情不一。 有的人早善琴艺者自然会高兴,那些只准备了诗词或者其他才艺的心中难免会有些忐忑,毕竟皇子在场,若是能入了二皇子的眼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行,那也不能出丑。 纪颜宁和元娇娇相视一眼,心知肚明二皇子此举的深意。 当时花尽颜与旁人说起,琴师是世家小姐所以才不便在花月场所露面抚琴,二皇子这时让众人抚琴,自然是起了打探的心思。 有个公子建议道:“那既然如此,便撤了几个近的壶瓶,那么近的投进去也是正常,不如玩的刺激点的。” 尚书府的公子听了这建议倒是没有立即回话,反倒是看了二皇子一眼,见二皇子微微点头,他便让人撤了最近的五个壶瓶。 在场的世家小姐一看,心中微微讶异。 原本还想着能够逃过一劫的她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第一个投的姑娘就没能投进去,表演了一首曲子,虽然曲艺平平,好歹没出什么差错,也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在场的大多数世家小姐几乎都被点到了名字,即便是偶然投中了壶瓶,没过两轮也会再次被人叫到,不得不表演琴艺,原本只是助兴的小游戏节目,没想到却成了琴艺鉴赏会,不少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下一个,那就元小姐吧。” 其他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元娇娇。 元娇娇刚站起来,那人又道:“知道元小姐厉害,不如我们让她蒙眼投壶可好?” 蒙眼投壶? 元娇娇眉毛一挑,说道:“那算了,不如直接让我演奏便是,不过我可没有学过琴艺,若是弹得不好听,可不能怪我哟。” 尚书府小公子道:“无妨,也就是图个乐子。” 纪颜宁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雅兰县主轻声嗤笑一声,不管元娇娇弹得如何,她定然好好贬一番。 元娇娇坐在了琴架前,抬眸看了一眼众人,微微一笑,随即抬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之上,这动作看起来优雅无比。 可惜下一刻,当她手指之间发出那刺耳的魔音时,在场的众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其他善琴艺的人就算是弹得再难听,不过也是磕磕绊绊的,还能听出些旋律来,而元娇娇不像那些人那般怕出丑,反倒是无所顾忌地在用力抚琴,弹奏地十分的轻快,只可惜都是乱弹的,一阵一阵勾魂摄魄的曲音像是将人拉下了地狱一般,让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但是元娇娇意外地沉浸在自己“美妙”的琴音之中,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越弹越起劲,感觉那把上好的琴就要毁在了她的手中一般,可惜尚书府的公子现在无瑕去心疼那把琴了,因为他更心疼自己的耳朵,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曲子! 饶是一直很淡定的二皇子都忍不住让元娇娇停下来,可惜他的声音太小,被群魔乱舞似的琴音覆盖住,谁也听不到他的命令。 一曲终了,众人面色惨淡。 在不远处并未参与游戏的段无瑕看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个小魔女,当真是能让人头疼不已。 元娇娇站起身来,微微朝着他们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道:“献丑了。” 纪颜宁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让元娇娇碰琴的原因。 尚书府的小公子讪笑一声,说道;“元小姐的琴艺还真是特别啊哈哈哈。” 元娇娇撇嘴道:“你们只是说这是诗词会,祖母让人给我准备了两首诗都没用得着,这琴艺我又没学过,哪里知道你们非要别人抚琴来着。” 意思就是,这也不能怪我。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元娇娇,这张和慕容忆雪长得十分相似的脸,性子却是千差万别,他轻笑一声,到底是比不上慕容忆雪的。 其他的公子哥笑道:“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能有人把琴弹成这个样子的,真是长见识了!” 世家小姐则是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了元娇娇的存在,别人就算是弹得太差,那也算是天籁了。 可惜自元娇娇之后,其他人的琴就算是弹得再好,众人的耳朵里还是忍不住回回响着刚才元娇娇的魔音,挥之不去。 很快纪颜宁就被别人点到了。 这次还是选了最远的一个壶瓶。 纪颜宁轻轻地往前一扔,投入了所定的那个最远的壶瓶之中。 “居然又中了。”纪颜宁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然后随意点了一个人,便回到了位置上。 二皇子的眼眸深邃不已,一次能投中,可以说是运气,两次都能投中最远的那个壶,只怕是太过幸运了。 被点到的男子投中较近的一个,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他又点了纪颜宁的名字。 “纪颜宁的运气似乎很好,不如试一试盲投如何?” 盲投就是蒙眼投壶,用黑色的布巾蒙住眼睛投壶。 纪颜宁微微蹙眉,不过既然是游戏,前一个人提出来了,后一个人就只能照做或者表演才艺。 她选择了接受,站在线外,她被丫鬟蒙住了眼睛,手里接过了一枚长箭,稳了稳心神,朝着前面扔了过去。 长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随之落入了最远的壶瓶之中! 坐在位置上的其他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哇!不是吧,这都能中!” “纪颜宁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哪里是运气,说不准就是实力如此!” “可别吹了,蒙着眼投中的,说不是运气谁信呐!” 纪颜宁解下了布巾,回头看着惊讶的众人,微微一笑,随即让刚才的男子准备盲投,自己旁若无人的坐回了位置上。 那男子盲投没中,奏了一曲,不甘心地又叫了纪颜宁一次。 “你若是真的运气好,不如来一次仙人背剑!”他对纪颜宁说道。 “过分了。”一旁的公子哥说道,“不过是游戏而已,人家凭本事投中的,为何还要为难人!” “就是!这不依不饶的倒是显得小肚鸡肠的。” 被说成小肚鸡肠的男子脸色微微有些发沉,但本来就是二皇子提议要看每一个世家小姐的琴艺的,自然是不能随便放过一个,面子和讨好二皇子之间,他有些犹豫不决。 纪颜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拿起了一块糕点慢悠悠地吃了起来,似乎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仙人背剑是投壶里的十分难的技巧之一,就是让投壶的人背过身去投箭,除非是真正的高手或者是专门练这些技艺的人,不然旁人很难做到仙人背剑。 二皇子微眯起双眼,看着悠哉悠哉的纪颜宁。 纪颜宁长相出众,但是她打扮的十分素雅,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支栀子花的发簪,看起来清尘脱俗,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更是衬得她的皮肤白皙,面容精致,那双流转的眸子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本皇子也想看看,纪姑娘的运气到底有多好。”容裕突然开口说道。 纪颜宁正要拿糕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不解地看二皇子。 容裕道:“仙人背剑。” 纪颜宁只能再次起身,看来这容裕是非要让别人表演琴艺不可,但是她纪颜宁又不是吃素的,不想奏乐就是不想! 她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站在了线外,随即转身,还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蒙上了眼睛。 这样测出来的运气更准些,看起来也更不可能赢了。 她抬起手来正要将手中的箭往前扔,突然耳畔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错了错了!方向错了!” “这里有人啊!别往这里扔!” “纪姑娘,往壶瓶在你的身后啊,可别扔错了!” 在场的世家公子和小姐们见纪颜宁这方向还没搞清楚呢,急忙出声阻止,一下就乱成了一团。 纪颜宁紧蹙着眉头,微微换了个方向,问道:“这样呢?” “不是不是,是往后面扔!” “后面!不是前面不是侧面啊!”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往后面扔。” 她将手往后扬了扬,问道:“是这样吗?” 众人见她的方向终于找对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连连应是。 “那我开始投了。”纪颜宁眉毛微微扬起,随即将手中长箭往身后投了出去。 居然投中了! 正文 第157章 心甘情愿 眼看着那长箭就这样落入了壶的瓶口之中,在场的人无一不目瞪口呆。 即便是知道纪颜宁箭术高超的元娇娇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蒙着眼睛的仙人背剑!居然投中了! “这他娘的居然也能中!”一个公子哥拍案而起,惊叹一声。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拍手鼓掌叫好。 纪颜宁将蒙住眼睛的布巾取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朝着众人笑了起来。 她的眼角弯弯,满目星辰,笑起来的仿佛周围的花都开了起来,让众人忍不住晃了眼。 不过才一瞬,她又敛起了笑容,微微行礼,随意指了一个人,便借口回去休息带着元娇娇地离开了园子。 刚出园子,元娇娇忍不住问道:“你刚才的仙人背剑,是真的自己投进的还是运气好?” “你说呢?”纪颜宁反问了她一句。 “不会吧!”元娇娇讶异无比,回想起当初她来救自己的那个夜晚,纪颜宁三箭齐发,每一箭都是一箭穿喉,可见纪颜宁的箭术非寻常人能比。 元娇娇不禁感叹还好当时她识趣,没有和纪颜宁成为死对头,不然她可以一百种死亡的方式可以选择。 她们正说着话夫人们所在院子方向走过去,没想到却遇上了段无瑕。 段无瑕仍是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目光看向了元娇娇和纪颜宁,似乎就是在等着她们。 元娇娇蹙眉,打算和纪颜宁绕道而行。 “等等。”段无瑕叫住了她们。 元娇娇不悦道:“何事?” 段无瑕没有理会她,反倒是看向了纪颜宁:“纪颜宁,你对暄王做了什么?” 纪颜宁不解:“你这话问得奇怪,他贵为王爷,我不过区区一介民女,能对他做什么?” 段无瑕见她面色淡漠,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是知道容澈喜欢纪颜宁的,不然也不会对她如此上心,可是纪颜宁似乎却是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她到底跟容澈说了什么,这两日容澈整个人消沉不已,他和三皇子都劝不动。 “你若是有空,去一趟暄王府看看他。”段无瑕说道。 纪颜宁眸子微闪,说道:“没空。” 段无瑕冷笑一声,浑身散发着寒意。 他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元娇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嘟囔了一句:“他有毛病吧。” 纪颜宁垂眸,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和元娇娇继续往前走。 夫人们都在院子里聊天,纪颜宁和元娇娇回到了安氏的身边,见这两个姑娘过来,其他夫人又是一阵寒暄。 “这是元姑娘吧,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其中一个夫人打量着元娇娇,目光里倒是有些许的满意之色。 元娇娇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接话。 纪颜宁眸子里倒是有一丝的笑意。 眼前这个夫人和左相府交情不浅,只怕是和慕容家那边的谈好的,毕竟怎么说元娇娇也算是慕容家的亲生女儿,若是能结上这婚事,不仅能够和元府以及一众武将府有了关系,和左相府的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他的夫人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所以看着元娇娇的目光也有些格外的不同。 元娇娇向来不喜和这些夫人打交道,面色倒是有些清冷。 纪颜宁感觉到有目光在一直盯着自己,往不远处的地方看了过去,见一个夫人正打量着自己,她微微颔首,算是象征性地行礼。 那是工部尚书府的沈夫人,也就是沈青逸的婶母。 她与沈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但也不能和沈尚书结仇,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沈夫人也是知道沈青逸的事情的,听说她那大嫂用两个铺子将沈青逸的婚事取消了,因为看不上纪家的商户身份,觉得小门小户的配不少那有出息的儿子。 但那婚约是老太爷当年立下的,为了报答纪家的救命之恩才结亲,可是没想到居然闹成了现在这样子,也有损沈家士族的名声,毕竟那小姑娘父母逝去没多久便这般欺负,实在说不过去。 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是柳家的外女,如今一见,气质不俗,倒也不必其他的世家小姐差。 沈夫人温和一笑,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不错。 只是可惜和逸儿有缘无份。 不过以逸儿的才华,或许也能找到个更好的。 纪颜宁自然不知道沈夫人心中已经想了那么多,她在这诗词会上待得够久了,和安氏打过了招呼,便和元娇娇一同离开了。 “下次打死我也不来这样的什么诗词会了。”一上马车,元娇娇就忍不住对纪颜宁抱怨,“刚才那个什么张夫人,孟夫人,古夫人打量我的眼神,就跟上街买东西时货比三家的眼神一个样!” 纪颜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元娇娇气鼓鼓的。 纪颜宁道:“张夫人的丈夫是你父亲的门生,那位孟夫人的丈夫则是你父亲的下属,古家和慕容府素有交情,或许她们都是慕容夫人给你挑的人家,觉得还不错,所以才会让她们接近你。” 元娇娇嗤笑一声:“这些人家那么好,她怎么不留着给冯雉娘!” 她平日里生气时就会将慕容忆雪唤作冯雉娘,是慕容忆雪以前专属的名字。 纪颜宁道:“慕容忆雪似乎心仪三皇子,自然是看不上其他的人家的。” “她看不上所以想让给我吗?呵。”元娇娇道,“我的亲事还轮不到她们做主。” 纪颜宁抬眸看着她:“慕容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或许在你们姐妹直接她更倾向于慕容忆雪,但不能否定她对你的感情,你在外这么多年,她多少会有些愧疚,给你挑的人家自然也是用心的。” 元娇娇的眸子微暗,别过头去。 她和慕容忆雪是双生姐妹,可是她两次差点死于慕容忆雪之手,上次若不是容澈及时赶到,只怕她和纪颜宁都死于非命,甚至连累了元家的人,有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慕容忆雪。 然而母亲却不可理喻地想保住慕容忆雪。 她可没想让慕容忆雪死,只是想让她离开长安而已,然而这么卑微的要求,她的母亲都觉得是过分之举。 和慕容忆雪的委屈比起来,她的这条命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啊!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若是自己真的被慕容忆雪害死,母亲是不是还依旧想要保住慕容忆雪……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痛。 所以她才想和慕容府断个干净,这样对谁都好。 她看向了纪颜宁:“既然她们想让和与慕容府相熟的人家结亲,我偏不!你说说,谁和慕容府关系最不好,我倒要好好考虑几分!” 纪颜宁眨了眨眼,说道:“慕容左相为人向来比较正直,职位又高,朝中对和他有嫌隙的官员自然也少,不过都说文臣武将向来难相处,也不是空穴来风。文人和武人的性格各异,所顾虑的也不同,所以朝中文臣武将是最容易有不同意见的。” 元娇娇听得她说了这么一大推,蹙眉道:“那到底谁和慕容府最不和?” 纪颜宁道:“不和算不上,但是相互不来往的倒是有几个,比如定北侯府,籍南伯府,段将军府,刘将军府等等。籍南伯府是没有适龄的男子婚配了,不过定北侯府和段将军府你应该很熟悉,就是萧少北和段无瑕,刘将军府的二公子也是个青年才俊……” 元娇娇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不正是祖母给我选的那些人家吗?” 纪颜宁点了点她的额头:“对啊,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所以不管是文臣武将,几乎都随你挑选。毕竟背后有左相府和元府,这样的利益当头,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听了纪颜宁的话,元娇娇沉默了下来,面色也有些难看。 她成了别人抢夺的香饽饽? 就因为她的身世? 纪颜宁道:“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刺激你,而是让你清楚自己现在的境遇和价值,以免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在这风起云涌的长安,能独善其身的人太少了,没有价值的人会被抛弃,有价值的人会被人无情的算计,这就是现实。” 元娇娇的看着她:“难道除去价值,就没有真心了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比起相互利用,各位所需,真心就显得很少,所以也弥足珍贵。”纪颜宁道,“不然那些话本子里不切实际的爱情,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推崇?” “那我们之间算是真心相待吧?”元娇娇又问。 纪颜宁垂眸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是啊,你忘了我当初是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的了吗?自然也是因为你的价值。若你只是给寻常的女贼,我或许是不会留意你的。” 元娇娇撇了撇嘴,说道:“那是当初,那么现在呢?” “有真心也有利用吧。”纪颜宁道,“我并非什么心地纯良之人。” 元娇娇看着她:“无妨,我心甘情愿。” 纪颜宁摊手,一脸为难:“可惜我不能娶你呀。” 元娇娇一脸嫌弃:“谁要你娶了!想娶本姑娘的男人能从元府排到长安城门口!” 见她这副模样,纪颜宁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正文 第158章 步入算计 诗词会上元娇娇和纪颜宁名声大噪,前者是因为那折磨人的琴音,后者是因为令人羡慕的运气,而且这两个姑娘相貌出众,更是添了许多谈资。 以至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元府和柳府里的说媒的人一直就没有断过。 纪颜宁身份虽然低,但是见过她的人印象都不错,除了平日里性子冷淡些,倒是挑不出其他的毛病来,更何况那日的“好运气”传了出去,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这江州来的纪小姑娘有福运,若是谁娶了就是娶了福星。 面对这些流言,纪颜宁更是头疼。 柳聘婷却是气的不轻,虽然那些上门向纪颜宁提亲的大多是些门户不高的,但也有个别是高门子弟,让她眼红不已,反倒是自己,根本无人问津。 她自问自己哪里都比纪颜宁好,凭什么别人只看到纪颜宁! 自从纪颜宁来了柳家以后,大房里的人对她就像是对柳家的嫡小姐似的,可她明明就只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而已。 柳聘婷越想越不服气,而且自己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凭什么纪颜宁就有那么多人亲睐? 最气人的是纪颜宁的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似乎是看不上那些提亲的人家,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好不容易攀上柳家这个高枝,居然还挑三拣四,真把自己当成世家贵女了? 纪颜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即便她知道,自然也不会将柳聘婷放在眼里的,如今她要做的事情还要许多,没有功夫将目光停留在后宅之中。 那副假的黎山日出图送到了胡勇的手中,胡勇原本还很高兴,可是回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不对劲。 这分明是一副赝品! 但那小吏却是信誓旦旦地说是真迹,还说是他花了大力气弄来的,请人做过鉴定的,自然是假不了。 胡勇爱收藏字画,虽然仿得不错,可假的就是假的,这样被人欺骗,他的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他当吏部侍郎的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求到他的这里,除了上次有在江州有个不识趣的小吏送了个假的青云砚之外,还没人这样开涮过自己。 即便是驸马的侄儿,他也不会给面子! 所以那人所求的职位,他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另一个送了不少东西的人。 那职位的事情一公布,送黎山日出图的小吏就气得不轻,自己花了大气力弄的一出,给胡勇送了这么名贵的画,他居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 纪颜宁趁着这个时候让人将手中的画以胡勇的名义卖了出去,寻了机会让驸马的那侄儿看见。 忍不下这口气的小吏直接求到了金宁长公主那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痛骂胡勇是个不讲信义的,明明收了自己的东西,转手就高价卖了出去,居然不承认,还说他送的是赝品! 金宁长公主虽然不理会朝中的人和事,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人,明知道是她的侄儿,竟然还坑了他,实在没把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不过区区一个吏部侍郎,居然也敢和她作对! “这是怎么回事?”言徵将手中的纸张朝着胡勇的脸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胡勇低着头,脸上一副愁容:“是下官的错,让人钻了空子,没想到长公主下手居然这么狠。” 那些都是胡勇收受贿赂的证据,而且还不只是长公主侄儿这个职位上的贿赂,还有着几年来他经手的事情,除了这些,在他手上得到官职的人一些人犯了案子,现在过错也统统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收受贿赂,用人不察。 “我早就和你说过,有的东西就不该碰!”言徵恨铁不成钢。 胡勇说道:“下官本也不是贪财之人,就只有那么点小爱好,喜欢收藏这些东西。更何况做官的哪有真正的两袖清风,若不是长公主太较真,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言徵听着他还不知悔改的话,更来气了:“现在你还在狡辩!即使没有金宁长公主,迟早也会旁人拿捏住你!” 胡勇一脸苦相:“下官知道错了!所以才求伯爷救救我!现在都察院的御史都在写弹劾我的奏章,刑部也已经立了案,只怕再过几日,我的职位就不保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言徵心烦意乱,一时也想不出主意来。 胡勇道:“这件事下官真的无辜的很,他们把赝品当真迹送过来,还强说是我偷龙转凤,将真迹偷偷地卖出去了,我压根连真迹都没有见着!” 言徵冷哼一声:“你若是没确定是否为真迹,为何还要收下?我看你可不无辜啊!” 胡勇道:“分明是他们有意算计于我。伯爷,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下官就这样丢了职位啊!” 平素里也不是没有官员收受贿赂,众人心知肚明,可惜他如今撞到了长公主这块硬石头,有苦说不出。 言徵沉默不语。 回想起胡勇的这起案子,确实有些细枝末节太过古怪,似乎是有人故意设局一般。 金宁长公主与胡勇以前无冤无仇的,不至于设计算计于他。 难不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言徵心中忍不住一跳,被自己这个的想法吓到了几分。 这些日子以来,忠德伯府一直不得安宁,好不容易将后宅安宁下来,那背后之人又打算砍掉他的左膀右臂。 若是真的,那背后之人可真是好算计! 胡勇见言徵不说话,心中忐忑不已,不禁出声道:“伯爷……” 言徵回过神来看着胡勇,说道:“你若是不想被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胡勇的眸子里燃起了亮光。 朝中的事情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对于那些与之无关的世家女子来说,仿佛就像是一阵风过,无关痛痒。 柳聘婷看着远处正在湖中亭子处的纪颜宁和纪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事情都准备妥当了。”柳聘婷身边的丫鬟说道。 柳聘婷将目光收了回来,说道:“那就等着看好戏了。” 丫鬟颔首,看向湖心里纪颜宁。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纪颜宁抬起头来往岸边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是放眼看过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一个丫鬟缓缓而来,没多久就沿着折桥来到了纪颜宁和纪琅的身边。 “表小姐,二少爷正寻你过去一趟。”那丫鬟恭敬地说道。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丫鬟,问道:“二表哥唤我去所谓何事?” 丫鬟回答道:“二少爷在旧阁楼似乎寻到了一本棋谱,想起您的棋艺不错,正想和一同探讨。” 纪颜宁不疑有他,毕竟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有过,柳长卿喜欢找自己下棋,有棋谱也会和自己钻研一番。 纪琅抬头对纪颜宁说道:“我与姐姐一同过去吧?” 纪颜宁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是先在这儿把课业写完了,等我回来要检查的。” 纪琅只能乖乖点头。 纪颜宁带着紫玉跟着那丫鬟一同往旧阁楼而去。 旧阁楼在后院的一处园子里,因为地方比较偏,平日里倒是鲜少会有人去,纪颜宁在柳府待了大半年了,但是也没有怎么逛过这柳府里的园子。 如今跟着这丫鬟一直走,纪颜宁倒是有些奇怪柳长卿怎么不直接将棋谱拿到书房去。 “哎呀!”随着一声尖叫声,纪颜宁回头,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紫玉和另一个丫鬟撞到了一起。 另一个丫鬟手中正端着汤水,如今这一撞,几乎全洒在了紫玉的身上,显得狼狈不已。 端汤水的丫鬟一见这场景,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 紫玉看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蹙起眉头,虽然很生气,但是看到那丫鬟十分诚恳的道歉,她一时也发不出火来,只能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小姐,奴婢先回去换件衣服,顺便让莺儿过来伺候小姐。” 纪颜宁点头,说道:“无妨,你先回去罢。” 紫玉行礼,连忙往纪颜宁的院子里回去。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端汤的丫鬟:“这汤是谁要的?” 那丫鬟微怔,随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三小姐要的,奴婢不是故意的,求表小姐恕罪。” 总不能将小姐招出来。 纪颜宁似笑非笑地说道:“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她的话让丫鬟身子一颤,把头低得更沉,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等待着责罚的人。 纪颜宁没有理会她,继续跟着带路的丫鬟往前走。 弯弯绕绕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了旧阁楼里。 这里比较僻静,周围也只有这座阁楼。 那丫鬟说道:“二少爷就在里面等着表姑娘呢。” 纪颜宁抬步踏上了台阶,靠近了阁楼,左右打探了一番,随即推开了阁楼的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纪颜宁身后的丫鬟脸色一变,突然伸出手来,朝着纪颜宁的背后用力地推了过去,正打算将纪颜宁推入阁楼之中! 正文 第159章 欲毁清白 感觉到那丫鬟在她背后的小动作,纪颜宁侧身躲过,只见丫鬟来不及收手整个人朝前倾了过去,摔倒在地上。 纪颜宁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丫鬟。 “看来不是二表哥要找我,而是你这丫鬟想算计我。”纪颜宁周身泛冷,看着眼前胆大妄为的丫鬟。 摔倒在地上的丫鬟没想到纪颜宁的警惕之心这么高,自然有些惊讶,可是见纪颜宁如今独自一人,身旁也没有丫鬟陪伴,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丫鬟爬起来正要朝着纪颜宁扑过去想要将纪颜宁拉进阁楼,纪颜宁却是一把抓住了丫鬟的手腕。 她虽不会武功,但是日日练箭,手劲比一般人的都大。 纪颜宁看着这个丫鬟,微眯起了眼睛,说道:“果然胆大包天,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丫鬟身子一震,想要挣脱纪颜宁的束缚,奈何纪颜宁的力气太大,她一个小丫鬟根本不是对手,随即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对着阁楼里喊道:“还不出来帮忙!” 纪颜宁微微蹙眉,转头看向了阁楼里面。 从阴影里走出了一个彪壮的男子,目光正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算是明白这丫鬟为何要将自己引到这里来了,原来是想着要毁了她的清白。 “袁武。”纪颜宁轻唤一声,“给他留半口气就可以了。” 还没等那丫鬟和阁楼里的男人反应过来,原本在树上的袁武突然一跃而下,朝着阁楼里的男人直接冲了过去,一掌便将他打倒在地上,没等他哀嚎,抬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身上。 阁楼里发出一阵惨叫声。 小丫鬟吓得脸色都白了,原本以为纪颜宁只是独自一人,她按着小姐的吩咐将纪颜宁推入阁楼,让她和里面的男人共处一室,自己再从外面将门锁上,等着小姐带人过来,这位表小姐的清白也不复存在。 可是没想到,纪颜宁不仅警惕心高,身边居然还带着高手。 没多久,阁楼里的男人就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 纪颜宁一把将那丫鬟甩开,冷眸看着她:“这回可以说了吧。” “表小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啊!”那丫鬟哭喊着对纪颜宁说道,“是大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若是奴婢敢不从,大小姐便要将奴婢发卖出去!求求表小姐饶恕奴婢吧!” 原来是柳聘婷。 既然柳聘婷三番五次地找她的麻烦,她也不需手软了,这种后宅之中的小算计,她还真看不上眼。 柳聘婷想要毁了她的清白,只怕早就恨她入骨了。 “表小姐,奴婢自知该死,只求表小姐给我一条生路!” 纪颜宁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丫鬟,脸上无动于衷。 教训了阁楼里的男人,袁武走到了纪颜宁的身后。 “既然如此,你当着其他人的面,把你和柳聘婷的事情都说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纪颜宁冷冷地看着她。 丫鬟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没有再解释什么,抬步便离开了。 有的话,她只说一遍。 丫鬟脸上毫无血色,一边是大小姐,一边是表小姐,她犹豫不决。 她家小姐手中有着自己的卖身契,所以小姐才会以此来威胁她做这样的事情,可是表小姐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如今柳府是大房说了算,大爷和大夫人对表小姐更是视如己出,而且表小姐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轻易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发卖出去虽然惨,但若是连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以后! “你说表妹在附近受了伤?”柳长卿看着柳聘婷,有些怀疑。 柳聘婷带着柳家其他的人朝着旧阁楼的方向走过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刚刚我有个丫鬟看见纪表妹好像被蛇咬了,便过来报信了,许是就在这儿附近吧。” 柳青韵看着柳聘婷脸上似乎有止不住的笑意,她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纪颜宁,可她知道那不是个善茬,若是柳聘婷自作聪明做了什么事情,只怕根本斗不过纪颜宁。 众人还未走到旧阁楼处,一个小丫鬟见到他们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来到了柳聘婷的面前,着急地说道:“小姐,不好了,陈安受了重伤,都快死了!” 柳聘婷听到陈安受伤的消息,脸色猛然沉了下来,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陈安就是她给纪颜宁找的“野男人”,也是府中二房一个小管事的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打架惹事的事情没少做,脸皮厚,所以才好将他和纪颜宁的事情宣扬出去。 “是奴婢不好,奴婢按着小姐您的吩咐把表小姐引到旧阁楼,想要让陈安毁了她的清白,可是表小姐身边的有护卫,直接把陈安打成了重伤!”丫鬟低头说道。 柳聘婷没想到这丫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直接将她们的事情说了出来,尖声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表妹!” 柳长卿的脸色也沉到了底,随行而来的其他人听到这丫鬟的话,看着柳聘婷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柳聘婷向来不待见纪颜宁,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儿来对付纪颜宁,倒也真是最毒妇人心! 丫鬟哭着说道:“奴婢对不起小姐,可是奴婢不能再昧着良心帮你做这样的事情了。” 柳长卿看着那丫鬟,问道:“颜宁现在在哪里?可有受伤?” 丫鬟摇头:“表小姐身边带了护卫,没有伤到她……可是陈安受了重伤,只怕是人要废了。” 柳长卿冷哼一声:“就算是他死了也是活该!” 说完这句话,柳长卿瞪了一眼柳聘婷,朝着纪颜宁的院子而去。 柳聘婷怔在原地,随即回过神来目光怨怼地看着那丫鬟,抬手就打算扇了那丫鬟一巴掌! 她太过气愤手中的力气也大起来,那丫鬟的脸浮起了红肿。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柳聘婷瞪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再胡说八道,本小姐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丫鬟低着头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沉默不语。 原本柳聘婷为了让纪颜宁出丑,不得翻身,所以带来的人也很多,可是如今闹了这一出,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管家带着人去了一趟旧阁楼,果然看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陈安,这副惨样,就算是能活下来,人估计也废了。 不过一想到这个陈安居然想染指表小姐,即便是被弄死了也是活该。 事情闹到了柳牧和安氏那里,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柳聘婷。 之前他们就已经警告过二房的人,没想到他们消停了一阵子,居然贼心不死,还想着去害纪颜宁,他们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周氏想着女儿犯下了这样的事情,送去庄子上或者寺中清修已经是莫大的惩罚了,可是柳楠迫于柳牧的压力,直接给柳聘婷寻了一门亲事,是个丧妻的鳏夫,年纪比柳聘婷大十几岁,是个农户。 无论柳聘婷的如何哭闹,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柳聘婷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等着嫁给一个鳏夫,于是趁着半夜逃出了柳府。 结果第二日被人打残一条腿,自己爬回了柳府,只能同意她父亲的安排。 自这件事之后,柳府里的人更是不敢再惹纪颜宁了。 即便是周氏和柳长祗对纪颜宁恨之入骨,但是谁也不敢去动她,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邪门了。但是有的人不敢明着对付纪颜宁,背地里却没少说她的坏话。 以至于没多久外面就传起了纪颜宁克亲人的话来。 说她在江州的时候克死了父母,来到了长安克死了祖母,害了自己的表姐,据说她这个人许是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近日有不少人前来说亲的,稍稍打探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倒是绝了不少人结亲的心思,慢慢的来提亲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纪颜宁倒是不在乎,反正她也没想考虑自己的亲事,虽然现在自己的名声是差了些,终究是挡去了不少的麻烦。 当她看到了胡勇的消息传来,纪颜宁心中却是不痛快了。 “言徵还真是好本事啊!”纪颜宁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了一团,冷笑一声。 元娇娇见她这副模样,说道:“如今胡勇没倒,只怕他们已经起了防备之心,若是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就困难了。” 纪颜宁利用长公主想打垮胡勇,没想到胡勇不仅没有辩解,自己认下了受礼之事,却只是道那些东西都是正常往来送礼而已,并非收受贿赂,而且自己经手任职官员之多,都是正常考绩安排的职务。 除此之外,他还散尽家财,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积蓄几乎都充了国库,以证清白。 金宁长公主那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承诺,总归是将人稳了下来。 皇帝信任言徵,多少也会听他的建议,不过是将胡勇罚俸一年,并未革职。 胡勇还是好好的当着他的吏部侍郎! 纪颜宁的眸子沉了下来,说道:“防备又如何?我会让他们防不胜防!” 正文 第160章 设局祭酒 有些事情就需要趁热打铁,如今胡勇怎么说也是栽了个大跟头,正是势弱的时候,纪颜宁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将家财散尽这样的招数都能想的出来,看来言徵是真的想保住胡勇这个手下了。 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以为保住了职位就万事大吉了吗?就算是胡勇愿意,可是后宅里他的妻儿,未必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元娇娇说道:“现在离科举考试还有几日的时间,胡勇的事情就先搁着吧。” 胡勇和长公主之前的嫌隙清除之后,定然知道有人在那幅山水画中动了手脚,若是再急于出手,只怕正中言徵的下怀,被他们发现了端倪。 纪颜宁沉思起来,觉得元娇娇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纪颜宁只觉得有些疲累,也不知道为何,最近她似乎是有些心急了,明知道有些事情记不得,可偏偏就是忍不住想把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和物统统的解决掉。 “对了。”元娇娇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了纪颜宁,问道,“上次段无瑕和你说起暄王的事情,难不成你和暄王起了什么冲突?” “没有。”纪颜宁否认。 元娇娇撇了撇嘴,看纪颜宁现在的模样,她自然是不相信这话的。 纪颜宁道:“与其去打听这些闲事,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国子监的事情做得更好些。” 元娇娇坐回到了位置上,问道:“要是那个国子监祭酒根本就不为所动,不想去看考题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在她的印象之中,有的文人可是迂腐而坚定的,非君子所为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纪颜宁却是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吧,蔡如恒可不是什么君子。” 当初他在容澈的手下为谋士,虽然学问多,但是性情却不敢恭维,尤其他还是个特别好面子的人。 虽然国子监乃是长安最高学府,收的都是些官家子弟,许多人以能入国子监学习为荣,而且国子监每年中进士的人数远比其他书院的高出许多。可是最近这几年来,白鹭书院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局面。 白鹭书院的院长镜渊先生乃是学界大儒,名声在外,虽然身无官职,但是却受许多人敬仰,也因此不少学生慕名而去白鹭书院念书,甚至是许多官家子弟在国子监的太学和白鹭书院之中选择了白鹭书院。 这几年的科举考试之中,白鹭书院中举的人数从一开始不如太学,到这几年渐渐与太学持平,甚至是超过了太学中举的人数,有人戏称这大魏第一书院已经不是太学而应该改成白鹭书院了。 像蔡如恒这样好面子之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太学的名声在自己的手中败坏? 他现在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是想让太学能够在官学之中恢复当初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可是现在白鹭书院每年招收不少的优质学子,又有不少有名望的先生教书,他想要翻盘是何其不易。 白鹭书院的入学是需要考核的,若是达不到要求,即便是官位再高的世家子弟也不会收,但是国子监却不一样,本就是给官家子弟开设的官学,收的学生之中自然有不少纨绔子弟,这样一比,胜算更加渺茫。 若是能知道考题,让自己的学生有所准备,在科举考试之中占据优势,自然能取得好成绩,打压白鹭书院。 所以纪颜宁笃定,若是给机会蔡如恒,他必定是想泄题的。 她没有强迫蔡如恒这么做,只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若是他自己选择往火坑里跳,也怨不得她。 这几日从各地来长安赶考的学子都紧张不已,毕竟这是每三年一次的机会,若是这次落榜,还要再苦读三年,煎熬不已。 工部尚书府中的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里,沈青逸正在喂着湖中的鱼儿,面色淡然。 这院子里只有两个小厮,平日里鲜少会有人过来打扰他。 沈二夫人带着丫鬟进了这院子,看见沈青逸正悠哉不已,走了上前,问道:“逸儿今日怎么不温书了?明日可就是开考的第一日。” 沈青逸起身给沈二夫人行礼,回答道:“该看的书都看了,就算是今日看得再多也不如往日的积累,放松一下未尝不可。” “你心里有数就行。”沈二夫人说道,“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些鱼汤,明目醒脑,补补身子,别太辛苦了。” 沈青逸微微一笑:“婶母费心了。” 沈二夫人温和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你父亲走的早,你二叔待你视若己出,再说其他便是见外了。” 沈青逸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这些年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念书念得好,小小不大,却已经中了举人,想必这次的春闱也胸有成竹,中个进士于他而言大概不是难事。 沈二夫人突然想到上次在诗词会上见到的那位纪姑娘,曾与逸儿有过婚约,看着倒是不错,但是听闻那姑娘是个克亲人的命,也难怪大嫂没有同意这门婚约。 今年的春闱若是逸儿能够高中,以他的相貌品性以及才华,这世家的小姐多的是可以让他随便挑的。 沈二夫人关切了几句,便没有多留,毕竟第二日便是开考的时间,她不便耽误太多沈青逸的时间。 送走了婶母,沈青逸用了几口鱼汤,便再次回到了书房之中。 看着桌子上的笔和砚台,都是纪颜宁给他回礼时所送的东西,心里莫名的平静下来。 连续好几日的科考纪颜宁并没有在意,她收到了仁安郡主的帖子,便去了一趟郡主府。 自从上次将煦儿托付给郡主之后,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过煦儿了。 如今再次看见煦儿站在自己的面前,她难掩欣喜之色。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应文煦的脸,笑道:“煦儿终于长肉了。” 以前的应文煦在言家过得过得实在凄惨,所以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看得都让纪颜宁觉得心疼不已,如今的他虽然还是很瘦,但是比以前要好上太多。 被纪颜宁温暖的手摸了脸,应文煦耳朵有些发红,腼腆的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若是认真算起来,他比纪颜宁还要大了五岁,应该是兄长才是,可是纪颜宁却一如既往的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虽然他是很喜欢被纪颜宁关心的这种感觉,可现在自己已经不装痴傻了,自然用不着像小孩子一样对待他。 纪颜宁笑了笑,说道:“我是你姑姑,在我眼里,你自然是个孩子。” “姑姑?”应文煦有些不解,她也一直不明白纪颜宁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好,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也了解了当年的事情,可是无论是纪家还是柳家,都和当初的应家和楼家没有直接的关系。 纪颜宁说道:“对啊,我是你姑姑,你的父亲是我的嫡亲兄长,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纪颜宁。” 仁安郡主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周围没有人,她自然也不怕把自己的秘密说给应文煦听。 毕竟煦儿是他们应家最后的血脉,是她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是不该瞒着他的,瞒也瞒不住。 因为自己无法解释她知道这么多应家的事情,也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对煦儿这么好。 应文煦仍是不解:“你不是纪颜宁,那真正的纪颜宁在哪里?可是你看着明明就比我还小……” 纪颜宁看着他:“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应文煦震惊地看着她。 纪颜宁担心:“你害怕我吗?” 应文煦猛地摇头:“不会。” 在遇到纪颜宁之前,他在言家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虽然自己凭借着努力在外面弄了几个铺子,手下也有一些人,可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心。 纪颜宁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将他从黑夜里救赎了出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怕而疏远她? 见他并没有害怕,纪颜宁缓缓说道:“我原是应家的嫡长女,应采薇。当年应家被算计,我也因此惨死,可是不知为何,我醒来的时候,时光已经过了二十年,我成了江州纪家的大小姐纪颜宁。对我而言,应家和楼家的覆灭,还不到一年的光景。” 应文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心酸。 他还记得纪颜宁曾抱着他哭着说,若是她能早点回来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 可是和自己的苦比起来,纪颜宁心中的煎熬未必能好过到哪里去。 “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手臂上的胎记,我有多高兴。”纪颜宁对应文煦说道,“只要你还活着,便是上天对我最好的馈赠,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的欺负,至于言徵,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应文煦沉默半响,说道:“这个仇,我想自己报。”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 “我在言家待了二十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应文煦说道,“我想自己报仇,不管是为了我的亲生父母,还是为了自己,都要做个了断。” 正文 第161章 科举泄题 纪颜宁原是不想让应文煦参与这样的事情的,甚至是想找到机会就将他送去江州,以免让言徵发现,给他招来麻烦。 但是见他如此执着,纪颜宁也只能应下。 他们两人又说了些许的话,应文煦带着纪颜宁去花房挑了几株自己培育出来的花苗,让她带回去。 仁安郡主的这个花房请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花奴,所以并不需要应文煦做些什么,他平日里只是来看看花草是否正常即可,倒是十分的清闲。 “颜宁。”郑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纪颜宁回头一看,果然见郑鸢从小路上走了过来,她笑道:“鸢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郑鸢是郡主府里的八小姐,应文煦来到府中有些日子了,但是府中的主子却是几乎没有见过的,为了不在旁人面前不露破绽,他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朝着郑鸢行了礼,便站在了一旁。 “我刚听说祖母给你递了帖子,所以便过来找你了。”郑鸢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应文煦,见他身姿修长,长相颇为出众,却穿着郡主府的仆人衣服,不禁皱眉问道,“你是新来的下人吗?看着眼生。” 应文煦低头回道:“回小姐,奴才是府中新来的花奴,素日里都在花房里照顾花草,小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郑鸢不疑有他,倒是对纪颜宁说道:“早听说祖母新建了个花房,我还没来看过你,倒是让你捷足先登了。” 纪颜宁轻笑道:“那看来我来的倒是很巧。” 郑鸢扫了一眼花房里的花草,正值春日,盛开的花倒是不少,五颜六色的鲜花锦簇,赏心悦目。 不过既然是祖母的花房,就算是她想要也得先请示祖母,郑鸢先歇了心思,直接带着纪颜宁去其他的地方去了。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应文煦,随郑鸢而去。 几日的科考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考试的学子们就已经考完,长安城里酒楼茶馆都是考了之后放松和相聚在一起的友人或同窗们,正等着七日之后的放榜结果。 无论结果如何,许多人以后可能也很难聚到一起。 而有的人则是专心在等着结果,谁都不敢见,寒窗苦读多年,就只等这结果。 纪颜宁让人悄悄将国子监祭酒蔡如恒泄题散布了出去,在一些外地来的书生之中传播开来。 就在放榜的前一日,太学的一个学子被众书生灌醉,在他们的诱导询问之下,一个劲地说自己定然会中进士,还说自己考试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考题,万无一失。 众书生大惊,问考题从何而来。 太学的学子笑着说是他们国子监的先生所给,他们太学今年考试的八个人都得到了考题,也早早备下了答案。 听闻此话的书生们皆是气愤不已,也有人觉得此人大言不惭,只是空口虚言罢了。 然而第二日放榜出来,那太学八学子全部赫然在列,都中了进士。 除去状元是白鹭书院的沈青逸,太学的八个学子排名都不低。 今年共有一百名进士,太学就占了八人,而白鹭书院的明贤堂有十人考试,中了进士的有六人,江南最有名的书院,不过也就三人中了进士,国子监的太学领先太多,只有白鹭书院能望其项背。 那些昨晚听了太学的学子所言的书生们气愤不已,即便是太学再厉害,往年也没有这样的“盛况”,若不是亲耳听到那学子承认,旁人也只当他们是厉害了,可是有了这样的事情,书生们怎么可能还咽得下这口气。 众人寒窗苦读十几载,却抵不过人家提前知晓了题目,早早做了准备! 于是众书生纷纷不平,联名状告国子监泄题。 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蔡如恒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学子居然如此蠢笨,这样的事情都能说露了嘴!不过他若是咬死不认,其他人也很难找到证据。 此事闹到了御前,朝中的大臣们纷纷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觉得应该彻查此事,有的人却觉得只是那些书生无理取闹罢了。 毕竟太学里都是些官家的孩子,难不成让他们承认自己的孩子泄题舞弊? 重新考试是不可能的,皇帝便让那一百多名进士重新再考,全都召集到了御前,他亲自出题,而且是在众考官的眼皮底下作答。 原本已经考上的考生们听到要去御前答题,心里紧张不已,心中暗骂那些泄题之人。 此次容澈也成了监考的考官之一。 因为他是个赋闲的王爷,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可做,皇帝便让他一同监考。 沈青逸觉得自从他踏入大殿之后,刚落了座,就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看见了容澈。 见容澈穿着不凡,气度卓绝,想来应该是身份不低,沈青逸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容澈的目光有些泛冷,眼前这个沈青逸是纪颜宁的之前的未婚夫,看起来身上一股书生气,举止儒雅,看着倒是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模样。 沈青逸沧州士族出身,是当今工部尚书的侄儿,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很有前途的男子。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纪颜宁的这门婚事对她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她却退婚了。 虽然旁人都说是沈家欺负纪颜宁才退的婚,可容澈很清楚,纪颜宁的性子,只有她想不想要,而不存在她愿不愿意的问题。 她若是想留住这门婚事,自然是有办法的。 沈青逸她看不上,自己这样的一个王爷她也看不上,难不成她还想当皇后不成? 容澈心中有些不舒坦,看着沈青逸的目光更加不顺眼了。 “沈兄。”从一旁凑过来的同窗轻唤了声沈青逸,问道,“你是不是惹到了暄王殿下了?” 沈青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蹙眉道:“这话怎么说?” 那同窗说道:“我见那暄王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怕是你惹到了他,所以才有一问。” 沈青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个人竟是暄王。 不过听说暄王向来脾气好,是个温和的性子,怎么看着他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些敌意? 他再朝着容澈看了过去,只见容澈已经别过了头,在看其他的人了。 沈青逸轻笑一声,对同窗说道:“你多虑了,我与暄王殿下并无瓜葛。” “那就好。”那同窗说着叹了一口气,道,“诶,明明你已经中了状元,我也千辛万苦才中了进士,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要重试一场,真怕自己发挥不好,好不容易考上的又落榜了。” 原本考试就有运气的一说,若是考官出的题目刚好合考上的心意,写起来自然能够顺手一些,若是出了不擅长的题目,那是相当的危险了。 沈青逸劝慰他道:“无妨,你平日里没少下苦功,要相信自己才是。这加试一场,你紧张,旁人未必不紧张。” 有了沈青逸的话,那同窗显然放松了许多。 “皇上驾到!”随着旁边一个公公尖声传唱,原本还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缓缓走入大殿,坐在了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地看着下面的一百名考生们。 “参见皇上!” 一考生等纷纷行礼。 “免礼。”皇帝沉声道,“今日让你们聚集于此,重新考试,你们也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既然有人说可能科举考试泄题,不公平,那现在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证明自己。” 他话说得不多,两句之后便让人将卷子发了下去,然后自己亲自开题。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阵安静的之中,容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众考生奋笔疾书。 这位置是按进士的排名来分配的,第一个就是沈青逸,他正襟危坐于位子上,面色淡然,倒是看不出紧张之色,游刃有余地写着自己的卷子。 皇帝看了沈青逸一眼,倒是觉得此人沉稳,也知道他是镜渊的弟子,又是工部侍郎沈珑的侄儿,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即便是这次重考他未必能稳坐状元之位,定然也是不差的。 相比起沈青逸,太学的那几个学子反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毕竟当初他们是知道题目的,早早背下了自己准备的答案,所以才觉得自己定然能中进士,可是如今皇帝亲自出题,他们既紧张又没有准备,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水,面色郝然。 等交了卷子,众人等在原地,皇帝直接带着考官们批阅起来。 为了公平起见,卷子上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编号,每个考生都拿了相应编号的牌子,以对应自己卷子。 等排好名次,在一旁的小太监这才传唱起来。 “第一名,十八号。”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便看见沈青逸款款起身,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将手中那十八号的牌子递了上前。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动容,他这状元之位,当之无愧。 小太监又继续传唱,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 可是人数已经过了一半,太学的八人居然还没有一个入围的,皇帝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文 第162章 容澈查案 直到七十多名的时候,太学的学子才有了第一个过了卷子的。 只是他原本的名次乃是前五,这相差的未免太过明显,听到自己的编号,连他自己脸上是一种既放松又害怕的神情。 而太学剩下的七个学子有两个是垫底的,剩下的写出来的文章根本不能入眼,被判了个差。而其他的人发挥得倒是还好,虽然排名有不少的变化,总归实力相差不大。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国子监祭酒蔡如恒,面如墨色。 蔡如恒低着头,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暗道这些学子实在不争气,就算是按着平日里的水准,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只怕他们这些小子都已经被吓傻了眼,哪里还能写得出什么好文章来! 众考生看到这个结果,心里解气得很,国子监太学,那是寻常人家都去不了的官学,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的模样,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怎么说这些太学的考生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顾及面子,皇帝不会在这里直接训斥他们舞弊之事,只是道科举考试结果以殿试成绩为准,那些被判为不通过的,便取消进士资格。 那几个没名次的太学考生听到皇上这么一说,面如死灰。 让考生都退下了之后,皇帝沉眸看着殿中蔡如恒。 “蔡卿,你有何话可说?”皇帝开口问道,语气满是不悦。 国子监乃是大魏第一学府,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身为国子监祭酒的蔡如恒,不管知不知情,都难逃追责。 蔡如恒自知无力辩解,上前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出了这样的事情,微臣实在无颜面对陛下!但微臣身为国子监祭酒,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给众考生一个交代!求皇上准许!” 其他的大臣面色不一,站在一旁也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为蔡如恒求情。 皇帝的眸子微微泛着冷意,他没有应下蔡如恒的请求,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容澈。 “科考泄题之事,就由暄王来查吧,大理寺负责协查。”皇帝淡淡地说道。 容澈眼眸微闪,立即起身行礼道:“臣弟领旨,当不负皇兄期望。” 大理寺卿肖敏远上前道:“微臣必当全力配合暄王殿下。” 皇帝扫了一眼蔡如恒,甩袖离去。 跪在地上的蔡如恒面色苍白,若是皇上答应让他去查这件事,他还可以找一个替死鬼,可是这件差事如今落到了暄王的手上,这就说明皇上已经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一想到这里,蔡如恒额头上的汗直往外冒。 “蔡大人,皇上已经走了,你还不打算起来吗?”容澈走到了蔡如恒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将他眼底的慌张与心虚尽收眼底,自己的面上却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对蔡如恒说道,“既然皇兄让本王查案,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叨扰蔡大人了。” 蔡如恒抬头看着眼前的容澈,明明见他在温和的笑着,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觉得寒意刺骨。 殿试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当时有那么多的考生在场,要瞒住是不可能的,第二日的时候整个长安都已经知道太学舞弊之事,纷纷对太学唾弃不已。 与之形成对比的这是白鹭书院,沈青逸两次夺得状元之位,可见其真才实学,而白鹭书院的其他几人也没有出大错,成了今年高中进士最多的书院,成了众学子心中最想去的书院,若是能拜入镜渊先生门下,那更是无数人心中所求。 得知沈青逸高中状元,纪颜宁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不过柳家的人都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此事,毕竟沈青逸曾是她的未婚夫,如今他中了状元,就怕她感到可惜。 纪颜宁不知其他人的心思,毕竟她对沈青逸是真的没什么想法。 不过负责查泄题案的人是容澈,倒是让纪颜宁有些意外。 容澈有大理寺的协助,案子办的不慢,直接将那些考生都审问了一遍,招出了在太学教书的一个先生,那先生不是个嘴严的,还未等大刑伺候便已经将蔡如恒招了出来。 科举考试乃是国家选拔人才最重要的方式,泄题破坏了考试的公平,乃是大罪,蔡如恒被押入了大牢。 那些考生们也被判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太学出身的那八个考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即便是不走科举这条路,也能混得一官半职的,只是舞弊这样的前科,总归是不光彩的,容嶙让容澈来查此事,而没有让某个皇子来接手,看来也是知道这案子虽然好查,却也容易得罪人或者拉拢人。 容澈已经及冠,但目前还是一个没有职务的王爷,自然也不在乎去得罪朝中的一些大臣。 他公事公办,那些想寻后路的人自然也怨不到他的身上。 纪颜宁今日得空,和珍珠一同去了采薇堂。 清点了铺子中的药材,又嘱咐掌柜的多添些珍惜的药,她开药铺不是为了赚钱,即便是多攒些珍稀的药材让她制毒,倒是无妨。不过采薇堂的生意比其他的药铺要好上许多,也不会亏本。 有时候纪颜宁会把自己调出来的一些药膏放在采薇堂里卖,药效不错,来求药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采薇堂开门的时间太短,对其他的药铺构不成什么威胁,就这么一直相安无事。 纪颜宁带着珍珠刚从后面的仓库里出来,正好看见一个小厮来抓药。 “你们这儿有没有砒霜卖?”那小厮问道。 药铺的伙计微微蹙眉,看着他说道:“你买砒霜作甚?这乃是毒药,一般不外售,除非你有大夫的方子而且要写明身份,我们才会卖给你,对于分量官府也是有要求的,不然你若是用砒霜害了人,我们铺子岂不成了帮凶?” 那个小厮显然没想到买个砒霜居然还如此麻烦,看着那伙计打量自己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心虚。 他说道:“是我们主子买个自己养的狗用的,那狗子咬了人,府中留他不得,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主子养了两年,有些情分,不舍就这样仗杀了,便差我过来买包毒药。” 他说得倒是合情合理,不过药铺的伙计还是有些担忧。 纪颜宁走到了柜台前,对那小厮说道:“你主子若是对那狗子还有些感情,不如还是将它仗杀了为好,这砒霜之毒,死的并不轻松。服下此毒之后,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犹如被撕扯一般,痛苦不已,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半个时辰之内挣扎无望而绝望的死去。” 她的语气很轻,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个小厮浑身起毛,忍不住颤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小厮显然被吓到了,但对纪颜宁有些质疑。 纪颜宁眼眸弯弯,说道:“因为我是这里的大夫。” 那小厮回了心神,见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自然不信她是个大夫,可心中仍有后怕,对药铺伙计说道:“我不抓药了。” 说着便匆匆朝着外面直接走了。 珍珠跟在纪颜宁的身后,说道:“小姐怎么有兴致戏弄起一个小厮来了?比起仗杀,或许砒霜喂狗更好些。” 纪颜宁的眸子冷了下来,说道:“他要买砒霜不是喂狗,是给人吃的。” “啊?”珍珠大惊,“那不就是给别人下毒吗?” 采薇堂的伙计听得纪颜宁这么一说,插话道:“我也觉得他那个人怪怪的,小姐猜的有些道理。” 纪颜宁倒是没有再说其他,那小厮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而且他买药的时候还很纠结,也有些无奈。 既然他害怕又犹豫,纪颜宁就当是帮他一把,有时候一念之差,可能会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纪颜宁正打算走出铺子,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差点撞上了纪颜宁。 “大夫!大夫呢!”来的是一个丫鬟,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正要寻大夫。 铺子里的伙计道:“大夫自然是在坐堂,若是有病人便带过来,我们采薇堂的大夫是不出诊的。” 那丫鬟听了伙计的话,说道:“我们老爷就在外面,求大夫给他看看吧!” 纪颜宁朝着外面看了过去,果然便看见一个人被抬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得伤心不已的少女。 纪颜宁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是之前见过的冯黛。 初见时冯黛被五公主为难,还和她一起被厉霄云带走了。 纪颜宁没想到再次见到这姑娘,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在担架上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身体有些瘦弱,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就连指甲的颜色都不正常,纪颜宁一看便知道他这是中毒了。 冯黛没有注意到纪颜宁,她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理会别人。 她抬头看着采薇堂里的伙计和掌柜,声音有些颤抖而十分着急地问道:“大夫呢,求求大夫快给我父亲治病!” 正文 第163章 他的纠缠 冯黛着急不已,掌柜的见她父亲的模样像是中毒已深,便也急忙让人将他抬进了治病的内室。 采薇堂只有一个大夫,好在今日大部分的人都是来抓药的,看病都也只是小毛病而已,见冯黛这般着急,便让大夫过来先看着。 纪颜宁蹙眉,冯黛父亲所中之毒似乎不是寻常的毒药。 “姑娘,令尊所中的毒太过奇怪,老夫一时也难以诊断出是什么毒症。”大夫如实说道。 冯黛听到大夫这么说,脸上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她身边的丫鬟着急道:“我们已经跑了三家医馆了,都说治不了,难不成就看着老爷这么痛苦吗?” 纪颜宁默默上前,俯身将手指搭在了病者的脉搏之上。 “把银针给我。”纪颜宁开口对大夫说道。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而大夫则是听话的将一套银针递了上前。 纪颜宁又看向了掌柜,说道:“把内室里无关的人都清了。” 大小姐发话,掌柜的立马变将内室里的人都叫了出去,只剩下大夫、珍珠和冯家的人。 冯黛怔怔地看着纪颜宁,惊讶道:“纪姑娘,是你……” 纪颜宁抽出一枚细长的银针,扎在了病者的食指之上,挤出一滴黑色的血,她将那血滴进了半杯水之中,随即将一瓶小药粉倒了进去,见那黑色的血渐渐变得鲜红,她又拿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给病者服下。 “你给我们家老爷吃的是什么?”冯黛身边的小丫鬟问道,有些担心纪颜宁不懂医术。 纪颜宁道:“百花解毒丸,可暂时缓解他体内的毒,不至于毒发那么快。” 她又将银针扎入不同的穴道之中,慢慢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后用匕首在他的手指上都割了一道口子,让毒血缓缓流出来。 等病者的脸上的青黑色渐渐消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珍珠用手帕帮纪颜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倒是不敢打断自家小姐。 纪颜宁将细小的伤口处理了之后,采薇堂里的伙计已经药熬好了。 “把这药给他喂下去,明日他大概就能醒了。”纪颜宁有些疲累,说道,“毒虽然解了,但是这毒性太猛,以后他的手脚可能会比以前迟钝些,若是想恢复从前的样子,得好好休养一个多月,我会再开个调理的方子,你按着方子抓药即可。” 冯黛的眼睛红肿不已,但是已经不哭了,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多谢纪姑娘。”冯黛感激不已,她伸手接过药碗,亲自给父亲喂药。 纪颜宁净了手,用毛巾擦干之后这才接过珍珠递过来茶水,一饮而尽,喉咙终于顺畅了些许。 她看着冯黛,问道:“你父亲怎么会中了此毒?” 饶是她这样制毒之人都觉得棘手不已,也难怪其他的大夫束手无策。 冯黛也不瞒她,说道:“我父亲是刑部的管器司使,最近刑部抓到个难开口的犯人,刑部的人便想用刑具逼他招供,我父亲是管刑具的,便带着器具过去,结果那犯人突然挣扎起来,朝着我父亲他们撒了毒药,我父亲就这样中毒了,其他两个准备给他用刑的人靠的比较近,刚刚去找医馆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犯人呢?”纪颜宁问道。 冯黛道:“死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倒是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毒药似乎不像是大魏里的东西,或许那犯人和大燕那边的人有交集。 给冯黛的父亲解毒花了不少的时间,采薇堂里的人虽然已经歇业了,但是人都还未曾离开,掌柜打算从酒楼叫些饭菜过来,被纪颜宁拒绝了。 “小姐的医术高超,老夫真是佩服不已。”老大夫一直在纪颜宁身旁看着,对纪颜宁这个东家是另眼相看。 原本以为只是个娇小姐而已,没想到纪颜宁这解毒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 纪颜宁道:“于大夫说笑了,不过是恰巧会解这毒而已,和您比起来,我还是太年轻了。” 于大夫笑道:“小姐谦虚了。” 现在采薇堂的人也都明白了,为什么珍珠每次来都要带走许多的药材,原来都是这位大小姐用的。 纪颜宁给冯黛写了调理的方子,正打算离开,只见冯黛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纪颜宁惊讶地伸手将她扶起来。 冯黛说道:“纪姑娘高风亮节,上次因为五公主的事情我连累了你,你现在还肯帮我,解了我父亲身上的毒。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应受此礼。” 她母亲走得早,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过了这些年,什么苦日子都过来了,若是父亲就这样离开,她一个人难以承受。 纪颜宁仍是坚持扶她起来,说道:“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还是先好好照顾你父亲吧。” 冯黛点了点头,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更是钦佩非常。 纪颜宁苦笑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珍珠回了柳府。 她之所以帮冯黛,不过是觉得她是个好姑娘罢了,那种不争不抢,只想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好姑娘。 这几日长安都在讨论的是科举的事情,先是泄题案,后则是传那状元沈青逸长相俊美,才貌双全,游街的时候就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一路上往他身上砸的香囊实在太多,以至于最后护卫都将他围了起来,免受些烦恼。 采薇堂的名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传了出去,都说长安城里最厉害的那几家医馆都治不好的病人,居然被采薇堂的大夫给治好了,于是慕名而来的人渐渐增多了起来。 纪颜宁不喜自己会医毒之术的事情被传出去,让铺子里的人不许泄露自己的身份,至于冯黛那边,她之前就交代过的,倒是不用担心。 采薇堂每日开门的时间还是很短,所以即便是人多了,还是会按时辰关门,倒也乐得轻松。 蔡如恒在她的手里栽了,不过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设计的。 纪颜宁接下来只想好好的收拾胡勇和言徵。 上一次失手,纪颜宁只能更加的谨慎。 只是没想到容澈又来找自己了。 她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微微蹙起眉头。 “暄王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纪颜宁开口问道,语气冷淡。 她记得上次明明和他说得很清楚了,她不喜欢他,这人怎么又来了? 难不成是发现了自己在泄题案之中动的手脚?不可能,元娇娇办事利索,又没有留下证据,若不是当即抓住,根本就不会被其他的人发现端倪。 容澈做在桌子旁的凳子上,见纪颜宁回来了,站起来,两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自然是想见你就来了。” 纪颜宁后退半步,目光审视着容澈。 “我以为我上次与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说道,“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不要再大半夜的出现在我的房间,孤男寡女不合礼数。” 容澈道:“可是我很喜欢你。” “与我何干?”纪颜宁冷言道。 容澈道:“我回去想了想,你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你似乎也没有喜欢别的男人,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的。” 他回去想了差不多一个月,原本想着不去找纪颜宁,可是自己一静下来,脑子里想得还是她。 纪颜宁:“没有机会,我是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的。” 容澈问道:“你对旁人也都这么说的吗?” 纪颜宁头疼:“这与你无关。” “怎么能无关呢?”容澈又上前一步,看着纪颜宁说道,“对我来说,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容澈!”纪颜宁抬眸低声怒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容澈笑得眼睛弯弯的,应道:“我在。” 纪颜宁简直无语了,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澈道:“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纪颜宁冷笑一声,她绕过了容澈,坐在了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转头看着容澈,说道:“你觉得自己哪里值得我喜欢?你的王爷身份吗?还是你的这副皮囊?” 容澈道:“王爷身份不好吗?我生的这么好看的皮囊,难不成你喜欢丑的?” 纪颜宁道:“我就是不喜欢你王爷的身份,我讨厌一切皇族的人。” 若不是为了皇权,她的族人不会因此而死,应家和楼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恨容嶙,更恨这些权利。 容澈是皇族中人,她又怎么可能心无芥蒂? 即便是当初与她要好的媚姐姐,如今她成了皇后,以后和自己,终归是陌路罢了。 “为什么?”容澈看着她满目恨意,不解地问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说道:“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可是我觉得自己好无辜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犯什么错,就这样被你否定了,好伤心。”容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冲着纪颜宁看。 纪颜宁扶额,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正文 第164 章 遇沈青逸 看着容澈这般无赖的模样,纪颜宁无语至极。 她正色道:“你若是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 容澈立马将双手都举起来,更无辜地看着纪颜宁,委屈道:“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模样,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手指摩挲着杯子,突然之间将杯子朝着容澈泼了过去! 容澈下意识往旁边躲,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没想到纪颜宁居然会用水泼自己。 可是他连退了两步,等站稳了才发现根本没有水泼过来。 而始作俑者纪颜宁看着他的样子,正坐在桌子旁用手帕捂着嘴偷笑起来,容澈刚才那一脸错愕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笑意从她的眼角流露出来,笑得双眸弯弯,像是天上皎洁的月牙。 容澈微怔,看见纪颜宁笑意盎然,对于她捉弄自己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恼,反倒是上前坐在了纪颜宁的对面,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纪颜宁别开了脸,说道:“我没有笑。” 容澈没有争辩,而是说道:“你应该多笑笑才是。” 纪颜宁道抬头看着他:“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别在我面前晃了。” 容澈见她没有再排斥自己,心中像是开出了一朵花,他笑嘻嘻道:“好,那我以后再来看你。” “不许再来了!”纪颜宁朝着他喊道。 容澈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已经走出了房间。 纪颜宁轻叹一声,不禁摇了摇头。 第二日带着自己制的药丸去了冯黛的家中。 冯黛的父亲冯成经过了几天的修养,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身体瘦弱,反应也有些迟钝,还得好好再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这个药丸每日睡前服用一颗。”纪颜宁将药瓶递给冯黛,说道,“连续服用七天,你父亲身体里的余毒就能够全部清除了。” 冯黛感激不已,说道:“多谢纪姑娘。” 躺在病床上的冯成正要爬起来,却被纪颜宁拦住了。 冯成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对纪颜宁说道:“纪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女俩谨记在心,虽然我官职不高,家中也并不富裕,但若纪姑娘需要,我冯成必当竭尽全力报答姑娘。” 纪颜宁只是轻笑一声,应道:“好,我知道的。” 她前世在外祖父身边学医的时候,外祖父常常救助一些命悬一线之人,这样的话她听得并不少。 如今她也会想祖父那般,对于病者的话,简单的应下,并不是真正求他们能为自己做些什么,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罢了。 冯家的宅子并不大,因着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所以院子也不多,冯黛的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就冯成的那点俸禄,勉强能将日子过下去,而冯家宅子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则是用院墙隔开来,是租给别人用的,平日里收些月钱,手头倒是还宽裕。 如今冯成中毒病倒,刑部那边虽不会就这样夺了他的职务,但是多少也会有些影响,冯黛从采薇堂拿的药材坚持给钱,但这些药材价格也都不低,只怕等冯成病好了,他们家也变得拮据起来。 冯黛年纪比纪颜宁还大上一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因着这件事,婚事也耽搁了下来。 “纪姑娘,我们侍郎大人昨日到我这儿,问了解毒的事情。”冯成说道,“有纪姑娘的嘱咐,我并没有透露您的身份,不过侍郎大人想托我问问姑娘,可知此毒是什么毒?” 纪颜宁道:“具体是什么毒,我不是很确定,不过这毒性和大燕国的寒雪草的相近,在大魏里倒是很少见。所以医馆里的大夫见得不多,解不了毒也是正常的。” 冯成听了纪颜宁的话,倒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多谢纪姑娘告知。” 纪颜宁微微颔首,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冯宅。 看天色还早,她便在附近逛了起来。 冯宅所在的地方比较偏,但是再过去两条街便到了镜渊的府宅,所以纪颜宁对这附近并不陌生。 因着今日出来给冯成复诊,所以她带出来的是珍珠和袁武。 从冯宅里的小巷子里走出来,纪颜宁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街道之中,她记得有一家店卖的吃食不错,不知道那家店如今还在不在。 这些街道和二十年前的变化并不大,所以纪颜宁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小店。 “姑娘,要吃些什么?”店老板看见纪颜宁站在了店门口,热情的问道。 店老板还是那个店老板,不过曾经三四十岁的他如今已经成了满头银丝的老爷子,不过看他面色红晕,身子倒是还硬朗。 纪颜宁道:“来两碗豆花,多加些料。” “好咧!”店老板应了一声,说道,“你们先坐着,豆花马上就好!” 纪颜宁带着珍珠坐了下来,她四顾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这铺子,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忙活着。 她开口问道:“老板,开个店很辛苦吧?怎么不让家里的人接手或者招个小徒,也可以轻松些。” 老板将两碗豆花端了上前,笑道:“我那两个儿子看不上这小铺子呢,在官府寻了个小差事,倒是过得不差。况且我这小铺子平日里客人不多,倒也清闲。” 纪颜宁点了点头,拿起了小勺子舀起一小块豆花,放进了嘴里。 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纪颜宁心中百感交集。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应采薇还是纪颜宁。 仿佛回到了以前无所顾忌的日子。 想着想着,纪颜宁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很清楚,自己回不去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梦境,她还是那个太傅府里的娇小姐,该有多好。若是那样,她绝不会再让容嶙的阴谋得逞,直接就将他弄死也未尝不可! 可惜如今的容嶙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大魏的国君。 如今储君未立,就这样将他杀了,只会引来国体动荡,皇子夺位,可能还会引来其他周围国家的觊觎,趁机打压,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这大魏的百姓们。 她虽然憎恨容嶙,可是也做不到让国家至于这样的处境之中。 “老板,来三碗豆花!”在纪颜宁的身后,有人朝着老板唤了一声。 纪颜宁没有在意,她坐在位置上,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碗里的豆花,思绪飘远。 “纪姑娘。”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纪颜宁抬头,正好迎上了沈青逸的眸子,一时有些茫然。 沈青逸看见了她那双迷茫的眸子,轻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纪姑娘。” 纪颜宁回过神来,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来附近见一个朋友,正好随意逛逛。” “镜渊先生也住在附近,我与同窗刚去拜见了师父。”沈青逸解释道。 沈青逸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一个穿着紫衣,一个穿着蓝衣,身上都带着一股书生气,不过看打扮便知身份不低。 纪颜宁道:“沈公子请便。” 沈青逸与那两位公子哥选了离纪颜宁最近的一张桌子落座。 很快老板便将他们的豆花也端了上来。 他们三个人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纪颜宁仍是默默无言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豆花。 “听说内阁的大臣亲自来请师父去国子监,不过仍是被师父拒绝了。” “国子监今年出了这样的丑闻,也难怪他们这么想师父去国子监了。” 他们说起镜渊的事情,纪颜宁倒是微微提起了些精神。 蔡如恒身为国子监祭酒,居然泄题,这样的事情说出来确实打脸,或许国子监其他的学生都会感到丢脸不已,若是再想收一些有天资的学子,只怕是要难一些了。 朝中的官宦人家必然会将自己优秀的孩子送去白鹭书院而非国子监。 若是能将镜渊先生请到国子监,或许还能挽留一些颜面。 紫衣男子说道:“其实不只是今年,听其他先生说,每年都会有人来请师父去国子监,不过师父一直没有答应过。” 沈青逸道:“师父自有他的道理。” “听说师父曾是皇子伴读,师从前太傅,与皇上也算是一起念书的交情,为何不愿去国子监,也不愿入朝为官?”紫衣男子不解道,“师父这般大才,只当个先生实在委屈了些。” 纪颜宁觉得自己口中的豆花渐渐变了味,竟是有些苦涩。 她的师兄是个倔脾气,认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容嶙自然是拿不下他的。 蓝衣男子道:“师父淡泊名利,自然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 沈青逸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的余光却不动声色的看了纪颜宁一眼,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纪颜宁来得早,吃得也快,带着丫鬟打算离开。 沈青逸见她起身,便也站了起来,说道:“这边的路偏,不如在下送纪姑娘回去。” 纪颜宁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惊讶的那两位同窗,正想拒绝,见沈青逸已经走到了一旁,便也点了点头。 正文 第165章 毒药来历 这条街巷很小,平日里来的人也少,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家才会来这里买些东西,若是要到大街上,还是得走一段距离的。 纪颜宁跟着沈青逸往外走,走的不快。 “恭喜你高中状元。”纪颜宁说道。 沈青逸道:“多谢。” 纪颜宁问道:“命职了吗?” 沈青逸点了点头,说道:“在翰林院任员外郎一职,不过还要等两个月后才正式去任职。” 纪颜宁笑道:“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沈青逸中了状元,如今任正五品官职,以他的才能以及家世,升迁的速度不会太慢。 他的脚步顿了下来,转头看着纪颜宁。 “当时退婚之事,乃是我母亲私心而为,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沈青逸说道,“我们的婚约,用不着作废,我会娶你的。”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面色很平静:“退了便是退了,我也收了你们沈家的铺子,就当作两清了,沈公子可以娶到更好的姑娘。” 沈青逸说道:“纪姑娘,婚姻大事,在下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至于我家人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母亲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她做事不过是为我思虑过多罢了,并不会刻意为难于你。” 纪颜宁解释道:“你母亲确实不喜这门亲事,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也如此觉得,各取所需,并没有什么再需要讨论的。” 沈青逸只当她这是借口,当日她和母亲的事情或许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她才会这般让自己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这门亲事,毕竟她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他说道:“我可以等你孝期结束。” “不用。”纪颜宁果断道,“沈公子,你真不必如此,我的婚事自会有舅舅和舅母做主,以前的婚约,就当做没有过吧。” 沈青逸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再继续再说下去。 两个人沉默了半响,沈青逸这才开口问道:“我记得琅弟也在白鹭书院,他如今可还适应?” 纪颜宁点头,应道:“还好,琅儿并未觉得有不快。” 沈青逸道:“琅弟天资不错,若是能好好习之,必然能有所成就。” “借你吉言。” 纪颜宁倒是不排除沈青逸,因为他确实是个很聪明,也很好相处的人,懂得点到为止,适可而止。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到了官场之上,不会混的太差。 “纪姑娘如此聪慧,想来琅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沈青逸说道,“上次和纪姑娘下棋,深感棋艺精妙,若是以后有机会,在下还想像纪姑娘讨教一二。” 纪颜宁道:“你师父是镜渊先生,他的棋艺应该也不错。” 沈青逸道:“师父的棋艺确实高,不过他更喜自己一个人下棋,与自己对弈。” 纪颜宁微微讶异,镜渊师兄居然还喜欢上了与自己对弈? 他以前可是最喜欢找人陪他下棋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毕竟在他们的世界中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很多人和物都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也就只有她,带着满身的仇恨,仍是二十年轻的她。 纪颜宁倒是有些好奇镜渊师兄的变化,与沈青逸之间的谈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柳府回去。 她突然说道:“再过半月便是镜渊先生的生辰,如今有你们这些得意门生,这生辰怕是会热闹不已。” 沈青逸惊讶地看着她。 纪颜宁不解,并未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师父的生辰?”沈青逸问道。 纪颜宁眸子一闪,说道:“是从琅儿那里知道的,你们白鹭书院的院长,知道他的生辰很难吗?” 沈青逸道:“我们师父从不办寿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几时过寿。我在他门下已经好几年了,也从不知道他的生辰。” 纪颜宁是彻底愣住了。 她是真不知道这一茬,以前她过生辰后不久便是镜渊的生辰,所以她记得也很清楚,还会给他准备贺礼。 可是为何他现在不过寿了? 纪颜宁声音低了下来:“或许他只是过得简单些,所以你们这些弟子不知道罢了。” 沈青逸难得应了一声嗯,说道:“或许也是。” 纪颜宁没有再说什么,她已经回到了柳府的门口,与沈青逸辞别,抬步入了柳府。 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之中远去,沈青逸微微沉眸。 他没有想到纪颜宁还是拒绝了自己,第一次在长安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将这些话说出口了,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似乎还在生沈家的气,对自己也很是疏离,便想等着科考结束之后再谈此事。 他小时候就一直知道自己是有一门婚约的,只是从未去想过和自己有婚约的那个女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不过君子之道,无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只有有婚约在,他都会娶她为正妻,却也没有对她抱有多大的希望。 父亲早逝,母亲便希望他能寻个更好的妻子,最好是能在仕途上帮助自己的,就算是娶不了太高门第的,也该是个门当户对的,即便是那些小世家,或许母亲也就忍了。 可是纪颜宁出身商族,母亲自然看不上这样的门第,而他自己却无所谓。 直到他看见了纪颜宁,见识到了她的容貌与才华,他的心告诉自己,这便是他想要娶的女子。 以前他无所谓,是因为没有遇见过心仪的女子,可是见到了纪颜宁,知道她是自己已经退了婚约的未婚妻,他只觉得可笑不已。 第一次觉得老天在对他开玩笑,若是能早些遇到纪颜宁,他定然是不会同意退婚的。 他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纪颜宁回到了府中,往药房而去。 若是冯黛所言不假,说明那犯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燕的细作。 那毒药就是来自大燕的寒雪草,毒性猛烈,在大魏很是少见。 有细作很正常,国家之间为了了解对方的国情和一些事情,自然都是要派人去搜集一些重要的信息的,不过大多数收集消息的人都只是混迹在都城里扮作老百姓或生意人的模样去探听朝堂之事。 他们所能够了解的自然也是其他人能知道的事情,偶尔也能知道些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隐秘。 而比这些更为高级些的细作则会潜入高官的府邸之中,窃取消息。 所以很多官宦府邸即便是选下人,也会将底细查的清楚,近身伺候的下人更是要身家都清白。 至于让冯成中毒的细作到底属于哪一类,纪颜宁还不确定,她自然不会贸然开口去问这样的事情,不过总归是要提防些才是。 大燕国在大魏的北境,边境由定北侯镇守。 纪颜宁担心大燕的人想趁着萧疾风刚死,而萧少北在长安,所以对北境有所企图。 萧少北手握兵权,但是并没有回北境,这是纪颜宁的主意,因为会怕有人对萧少北不利。 可若真是大燕国对北境起了心思,这便不一样了。 纪颜宁正思考着大燕国和北境之事,而此事的容澈脸色却是黑沉得很。 他看着秋鲤,面如墨色。 “她今日去见了沈青逸?还有说有笑的走了一路?”容澈沉声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秋鲤把头低了下去:“纪姑娘身边有暗卫,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也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容澈手紧握起来,显然生气了。 她对自己冷冰冰的,结果却和沈青逸谈笑风生? 不是说他们已经退了亲了吗!为何还要走得那么近! 难不成是见沈青逸高中了状元,见他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就后悔退婚了?然后现在两个人和好,一拍即合打算恢复婚约? 他沈青逸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状元郎而已,怎么能比得上他这个身份尊贵的王爷!纪颜宁她是不是脑子不好,这么简单的选择都没有选好? 容澈想起了纪颜宁说她最讨厌皇室中人,心里又一阵发虚。 她不喜欢皇室中人,所以就选了个有才有貌的状元郎…… 秋鲤和飞鹰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把头低得更深了,生怕王爷迁怒殃及他们。 “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个沈青逸吗?”容澈开口问道。 秋鲤硬着头皮道:“王爷身份尊贵,和沈青逸自然没有什么可比的。” 容澈心中气结:“难不成本王也就只有身份能拿得出来一说?” 秋鲤连忙道:“王爷武功好,相貌好,才华自然也是不输别人的,沈青逸比不得王爷。” 容澈更气:“本王这么好,那为什么纪颜宁就不知道呢!” 秋鲤道:“与王爷无关,是纪姑娘有眼不识珠。” 容澈冷哼一声:“不许骂她!” 秋鲤:“……” 人生好艰难。 又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纪颜宁脱下簪子正打算睡觉,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 随即门口处传来的袁武的声音:“是暄王。” 纪颜宁揉了揉额头,觉得无语至极,这人怎么总喜欢大半夜的闯女子的闺房?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睡下了,让他回去吧,我不见。” 正文 第166章 是假瘸子 听到纪颜宁的话,袁武挡在门口前,面无表情地对容澈道:“王爷还是回去吧。” 容澈冲着纪颜宁的房间里说道:“她若是不见,本王今日就一直守在这儿了!” 纪颜宁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若是想守就守着。” 容澈上前两步,想径自闯进去,一把抓住了袁武的手臂,打算将他推到一旁,而袁武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出手和他打了起来。 在屋子里的纪颜宁听到房间外面的动静,不禁蹙起了眉头。 她不想再理会,转身正打算回内室,可是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容澈的一阵惨叫声。 袁武不会把容澈给打伤了吧? 纪颜宁打开了门,看见容澈正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像是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她正要上前,袁武门旁说道:“属下并没有伤到王爷。”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紧蹙起了眉头,转身正欲关门。 容澈眼疾手快,急忙起身冲了上前,用整个身子挡住了门,他看着纪颜宁,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他卡住了门,纪颜宁就算是想关也关不上,所以看着他,正色说道:“有事可以让人传话或者送信过来,非要见我的话可以等明日,现在天色已晚,王爷擅闯我的闺房已是不妥。” 容澈见她眉眼之间起了怒色,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松了手,问她:“那我明日再找你。” 纪颜宁见他终于老实下来,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不少:“既然你已经在这儿了,有什么事情就快些说,省得明日还要麻烦一趟。” 她看了一眼袁武,示意他退下。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容澈很受伤。 纪颜宁道:“有事快说!” 容澈道:“你今日是不是去见沈青逸了?” 听着他这一副质问的口气,纪颜宁有些不解:“我去见谁,应该碍不到殿下吧?” 他这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自己? 容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都和他退亲的了,为什么还要和见面,难不成还想嫁给他吗?” 纪颜宁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谁说退亲就不能见面了,更何况我要嫁谁与王爷无关,王爷未免管得太宽了!” “自然是与我有关的。”容澈说道,“我要娶你。” 纪颜宁微怔,耳朵不觉有些发热,她道:“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容澈道:“我明日就让人来提亲。”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被纪颜宁拉住。 “你不要意气用事!”纪颜宁道。 容澈身为王爷,若是来柳府向她提亲,恐怕舅舅未必会拒绝,就算是舅舅拒绝了,他说不定还会想其他的法子。 容澈没有转身,说道:“我可没有意气用事,不然你要是答应嫁给沈青逸怎么办?” “我没答应他!”纪颜宁道。 容澈听到她的话,这才转头过来认真地看着她:“真的?” 纪颜宁看见他这副孩子心性的模样,心中明明知道是中了他的计,可是不知为何却没有生气,反倒是轻笑出声。 她清亮的眸子看着容澈,随即点了点头。 容澈反手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腕,将她朝着自己拉进了半步,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嫁给我可以吗?” 纪颜宁摇了摇头。 容澈心中有些失落,不解道:“你心中定然是有我的,为何不肯答应?” 纪颜宁说道:“对于你,我只是不讨厌而已。” 她说得是实话,容澈虽然是皇室中人,是先帝的儿子,但是她对容嶙的恨还不至于迁怒到他的身上,可是若论感情,她觉得谈婚论嫁,未免想的有些远了。 她好不容易在柳府站稳了,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可不想再落入其他人的视野之中。 相比起之前她的排斥,容澈如今觉得这句“不讨厌”已经很不容易。 他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 说完这句话,冲着纪颜宁笑了起来。 容澈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平日里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傻气。 纪颜宁眼角有着浅浅的笑意,明明是个王爷,却像是个无赖一般没个正形。 她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擅闯我的房间。” “那我去你的书房等你。”容澈商量道。 纪颜宁:“随你。”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回了房间,将门关上,不一会儿就径自熄了蜡烛。 容澈手中还残留着她手中的温度,在房门前站了许久,等到飞鹰上前轻唤了他两声,他垂眸一笑,这才离开院子。 回到房间里的纪颜宁却是久久未曾睡下,原本清明的脑子被容澈这么一闹,似乎有些迟钝起来,明明在想如何要继续对付胡勇,可是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容澈那张没心没肺的笑颜。 她轻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难得的没有做噩梦。 到了四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着装也变得轻便起来。 虽然天气便好了,但这反复的气温却容易让人生病,听闻白马寺的两位师太都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元老夫人便让元娇娇带着大夫和药材前去探望。 元娇娇便寻了纪颜宁一同前去。 不过近日的长安城内似乎查得有些严,街上就有不少官兵时常巡查着。 元府的马车缓缓地到达了城门口,只见那城门也有不少的士兵把守着,将进出的行人都仔细盘问着。 纪颜宁将车窗的帘子撩起,往外看了过去,见这场景便知道许是在追查什么逃犯,不过这些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便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元娇娇朝外面看了一眼,对纪颜宁说道:“以前官府的人抓我的时候,也是这个架势。” 纪颜宁秀眉一挑,突然想起了元娇娇以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梅花神偷,想来那些被她偷过的人家定然会气急败坏,能让官府有这样的架势也不足为奇。 她问道:“那你是如何躲过追查的?” 元娇娇勾唇一笑,说道:“对我这么聪明又富有经验的人来说,这样的盘查实在有些不值一提,因为我会伪装。” 她们正说着话,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们例行检查,见是元府的马车,倒是没有怀疑,查看了一下便放行了。 “像我们这样的马车,他们一般不会为难,只要表明了身份,就甚至都不用一一盘查就可以随意进出城门。”元娇娇说道,“伪装成丫鬟跟在马车后一起出城,那些士兵也鲜少会发觉。” 纪颜宁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元娇娇又道:“当然像是那些有身份的府邸出来的马车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碰上的,大多数时候我都只能伪装成那些不起眼的弱者,比如装成瘸子哑巴或者有身孕的老寡妇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纪颜宁道:“若是碰上眼尖的人,只怕这些小把戏还是骗不了人的。” 元娇娇撇嘴道:“我伪装的一般都看不出来像是假的。” 她说着掀开了车窗的帘子,微微探出头朝着马车后看了过去,见到行人中正好有一个瘸子,她笑道:“我装出来的就跟他现在的……不对,那个人是个假瘸子!” 元娇娇后面的那句话声音陡然提高了起来,因为她发现那个“瘸子”的目光也朝着她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丝狠厉的神色。 马车如今是刚出了城门,那个瘸子似乎也顺利混了出来,元娇娇下意识闭嘴了。 她的声音不小,所以守在城门外的士兵似乎也听到了她喊出来的那句话,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假瘸子。 她立马将帘子放了下来,心虚地转头对纪颜宁说道:“颜宁,我好像惹上了一个麻烦。” 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她这样说出来他的秘密,说不定男人会怀恨在心。 纪颜宁一直在她的身旁坐着,也猜出了个大概。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马车后面的人群之中似乎已经骚动了起来。 纪颜宁立马对车夫说道:“快走!”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惨叫声,似乎是车夫摔下了马车上的声音! 纪颜宁和元娇娇相视一眼,正打算掀开马车的帘子,突然之间听到一声马的嘶叫声,她们的马车已经飞快地奔跑了起来,而马车里的两个女人未坐稳,差点摔倒在一起。 “有人抢了我们的马车。”元娇娇咬牙切齿的说道,用手将纪颜宁扶稳。 元府的下人们被这一幕吓得刚反应过来,连忙去找护卫和士兵去追马车。 纪颜宁倒是没有立即用毒针,毕竟可能是官府追查的犯人,若是就这样死在她的毒针之下,解释太过于麻烦。 所以她只能等着袁武追上来。 段无瑕此时有些无语,原本他正悄悄地跟着那个假瘸子,想暗查他的身份,没想到居然被元娇娇一声吼给搅和了! 而守城门的士兵想去查那个假瘸子更是惊扰了他和他的同伙,很快就抢下了元府的马车打算跑! 他只能追上前,不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正文 第167章 劫持脱逃 马车朝着官道上疾驰而去,后面的官兵们策马追赶。 纪颜宁和元娇娇在马车里,脸色却没有什么惧色,她们两个人都不是寻常的世家小姐,对于这样的场面不会被吓到。 元娇娇掀开了马车窗上的帘子,朝着后面看了过去,见袁武和段无瑕都追了上前,正想喊话,突然有个人撩起马车门帘直接进来,她的话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劫持马车的有两个人,都化作了寻常残疾百姓的模样,而现在进马车里的男子正是那个假装瘸子的人! 他手中拿着锋利的匕首,在纪颜宁和元娇娇的两个人身上扫过,目光定在了元娇娇的身上。 纪颜宁将元娇娇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指尖也时刻准备着毒针。 只要他敢动,纪颜宁便不会手软。 男子没想到他劫的这两个女子居然没有被吓哭,甚至脸上没有半分惊慌的神色,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纪颜宁冷言道:“后面便是追兵,你若是不想再添麻烦,最好不要来惹我们。” 听了纪颜宁的话,男子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你们两个女人,能做些什么?”他的目光看向了元娇娇,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眼光倒是挺毒的。” 那么多人都没人看得出来他是装出来的腿瘸,她只是看了两眼便道出了真相。 元娇娇不屑道:“就凭你这小伎俩,还差得很!” 她好歹也是混江湖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更何况他伪装的比自己差远了! 袁武很快便追上了马车,一跃落到了马车的车顶,抽出一把匕首朝着驾车的歹徒刺了过去。 只是他刚想刺向歹徒,忽然从马车里窜出了一个人影,一掌朝着他打了过去,袁武急忙躲开,手中的匕首却朝着马车的绳子割了过去,一下子割断了两条马车的绳子。 马匹仍然向前奔跑着,可是车厢却是猛然晃动了起来,像是快要脱节了一般。 驾车的歹徒在尽力稳住马车,可惜已经断了两条马绳的马车越奔跑越是晃荡,只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段无瑕这时候也追了上前,执剑朝着驾车的歹徒刺了过去,那人躲闪不及,左臂被刺伤,一跃跳下了马车! 元娇娇见这马车实在不稳,只怕再等下去会摔伤,她抓着纪颜宁的胳膊便朝着车厢外探出了身子,用轻功带着纪颜宁纵身跃下了马车!好在她轻功不错,倒是没让纪颜宁伤着。 “小姐!”袁武在不远处高声唤了一句。 纪颜宁反应过来的时候,“瘸子”的匕首已经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在她身边的元娇娇一惊,抬手便想朝着“瘸子”一掌打过去,却是被他轻松躲过,劫持着纪颜宁后退了几步。 “别动。”他沉声警告道,那锋利的匕首就在纪颜宁的脖子上明晃晃的搭着,白皙的脖子上被刀锋划出了淡淡的血迹。 纪颜宁眸子沉了下来,将毒针落到了指尖,正想刺入身后的男人身上,却发现自己手腕被擒住了。 男人捂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将手抬了起来,看见她指尖的毒针,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没想到这女人还有这一招,他用力一捏,将那毒针抖落。 “最好别给我耍花样。”男人在她的耳畔说道。 段无瑕和袁武站在他们的面前,将纪颜宁被劫持住,双方僵持了下来。 “放开她。”袁武语气凌厉。 段无瑕漠然道:“你劫持她也没有用。” 男人冷笑:“看起来不尽然,若是没用,你们现在也不会顾忌着她的性命不动手了。” 男人的同伙受了伤,看见不远处已经停下来的马车已经翻落在一旁,他匆忙上前用匕首将剩下的马绳割断,随即翻身上马,朝着“瘸子”的方向而来。 元娇娇气愤不已,纵身一跃,快速地来到了那骑马的男子面前,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踹下了马,她轻巧地落在了马背上,勒住马绳,将马匹控制下来。 “喂!你放开她,我就把马给你!”元娇娇骑在马上,抬着下巴朝着男人说道。 段无瑕见元娇娇这副模样,脸色已经黑如墨色。 她还真是不嫌事大! 男人思忖起来。 纪颜宁淡然道:“就算是杀了我,你也脱不了身。再不做决定,后面的追兵可就要追上来了。” “你倒是不怕死。”男人道。 他看了一眼快追过来的官兵,目光又落在段无瑕和袁武的身上,这两个人的武功都不低,若是官兵再过来,他恐怕还真是没有脱身的余地了。 他劫持着纪颜宁来到了马前,冲着元娇娇道:“下来!” “你先放开她。”元娇娇没有妥协。 男人冷笑:“我可不傻!” 元娇娇瞪了他一眼,从马背上下来。 男人又后退了几步,抬手在纪颜宁的脖颈上劈了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随即和段无瑕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才快速翻身上马,策马往前而去! 看见他的同伴,伸出手拉将他拉上了马背。 段无瑕立即追上前,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朝着马背上的人扔了过去! “瘸子”的同伴背后中剑而落!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而骑马的男人没有再回头,直接策马离去,扬起了一阵尘土,只能看见他远去的背影。 元娇娇顾不得他们之间的事情,急忙上前将晕倒在地上的纪颜宁扶了起来。 当士兵们赶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逃走了,他的同伴却是晕死了过去,段无瑕让人将那同伙抓了起来,另派一队人马继续去追查刚才逃走的男人。 “段无瑕,去给我们找一辆马车过来。”元娇娇见纪颜宁晕着,只能求助段无瑕。 段无瑕看了一眼元娇娇,面色冷如冰霜:“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怎么不自己解决?” 元娇娇抬头看着段无瑕,不知道他为何会生气,自己莫名其妙被这么一说,她心中不服道:“什么叫我惹出来的麻烦?你们的人没抓住人,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段无瑕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元娇娇以为他心虚了,便说道:“还大理寺呢,人家装个瘸子都看不出来!” 段无瑕听到她这话,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转身便朝着身后那些官兵的方向走了过去。 跟在段无瑕身后的一个侍卫见元娇娇这么误会少卿,便默默上前在元娇娇身边说道:“元小姐,其实少卿大人知道那人是装瘸的,本来我们一直在盯着他打算探探他的底细,没想到被您给看出来了……” 若不是元娇娇那一嗓子,只怕男人不会发觉段无瑕在跟踪他。 元娇娇沉默下来,心里有些发虚。 侍卫继续说道:“元小姐您也别放在心上,少卿大人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元娇娇看了一眼段无瑕的背影,他打扮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身上穿的是发白的粗布衣服,修长挺直的身材和那张冷峻的脸庞看起来气质凸显,她是见过段无瑕平日里查案的样子的,总是隐藏在人群里,紧紧地锁定着目标。 她低声道:“我又不知道你们在办案,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罢了。” 没多久大理寺的人找来了一辆新的马车,将元娇娇和纪颜宁送回城内。 原本去白马寺的行程也耽搁了下来,元娇娇让人将大夫送去了白马寺给师太看病,自己带着纪颜宁回了元府。 纪颜宁只是被打晕而已,并没有受伤,很快在下午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房间,缓缓才想起来这是在元娇娇的院子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珍珠见她醒了,急忙上前问道。 纪颜宁摇头,好在那个歹徒没有对她下狠手。 不过当时的场景也容不得他对自己动手。 元娇娇走进了房间,见纪颜宁没有大碍,把后来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顺便感慨了一下自己只要遇到段无瑕那个瘟神,总是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明明只是想去寺里看望师太,哪里还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颈,苦笑道:“他遇到你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元娇娇的盗窃案一直抓不到人,他在大理寺自然也混不好,如今抓个犯人还被她们两人搅了,只怕段无瑕更糟心一些。 “那最好就是别在碰到他了。”元娇娇有些不悦道。 不过一想到自己误会了段无瑕,心中倒是有几分懊悔的。 纪颜宁问道:“他们抓的那个犯人,是什么来历?” 想起了今日那个装瘸子的男人,纪颜宁总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武功不低,看起来也不像是亡命之徒。 元娇娇摇头:“不清楚,看这架势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你别想太多了,今日算我们倒霉才碰上了这事,抓犯人这种事情,有大理寺呢,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纪颜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查查这其中的事情。 正文 第168章 再被警告 萧少北收到了消息很快就出现元府。 看见纪颜宁脖子上那淡淡的血痕,他的脸色黑沉不已。 “用不着这样,反正我也没有受伤。”纪颜宁对他说道,倒是没有对此事有多在意,她拿起茶壶给萧少北斟了一杯茶,端放在了他的面前。 萧少北见她不上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凡事皆有万一,若是那歹人下了狠手,后果不堪设想。” 纪颜宁点头,其实她又何尝不懂,她最珍视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这条命了,不过是不想让萧少北不那么担心自己,她道:“我知道,以后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若是有人威胁到你,用不着顾虑太多,就算是把人杀了,我也会帮你担着。”萧少北道。 纪颜宁轻笑起来,嗯了一声。 她问道:“你可知大理寺最近在查什么大案?我觉得他们在追查的犯人似乎有些蹊跷。” 萧少北没有打算瞒她,说道:“是大燕的细作,他们从粮草督运使府中盗取了北境的部分防卫图。看来大燕是想趁着我刚接手定北侯府,想对北境有所动作,现在皇帝知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督运使因为泄露军中机密已经被押进了天牢。” 纪颜宁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冯黛的父亲中毒的事情,也是和大燕的人有关。 没想到大燕早已经对大魏蠢蠢欲动。 她沉思半响,说道:“看来你得重返北境了。” 萧少北点头:“最迟也在这两个月之间,若是再不回去,估计皇帝会削掉我手中的兵权。” “他想削定北侯府的兵权并不容易,朝中大臣不会同意的,削掉了你手中的兵权,他也得找得到一个能令人信服而且有经验的主帅才行,你父亲镇守北疆多年,威望非常人所能企及。”纪颜宁道,“不过以容嶙的性子,他虽不会立即将你削权,但是你此次回去,必定派一个他所信得过的人与你一道。” 定北侯府在北疆威望很高,若是贸然换下萧少北,只怕不能服众,新任的主帅也未必能将真正统领北疆的士兵,既然大燕对大魏虎视眈眈,容嶙便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萧少北动什么手脚。 但他不动萧少北,不代表长远之后不想让其他人代替定北侯府。 萧少北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只是担心你,若是我回了北疆,怕你在长安孤立无援。” 纪颜宁听到他这么说,眼角有着弯弯的笑意:“你知道我为何会来长安,知道我所谋为何事,既然我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了回头路,所以我也会很珍视自己的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的。” “总归如今大燕还没有立即动作,他们就算是想打仗,也得有充足的准备,据我的情报所知,他们的粮草和兵力还不足以让他们擅动。”萧少北说道,“我离开之后,会将定北侯府在长安的所有势力都交付到你的手里,到时候你可随意调动他们。” 纪颜宁看着萧少北这般认真的模样,她笑道:“你真是和表哥一个性子。” “若认真论起来,你的年纪加起来,也没有我年长,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萧少北道。 纪颜宁眨眼道:“我辈分高,用不着你这个小侄子照顾也能好好的。”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萧少北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道:“对,小表姑说的都是对的。” 虽然纪颜宁的辈分高,但是在萧少北的眼中,她确实年纪比自己小,一直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照顾她是父亲临终前所托付的,他必然也会尊崇,毕竟出了纪颜宁,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亲人。 “表姑就是表姑,怎么叫小表姑?”纪颜宁气哼哼道。 元府的下人不多,纪颜宁在院子里和萧少北谈着话,旁边就连纪颜宁的伺候的丫鬟都不在。 只是还没多久,元娇娇便派人过来传话了,说是暄王已经到了元府,想要见纪颜宁一面。 萧少北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暄王对他的小表姑似乎太过于上心了,上次除夕的时候他已经警告过暄王一次,可惜暄王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来缠着纪颜宁。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萧少北已经对那下人说道:“让暄王回去吧,说纪姑娘没空,不见外人。” 传话的小厮微微一怔,随即看了一眼纪颜宁,见她没有异议,便应了一声,退下去传话了。 纪颜宁看着小厮退了下去,她的目光看向了萧少北:“你似乎对暄王很排斥?” 萧少北道:“你别被暄王骗了,他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谁知道他接近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或许以前萧少北对于容澈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两个人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而且他们和段无瑕关系都不错,虽然不常见面,算是点头之交,可是暄王若是打上了纪颜宁的主意,他就不得不防了。 暄王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性子,对谁都是一副带着笑意的模样,其实心思不比那些想要夺嫡的皇子少。 听着萧少北这么说,纪颜宁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算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两个人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正打算去和元老夫人辞别回柳府,却在前院遇到了还未离开的容澈。 纪颜宁只是淡淡的看了容澈一眼,随即上前给正坐在主位上元老夫人行礼,这才转身对容澈微微行礼。 容澈微微蹙起了眉头。 萧少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颜宁休息的可还好?你不知道刚回来的时候可吓到我了。”元老夫人说道,“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情,是娇娇行事太过鲁莽了,连累了你。” 纪颜宁道:“歹人猖狂,和娇娇无关,更何况我并无大碍,算不得什么大事。” 元老夫人颔首,说道:“没事就好,我那儿有两瓶御赐的膏药,你带回去,切莫在脖子上留下什么疤痕才是。” 她说着让丫鬟送上了两瓶药膏。 纪颜宁垂眸:“小伤而已,还劳老夫人记挂,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珍珠上前将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那两瓶药膏。 容澈的目光落在了纪颜宁白皙的脖子上,那上面确实有着一道淡淡的血痕,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么的凶险,若是那歹人再稍稍用力些,她纤细的脖子说不定就被抹掉了! 平日里看她倒是不傻,怎么还被人挟持到这个地步? 萧少北道:“那就不打扰老夫人了,我会派人送颜宁回柳府的。” 他和纪颜宁辞别,便退出了大厅。 容澈起身,拱手对元老夫人道:“本王也告辞了。” 元老夫人看着容澈脸上有些等不及的神色,心中也猜到了几分,脸上扬起了和蔼的笑容,颔首让他离去。 纪颜宁和萧少北还未走出元府门口,正走在府中的小路上,容澈就已经跟了上前。 “萧侯爷。”容澈开口叫住了他们。 萧少北和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容澈。 容澈的目光一直在纪颜宁的身上,问道:“你没事吧?” 纪颜宁摇了摇头,道:“没事。” “王爷特意赶过来元府,难道就是专门过来看颜宁的?”萧少北上前挡在了纪颜宁的面前,挑眉看着容澈。 容澈承认:“是又如何?” 萧少北冷笑一声:“王爷还真是好心,不过王爷身份尊贵,颜宁还用不着你的关心。” 容澈微眯了双眼,这是萧少北第二次警告他了。 他脸上仍是挂着笑意,语气却有些挑衅:“那萧侯爷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本王说这些话呢?” 纪颜宁看着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一时有些头疼。 元府里的人下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看着这个架势,众人倒是大气都不敢出。 萧少北道:“作为她亲近的人,作为她信任的人,这样的身份,王爷满意吗?” 还没等容澈说话,萧少北已经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腕,直接将她带出了元府,只留下容澈怔在原地。 原本想着沈青逸似乎没什么威胁了,这又冒出了一个萧少北? 纪颜宁被萧少北带出了元府,忍不住笑道:“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萧少北冷哼一声,说道:“好好说话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将纪颜宁送了上了马车,回头看着正走出来的容澈。 马车缓缓而行,朝着柳府的方向去。 萧少北原本温和的脸在看到容澈的时候已经变得淡漠起来。 他上前两步,走到容澈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在颜宁面前,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但还请王爷清楚,她不是你随便能动的人。别以为你在暗中调查颜宁的事情没人发现,她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样的事情,和你暄王都没有关系,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你们安分一点,我们自然也不会威胁到三皇子,各取所需。” 容澈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 “言尽于此,王爷自重。”萧少北抬步朝着自己护卫方向走了过去,利索的翻身上马,带着定北侯府的人策马离去。 正文 第169章 赔礼道歉 纪颜宁和元娇娇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当时城门里有不少的百姓,看到那一幕的人不在少数,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是前去元府问候的人这两日就没停过。 毕竟众人觉得两个娇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是受了不少惊吓的。 慕容皓原本还想上门看看元娇娇有没有事情,却被元府的人拒之门外,只能无功而返。 “皓儿,她连你都不肯见吗?”慕容夫人有些失望,听到元娇娇被歹人劫持的消息,她就担心不已,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少惊吓。 知道儿子去了元府,她特意在府中等候,让下人等他一回来就让慕容皓过了她的院子里问话。 见母亲这般,慕容皓垂眸道:“当初是母亲决定要放弃她的,这样的结果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慕容夫人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诧地抬头。 “皓儿,你也觉得是我做错了吗?”慕容夫人问道。 慕容皓沉默不答,但是他的态度已经验证了这个答案。 慕容夫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慕容皓,她道:“当时我若不是这样做,忆雪又怎么可能还留在府中?她是你的妹妹,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去坐牢或是被送走,让我们以后再也看不到她吗!” 慕容皓沉静地说道:“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所犯下的罪行来说,已然是很好的出路。” “可她终究没有铸成大错,娇娇也没有性命之忧不是吗?”慕容夫人辩解道。 慕容皓眸子里有一丝嘲讽的笑意划过,他道:“若不是娇娇命大,或许母亲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女儿。” “可我也不能因为娇娇回来了就放弃忆雪,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么可能不心疼?看到娇娇那失望的眼神,我也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们都尽可能受到最小的伤害罢了。”慕容夫人说着,眼眶已经红了起来。 慕容皓道:“母亲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那就要接受这个结果,接受娇娇已经不是慕容府的人这样的一个结果,从母亲决定要留下忆雪的那一刻,娇娇就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如今元娇娇是元府的小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连皇后都为她办了及笄礼来证明身份,他们慕容府又能以什么理由去抢人呢? 慕容夫人已经湿了眼眶:“我知道自己伤了娇娇的心,所以我也在尽可能的去弥补她。” 慕容皓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也不必难过,或许这就是人各有命,娇娇有她自己的宿命。只是母亲以后不能太过轻信忆雪,有时候还是要多看着她些。” “忆雪从小到大一直都十分乖巧懂事,没让我们操过什么心,对娇娇做出这样事情,她也是受害者。”慕容夫人说道,“她是你妹妹,你不能总这样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般去对待她。” 慕容皓正欲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倒是停了下来。 “儿子知道了。”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淡漠。 元娇娇作为被他们惦记念叨的人之一,此时正趴在元府的屋顶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她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子,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她。 不过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早就被不少人骂了千百遍,她觉得自己应该很习惯了。 “小姐!”紫苏在房子下大喊道,“你怎么又爬上屋顶了,老夫人说了不许这样的。” 元娇娇捂着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到。 奈何紫苏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不厌其烦的朝着屋顶上大喊,元娇娇将耳朵捂得再严实都抵挡不住这股烦人的劲,从屋顶上腾空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亭子里的长廊之上,坐在了扶栏旁。 紫苏轻笑一声,随即朝着元娇娇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小姐,老夫人说了让小姐有空就多学学管账和女红。”紫苏站在了元娇娇的身边说道。 元娇娇双手放在栏杆上拖着下巴,头都没有抬,回道:“祖母后面还说,若是不想学也没有关系。” 紫苏说道:“可是小姐现在不是无聊嘛,多学学总归是有用处的。” 元娇娇轻哼一声,转头看着紫苏:“你哪里看出来我无聊了?我现在忙着呢!” 紫苏打量了一眼元娇娇,蹙眉不解道:“奴婢怎么看不出来小姐像是在忙的样子?” 元娇娇撇了撇嘴,没有搭理紫苏,转头继续看着亭子外,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 紫苏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元娇娇,准备了一些甜点和水果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紫苏。”元娇娇轻唤了一声,抬头看着紫苏,问道,“纪颜宁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去道歉,会怎么做呢?” 道歉? 紫苏努力回想着,可是一时却是想不起纪颜宁道歉的会怎么做。 最后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大小姐好像很少会做错事情呢。” 元娇娇:“……”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紫苏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猜到了几分,元娇娇这是想给别人道歉,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小姐这是想给谁道歉呢? 应该不是大小姐,毕竟大小姐不会介意她做错的事情,而元娇娇在大小姐面前又是没脸没皮的,道个歉还不至于如此纠结。 那就应该是段少卿了,毕竟当时她放走了犯人不说,还误会了少卿出言讽刺来着。 “小姐是想给段少卿道歉吗?”紫苏站在一旁悄声问道。 元娇娇挑眉看了一眼紫苏,倒是也没有隐瞒,紫苏在她的身边久了,很多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紫苏见自己这是猜对了,她建议道:“其实小姐也没必要这么纠结,人家都说赔礼道歉,先赔礼再认个错,事情说开了自然就过了,毕竟段少卿应该也不是记仇的人。” 元娇娇沉吟半响,不得不说紫苏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她何尝又不知道呢。 只是有些过不去心中那一关,放不开面子和段无瑕道歉罢了,想到自己去道歉可能还要遇上那张冷冰冰不近人情的脸,心里就有些发怵,说不定段无瑕还会趁机取笑她! 可若是不道歉,她就总是会想起那日自己犯下的蠢事。 想到段无瑕有些温怒却没有冲自己发火的神情。 “去让管家备礼,我去一趟段府。”元娇娇下定了决心。 紫苏应了一声,快步下去准备了。 元老夫人知道了元娇娇去段府,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让她代问候问候段夫人,毕竟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段家很是照顾元家。 元娇娇带着赔礼去了段府,是元夫人招待的她。 段无瑕不在府中。 元娇娇说明了来意,段夫人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那日的事情她也知道了经过,这怪不得元娇娇当时的反应。 “倒不是什么大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段夫人笑道,“无瑕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不要再介怀了。” 元娇娇道:“多谢夫人体谅。” 段夫人说道:“你别看无瑕一副冷冷的模样就觉得他这个人不好相处,其实他这个面冷心热,小时候就喜欢板着一张脸,不过他父亲一吼,他整个人就怂了。有一次无瑕和他爹闹了别扭,他还学门口的乞丐端了个碗去要饭呢!” 说起了段无瑕的旧事,段夫人的脸上倒是浮起了笑容。 元娇娇也有些惊讶,一想到小小年纪的段无瑕冷着一张脸去装乞丐讨饭,那场景就让人忍不住发笑,她问道:“后来呢?” 段夫人道:“后来被他爹揪回来又揍了一顿,就只能乖乖地继续待在府中,不过一个月都没有跟他爹再说半句话,若不是他爹还要揍他,只怕他能忍个半年。” 元娇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甚至能想象到段无瑕当时冷着一张脸委屈不已,怎么也不肯认输说话的表情。 段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又有人愿意听她说这些陈年旧事,便停不下来了,一个劲地说起了段无瑕这些年来的糗事,惹得元娇娇笑得是开心不已。 “阿嚏。”正在大理寺写着案件文件的段无瑕,突然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在一旁的小吏道:“大人可是感了风寒?” 段无瑕摇头,冷峻的脸色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段无瑕只能继续提笔写着案件档案,将心中的异样压了下去。 今日他手头上的事情不多,难得准时地回了段府,踏入府门的时候听说元娇娇前来赔礼道歉,他还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是当他看见大堂里,正聊得十分欢畅的两个女人,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无瑕,你回来了。”段夫人看见站在门口儿子,脸上仍是止不住的笑意,对他说道,“元姑娘来见你,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她等了几个时辰?难道不是你们在聊了好几个时辰吗? 元娇娇终于从段无瑕那张冷脸上看到了一丝的无奈。 正文 第170章 玉面少卿 段无瑕看着元娇娇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眼皮一跳,冷着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女人不是向来对自己看不顺眼吗? “你这是什么话,元姑娘这是过来找你的。”段夫人看见儿子这般态度,不觉之间便偏向了元娇娇。 段无瑕看了面色如常,目光仍是看着元娇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元娇娇起身道:“前两日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所以特来道歉,不该那般误会于你,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和颜宁。” 那日若不是他挺身而出,想来她和纪颜宁大概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脱险,那个装瘸子的男人看着便不是好惹的,自己这般坏了他的好事,只怕他报复起来,自己不会有善果。 听着她这般诚心的道歉,段无瑕轻挑起眉头。 还真是难得,她居然能有这般想法。 他的语气倒是缓了几分:“无事,职责所在。” 他是大理寺少卿,本来追查案犯就是他的职责,倒是没有什么觉得可抱怨的,有时候为了破案,无所不用其极,也常常被人误会,不过他向来不在乎。 元娇娇见他没将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多少是有些欢喜的,笑道:“段夫人和我说起你幼时的趣事,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小气的人,顶多……有些倔罢了,不然也不可能做出去当乞丐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闪闪的,满是笑意。 段无瑕:“……” 果然,女人的话还是不能轻信为好。 段无瑕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我先回院子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而倔强的背影。 元娇娇转头看着段夫人,有些为难道:“他好像又生气了呢。” 段夫人笑道:“无事,他这人向来如此,并不是生气。” “我还是再解释一下吧。”元娇娇说道,“我真没有恶意。” 段夫人微微颔首,倒是赞同她的做法。 元娇娇朝着段夫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朝着段无瑕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前。 段无瑕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的,一想到元娇娇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就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其实也没有什么,以前母亲也常常会和旁人提起他幼时的那些糗事,他就当作无事发生过。在外面,因为他的性格清冷,旁人多少会有些惧怕他,倒也无人敢开自己的玩笑。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元娇娇的嘲笑有些刺眼。 他走得很快,绕过了小路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去。 段府是武将府邸,所以布局和陈设都显得有些简单,但是有段夫人的打理,不乏景致。 四月份的桃花开得正好,微风吹过扬起了阵阵的花瓣飘落,元娇娇从种着桃树小道跟了过去,不久便已经看不见段无瑕的身影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脚程还挺快的,起码不会轻易跟不上别人,可是这回也不知道段无瑕是怎么回事,走得这么快。 “段无瑕!”元娇娇轻唤了一声。 她不敢喊得太大声,没有跃上屋顶和树上看看这府中的位置,毕竟是在别人府邸之中,不好太过放肆,这些礼仪她自然也是懂的。 紫苏从身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前,来到了元娇娇的身旁,说道:“小姐,你这走得也太快了,我差点就跟不上你了。” 元娇娇蹙眉道:“可我还是没追上段无瑕。” 紫苏歇了一口气,随即对元娇娇说道:“这是在段府,你只要随便找个下人问问便可以了,少卿大人不是说要回自己的院子吗?” 元娇娇看了一眼周围,这桃林的位置毕竟偏,没看见来往的有什么人。 她摆了摆手,有些赌气道:“罢了,找不到就算了。” 反正她都已经道歉过了。 她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贯通着几个院落的小园子,种着不少的桃树,整个园子开满了粉色的花瓣,让元娇娇觉得这里的景色还真是不错。 “这桃花可真好看!”紫苏仰头看着这一片桃花林,也有些恍然。 刚才段夫人和元娇娇聊天的时候有说起过,府中有一片桃林,是段无瑕亲手所栽,是因为段将军喜欢吃桃子。 按段夫人所说,那么段无瑕的院子应该就在附近。 她带着紫苏轻步沿着小路走过去,没多久便听到了前面果然有动静。 来到了白玉轩。 白玉无瑕,元娇娇倒是很容易便理解了这个院落的名字来意如何。 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她回头对紫苏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随即悄悄地走了上前,在院子门口探出头往里面看了过去。 她看见了段无瑕正在院子里练武,他执剑挥洒,一招一式皆是凌厉无比,剑光冷冽,看得元娇娇有些心惊。 段无瑕仍是穿着那身蓝色锦袍,并没有去换练武服,用玉冠束发,面色如剑光一般发寒。 元娇娇看着段无瑕的张脸,不禁啧啧几声,其实他这张脸还是挺好看的,模样周正,也当得起一声俊俏公子哥,只是平日里面色太冷,生生让人看出来阎王的气势。 而今日他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清冷,难不成真是生气了不成? 是了,但凡想他们这样的在外威风八面的人,哪里会喜欢旁人说起他们幼时的糗事? 若是有人说她堂堂梅花神偷轻易就被擒住了,她也不会开心的。 一想到这里,元娇娇看着段无瑕倒是也没那么害怕了。 “小姐。”紫苏悄声在元娇娇耳畔说道,“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元娇娇道:“你先别出声。” 段无瑕听力灵敏,察觉到院子门口有人,他轻蹙起眉头执剑朝着门口的方向刺了过去。 元娇娇没想到段无瑕居然用剑朝着她刺过来,下意识拉起紫苏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段无瑕,是我!” 剑尖落在元娇娇的面前,段无瑕利落地收起了自己的剑,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没走?” 元娇娇松了一口气,讪笑一声,说道:“我今日是来道歉的。” “我知道,我并未怪你。”段无瑕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元娇娇却道:“可是我看着你似乎更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在你面前说起你以前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你还是那个威风的玉面小少卿。” 玉面小少卿? 段无瑕嘴角微微一抽,这是什么称呼? “你想多了,我不在乎。”段无瑕说道。 元娇娇更是不解:“那你为何会生气?” 段无瑕头疼道:“我没有生气。” “你这个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元娇娇听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撇嘴说道。 段无瑕道:“我生不生气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道歉,我不怪你,你可以走了。” 元娇娇想了想,说道:“我师父说了,做错事可以将功补过的。为了弥补我之前的过错,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现在的麻烦,若是用得上我,你可以说!” 她堂堂梅花神偷,本事还是不小的。 段无瑕挑眉:“你师父?难不成也是个人人痛恨的江洋大盗?” “才不是!”元娇娇立马反驳道,“我师父……就是我养父元靖将军,才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段无瑕这才想起元娇娇当初被慕容忆雪推下山崖之后那是元靖所救。 看着元娇娇这么维护元靖,想来她的这个师父对她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人。 段无瑕道:“那你师父若是知道你现在成了个偷盗的贼人,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他?” 元娇娇轻哼一声:“我师父不会像你这样迂腐呢!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段无瑕轻笑一声,不可置否:“天底下最好的人就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未免太失败了些。” 刚说完这句话,就连段无瑕都觉得自己说得似乎有些过分了。 可是话已出口,却不好再收回了。 元娇娇听了段无瑕的话,一脸的无所谓,回忆起往事,她没有避讳地说道:“在你眼里或许我是个让人痛恨的坏人,但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十二岁那年师父就死了,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当过乞丐,差点被卖进青楼。你也去装过乞丐,应该知道其中不易,我乞讨了好几天才讨了五文钱和两个馊包子,和这些比起来,当个小偷实在不足为奇。” 段无瑕哑然。 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虽然知道元娇娇被元靖所救,可他以为元靖死后她就去了元老夫人的身边,没想到中间还有那么多的曲折。 “你……为何不回长安?即便不是回慕容府,也可以去找你元老夫人。”段无瑕问道。 她是慕容府的小姐,若是她回来,仍是可以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者是去找元老夫人,看着元靖的份上,她不会置元娇娇于不顾。 她明明可以是个令人艳羡,衣食无忧的贵女,却在市井之中苦苦求生。 段无瑕虽然是个世家公子,但是办过那么多的案件,看过人生百态,听到她这么说,也知晓其中不易。 “这个嘛,不能告诉你。”元娇娇轻哼一声,说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正文 第171章 店中争执 原本段无瑕被元娇娇嘲笑得有些心烦,正在院子里练剑发泄,可是如今听得她这般说起自己的事情,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慕容忆雪乃是长安出名的美人,元娇娇的这副皮囊自然也不差,她如今这般言笑晏晏的看着段无瑕,那清明而狡黠的眼神让他有些微微的失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觉得令他厌烦的小女贼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他的眉目温和些许,说道:“是我言行无状,不该冲撞诋毁元将军。” 元娇娇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我们这算两清了吧?” 段无瑕点头:“所以你也不用道歉或是为我做其他的事情。” “那我们以前的恩怨也一并一笔勾销吧?”元娇娇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段无瑕应了一声:“可以。” 元娇娇的脸上瞬间绽放起了笑容,与她身后开得正绚烂的桃花相映,犹如误落人间的仙子。 段无瑕不知道为何,突然心跳得有些快。 没注意到段无瑕的异常,元娇娇心里高兴的很,因为她觉得和段无瑕冰释前嫌,打理好了大理寺的这层关系,以后就算是她再犯了什么事情,段无瑕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元娇娇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由衷的高兴起来。 “就这么开心?”段无瑕看见她脸上笑意更深,忍不住问道。 元娇娇点头:“自然,你不计较以前的事情,我当然觉得开心了!这么说来,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管怎么说,大腿抱紧了总是没坏处的。 本来想着要是能和大理寺少卿称兄道弟倒是不错,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世家小姐,礼仪不能废,便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 然而她的这番话在段无瑕的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了,她是因为自己原谅以前的事情而觉得开心,主动和自己成为朋友,是不是在乎他的感受? 直到元娇娇离开了他的院子许久,段无瑕这才回过神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可笑了,低头苦笑一声,回了院子继续练剑。 元娇娇从元府里出来,心中倒是觉得高兴不已,便去了柳府找纪颜宁。 她兴冲冲地将此事告诉了纪颜宁。 “这样说来,以后段无瑕再遇上我,会不会手下留情就直接放我走了?”元娇娇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段少卿只是说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没说以后就要任由你胡作非为。” “我可没有胡作非为,那还不都是你指使我做的。” 元娇娇忍不住辩解,不过想了想纪颜宁的解释,她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虚,段无瑕查案向来严谨,难不成真的就不能对她通融通融,就当是看不见就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帮助了。 想起自己在长安失手的好几次都是因为碰上了段无瑕,若是他能好好的不帮倒忙,自己倒是能打消不少的顾虑。 纪颜宁淡淡地笑了笑:“不过他能答应,对你有帮助倒是真的。” 元娇娇没有得到安慰,她哼唧两声,便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问道:“我听说你那日离开元府时,萧少北和暄王似乎为你起了争执?” “算不上争执,但不快是真的。”纪颜宁道。 萧少北的警告起了作用,这几日里容澈安分不少,倒是没有再闯入她的院子了,只是让人送了些膏药和药材过来。 其实纪颜宁不知道的是,容澈确实来过,不过被袁武和从定北侯府新来的暗卫当在了外面,说什么也不许再让他靠近院子了,毕竟侯爷说这人危险,不能让他接近大小姐。 容澈不想引起大动静,只能作罢。 元娇娇那颗八卦之心燃燃升起,凑近了纪颜宁问道:“那暄王是喜欢你的吧?上次那么危急的时刻出现来救你,说明你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纪颜宁倒是没有否认,却是说道:“这喜欢也分很多种,若是参杂了太多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是会变质的。” 元娇娇听了有些惊讶:“他不会是不知道你心狠手辣吧?” 她的心中千回百转,已经猜想了许多,比如暄王以为纪颜宁不过是个长的貌美,又有些才华的小美人,所以才对她念念不忘,而纪颜宁不敢接受这份心意,完全是因为自己就不是暄王想象中的样子,她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有着寻常男人不能接受的一面。 光是想想都觉得虐心呢。 纪颜宁白了一眼元娇娇,也知道她此时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便说道:“少看些话本子,多学学有用的东西。” 元娇娇撇嘴,又说道:“那萧少北呢,他对你那可是绝对没二话。” 纪颜宁轻笑:“我把他当侄子,他把我当妹妹。就跟我与你的关系是一样的。” 元娇娇还想说什么,已经被纪颜宁打断了话头。 “忠德伯府的言安瑾你可还记得?”纪颜宁问道。 元娇娇对她印象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个言安瑾不是什么好人,为人骄纵不已,更何况她出身忠德伯府,那不就是纪颜宁的死对头吗? 她知道纪颜宁这是想对言安瑾动手,她轻蹙起眉头道:“可是如今忠德伯府戒备森严,就连一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就算是我也难保不被发现。” 纪颜宁平静道:“没让你潜进忠德伯府,反正他们又不是不出门。” 忠德伯府前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事,在长安的声誉已经败的差不多了,但言徵终于还是在朝堂之上,仍是身负爵位,也还有一定的地位,寻常人不过在背后谈论几句,但若是真敢去找忠德伯府的晦气的没几个。 伯府的大公子言煦“逝世”,二公子言晋忠如今仍是残废和傻子,三公子言佑德的伤去是渐渐好了起来,休养了一个多月,总归是可以下地了。 以前伯府里争斗不休,如今只剩下言佑德这么一个能继承伯府的儿子,虽然名声败坏,但言徵别无选择,倒是正视起对言佑德的培养来,想要弥补些前些日子对忠德伯府带来的创伤。 若是忠德伯府再继续这般低调下去,只怕被百姓骂几句就被遗忘的他们,仍是会在暗处再次壮大起来。 可惜纪颜宁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煦儿想要将忠德伯府完全推倒,她便会助他一臂之力。 首饰铺子里正在挑选饰物的女子不少,这宝玉阁是长安里颇受欢迎首饰铺子,因为他们铺子里的首饰价格不高,做工精美,倒是赢得不少百姓追捧。 言安瑾走进了这铺子,挑选了许久,也没有见特别合心意的首饰。 以为她是不会来这种人多的首饰铺子瞧的,但是如今府中积蓄不多,父亲不让她大肆挥霍,就连用度都减了不少,自然买不起以前那些奢华的饰物。 她看得有些不耐烦,都没有自己心仪的首饰,转身正欲离开,却是撞上了一个人。 “你长不长眼睛啊!”言安瑾心中烦躁不已,便开口骂道。 纪颜宁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明明是你撞的我,却出口骂人,好没有道理。” 等言安瑾看清楚了和她撞到一起的人是纪颜宁,她心中怒火更甚。 “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商户女,居然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言安瑾瞪了纪颜宁一眼。 被她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纪颜宁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般,看着言安瑾说道:“原来是忠德伯府的言小姐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来。” 听到是忠德伯府的人,周围的人脸色不一,倒是想起了之前忠德伯府接二连三的丑闻,连带着看言安瑾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来。 “纪颜宁,你故意的!”看着周围的人那些目光,言安瑾羞恼不安,连带着看着纪颜宁的眼神都有些狠厉。 纪颜宁后退了两步,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我难道说错了什么?” 纪颜宁的这副样子更是激怒了言安瑾,可是眼下铺子里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她们,甚至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言安瑾只能先将自己的不快压了下来,咬牙切齿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你给我等着。” 奈何纪颜宁却是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快速走到她的面前:“你把话说清楚,让我等什么?难不成你还想为难我不成!” 言安瑾不想和她争辩:“就凭你这样下贱的人也配让我动手?” 纪颜宁冷笑一声:“下贱?明明是言大小姐你撞了我,又先开口辱骂我是低贱的商户女,如今看来倒是都成了我的错……果然是忠德伯府的作风啊。” “一个世家小姐,张口闭口便是粗俗之语,也不知道府中是怎么教的!” “人家是忠德伯府的大小姐,就算是不守规矩又如何,听闻她母亲还和家中的庶子有染呢!” “这样伤风败俗的府邸里出来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就是,还在这儿骂人,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什么德行!” 随着纪颜宁的话落,周围的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悉数都传进了言安瑾的耳朵里。 正文 第172章 英雄救美 首饰铺子里的人不少,这个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颜宁和言安瑾的身上。 忠德伯府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言安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早就在心中将纪颜宁骂了千百遍,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 看着纪颜宁的这张脸,她心中的怒气实在难以再压制下去,抬手就要朝着纪颜宁的脸上打过去。 只是她的手还未落下,就已经被人握住了手腕。 “忠德伯府的小姐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要打人,真不愧是言家出来的人呢,和你那些混账哥哥还真是一家人!也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这般嚣张,若是脸皮薄些的姑娘,只怕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了!” 元娇娇讽刺不已,用力将言安瑾的手甩了出去! 言安瑾被她这么一推,后退踉跄了几步,差点因为没站稳而摔倒,显得狼狈不堪。 看着元娇娇这张脸,言安瑾怎么可能还猜不到她的身份,毕竟慕容忆雪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们……”言安瑾看着纪颜宁和元娇娇,目光恨不得将她们两个人千刀万剐一般,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元娇娇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只允许你欺负别人,还不许旁人说句公道话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言安瑾只觉得陷入了地狱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那些明明都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强加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因此府中的声誉败坏被退了亲,就连平日里的宴会她也不再收到帖子,父亲说让她少出门,他会给她再挑一门好的亲事。 可是现在父亲的眼中哪里还有自己,不过是让她安分些不再惹是生非罢了。 她现在特别讨厌自己是忠德伯府的人,恨不得和言家没有半点关系,这样就不用在面对这些人的脸色,也不至于脸上街买个东西都被人欺负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 “你们未免太过分了!”一个男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言安瑾的面前,愤然的看着周围的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是什么本事,错的又不是她,为何要如此为难于她!” 言安瑾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一副书生的模样,长得有些白净,白衣翩翩,脸上正义凌然。 元娇娇蹙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与你有何关系?识相的就别过来掺和别人的事情!” “有我在,你们休想再动她分毫!”男子却是一脸的无惧,他转身回头对言安瑾说道,“你莫怕,别与她们置气便是。” 言安瑾怔怔地点了点头。 元娇娇上前两步,正欲走到言安瑾的面前,却被男人挡住。 “此事到此为止。”男人说着护着言安瑾在众人的面前离开了铺子。 见言安瑾已经离开,其他的人也都散了去,不过还是在低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纪颜宁和元娇娇相视一眼,也走出了铺子。 这个男人是纪颜宁为言安瑾精心挑选出来的人,看起来皮相不错,一身的书生气,能在言安瑾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就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小生一般。 不过事实却总是令人失望的。 这个男人名叫余贤庆,是个举人,但是在这次的科考执之中却落榜了,他的祖上出身官宦之家,后来渐渐没落,他乃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还有一个妹妹,父亲早逝,他母亲一心盼着他高中进士,再娶个高门小姐,好再恢复他们余家往日的殊荣。 余贤庆仗着自己有些许才气,平日里自负而傲气,但是他的家境并不阔绰,只是勉强能撑得起这个家,想着若是能够高中,以后自己的仕途定然会坦荡不已,但是他已经考了两次,却仍未中举,若是再等三年,未免太久了些。 他是个急功近利又好面子的人,家中母亲更是对他期望颇高,觉得寻常人家的女子无法配的上自己的儿子,这般拖下来,余贤庆已经二十六还未曾娶妻,好在他皮相不错,看着年纪倒也不大。 纪颜宁让何掌柜安排了人不经意的对余贤庆说起了忠德伯府的事情,顺便再说说这言大小姐的处境。 若是能攀上忠德伯府,就算是不走科举这条路,照样混得出头。 余贤庆正愁自己没出路可寻,听到这样的话,自然起了心思。 那忠德伯府名声如此,只怕言大小姐势必要低嫁,若是能让他捡了这个便宜,何愁自己以后过不好? 至于言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娶回来养在后院便是,又不是不能纳妾。 所以他便关注起了言安瑾的行踪,没想到这日果然就出现了可以让他英雄救美的时刻。 有纪颜宁和元娇娇的推波助澜,想来言安瑾和余贤庆之间很快就会产生些情愫。 有了余贤庆的介入,言安瑾和言家之间注定死要越走越远了…… 此时纪颜宁和元娇娇正走在街上,心情倒是还不错。 “我刚才应该再凶一些的。”元娇娇轻叹一声,“倒是便宜那言安瑾了!” 就她那样刁蛮不讲理的丫头,对付她,元娇娇觉得十个都不在话下! 纪颜宁道:“放心吧,她摊上了余贤庆,以后的日子好不到哪里去。” 像余贤庆这样贪图荣华富贵的穷书生,根本不可能入得了言徵的眼,势必不会同意言安瑾和他在一起。 而余贤庆只要下些功夫,花言巧语哄骗一番,言安瑾对他又何愁不能死心塌地。 到时候言安瑾只要和言徵、言佑德起了冲突,这忠德伯府里的热闹可少不了。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元娇娇倒是不会同情言安瑾,之前听应文煦说起他在忠德伯府里的事情,可没少说起言安瑾欺负他,明明是她名义上的大哥,却总是在暗地里对他下狠手。 这样的女人,让她吃些教训又如何? 纪颜宁却是有些感慨,她也曾步入过这样的圈套,如今她用同样的办法来算计言徵的女儿,心中却没有半分愉快。 她想来不喜这样的阴谋算计,可是为了报仇,她不得不让自己变得狠毒。 和元娇娇就这样走在长安的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每个人似乎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如果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人家,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与仇恨,过着简单而平淡的日子,该有多好。 “你又在想什么?”元娇娇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串冰糖葫芦,她看着纪颜宁似乎并不开心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言安瑾的事情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不值当。” 她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小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颜宁,这个可好吃了,你也来一口?”元娇娇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到了纪颜宁的面前,凑上了她的唇。 纪颜宁别开了脸:“不要,酸的。” 元娇娇摇头:“不酸!是甜的,不然你试试看,我绝对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 看她这么一脸真诚模样,纪颜宁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糖葫芦,低头咬下了一颗。 纪颜宁嚼了嚼口中的冰糖葫芦,眼前一亮,点头道:“确实是甜的,还不错。” 原本还想看着纪颜宁出糗的元娇娇见她这反应,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明明她吃的是酸的,怎么纪颜宁吃的就是甜的了?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颗,酸意再次从口中蔓延开来,袭上了脑中,小脸再次酸成了一团。 看见她这副模样,纪颜宁忍不住轻笑出声。 “纪颜宁,你又骗我!”元娇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想捉弄她,没想到反被她捉弄了。 纪颜宁眼角满是笑意:“是你自己说甜的,我不过是附和了一句而已。” 元娇娇轻哼一声,大方的不再和她计较了,就算是她想计较,也玩不过纪颜宁这个老狐狸! 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紫苏,随即往甜食铺子里快步走了过去。 纪颜宁刚想跟上,却在不远处的药铺门口看见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她的记性向来不错,是当初去采薇堂买砒霜,又被她给吓退的小厮。 但是这次,他是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的。 那少年看起来大约也才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颓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步入了那药铺。 纪颜宁虽然不是多事之人,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元娇娇没多久便从甜食铺子里走了出来,紫苏的手中提着不少的东西,一看便是元娇娇的战果,她向来喜欢吃甜的。 她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药铺前的时候正好看见刚才的少年带着他的小厮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少年的手中还拿着一包小小的药。 纪颜宁知道,这少年是买到毒药了。 跟在少年身后的小厮一副担心的模样,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跟上前。 看这情况,许是那少年想不开,要么想服毒自尽,要么就是想害人。 但是纪颜宁觉得自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正文 第173章 赵家公子 纪颜宁带着元娇娇跟上了那对主仆。 元娇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纪颜宁这般,她倒是没有多问。 那对主仆看起来倒一直往前走,完全没发觉自己的身后有人跟踪。 没走多久,那少年来到了一个首饰铺子里。 纪颜宁和元娇娇走了上前,假装在认真的挑着首饰。 “你说,母亲会喜欢这个镯子吗?”少年在看着一个成色不错的翡翠镯子。 他的小厮道:“只要是少爷送的,夫人都会喜欢的。” 少年却淡淡地苦笑一声,那双漂亮的眸子满是阴霾。 他的小厮见他这般,忍不住劝道:“少爷,你别这样,夫人定然舍不得让你受苦的,等过一段日子老爷的气消了之后,自然就就不会如此了。” “我可终究是父亲的污点。”少年道,“对他们来说,或许我的存在,才是让他们烦恼的根源。” “少爷……”那小厮说道,“终归会有出路的。” 少年没有再接他的话,认真的选了一个镯子,让店家包起来。 纪颜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这少年言谈举止皆是出身不低的模样,可是为何会如此消极,难道只因为家人的失望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吗? 蝼蚁尚且偷生,他堂堂一个男儿,却因为别人的看法否定自己存在的价值,未免太可笑了些。 “那不是赵家二公子吗?”距离不远处的两个姑娘低声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出来买首饰,据说他刚被退亲不久,难不成是有了新欢,想送给旁人?” “少说些吧,总归不关我们的事情。”另一个女子轻声说道,示意她的同伴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纪颜宁听了这两句,总算是联想到了些事情。 刚被退亲不久的赵家二公子,说的应该是赵御史的嫡次子,赵思齐。 纪颜宁之所以清楚,赵思齐如今的处境,大概是因为她造成的。 赵思齐之前在国子监的太学念书,算不得是个有才华的人,不过出身书香世家,父亲又是御史,也能熏陶他中了过了府试。 他的兄长前些年中了探花,仕途顺畅,家中的人对赵思齐的期望如同他的兄长一般,但是国子监出了泄题舞弊这样的丑闻,到底是让赵家对他寒了心。 虽然泄题案的罪魁祸首是祭酒蔡如恒,国子监的学子免于刑罚,但同时也被禁了科考,也就是说他们以后不能再考科举入仕。 他的祖父听闻此事气得吐了血,卧病在床。赵御史更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他的母亲是赵御史的继室,听闻这些年他们夫妻并不恩爱,赵御史心中始终对发妻念念不忘,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会把怒火撒在他赵思齐的母亲身上。 赵思齐从小没受过太大的挫折,如今府中因为他的舞弊之案闹个不宁,只怕他遭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冷遇,对自己的未来迷茫不已,才会想到这样的傻办法。 到底是因为自己的错,为了拉蔡如恒下马,而牵连了太学里无辜的学子,纪颜宁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除了赵思齐,其他七个太学的学子的处境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赵思齐拿到了镯子,便转身出了铺子,朝着赵府而去。 纪颜宁快步上前拦住了赵思齐。 “赵公子请留步。” 赵思齐有些迷茫地看着纪颜宁,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在下姓赵?” 赵思齐虽然不认识纪颜宁,不过看到了元娇娇的脸,他下意识地开口:“慕容……” “我姓元。”元娇娇直接打断了赵思齐的话。 “呃,是元小姐。”赵思齐有些尴尬道,“不知两位小姐找在下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纪颜宁问道。 赵思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附近恰好有一个茶楼,他们便到那里选了个包间。 小二上了茶喝些许点心,这才退了下去。 纪颜宁倒是也不想拐弯抹角,而是问道:“赵公子想买砒霜为何用?” 赵思齐有些惊讶看着纪颜宁:“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看见了。”纪颜宁说道,“而且不久之前你的小厮在采薇堂打算买砒霜的时候,我也碰到了。” “原来是你。”赵思齐身边的小厮被她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来那日的事情,对身边的主子说道,“少爷,就是这位纪姑娘,那日说服用砒霜之后会死得更痛苦,所以奴才没有买。” 纪颜宁说道:“我倒是没有说假话,这砒霜乃是剧毒,服用此毒之后会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其惨烈,胆小的人看一眼能做个十几年的噩梦。” 赵思齐:“……” 元娇娇看着赵思齐:“你不会是想服毒自尽吧?” “此事和两位姑娘无关,你们和在下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思齐说道,意思就是不需要别的人多管闲事。 元娇娇更加惊讶:“什么事情得非死不可呢?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家人该有多伤心呐。他们把你拉扯这么大,辛苦培养你这么久,那么多年的感情,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肯定接受不了。” 被元娇娇这么一说,赵思齐的面色更加的悲伤,他说道:“在他们眼里,我是家族的耻辱,若是不在了,他们或许更好受些。” 纪颜宁挑眉:“难不成因为一桩泄题案,他们会忍心看着你去死!” 赵思齐抬眸看着纪颜宁,被她这么说出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关乎着赵家的声誉,祖父和父亲对他都失望不已,母亲也因此受连累。 “若是你的父亲收了一笔贿赂,被你察觉了,你会逼着他去死吗?”纪颜宁问道。 赵思齐道:“自然不会!” 纪颜宁:“他若是这么做,你肯定也会失望不已,但还不至于到死的地步,如今你的科举泄题舞弊,也受到了惩罚,罪不至死,你又为何巴巴赶着送上自己的命!” “有的人想活却活不下去,而你却矫情的想亲手葬送自己的人生,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纪颜宁对于他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气愤,语气有些冲了起来。 赵思齐垂眸,没有辩解。 其实他也很纠结,可是待在府中的日子实在太过于煎熬,每日都会遭受别人的冷眼,看着父亲职责母亲,还有被自己气病的祖父,他实在太想逃离了。 “你若是死了,你母亲该怎么办?”纪颜宁问道。 赵思齐道:“我兄长是个正人君子,即便不是母亲所出,也定然会低母亲恭顺的。” 元娇娇冷笑一声:“自己的母亲都不去孝顺,还指望着别人能替你尽心尽力吗?即便你兄长对你母亲恭顺,可是你父亲却未必,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孩子依靠,说不定就被你父亲休弃了。” 赵思齐摇头:“不可能。” 元娇娇在一旁道:“怎么不可能?你想想看,你若是死了,你母亲伤心不已,整日哭哭啼啼,抱怨是你的父亲逼死了你,从此怨恨你的父亲,而你的父亲不堪其扰,对她甚是厌恶。若是他心慈些便休弃了你的母亲,若是他心狠些,便给赐给白绫或者一杯毒酒,直接将你母亲埋了,再娶个续弦,全家和和美美的,该多好!” 赵思齐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的事情多的去了。”元娇娇一副见多了的模样,说道,“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就是要弃你母亲于不顾吗?她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了,若是死了正好下去你们母子团聚……” “够了!”赵思齐突然厉声打断了元娇娇的话。 元娇娇识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委屈地看着纪颜宁。 在他身后的小厮见平日里温和的少爷突然发了火,有些不知所措:“少爷,你没事吧?” 纪颜宁坐在桌子旁,看着赵思齐这般模样,知道他开始重新看待自尽这件事了。 是他有些自私了,只想着要自己解脱,却不知道旁人会多么的痛苦。 纪颜宁说道:“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还怕继续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为了明天的朝阳,你也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还是见识得太少了,以至于经历了这点挫折便心灰意冷。 不过赵御史确实是出了名的严厉,朝堂之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被他弹劾过,对于自己的子女更是如此,也难怪赵思齐会是这样的一个性子。 赵思沉吟半响,终于站起了身,拱手弯腰对纪颜宁和元娇娇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姑娘。” 纪颜宁说道:“你若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不如去军中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我?”赵思齐有些惊讶,“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去军中也是累赘。” 纪颜宁道:“其实军中也有文职,读书人去军中的不多,你若是想去倒是也不是没有法子,可以去定北侯府部下的军队,听闻再过一两个月定北侯就要回北疆了,你可以去一试。” 正文 第174章 比他重要 赵思齐听了纪颜宁的话,有些动容,有些犹豫。 若真是能去定北侯麾下,一同前去北疆,那他就用不着在长安给府中添堵,还能给自己寻一条出路;但他出身文史世家,就这样贸然前去定北侯部下的军队,也不知道定北侯府会不会收下他,就算是受下了,北疆前路漫漫,他从如此远行,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际遇。 见他犹豫,纪颜宁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我们与定北侯有些交情,知道他们军中缺些文吏,所以才问问你的意见,但赵公子乃是书香门第,若是看不起这样的小职,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赵思齐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定北侯府部下的职位呢,只是觉得像我有过不端行径的人,只怕是定北侯会觉得……不好。” 定北侯萧少北他也是见过几次的,看起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好相与的人,而且之间父亲还弹劾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看不上自己。 元娇娇道:“你放心,定北侯乃是在沙场中历练出来的男儿,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如何?总比你现在想要吞毒强些吧?” 赵思齐听得她们两个人这般相劝,心中的疑虑消除了大半。 正如她们所说,自己现在的处境,哪里轮得到他来挑,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去试试。 他说道:“多谢元姑娘、纪姑娘,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若不是二位,只怕在下早已看不见了希望。我一个读了那么多年圣贤的男人,竟然还比不得你们看的通透,实在惭愧。” 元娇娇笑道:“这有什么,人嘛,总会有些犯糊涂的时候。” 赵思齐好奇地问道:“只是在下不明白,我们素昧平生,为何两位姑娘愿意这般相助于我?” 纪颜宁道:“我明知道你要轻生,若是不拦住你,只怕内心难安。” 国子监太学泄题案,乃是出自她的手笔,成功扳倒了蔡如恒,却牵连到了这些无辜的学子,她心中当然会有些愧疚,就当作是弥补罢了。 她很清楚蔡如恒的为人,若是知道了考题,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学子们配合,即便是他们不同意或是有抵触,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封住他们的嘴让其为自己所用。 所以也不见得这些舞弊的学子就是品行不端之人。 赵思齐却是不知其中细节,见她这般说,倒是对她们两人更是敬佩:“两位姑娘高风亮节,在下不及。” 高风亮节吗?纪颜宁眸子微闪,觉得这样的词与她这样的算计之人,还真是格格不入。 她说道:“你的同窗们想来也处境与你相差不多,你可以和他们商量合计一番,若是有人也想同你一道去北疆,倒是有伴相互分担照顾。” 赵思齐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会与他们相商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寻了别的出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的父亲这般严厉的。 纪颜宁道:“你若是担心定北侯府那边,我们倒是可以先和萧侯爷提提此事,看看他的态度。” 赵思齐听到她们这么一说,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你们已经帮我许多,这样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就好了,总不能让你们两个姑娘家掺和进这样的事情来。” 纪颜宁道:“你放心,萧侯爷此人面冷心热,除非你们存了别的心思,不然他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赵思齐颔首,谢过她们。 从茶楼里出来,赵思齐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颓废之色了。 纪颜宁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元娇娇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轻笑出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怎么,他若是真死了,你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所以才这般紧张?”元娇娇问道。 纪颜宁道:“多少有这个缘故吧,泄题不是他们主动的,而是我们一手造成的,若是因此毁了他的一生,我确实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但若是他死意已决,我们相劝无用,那也只能说明这样的人,即便没有这次的打击,也会有其他的事情让他丧失信心,难以立在朝堂之上。” 当时被牵连的太学考生有八人,但是这八人之中,也有一些不无辜的,纪颜宁心底还是有数的。 元娇娇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就算是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算计到他们的头上,不过我们善良,算计了他还给他找了一条后路,不至于让他们的下场太惨。” 像纪颜宁和元娇娇这样的人,即便是人生再灰暗,也不会像这些娇惯的世家子一般自怨自艾,都是拼命挣扎寻找一线生机的人,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呢。 若是被旁人发现她们所做的事情,又有谁会给他们找后路,一切都还是靠自己罢了。 至于赵思齐他们,以后的路还长着,此去北疆,大概会有许多让他们不适应的地方,也会有大大小小的挫折与困难相伴,这次她们能帮他们寻出路,以后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纪颜宁和元娇娇解决了赵思齐的事情,正欲离开,没想到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们纷纷转头看了过去,正看见容澈走了进来,见她们在看着自己,仍是温和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纪颜宁有些惊讶。 在旁人面前她还会给容澈行礼,毕竟他是个王爷,但是私下纪颜宁却是随意的很,语气就像是寻常的人一般。 容澈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轻步走了上前,说道:“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便过来了。” 纪颜宁道:“看来王爷对我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 虽然知道他会让人跟踪自己,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平日里若是做些隐蔽的事情,则要提前伪装或者是甩开暗中盯着自己的人。 容澈却是很坦然:“若是不知你的行踪,只怕是想见上你一面都难如登天。” 他的语气里显得有些委屈。 元娇娇识趣地看了纪颜宁一眼,说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和紫苏回府了。” 纪颜宁微微颔首。 元娇娇起身朝着容澈微微行礼,随即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容澈和纪颜宁两人,容澈倒是没有见外,直接坐在了纪颜宁旁边的凳子上。 纪颜宁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容澈看着她:“你明明说过,若是我有事找你,可以去你的院子里书房等着,可是为何现在连院子都不让我进去了?”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微微蹙眉,想了想,问道:“袁武他拦着你吗?” 容澈一听便知道纪颜宁对于此事不知情,瞬间委屈地点了点头,说道:“你院子里的两个暗卫都不许我靠近你的院子,所以我这才没办法了。” 纪颜宁沉思片刻,不经意道:“许是少北吩咐他们这么做的。” 听到萧少北的名字,容澈的脸上一僵。 容澈想到萧少北对自己的敌意以及纪颜宁的维护,他的心里有些莫名有些不舒服。 纪颜宁的暗卫听从萧少北的吩咐,那说明这些暗卫原本就是定北侯府的人。 他说道:“既然是你的暗卫,就必须只服从你的命令,这般侍二主的人,怎么可能会忠心待你?不如我帮你挑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时刻护着你的安危如何?” 纪颜宁问道:“你挑出来的人,又怎么能确定只忠心于我一人呢?” “我总不可能害你。”容澈道。 纪颜宁轻笑:“你或许不会害我,但是少北绝无可能会害我。” 她这话亲疏立现,容澈只是可能不会害她,在她的意识里,可见她是有多么的信任萧少北。 容澈看着纪颜宁眼睛,正色问道:“于你而言,他比我重要?” 纪颜宁点了点头。 看着她不用思考便已经回答的答案,容澈心中说是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是一点点,纪颜宁对他的戒备依然不少。 “我知道了。”容澈低头轻笑一声,眸子里掩饰不住失落。 纪颜宁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她倒是没打算解释。 她站起来,对他说道:“若是王爷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容澈轻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萧少北手握大权,身负爵位,对她又如此上心,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纪颜宁微微颔首,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只留下容澈独自一人留在包间里。 只是没过多久,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秋鲤走了进来,反手关了门,上前拱手道:“王爷,已经查清楚了,刚才和纪姑娘见面的人是赵御史府中的嫡次子,赵思齐。” 赵思齐? 容澈微眯起双眼,很快便想起了科考泄题案。 此案是他负责审理的,所以涉案的人员他再清楚不过,赵思齐身为太学考生,也是早早便知道考题的人。 不过他也是接触过赵思齐的,性子有些软懦,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 他为何会和纪颜宁有交集? 难不成纪颜宁和泄题案有关? 正文 第175章 兄长心思 容澈只是猜测而已,若纪颜宁真与泄题案有关,他也不确定纪颜宁是帮凶还是揭穿的那一个,只好让人再继续盯着赵思齐,看看他还有何动作。 话说言安瑾被余贤庆“英雄救美”之后,确实对他动了心。 余贤庆对她很是温柔,说起了忠德伯府的事情,他也十分的同情和心疼言安瑾,觉得她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的事情,安慰了她许久。 这些日子言安瑾在府中备受煎熬,出门又时常受冷遇,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对她如此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不感动? 旁敲侧击之下,她得知余贤庆已经是个举人,却因为这次的科举考试有国子监的人泄题,所以让他们这些真正有才华的不能施展抱负,导致了他的落榜;他出身官宦之家,却因为父亲早逝家族没落,不过他倒是没有因此觉得生活困苦,仍是努力不已,展望着以后美好的生活。 言安瑾觉得人生对他们是何其的不公,但是余贤庆的温和让她感觉到了安心。 和余贤庆在一起,比任何人在一起都要开心许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纪颜宁一手操控的。 言徵的注意力在胡勇和言佑德身上,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上了别人的钩。 赵思齐回了府中,虽然家中气氛仍是压抑不已,但是他的心境已经大有不同。 他明白或许去离开府中自己去外面闯一片天地才是解脱,只是这件事在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向父亲提起的。 当晚他便向自己的那几个同窗递了口信,相约了第二日在茶楼相见。 “齐儿。” 书房外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赵思齐一听便知道是母亲来了。 赵思齐站了起身,看见他母亲走进了书房,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脸色有些苍白与疲惫,但是都被她很好隐藏着。 “母亲,你怎么来了?”赵思齐迎了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说道,“母亲不用总是给儿子备吃食,太麻烦了。” 赵夫人看着赵思齐,笑道:“不麻烦,哪有母亲给儿子做东西会先麻烦的?你多吃些,母亲高兴还来不及。” 赵思齐看着母亲发红的眼角,知道母亲与父亲又置气了,大抵又是为了自己,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他从拿出了今日买的镯子,递到了赵夫人的面前。 “今日出门,想着母亲平日里打扮素净,首饰也不多,就买了个镯子,母亲可还喜欢?” 赵夫人一看那镯子的成色便知道得花不少的银子,既惊讶又心疼:“你买这个做什么?得花多少钱呐!还是拿去退了吧。” 确实要挺多钱的,赵思齐本来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总要给母亲留些东西,便把自己的储蓄全都拿出来买了这个镯子。 赵思齐说道:“以前是儿子不懂事,一直让母亲为我操心,买个镯子而已,这是儿子的心意,母亲就不要推辞了。” 赵夫人眼眶又红了起来。 看着儿子为自己戴上了镯子,赵夫人心中软得说不出话来。 她出身小门小户,身为赵家的继室,这个夫人当得却是战战兢兢,夫君是个严厉性子,心中忘不了他那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原配,对她多少有些不满,总觉得自己太过偏心,可是她自问对大儿子也尽心尽力,却始终入不了他们的眼。 “孩子,你受苦了。”赵夫人说道,“你放心,等你父亲和祖父消气了,你再认个错,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赵思齐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母亲不必为我担心。” 赵夫人见儿子终于没有那么消沉了,心中是由衷的高兴:“那母亲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把这些小食吃了,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圈呢。” 赵思齐点了点头,将母亲送出了书房门口。 回到书房的赵思齐看着那食盒里精致的点心,刚要伸手拿起一块,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食盒的盖子给盖上了。 小厮见他提着食盒走出了书房,不禁问道:“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给大哥送点心过去。”赵思齐说着便朝着兄长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他的心中虽然对纪颜宁说的事情已经下了七八分的决定,但是还是想去听听兄长的意见。 若是他不赞同,他多少会再认真考虑一番,听取他的意见,毕竟从小兄长待他都不错,他对父亲有些惧意,更亲近兄长一些。 走到了大哥的院子,拦下了小厮,得知大哥正在书房里,他抬步便朝着书房里走过去,打算给他个惊喜。 “去便去吧!他是夫人的亲生儿子,对他好些不是正常吗?送些吃食而已,我不在乎那丁点东西。” 赵思齐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了大哥的声音,他正要推门的手忽然顿住。 里面的小厮说道:“少爷说的是,夫人这样还可以理解,可是老爷现在也都在为二少爷寻出路,竟是几夜都不曾睡个好觉了。” 赵思齐微微愣住,他竟没想到父亲居然还会向着他。 他突然听见大哥轻声的哼哧声,随即听他说道:“科考舞弊这样的污点,岂能那么容易就洗的干净?他就算是想给二弟找出路,也得看二弟愿不愿接受。” “少爷可尽管放心,二少爷如今这般消沉,早就让老太爷和老爷失望透顶,这赵家自然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自然是比不上您的。少爷才是这赵家名正言顺的少主子。” “你哪里来那么多话,我不过是让你盯着二弟那边而已。” 听到里面的对话,赵思齐如遭雷击,脑子乱糟糟的糊成了一片。 就算是他再傻,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也能知道大哥对自己态度。 原来他的好兄长,一直都是排斥自己的。 大哥明明和他说,父亲气得对他失望不已,只盼着别人自己出现在父亲的面前了吗? 大哥说他会去父亲的面前给自己求情,好让父亲消气,只是父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听见。 大哥还说…… 赵思齐回忆起大哥对他说得那些话,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啊。 一直以来,大哥在他心中都是好兄长的印象,现在却全部幻灭成了泡影。 他默默抱着自己的食盒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哥的院子…… 纪颜宁从萧少北那里得知,赵思齐第二日便已经去寻了他。 除了赵思齐,还有其他两个国子监的学子,都打算与他一道去北疆。 其余的五个人,或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苦,要么就是家中早有安排,有的本身就是武将之后,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没有多放在心上。 现在旨意还没有下来,萧少北先让他们三人先入了定北侯府,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先熟悉军中事务,省得去北疆之后什么都不懂。 这三个人的家人没想到他们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就消失了,急着去定北侯府寻人,萧少北自然是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反正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又不是他拐来的,他们就算是想把人带回去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跟定北侯府抢人? 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纪颜宁倒是了却一桩心事。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在看着记事的闻录,萧少北又送了不少的文书材料给她,将她失去的这二十年里发生的事情终于都补了上来,虽然有些细枝末节无法考究,但是她所知道的已经比寻常人还要多出不少。 有些事情虽然闻录上没有写,但是根据她的猜测思量,倒是也能猜出七八分,如今这长安里的形势她也大致的了解。 皇帝容嶙有八位皇子,其中的六皇子早夭,五皇子被花尽颜杀死,现在只有六个。 大皇子乃是容嶙登基之前府中侍妾所出,母族势力薄弱,他与他的生母都不受宠,也无大才;二皇子是容嶙和苏凝雪所出,性子和容嶙有些相像,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手段却不少;三皇子是皇后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性子温和,只可惜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哑巴”。 四皇子的母妃是贤妃,母族势力不弱,若是夺嫡,大概是众皇子之中最有资格和二皇子一较高下的;七皇子和八皇子如今还年幼,皆是六七岁的年纪,如今对其他皇子的威胁倒是不大。 皇帝迟迟不立太子,朝臣意见不一,倒是分了几个派别,支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居多。 纪颜宁只见过二皇子容裕和三皇子容祁,以她的私心来说,容祁更适合皇位。 她要扳倒容嶙,首先要让他先立一个合适的储君,这样他出事之后也好有人接手大魏,稳固朝局。 除了二皇子,纪颜宁觉得储君是谁都与她无甚多的关系。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接近和算计皇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纪颜宁不是没想过利用容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个办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容澈贵为王爷,攀上他或许能有许多机会接近皇帝和苏凝雪,但也很容易被容澈发觉,她不确定容澈是不是会相信自己。 正文 第176章 应氏余孽 言安瑾自从认识了余贤庆之后,恨不得日日都与他待在一起,好在伯府里对她的不甚上心,只要她平日里安分些,言徵倒是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这更让言安瑾有了更多与余贤庆接触的机会。 一来二去,她早已对余贤庆情根深种,还不到半月的时间,在余贤庆的连哄带骗之中将自己的身子交代了出去。 于是余贤庆上门提亲。 言徵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余贤庆这样的人,他家境太差,而且为人心术不正,一看便知是投机取巧之辈,更何况他家中的母亲又是个眼高手低的,只怕女子嫁过去,都会受不少的苦。 就算是忠德伯府如今的名声再差,言徵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受苦。 他现在仍有伯爵之位,难道还怕给女儿寻不到好人家? 然而当他知道言安瑾和余贤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时候,气得差点当场将余贤庆打死! 奈何言安瑾苦苦哀求,还放言说若是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此生非他不嫁。 言徵气得差点吐血,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心将注意力放在属下和儿子身上,女儿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他如何想拆散这两个人,言安瑾就像是魔障了一般非余贤庆不可,越是阻挠,她越是不听劝,这是闹了出去,长安又多了一桩趣闻,她想要嫁给旁人也实在不易。 言徵倒是想让余贤庆知难而退,甚至只要他离开了言安瑾,还承诺给他不少好处。 但是他低估了余贤庆的不要脸的程度,死死的咬着言安瑾不放。 笑话,即便是给再多的好处,能有女婿的好处多? 这样的人,只要被人缠上,想要甩掉就不容易了。 但言徵这个老狐狸哪里会让余贤良的算计得逞,他是决计不可能让他别有居心的人染指他的伯府。 余贤庆就算是娶了言安瑾,他也不会给这个女婿任何的扶持。 磨了些日子,他对这个女儿是彻底的失望了,她若是愿意嫁给余贤庆,以后便不再是言家的人,若是她在婆家受了任何的委屈,以及她需要任何的帮忙,除非与余贤庆和离,否则言家是不会再承认她这个女儿的。 言安瑾听了这个条件,倒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口就同意了。 她比谁都想要迫切地离开言家,若是能和余贤庆在一起,她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同意的。 可是余贤庆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没有她这么乐观。 只是无论他怎么劝,这父女两个的决心已定,他也只能先娶了言安瑾,他心中觉得无论如何,言徵怎么可能会就这样不顾女儿。 纪颜宁听着纪九传回来的消息,冷笑出声:“他们还是低估了言徵的冷血程度。” 言徵此人,对于想要算计他的人,想来不会抱任何的同情心。 纪九说道:“再过几日便是言安瑾和余贤庆成全的日子,言伯爷只是备了些简单的嫁妆而已,看来是真的不想管这个女儿了。” 元娇娇在一旁听着纪九这么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哪里知道生活的苦,就言安瑾那样的,保准出了不几个月,定然会受不了余家。言徵早就看透了这一点,让她吃些苦头也无妨。” 纪颜宁道:“你以为余贤庆在没有捞到好处之前会轻易放过言安瑾吗?” 这正式她的目的,有了余贤庆这个人搅和,言徵受其侵扰,只怕不得安宁。 元娇娇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只是笑了笑,没有接纪颜宁的话。 心里却是想着,若是她自己成亲之后最好是别被欺负,不然她定要闹个家宅不宁。 纪颜宁对纪九道:“你先下去了,有消息再禀报。” 纪九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他跟着大小姐的日子已经不算少,从刚开始的担心,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只听命令少问为什么。 元娇娇吃完了一块糕点,感叹道:“这言徵也太难对付了。” 不管是之前的户部尚书宁维,还是后来的国子监祭酒蔡如恒,对付起来倒是不难,一击即中,而且她们藏在暗处,旁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是她们动的手脚。 可是这个忠德伯言徵却是纠缠已久,甚至还被他察觉了异样。 纪颜宁倒是没有多意外:“到底是比我们多活了二十年多,人家也不是白活的。他深受皇帝看重,平日里又很是自律,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像他这样能做到收养了自己心爱女子与别人的孩子的人,明明恨之入骨,却还是一直留着煦儿的命与自己相互折磨,分明就是个变态。 不过在他的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从身边的人下手。 她们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将忠德伯府弄成现在声名狼藉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人,若是他知道了是我们在背后搞鬼,只怕我们小命难保。”元娇娇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纪颜宁轻笑一声,眸子里却是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对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他发现我们的身份之前把他解决掉。” 现在言徵一直在追查应文煦的下落,他很清楚这一切的麻烦,少不了有应文煦的参与,但是他不确定应文煦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应文煦的反应更像是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 他不敢将此事告知皇帝,若是皇帝知道他收养了应家的孩子,或许会他的信任会渐渐不复存在。 而被她们正在讨论的言徵,此时正在御书房里,端正地垂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皇帝和他两个人。 皇帝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奏折,像是没有觉察到御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似的,香炉里的熏香散发着温和而沁人心脾的淡淡味道,让人觉得心静不少。 过了一会儿,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批阅的差不多了,他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玉石台上,抬眸看着端站在书房中央的言徵。 皇帝和言徵年少相识,他为自己出谋划策,助自己登上了皇位,他知道自己许多的秘密,所以皇帝信任他。 只是看着现在的言徵,皇帝觉得他苍老了许多,明明也才四十多岁,可是发间已经有了些许的白丝。 “言卿。”皇帝开口道,“近来烦心事很多吧?” 言徵垂眸:“回陛下,不过都是家事而已,臣会尽力早些解决的。” 他又何尝不清楚,因为他家宅不宁的事情,自己已经被御史们弹劾了许多次。 皇帝看着他,见他面有疲倦之色,倒是也不打算为难于他,直接问道:“言卿真的以为,只是家事而已吗?” 言徵垂头,说道:“是臣辜负圣望。” “朕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很多事情,都应该事出有因才对。”皇帝说道,“言卿觉得自己近日所遇之事,是为何因?” 言徵微怔,深思片刻,这才说道:“许是因为臣管理后宅不当,太过纵容家中亲属所致。” 皇帝闻言却是轻声一声,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这可不像是言卿的风格。”皇帝说道,“朕不信你没有丝毫的察觉。” 言徵道:“陛下英明,臣确实觉得有些蹊跷,似乎是有人故意针对臣而做出来的事情一般,只是因为臣能力有限,无法查出背后之人,也不知其真假,所以倒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言。” 皇帝看着他的神色,所说之言不似作假。 “朕给你看样东西。” 皇帝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折,抬步走到了言徵的面前,递了过去。 言徵接过皇帝手中的书折,微微颔首,展开细读了起来。 将书折里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言徵的眼神变得惊诧不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皇帝说道:“这是从大理寺和京兆府抄送过来的文件,记录的是这段时间里长安频发的盗窃案,上面整理的是被盗的府邸,言卿不觉得这份文件上的名单都有些熟悉吗?” 言徵的双眼微眯起来,这岂止是熟悉。 这份名单上写的,几乎全是当年为皇帝夺嫡站队的官员。 就连太医欧阳恭都未能幸免于这江洋大盗之手。 “陛下是觉得,这盗窃案以及臣府中所发生的事情,皆是出于当年应家和楼家的余孽所为?”言徵道。 提起当年之事,皇帝脸上有一丝的异色闪过,他说道:“若不是如此,朕想不到还会有谁这般针对着单子里的人。而且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偷盗如此简单,宁维和蔡如恒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失手,朕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虽然宁维和蔡如恒所犯之事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皇帝却觉得此事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的,就如同忠德伯府里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情一般。 而在背后推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初围剿应氏和楼氏所残留下来的余党。 听了皇帝的这番分析,言徵的背后却是有些发凉。 正文 第177章 寺中诵经 原本心里还觉得应文煦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初言徵不想让煦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是怕有一天他会被认出来。 因为他越长大,与他亲生父亲的容貌便越是相似,眉眼之间更是如此。 “言卿,你在想什么?”皇帝见他走神的模样,微微蹙眉,有些不满。 言徵眼眸微闪,随即说道:“臣只是在想,当年应氏和楼氏明明都已经被清缴完毕,就连老弱妇孺都没能幸免,这余孽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他看着手中的那份名单,心中还是纠结不已。 皇帝道:“朕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若非有人相助,以当年的情形,无论是应氏直系还是楼氏直系,应该已经全都不在了才是,可偏偏又冒出了这样的对我们熟悉的人,可见当年我们之中有内应助他们相逃。” 当年他夺嫡,拉拢了不少的官员参与党争,但是有的在明,有的在暗,若非与自己熟悉之人,定然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言徵没有接话,他当年只是带走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却没有想到今日会如此的麻烦。 皇帝又道:“若是让朕查出是谁放走了余孽,定然不会饶过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眸子里却有些一股肃杀之意。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皇帝应文煦的事情,见到他的这副模样,言徵立马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现在已经出现了当年的余孽,若是再将此事说出来,皇帝会怎么对他还未可知。 他缓了缓心神,双手抬起持平行礼道:“皇上,不如让臣来调查此事,定将背后之人揪出!” 皇帝看了一眼言徵,说道:“如今你在明,敌在暗,你若是想抓他们不易,但是他们对你动手却不是难事,你查不了这件事。” 言徵道:“难不成要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来查此事?” 大理寺查了那么久的盗窃案都没有半分线索,更别说是将背后之人找出来了。 皇帝道:“此事朕自由定夺,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让自己身陷囹圄才是。” 那背后的人分明就是想将当年的人一一拔出,现在盯上了言徵,只怕不会轻易松口。 言徵道:“臣听从皇上吩咐。” “长安最近风大,你也该避避了。”皇帝开口道。 言徵垂眸:“是。” 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言徵面色沉重。 他抬步正要拾阶而下,却是瞥到了一旁大步朝着御书房走过去的厉霄云。 想到皇帝对他说的话,他大概也能猜到了皇帝会将查此案的任务交给厉霄云,这个新起之秀,很是得皇帝的信任。 当年皇帝也对他信任无比,所以自己尽心尽力将他扶持上了皇位,虽然也利用他算计了应氏一族,可终究功劳和苦劳都颇多,如今这样的信任却是慢慢的淡了下来。 因为他现在已经稳坐皇位,手握大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步步为营,需要他们这些人精心绸缪的二皇子了。 感觉到有人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厉霄云侧头看了一眼言徵,冷峻的脸色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就算是过场打了招呼,随即踏入了御书房里。 言徵低头苦笑一声,抬头看着今日阳光正好,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四月有些漫长,纪颜宁除了盯着忠德伯府的情况,也在慢慢谋划着复仇的事情,转眼便已经到了纪亭生夫妇的忌日。 如今他们姐弟不在江州,无法亲自给父母上坟,纪颜宁带着纪琅前去护国寺为纪亭生夫妇诵经。 纪颜宁原本是不信鬼神之事的,只是有了自己重生的这件事,多少会觉得有些神奇。 她心中一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重生? 难道就因为她冤屈太大,所以上天给了她多一次机会吗? 可是这时间冤屈的人有太多太多,难不成每个人都会像她一般,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 她既然能拥有再一次的生命,那么她的家人呢,能和她一样再活一遍吗? 这么多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飘荡,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可是她却很明确,既然自己活下来了,就要全力以赴继续活下去,她要报仇! 护国寺的路途倒是不愿,只需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 纪颜宁带着纪琅下了马车,看着护国寺的庙宇,她的心中倒是有几分熟悉感。 她前世会与母亲常来此处,所以她对这里周围的环境是再熟悉不过的,没想到二十年过去,这护国寺还是当初的模样,仿佛与她一同直接飘过了这二十年。 护国寺比一般的寺庙要大上些许,是皇亲国戚祈福常来的地方,因为有不少的知名大师,求签想来也很灵验,所以香客络绎不绝。 他们来的今日既不是休沐日,又非什么节日,来护国寺里祈福诵经的人仍是不少。 护国寺前时一段不短的台阶,纪颜宁带着纪颜宁缓缓走了上前,听到寺里的大师和尚们吟唱的声音,伴随着那飘荡在空中的朦胧的香火味道,让人不经意之间就放下心来。 他们姐弟两个人来到寺中的大堂前,认真地在大佛的面前跪拜着,随即将手中的香递给紫玉让她插入炉鼎之中。 姐弟两个人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一个小和尚见他们没有求签,便上前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可需要什么帮助?” 纪颜宁说道:“我们姐弟两人打算为亡父亡母诵经念安。” “原来如此,两位小施主请随小僧前来。” 纪颜宁和纪琅跟着那小和尚来到了一个主持的处,让寺中安排她们诵经念安。 因为是纪亭生夫妇的忌日,两个人倒是十分的认真,等诵经结束,已经到了下午。 姐弟两个人留在寺中用斋饭。 只是没想到在这护国寺里,却是遇上了熟人,慕容夫人和慕容忆雪。 这母女两人似乎是一同前来护国寺祈福的,原本纪颜宁倒是想装作没看见,奈何慕容夫人看见纪颜宁,倒是先走过来开口道:“纪姑娘,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你。” 纪颜宁微微福礼,说道:“慕容夫人好记性,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她不过是柳家的表小姐,身份不高,与慕容夫人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交集,不过是因为元娇娇的事情,所以纪颜宁对慕容府了解不少。 她自然也很清楚,慕容夫人之所以能主动与自己攀谈,十之八九是因为元娇娇。 毕竟她和元娇娇关系不错,这倒不是什么秘密。 慕容夫人轻笑一声,有些世家夫人的大气和优雅,她道:“纪姑娘风姿绰约,想要记住自然是不费什么气力的。” 纪颜宁道:“慕容夫人当真是过奖了,晚辈可不敢当,若是论风姿,长安城里谁有能比得上慕容小姐呢。” 慕容忆雪站在母亲的身后,听着纪颜宁提起自己,她的脸色却是没有一丝的变化,仍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仿佛这些事情都与她完全没有关系似的。 若不是因为元娇娇,母亲自然是不会搭理纪颜宁这般身份的人。 果然,慕容夫人对纪颜宁问道:“不知纪姑娘来寺中所为何事,可否方便陪我一起散散心?” 纪颜宁一脸歉意道:“今日乃是我父母忌日,所以挟幼弟一同前来寺中为父母诵经念安,恕晚辈不能奉陪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夫人倒是觉得可惜,却也能理解,说道,“纪姑娘和纪小公子都能有此孝心,想来令尊令堂欣慰不已,哪个当父母的会不乐意自己的孩子亲近自己呢!” 纪颜宁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她话中的由头。 她若是想借着自己接近元娇娇,只怕她是打错主意了。 纪颜宁道:“那晚辈就不打扰夫人与慕容小姐了……” “纪姑娘,我有一事想问问纪姑娘。”慕容夫人打断了纪颜宁的话,直接问道。 在一旁的慕容忆雪对于自己母亲的这个行为有些惊讶,毕竟平日里母亲向来不会如此,更何况是对纪颜宁这等身份之人。 纪颜宁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夫人想问什么?” 她们一行人就这样站在客院外的院子门口,来往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是偶尔会驻足看看她们这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夫人说道:“我听闻纪姑娘与娇娇关系不错,相处得甚好,所以想问问纪姑娘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求能够去见她,只求她能接受我作为一个母亲给她的东西。” 纪颜宁有些为难道:“这……我帮不上夫人的忙。” 慕容夫人说道:“我只想尽尽做一个母亲的责任,既然纪姑娘不愿,我也不好勉强。” “多谢夫人体谅。”纪颜宁道。 慕容夫人又道:“那纪姑娘可知娇娇平日里都喜欢玩些什么,爱吃些什么?” 慕容忆雪见母亲这般,倒是附和道:“纪姑娘,就看着我母亲一片苦心的份上,这点小问题应该还是能回答的吧?” 纪颜宁看着慕容忆雪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脸色变得淡漠起来。 正文 第178章 破解残局 慕容夫人想接近元娇娇,却苦于没有门路。 纪颜宁却一点都不想帮她,且不说这只是慕容府的家事,但凡元娇娇有一丝愿意和慕容府亲近,她多少都可以理解,但是元娇娇已经下定了决心在元府,身为朋友,又怎么会动摇她的选择? 不管当初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都是慕容府的人自找的。 慕容忆雪现在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只是出于苦心,想成全母亲的愿望才这般求着纪颜宁,若是她再不愿意说,倒是显得故意为难慕容府了。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在一旁的纪琅说道:“为什么要问元姐姐喜欢吃什么东西呢?元姐姐向来不挑食的,她说自己以前当过乞丐,馊饭剩菜还有别人扔在路边的脏包子她都吃过,狗嘴里抢食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干,所以只要有吃的,她都会很欢喜的。” 慕容夫人听了纪琅的话,脸色大变,哀从中来。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定然是受过苦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曾过着这样的苦日子,从狗嘴里抢食?那得是饿成什么样子啊!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得无法呼吸。 纪琅继续说道:“或许是这位慕容姐姐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才有资格挑来挑去。可是元姐姐和慕容姐姐长得那么相似,为什么她以前过得这么惨呢?” 小少年看似只是单纯的疑问,却让慕容忆雪的脸色有些难堪。 这不就是变相在指责她吗? “琅儿,不得无礼。”纪颜宁正色打断了纪琅的话。 纪琅一脸不解地看着纪颜宁,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但是嘴巴却高高的翘着,似乎有些不委屈,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纪颜宁对慕容忆雪道:“不好意思,我弟弟年幼,有些话只是无心之言,若是冲撞了慕容小姐,我代他赔罪了,还望慕容小姐别放在心上。” 慕容夫人听了他们的话,更是思绪万千。 若不是忆雪犯下的错,娇娇也不至于吃那么多的苦,而现在连亲人都没有相认,相比较之下,慕容忆雪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富贵生活,明明是双生姐妹,际遇确实如此的不同。 慕容夫人也不知为何,突然能感受到元娇娇为何这般排斥自己了。 她的心里一阵酸楚。 慕容忆雪看见母亲这般,目光看向了这对姐弟,说道:“娇娇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与母亲才想着要尽力弥补她,你身为娇娇的好友,应该也希望她过得更好吧?” “慕容姐姐这话好没有道理。”纪琅说道,“元姐姐现在过得就挺好,为什么要弥补呢?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出现,等她已经不需要了再弥补能有什么用?就像是在一个衣衫褴褛艰难熬过冬日的人,在夏天的时候给他送去厚厚的棉袄,于他而言,不过是累赘罢了。” 被一个孩子这般言怼,慕容忆雪的脸上有些尴尬之色,她轻斥一声:“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些什么!” 纪颜宁道:“慕容夫人,慕容小姐,实在对不住,我们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微微行礼,带着纪琅绕过了她们,朝着客院的方向去了。 留下她们母女两人站在原地,各有各的心思。 纪颜宁带着纪琅到了寺中安排的客房之中,小和尚很快便让人送上了斋饭。 这客房里是寺中供香客休息的地方,倒也算清静。 纪颜宁和纪琅盘坐下来,她对纪琅问道:“你今日是故意的?” 他说的那些话,倒是让慕容夫人母女两人有些下不了台阶。 纪琅不在意地说道:“姐姐不喜欢她们,我也不喜欢,她们想故意为难你,我才不会让她们如愿。更何况她们口口声声说着是想对元姐姐好,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那个夫人想让自己安心,而那个慕容小姐则是想保持她的名声,旁人看不出来,姐姐定然也是知道的。” 纪颜宁听着他的分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伸出手来在纪琅的额头轻轻的一点,说道:“琅儿怎么会看的如此通透?” 他今年八岁,已经比寻常的孩子要聪明出许多了,只是纪颜宁对于他的这种聪慧,还有着淡淡的忧心。 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不过纪家确实是需要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纪琅说道:“我说过好努力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姐姐。” 纪颜宁轻笑一声,欣慰地点了点头。 今日是父母的忌日,纪琅的情绪很是低沉,纪颜宁看得出来,他这是想念父母了。 纪亭生和柳羲儿去世不过才一年,纪琅这般想念也是正常。 用过了斋饭,纪颜宁与纪琅一同在寺中四处走走散散心,寺中乃是佛家之地,听着僧人们的诵经声,倒是可以让人宁心静气。 纪颜宁对于护国寺很熟悉,所以带着纪琅走起来不怕迷路,一直往后山的方向走着。 “姐姐,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先去休息片刻吧?”纪琅到底是年纪小,这才走了一般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纪颜宁颔首,带着他和紫玉以及小厮往亭子里走过去。 亭子正在半山腰处,有风吹过,给人无比清凉的感觉,若是夏日,这便是个绝佳的避暑之地。 “姐姐,这里有一盘棋。”纪琅入了亭子,看见了石桌上摆了棋盘,他上前仔细看了看,回头对纪颜宁说道,“是盘残局。” 纪颜宁走近一看,果然是还未下完的棋局,她说道:“许是别人下棋还未下完,待会儿回来继续下吧,别动便是。” 纪琅听话的点了点头,坐在了石凳上,认真地看起了这盘棋。 白棋和黑棋纵横交错,也是经过了一番激战形成了现在的这副局面,现在白子被制衡,仿佛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 纪琅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对这个局势也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纪颜宁眺望着远方,有些出神,忽然听到纪琅说道:“看来这白子是必输无疑了。” 他的棋艺是纪颜宁亲自教导出来的,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厉害,但是对于棋局已经有了一定的见解。 纪颜宁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那一盘残局,轻笑一声,对纪琅说道:“白子未必会输。” “姐姐有办法?”纪琅有些惊喜地问道。 纪颜宁道:“姐姐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从棋风可以看出执棋者的大致性情,这两个下棋的人攻势凌厉,你来我往之中总有这一股不服输的气势,你观棋的时候容易被他们的棋路所带走。都说旁观者清,你若是能跳出局限,也许能发现另一番天地。” 她平日里教纪琅下棋惯了,今日被他这么一问,俨然恢复了一个教学者的气势,虽然温和,但是每一字一句都能让人认真听进去。 纪琅被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琅儿知道了。对付这样强势之人,应采用迂回的办法,敌进我退,然后再设法将其套入自己的陷阱之中,如此一来,棋局可破。” 纪琅说着有些情不自禁,便手执白子,落到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 而整盘棋局,格局也开始变化。 “好!”身后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 正在亭子里休息的纪颜宁和纪琅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亭子外站着的两个锦缎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纪颜宁认识,是二皇子容裕。 而另外一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与二皇子小一些,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见他的穿着打扮皆不凡,而且能和二皇子并肩站在一起,想来身份不低。 她起身朝着二皇子行礼,说道:“民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纪琅跟着纪颜宁一同行礼。 二皇子看了一眼这对姐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不必多礼,我与四弟不过是闲来无事到此处走走,这棋局乃是我们刚才所下,原本已经陷入僵局,没想到纪姑娘和纪小公子棋艺高超,倒是让我自愧不如。” 他点明了四皇子的身份,纪颜宁随即朝着四皇子行礼。 她说道:“殿下谬赞了,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殿下不怪罪我们擅动棋盘就好。” 纪颜宁说话不卑不亢,也不谄媚,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之意,四皇子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二皇子说道:“她是寄住在兵部侍郎府的表小姐,似乎是从江州来的,上次那个诗词会上蒙眼的仙人背剑,便是这位纪姑娘所为,没想到她不仅投壶厉害,棋艺也如此精湛。” 说起那日诗词会上的投壶游戏有个姑娘使出了蒙眼仙人背剑,倒是让不少人惊诧,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也很多。 四皇子倒是听说过这回事,如今看到纪颜宁,倒是没有办法和想象中能使出仙人背剑的人相提并论,因为他的想象中,能有如此技艺,怎么说也该是一个身材较为粗大的将门女子。 可是纪颜宁看起来柔弱无比,并非会武功的模样,或许真如传闻所说,她的运气极好。 正文 第179章 双命格签 说起了当日诗词会上的事情,二皇子想起来那日所有在场的女子都已经表演了奏琴,独独缺了纪颜宁一个。 就连元娇娇那样的夺命魔音都拿了出手,只有纪颜宁未弹奏。 一直以来他都在追查着五弟被刺杀那个案件,可是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找出当日给花尽颜配乐的乐师到底是谁,只知道大约是个世家小姐。 可是一路查下来,却没有半点进展。 世家小姐之中,若是论琴艺,当属慕容忆雪最为出色,听闻花魁大选当日花尽颜所选的琴师却比慕容忆雪的技艺还要高超。 若是寻常的世家小姐,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毕竟有一技之长,对于很多人来说,可以增添自己的身价。 二皇子的目光看着纪颜宁,想起她投壶时的好运气,又联想到今日她的棋艺,都在说明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若她就是帮助花尽颜的琴师,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纪颜宁好像才来投奔柳家不久,以前声名没有外露倒是正常,如此推断,二皇子看着纪颜宁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之色。 二皇子说道:“听闻纪姑娘书法不错,如今亲眼看到棋艺高超之处,难不成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纪颜宁眸子微闪,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了然,她说道:“精算不上,不过只是都会一点罢了。” 二皇子听着她这话,脸上笑意渐深,道:“春风正好,不如纪姑娘抚琴一曲如何?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纪姑娘的琴艺。” 四皇子听了二皇子的话,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这个二哥可真是尽职尽责,这个时候都不忘盘查五皇子的事情。 他和二皇子两个人看起来兄弟情深,其实各有各的算盘,对方要做的事情平日里也相互打探不少,他自然是知道容裕在查五皇子的事情。 纪颜宁微微欠礼,说道:“还望二皇子见谅,今日是亡父亡母的忌日,所以民女特地带了家弟前来护国寺诵经念安,为的就是父母泉下安息,实在是不宜奏乐取乐。” 二皇子微怔,随即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既然两位殿下在此下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纪颜宁福礼退出了亭子。 看着纪颜宁带着纪琅离开亭子,二皇子的眸子却是紧盯着她的背影。 四皇子轻笑道:“这位姑娘实在是特别,也难怪二哥会另眼相看。” “再特别也不过是小户出身的姑娘罢了。”二皇子的笑意敛了起来,看不清喜怒,说道,“这棋局未完,我们还是继续下棋罢。” 四皇子轻笑一声,说道:“这棋局已经被人动过,再下也没有意义。” 这盘棋局,他执黑子,二皇子执白子,其实他们棋艺相差不大,但这次的棋局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困得无路可走,哪里知道这纪姑娘只是随意一点,便破了棋局困境。 二皇子倒是不介意,棋局被破,说明他没有输,也不必再继续较真。 两个人离开了亭子往回走,心思各异。 二皇子虽然疑心纪颜宁的,但是父母忌日却也不好再让她奏乐,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再找机会试探她。 四皇子却是觉得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虽然刚才与纪颜宁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从她的相貌,气质,以及棋艺上来说,她并不比慕容忆雪差,只是可惜,独独出身太低。 这样的女人,当个侍妾也不错。 纪颜宁倒是没想到来护国寺不仅遇见了慕容忆雪,还偶遇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影响了心情,她倒是不想再在寺中多待,但想着难得来一趟护国寺,便与纪琅一同前去求签。 纪琅跪在蒲团上,学着前面的人认真的摇着筒中的签子,终于掉出了一支签来,伸手捡了起来,递给了一旁的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做抽乃是支上上签,请到一旁解签文。”那和尚看了一眼签子,正色对纪琅说道。 纪琅站了起来,回头对着纪颜宁说道,笑道:“姐姐,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居然是支上上签!” 纪颜宁轻笑一声,倒是很为他高兴,看着纪琅去了不远处解签文的师傅那里,她郑重地跪在了蒲团之上,接过装着签子的竹筒,郑重地摇起来。 “啪嗒”两声,有两支签掉落在地上。 纪颜宁眼皮一跳,有些茫然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两支签子。 “姑娘不会是没求过签吧,哪有人摇出两支签的!要不再重新求一次?”在一旁的妇人见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好心提醒道。 在一旁的和尚也没想到纪颜宁会摇出两支签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更何况他是看着纪颜宁摇签的,并无不妥之处。 纪颜宁回过神来,眸子里神色意味不明,伸手将那两支签拿了起来,翻过来看了背面的签文。 这是两支截然不同的签文。 两支签文的底部,一支写着下签,一支写着上上签。 纪颜宁看了一眼两句签文,正要将它们重新塞入签筒之中,却被一旁的和尚制止了。 “施主,这求签看的乃是心诚与机缘,施主刚才所做的并无不妥,是不好再第二次求签的,不然贫僧先去请示方丈……” “不就是重新求一次吗,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旁边的妇人开口说道。 和尚有些为难。 纪颜宁眼眸微闪,她将那两支签塞入了竹筒之中,说道:“刚才是我失手了,再来一次也无妨。” 她将竹筒之中的签文打乱,再抖了抖让它们归到了一边,再次闭着眼睛认真地摇着手中的签子。 “啪嗒”有签子从签筒中掉落下来。 纪颜宁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两支签子,她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 两支签子,两个不同的“她”。 她将地上的两支签子拿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还是刚才掉落的那两支。 “怎么又是两个支签?”旁边的妇人惊讶道。 妇人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纷纷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不求了。”纪颜宁将那两支签子放在一旁,径自起了身。 “施主。”旁边的和尚说道,“不如先去解签文,这许就是姑娘应得的签文。” 纪颜宁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这签文还需要解吗? 她自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双命格,知道有两个纪颜宁,然后把她当成怪物或者鬼魄之物吗? 她不确定若是旁人知晓这个秘密会如何,所以在无法确保自己强大和安全的时候,她不会让自己暴露出来。 “不用了。”纪颜宁对拒绝道,“我改日再来。” 和尚见她这般,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捡起了被她放在地上的两支签子。 纪琅解了签回来,看见站在门口处的姐姐脸色凝重,关切地上前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没有去解签吗?” “不需要。”纪颜宁笑了笑,对纪琅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纪琅虽然疑惑,但是姐姐做事向来有她自己的道理,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屹立在大堂里的佛像,心中暗叹一声,随即离去。 坐上了马车,纪琅累了一天有些疲倦了,靠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浅浅的睡了过去。 纪颜宁心中却是不能平静下来,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两支签文的事情。 一支下签,一支上上签。 那她以后是吉还是凶? 到底那一枚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签文? 纪颜宁走了之后,守在求签旁的和尚拿着刚才纪颜宁掉落的两支签子,沉思半响,求签的人渐渐少了下来,他还是拿到了内室里解签文的师叔处。 “师叔,这是刚才一位女施主所求出的签。”他将那两支签递了上前。 看到他递过来的签,年长的和尚抬头看着他:“两支?” 年轻的和尚点了点头,把刚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那个女施主连续两次都是摇出了两支签,而且她求签时做法并无不妥。” 看着手中的两支截然不同的签,年长的和尚说道:“这是罕见的双命格签。” 年轻的和尚听到师叔这么一说,脸上倒是露出了欣喜之色:“原来那位女施主没有求错,这也是可以解签文的。下次若是她再来,定然要这件事告诉她。” 年长的和尚微微颔首,说道:“她若是再来,你要记得告知我与方丈。” 小和尚虽然疑惑,但仍是点头应下。 看来这双命格真的很罕见,师叔与方丈都想亲自见识见识呢。 可惜那个女施主还以为自己弄错了,生气地离开了,若是她当时能听自己的话,过来找师叔解签文,说不定就知道了自己是双命格的事情。 不过她既然说下次会再来,那么应该还是会见面的。 年长的和尚的目光始终都在那两支签文之上,下签和上上签,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命格,却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认真而细致地看过了这两支签文,年长的师叔深邃的眸子里难掩复杂之色。 正文 第180章 召北令牌 护国寺的暮钟响起,寺内渐渐恢复了静谧,落日的余晖洒在寺中的院子里,给院子里的建筑都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身穿袈裟的和尚缓缓地从宝刹下拾阶而上,走到了宝刹的门外,踏入屋内,只看见房子的正中盘坐着一个胡须眉毛都已经发白的和尚,对着佛祖正闭着眼诵经。 “师父,今日有一女子求签,摇出了双命格签。”站在方丈身后的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对方丈禀报道。 原本还在专注诵经的方丈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身后和尚,问道:“签呢?” 那和尚将两支签递了上前,说道:“这两支签分别是一支下签,一支上上签。下签所示拥有此命格的人会早逝,按理说应该活不过及笄之年,上上签则显示此命格不凡,有逆改乾坤倾覆天下之势。” “该来的,总会来的。”方丈轻叹一声,拿起了那两枚签文,感概了一句。 他的徒儿问道:“那需要将此事告知陛下吗?” 方丈道:“不用了,天意如此。” 他抬头看了一眼宝刹外的天,一层一层的卷云被染成火焰的颜色,绚烂无比,将天空映照出另一番景象来。 纪颜宁站在定北侯府的前院里,仰头看着这天象,褐色的眸子也被染成了火红的颜色,落日的光辉映照在她的侧脸和青丝之上,安静的像是一个雕饰仙人一般。 萧少北从府外走了回来,看见纪颜宁正在等着自己,上前问道:“颜宁,你怎么来了?” 纪颜宁回过神来,转头看萧少北,脸色终于有些缓和下来。 她说道:“我刚才护国寺回来,想到一件事,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萧少北上前,说道:“去书房里谈吧。” 纪颜宁颔首,跟着萧少北朝着书房里走了过去。 萧少北明显能感觉到纪颜宁的情绪不高,更何况她过来还未带着贴身丫鬟,只有袁武跟着,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少北让纪颜宁坐了下来,问道。 纪颜宁垂眸,说道:“我今日去护国寺求签,摇了两次都是双命格签。” “双命格签?”萧少北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纪颜宁淡然道:“就是在一人的身上有这两种不同的命运,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不同的命运呢?” “可是你不一样。”萧少北说道。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对啊,我不一样。我不是真正的纪颜宁,这具身体的灵魂,是已经死去的应采薇,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信任你,可别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你觉得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这样的事情只要一说出来,不仅仅是她之前的仇人会对她不利,就连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或许都会起了心思。 萧少北面色凝重起来,问道:“那些和尚知道了?” 纪颜宁摇头:“我并未解签文。” “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人想到你的真实身份。”萧少北说道。 纪颜宁却正色道:“可是,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当初死的人那么多,为何只有我会重生?” 萧少北微微蹙眉,说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弄得清楚?或许是天意。” 纪颜宁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天意或许不可揣测,但是我想知道,当年我死后,尸体去了哪里?” “尸体?”萧少北怔住。 纪颜宁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这样说着自己的尸体,未免有些诡异,但是萧少北是个历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人,他只是惊讶于纪颜宁想找尸体的下落。 他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就连我父亲都未必知情。” 纪颜宁眸子变得暗沉下来,说道:“你父亲未必知道,但是当年参与的人,一定会知道。比如皇帝,比如苏凝雪,比如言徵,还有他们的党羽。” 萧少北道:“皇帝和苏凝雪我们现在还动不得,至于言徵这个老狐狸也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如从言徵的手下处打破出口。” 纪颜宁点头:“我知道,我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是突然觉得很不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的重生也不仅仅所谓的天意而已,一定有什么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真的很害怕这一切就像是镜中水月。 之前她只是感叹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努力地活着不被暴露,然后去复仇。 可是今日去了护国寺,心中却有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从小她便知道凡事皆有因果,所以她想知道,自己重生,是什么因? 萧少北很少会看见纪颜宁这般忧愁的模样,以前的时候她总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去做什么,即便是事情再困难,她也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他知道,如果不查清这件事,纪颜宁是不会安心的。 “别担心。”萧少北说道,“要查当年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件事急不得。我回北境日期未定,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纪颜宁不解地看着他。 萧少北转身走到了身后的书柜前,将放在上面的花瓶拿开,扭动着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他将暗格力的盒子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枚令牌,递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召北令?”纪颜宁有些惊讶地看着萧少北。 萧少北点了点头,这令牌是归历代定北侯所有,有此令牌,可以号令定北侯府所有的部下,甚至是北境的几十万兵马都会听从这召北令的调遣,相当于第二个“定北侯”。 “这枚令牌父亲很早之前就交到了我的手上,为的就是侯府的权利交到我手上,即便是没有父亲的命令,我也可以随意支配侯府里的势力。”萧少北说道,“此去北境不知何时才能回长安,我答应了父亲要护着你,自然不能食言,有了这块令牌,你手中也有了可以自己调度的力量,要做什么事情也不至于有所束缚。” 纪颜宁看着放在自己手心上的召北令,刚才在护国寺里的阴霾一扫而散,不管怎么说,她的身边始终还有关心着她的人,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不能消沉。 但是看着手中的召北令,她却是有些犹豫,说道:“你既然已经交代了长安里的人要听从我的命令,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这召北令在战场上还是很有需要的,你还是留着吧。”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推脱。”萧少北说道,“正如你所言,这次返北境,皇帝必然会派他的亲信一同前去,我可不想让他问出我手中的召北令。” 听到萧少北这么一说,纪颜宁就收下了这枚令牌,于她而言,这是大有助益的事情。 她手中虽然有宝昌记和元娇娇,但是元府有元老夫人在,不能为她所用,而宝昌记不涉朝局,也多有限制。 至于柳府,不过是为了可以让她隐藏身份而已,柳府的人若是知道她的野心,定然不会同意她的所作所为。 她确实需要能为她所用而且实力强劲的手下。 萧少北看见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轻笑了一声。 “对了,暄王可还有找过你?”他问道。 纪颜宁道:“他都被警告过了,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再来找我了。” 萧少北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说道:“那就好。” 纪颜宁没有在定北侯府逗留太久,看见天色渐晚,便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她只带了袁武,是骑马过来的。 纪颜宁蒙脸翻身上马,勒紧马绳往柳府的方向走,可是才拐进了街道不久,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有人,她垂眸扫了一眼周围,策马朝着前方快速奔腾而去。 只是还未等她的马跑出长街,突然有个男人直接站在了街的道路中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见纪颜宁骑马而来。 天色渐晚,这条长街并不是长安繁华的地带,此时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此时也已经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摊位,只要是有马过来,都应该能躲闪得开才是。 纪颜宁眼眸紧盯着不远处站定的男子,面色如常,马匹的速度也并未减弱,甚至是越来越快。 “啊!”还未来到那个男子面前,他已经害怕地尖叫出声。 纪颜宁用鞭子一抽,马匹的速度更快,就快到了男人面前的时候,她勒紧马绳,紧夹着马腹,马的双蹄跃起,正匹马就这样凌空跃起,直接从男子的头上飞跨了过去。 周围的人双眼瞪直看着这一幕,惊讶的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而刚才的那个男子已经侧身翻跳到了一旁,这样的身手,即便刚才纪颜宁没有从他的身上飞跨过去,他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不过是要逼停纪颜宁罢了。 纪颜宁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刚才的那个男人,径自朝着前面策马离开。 只是在她以为就这样摆脱跟踪的时候,却有个人影朝着她而来,伸手便想将她抓落马下! 纪颜宁紧抱着马矮身一躲,躲开了那人抓她的手。 正文 第181章 都尉察觉 纪颜宁虽然躲过了那人的手,但是她能感觉出来这个人的武功不低。 而且看他们这般想抓到自己的模样,一时半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嘶——”随着一阵马鸣声,纪颜宁勒住了马绳,终于停了下来,她调转马头,看着刚才想要将她扑落的男人,此时正站在街道的一旁,目光冷淡地望着她。 纪颜宁将面纱摘了下来,眸子里满是温怒的神色,冷哼一声:“厉都尉,不知我犯了什么罪,你这般执意要对我动手?” 不用说,一开始潜伏在定北侯府周围的人,跟踪她的人,甚至是刚才拦路的人,都是厉霄云安排的。 厉霄云看见她这张脸,虽然有猜到过会是她,可是刚才那精湛的马术,却让他有了怀疑。 “在街道上恶意纵马,伤及行人。”厉霄云淡漠地说道,“巡卫营有资格抓你。” 纪颜宁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厉霄云。 “恶意纵马?”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你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抓我了。” 厉霄云面不改色:“职责所在。” “真是笑话,我的马之所以跑那么快,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纪颜宁今日心情不好,对厉霄云的态度也不耐烦起来,“我没时间和你磨蹭,你若是再为难于我,休怪我不客气!” 厉霄云抬起头看着如今张牙舞爪的纪颜宁,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当初她带着一队护卫便救下了萧少北,根本不是善茬。 厉霄云的手下也渐渐将纪颜宁围了起来。 纪颜宁孤身一人,骑在马上,与厉霄云对峙着。 “你可以说说,如何对我不客气?”厉霄云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纪颜宁看着他这张脸,就想到了萧疾风,他好好的表哥就这样丧命于厉霄云的手中,说是不恨,那是假的。 “厉都尉,你这么嚣张,就真的没人敢对你母亲动手吗?”纪颜宁轻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厉霄云也不例外。 厉霄云听了她话,仍是面无表情:“也得有人能动得了她才是。” 他府中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我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因为我知道你的父亲为何排斥你们母子呢,据说当年厉夫人被贼人掠去,被救回来之后不久便发觉怀了孩子,厉都尉,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厉霄云和他的几个手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厉霄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杀意。 纪颜宁难得看见他动怒,倒是不怕他现在对自己下手。 “怎么,我没说对吗?”纪颜宁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的,可不仅仅这件事而已,厉都尉可要想清楚的。我这个人,一向不爱生事。” 厉霄云没有说话,只是沉眸看着眼前的纪颜宁。 不过是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可是处处成谜。 皇上让他查忠德伯府之案和盗窃案,想到和言晋忠两次遇到同一个女人,而且都被教训了,他就多少猜到与纪颜宁有关系。 能让萧少北把忠德伯府的嫡子打残的女人,也许就是纪颜宁,可惜他没有证据,一切还未有定论。 所以他需要言晋忠身边见过纪颜宁的人来指认,可惜这个女人似乎不肯配合。 厉霄云沉默不语,可是他身边的手下却是忍不住了。 这个女人不禁目中无人,还打算以都尉的母亲相挟,实在是太过傲慢。 他抽出剑一跃而起便朝着纪颜宁刺过去,打算将她打落马下! “住手!”厉霄云呵斥道。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下收手,从一旁窜出了一个身影,一脚便踹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直接将他踢倒在地! 听得耳边“哐当”一声响起,那手下的兵器掉落在地上,他也狠狠地被摔了出去,吐了一口血。 此时纪颜宁的周围出现了四个护卫,将那手下踹倒的正是袁武。 厉霄云的手下见这情况纷纷拔剑相向。 纪颜宁冷眼看着厉霄云,说道:“之前的事情我们还未清算,你就急着这般添上新仇吗?” “之前的事情?”厉霄云挑眉。 纪颜宁道:“你杀我的亲人,此仇不共戴天。” 萧疾风对她来说是何其的重要,当年一场冤案让她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可是容嶙却想着斩草除根,连萧疾风父子都要除去。 厉霄云是容嶙的刀剑,她同样厌恶这把锋利的剑。 亲人?厉霄云知道她所说的是指萧疾风,可是他却不知道纪颜宁和萧疾风之间居然还有亲属关系。 据他的调查所知,纪颜宁的亲属圈不大,纪家和柳家的关系也不算复杂,但是无论怎么算,都不应该能和萧疾风攀上关系。 萧疾风这些年一直都在驻守北境,而纪颜宁则一直都在江州长大,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又何来亲属一说?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萧疾风从纪颜宁的眼神之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恨。 犹如他们寻找萧疾风那日的晚上,那种恨透入骨的眼神。 如果在别人面前需要伪装自己,那么在厉霄云的面前就根本不需要了。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过尖锐,而且早就看过了她的真面目,又何需再隐藏,装弱小只会给了他得寸进尺的机会罢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边渐渐亮起了灯笼。 “我知道了。”厉霄云看着纪颜宁,开口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这几个护卫一看武功就不低,想来都是出身于定北侯府,可见萧少北对她的重视,若是他就这样将纪颜宁抓了,肯定会引来萧少北的不满。 萧少北此人,敢打断忠德伯嫡子的腿,自然也敢翻了他巡卫营的天。 纪颜宁不仅仅是一个有嫌疑的女人,她的背后有着不可小觑的定北侯府。 同时他也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当初在青楼言晋忠和萧少北打起来是为了纪颜宁,而言晋忠发疯当天是见过纪颜宁的。 由此看来,纪颜宁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都将手中的剑收起来,说道:“我们走。” 巡卫营的手下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厉霄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放过了纪颜宁。 以往他们办案的时候,就算是身份再高也鲜少有敢对厉都尉这般说话的,更惊讶的是厉都尉居然还妥协了。 看着厉霄云和他的手下离开了街道,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纪颜宁这才回过神来。 袁武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纪颜宁摇了摇头,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对另一个护卫说道:“你去一趟侯府,告诉少北,就说上面的人怀疑忠德伯府的事情与我们有关,让他早作准备。” 暗卫接下纪颜宁的命令,拱手应了一声是,便转头朝着定北侯府的方向离开了。 天色越来越暗,纪颜宁没有在街上逗留,策马往柳府的方向而去。 今日的事情太多,纪颜宁只觉得疲倦无比,刚回到柳府,连吃饭都没有胃口,直接让人备热水沐浴。 整个人泡在了浴桶之中,纪颜宁才感觉到有身心片刻的安宁。 水雾缭绕,纪颜宁靠在木桶的边缘之上,伸手捞起一手的花瓣,却紧紧的捏了起来,紧握成拳头,心中是说不出的烦闷。 护国寺双命格签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自己现在居然又被厉霄云给盯上了。 看来她要好好夹着尾巴做人了。 脑子里装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疲惫不堪,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紫玉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根本没有停歇。 纪颜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抬手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浴桶之中,伸手溅起了一地的水渍。 紫玉道:“小姐今日真是累坏了,洗个澡都能睡着,这水温已经冷了下来,再泡下去怕感风寒了。” 纪颜宁从浴桶之中站了起来,传好了亵衣亵裤,软绵绵地爬到了自己的床,倒头睡了过去。 紫玉和莺儿相视一眼,倒是没有再去将小姐吵醒,反倒是轻轻地挪进了床内,帮她盖上了被子。 莺儿刚端着东西从纪颜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便见着安氏要过来看纪颜宁。 “你们小姐呢?”安氏问道。 莺儿福礼,说道:“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 “那么早?”安氏倒是有些意外。 莺儿点头,说道:“大概是今日去了寺中诵经念安和爬山太累了,刚才小姐在洗澡的时候都已经入睡了,夫人还是明日再过来吧,毕竟我们小姐情绪不太好。” 安氏知道今日是纪亭生和柳羲儿夫妇的忌日,所以她以为纪颜宁之所以兴致不高,都是因为太过思念父母的缘故。 她说道:“我熬了些小粥,原本还想着她回来能喝上一碗,既然她已经睡下,这粥你们先留着,若是晚些时候颜宁醒了,可以等她醒了再吃。” 莺儿接过了安氏手中的食盒,连忙应是。 正文 第182章 拒绝议亲 纪颜宁到底是没有喝上安氏熬的粥,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 她是个自律的人,平日向来不会赖床,总是会早起练箭,这些日子还让袁武教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武功,像今天这般睡到下午的,倒真是少见。 紫玉知道自家小姐昨日心情不好,又十分疲累,便没有主动去叫醒她,想着让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等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到脑子昏昏沉沉的。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她轻叹一声,穿了鞋子下床。 “小姐,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洗漱。”紫玉快步上前。 纪颜宁揉了揉额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护国寺回来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定,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洗漱过后,纪颜宁吃了一些清粥,倒是没有胃口再吃其他的东西了。 既然厉霄云已经盯上了自己,纪颜宁这几日自然会安分许多,她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将自己暴露出来让厉霄云钻了空子。 不过,厉霄云这个人,若是留着,只怕日后会成为她的*烦。 从护国寺里回来之后心情不好的,除了纪颜宁还有慕容夫人她们母女。 纪琅的话对慕容夫人有一定的冲击,对元娇娇心中的愧疚更甚,自从知道有娇娇这个女儿之后,他们慕容府一直也没能帮助娇娇什么,甚至于对她的伤害不小。 相对比之下,慕容忆雪则一直在慕容府好好的待着,当初的事情元府倒是很守信用的,没有对外说一句慕容忆雪的不是,同时也证明了娇娇是真的不想再与慕容府有任何的瓜葛了。 慕容夫人虽然不说,但是慕容忆雪还是明显感觉到了母亲对她的疏离之意。 之前自己对元娇娇下手后,虽然父亲和哥哥对自己很失望,母亲怕她受委屈,一直都很体谅她,甚至维她,可是现在就因为那对姐弟的话,母亲对元娇娇的愧疚多过了关心自己的程度。 慕容忆雪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元娇娇,这么多年来,元娇娇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们是姐妹,就算是看着母亲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再对元娇娇下手。 可是她不会对元娇娇下手,不代表她不会对付纪颜宁。 这个纪颜宁,实在太碍眼了。 纪颜宁若是不能安分的待着,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感觉到小姐的心情郁闷,几个伺候的丫鬟都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事情,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慕容忆雪生气。 “小姐。”丫鬟走了上前,禀报道,“夫人请您到前厅去。” 原本正在房间里画画的慕容忆雪听到丫鬟的禀报,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问道:“可知道是所为何事?” 丫鬟垂头道:“陈阁老夫人携嫡长孙一同前来做客,正说起了小姐,所以夫人想让小姐出去拜见阁老夫人。” 慕容忆雪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说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见客。” 她已经及笄,如今想要和慕容府结亲的人不少,这些日子以来,来慕容府说亲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之前她说过还不想那么快就定亲,慕容夫人都将那些上门求亲的人拒了。 可是今日陈阁老夫人过来,母亲却这般,只怕是存了想让她早些定亲的心思。 那丫鬟听到慕容忆雪的话,只能点头应是,便直接退了出去。 看见丫鬟退出了房间,慕容忆雪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她继续拿起了被搁置在一旁的笔,蘸了蘸墨水,正打算将刚才的画作继续完成,可是她刚画了两笔,察觉到自己已经将刚才的意境给破坏了。 她心烦意乱的将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画作拿起来抓成了一团,往旁边的纸篓扔了过去。 站在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忆雪没有出去见陈阁老夫人,慕容夫人看破不说破,只是在招待了陈阁老夫人和陈公子之后,便让她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母亲。”慕容忆雪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朝着她问安。 慕容夫人抬眸看着女儿,说道:“坐下吧。” 慕容忆雪没有坐,而是对慕容夫人道:“母亲,对不起,我母亲现在还不想定亲。” “你年纪也不小了。”慕容夫人看着她说道,“昨日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觉着你的亲事还是要早些定下来才是,不然我们这左相府的门怕是要被说亲的人踏破了。” 慕容忆雪垂眸,说道:“母亲是不是想早些把我嫁出去,也好眼不见为净?” “你这是什么话!”慕容夫人说道,“只是定亲,你若是想在府中多待个两三年也无妨。” 慕容忆雪道:“既然如此,晚些定亲又如何?” 慕容夫人道:“你父亲的意思是,早些定下来,好让其他的别有心思的人能歇了心思。那日去护国寺,我看得清楚,那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对你有意,难不成你要嫁入皇家吗?” “女儿难道不能嫁入皇家吗?”慕容忆雪看着母亲,问道。 慕容夫人微微一怔,看着慕容忆雪的眼神有些惊讶:“你想嫁入皇家?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亦或是其他的皇子?” 慕容忆雪低头无言。 慕容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道:“你父亲在官场多年从未涉及党争,你若是嫁入皇家,这是让你的父亲为难啊!” 慕容忆雪认真道:“不是二皇子也不是四皇子,女儿心仪的是三皇子,他如今口不能言,注定与皇位无缘,即便是女儿嫁给他,父亲在朝中也不会有任何的为难。” “三皇子?”慕容夫人更是惊讶,“可是他……患有哑疾。”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慕容忆雪说道。 慕容夫人一噎,倒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以自己女儿的条件,即便是配这长安城最好的儿郎也是可以的,她却偏偏看上了一个哑巴皇子。 虽然三皇子容祁身份尊贵无比,可是他身患哑疾注定不能继承皇位。 往后的日子或许就是封个亲王,然后去自己的封地,无诏不得再入长安,虽然仍是富贵之身,但他终究是个哑巴啊! 慕容夫人说道:“那陈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 她正想和慕容忆雪说起陈阁老府中的公子的事情,就被慕容忆雪打断了:“母亲,其他人如何与女儿无关,除了三皇子,女儿不想嫁给其他人,求母亲成全!” 慕容夫人有些为难,可是慕容忆雪从小便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旁人根本无法左右。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我与你父亲再商量商量,若是你父亲也同意,我便去皇后那儿探探她的口风。” 慕容忆雪听到母亲这么说,大喜过望,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多谢母亲!” 见慕容忆雪小女儿家的神情,慕容夫人心中软了一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受不得忆雪难过的。 她感叹一声,说道:“倒是可惜那位品行相貌样样杰出的陈公子。” 若是拿三皇子与陈公子相比,她自然是更希望女儿能和陈公子在一起。 慕容忆雪道:“若是母亲觉得陈公子好,为何不撮合他与娇娇姐姐呢?” 说起元娇娇,慕容夫人的脸色又有着一丝的忧愁,说道:“她一定是恨极了我,所以才不肯给我一丁点接近的机会。” 慕容忆雪见母亲这般神伤,心中终究是不好受,安慰她道:“姐姐终究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她再排斥,血缘还是在的,她如今还在气头上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许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或许吧。”慕容夫人道,语气满是无奈。 她心中也在盘算着,那陈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若是真的能和娇娇在一起,倒是不失为一桩美事。 “阿嚏!”正在元府之中认真学着管账的元娇娇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继续埋头看着这些让她手足无措的账本。 元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语重心长道:“其他的女红、琴棋书画我可以不要求你学,但是管账你可一定得好好学,不然你以后若是嫁人了,要如何掌管后宅?” 元娇娇嘟嘴道:“不是有管家吗?” 老夫人道:“管家管的只是家宅琐事,而世家夫人则是要掌管整个家的调度,你若是连管家都不会,只怕这掌家之权迟早要落到旁人手中。” 元娇娇点了点头,没有再反驳老夫人:“我已经在努力学了,可是一看到这些账本,我就觉得头大。” 老夫人苦笑不得,说道:“不如让颜宁过来教你,她本就是出身商族,管账这样的小事情于她而言应当不是难事。” “不了!”元娇娇连忙拒绝,立马打起了精神,对老夫人说道,“不用颜宁教我,我也可以学得很好的。” 她可没忘记当初纪颜宁教她规矩时候,严格起来堪比地狱里的阎罗王。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正文 第183章 去大理寺 对于纪颜宁当初的恐惧让元娇娇安安分分地将管账之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紫苏已经迎了上前,将手中的一封信递上前,说道:“小姐,大小姐让人送信过来了。” 元娇娇接过紫苏手中的信,快步朝着房间里走了过去。 展开纪颜宁写过来的信件,元娇娇细细读了一遍。 纪颜宁在信中让她这段日子都不要再去搜刮长安里那些名单上的世家,以后没有她的允许,也不许擅自动手,而且要注意提防厉霄云的人马。 元娇娇知道这样的事情迟早会被人发觉的,她们需要久居长安,这样的动作自然不能太频繁。 以往她行窃的时候,都是经常变换地点的,没有固定的居住点。 只要自己觉得偷得差不多了,把钱存进钱庄里,她就再换个地方,毕竟如果一直在同一个地方,风险太大。 她将读完信件之后,将纸张撕碎扔进了纸篓之中。 “告诉她,我知道了。”元娇娇对紫苏说道。 紫苏笑道:“大小姐说了,只要你看过了信就可以了,不需要再传话回去了。” 元娇娇听了紫苏的话,轻哼一声。 “不过是小事罢了,她怎么不自己过来告诉我?”元娇娇道。 紫苏摇了摇头:“可能大小姐最近忙,没空。” 元娇娇撇嘴,倒是没说其他的话。 再忙也不可能连过来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纪颜宁这般送信过来,多半是因为她自己就已经被别人盯上了,而不想连累麻烦别人罢了。 既然纪颜宁不想让她掺和这些事情,她也没必要去给纪颜宁找麻烦。 “可是不去找纪颜宁玩,又不许我重操旧业,难不成还真想让我整天对着那些账本看吗?”元娇娇坐到凳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紫苏在一旁建议道:“长安那么多好玩又有趣的地方,小姐可以去逛逛呀!” 元娇娇道:“长安里好玩的地方我也去过七七八八了,自己一个人去玩多没意思。” “小姐可以找别人一起。”紫苏说道,“以往在宴会上遇到的世家小姐,都可以下帖子约她们出来一起玩。而且前些日子不是有不少的人想结交小姐吗?也可以走往,多交些朋友。” 元娇娇仔细地想了想,其实那些在宴会中想主动结交自己的,大部分是因为自己背后元府和慕容府的身份罢了。 与她们还没聊几句,话题总是会被引到慕容府上,倒是有着几分八卦的心思。 她才不愿意和这样的一群人一起去玩给自己找不快呢! 沉思半响,元娇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可以去找段无瑕!” “段少卿?”紫苏惊讶道,“可是段少卿应该会很忙吧,听说大理寺要做的事情特别多,要查案之类的,恐怕没有时间和小姐一起去玩呢。” 元娇娇咧嘴一笑,说道:“我还没见识过大理寺里面是怎么办案的呢!” 她以前是个贼,所以对于衙门或牢房这样的地方,能远则远。 就连上次她和紫苏被大理寺的人抓到,也只是被关了短暂的时间就被纪颜宁救出来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和段无瑕现在已经不是剑拔弩张的关系,而且还能够称之为朋友,所以她若是想去大理寺看一番,想想都觉得不错。 紫苏惊诧地看着元娇娇,看起来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反而是特别的想去大理寺一探究竟。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紫苏讪笑一声,说道。 元娇娇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对紫苏说道:“你不懂,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想想,要是某一天我运气不好,真被抓进了大理寺,也可以早早想好怎么才能逃出来,知彼知己嘛!” 紫苏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现在是元府的小姐,这元家唯一的继承人,谁敢动你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元娇娇说道,“就连权倾朝野的大臣都未必能保证自己不会马失前蹄,我这小小的元府小姐又如何能太过自负。” 紫苏竟无言以对。 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姐对大理寺是非去不可了。 元娇娇果然第二日就兴冲冲地带着往大理寺去了,连紫苏都没有带。 大理寺在义宁坊内,处于整个长安城的西北角,元娇娇来过一次,自然是记得清楚的。 只是她刚走到大理寺的门口,就已经被守在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大理寺重地,不是尔等可以随意擅闯的!” 看见元娇娇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以为她只是走错了路,守卫态度算不上太好。 元娇娇点头:“我知道这里是大理寺,我要找你们的少卿大人,段无瑕。” 两个守卫相视一眼,又细细打量着元娇娇,说道:“我们少卿大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大理寺只负责审查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以及各州府呈报的疑难案件,姑娘若是有冤屈,不妨先去京兆府。” 大理寺事务繁多,不是所有案件都会接受审理。 在长安里,一般的小案件都是由京兆府接管,若是京兆府无法处理才会移交大理寺。 他们看着元娇娇的这副模样,不像是有什么苦楚的模样。 这样的事情他们倒是也没有少见,有的人会听闻大理寺秉公办案,查案手段凌厉,破案速度快,所以一开始都不愿意去找京兆府,而是来大理寺闹腾。 元娇娇看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便说道:“我并没有什么冤屈,只是想见见你们少卿大人,可否帮我通传?我是他的朋友,姓元。” 守卫仍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元娇娇。 “只是传一句话的时间而已,麻烦两位大哥了!”元娇娇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个守卫,眼神楚楚可怜。 其中一个守卫看着她倒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便开始心软起来,说道:“我只负责帮你传话,若是少卿大人不肯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元娇娇立即喜笑颜开:“多谢!你能帮我传话已经很好了,你这样的好人会有好报的!” 守卫对于元娇娇这样的话,只是轻笑一声,说道:“你先等着吧。” 元娇娇猛地点了点头,像是个十分乖巧的孩童,让人忍不住想帮她去办事。 守卫走进了府衙之内,走到了段无瑕办公的房间,上前敲了敲门,随即踏入了屋内。 段无瑕正在查询手中的一些案件,文簿被叠的高高一层,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查询着这些厚厚的文件,问道:“何事?” “少卿大人,大理寺外有一个自称姓元的姑娘说是您的朋友,想要见你。”守卫如实禀报道。 段无瑕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淡然道:“我没有什么姓元的朋友。” 守卫一怔,没想到得来的是这样的结果,拱手行礼道:“那属下现在就去赶走她。”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正要朝着外面走过去,却听到段无瑕道:“等等!” 守卫不解地又转头看着段无瑕。 “少卿大人还有何吩咐?”守卫问。 段无瑕抬眸看着他,问道:“姓元的、姑娘、说是我朋友?” 守卫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属下看她只有一个人,连随从都没有,想来应该是骗……” “她现在在哪里?”段无瑕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起身问道。 守卫不解,但仍旧老实回答:“正在大理寺外等着。” 段无瑕点了点头:“你带她过来……算了,我自己去一趟。” 元娇娇来大理寺找他,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快步朝着外面走过去,在一旁的守卫连忙跟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今日的太阳更是格外的热情,元娇娇等在门口,抬头看着这刺眼的阳光,忍不住阴凉的地方躲了躲,还没多久,她便看见了从大理寺内走出来的段无瑕。 元娇娇冲着她高兴地招了招手,一脸的笑意。 段无瑕走了上前,来到她面前问道:“你找我何事?” 元家和段家的关系非比寻常,段无瑕的父亲段胤是元将军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有再造之恩,对所以段胤曾说过,只要元家有任何的困难,段家就决不会袖手旁观。 知道元娇娇来大理寺找他,段无瑕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可能又闯祸了。 哪里知道问出这句话之后,元娇娇却是笑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我们现在是朋友,所以想来看你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段无瑕微微蹙起了眉头:“我有公务在身,这里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你若是想找我,大可去段府。” 元娇娇正色道:“我没有胡闹,就是想过来大理寺看看,知道你任职的地方,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忙的,我也可以帮你的。轻功很厉害,可以帮你抓逃犯!” 段无瑕的脸色微冷:“大理寺不需要旁人帮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想知道大理寺的牢房生活如何,这个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正文 第184章 少卿妥协 段无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泛着冷意,仿佛对元娇娇这般无理取闹起了怒意。 元娇娇委屈的嘟起嘴巴,然后用手轻轻的扯了扯段无瑕的袖子:“我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大理寺是怎么样的而已,更何况别人能进,我为何不能进?暄王还有你其他的朋友都能来这里找你,难道我就不行吗?” 段无瑕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元娇娇反问道:“姑娘家怎么了!我刚刚看到其他的女人进去了,还提着食盒呢!” 段无瑕挑眉,随即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守卫。 守卫看到段无瑕的眼神,他急忙解释道:“那是右寺丞大人的夫人,寺丞大人新婚不久,夫妻恩爱,寺丞夫人经常来送些饭菜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也不会拦。” 段无瑕倒是想起来几个月前大理寺的右寺丞才成婚,他的妻子虽然只是个小吏之女,但是性格温婉,常常亲自带着饭菜过来。 听到守卫这么一说,元娇娇暗道自己真是失策,居然就这么过来了,早知道她也给段无瑕准备饭菜了。 不过好在她脸皮厚,说道:“大不了我以后也给你送饭菜!” 段无瑕:“……”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见段无瑕不为所动,元娇娇忍不住蹙眉冥想,难不成是自己太着急了,段无瑕现在根本就还没有把她当成好朋友,或者仍然在提防着她? “你不同意就算了。”元娇娇说道,“我去找段叔叔,去看看他是怎么处理军务的,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她作势正要转身,却不出意料的被段无瑕给叫住了。 “跟我走。”段无瑕说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 他自己看着元娇娇,总比让她去父亲那里随意闹腾比较好。 他的父亲他清楚,对于元娇娇简直像是对亲闺女一样。 元娇娇的脸上立即绽放出了笑容,惊喜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像是一个讨到糖吃的孩子。 看见她这副模样,段无瑕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 他转身朝着大理寺内走了回去,元娇娇也急忙跟了上前。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有些惊讶。 “话说,刚才我好像看到咱们少卿大人笑了。”其中一个守卫说道。 另一个守卫点头:“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少卿大人的春天要到了。” 并不知道两个守卫在私下里谈论自己,段无瑕带着元娇娇往自己办公务的房间里去。 一路上看见少卿大人带了个女子入了大理寺,其他的人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的大理寺少卿平日里冷如阎王,对于女人更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今日居然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看到里面的人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元娇娇本着要混个脸熟的想法,对于那些想看她的人都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只是她明明简单的打招呼,可是那些人见她这般,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别乱看!”段无瑕轻声呵斥道。 元娇娇立马不再四处张望了,默默地跟着段无瑕的身后。 走到了段无瑕办公的屋子,元娇娇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倒是和一般的衙门办案的房间没什么区别,不过他这里更为简洁,装饰摆设都比较少,干净利落,倒是像他的性子。 他的桌子上堆着不少的档案。 “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待着。”段无瑕道。 元娇娇看了一眼四周,问道:“那你呢?” “处理公务。”段无瑕道。 元娇娇好奇道:“你不应该是去查案抓犯人的吗?或者去大理寺的牢里去审问犯人?” 段无瑕道:“不是每天都需要去追查犯人的,一般的案件都是交由京兆府管,大理寺更多的负责审查以及对疑难案件的处理。” 元娇娇点了点头,倒是明白了过来。 她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去周围转转?” “不可以。”段无瑕道。 元娇娇道:“可是你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段无瑕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了,大理寺不是可以玩闹的地方。” 元娇娇点头,又认真地说道:“你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要是做不过来,我也可以帮帮你的。” “不需要,你自己好好待着便是。”段无瑕仍是无动于衷。 元娇娇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能让自己进来已经不容易,一下子提再多的要求只怕他会翻脸。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进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纪颜宁那里遇上了厉霄云,只怕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去找她了。 元娇娇倒是不客气,径自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便用手拖着下巴,盯着正在处理公务的段无瑕。 正埋头处理公务的段无瑕注意到元娇娇的眼神,并不打算去理会,以元娇娇这闹腾的性子,定然是坐不住的。 只要她坐不住了,他会让人将她送回元府。 只是段无瑕没有想到,先忍不住的人是他自己。 平日里他的定力相当的好,外界的事情很难会让自己分心,可是感觉到元娇娇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莫名其妙的觉得难以聚精会神地处理手中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了元娇娇:“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元娇娇无奈道:“你又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帮忙做些什么,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看着你了。” 段无瑕:“……” 他算是明白了,让她进来就是错误的选择。 “你既然这般无聊,为何不去找纪颜宁?”段无瑕说道,毕竟元娇娇和纪颜宁感情看起来是真不错。 听到段无瑕的问话,元娇娇装傻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啊!” 段无瑕道:“那你为何要过来找我?” “我们是朋友啊。”元娇娇理所当然道。 段无瑕又问:“论朋友,在你的心中我只怕还比不过纪颜宁,你不去找她,反而来我这儿无所事事,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元娇娇委屈道。 段无瑕还想问其他的问题,见她这副模样,倒是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话到口中,只剩下一句:“没有。” 元娇娇在心中暗笑一声,又乖乖的坐回到了位置上,说道:“你放心,我不打扰你。” 段无瑕拿她没办法,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王虎。” 站在门外的王虎随即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着元小姐在大理寺转转,不能让外人去的地方别去,还要紧跟着她,别跟丢了。”段无瑕吩咐道。 王虎微怔,随即看了一眼元娇娇,低头应了一声是。 元娇娇高兴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上前对王虎颔首道:“麻烦王虎大哥了!” 王虎急忙摆手道:“元小姐客气了,不麻烦的。” 他是段无瑕的手下,办事能力不错,平日里段无瑕外出查案也常常会带着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段无瑕的身边见到女子,他有些惊讶而不知所措。 元娇娇倒是从善如流,没有丝毫的介意。 看着元娇娇被王虎带出了屋子,没有了一直盯着他的实现,段无瑕倒是觉得安宁了下来,继续低头处理着手里的事务。 屋子里这般静谧,段无瑕处理事务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时间很快过去,他将手边的一部分事情处理之后,正伸手拿起另外的薄子,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理寺说大也不大,能去的地方不多,王虎这个时辰也应该带着元娇娇回来了才是。 他放下了手边的事情,站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王虎还没回来吗?”他问一旁的侍卫。 侍卫实道:“没有。” 段无瑕道:“去找他们去了哪里。” 刚换班过来的一个护卫说道:“过来的时候看见王虎带着一个姑娘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段无瑕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个元娇娇果然不安分,居然让他手下的人带她去地牢! 他一甩袖子,朝着地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也跟了上前。 大理寺的地牢在整个大理寺府衙的北侧,距离他们办公务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为了方便押送犯人,在那边单独开了一道门。 元娇娇并没有跟着王虎进入地牢,因为没有命令,即便是王虎也不能随意将人带入地牢重地。 王虎对元娇娇说道:“这里就是我们大理寺关押犯人的地方,没有命令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的。” 元娇娇点了点头,其实地牢里面他是进过的,上次在街上和紫苏被段无瑕的人抓住,就是被关在了里面的地牢里。 这个位置和防范的措施,没有一定的兵力是根本无法将人从大理寺的大牢里劫人,从里面逃出来也是困难重重。 “你们大理寺的防卫还真是不错,要是想从里面逃出来,压根就不可能吧?你们大理寺的地牢里丢过犯人吗?”元娇娇笑着对王虎说道。 “怎么,你还想效仿一番吗?”段无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旁边走了出来,脸色黑沉。 正文 第185章 难以平静 元娇娇回头,有些心虚地看着段无瑕。 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可是看见段无瑕这般,她只能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段无瑕冷哼一声,他倒是忘记了这个丫头可是有许多副面孔。 对于自己做的事情心知肚明,可偏偏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不过她现在这副被抓包受到惊吓的模样,像只假装温顺,却伺机而动的小野猫。 见少卿大人的脸色不好,王虎急忙解释道:“大人,这与元小姐无关,我们就是随意走走就走到了这里,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进去,就是在外面看一眼罢了。” 段无瑕仍是一副冷酷的面色:“不是让你不许带她去禁地吗?” 王虎低头:“是属下的错。” “回头治你。”段无瑕道。 元娇娇在一旁为王虎解释道:“这和王虎大哥没关系,我们又没有进去,难不成外面也是禁地吗?你要是想罚可以罚我,王虎大哥又有什么错呢!” 她一口一个王虎大哥,在段无瑕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她向来都是直呼他的名字,未曾叫过他一声段大哥,可是对于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她喊得倒是亲热。 段无瑕仍是冷着脸对王虎说道:“下去领罚。” “段无瑕,你讲点道理啊。”元娇娇看着王虎因为自己而受罚,心里多少是愧疚,说道,“是我自己提出了要到这边看看的,更何况王虎也没有让我进地牢,为什么要罚他?” “你叫我什么?”段无瑕挑眉。 元娇娇微怔,没反应过来,回答道:“段无瑕啊。” 段无瑕轻哼一声,对王虎道:“还不下去领罚?” “段大人!少卿大人!”元娇娇立即开口道。 段无瑕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就要离开。 元娇娇当即拉住了他的胳膊:“段大哥!段哥哥!” 段无瑕顿住了脚步。 元娇娇立马道:“段哥哥你就放过王虎吧!” 段无瑕的脸色缓和了些,只是旁人却看不出来,他淡然道:“下不为例。” 王虎低头拱手道:“多谢少卿大人。” 段无瑕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元娇娇。 他道:“我送你回元府。” 元娇娇只好点头,这大理寺她看得也差不多了,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在办公,地牢里又进不去,也不可能一直赖在这儿不走。 只是段无瑕也太恶劣了! 居然占她的便宜! 要不是怕段无瑕真的罚了王虎,她是打死都不肯这么叫他的。 两个人朝着大门外走了过去,元娇娇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就快走到正门的时候,却迎面遇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大理寺正卿肖敏远。 “无瑕。”肖敏远看见了段无瑕,喊住了他。 段无瑕上前行礼:“肖大人。” 肖敏远正欲说话,突然看见了段无瑕身后的元娇娇,他微微一怔,能和段无瑕在一处的,应该不会是慕容忆雪,他随即问道:“元小姐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大理寺的帮忙吗?” 元娇娇讪笑一声,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听说大理寺威严,想过来看看。” 肖敏远颔首:“原来如此。” 他对于元娇娇的行为不予评论,他猜测元娇娇是来看段无瑕的,虽然大理寺不是寻常女子能够进来的,但元娇娇想来他没理由拦着,倒是没有多做阻拦。 不去想这件事,肖敏远对段无瑕说道:“之前你负责的长安世家盗窃案,那你搜集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一并送去巡卫营那里。” 段无瑕眼眸微闪,问道:“这个案件交由厉霄云来管了吗?” 肖敏远没有瞒他,他倒是很信任段无瑕这个少卿的,便说道:“皇上下的命令,不过此事你还是不要对外传。能扔掉一个烫手山芋自然是好的,这小贼嚣张,让厉霄云去解决未必不是件好事。” 元娇娇把头低得更沉,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段无瑕注意到元娇娇的小动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点了点头,对肖敏远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尽快办的。” “那就好。”肖敏远点头。 肖敏远的人走远了,元娇娇才抬起头来。 段无瑕看着她,心中了然了几分,说道:“原来你早就收到了风声?” 元娇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直接绕过了段无瑕,径自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段无瑕走了上前,早就让人备了马车,原本只想让她自己回去,可是还有些事情想问清楚,他便随着元娇娇一同上了马车。 元娇娇把脸别到一旁,不去看他。 虽然段无瑕早就知道她就是那个猖狂的小贼,但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些受盗窃的人官员之中钱财不干净,算起来也是一笔糊涂帐,他倒是没必要将元娇娇拿下。 可是厉霄云却未必,且不说他和元娇娇有没有私交,单就皇帝下的命令,厉霄云便会不遗余力地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马车缓缓前行,往元府的方向而去。 “怎么,你怕厉霄云查到你的头上?”段无瑕问道。 元娇娇轻哼一声,说道:“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自然不怕别人查。” 她混迹江湖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查到的。 看见她这副模样,段无瑕倒是也不意外,元娇娇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做下的事情的。 他说道:“厉霄云和我不一样,他若是发觉了蛛丝马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元娇娇没吱声。 段无瑕又说道:“我这儿还没受到消息,你怎么就知道皇上已经派了厉霄云接手此事?” 难不成纪颜宁的手那么长,都已经伸到宫里去了吗?他有点不信。 元娇娇道:“说不定你也在他盘查的名单之中。” 段无瑕道:“对呢,我包庇罪犯,明知道你就是那个小贼,却没有将你问罪浮诛。” “你能不能别提这件事。”元娇娇一脸认真的重申道,“我真的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这般真诚的语气,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段无瑕回想起元娇娇今天的异常,只是沉思片刻,便问道:“是不是厉霄云已经在查纪颜宁,反倒是让纪颜宁发觉了?所以你才知道厉霄云接手了道歉案?” 元娇娇:“……” 她腹诽道,都让你猜出来了,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看元娇娇的表情,段无瑕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元娇娇正想说话,可是马车突然就颠簸了一下,像是轮子轧到了大块的障碍物一般,忽的就倾斜了起来! 她的身体原本就微微的往前倾,被这么一晃,人都没坐稳便朝着前面倒了过去。 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根本没有准备就朝着段无瑕的方向倒去,而她的脸正对着一块坚硬的长角,若是磕上去,只怕脑袋都要开花了!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已经被一双大手带入到了一个怀抱之中。 脑袋磕到了一堵肉墙,她整个人就这么撞了上前,还听到了低沉的一声闷叫声。 元娇娇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惊讶地抬起头,正好从下而上看到了他的脸。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段无瑕的脸,这皮肤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常年练武之人,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最为漂亮。 “看够了没有?”段无瑕突然开口说道,耳根已经红了,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元娇娇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姿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立即直起了身子,回到了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对段无瑕说道:“多谢。” 段无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没有了其他的话语,身上还余留这一股淡淡的女子馨香,仿佛全都是她的味道。 元娇娇有些尴尬,默默地将别过头,掀起了马车窗上的帘子,朝着外面热闹的街道看了过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元府,元娇娇道了谢,便飞快地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元府之中,仿佛自己的身后有着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段无瑕从车窗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子里仍是噙着一丝笑意。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紫苏看着回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元娇娇,忍不住说道,“你都快把这一壶茶全喝了,有那么口渴吗?” 元娇娇蹙眉,听到紫苏这么说,便把茶杯都推到了一旁:“我没事。” 说完又走向了内室,倒在自己从床上,把脸蒙进了被子里。 脑子里满是段无瑕的那张脸,还有倒入他怀里的情形,元娇娇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去找段无瑕了。 “小姐,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紫苏看着把整张脸都塞进被子里的元娇娇,忍不住提醒她道。 元娇娇立马直起了身子,又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一饮而尽,深呼了一口气。 紫苏:“……” 正文 第186章 吴庚难题 段无瑕回到了大理寺,没多久厉霄云的手下过来接管长安盗窃案的东西,他便亲自整理出了长安盗窃案的卷宗还有证据。 看见段无瑕抽出了一些文件,王虎不解的问:“巡卫营的人说要全手接管这个案件,所以材料也要尽可能的全部转交给他们。” 段无瑕轻轻地嗯了一声,解释道:“这些是已经探查清楚和这起案件没有关系,不用再给巡卫营再添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的时候面色毫无波澜,王虎倒是没有怀疑。 这个案件大理寺查了那么久,连嫌疑人都没有锁定,本就是件棘手的案件,而且那些被盗的官员府邸时不时还来大理寺催促,如今能把这案件交代出去,他们大理寺也能消停一阵。 段无瑕面不改色的将和元娇娇有关的记录都撤了,再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的,这才将证据移交给了巡卫营的人。 一想到元娇娇那副傻乎乎的模样,若是将这些东西交出去,只怕厉霄云没多久就会排查到她的身上。 若是她真的识趣,这段日子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 她那江湖小伎俩可对付不了厉霄云。 段无瑕看着剩下的卷宗,深邃的眸子却有些疑惑。 虽然长安盗窃案频发,大理寺确实一直都没有进展,可是皇上怎么会突然就将这起案件交由给厉霄云处理?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缘由是他不知道的吗? 关于刑法的三司,除了大理寺,还有刑部和御史台,可皇上却偏偏选了厉霄云。 根据厉霄云以往所处理的案件,都是以皇帝个人意愿来解决的,无关法度。 难不成这个案件的背后还有什么可以让皇帝注意的地方?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关节之处。 王虎将东西拿出去交给巡卫营的人之后,回到房间里正看见少卿大人愁眉不展。 他上前禀报道:“大人,那些卷宗和证据已经全部交过去了。” 段无瑕点头:“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还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档案,若有所思。 王虎不解道:“少卿大人还在想着盗窃案的事情吗?反正都已经移交给厉都尉处理了,再怎么棘手也是他的事情,就算是那些被盗的官员都来闹也和我们无关了。一个一个官威大着呢,净会欺负我们大理寺。” 段无瑕听了王虎的话,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 被盗的官员府邸……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元娇娇所偷盗的府邸都是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官员府邸,仿佛有着固定的名单一般,有的人家就算是再富有,她也不曾光临过。 当初他想设法找出这其中的规律,可是想了许久也未能相处这些被盗的官员府邸有任何的联系。 如今想想,这或许就是其中的线索。 纪颜宁此人心计不少,对元娇娇也不仅仅是利用,所以定然不会让元娇娇去涉险随意去偷盗,那么这些官员之间必然有一定的联系,而这种联系也正是皇帝忌惮这个案件的所在!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理顺了。 “少卿大人。”王虎看着段无瑕这副深思的模样,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属下就先……” “长安盗窃案应该有备份吧?”段无瑕问道。 王虎微怔,随即点头:“这倒是有的,不过大部分的卷宗和证据都不在这儿了而已。” 段无瑕道:“你去把长安盗窃案之中所有的受害者名单都整理出来。” 王虎虽然不知道少卿大人为何会这样吩咐,但是命令他却不可以不听,应了一声是之后,他去了档案阁。 长安盗窃案虽然移交了巡卫营,但毕竟元娇娇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出动了,得到纪颜宁的消息之后更是安分守己,想要查到她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可言。 厉霄云也没想着能够直接擒住盗贼,毕竟大理寺都抓不住的人,他们巡卫营未必能比大理寺强多少,所以他只是让人一直盯着纪颜宁和萧少北。 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而长安盗窃案十有八九也纪颜宁脱不了干系,围绕纪颜宁来查,定然能查出些出丝马迹。 纪颜宁也不傻,厉霄云作为容嶙的亲信,和他杠上只会让容嶙觉察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这两日纪颜宁都安分的待着柳府里处理着宝昌记的事情,以及制毒药。 吴庚从江州传信来禀报着宝昌记生意上的事情。 江州换了一个新的知府,姓晏,名唤晏孝明,虽然没有岑青山这般尽职尽责,但是也没有可批判之处,以往的政绩平庸,对于宝昌记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 然而江州的一个商族,福源记最近倒是喜欢与宝昌记对着干。 福源记是由江州白家一手创办的商号,主营茶叶生意,其他方面也略有涉及,其中也有一些绸缎生意,但是宝昌记的绸缎生意乃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户,旁的人商号是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福源记生意虽然不小,但是销路有限,况且江南有不少的商户都是做茶叶生意的,也只能算得上一个中规中矩的商户,和宝昌记还有一定的距离。 原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有些生意上偶尔会有往来,关系倒是融洽,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频频与宝昌记不对付。 吴庚还探听到,白家在新任知府晏大人上任不久之后,便送了不少的钱财疏通,听闻这晏大人对福源记颇多照顾。 宝昌记背后不仅仅有这纪家,还有都转运使郭骐春,只是郭大人的身份不宜让外人道,所以许多人也不清楚宝昌记到底是如何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在外人眼里,现在的宝昌记东家是两个黄毛小儿,主事的只有一个吴庚,这样的商号绝对是个唾手可得的香饽饽。 福源记最近的动作无一不表明了想要吞并宝昌记,甚至还想拉拢吴庚。 “姐姐,是吴叔叔遇上了什么难事吗?”在一旁看书的纪琅看见纪颜宁这般蹙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他看着姐姐从接过吴叔叔的信之后,一脸凝重。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着他,说道:“有人对我们宝昌记虎视眈眈,想着拉拢吴叔叔来算计我们呢。” “啊,吴叔叔不会的。”纪琅说道。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是啊,吴叔叔对我们这么好,按理来说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事情的。可是事无绝对,琅儿要记住,不能把别人对自己好当成理所当然,吴叔叔对我们好,是因为爹爹对他有恩情,但是这恩情不能栓着旁人一辈子。” “姐姐的意思是当吴叔叔对我们做的足够多的时候,还了爹爹的恩情,就会离开我们吗?”纪琅不能够理解。 纪颜宁道:“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吴叔叔对我们好,我们不能视作理所当然,否则便会寒了吴叔叔的心。真情也是需要维系的。如今有人打宝昌记的主意,我们知道吴叔叔不会抛弃我们,但是也不能只让吴叔叔一个人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纪琅明白了:“我们应该要帮帮吴叔叔。” 纪颜宁点头,说道:“光是信任远远不够,我们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吴叔叔知道,我们也是可以帮助他的,我们对他的心意是不会随着时间变淡的。不仅仅是对吴叔叔,其他重要的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纪琅点头,对于纪颜宁说的话谨记于心,“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 纪颜宁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这件事太复杂了,姐姐处理就行,你不用担心。” 按着吴庚信中所说,白家拉拢知府晏孝明,只怕宝昌记会吃些亏。 如今宝昌记的运转都由吴庚来决策,旁人若是想拿下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自然是从吴庚身上着手。 看着信上福源记的所作所为,看来白家是对宝昌记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只怕是为了钱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纪颜宁总觉得惦记宝昌记的不仅仅是白家,或许白家身后还有其他的什么势力,不然不可能如此猖狂。 看来是时候回一趟江州了。 吴庚在做生意方面虽然很好,手下也有着不少的管事和掌柜一起支撑着宝昌记,但是若是遇到奸猾之人,只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郭骐春在宝昌记的转运方面已经帮了不少的忙,若是做得再多,只怕会落人口实,这样的事情也不宜将郭家卷进来。 现在她在长安被厉霄云盯着,许多事情不好下手,回一趟江州避避风头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至于她原本要对付的言徵,短时间内他是爬不起来了,也不急于在一时。 言徵已经逍遥了二十多年,再给他些苟延残喘的日子。 一想到言徵,纪颜宁突然又想到护国寺里的事情,她和应家楼家那些人尸体,最后都去了哪里? 他们这样的“逆犯”,许多人都是死无全尸,要么就是被扔去了乱葬岗,怎么可能会被好好安葬? 纪颜宁想到祖父和外祖父辉煌半生,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的胸口一阵疼痛。 正文 第187章 名单玄机 段无瑕回到了段府,径自往段胤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难得看到段无瑕一回来就找自己,段胤正要开始问话,段无瑕就已经开口道:“爹,我有件事想问你。” 段胤冷笑正轻哼一声:“一回来就要问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老子呢!” “我是有正事。”段无瑕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段胤道:“正事?你是不是想通了去元家提亲了?我可是听说了,今儿元小姐去大理寺找你了。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你可不能辜负了姑娘的心意才是!” 段无瑕:“……” 段胤见他不答,又喝斥了一声:“听到没有!” 段无瑕只能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见他应了下来,段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段无瑕道:“我是真有正事找你。” 段胤看着他:“什么事?” 段无瑕看了一眼周围的小厮,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纷纷颔首,随即退出了院子。 段无瑕这才将今日的单子拿了出来,递给了段胤,说道:“你看看这名单里的府邸,有没有什么联系?” 段胤见他一脸严谨的模样,也终于恢复了正色,接过了那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完这名单上写的府邸,段胤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段胤问道。 段无瑕不打算瞒他,说道:“这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长安官员府邸盗窃案中,被盗贼光顾的府邸。而且偷的不止一次两次,这上面的名单,每一个都失窃过至少三次。” 段胤有些惊诧:“这贼这么嚣张?” 段无瑕心中暗笑一声,这贼这么嚣张,你还惯着她呢! 段胤是知道这个盗窃案的,只不过没偷到自己的府上,自己要好的几个官员也没有被偷,他倒是没怎么上心过,还以为是因为段府是武将府邸,所以盗贼不敢擅自来偷盗。 可是这份名单里的,不仅有文臣,还有武将,甚至连御医都有,可见其本事之高超。 段无瑕问道:“你知道这些名单上的人有何联系吗?或者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一起参与过什么事情?” 听着段无瑕这么问,段胤的脸色凝重起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有着从龙之功。”段胤说道。 在皇帝未登基之前就已经投靠了当时还是皇子的他,皇帝登基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段无瑕微微一怔,脸色也变了。 若是真如父亲所说,名单上的人都有从龙之功,那么纪颜宁和元娇娇就是针对皇帝。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难怪皇上会让厉霄云接手这个案件,若是真查出来背后的人,只怕连审问都不用便可以直接夺了她们的命。 段胤问道:“这名单你可上交给皇上过?” 段无瑕眼眸微闪,说道:“是正卿大人上交的,现在这案件已经由厉霄云接手了,现在厉霄云的目光似乎锁定了定北侯府。” 段胤沉吟片刻,才喃喃低声道:“萧少北没理由这么做,除非……萧疾风的死和皇上有关。” 段无暇眼皮一跳。 萧疾风的死正好就与皇上有关! 难不成是纪颜宁将此事告知了萧少北? “爹可知萧老侯爷和皇上又何恩怨?”段无瑕问道。 他虽然和萧少北关系不错,可是这种家族事情他们倒是鲜少提起,他也只是知道皇上并不怎么待见定北侯府,这些年来定北侯父子常年在北疆,回长安的时间并不多。 段胤说道:“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太医院的院使楼千吟有两女,一女嫁入定北侯府,也就是萧疾风的母亲,另一女嫁入当时的太傅府应家。楼千吟虽然不参与朝事,但是却有两个权倾朝野的姻亲,应家乃是文臣士族,萧家乃是将门出身,而这一文一武也因为这姻亲的关系,走得特别近。” “后来楼千吟和太傅应巍安密谋造反,毒害了先帝,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带兵镇压,将两个府邸的几百人屠杀殆尽,这才登上了皇位。当时萧家正在北疆,所以并不知道此事,他们回到长安之后,曾质疑过这件事,觉得楼千吟不可能毒害先帝,所以萧疾风看不顺眼新帝,皇上自然也不喜萧疾风。”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段无瑕也只是听说过先帝被毒害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和萧家还有这样的牵扯。 段胤轻叹了一口气:“当年之事,疑点颇多,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不过那是皇上亲自办下的案子,谁敢说半个不字呢?” 段无瑕蹙眉:“也就是说,楼千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段胤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冤不冤枉又能如何?当初元家正是因此才没落的,此事既然已经交由厉霄云来查,你便不要再插手,提醒一下少北便可以了,若真是他做的,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只要回了北疆,厉霄云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听着段胤的话,段无瑕敏锐的听到了元府,他又不解地问道:“这和元府又有何关系?” 段胤说道:“当年娇娇的养父元靖将军,与应家感情匪浅,当年皇上让言徵和沥郡王屠杀了应家和楼家主要的人员,剩下的打算让元靖负责监斩,被元靖拒绝了,皇上怒不可遏,想就此打压元靖。奈何一向最没有正形的他却辞去了职务,还说此生不再入长安。” 段无瑕垂眸,沉默下来。 他听说过元娇娇的师父元靖将军年轻是长安里出名的纨绔,有着一身好轻功,武功却很差,挑事之后跑得最快就是他,没想到当年离开长安的真相却是这样。 那元娇娇知不知当年的那些事情? 她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纪颜宁让她去做的,还是因为知道元靖当年的事情? 那么纪颜宁呢? 所有的人都可以说得过去,但是纪颜宁在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做这些事情? 段无瑕发现自己才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又开始陷入了死胡同。 他问道:“那兵部侍郎府的柳家和当年事情有关系吗?” “柳家?”段胤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柳家当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并不起眼,应该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他当时还和柳羲儿有婚约,只是后来天意弄人,婚约作废了。 段无瑕点了点头。 果然,这个纪颜宁还是有问题的。 也不知道容澈对纪颜宁的底细知道多少。 “这件事未必就是定北侯府做的,你若是担心少北,便提醒他几句。”段胤对段无瑕说道。 毕竟是老侯爷唯一的儿子,总不能看着他被皇上赶尽杀绝。 “我知道了。”段无瑕道,“此事未必是少北所为。” 那盗贼是谁,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段胤道:“你心中有数便行。” 自己的儿子段胤还是清楚的,他向来很有自己的主意。 段无瑕从段胤那里探听到了当年的事情,第二日就去找容澈说起了此事。 他们两个都知道盗窃案乃是元娇娇所为,自然觉得厉霄云从萧少北哪里打探不出消息来。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萧少北接下来会主动出击。 忠德伯府的小姐言安瑾终于还是嫁给了余贤庆。 没有什么盛大的婚礼,忠德伯府只是给言安瑾准备了一份嫁妆,就这样让她直接嫁去了余家,这样不听话的女儿,他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理会。 “没想到伯爷居然会同意小姐嫁给余贤庆这样的人。” “就是,不过就只是个举人而已,连进士都没有考上呢,以后可有的熬了。” “说实话,嫁给这样的人家,还不如伯爷在手下里随便挑一个的强。” “不过就小姐那样的性子,谁能受的住啊!” 一家偏僻的小酒楼里,三个男人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正是忠德伯府的手下,都是跟随了言徵多年的人。 提起言安瑾的这次下嫁,这三个男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其实言安瑾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有些刁蛮,爱无理取闹,但也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看起来她像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但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过不了多久言安瑾绝对会后悔。 “伯府最近大小事情不断,也不知道是不是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其中一个男人感叹道。 旁边的人道:“你还信这些东西?别……自己吓自己……” 他们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谈着话,这小酒楼比较偏,客人倒是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酒楼里。 他们喝着喝着觉得这酒也太上头了,才开始喝了几杯,似乎就已经开始晕乎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三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三位客官,你们醒醒!”店里的小厮上前喊他们,却没有半分反应。 旁边的掌柜说道:“估计是喝大了,我们这儿还要做生意呢!不然先把他们抬上单间休息!” 说着让几个伙计将他们抬了起来,朝着酒楼后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他的客人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这样的事情一般人也不会去留心。 正文 第188章 地牢审问 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周遭一片昏暗。 正欲开口大骂,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被铁链锁住,一动起来便想起来窸窸窣窣的铁链碰撞声。 其中一个人猛然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惊诧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被关在了一个昏暗的地牢里,只能靠着蜡烛才将周围看得清楚,他们三个人都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里,手脚被铁链锁住,根本就动弹不得,而牢房外只有两个守卫。 那人看着自己被这般对待,心中恼怒不已,大喊道:“你们放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敢抓我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这里是京兆府还是刑部!赶紧快把老子放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那两个守卫根本不为所动。 只是他的这一嗓子却将两个同伴给吵醒了。 刚醒过来的两个人看到这情况也是一脸的茫然,自己不过是去喝个小酒,之后…… “我们被人下药了!”其中一个人懊悔的说道。 几个人无论怎么喊怎么骂,都没有人理会他们,渐渐地他们口干舌燥,慢慢安分了下来。 正当他们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牢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一阵开门的声音,三个人的目光朝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抓我们……” 这话还没说完,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萧少北面色冷峻,抬步来到了这三个人的面前,目光冷若冰霜,看着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温度。 三个人的心底都有些发怵,定北侯府和忠德伯府那是真的不对付,萧少北胆敢打断伯府嫡子的腿,怎么可能还会忌讳他们这些忠德伯府的手下的命? “萧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人对萧少北问道,总不能做个糊涂鬼。 萧少北看着他,说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我们怎么说也是军职在身的,萧侯爷不分青红皂白,下药将我们关在地牢,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萧侯爷也不占理吧?” 萧少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目光却仍是冷的瘆人。 他抬起了手,挥了挥,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兵拿着走了上前,分别走到了三个人的面前,用力捏开了他们的嘴,倒入了一颗药丸,随即一掌打在胸口之处,让他们将药丸吞了下去。 萧少北眸子一动,说道:“本侯懒得和你们废话,我只问一个问题,当初二十年前应家和楼家那些人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没想到萧少北居然是要问二十年前的那桩案件,三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在言徵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当初那场变动自然也是参与了的,和言徵一起镇压应家,手中可是有着不少应家人流的血。 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语气沉了下来,看着萧少北:“萧侯爷打算做什么?和应家一样的逆犯?” 萧少北道:“刚才你们吞下的毒药,会让人生不如死,全身的皮肉骨头像是被火烧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我这里,只有两枚解药,谁开口说出当年的事情,这解药就归谁,剩下的那个人,就只能疼死在这牢狱之中。”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目光里隐隐都有些许的担忧。 “萧侯爷想知道那些罪犯尸体的下落,又何必如此?”其中一个人说道,“当初应家被屠杀殆尽,伯爷就命人将那些尸体扔去乱葬岗了,都是些戴罪之身,难不成还会有人给他们收尸?早就被野狗叼走了!” 萧少北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杀意。 “那应采薇的尸体呢?”萧少北又问道。 听到应采薇这个名字,那人目光一顿,可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说道:“当然……是和其他人一样扔到了乱葬岗。”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样,仿佛有什么虫子在身体里蠕动一般,连骨头都是痒痒的,像是被虫子咬一般带着细微的疼痛感。 萧少北冷哼一声:“本侯有的是时间等你们说真话。” 其他两个人附和道:“全都扔去乱葬岗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身体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三个人都在咬牙抵抗着。 仅仅是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被烫红的铁烙烫过一遍似的,疼得无法言喻,直接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恨不得将这疼痛不已的身子丢弃!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解药这么珍贵,你们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谁说就给谁。”萧少北看着地牢里的三个人阶下囚,语气漠然。 身体里的疼痛已经快要成熟不出,一想到解药只有一颗,更是刺激了他们的心。 若是被其他人说了出去,自己岂不是就这样要被疼死? “我说!”有个一直挺安分的男人开口说道,“应家和楼家那些人的尸体确实是被扔到乱葬岗了……后来镜渊冒死将尸体火化了,带走了他们的骨灰!” “你个叛徒!”另外两个人瞪着他,咬牙忍痛骂道。 萧少北倒是有些意外,白鹭书院的大儒镜渊先生在那样的风口浪尖处带走了那些人的骨灰? 他眼眸一闪,继续问道:“应采薇的尸骨呢?” 另一个人反应快,立即说道:“应采薇是死在皇上和苏贵妃手里的,是被火炭活活烧死的,尸骨自然是苏贵妃处理的,我们怎么知道她的尸骨在哪里……” 萧少北冷笑一声:“若真是不知道,解药你们也休想拿到了。” 他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我知道!” 他们身体的痛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倒在地上惨叫声一片。 那个人开口说道:“我曾偷听伯爷和皇上说过,应采薇死的极惨,苏贵妃连坐了两条的噩梦……她将应采薇五马分尸,尸骨分成了五份,分别葬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并且让道士做法。他们说,只有这样,应采薇不能投胎转世,只能成为孤魂野鬼,生生世世都……啊!” 他惨叫了一声,说道:“求求你,解药!” 萧少北站在牢房门口,听到这人说的话,脸上既震惊又愤怒。 原来纪颜宁的感觉没有错,苏凝雪对她的尸骨动了手脚。 他抬手示意手下给那个人喂下了解药。 而其他两个人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没有半分能缓解。 萧少北看着刚才招话的人:“那五个地方分别在哪里?” 那人摇了摇头。 萧少北的目光渐冷,说道:“说假话的下场……”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人急忙说道,“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伯爷都未必能知道,更何况我这样的人,能听到这样的隐秘已经是不容易了!” 萧少北看着他说的不似做假,抬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那人说话虽然有些乱,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意思。 苏凝雪自己做了亏心事,将应采薇五马分尸,尸骨分成五份葬在不同的地方,让应采薇不能转世而生,所以应采薇阴差阳错之下重生在了二十年后的纪颜宁身上。 想起他们说应采薇是被炭火活活灼烧而死,死相极惨,萧少北心中一阵抽痛。 在他面前活生生的纪颜宁,原来经历过这样惨痛的过往,看着家人惨死,自己也被信任的人折磨而死,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崩溃不已吧? 他也终于能明白,重获新生的她,为什么没有过着安静的日子,而是一定要将那些人置之死地。 “侯爷!”一个护卫匆匆从外面走了过来,对萧少北禀报道,“厉都尉正在侯府门口,说是来找忠德伯府的三个中将的。” 萧少北的目光猩红,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厉都尉亲自来要人,哪有不还给他们的道理!把人送回去!”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便带着吩咐朝着地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少北大步朝着定北侯府的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出府门口,萧少北就已经看见了厉霄云带着他的巡卫营将定北侯府围住了。 “厉都尉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萧少北走了出来,目光看着厉霄云,语气不善。 厉霄云看见萧少北的眸子猩红的可怕,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他道:“身为巡卫营的都尉,我的职责就是保证这长安城内的安全,可是刚才我的手下好像看到萧侯爷的人将忠德伯府的人三个中将带了回来。” 萧少北没有否认,点头道:“是啊,本侯的人看见他们喝醉了,总不能让他们在外面闹事,带回来又如何?难不成厉都尉觉得本侯能将他们吃了不成?” 没想到萧少北直接就这样认了下来,厉霄云微眯起了眼睛,说道:“这三个人乃是忠德伯府的中将,言伯爷正在找他们呢,萧侯爷行个方便。” 萧少北道:“厉都尉都上门讨要了,本侯哪有不给的道理。” 正文 第189章 殴打言徵 萧少北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放人,饶是厉霄云都有些惊讶。 可是当他看见那三个中将被押出来的时候,更为震惊。 因为那三个中将是被定北侯府的士兵抬出来之后,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一般,看起来奄奄一息。 “萧侯爷,你对他们用了刑?”厉霄云微眯起眼睛质问萧少北。 萧少北冷笑一声:“厉都尉可不要随便冤枉人,他们不过是喝醉了而已,若是不信,你大可当场检查他们身上可有伤口?” 厉霄云的目光扫了那三个人一眼,他们看起来虽然脸色苍白,没有力气,但是身上却是还好好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受刑的痕迹。 但是他们这个模样,谁都不会相信萧少北没有对他们下手。 萧少北上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三个中将,唇角轻启:“你们说说,我定北侯府的人可有人对你们用刑?” 原本垂着头毫无生机的三个人听到萧少北的话,面色煞白,摇头,咬牙切齿地否认:“没有!” 萧少北瞥了一眼厉霄云,说道:“厉都尉可听清楚了?我们好心带他们回来醒酒,可不能这般冤枉人。如今他们已经安然无恙的交给了你,以后他们再有任何闪失,别来找我。” 他说完这句话,倒也不想再和厉霄云周旋,转身回了自己的府邸。 侯府的士兵将那三个中将直接放在了地上,跟着他们的侯爷面无表情地回了府中,只剩下巡卫营的人守在侯府的门口。 厉霄云沉眸,目光看向了那三个中将。 “带回去!”他沉声命令道。 现在还在定北侯府的门口,就这样直接问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只好先带回去好好交给言徵。 萧少北身为萧疾风的独子,从小便是在北疆长大的,南征北战的机会也不少,他若是真想封住这三个人的口,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三个中将回去的当天晚上就自杀而亡了。 那三个人被厉霄云送回去给言徵,怎么问都问不出萧少北为何要将他们抓去。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受了些许的惊吓,等过两日迟早都会说出真相,只是没想到在此之前,这三个人就已经自尽了。 “萧少北真是欺人太甚!”言徵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打断了言晋忠腿这账还没算清呢!现在又折了他手下的三名中将,真当他言徵是好欺负的吗! 言徵越想越气:“老子去掀了他的定北侯府!” 站在一旁的厉霄云出言道:“伯爷这般前去未必能讨到半分好处。” 虽然人是从定北侯府送出来的,可是出来的时候人可还是好好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也没有中毒,还亲口承认定北侯府没有为难过他们。 就算是前去质问,那狡猾的萧少北又怎么可能会承认此事与他有关系呢? 言徵怒道:“难不成就让他一个黄毛小儿骑到老夫的头上来撒野吗!” “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查清楚萧少北抓他们的用意。”厉霄云道。 言徵仍是难以平静下来:“现在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查!他萧少北分明就是看我言家不顺眼,故意为之!” 厉霄云看着情绪未稳定的的言徵,没有接他在气头上的话。 他不觉得这是萧少北故意激怒言徵的举动,萧少北一定在这三个人身上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想到萧少北那双殷红的双眼,厉霄云更加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言徵自己没把人给看好,死了自然也就问不出什么来。 那日他围堵纪颜宁的事情,萧少北肯定也知道了。 明知道他现在已经怀疑到他们身上,在这样的时刻,萧少北为何还要这么明目张胆对忠德伯府的人下手? 言徵也是武将出身,虽然胸有谋略,但是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这口气是怎么也不能咽下的。 一想到忠德伯府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出自萧少北之手,言徵更是气愤不已,顾不得厉霄云的劝阻,也顾不得夜黑,带着府兵直接冲到了定北侯府。 萧少北还没想好要将审问出来的事情如何告诉纪颜宁,言徵就已经找上门了。 他心中正怒着呢,言徵自己找上门,就怪不得他了!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是定北侯府外一片火光通明,忠德伯府的府兵打着火把,将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萧少北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言徵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萧少北,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我不客气!”言徵怒道。 萧少北挑眉:“言伯爷要我给你什么解释?” “你别给我装!”言徵瞪着萧少北,“你抓我三个中将的事情,还以为能逃得掉吗?” 萧少北道:“人我已经给厉霄云了,你要找也应该是去找他。” 言徵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人都死了你还在给老子装!果然萧疾风和贱婢生出来的野种,我不替你老子教训你,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言徵骂自己的母亲是贱婢,萧少北根本不想再和他废话半分,挥起拳头朝着言徵直接打了过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萧少北已经一拳打在言徵的脸上,用了全部的力量,恨不得一拳就将他打死在这里! 言徵突然挨了一拳,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已经被打出了鲜血。 还没等他再次站稳,萧少北已经冲了过去,再次挥拳朝着言徵打过去,言徵下意识侧身躲开,却被萧少北扫腿踹倒在地上! 萧少北一脚往倒地的言徵他的腹部踏了过去,言徵反应迅速,翻身躲过,一跃而起!满身怒气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言徵对于萧少北对付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怒意正盛,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萧少北则是对今日所知介怀不已,为应家和楼家不值,更是心疼纪颜宁,还有他的父亲…… “伯爷!”忠德伯府的人看见自己的主子被揍了,正想上前拦住他们,奈何定北侯府人也冲了上前,突然就混战在了一起。 侯府和伯府的人打架斗殴,很快就惊动了京兆府,京兆府尹赶过来一看也傻了眼,这神仙打架,哪里是他京兆府能管得了的! 京兆府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被揍了!急忙派人去找巡卫营和禁军。 这一夜长安街到处都是兵马来回跑动的声音,将大半个长安城的人都惊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叛乱。 最先赶到的是厉霄云的巡卫营和段无瑕带来段府的府兵,将打架斗殴的人团团围住,喝令之下才勉强将这场面给制止住。 言徵是带着人过来的,本来他的府兵就没有定北侯的多,更何况他只是带了一部分而已,哪里会是定北侯府的对手! 他手下的人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他自己也被萧少北打得已经快要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萧少北也挨了不少的打,脸上青紫成块,但是和言徵比起来,已经是压倒性的胜利了。 段无瑕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萧少北的面前,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是震惊不已,抓起他的衣服怒道:“萧少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萧少北往旁边啐了一口血水,阴鸷的目光就这样盯着言徵,随即嗤笑一声。 他对段无瑕说道:“他应该庆幸老子现在清醒着,不然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这样的萧少北是段无瑕没有见过的,段无瑕微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将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巡卫营的人将言徵扶了起来,厉霄云上前检查着言徵的伤,虽然被打得严重,但还不至于要了命。 厉霄云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能打起来,毕竟是在长安城内,就算是起些冲突,也不至于让两个身负爵位的人厮打成这样! 萧少北看了一眼厉霄云,开口说道:“三个人只消失了不到一日厉都尉就能找到本侯的府上,可是言徵带兵前来胁迫我定北侯府,厉都尉却是姗姗来迟,巡卫营当真是尽职尽责啊!” 厉霄云眼眸微闪,在长安城内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少北瞥了一眼周围的兵马,冷哼一声,撤开段无瑕的手,转身回了府内。 段无瑕回头看了看厉霄云和伤得不轻的言徵,紧蹙着眉头,跟着萧少北进了侯府。 言徵和萧少北的身份不低,无论是京兆府还是巡卫营,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根本动不了他们。 厉霄云只能将言徵带走。 萧少北回了府内,让大夫给手下受伤的士兵检查,自己则是朝着书房走去。 段无瑕跟在他的身后,对于他这样的态度简直气愤不已。 “少北,你知不知道现在厉霄云正盯着你呢!你怎么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段无瑕说道。 知道言徵和萧少北之间的渊源之后,段无瑕怕的就是萧少北会冲动做事。 毕竟言徵和厉霄云身后的是皇帝。 要是皇帝下了决心想弄死萧少北,那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少北道:“我知道,所以你要帮我做件事。” 正文 第190章 朝堂争辩 萧少北带着段无瑕走到了书房。 他的身上还带着不少的伤,看起来满身狼狈,但是他并不在乎,也不介意。 “你让我帮你做什么?”段无瑕问道。 萧少北一边拿起纸笔,一边对段无瑕说道:“帮我带一封信给纪颜宁,今夜的事情定然瞒不过她,我怕她担心。” 他和言徵打了一架,只怕督察院的御史气的半夜爬起来写弹劾他们的奏章,更别说巡卫营和其他人会在暗中盯着自己。 若是他这个时候派人出去送信,只怕会将纪颜宁暴露出来。 纪颜宁身份不高,柳府也没有多大的威望,在言府的权势之下,自然是护不了她的周全。 段无瑕听到萧少北的话,倒是被他给气到了:“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管纪颜宁担不担心你!你还是想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萧少北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更何况这件事不占理的又不是我,想着要怎么交代的,应该是言徵。” 段无瑕知道现在的萧少北哪里能听的进去自己的话,他沉默下来,没有再与他置气,反倒是走了上前,打算看萧少北写的是什么。 萧少北刚要提笔,发觉段无瑕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他的手一顿,转头看着段无瑕。 “怎么,我看不得?”段无瑕挑眉。 萧少北道:“私密之事。” 段无瑕冷哼一声:“那你还让我送信,就不怕我偷看?” 萧少北道:“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段无瑕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你若是真的信得过我,就不会还瞒着我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是因为现在你别无选择罢了!” 他把萧少北当兄弟,可是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萧少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处处戒备。 那么多年的兄弟,还比不过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纪颜宁! 萧少北道:“有些事情,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他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段无瑕却是不同,他有着大好的前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了他的仕途。 “你早就知道老侯爷的死跟皇上有关系?”段无瑕微眯起眼睛看着萧少北。 萧少北正想问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可是转念一想,段无瑕是大理寺的少卿,当初这案件是由大理寺接手的,自然是收到了上面的命令。 他苦笑一声,说道:“是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皇帝想对定北侯府赶尽杀绝,父亲也早就知道的,只是躲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落在了皇帝的算计之中。 段无瑕眸子一动,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打算与皇上对着干?”段无瑕问道。 萧少北道:“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段无瑕心中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是这样做,无疑是在惹火。 “停下来。”段无瑕看着他,说道,“皇上之所以忌惮你的父亲,只是因为当初楼氏的事情,这些事情,还牵扯不到你这个后辈,若是你能安分些,说不定皇上家里不会再追究。” 萧少北却是冷笑一声:“安分?如何能算安分?我父亲在北境多年,守卫大魏疆界,难道还不算安分吗!” 段无瑕神色凝重:“你想如何?” 萧少北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掺和进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提笔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萧少北不知道纪颜宁得知苏凝雪将她五马分尸甚至分葬五地的消息之后会如何,他现在想想不出更好的措辞或者委婉的告知她,只能据实将审问出来的结果写了出来。 除了写尸骨之事,他还交代了今晚的事情不要让她担心,自己会妥善处理。 段无瑕见他一脸郑重的模样,一时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出来了。 他很清楚萧少北这个人,以前的他性格温和,但是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如今这般更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 可是作为朋友,段无瑕绝不可能就这样看见萧少北身入险境而置之不理。 萧少北将信写好,轻轻吹干之后收进了信封之中,递给段无瑕。 段无瑕无奈地看了他了一眼,将信收了起来。 萧少北说道:“这几日我可能会被人一直盯着,再过些日子便要返回北疆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纪颜宁,若是可以,不求你能帮她什么,只希望有些时候不要为难于她。” 段无瑕眸子微沉,扯嘴冷笑道:“她若是不惹是生非,我怎么可能会为难她?你这么关心她,为何不将她带去北疆?” 也好绝了容澈的念头。 萧少北说道:“还不到时候。” 段无瑕没有再接他的话,他算是明白了,对于纪颜宁,萧少北还真是无条件的信任。 第二日的时候定北侯和忠德伯斗殴的事情已经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了。 毕竟昨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都挺难。 都察院的御史果然连夜写了弹劾奏章,将定北侯和忠德伯都弹劾了个遍。 言徵被萧少北打得已经下了不了床,自然是上不了朝的,而萧少北则是无所顾忌地带着他那张青紫的脸去上了朝。 看到萧少北的那张脸,众朝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打得实在是太惨烈了些。 皇帝怒不可遏:“萧少北,你可知罪!” 萧少北目光淡然,踏步迈出了队列,低头拱手道:“微臣知罪,微臣不该冲动而动手打了言徵,应该等巡卫营来了将他押下。” “放肆!言徵怎么说也是身负爵位,怎么可能让巡卫营说押就押!”皇帝的眸子沉了下来。 萧少北说道:“可是身负伯爵之位的言徵带着他的府兵将微臣的侯府围得水泄不通,还扬言要教训微臣,若是巡卫营不能将他押下,微臣又不能还手,那岂不是就任他宰割?” 皇帝冷眼看着他:“任他宰割?你好歹是个侯爵,难不成就只会用拳头来解决事情?” 萧少北道:“微臣只是莽夫悍将,确实想不出什么法子。” “莽夫悍将?”皇帝冷笑一声,说道,“朕看你是有算计多得很!” 萧少北低头:“若皇上真是如此觉得,微臣无话可辩驳,臣愿意领罪。只是言徵带兵围堵侯府,出言侮辱臣的父母,臣只后悔没有下死手,愧对父母,枉为人子。” 他直接跪了下来,低头认罪。 百官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自收受贿赂案之后鲜少在朝廷上出言的胡勇站了出来,说道:“禀皇上,微臣认为言伯爷带兵的事情,其中定有缘由。” “想来胡大人当初收受贿赂的事情也是有缘由的。”萧少北说道。 胡勇被他这么一呛,脸色有些羞恼,却仍是说道:“一事说一事,本官行得正,萧侯不必这么出言讽刺。忠德伯此人向来做事严谨,为人忠厚,这样做绝对是因为事出有因,萧侯扣押忠德伯府三名中将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萧少北说道:“那三个中将的事情还是让厉都尉来解释,自己的中将死了赖到本侯头上,可没有这个道理!胡大人说言徵做事严谨,为人忠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你!”胡勇道:“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萧少北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言府里的龌蹉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道?后宅混乱,纵容庶子嫡母霍乱,有违人伦!他的嫡女还未定亲就已经与人私通,伤风败俗。就这样的人,沾上我都觉得晦气,怎么可能自找麻烦!” “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当不得真!”胡勇说道,“萧侯怎么可以听信这些市井传闻?” 言家的事情众所周知,原本言徵也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奈何他居然还闹了这一出,皇帝心中气闷不已。 “够了!”皇帝出言呵斥道。 胡勇和萧少北都安静了下来。 容澈站在一旁,余光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少北,随即站了出来。 “禀皇兄,臣弟认为此事应该查清楚再下定论也不迟。”容澈说道,“只有查清楚了真相,才能评判谁是谁非。” 左相慕容恺也上前道:“微臣觉得暄王殿下说得有理,纵使定北侯和忠德伯两个人带兵斗殴都有错,但是也要将前因后果弄清楚才是。” 其他的大臣纷纷附议。 皇帝沉下气来,问道:“那众爱卿以为,此案应该交由谁来查好?” 这话一问出来,百官倒是一时安静了下来。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没有说话,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 这差事可不是那么好领的,不仅仅是因为萧少北他们的身份,更是因为这谁是谁非太难判定了,就像是邻里的口角,根本说不出个对错了,因为双方争执过程中多多都有错。 然而这两个人也未必会因为这起案件就会流失权势,谁愿意接这样的苦差事? 皇帝在百官之中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最后目光落在容澈的身上。 “这件事就交由暄王来处理。”皇帝开口道,“刑部和巡卫营协查。” 容澈上前拱手行礼道:“臣弟领旨。” 正文 第191章 镜渊府邸 定北侯和忠德伯打架之事就交给了暄王处理,只是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两个人都被皇帝喝令禁足在府中。 纪颜宁自然也探听到了风声,她没有想到萧少北会这般与言徵对上,只是这个时候她去不了定北侯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眉不展。 她从柳牧那里得知容澈接手了此案,虽然知道容澈不会偏袒言徵,可是心中还是觉得不安。 原本正在打算回江州的事情也暂且搁置下来。 只是没多久,段无瑕就已经找上她。 段无瑕不好去柳府,便送了消息让她去了醉香楼。 纪颜宁走到了醉香楼的包间外,直接推门而进,正看见了段无瑕坐在桌子旁,似乎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上前颔首道:“段少卿。” 段无瑕抬眸看着她。 纪颜宁今日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衣裙,看起来素雅恬静,明明与她的性子格格不入,可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她似乎总是能驾驭任何的风格,只展现出自己的特色。 纪颜宁正欲开口问话,段无瑕却是抢先说道:“别问我关于少北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他让我给你带了信。”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纪颜宁心中一喜,说了一句:“多谢!” 她伸手拿起那封信,倒是没有顾忌段无瑕,径自将信封拆开来。 这封信并不长,写得简洁明了,可是纪颜宁一看那信中的内容,脸色立马就变了。 萧少北在信中写,她家人的尸体都被抛之乱葬岗,后被镜渊所收。 在那样的情况下,大概也就只有她的师兄仍旧坚定的相信祖父,并且毫不顾忌的把他们收尸,她甚至无法想象,总是身穿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师兄,穿梭在横尸遍野、腐臭万分的乱葬岗,看着曾经的熟悉的人都变成一具一具僵硬的尸体,心中该有多么的煎熬与痛苦。 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打湿了信纸的一角。 纪颜宁回过神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身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 她继续往下看,将信里的内容一看到底,将整张信纸揉捏在手中,目光黑沉。 信中除了些她的家人,也写了她的事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她的尸体果然被动了手脚。 连死了都不肯放过她,苏凝雪的心大概已经黑透了。 让她只能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吗? 纪颜宁的心中突然一阵痛楚,像是被剜了心一般疼到无法言喻,她用手捂住胸口,身子摇摇欲坠。 可惜啊,她现在回来了…… 纪颜宁突然笑了起来。 苏凝雪她一定想不到,应采薇有一天会回来找她复仇吧? 段无瑕注意到了纪颜宁的异常,原本以为她只是看见萧少北的信,所以担心他,可是没想到纪颜宁似乎是受了刺激的模样。 他立马站了起来:“纪颜宁你……” “呃!”纪颜宁吐出了一口血,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段无瑕大惊,上前扶住了纪颜宁,想到她会带着袁武,开口道:“袁武!” 袁武推门而进,本来淡漠的脸上也是惊讶无比。 “小姐!”他扶住了纪颜宁,说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纪颜宁压住了袁武的手:“我没事。” 段无瑕蹙眉:“都已经吐血怎么可能没事!” “我说没事就没事!”纪颜宁温怒道,推开了段无瑕的手。 袁武扶着纪颜宁坐在了椅子上,让她先歇着。 纪颜宁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身体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眸子都泛着冷意,脸色惨白。 段无瑕看着还被她捏在手中的纸团,突然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萧少北让他转交给纪颜宁信件,其实连信封的口都没有封住,萧少北不想让他看,所以他也没必要去做这个恶人,可是现在看来,里面写了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让萧少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抓了忠德伯府的三个中将,重要到让纪颜宁看到之后吐了血。 在房间里缓了两刻钟左右,纪颜宁终于渐渐恢复过来,心口的疼痛慢慢的消失了。 她掏出手帕将自己嘴角的血迹逝去,虽然脸色仍旧苍白。 “你真没事?”段无瑕问道。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多谢段少卿送来的信。” 段无瑕看了一眼纪颜宁,他才不相信纪颜宁无事,但是她既然不愿别人多事,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为她操心。 他说道:“少北是我的朋友,这种小事用不着说谢。但少北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若是不想让他担心,最好安分些,别给他找麻烦。”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 她朝着段无瑕微微行礼,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纪颜宁黯然神伤离开的背影,段无瑕紧蹙起了眉头。 纪颜宁带着袁武走出了醉香楼的门口,脑子里还有些恍惚。 袁武担心道:“小姐,回柳府吗?” 纪颜宁摇了摇头,说道:“我随意走走,你不用担心我,我哪有那么脆弱。” 袁武欲言又止,纪颜宁本身就懂医术,她若是说无事,自己也不能强求她去看大夫,只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情。 大街上很是热闹,来往的行人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在纪颜宁的耳畔犹如云烟。 看着那么多鲜活的人,纪颜宁突然觉得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这里是长安,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陌生,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了。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前面走,按着记忆里的路线,一直往前缓缓而行,穿过热闹的街道,穿过宛转的小巷,走了一个多时辰,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的汗珠。 终于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宅子前。 这个宅子没有牌匾,没有守门的护卫,看起来就和其他普通百姓的小宅子一般。 纪颜宁就站在这宅子的前面,刚要伸手去敲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她的手收了回来。 她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低声抽泣起来。 袁武这次没有再上前,可是默默地守在一旁,见纪颜宁如此伤心,或许正是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 小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又是正午的时候,太阳正盛,纪颜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感觉到眼睛干涩不已,她才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打算站起来回柳府。 她不该到这里来的。 可是她刚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走得太久又蹲了一段时间,酸痛得让她没站稳,身体朝着前面倾倒,正要倒在地上。 意料之外纪颜宁却没有摔倒在地上,手臂被人抓住,她得以支撑让她站稳起来。 她还以为是袁武,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遮阳的伞,她转过头,看见了身后的镜渊师兄。 镜渊穿着一袭白衣,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了些许的白丝,他的面色柔和,看起来比二十年前他的苍老了些许,但是他身上那儒雅的气质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纪颜宁的眼眶很红,看见镜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怎么会在里?”镜渊开口问道,这是他的府邸。 他向来不喜别人到自己的府邸找他,除了自己的徒儿,倒是鲜少会有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我……”纪颜宁垂头,声音带着哭腔,“我迷路了。” 镜渊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哭得双眼红肿的小姑娘,他道:“这里确实有些偏僻,第一次来迷路确实也正常,你家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纪颜宁猛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问路。” 说着她后退了两步,微微对镜渊颔首,随即小跑着往巷子的出口快步走了出去,像是狼狈逃离一般。 镜渊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背影,等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这才收回目光,推开了宅子里的门,从容地抬步走了进去。 “先生回来了?”刚走进宅子,里面的老仆人看见镜渊回来。 镜渊轻声嗯了一声,随即朝着书房里走去,说道:“回来取本书。” 纪颜宁小跑着离开了镜渊的宅子,她感觉自己现在狼狈不堪。 没想到真的会遇见师兄,她原本也只是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那里,突然就很想见见师兄,可是她却不能告诉师兄自己的身份。 她不想让师兄担心,也不想让他变成自己这样精于谋算的人。 或许镜渊置身于学界不理会朝堂之事,不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一心只要想着弄学问,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纪颜宁一脸疲惫的回到了柳家,一想到萧少北和言徵的事情,她就头疼不已。 虽然现在的言徵名声已臭,但容嶙那么信任言徵,如今又疑心萧少北有二心,就算是这件事言徵不占理,想要将他扳倒,还是困难了些。 即便是削去言徵的爵位,他依旧是皇帝的心腹,仍旧有着权势。 正文 第192章 煦儿出招 萧少北和忠德伯的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忠德伯现在名声败坏,不少的人对他们都嗤之以鼻,但是渐渐的也有其他的声音传了出来。 言徵一口咬定自己言府里的事情都是萧少北所为,不仅包括之前萧少北打断了言晋忠的腿,还把言晋忠痴傻之症以及府中其他的事情通通都栽赃到定北侯府的头上。 有不少针对定北侯府的传言四散开来,纪颜宁自然不容局势偏向言徵,安排了人在醉香楼里专门散播不利于言徵的话,一来二去的,这件事倒是争执不下。 皇帝将此事交给容澈来处理,还让厉霄云来协查,可不就是想让他们查出萧少北是如何陷害言家的事情。 纪颜宁知道萧少北这么做,除了是给她查清当年之事,还有就是转移其他的视线,不让言徵觉察到她的存在。 她轻叹一声,用手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头疼不已,想要彻底铲除言徵,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没有任何的退路。 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言徵,言徵的之后还有沥郡王,苏凝雪,容嶙,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安氏这两日见纪颜宁兴致不高,提议出去散心或是祈福,都被纪颜宁以身子不适给婉拒了,只要言徵一天不倒,她的心里就痛快不起来。 “小姐。”纪九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拱手对纪颜宁行礼道,“应公子说要见你。” 正在书房里想对策的纪颜宁听到这话,惊诧地抬头:“煦儿?他不是在郡主府吗啊?” 纪九如实禀报道:“应公子正在纪家的宅子里。” 他所说的纪宅是之前元娇娇初来长安时所住的宅子,那里是宝昌记名下的院宅,纪颜宁和纪琅几乎不会到哪里去,所以一般人倒是也想不到他们将应文煦的小厮阿忍藏在了那里。 纪颜宁听了纪九的话,让他备马车,自己则回了房间换了一身更为不显眼的衣服。 虽然现在言徵和言府的人都在刑部和巡卫营的掌控之中,禁足在府内,但是纪颜宁还是有些担心,应文煦就这样从郡主里出来,若是被人认出来他就是言煦可不好。 马车缓缓朝着纪宅的方向而去,到了纪宅的府门口之后,纪颜宁直接下了马车,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应文煦见纪颜宁走进来,上前道:“小姑姑。” 纪颜宁将身上披风的帽子放了下来,看着应文煦,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郡主府待着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文煦说道:“我听闻萧侯爷和言徵的事情,有些放心不下小姑姑,所以就出来了。郡主那边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只是说让我谨慎些,不要暴露身份即可,并不会限制的我自由。” 不仅如此,郡主还给他安排了两个武功不错的护卫。 纪颜宁道:“少北和言徵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皇帝虽然想削去萧少北身上的侯爵之位,但是百官可不一定会答应,更何况如今大燕对大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若是削了定北侯府的爵位,不正是等于让北境没有了主心骨吗? 但是不削爵位,不代表不削他手中的权利。 应文煦说道:“皇帝偏袒言徵,萧侯爷定然不会好过,或许我能帮忙。” 纪颜宁看着他,不放心地说道:“若是被言徵发现你的踪迹,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又如何能帮忙呢?” 应文煦道:“小姑姑不要忘记了,我明面上的身份,是言家的人。” 虽然言徵对外声称言煦已死,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是言家大公子不假。 听了应文煦的话,纪颜宁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想站出来恢复言煦的身份?” 应文煦点头:“言徵之所以咬着萧少北不放,不正是想将言府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吗?若是这个时候我站出来,替言府认下了这些事情,言徵自然就没有理由再纠缠萧少北了。” 纪颜宁紧蹙起眉头,听着他的话,深思起来。 她仍是担心道:“可是言徵若是见到你,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 若是应文煦出来帮助了萧少北,言徵定然知道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会不遗余力地扑杀。 “他心中清楚我是应家的人,可是其他的人不知道,只要指证了言徵,就凭他对萧少北做的事情,以及伯府声誉败坏,他的伯爵之位估计也要掉了,到时候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和势力来对付我呢?”应文煦说道。 纪颜宁沉眸:“我担心的是,他会将此事与皇帝合盘托出,到时候你的境遇将不容乐观。” 言徵之所以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无非是怕皇帝知道之后会降罪于他,可他若是真被应文煦给逼急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不想让煦儿面临这样的危险。 纪颜宁现在势力太弱,光是对付一个言徵都有些吃力,若是在这个时候对上容嶙,无异于以卵击石。 “窝藏逆犯乃是抄家的大罪,他不会的。”应文煦说道。 纪颜宁道:“他不会公之于众,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直接对皇帝说。” 皇帝想悄悄地处理掉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应文煦沉吟片刻,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那就别让他见到皇帝。” 纪颜宁微微一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合计了一番之后,纪颜宁直接带着人去了暄王府。 容澈现在是这个案件的主审,要查的事情很多,想来厉霄云肯定是得了皇帝的命令要将一些罪名扣在萧少北的头上,他自然要看进一些,等他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天色有些暗沉。 他翻身下了马,解开披风的带子,交到了一旁的侍卫手中。 管家迎了上前,说道:“王爷,纪姑娘在府中等王爷已经许久了。” 容澈微微挑眉,听到纪颜宁来他王府的消息,倒是有点惊讶。 不过一想到她有可能是为了萧少北而来求情的,刚亮起的眸子变得暗沉下来。 容澈只是嗯了一声,便踏步走进了王府,朝着正厅走了过去。 纪颜宁知道容澈最近会很忙,可是没想到他会忙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自己已经挑较迟的时间过来,可还是等了他快一个时辰。 不过她向来沉的住气,等些个时辰倒是无妨。 容澈踏步进入了正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纪颜宁,才几日不见,她似乎更是消瘦了些许。 纪颜宁和应文煦站了起来,给容澈行了一礼:“王爷。” 容澈没想到应文煦也会过来,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王府里装着一个痴傻之人,现在看起来,身上没有丝毫傻气,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就像是一个模样端正的世家公子。 他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 容澈走了上前,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抬眸看着纪颜宁,目光淡漠:“纪姑娘这是要过来向萧侯爷求情吗?本王可不是会这般徇私枉法之人。” 纪颜宁说道:“王爷误会了,我只是看王爷查案辛苦,给王爷送捷径来了。” 容澈听了她的话,又看了一眼应文煦,很快他的心里也大致知道了纪颜宁要做什么,他的双眸更加深邃起来:“你想用他来救萧少北?” 纪颜宁未接话,默认了他的问话。 应文煦记得之前容澈和纪颜宁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他起身对容澈说道:“我愿揭发府中的恶行。” 容澈对纪颜宁冷淡是因为她的心中一心只想着萧少北,但是对于应文煦,他倒是没理由对他摆脸色,之前应文煦也曾住在他的府上,他对于应文煦的遭遇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言徵之前一直都在暗中派人找你,你这样暴露不怕他吗?”容澈问道。 应文煦眸子里满是恨意,道:“比起一昧的躲藏,我更愿意亲手将他扳倒。” 容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现在更肯定言徵和言煦不是两父子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着纪颜宁:“纪姑娘已经把人送了过来,可以回去了。” 纪颜宁看着容澈:“我希望你的保证他的安全。” 容澈点头:“本王会保护证人的,这个不用纪姑娘提醒。” 纪颜宁郑重地朝着容澈行了一礼:“多谢。” 在容澈手中捏着的是煦儿和少北的未来,她不得不慎重。 看着纪颜宁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容澈这才回头看向了应文煦,却对上了应文煦一脸不解的神色。 “王爷喜欢宁姐姐吗?”应文煦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追过去一般,应文煦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容澈轻哼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应文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怎么,你也要劝本王离纪颜宁远些?”容澈挑眉,语气有些讽刺。 正文 第193章 镜渊文章 应文煦对于他的话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为何要离宁姐姐远些?”应文煦问道。 容澈见他似乎不知情的模样,倒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让他跟着自己去了书房。 他让应文煦将言家的事情写了一份诉状,要写的东西有许多,等他写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容澈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写下这一桩桩的事情,眸子里黑沉得看不清楚情绪。 真真假假他也不想再去分辨了,纪颜宁将他送过来,无非就是想把他说的变成真的,他一个言家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有信服力。 整整写了五页满满当当的纸张,最后签上了言煦的名字。 “王爷看这样写可行?”应文煦转头问容澈。 容澈又将这些诉纸都细细看了一遍,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这样的诉纸若是公之于众,再加上一些佐证,只怕言府的名声是真的要不得了,就算是皇帝再偏袒于他,这伯爵之位也该被剥夺了,不然都察院那帮御史的笔杆子可不答应。 得到了容澈的肯定,应文煦在每一章上都按下了印泥。 他突然觉得只有一份不妥,便道:“我还是多写两份备用吧。” 容澈道:“不用你来,我会让人抄录几份的,留一份真的即可。” “好。”应文煦对容澈还是挺信任的。 这个案件倒也不是什么难案,起因不外乎于萧少北带走了忠德伯府的三名中将罢了,那三名中将是由巡卫营亲自带回去给言徵的,当时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伤口,所以并不能判定萧少北对他们用了刑。 而且萧少北抓着三个中将的动机一直都查不出来,他自己一直咬牙说是自己的手下与他们是旧识,就让他们去醒了醒酒。 厉霄云让仵作好好的验尸,最好能查出这三个人死之前有没有中过毒药,只要他们身上查出有被人下过毒,言府便可一直咬着萧少北不放,直言他心怀不轨。 只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容澈还未将应文煦这张牌亮出来的时候,长安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了。 因为白鹭书院的镜渊先生写了一篇文章,上面写的是关于忠德伯府里的事情,点评了言府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好几件“出名”的事件,直言如此家风,实在令人所不齿,又引申到了家主的责任,乃道言徵“不配亦不该为官”,让这样的品德底下的人混迹朝堂,只会将大魏的风气变得污浊不堪。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文章写的极为漂亮,字字珠玑,引经据典,没有粗鄙之言就将人骂的狗血淋头。 此文章一出,众人大惊。 惊讶的是镜渊先生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评点当朝的朝局之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言徵的事情。 连镜渊先生这样的大儒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其他的人全都纷纷指责起了言徵,一时之间,这事件的矛头全都指向了言徵,也不管他和萧少北这起案件之中到底是谁的错,反正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言徵就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 镜渊先生弟子不少,又是白鹭书院的院长,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朝中有不少的官员都是出自他的门下,还有更多的官员孩子都在白鹭书院念书,如今镜渊先生这一番评点出来,他们自然会前仆后继地弹劾言徵。 皇帝大怒,他没想到镜渊居然会在这一件事上横插一脚! 他那么多年来,一直礼贤下士想让镜渊出仕,可是都被拒绝了,后来镜渊去了白鹭书院,他也想着让镜渊去国子监当祭酒,哪里知道镜渊连都未曾搭理过他。 后来自我安慰道,他虽然不出仕,但起码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倒是渐渐不去理会了。 可是皇帝哪里会想到,镜渊居然在这样的时候直接给言徵插了一刀! 以镜渊的影响力,他若是还想保住言徵,只怕百姓和文武百官都会对他有微词。 皇帝气得直接将桌子上的折子全都扔到了地上,目光黑沉。 二十多年过去了,镜渊果然还是记挂着当年的事情。 现在一有机会,就巴不得当初害死应家的人早早得到报应呢! 言徵的伯爵之位是保不住了,但是作为跟随他多年又忠心耿耿的老臣,容嶙又不愿就这样让他沉寂。 若是言徵在倒下之前也能踩一脚定北侯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苏贵妃求见。”御书房门外的太监禀报道。 皇帝厌烦地看了洒了一地的奏折,说道:“让她进来。” 苏贵妃身穿这一身鹅黄色的华服,头戴着五头凤钗,妆容精致,迈着小步缓缓走了进来,身后的宫女还带着食盒。 “臣妾参见陛下。”苏贵妃对皇帝行礼道。 皇帝轻轻的嗯了一声,眸子都不抬,不耐烦道:“有何事?” 苏贵妃刚解了禁足不久,这才刚出来自然是要安分些,也想缓和与皇帝的关系。 她笑吟吟道:“臣妾让御膳房做了些败火宁神的吃食,想着皇上劳心劳力的,莫伤了身子。” 皇帝听了她的话,气到是消散了不少:“你有心了。” 苏贵妃笑道:“能伺候皇上本就是妾身的福气。” 她说着接过了宫女手中的食盒,将里面那些精致的点心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随即去捡地上的奏折。 皇帝看了一眼她的动作,说道:“这些事情你别管了,全都是让朕处置言徵的。” 苏贵妃仍是将奏折一本一本的捡了起来,说道:“皇上又何必为了他们置气,不值当。言徵跟随陛下多年,又尽心尽力,皇上不愿因为旁人的言论而左右也是情有可原。” “可惜这些言官是个个都想逼朕收拾了言徵啊。”皇帝冷笑一声,语气有些冷然。 就因为镜渊写的一篇文章,就值得这些前仆后继地帮他说话,而自己可是一国之君,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居然还比不过镜渊那个教书先生! 苏贵妃将那些奏折摆好放在皇帝的桌子上,轻叹了一声,说道:“可惜臣妾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太懂朝中之事,不能为皇上分忧。” 皇帝道:“你们这些后宫妇人,安安分分的别添乱就行了,不是每个人都会朝廷之事的。” 苏贵妃的眸子微闪,听到皇上的这句话,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皇帝沉眸,精于朝堂权谋的世家小姐,他们倒是认识一个,是死了二十一年的应采薇。 可惜她实在是太精于权谋算计了,聪明得让他害怕。 当初借她的手,自己铲除了不少的异己。 皇帝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应采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忘却的,只是她临死前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眸,却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苏贵妃见皇上失神,急忙开口提醒道:“皇上尝尝这些花粥,臣妾特地让御膳房备下的。” 皇帝看了一眼,拿起勺子轻轻的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他突然没来由的说道:“你说,若是当年的事情还有人一直惦记着,当如何?” 苏贵妃眼皮一跳,随即讪笑道:“臣妾只知道成王败寇,这历朝历代的皇帝登基,哪一个不被人惦记着?便让他们惦记好了。若是皇上看不顺眼,也可以直接除掉他们,皇上乃是真天子,哪里容得旁人惦记性命。” 皇帝道:“是啊,哪里容得旁人惦记。” 苏贵妃的消息素来灵通,自然也知道皇帝现在正是为了镜渊参与言徵一事而烦闷不已。 她说道:“暄王不是正在查言徵的案件吗?现在结果还未出来,那么早便下定论自然不妥,若真是萧少北所为,言徵洗清冤屈,就算是威望再高的人在事实面前也要讲理不是?” 她的手正要摆好那些奏折,却被皇帝一把握住了手腕:“这些奏折就别整理了。” 就算是镜渊又如何? 不过言徵确实有些不太中用了,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让他省心过,即便是有心人算计,但是他后知后觉,未免太过迟钝了些。 “皇上。”苏贵妃说道,“前些日子交给裕儿做的差事,他做得可认真了。” 皇帝道:“老二是个认真的性子,确实不错。” 苏贵妃眼中笑意更深,说道:“如今裕儿年纪也不小了,臣妾想着也该为他打点皇子妃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皇后和左相府的慕容夫人走得倒是挺近,看来慕容夫人是想把慕容忆雪嫁给三皇子,只是皇后那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三皇子容祁那个哑巴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左相府不一样,若是裕儿能够娶了慕容忆雪,便是有了慕容府的支持,这样一来,裕儿夺嫡的可能就更大一些。 自从苏继文的事情之后,他们苏家早就没有了什么盼头,而四皇子的外祖却仍是个有权势的,相比较起来裕儿倒是吃亏多了,只能她替裕儿找一门好亲事,能让他更好的在朝堂上立足。 正文 第194章 言徵入狱 皇帝听了苏贵妃的话,轻轻的应了一声,说道:“老二老三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阿澈比他们两个年纪稍长些,也该是时候选王妃了,你有空便去找皇后商量商量此事。” 苏贵妃听皇帝的意思是想让二皇子三皇子和暄王一同选妃,反正他们年纪相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的事情。 “是啊,暄王的年纪也该选妃了,那臣妾与皇后娘娘商议商议,办个宫宴让他们见见各大世家适龄婚配的女子,让他们好好挑挑。”苏贵妃道。 皇帝颔首:“你们看着办。” 苏贵妃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臣妾知道了。” 皇帝摆了摆手,让她退下,看着桌子上的奏折,目光越来越深沉。 他想着就算是镜渊公然批判了言徵,但只要厉霄云抓住了萧少北的把柄,他便可直接削了他的权,只是没想到事情却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发展。 原本已经传出已经死亡的忠德伯府大公子言煦突然现身刑部,大义灭亲,将忠德伯府里的各种龌龊悉数托盘而出,上交了状文,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忠德伯府的名下。 他其实从未痴傻,只是因为忠德伯府里嫡母凶狠,姨娘算计,兄长妒忌,所以为了保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否则现在早已经没有了性命,这言府真乃虎狼之地。 他甚至还指出,言徵与萧少北之间的误会,不过是因为言家为了将这一切嫁祸给定北侯府而已。 容澈让人将抄出来的备份状文散播出去,不消半日就已经传遍了长安! 原本还存着一丝疑虑的人们也纷纷对言家的人进行讨伐! 旁的不说,就光让一个正常人装了十几年的痴傻之人才能存活下来到如今,实在太不容易,言徵身份言煦的父亲,居然就这样纵然庶子过这样的日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文武百官更加卖力的弹劾言徵,这样的人当真如同镜渊先生所说,不配也不该为官! 刑部内。 厉霄云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应文煦,面如寒霜。 “你就是言煦?”他开口问道,微眯起双眼。 他实在不明白,言家大公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和这件事,难不成言家倒了他就高兴了吗? 虽然厉霄云有着活阎王之恶称,但应文煦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他点了点头:“正是。” 厉霄云问道:“你状文上所指认言府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应文煦说道,“在刑部衙门,小民还不至于说假话来糊弄各位大人们。” 厉霄云问道:“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指认言府?” 应文煦抬眸迎上了厉霄云的眼神,说道:“这些都是事实,为何指认不得?若是小民没有记错,当初厉都尉也是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进天牢的,问这话倒是奇怪了。” 厉霄云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倒是有胆,居然还说起自己当年的事情。 “是不是真的,我们要让你和言伯爷对峙过才相信。”厉霄云说道。 在一旁的容澈开口道:“没这个必要,本王已经让言府的下人们来认过了,他确实是言家大公子言煦,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厉霄云的目光看向了容澈。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容澈是偏向萧少北的。 这个半路出来的言煦也是容澈带出来的,当初言家可是言之凿凿的说言煦已经死了,如今这个场面实在让人难以解释。 刑部尚书上前道:“下官觉得王爷说的甚是有理,言煦所提供的状文都是有证据的,而言徵只是单方面指责定北侯府,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那三名中将的事情未必就是萧侯爷的过错。” 厉霄云冷着一张脸,并未说话。 刑部尚书又道:“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忠德伯言徵家宅不宁,纵容嫡母残害庶子,甚至带兵围攻定北侯府,意图诬陷萧侯爷,光是这些罪名,王爷便有权利将他押入大牢候审!” 皇帝既然钦定了容澈来查此案,就是将这个案件交给他全权处理,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将言徵押入大牢也未尝不可。 容澈沉思半响,就在厉霄云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直接道:“传本王命令,将忠德伯府一众人等,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厉霄云微顿片刻,在容澈的注视下,他还是低头道:“下官知道了。” 现在忠德伯府大势已去,就算是皇帝想要保住言徵也不可能了,他若是想当一个“好皇帝”,就不可能违逆民意而留住言徵。 巡卫营的动作很快,直接便包抄了忠德伯府。 言徵看见厉霄云走带着士兵走进了院子里,还以为厉霄云这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正要从床上爬起来上前,却被厉霄云一声令下直接将他拿下! 因为之前被萧少北狠揍了一顿,他现在的身体还未恢复,只要轻轻一动就痛得咬牙切齿,更别说这般粗鲁的被人直接押起来。 “你们这……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言徵挣扎而怒视着厉霄云,“厉霄云,你给我个解释!这一定不是皇上的意思!” 厉霄云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言徵,上前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俾倪着他:“言伯爷,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的大儿子言煦亲自出面指证你的罪行,如今你是戴罪之身,自然是要押入大牢候审的。” 言徵听了厉霄云的话,犹如五雷轰顶。 他惊诧地看着厉霄云:“你是说……言煦?” 厉霄云漠然应了一声:“确实是他。” 言徵愣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抓了那么久的大儿子,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出现,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当初就不该抱这个孽种回来! “我要见他!这个孽畜在哪里!”言徵的眸子变得猩红起来,抬头对厉霄云说道。 厉霄云道:“暄王说为了保护证人,可不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言煦说的都是假的。” 言徵深吸一口气,突然苦笑一声:“真是报应啊。” 厉霄云沉眸,抬手示意手下将言徵带走。 “爹!你们这是要将我父亲带去哪里啊!”言佑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进了言徵的院子,看到巡卫营的人打算将言徵带走,他立马上前想拦住。 现在府中变得乱糟糟的一团,原本他还沉浸在自己可以接手伯府的喜悦之中,可是突然间就迎来这样的噩耗,忠德伯府要没落了吗?若是他的父亲被押入狱,那他的伯爵之位以及他手中的权势定然都已经不复存在。 自己又能继承些什么呢? “让开!”一个士兵冲着言佑德喊道。 言佑德摇头,说道:“你们放了我爹!我爹没有错,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言徵看着言佑德,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 原本好好的伯府,现在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难道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报应吗?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厉霄云看着挡道的言佑德,冷冷地说道:“你若是也想一起去刑部大牢吃牢饭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他的语气里不带一丝的温度,周围的气场一下子变得有些冷了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言佑德一怔,被厉霄云的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传闻巡卫营都尉厉霄云向来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不怕得罪权势,栽在他手里的人可不少。 言佑德默默地后退几步,让出了一条道。 “带走。”厉霄云冷声道。 士兵直接押着伤势还未好的言徵直接走出了言府。 此时的言府被人群所包围住,长安城不少的百姓都赶过来看热闹。 “出来了出来了!言徵被官兵押出来了!”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人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大门口处。 元娇娇和紫苏也混在围观的百姓之中,看见言徵被官兵押着出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臭鸡蛋,对准了言徵直接扔了过去! 言徵感觉到有东西正朝他扔了过来,他正想躲开,可惜现在被士兵抓住,根本不能轻易动弹,再加上他的伤势,就算是想躲也无能为力。 “啪嗒”一声,那鸡蛋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粘稠的蛋液就这样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弥漫开一阵臭味。 “不要脸的狗官啊!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吧!”元娇娇就混迹在人群里,冲着言徵大骂了起来。 见有人起了头,其他的围观百姓纷纷拿起了臭鸡蛋和烂菜叶朝着言徵扔了过去,口中的还骂个不停。 厉霄云回头一看,微微蹙起了眉头。 元娇娇看见厉霄云似乎有些不满的神情,她心中警惕往人群后躲去,带着紫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言府。 她拉着紫苏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厉霄云还真是整日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阎王呢!”元娇娇不禁抱怨了一句,“比起段无瑕的那张冷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元娇娇猛然转身回头,正好看见段无瑕正站在巷子口处盯着自己。 正文 第195章 余家面目 元娇娇的嘴角微微一抽,随即讪笑道:“我怎么可能会骂你呢!” 段无瑕看着他这副模样,板着脸道:“怎么,现在还往厉霄云的跟前凑,是怕她抓不到你吗?” 她居然偷偷溜来看元府的热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元娇娇说道:“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他总不能无凭无据就抓我吧!” “这样的热闹,还是少凑为好。”段无瑕道。 元娇娇点头,说道:“我以后不会了,今日是因为实在想过来瞧瞧那言徵的狼狈样子,谁让他这般过分,将小煦儿和萧少北欺负的那么惨。” 段无瑕问道:“你倒是热心肠。” “那是,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义气!”元娇娇一脸正义道。 段无瑕苦笑一声,倒是想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元娇娇这才想起这个问题,“你也是来查案的吗?” 段无瑕道:“这个案件并未交由大理寺处理。” 元娇娇点头,说道:“我记得是由暄王来主审的,有他在,应该不会太为难萧少北吧?” 虽然他觉得萧少北对旁人总是冷冷的,不过对纪颜宁和她是真的没二话,凡是需要的地方只要开口,萧少北就不会拒绝,所以她对于萧少北还是很有好感的。 总得来说,自己人就是好! 段无瑕听了元娇娇的话,倒是轻笑出声:“这可不一定,他们之间关系可不好。” 元娇娇八卦道:“难不成他们之间有过节?” 段无瑕瞥了一眼元娇娇:“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元娇娇茫然的摇头,她鲜少接触暄王,萧少北和暄王一起出现的机会对她来说那是少之又少,她怎么会看的出来。 段无瑕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件事,反倒对元娇娇道:“我送你回元府。” “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旁人送回去的。”元娇娇说道,她这才刚出府看热闹不久呢。 段无瑕正色看着她:“我算是旁人吗?” 听到段无瑕的这句问话,元娇娇微微一怔,随即道:“是朋友。” 她这发怔的模样看起来,段无瑕唇角不经意间扬起淡淡的笑意,上前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在她的耳边问道:“仅仅是朋友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时候在她的耳畔呼出的温热气体让她感觉到耳朵痒痒的。 元娇娇下意识后退半步,脸色已经泛起了红意。 “当然是朋友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元娇娇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她的目光有些游离,回头对紫苏说道,“我们回府!” 紫苏在一旁轻笑一声,快步跟上了元娇娇的步伐。 段无瑕看着元娇娇离开的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更深。 嗯,比逗猫还要有趣。 忠德伯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整个长安的茶余饭后都在讨论着言家的那些丑闻。 言徵落狱的消息很快也传开了,百姓们只觉得解气不已,直道都是作孽太多,报应不爽。 余贤庆自然也知道了,他现在觉得心中憋着一股火气,郁闷的很! 原本以为娶了言安瑾,攀上了忠德伯府的高枝,以后就凭着他这个言家女婿的身份,多少都会对自己有帮助,即便是现在言徵不接受自己,可是日子渐渐久了之后,他可以慢慢劝妻子和言家修复关系。 还想着言徵会看着言安瑾的份上对自己的仕途能够有所帮助,可惜现在只化成了一团泡影。 言徵落狱,忠德伯府哪里还能撑的下去,听闻言安瑾和那言家的三公子言佑德素来交恶,更是不可能接济她! 如今一来,他费尽心思娶到的女人,什么用处都没有。 越想越觉得气愤,当初言安瑾嫁给他的时候,嫁妆也不算多,就和其他寻常的小吏之女差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忠德伯府嫁庶女呢! 他快步走回到家中,只是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了言安瑾和母亲的争吵声。 母亲一直不喜这个儿媳妇,因为她的嫁妆不够多,也没有给余庆贤带来升官的机会,更何况那言家丑事一堆,出个门都被人在暗地里指着谈论,实在是丢人! 言安瑾刚嫁过来的那几日,余母想着她怎么也是世家小姐,让着她几分,哪里知道这个儿媳妇性子刁蛮不说,对她这个婆婆也没有半分的敬意。 “若是没有你,我儿可以娶到更好的媳妇!”余母指着言安瑾说道,“就你们言府那些丑事,还以为自己能嫁得出去吗!” 言安瑾也不甘示弱:“当初是庆郎一心求娶我才嫁过来的,你们余家那么穷,他身上又没有功名,除了我还会有那个世家小姐眼瞎嫁过来给你当儿媳!” 余母被她这么一说,气得不行:“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顶嘴!” “难不成就许你说我,我就说不得你吗!”言安瑾怒道,“我嫁给你们家是下嫁,最好别总是一天到晚给我看你们的脸色!” 余母指着言安瑾颤颤巍巍地骂道:“你个小贱人,我要让我儿休了你!” 他的儿子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怎么可以有这么粗俗的儿媳! 言安瑾听到余母说要让余贤庆休了自己,她怒气一下就上来了,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骂谁老不死!”余贤庆推门而入,怒视着言安瑾。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余母看见儿子回来了,当即上前哭诉道:“儿啊,这日子娘是没法过了!竟然被儿媳欺负到这个地步!她刚进门就这般放肆,以后还不知道这个家中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呢!” 余贤庆安慰余母道:“娘,你放心。有我在,这个家里谁也不能把你欺负了!” 言安瑾有些心虚,毕竟刚才她骂余母的话被余贤庆听到了。 她上前解释道:“庆郎,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亲耳听到你骂我母亲,还要如何解释!”余贤庆怒道,“你给我母亲磕头道歉!求母亲原谅你!” 言安瑾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 她自从嫁过来之后,余贤庆虽然说对她不是百依百顺,但是也鲜少会让自己受委屈,时常会哄着自己,偶尔还会变着法想让自己高兴,虽然余家穷的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有这样的一个丈夫,她也默默忍受了许多! 可是他现在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让自己给余母磕头道歉! 就算是在言家的时候,她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我不!”言安瑾下意识拒绝道,“明明是你娘先为难我的,她也骂了我,凭什么让我道歉!” 言安瑾身边的丫鬟上前为自家小姐辩解道:“姑爷,确实是老夫人先为难小姐的。” 余贤庆将目光看向了那个丫鬟,目光沉了下来。 “我们余家贫寒,用不起丫鬟,明日便让将她们卖去牙行吧。”他冷冷的说道。 言安瑾瞪大了眼睛,她嫁过来一共就只带了两个丫鬟,余家那么穷,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余母身边倒是有个四十多岁的哑巴女人帮忙收拾家里的活儿。 她的这两个丫鬟虽然说没有多称心,但是有总比没有强,难不成家里的那些活还要让她亲自去做不成? “庆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言安瑾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没有丫鬟,谁来伺候我?” 余母却说道:“身为我余家的儿媳,就应该恭敬地伺候丈夫婆婆,哪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余贤庆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有道理。” “余贤庆!”言安瑾急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余贤庆看着言安瑾,目光里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柔情,眼底一片冷漠之色。 他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言家的大小姐了,收起你大小姐的架子吧。” 言安瑾看着余贤庆,他现在的这副模样陌生不已。 “你明明说过会呵护我一辈子的,我才嫁过来几天而已,你怎么就忘了当初说过的话了!”言安瑾不甘心地问道。 余贤庆倒是没有瞒她:“那是因为你之前有利用的价值,现在没有了。” 听到这样的话,言安瑾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和父亲闹翻才下嫁给了什么都没有的他,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她简直气得浑身发抖,看着余贤庆:“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父亲知道吗?” 余贤庆道:“你父亲已经入狱了,忠德伯府很快就不存在了,你以为你父亲还对我如何?” “什么?”言安瑾听到这样的消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不可能!父亲不可能会入狱的,你骗我!” 余贤庆冷眼看着她,眸子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言安瑾像是发疯了一般院子外跑了出去,却被余贤庆一把拉住。 她不相信父亲会入狱,不相信忠德伯府就这样倒了! “你放开我!”言安瑾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一直都在利用她! 余贤庆道:“要么就好好的在余家待着别生事,要么就拿着休书离开。” 正文 第196章 牢房探视 听到余贤庆的话,言安瑾胸中怒气肆意而起。 “余贤庆,你还是不是人!”言安瑾用力甩开了余贤庆的,反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她当大小姐时性子便是十分的跋扈,打人倒是常事,如今下手更是狠厉,一耳光下来,余贤庆的半边脸已经浮肿起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余母看到言安瑾竟然打了自己的儿子,也冲了上前和言安瑾打了起来。 奈何她根本就不是言安瑾的对手,被言安瑾一把推到了地上! “哎呦喂!反了天了!”余母被推倒在地上,指着言安瑾怒道,“你这个泼妇,居然还敢打你的婆婆丈夫!你个贱人滚出我们余家!” 原本余贤庆被言安瑾扇了一巴掌,还没回过神来,现在看见她竟然把母亲也推倒了,反手就是一巴掌,将言安瑾直接打倒在地上。 “小姐!”她身边的丫鬟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言安瑾的唇角被打得已经流了血,整个脑袋是闹哄哄一片。 “和离!”她冲着余贤庆大吼起来。 余贤庆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写休书!” 他扶起了自己的母亲,狠狠地瞪了言安瑾一眼,那眼神仿佛像是淬了毒似的。 现在忠德伯府已经倒了,就算是皇帝仁慈不抄言家,可现在是言佑德当家,他可未必会搭理言安瑾。 言家的名声已经臭完了,权势也没有了,言安瑾自然也没有了半分用处,留着她在余家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名声! 言安瑾怔怔地站了原地,没想到余贤庆就这样将自己给休了,她回不去言府,哪里还有有她的容身之所?难不成要靠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嫁妆过活吗! 原本言徵给她的嫁妆本就不多,来到余家之后她看着余家清贫,自己补贴了不少,而且平日里她大手大脚惯了,如今那点嫁妆根本就不够用,这才嫁过来几天而已,那些银子就已经用了大半。 可是自己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百余贤庆所赐,是他故意接近自己,算计自己,所以她才会和父亲决裂,以至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言府没落,他就无情地踢开自己,当真是没心肝! 言安瑾的眸子越来越沉,如今在余府过这样的苦日子她都已经受够了,若是连余家都待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余贤庆很快就写好了休书,走出院子扔到了她的脸上。 “给我滚出去!” 言安瑾道:“想让我就这样走?没门!把我的嫁妆全都交出来,我嫁过来的时候是多少,你就给我还多少!”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哪里还能和别人谈条件? 余母在一旁道:“你想得美!就你那点嫁妆早就被你挥霍了,现在一个子都没有!” 言安瑾震惊地看着这对母子,他们竟然连自己最后的那点嫁妆都想霸占了! “你们夺我嫁妆,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言安瑾怒道。 余贤庆说道:“你爱去就去,你父亲刚入狱,现在全长安哪个对你们言家不是厌恶不已?你以为官府会帮你吗!” 言安瑾怒瞪着余贤庆,朝着他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可惜她的力气却没有余贤庆的力气大,再次被推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言安瑾被气晕了头,直接冲进了屋子里拿起了剪刀。 她握住剪刀直冲余贤庆而去! 既然他把自己害成这副模样,那她也不会让余贤庆好过! 余贤庆哪里会想到言安瑾居然拿着剪刀对着自己乱挥,他生怕言安瑾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急忙闪躲,可奈何言安瑾像是发了疯一样,手中挥舞着锋利的剪刀往他的身上扎。 两个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般,也不敢贸然上前,躲到一旁。 余母看着这个乱象,吓得直接就晕了过去! “啊——”余贤庆惨叫一声,被发了狂的言安瑾在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脸上痛意蔓延开来!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发现满手都是血! 他一直以自己的这张脸为傲,平日里不少姑娘看见都会多看几眼,若是他的这张脸毁了,以后还让他怎么混下去,就连入仕都有些困难! 言安瑾却仍是不管不顾,余贤庆将她骗得这么惨,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自然不能再让他好过! 余贤庆如今也恼火起来,脸都毁了他还顾忌些什么,他从一旁拿起了一根胳膊般粗壮的棍子,朝着言安瑾就打了过去。 言安瑾手中的剪刀太短,根本就不是余贤庆的对手,被他几棍子打得跳脚,手中的剪刀也被打落了下来,一直扯着嗓子尖叫着到处逃命。 但是余贤庆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发了狠劲轮着棍子猛地往她的身上打,光是落在背上的声音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言安瑾从一开始的咒骂,渐渐变成了认错,然后变成了苦苦哀求,都没能让余贤庆住手,渐渐失去了意识…… 没有人知道她所受的苦楚,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人为了出头。 忠德伯府还是没落了。 言徵落狱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不承认自己做下的事情,也不否认审问的话,像是一个哑巴一样,根本就不打算开口。 刑部尚书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在案子还没有审结出来之前,他还是不能擅自用刑的,只能在他那些手下之中审问。好在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他不认,案件一样可以审结。 刑部的地牢阴暗无比,言徵躺在干草堆里,他身上那些被萧少北打的伤还未好全,如今这般浑身狼狈不堪,却也只能这样躺着才能缓解身上的痛楚。 他的目光一直怔怔地盯着牢房顶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当”的声音响起,像是牢房的锁链被打开了,他也没有动弹半分,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就任凭他们随即审结此案。 皇上让他避避风头,他避了,可惜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大势已去,他还能说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言徵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侧头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应文煦,这个他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骗了他十几年的人。 应文煦穿着一身浅蓝色干净又得体的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来,目光沉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傻过那么多年的人,看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很好,原本瘦削的身子如今显得更加挺拔,丰神俊朗。 就如同他生父当年那般耀眼。 言徵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讽刺的笑意:“我以为不会再看见你了。” 应文煦看着他,冷笑一声:“好歹你也养了我这么多年,若是不来看你,岂不是显得我不仁不义?” 言徵听了他的话,瞳孔微张。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言徵的这句话不是疑问,可是肯定。 应文煦上前两步,将带过来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他也不想隐瞒:“是啊,我知道了。知道原来我不是你亲生的儿子,知道了这些年你为何对我不管不顾,却也没有让我死掉;你明知道我在府中过得是怎样非人的生活,却从不肯伸出援手,任凭别人践踏。” 他说得不紧不慢,就像是在随意谈话一般。 言徵的眸子沉了下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言煦是装傻的,所以对他也没有什么防备,对待他更是想对待一个傻子一般,恨不得将自己心中的恨意与愧疚全都发泄在这个孩子身上。 言煦喊了他二十年的父亲,然而他对言煦却像是恶魔一般。 应文煦见他不说话,便径自说道:“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想过要逃离言家,但是我没有逃,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将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下,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言徵垂眸:“所以言家的事情,都是你和萧少北一手策划的?你现在过来,就是要告诉我你胜利的战果吗?” 应文煦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言徵道:“我不会那么无聊,今日过来,当然是有事情问你。” 言徵抬头看着他:“你连自己的身世都查到,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 “我想知道,应采薇的尸体都葬在哪些地方?”应文煦一字一句地问道。 言徵微眯起双眼:“你想做什么?” 因为和容澈打了招呼,所以现在牢房里格外的安静,狱卒已经到了外面守着,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应文煦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言徵定然是知道的。 他道:“我想做什么,与你无关,你只需要乖乖交代便是。” 言徵道:“我若是拒绝呢?” 应文煦的眸子沉了下来,周围气息便冷,他说道:“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条件拒绝?” 他走上去,一脚踩在了言徵受伤的腿上。 痛意袭满全身,言徵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断裂开来。 “父亲可还记得,我十岁那年被言佑德推倒在地,你也是这样对我的?”应文煦眸子满是戾气。 正文 第197章 选派将军 应文煦这二十多年所受的苦,比起现在言家的人所经历过的,还要痛苦许多。 所以他不会有任何的同情。 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 腿上的痛楚让言徵忍不住惨叫出声音,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应文煦加重了脚上力度,慢慢地碾磨起来。 言徵的裤脚上已经渗出了血丝,骨头像是断裂了般痛到难以言喻。 “哦,忘了告诉你。”应文煦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说道,“你放心,你的妻儿们的下场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言徵的眸子陡然瞪大,也不知是因为腿上的伤口太疼,还是真的考虑到了言家的人,他终于松了口。 “应采薇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具体的地方。”言徵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都有谁知道。” 应文煦放下了他的脚,冷冷地看着言徵。 言徵缓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是苏贵妃做的,当年应采薇就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说点有用的。”应文煦漠然道。 言徵道:“苏贵妃身边的赖嬷嬷是这些年一直跟着她的,这件事她一定是知道其中细节的。这原就是件极其隐蔽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能知道具体五个地方的或许也就苏贵妃身边的亲信了。” 应文煦道:“说了和没说一样。” 言徵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知晓了当年不少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都并非只是萧少北就能知道的。 应文煦在言府那么多年,就连萧疾风在的时候都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萧少北又怎么知道他是应家遗孤? 所以这整件事,正如皇上所言,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 应文煦勾唇一笑:“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开口了。” 言徵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挪动着。 应文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 “你想干什么?”言徵戒备地看着他。 应文煦道:“你放心,好歹当年你留了我一命,让我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我不会弄死你的。这个药名叫暗香,吃下去就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保住他的秘密,他必须要封住言徵的嘴。 谁知道言徵会不会想不开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呢! 言徵想往后挪动着,可是自己的身后已经是冰冷的墙壁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应文煦捏住了下颚。 将他的嘴巴捏开,应文煦将那颗药丸直接放进了他的嘴巴里,在他的胸口击了一掌,让他吞下了药丸。 言徵很想挣扎,但是他身上的伤痛根本不允许他剧烈的动弹。 应文煦一掌劈在他的脖颈之后,让他直接昏睡了过去,目光里满是嫌恶之色,随即走出了牢房。 他虽然厌恶言徵,但总不能让他真的死在自己的手里,这里毕竟是刑部大牢。 但若是给他喂了暗香,他以后不能说话,自然就少了一层威胁,之前萧少北已经折断了他的手腕,根本就已经拿不起笔了,现在他是有口难言,有手难写。 当应文煦从牢房里走出来之后,隐藏在暗处了秋鲤走到了牢房前,看着倒在地上被打晕的言徵,目光凝重。 他回到王府,将牢里的事情据实禀报给了容澈。 当时应文煦和言徵谈话的声音并不大,就算是求鲤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言徵的话。 “就这些?”容澈听完秋鲤的禀报,紧蹙起眉头,问道,“他们都没有说言煦的真是身世到底是什么吗?” 秋鲤摇头,说道:“并没有细说。” 当时言徵只是问了一句言煦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也没有再说他的身世到底如何。 “应采薇……” 容澈轻轻念起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却是没有半分印象。 既然已经是死去的人,言煦为何要想言徵问起她的尸体? 难不成这个人是言煦的母亲?但是又为何说她是苏贵妃杀死的? 这一切看起来都不同寻常。 “去查查这个应采薇到底是什么来头。”容澈对秋鲤说道。 秋鲤颔首,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言徵的事情倒是不难处理,容澈和刑部尚书很快就将事情都审结完毕,把公文递交给了皇帝。 无非就是言府中所发生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都是真的,以及他与萧少北的恩怨,皆是他一人挑起,萧少北固然有错,但乃是忠德伯府挑衅在先,情有可原。 看着这呈上来的奏报文件,皇帝的脸虽然黑沉,但是也无话可说。 他将本案交由容澈和厉霄云来处理,无非是想着容澈平日里闲散惯了,就算是处理这样的案件,也该是厉霄云掌大权才是。 最后却交出来这样的结果! 但是容澈和刑部尚书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处理有什么不妥,皇帝看起来更气。 这暄王大概是受了外面的流言影响,所以才将这些过错全都推到了言徵的身上! 罢了,他算是对言徵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到这个地步也是他自己的错,不想再理会这乱糟糟的事情。 案件查清,忠德伯言徵削去爵位,判刑十年,念在他往日的功勋上,倒是没有对言家有其他的惩罚。 纪颜宁听闻此消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言徵终于倒了! 以他的处境,或许在牢里待不上几年,就让他往后的日子都在昏暗的大牢里度过,让他在悔恨之中厌恶自己,也不失为一种折磨人的方式。 言徵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纪颜宁也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厉霄云并没有停止对长安盗窃案的调查,他的怀疑对象还是萧少北和纪颜宁。 只是萧少北收到了大燕在招兵买马的消息,深知北境必须有人镇守,他便直接在早朝之上向皇帝告知了此事,并表明自己将回北境的心思。 文武百官听了这个消息,面色不一。 “皇上,臣觉得萧侯爷年纪尚轻,又是刚接任侯府不久,对上凶悍的燕兵只怕占不了多少便宜,不如派个有经验的将军一同前去,也好协助萧侯爷。”兵部尚书上前奏禀。 有人又出来道:“老侯爷征战沙场无数,如今的小侯爷虽然年纪不大,那也是从小跟着老侯爷历练出来的,对付燕兵的经验也不少。” 兵部尚书又道:“老臣也知道萧侯爷本事不小,但做事总要稳妥一些,更何况派个有经验的将军前去,又不是剥夺了萧侯爷的军权,一应事务还是有萧侯爷决策的,这并不冲突。” 左相慕容恺上前道:“臣认为尚书大人说得有理。” 皇帝点了点头,说得:“战场儿戏不得,理当如此,就当作是给萧卿再派给得力干将便是,诸位有何人可推荐?” 这三言两语就将一个将军塞到了定北侯府,萧少北垂头听着皇帝的话,眸子里平静的毫无波澜。 “不如让段将军前去。”慕容恺建议道,“段将军威猛,杀敌自由他的一套办法,倒是很适合协助萧侯爷。” 段胤踏步上前,弓腰对皇帝道:“微臣愿意同往北疆相助萧侯爷。” 皇帝看见段胤站出来,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别样的情绪,他道:“段卿的能力朕自然是知道的。” 又有一位御史站了出来:“微臣举荐丁振将军,论资历丰富,微臣觉得丁振将军比段胤将军更为合适。” 兵部尚书道:“丁振将军不是在吴州吗?就算是有心举荐他,他也未必空的出来。”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吴州那边倒是安定,朕前些日子已经让人去接替他,过两日确实该回长安了,朕看他倒是不错。” 段胤听到丁振的名字,微微一怔。 他随即上前道:“皇上,臣愿自动请缨。丁将军虽然经验丰富,但是他在吴地多年,这才要回长安,自然不能又将他再派去北疆。” 段胤的话一落,不少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年纪大了些许那些知情的老臣倒是不说话了,这丁振和定北侯府多年前也是有宿仇的。 但是萧少北到底年纪小,或许不知道长辈的事情也未可知。 刚才举荐丁振的御史又再次开口说道:“刚才陛下还说了,这打仗并非儿戏,自然要选最合适的人前去。丁将军还没有推辞,诸位大人又怎么知道丁将军不乐意呢?” 段胤眸子一沉,抬头不惧道:“你的意思是,本将军的能力太差,去了北境还帮不到萧侯爷吗?” 那御史没想到段胤莫名就对自己甩了脸色,他道:“本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丁振将军更适合协助萧侯爷。” “够了!”皇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道,“此事不必再争议了,朕知道段卿一心为国,自然是愿意去北境的,但是朕早就打算安排段卿办其他的事情,至于这去北境的事情,就交给丁振吧!” 萧少北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这件事就由皇帝这么定下来了,也由不得他拒绝。 “启禀皇兄,臣弟也想去北境历练。” 众人微微一惊,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正是暄王说出来的话。 正文 第198章 被追杀了 就在众人都在讨论是让段胤还是丁振随定北侯一起去北境的时候,容澈的这句话倒是让百官都诧异不已。 萧少北朝着容澈看了过去,只见容澈一脸正色,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皇帝挑眉:“暄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北疆比不得长安,可不是胡闹之地。” 容澈道:“臣弟已经及冠,正是可以为皇兄分忧的时刻,如今燕国有进犯之心,身为臣子理当共御外敌。更何况皇兄已然钦点了丁将军和萧侯爷共同抵御燕兵,和他们两位一同前去北境,臣弟可以和他们向他们学习用兵之道,以保家卫国。” 先帝的其他皇子都已经被封了王,容嶙登基之后不久他们都去了封地,但是容澈年纪还小,生母早亡,一直养在宫里,十六岁开始在外建王府,只是如今封地还未选好,就一直在长安。 皇帝道:“你若是想历练,这三司六部你可任选其一,没必要非去北境。” 容澈说道:“臣弟不只是想历练,也想为皇兄分忧,保卫家国。萧侯爷年纪轻轻便是驻守北境,震慑燕国的将侯,臣弟比萧侯爷还要年长些许,自然是不惧吃苦的。” 段胤说道:“臣觉得暄王殿下的提议未尝不可,如今北境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殿下有这个心力,也未尝不可。” 皇帝沉思了起来。 萧少北瞥了一眼容澈,随即上前道:“皇上,微臣觉得暄王的提议不错。” 原本还想劝阻的人听到萧少北的话,口中的话也噎在喉咙中,默默垂头。 “求皇兄准许。”容澈上前道。 皇帝看着容澈这般,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他们前去历练吧,若是吃不了苦也可随时回来,便封你为三品带军主将,协助定北侯共同抗击燕兵。” 容澈行礼道:“臣弟领旨。” 暄王随定北侯府的兵马一同前去的北境的消息倒是让许多人惊讶不已。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紧蹙起了眉头。 丁振去北疆,她可以理解,毕竟皇帝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压制定北侯府,甚至是随时取代定北侯。 可是暄王却自荐去北疆,这是为何? 应文煦传话过来在醉香楼等她,想来已经从言徵哪里知道了些什么,纪颜宁带着袁武便出门了。 醉香楼乃是她名下的产业,就算是有人跟踪也无妨,抓不到她的任何证据。 纪颜宁走进了二楼的房间里,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好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应文煦。 “小姑姑。”应文煦应了上前。 纪颜宁轻笑着上前,看到煦儿她的心情总是会好上许多。 “你这几日都在暄王府吗?”纪颜宁问道。 毕竟他是忠德伯府案件的证人之一,有时候需要问话,倒是不好让人察觉住在郡主府。 应文煦点头:“这两日我应该就离开了。” 纪颜宁道:“既然言徵已倒,你也没有必要再藏在郡主府了,先暂时住在纪宅吧。” 应文煦道:“我听小姑姑的安排。” “你这两日既然住在暄王府,可知他为何突然决定要去北疆?”纪颜宁说道,“皇帝已经派了一个丁振前去,恐怕就是要制衡少北的,这个时候他贸然上前,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应文煦微微蹙眉,如实说道:“我并未听他说过要去北疆的事情。” 纪颜宁垂眸,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应文煦又说道:“我已经到地牢里见过言徵了,尸体具体的藏匿地点他完全不知道,不过他说苏贵妃身边的一个赖嬷嬷一定会知道此事。” “赖嬷嬷?”纪颜宁沉思片刻,想起二十年前苏凝雪身边最信任的丫鬟名叫绿枝,似乎就是姓赖。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绿枝一直都是苏凝雪的心腹,如今在宫里当差,平日里鲜少会出宫,她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才能从绿枝的身上挖出当年的秘密。 可是过段日子她就要回江州了,这件事情还是得吩咐手下的来办。 纪颜宁和应文煦正在说着话,有个小厮上前敲了敲门:“客官,添茶。” “进来。”纪颜宁道。 小厮推开了门,端着茶壶进来了。 他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低声对纪颜宁说道:“大小姐,有人一直在酒楼里盯着你们,何掌柜让小的过来传个话。” 纪颜宁和应文煦的眸子都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纪颜宁问道。 小厮回答道:“他们在小姐来之间就已经在酒楼里了。” 那就是冲着应文煦来的。 虽然仁安郡主给他两名护卫,但是那护卫武功算不上太高强,若真是遇到人多或者武功高强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纪颜宁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可以退下了。 小厮退了出来,将门给关上了。 纪颜宁抬头看着应文煦:“厉霄云可有盯上你?” 应文煦摇头:“我并未发觉。” 纪颜宁站了起来,说道:“先离开这里,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两个人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醉香走,就在他们抬步走出大门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人也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前。 应文煦一直跟在纪颜宁的身后,见她绕进了小巷子里,也默默地跟了上前,而那原本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正继续跟着应文煦。 纪颜宁是随身带着袁武的,所以她还不至于担心打不过这几个人。 她越走越偏,正想再拐,发现自己的前面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面前的人打扮的很普通,平日里在人群中不显眼,最适合隐藏跟踪。 应文煦转头,发现自己的身后也有一个人跟着自己,他快步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你们是谁?”纪颜宁问道。 “这你们就不必知道了。”那几个人看着应文煦和纪颜宁,说道,“毕竟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他们三个人抽出匕首,朝着应文煦的方向直接刺了过去! 只是还冲到应文煦的跟前,便有一个身影从旁边飞跃过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那几个人正在惊讶之中,袁武已经出掌朝另一个跟踪的人打了过去,不一会儿,那三个人就已经被袁武打趴在地上。 纪颜宁轻步走了上前,站在他们的面前:“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三个人目光瞪着纪颜宁,没有回答。 袁武抬脚直接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膝盖上,只听到一声“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惨叫起来。 “大少爷!”那人痛到直接喊了出来,“我们是言府的人!” 应文煦微微一怔,言府的人来追查自己? 现在言府当家的是言佑德,就算是他知道是自己出来作证毁了言家,也未必会那么快反应过来向要对自己下手。 “为什么要跟踪我?”应文煦问道。 那人回答道:“是张大人让他们这么做的,还说只要见到大少爷,格杀勿论。” 应文煦沉思片刻,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们口中的张大人是言徵手下的一名亲信,跟了言徵也许多年了,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忠德伯府的部下,所以这件事并未牵连到他。 他这般那么想要应文煦的命,或许当年言徵抱走应文煦当成自己儿子来养的事情,他是知情的。 纪颜宁原本以为解决了言徵,避开了厉霄云的耳目,就可以暂时放心了,可是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姐,有人过来了。”袁武提醒道,因为周围的巷子并不像是主街那般热闹,所以袁武听得倒是清楚有许多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纪颜宁一把握住应文煦的手腕,带着他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刚走到一个巷子口,他们便听到身后的大喝声:“在那边!” 纪颜宁打算朝着人多的地方跑,毕竟在大街上,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啊——”纪颜宁他们刚进了一条巷子里,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好在应文煦眼疾手快,直接拦腰扶住了对面的姑娘。 “对不起。”纪颜宁只说了一句,正打算带着应文煦继续朝着人多的方向去。 “纪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对面的姑娘开口问道。 纪颜宁定睛一看,原来是冯黛。 “你怎么会在这里?”纪颜宁下意识问道。 冯黛指了指她身后的宅子,说道:“这是我家。” 纪颜宁这才想起来冯家的宅子就在这里附近,她之前是来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她来不及解释,说道:“后面有人在追杀我们,求你帮帮我们,让他躲在你家!” 冯黛看着他们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点了点头,立马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家中。 纪颜宁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替我照顾他!多谢!” 还没等冯黛和应文煦说些什么,纪颜宁已经拔腿快步朝着前面继续跑。 应文煦正想追上前,却被冯黛一把抓了回来,直接命令丫鬟关上宅子的大门。 大约有十多个人追上前,并未发现应文煦藏在冯宅之中,看见了远处纪颜宁的身影,便直接追了上前! 正文 第199章 想叫媳妇 纪颜宁虽然比一般的世家女子身体要好些,可是也禁不住这么跑,眼看那些人就要追上自己,脚下没站稳,直接扭伤了脚。 她暗自惊呼一声,正要倒在地上,没想到却撞上了一堵肉墙,腰间被人一拽,直接倒在了坚硬的怀抱之中。 “嘶——”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纪颜宁倒吸一口凉气。 “扭到脚了?”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纪颜宁抬头,引入眼帘的是容澈的脸,她的表情有些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追杀的人很快便跟上前,可是看到只有纪颜宁和容澈,十几个人面面相觑,甚至是怀疑一开始便找错了人。 容澈沉眸看着那十几个人,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都如此嚣张胆敢追抓女人,看来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带头的男人还是坚信纪颜宁是和应文煦是一伙的,他冲着容澈说道:“最好别多管闲事,把这个女人交出来!” 纪颜宁因为跑的有些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微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容澈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目光却是没有看向那十几个人,似乎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都给老子上!”带头的男人道,“抓住这个女人!” 袁武直接落到了纪颜宁的跟前,挡在他们的面前,眼神里满是杀气。 还没等他动手,街上外已经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不消一会儿,京兆府的士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京兆府尹看见容澈,急忙上前:“暄王殿下。” 容澈看了一眼府尹:“在长安城内这般明目张胆的抓人,府尹大人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 京兆府尹连忙应道:“下官一定会彻查清楚这件事的。” 那十几个追过来的人没想到京兆府尹的官兵会突然出现,面对着这么多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和京兆府的官兵硬碰硬,只能纷纷选择放弃抵抗。 带头的男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纪颜宁,可是现在又没有看见应文煦的身影,他也只能认栽。 京兆府的人将他们尽数押下,直接带回了府衙。 纪颜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容澈的怀里,她正想挣扎后退,可是崴到的脚一碰到地面,又开始传来阵阵的疼痛。 容澈将她横抱起来。 纪颜宁低声惊呼一声,生怕自己掉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男女授受不亲!现在还在街上呢!”纪颜宁出言提醒容澈道。 虽然只是在沿街的小巷子里,可是外面的主街开往的人不少,被旁人看见他们这般,实在是太丢人了。 容澈见她这副模样,低头一笑:“无妨。” 纪颜宁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放我下来!” “好。”容澈说着就这样打算直接松开自己的手。 纪颜宁再次惊呼出声,双手直接环抱住了容澈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可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掉落下来,反倒是还被容澈抱住,纪颜宁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居然被骗了,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她伸出手在容澈的胳膊上用力地掐了一下。 “嘶——好疼!”容澈一脸委屈道,“你再掐,到时候摔倒了可不能怪我。” 纪颜宁看着自己眼前这张无赖的脸,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见纪颜宁终于安分了下来,容澈抱着她从小路上离开。 容澈走得并不快,一条明明很短的路仿佛走了许久,她就这样靠在这个男人的胸膛前,脸上一点点变红,尴尬不已。 “你这样抱着我不累吗?”纪颜宁开口问道。 容澈的眼角满是笑意,说道:“累,所以走得慢。” “那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纪颜宁说道。 “脚都肿了你要怎么自己走?”容澈说道,“还好你遇到的是像本王这么心地善良的人,愿意帮你。” 纪颜宁简直要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她别过脸去,不打算再说话了。 容澈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了。” 纪颜宁不解地看着他。 容澈说道:“言煦告诉我,你和萧少北之间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 纪颜宁:“……” 容澈又道:“所以你又骗我。” 他低声在纪颜宁的耳畔说出这句话,语气有些带着些惩戒的意味,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纪颜宁身子轻颤起来,下意识躲开,却被他抱得更稳。 “不要躲开我。”容澈正色道,“我知道你一直不肯完全相信我,我也很想知道你一切,但这不代表我就会伤害你。” 纪颜宁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不清楚情绪。 容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正当他以为纪颜宁还要再说出拒绝的话来时,突然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抱得更加紧了。 纪颜宁轻声道:“好。” 容澈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并未抬头,只是将脸埋入他的怀里,轻声道:“走啊。” 容澈的脸上荡漾开了层层笑意,这次却是走得飞快。 他将纪颜宁带回道了暄王府里。 在脚踝处涂上了药,纪颜宁倒是感觉到没那么痛了,只是如果勉强走路,还是会有些隐隐的疼意。 容澈让她先在榻上休息。 “刚才追你们的是什么人?”容澈问道。 他有让人暗中跟着纪颜宁,自然知道刚才她是和应文煦在一起的。 纪颜宁没有瞒他,说道:“言徵曾有个心腹,叫张原。这些人就是他派过来打算对付煦儿的。” 容澈冷笑一声:“没想到言徵居然还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心腹,人都已经落狱了,还不忘替他报仇。” 纪颜宁的面色凝重,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张原知道煦儿不是言徵的儿子,所以在对他痛下杀手。” 若是应文煦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他这个当年随着言徵一起去查抄应家的人也会被连累到。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当是给言徵报仇了。 容澈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其他的,纪颜宁若是不愿意将一些事情告诉他,就算是他问纪颜宁还是不会说的。 等哪天她真的愿意告诉自己吧。 “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了去北疆?”纪颜宁问道。 言徵没打算瞒她,说道:“我在长安没有差事,看如今的情形,我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去封地,趁着这次战事去北疆历练一番,手中才好掌握一些势力。” 纪颜宁颔首,她知道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正在夺储君之位,而三皇子韬光养晦,“哑疾”迟早是要被治好的,到时候定然会被二皇子和四皇子视为眼中钉。 三皇子需要有自己的势力。 容澈和容祁从小一起长大,又受了皇后的恩,自然是会帮助三皇子夺嫡的。 “燕国来势汹汹,或许早就准备好了对策,此番前去北疆,只怕太过于凶险。”纪颜宁分析道。 容澈伸出手将她眉头抚平,笑盈盈地看着她:“宁儿这是在担心我吗?” 听到容澈唤自己“宁儿”,纪颜宁只觉得浑身都起了疙瘩,说道:“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容澈歪头冥想起来:“要不叫宁宁?阿宁?媳妇?娘子……” “容澈!”纪颜宁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泛起了红晕,“别乱喊!” 就算是前世也没有人这么亲昵的喊过自己。 容嶙虽然对她说过众多保证的话,但没有此都是十分正经,生怕自己不相信他,就连平时的相处,容嶙也会对她十分彬彬有礼,她就没有遇到过像容澈这么无赖,总是粘着自己的人! “那我要喊你什么?”容澈纠结道。 纪颜宁无奈,相比起来,他后来想的那几个称呼比宁儿好不到哪里去,便说道:“罢了,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媳妇!”容澈立马对纪颜宁喊道。 “不要这个!”纪颜宁无语,“喊我颜宁就可以了。” 反正和她关系要好的都这么唤她。 容澈摇头:“不行,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纪颜宁扶额:“暄王殿下,您今年几岁啊?这些事情不要太计较了,而且我现在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容澈点头,反正纪颜宁的效期还有两年,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成不了亲,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异于是在给她找麻烦。 他说道:“那以后在别人面前我唤你颜宁。” 私下没人的时候就叫媳妇。容澈在心里暗道。 纪颜宁挑眉,显然也听出了容澈的话中有话,但是她已经够无语了,便随他而去。 站在一旁守着的袁武微微蹙起了眉头。 注意到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视线,容澈转过头去看向了袁武。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后你可不能再拦着我了,萧侯爷既然把你们给了颜宁,她就是你们的主子,总不能事事都还听侯爷的话。” 袁武将目光移开,没有接容澈的话。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清楚的,在纪颜宁没有发话的情况下,他以后确实不能再拦着容澈了。 正文 第200章 鳏夫扰门 袁武退了出去,站在屋子外候着。 容澈眼中的笑意更甚。 纪颜宁无奈,他这样的做法真是太过于幼稚了。 王府里的管家匆匆赶了上前,在门外禀报道:“王爷,三皇子来了,正朝这边过来。” “知道了,让他过来。”容澈说道。 纪颜宁道:“若是有要事相谈,你可以先出去,反正我这脚也没事。” 容澈说道:“应该不是什么要事,容祁和皇后之前并不知道我想要去北疆的打算。” 纪颜宁微微诧异,没想到他还未跟容祁他们商量。 容祁很快便走到了容澈的院子里,管家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小皇叔,你……”容祁走进了房间,对着容澈正要说话,就发现了坐在榻上的纪颜宁,立马止住了话头,问道,“纪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站起来纪颜宁行礼应话,容澈已经拦住了她,回答道:“她脚扭伤了。” 容祁的目光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打量着。 容澈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过来?” 被他这么一问,容祁这才回过神来,质问道:“你怎么突然就想要去北疆了?” 下朝的时候他又不能当着那么多的面开口问,母后知道之后也让他过来劝劝,毕竟北疆苦寒,不是寻常人能够受得住的。 容澈道:“趁着皇兄还没让我去封地之前,立些军功。” 容祁蹙眉,说道:“你是个王爷,不需要军功也可以,在朝中三省六部,都可以有一番作为。” “那太慢了。”容澈说道,“皇族若是进入三省六部,都是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职,熬上几年也未必能够进入中枢,如今战起,最是容易挣军功的时候。” 容祁担忧道:“可那是战场,军功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七皇叔不就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而死的吗!” 七皇叔与他父皇一向不对付,父皇便派了他去抗敌,结果敌人是击退了,而七皇叔却因为深受重伤不治而亡。 在沙场上,不管是普通的士兵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都有着随时丧命的威胁。 容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般执着,容祁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好在他有个王爷身份,父皇又说他可以随时从北疆回来,倒不用在北疆受好几年的苦楚。 “对了,母后说苏贵妃去求了父皇,打算让我们还有二哥选妃呢。”容祁说道,“不然你就等你定了王妃人选再去也不迟。” 纪颜宁抬头看着容澈。 容澈道:“我的王妃不是正在这儿吗?” 他转头看着纪颜宁,笑意盎然。 纪颜宁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容祁的瞳孔微张,倒是被容澈的话给惊讶到了。 “可是……”容祁的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纪颜宁身份太低的话来。 他也知道容澈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文武百官可不会不介意,纪颜宁若是柳牧的女儿,身份或许还说的过去,可她只是柳家的一个表小姐,父亲乃是商户出身,这样的身份,只能只能当个王府的侧妃。 他话头一转,问道:“不如让母后先去让父皇给纪姑娘封个县主先抬一下身份?” 容澈说道:“不必了,我要娶什么样的王妃,还不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你让皇后先推了,就说等婚事等我从北疆回来再做商议。” 容祁看了一眼纪颜宁,点了点头:“也好。” 虽然他对于纪颜宁的事情还没有多少了解,不过他相信容澈的所作所为自由他的道理。 纪颜宁并非那些柔弱的世家小姐,识大体,懂进退,尽管背景还有些不明朗,倒是不失为暄王妃合适的人选。 起码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姑娘,比起联姻拉拢来得更好些。 说起选妃,纪颜宁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她问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慕容忆雪……似乎是心仪三皇子吧?” 三皇子没有避讳,直接承认了,说道:“前些日子慕容夫人倒是去了母后那里探了口风,母后自然是知道慕容府和元家那些事情的,自然是不喜慕容忆雪的,没应下慕容夫人。” 他也不明白为何慕容忆雪一直都就紧盯着自己不放,明明二皇子想拉拢左相府,也尽力去讨好慕容忆雪,她却对容裕却是从来躲避不及。 即便是自己中毒之后说不出话来,慕容忆雪倒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若是旁人如此,容祁说不定会有几分动容,奈何这个人是慕容忆雪,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道慕容忆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她再隐藏,他还是喜欢不起来。 容澈道:“慕容忆雪看起来不像是会轻言放弃的人,你多少要留意些。” 容祁点头:“我省得。” 暗杀应文煦的人都被押进了京兆府衙门,冯黛身边的丫鬟打探到这个消息就回来禀报给自家小姐了。 应文煦在冯宅内坐立不安,他原本是想出去的,但是冯黛想到纪颜宁的话,倒是固执地拦住了他,先派了自家贴身的小丫头出去探探风声。 冯宅不大,倒是和忠德伯府内的院子差不多大,不过冯家只有冯成和冯黛父女两人主子,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小厮和一个干粗活的婆子,即便是这样的小院子也不会显得太拮据。 冯成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开,但是现在还在休养之中,不久前刚睡下,所以冯黛也不敢闹太大的动静将父亲吵醒。 听到纪颜宁安全的消息,应文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冯姑娘出手相助。”应文煦对冯黛弓腰行礼道谢。 冯黛立即虚扶道:“不用的,纪姑娘本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和她所做的事情,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应文煦刚想提出告辞,突然听到冯宅的大门外有人猛地拍着门。 院子里的人皆是一愣,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黛妹子!开门啊,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冯黛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身边丫鬟生气道:“这李大郎怎么又来了!小姐,我们还是不开门吧!” 冯黛说道:“开门,让他走!不然他这样一直拍门,要打扰到父亲休息了。” 丫鬟听了自家小姐的话,有些不情愿,还是门口走去。 在一旁的应文煦问道:“这李大郎是谁?” 冯黛垂眸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另一个丫鬟说道:“这个李大郎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明是个年纪大鳏夫,仗着自己有几个小钱,就想娶我们家小姐,隔三差五就过来骚扰,跟他说了好多遍也不听!” 应文煦听到那丫鬟这么说,再看看冯黛那不情愿的神色,倒是能猜到几分。 冯黛的父亲现在躺在病床上,家中收入不多,还要负担着药费,不能去干活,即便是原来有些积蓄大概也花的差不多了。 那李大郎或许就是看着冯家现在正在困难的头上,所以想着过来让冯黛嫁给他。 说话之间,门已经被打开了。 开门的丫鬟正要让李大郎走开,哪里知道李大郎一看开门的是个小丫头,直接推开她便走进了院子里。 他的手中还带着一些东西,看起来像是补药。 “黛妹子,伯父身子可好了些?”李大郎十分熟稔的问道。 应文煦这才看清了李大郎的样子,长得不高,皮肤有些黝黑,微微发胖,看穿着打扮和谈吐像是个做生意的。 冯黛蹙眉,退后了两步:“我说过让你不要再过来找我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李大郎似乎没听见冯黛的话一般,提着东西就要往内院里走去。 他边走边说道:“伯父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不许进去!”冯黛有些急了,正要上前拦住他。 若是父亲知道李大郎又来家里,定会生气不已。 可是还没等冯黛拦住他,应文煦已经上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李大郎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他自己也摔得狼狈不堪,抬头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他瞪了一眼应文煦,怒问道:“你谁啊!” 应文煦冷眼看着他,说道:“要是不想挨揍,给我滚出去!” 李大郎猛地爬起来,用手指着应文煦:“关你什么事!我和找的是黛妹子,她是我以后的妻子,用得找你来管吗!” “你胡说什么!我不会嫁给你的!”冯黛面色涨红,高声否认,想要制止李大郎的话。 她没想到在一个外人面前会丢这么大的脸,恨不得立马将李大郎给赶出去。 应文煦的目光看着李大郎,说道:“听见了吗?她根本就不想理会你,若是你再说这样的话来诋毁她的名声,休怪我不客气。” 李大郎打量了应文煦一眼,见他穿着打扮皆是不俗,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但是他盯上冯黛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小娘子长得不赖,性子又软,家中老父亲听闻中毒卧病在床,只要他再磨上一阵子,不愁拿不下人。 哪里知道会半路杀出个小白脸来。 正文 第201章 教训无赖 李大郎盯着应文煦,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怎么回事?”冯成已经站在了房间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人,脸色沉了下来。 刚才的吵闹声已经把他闹醒了,如今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又见女儿似乎是受了委屈,他怒气已起。 李大郎看见冯成,急忙上前道:“伯父,你醒了?” 冯成并不待见他:“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儿。” 李大郎三十岁左右,比冯黛的年纪还要大了十几岁,他居然还叫冯成伯父,也真是脸大。 冯黛快步上前扶住了冯成:“父亲,你怎么出来了?” 冯成如今已经好了许多,面色已经渐渐好了起来,除了不能干重活,身子到底还是不差的,如今站在屋子门口,看着李大郎,他沉下脸来。 “我若是不出来,还不知道女儿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冯成看向了李大郎,不客气地说道,“李大郎,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大郎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听冯成这样说话了,他上前道:“冯伯父,你可误会我了!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家好吗?你们现在都这样了……” 应文煦不想再听他废话,这样的无赖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他上前一把抓过李大郎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挥手对着李大郎的脸就是一拳。 李大郎身体比应文煦的还要高壮一些,他这一拳打下去,李大郎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又再次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站稳,应文煦已经再次冲上前,和李大郎厮打了起来。 李大郎根本就是应文煦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应文煦给打趴下了。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若是再敢过来打扰他们,我不会客气!”应文煦警告他说道。 李大郎被揍得鼻青脸肿,看着应文煦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 “你给我等着!我在刑部可是有人的!”他朝着应文煦吼道。 应文煦冷哼一声,没有接他的话,但是看着他的表情,并不惧怕。 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真是一抓一大把,随便惹上一个就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李大郎看着应文煦这副没有,分明就是不把刑部放在眼里,咬牙瞪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冯宅。 看见这个无赖终于走了,冯家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丫鬟急忙将大门给关上了。 冯黛低着头,对于刚才的事情有些无力,脸色也有些不好。 应文煦走了上前,对冯成和冯黛说道:“你们放心吧,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不会轻易找上门来的。” 冯成打量着眼前的应文煦,长得是一表人才,言谈举止皆不凡,看起来倒是十分的顺眼,只是他疑惑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一直忙着对付李大郎,冯黛还没给父亲解释应文煦的事情,她说道:“这是纪姑娘的朋友,刚才有人在似乎在追他们,纪姑娘就拜托我先照顾着这位公子。” “原来是纪姑娘的朋友。”冯成对于纪颜宁还是很感恩的,听到是她的朋友,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 应文煦拱手道:“打扰你们了。” 冯成道:“不打扰,你帮我们赶走了李大郎,我还要感谢你才是。” “举手之劳。”应文煦说道,“对于这样的无赖,态度还是需要强硬些才是,不然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冯黛轻叹一口气,说道:“他的妹妹是刑部司典的小妾,只怕在这里受了气,我父亲的职位怕是不保了。” 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吏,家中也没有什么有权势的亲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忍气吞声。 冯成却道:“就算是不在刑部当差了,我们父女又不是活不下去,若真让你被那无赖缠上,爹爹才会后悔一辈子。” 应文煦微微蹙眉。 就在他们正在谈话之时,大门再次被敲响了,不过和刚才李大郎粗鲁的拍门不同,这次确实轻轻叩响的。 丫鬟走到了门后,问道:“谁啊?” 门外的声音道:“来找我们公子的,请开开门。” 丫鬟把门给打开了,外面站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 他们走进了院子,走到了应文煦的面前,说道:“公子,大小姐让我们接你回去。” 应文煦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冯黛说道:“多谢冯姑娘,你要保重自己,生活不是忍就能过下去的,你要对自己好一些。” 冯黛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晕,颔首道:“我知道了。” 应文煦对着冯成行了一礼,转身和那两个护卫离开了。 看着应文煦离开的背影,冯黛感觉脸色有点发烫,随即低下了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冲着应文煦说道:“公子,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应文煦回头,笑道:“叫我阿煦就好了。” 他是言煦,是应文煦,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名字都不能随便对人说出来。 他很是喜欢纪颜宁唤他煦儿,因为这样的称呼,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无关家族纠缠。 看见应文煦的笑颜,冯黛竟是有些看呆了眼,这长安的世家公子不少,也不乏许多生得俊俏的,可是阿煦的笑颜犹如一阵春风,将她的心吹得有些暖暖的。 应文煦没有再回暄王府,毕竟言徵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他也无需再出来作证了。 纪颜宁给他安排的两个护卫将他带回了纪宅。 暄王府里,将纪颜宁送回了柳府之后,秋鲤就已经将查到的资料送到了书房。 秋鲤查到的并不算是太详尽,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而且又涉及到了谋反的罪名,许多人避之不及。 应采薇乃是当年应巍安太傅的嫡长孙女,又是太医院院使的外孙女,传闻聪慧非常,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知书达理,当年被称为长安第一贵女,因为外祖的关系,小小年纪,倒是懂不少的医术。 当年苏贵妃也曾寄住在应家,和应采薇关系倒是不错。 可惜随着应家和楼家的覆灭,应采薇也死在了当年那场动乱之中。 这是容澈所查探到的内容。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和言煦能有什么关系? 他为何要问言徵应采薇的尸骨葬在何处?难不成……言煦的身世和应家有关系? 事情过去的二十年,他们这些小辈自然很难再还原当年的真相,再继续查下去能查探到的也不多,还不如直接找知情的人一探究竟。 既然二十年前,应采薇曾是长安第一贵女,那么皇后也应该认识她才对。 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问问皇后了。 暗杀应文煦的那些言府的士兵很快就招认了是张原所指示。 京兆府尹早就得了暄王的意思,直接带着人去了张原的府上,可惜去晚一步,张原突发隐疾而亡,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也查不出像是中了剧毒的迹象。 这当然是纪颜宁的手笔,张原知道应文煦的身世,这样的人就不能再留着。 回到柳府的时候,纪琅看见她一瘸一拐的模样,起码小跑上前扶住了她。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纪琅担心地问道。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姐姐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伤了脚,几个时辰就会好了。” 纪琅的小脸紧皱起来,一本正经道:“姐姐需当心些才是。” 看见纪琅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纪颜宁倒是乐不开支,在纪琅的搀扶下她走到了院子里的小凳上,她用手指轻轻一点纪琅的眉头:“知道了,你这个小大人。” 纪琅给纪琅倒了茶,递上前给了纪颜宁。 纪颜宁看到纪琅,倒是想起了他现在在白鹭书院上课,而再过两日便是镜渊的生辰了。 她不知道这些年来镜渊已经不过寿辰,上次无意之间和沈青逸说起还不小心暴露,按着沈青逸的性子,既然知道了自己恩师的寿辰,必定是会送礼的。 言徵的倒台,镜渊功不可没,可是自己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他送谢礼,现在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的纪琅,她倒是有了一计。 “后日便是你们院长镜渊先生的寿辰,你与你的同窗好友可想到要送些什么礼物给先生贺寿了没?”纪颜宁问道。 纪颜宁这话倒是让纪琅微微一怔,他沉吟片刻,说道:“可是学堂里好像没人说起过这件事。” “我也是无意之间听旁人提起的,许是你们堂上的学生们刚入白鹭书院不久,不知道也是正常。”纪颜宁道。 纪琅点头,眼睛转了一圈,说道:“那现在我知道了,应该给先生备礼。” 纪颜宁点头道:“如此倒是才合礼数,但是镜渊先生高风亮节,想来是不喜俗物的,就算是你们愿意送,他也未必会收。” 纪琅蹙眉:“那我还要不要送呢?” 纪颜宁笑道:“你可以和你的同窗好友一同商量商量,与其都分开送一些俗物,不如众人一起给镜渊先生一个惊喜。” 纪琅觉得自己的姐姐真的很聪明,听了她的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琅儿知道怎么做了。” 纪颜宁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揉了揉纪琅的脑袋,眼角满是笑意。 正文 第202章 纪琅主意 解决了张原的事情,纪颜宁原本打算带应文煦去江州,应文煦却没有同意。 当年应家和楼家的事情,他不想逃避让纪颜宁一个人去面对。 纪颜宁正在准备回江州的事情,而容澈第二日已经进宫给皇后请安了。 虽然容澈和皇后是平辈的王爷,但是他从小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所以得空时会和三皇子一同去给皇后请安,倒是正常。 屏退了宫内的侍女之后,容澈这才问起了应采薇的事情。 “皇嫂可认识应采薇此人?”容澈开口问道。 原本脸上还有着笑意的皇后脸色立即僵住,正要去端起茶杯的手也顿了一下,但是这异常很快就被她敛住,她抬眸看向了容澈:“阿澈为何会问起这个人?” 容澈和三皇子都看到了皇后的异样,想来皇后确实知道些许当年的事情。 容澈说道:“在查言徵案件的时候无意之间听到的,可惜我能查到的东西有限,特地来问问皇嫂。” 皇后正色道:“此事你莫要再查了,以后也不许向旁人提起。” 坐在一旁的三皇子都觉得有些奇怪:“为何?” 容澈问道:“是因为应家楼家谋害先帝的事情吗?” 皇后道:“当年的事情没有你们绝非相信中的那般简单,而且此时牵连到皇上和苏贵妃,你们若是再查,只会触怒龙颜。应采薇这个名字,最好也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容澈沉眸,思考片刻,又问道:“皇嫂,我想问一个问题,应采薇可有孩子?” 皇后道:“没有,当年她死的时候仍是待嫁之身,自然不可能有孩子。” 容澈颔首,倒是没有再多问,既然言煦不是应采薇的孩子,那他为何要向言徵问起应采薇的尸骨的事情? 三皇子见容澈面色这般沉重,问道:“你这是从言徵哪里查到了什么,竟是这般的严肃?” 容澈没有瞒着皇后和三皇子,他说道:“言徵的大儿子言煦,那个相传疯了十几年的言大公子其实是装疯的,这件事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言煦在这次案件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审问之中得知言煦根本就不是言徵的亲生儿子。而言煦在牢中探望言徵时,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是应采薇的尸首藏于何处。” 三皇子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怀疑那言煦乃是应采薇之子?这么说来确实像是如此,不然他怎么无缘无故就去问一个女人的埋葬之地?” 皇后的脸色却是更加深沉。 她突然问道:“那言煦,今年多大了?” 容澈道:“二十一左右。” 皇后的瞳孔微张,有些惊诧。 言煦……她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当年应采薇时常会和她提起自己的小侄子。 应采薇唤他为煦儿。 难不成言煦就是当年应采薇的小侄子,应家的孩子? 皇后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因为当年带兵去查抄应家的人,正是言徵啊!他若是想带走一个幼儿,也不是没有办法,更何况言煦的年纪和那孩子的年纪相当。 她和应采薇是要好的手帕交,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与旁人不同,她对于应家的情况了解的比旁人还要再多些。 说实话,她是不相信楼院使会下毒谋害先帝的。 可是证据确凿,就算是她不愿意相信,也找不到其他辩驳的理由来。 “母后……”三皇子连叫了两声皇后,她这才回过神来。 皇后用手扶额,说道:“许是近些日子有些累了,所以倒是常常会分心,你们刚才说什么?” 容澈说道:“也没什么,既然皇嫂困倦,应该要多多休息才是,这后宫事务繁多,皇嫂更应该注意身子。” 皇后微微颔首,说道:“人老了,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三皇子道:“母后才不老,说是十八都有些信。” 皇后轻笑一声,说道:“你惯会说好话。罢了,你们先回去罢。” 容澈和三皇子应了一声,便齐齐退了下去。 出了皇后的内院,三皇子又变回了那个身有哑疾不能说话的皇子,而容澈与他交谈时,不过是聊些寻常的话题,三皇子倒是只用点头或者摇头即可,看起来关系倒是和谐。 容澈提出去北疆历练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若不是三皇子患了哑疾,只怕不少人会纠结于此事,毕竟众所周知,暄王和三皇子感情不浅,三皇子若有夺嫡资格,容澈毫无疑问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 只是三皇子隐藏的太好,竟是无人发现他已经解毒的事情,或者说,二皇子和四皇子斗得正欢,还怎么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呢? 纪琅和十几个同窗好友商量给镜渊先生贺寿应该送什么礼物好,可是商量了大半日,也未曾商量出个结果来。 一整日学堂里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全被先生罚去院子里顶书站着了。 “纪琅,这件事本就是你先提起的,不然就按你说的做,你说我们要如何准备我们都听着便是。”站在纪琅身后的一个小胖团子低声说道。 第一排的小瘦包这回也赞同道:“是啊,要不然我们十二个人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明日就是镜渊先生的生辰了,再想不出来,我们可就没时间准备了。” 在边角上穿着最为华丽的小公子却轻哼一声,说道:“那他也得想得出好主意才是,若是净出些馊主意,我可不会听他的。” “都在嘀咕些什么呢!”站在长廊上拿着戒尺的先生朝着他们喊道,“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错!再多站半个时辰!” “不要啊——”这十几个小学童听到先生的话,脸上尽是苦色。 纪琅用手顶着脑袋上的书,脑子里却在想着姐姐的话。 姐姐说送礼最重要就是心意,即便不是实物,只能让人觉着高兴便是最好的礼物。 沈青逸走进这知礼堂的时候,便看见了十几个小学童都顶着书占在院子里罚站呢。 他上前走到了那先生的面前,行礼问道:“先生,这些师弟都是犯了什么错,看起来一个班的学生都出来站着了?” 那先生微微颔首,回答他:“这些学生平日里还行,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个个都心不在焉,竟然无人认真念书,不罚他们不懂引以为戒。” 沈青逸看见了人群之中的纪琅,他轻笑一声,上前看着这群小学童,问道:“你们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不然也可与我说说。” 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是镜渊先生的得意门生,在这白鹭书院里,没有不认识他的。 那些小学童听到沈青逸这般和蔼的问话,心中大喜,正要说话,没想到已经有人更快开口了。 “用不着跟你说,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纪琅说道。 他对沈青逸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即便是知道他高中状元,也难以改变当初沈家退亲的事情所带来的印象。 如今见他这般,更是觉得沈青逸定然是个伪君子,看不起他们纪家。 他的语气不善,对沈青逸带着不喜的情绪,那些小学童年纪虽然小,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听得出来,便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沈师兄也是好心,你怎么能这么不识抬举。”站在纪琅身边的人说道。 又一人道:“就是,自己想不出来,难不成还不让我们去问沈师兄吗?” 纪琅撇嘴,不想和他们过多争论。 沈青逸看着这几个小师弟,倒是轻笑一声,仍是温和说道:“无妨,纪琅师弟向来聪慧,应该是难不倒他的。” 纪琅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沈青逸没有再说其他,朝着书院的藏书阁里去了。 人群里的小胖团子突然低声问道:“纪琅,沈师兄好像认识你诶,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纪琅没好气地说道:“没关系,他可是新科状元郎,怎么可能会认识我。” 在学堂里,纪琅虽然算不得是多温和的一个人,但是他的同窗都知道他也鲜少会这般针对一个人,以往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甚至欺负过他的人,他能将矛盾都一一化解,也不曾记仇。 可是看他对沈青逸的这般态度,想来其中多少还是有些过节的。 小胖子又说道:“那你想出来了吗?” 纪琅轻声“嗯”了一句,说道:“我们明日去找院长请假,不上课,然后一起去教那些不识字的人写字。” 那穿着最是华丽的小公子却嗤笑了一声:“这算是什么贺礼!” 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纪琅。 纪琅说道:“镜渊先生腹有大才,可是却没有入朝为官,而是甘愿当一名教书先生,他也曾说过自己希望让百姓们都能识字明理,还曾去乡野之中教村民识字。可见镜渊先生心怀百姓,但是他一人精力有限,那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与先生一道,将自己所学,教给那些需要的人?” 他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倒是沉默了下来。 纪琅继续说道:“我们学的知识还不够多,但是大字已经学了不少,我们可以去教那些农民写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力所能及之事。” 正文 第203章 物归原主 听完纪琅的话,一群人都安静不已,没有人说好,也没有人说反对。 他们大多都是世家子弟,鲜少会接触底层的百姓,一想到这里,众人也有些发愁。 纪琅没有强求,说道:“送礼不一定非是明面上的东西,其实院长缺的可不是那些随便就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重要的还是心意罢了。要是你们若是不想去,我也不强求,大不了我自己去,罚站之后我便去找院长请假。” “谁……谁说我不愿去了。”小胖团子对于纪琅还是很信服的。 那穿着最为华丽的小公子轻哼一声:“那我就勉强和你们一起吧,我觉着自己还是能教会别人写字的,多简单的事啊。” 其他的人见纷纷表态,不一会儿,整个乙班的人倒是都同意了纪琅的主意。 一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他们觉得现在的罚站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了。 打定了主意,一过了罚站的时间,乙班的学生便一窝蜂朝着镜渊先生所在的房间去了。 他们的先生原本还想着训诫几句,结果这群学生居然转眼就一溜烟全跑了,气得他直翘胡子。 看着这十几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们,镜渊先生有些意外。 听完他们的来意之后,他更是有些惊诧。 “你们能有这样的想法,为师很是欣慰。”镜渊先生说道,“能想到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明你们的品性端正良好,可是这件事也并非易事,你们若真是想实践,恐怕会遭遇不少的困难。” 小胖子团子刚想说自己不怕麻烦,纪琅就已经抢先开口道:“请先生指点。” 镜渊先生道:“既然你们有这样的心意,为师自然不能让你们失望,明日我会亲自带着你们一同出去。你们年纪尚小,是白鹭书院的学生,先生们理当陪同着,以免有些你们无法处理的事情。” 听到镜渊先生居然要和他们同行,这十几个小童子脸上全是惊喜的神色。 “多谢先生!”学童们纷纷行礼对镜渊先生道。 镜渊先生说道:“你们今晚回去,每个人准备一盘浅浅的沙子,明日带上。” 小胖团子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带沙子?我们是去教别人写字的,不是去玩沙子的。” 小贵公子道:“你这脑子里装的就是沙子吧,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们未必就能一下子学会写字,需要一遍一遍的练习,若是都些在纸上,岂不是要花费太多的笔墨纸张,而且也不方便。带沙过去是可以让他们先在沙子上学写字。” 纪琅听了这个解释,点了点头,豁然开朗,转头对那小贵公子道:“你可真厉害,这都知道。” 被纪琅夸了厉害,那小贵公子心里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只是他面上不显,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厉害的。” 镜渊先生又说道:“如果你们觉得时间太过仓促,选个休沐日也是不错的。” 纪琅他们摇头道:“我们就选明日。” “为何?”镜渊不解。 小胖团子说道:“因为我们知道明日是先生的生辰,这是我们送给先生的礼物!” 镜渊微惊:“你们怎么知道的?” 众人看向了纪琅。 纪琅还未想好怎么解释,镜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为师知道了。感谢你们的心意,但是我希望你们也是真心实意想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是。”众人纷纷应道。 纪琅回到了柳府,兴致冲冲的将此事告知了纪颜宁和柳牧。 纪颜宁到底觉着纪琅年纪太小,但是这样的活动又不宜让他带太多的护卫前去,只让他带了纪九跟着前去。 回江州的事情耽误不得,萧少北他们还未开始动身去去北疆的时候,纪颜宁已经准备好去江州了。 江州路远,纪琅还要在白鹭书院念书,所以纪颜宁不打算带他回去,反正将福源记的事情解决之后,她还会再回来的。 至于尸骨的事情,她现在更是不好出面,只能将这件事交给了醉香楼的何掌柜来处理。 绿枝虽然在宫里当值,可也是有家人的,只要利用得当,就不怕抓不到绿枝。 柳牧原本想让柳长源陪纪颜宁回江州的,毕竟她一个姑娘家总会有些不方便,不过被纪颜宁拒绝了,她带了不少的护卫,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安全倒是不用担心。 柳牧拗不过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并非好欺负的小姑娘,给又给她添了不少护卫。 镜渊先生带着书院里的学生在城外官道旁的小茶铺外弄了个小帐子,这里是长安周围村民进城常走的路,所以会有不少的村民们会在此休憩一番。 因为这里离长安城距离不远不近,若是步行或赶牛车的,大概会来此茶铺停留,而坐马车或骑马的达官贵人,倒是不会来这种偏僻又小的茶铺。 若是他们在长安城内,冲着白鹭书院和这些世家子弟的名声,只怕会有不少其他人来打扰。 在这样的小茶铺,他们开展都倒是十分顺利,路过不少的村民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在茶铺休憩的时间跟着这群小学童写自己的名字。 先在沙子上练字,等会了之后再让他们用笔墨写,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 知道他们是白鹭书院的先生和学生,这些村民们更是欣喜不已,虽然他们没什么文化,但是也是知道白鹭书院的名声的。 有镜渊现在带着这群小学童,他们的耐心很足,即便是遇到学得十分艰难的村民,他们也好生好气的一笔一划认真教。 “少爷。”纪九上前对纪琅低声禀报道,“大小姐过来了。” 纪琅微微一怔,抬起头看见了官道上一队人马,似乎正是纪家的马车。 他立马站了起来,转头对推了推身边的小贵公子,说道:“你帮我教这位大伯。” 小贵公子刚想说什么,只见纪琅已经快步朝着官道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纪家的车马在距离茶铺不远处停了下来,纪颜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只是她才站稳,纪琅已经朝着她冲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纪琅往自己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抬头看着纪颜宁,说道,“不然我陪你一起回江州吧!” 纪颜宁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山高水远的,你还是在长安好好待着,毕竟还要好好念书呢。” 纪琅蹙眉,有些失落。 纪颜宁笑道:“你们今天成果如何?” 说起这个,纪琅倒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我今天教了好多个村民写他们的名字!刚才镜渊先生还夸我了!” 纪颜宁笑意盈盈,点头:“琅儿很棒。” 纪琅被姐姐这么一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今日是镜渊先生的寿辰,我也跟他准备了一份贺礼。”纪颜宁说着,身后的紫玉已经递上一个方形的盒子,她说道,“你替姐姐交给镜渊先生吧。” 纪琅没有接,直接牵起了姐姐的手,说道:“既然姐姐都来了,那就亲手教给他吧。” 他带着纪颜宁来到了小茶铺前,现在有只有四五个村民,其他人倒是还清闲着,见纪琅突然带了纪颜宁过来,皆是微微一怔。 纪琅朝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姐姐。” 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之色,因为他的姐姐很厉害,对他也很好。 “纪姐姐。”其他的学生跟着纪琅喊姐姐。 纪颜宁落落大方,嫣然一笑,说道:“你们好。” 她的长相出众,笑起来更是耀眼,明明只是穿着墨兰色的衣裙,却干净的犹如壁涯上朝阳盛开的兰花。 纪琅的长相也是极其好看的,他刚去白鹭书院的时候众人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碍于他那好看的相貌,倒也讨厌不起来。 “纪姐姐!”小胖团子朝着纪颜宁挥了挥手,“纪姐姐可还记得我?上次你在书院门口接纪琅回去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纪颜宁点头:“小晏公子。” 小胖团子看纪颜宁还记得自己,高兴不已恨不得跳起来。 纪颜宁看到了一旁的镜渊,她上前行礼道:“镜渊先生。” 镜渊颔首,看着她的队伍车马,问道:“这是要远行吗?” 纪颜宁道:“回一趟江州,正好路过,所以过来看看琅儿道别,没打扰你们吧?” “无妨。”镜渊道,“路途遥远,纪姑娘还是多加小心。” 纪颜宁递上了手中的盒子,说道:“听闻今日是先生的寿辰,小小心意。” 镜渊先生没有收,说道:“今日我的学生已经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礼物,纪姑娘不必再送贺礼,我也不需要。” 纪颜宁道:“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副字画,据说出自镜渊先生父亲之手,小女子不懂欣赏,不如物归原主。” 镜渊先生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的手中居然还会有自己父亲留下的东西。 纪颜宁将那盒子直接交给了一旁的小厮,随即微微行礼,转头对纪琅说道:“琅儿要好好跟着先生念书,回来姐姐要考核的。” 纪琅猛地点头:“我不会懈怠的!” 纪颜宁转身离开,上了马车,一堆车马缓缓离去,扬起缕缕尘土,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正文 第204章 选妃之宴 纪颜宁离开之后,茶棚里的学生们又开始教村民们写字,不过很多学生都开始好奇起镜渊先生的父亲来。 镜渊先生乃是学界大儒,想来他的父亲应该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但是似乎从来没有人说起过他的父亲。 既然是镜渊先生父亲留下的字画,那肯定是个十分珍贵的东西,纪颜宁倒是这般大方直接就送给了旁人。 不过想到上次纪琅给别人送的生辰贺礼居然是十分珍贵的金丝楠木,有钱也难买,其他学生就知道纪家可不仅仅只是有钱的商户而已。 镜渊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个盒子,却没有打开,他知道,里面的字画定然是真迹。 其实那幅字画是元娇娇从胡勇那里盗来的,被纪颜宁看到就截了下来,转送给了镜渊,向来胡勇就算是知道,也不敢要回去。 更何况现在言徴已倒,没有人再护着胡勇,他的吏部侍郎应该也快要做到头了。 暄王府内。 “她回江州了?”容澈轻蹙眉头,有些不悦,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就回了江州。 秋鲤如实道:“宝昌记生意上似乎遇到了些麻烦,纪姑娘早些时候就已经打算回江州了,之前遇上了萧少北和言徵的事情才耽误到现在。” 容澈沉默下来。 宝昌纪的产业之大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更何况它的东家看起来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让江南那边的人看着些,若她需要帮忙……”容澈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将皇鲤玉佩递给秋鲤,“罢了,把这个交给锦鹤,让他看着颜宁。” 秋鲤垂眸,应了一声是,接过了皇鲤玉佩,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管家后脚便踏入了容澈的书房。 管家上前行礼禀报道:“王爷,皇后娘娘那边传话来,问是明日的宫宴你还去不去,不去也无妨,娘娘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容澈思索片刻,说道:“去看看热闹也无妨。” 皇后和苏贵妃宴邀了这长安内六品以上官员府中的嫡女,给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他选妃,这热闹定然少不了。 三皇子容祁在别人面前不能暴露自己能说话的事情,定然会落了二皇子一程,还不知道苏贵妃会在在别人面前如何下三皇子的脸面呢。 他自然是要去好好看看热闹的。 这次的宫宴目的众所周知,所以前来赴宴的世家小姐大多都费尽心思将自己认真打扮了一番。 按如今的局势,众人觉得二皇子最有希望夺嫡,若是被二皇子选中了正妃,那以后就很有可能就是皇后,怎么可能不让这些世家起心思呢! 就算不被二皇子看上,三皇子和暄王身份尊贵,若能嫁入皇家,倒是也不错。 和那些打扮得极尽华丽的世家小姐相比,慕容忆雪的打扮就显得别出心裁,她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衣,轻妆淡抹,在一众女子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慕容忆雪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宴会上的人,没有找到元娇娇,她莫名安心下来。 一想到元娇娇和自己有着一摸一样的脸,若是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元府不想招惹上皇家,老夫人自然是不会让她来参加这样的选妃兴致的宫宴的。 “忆雪!”雅兰县主看见了慕容忆雪,高兴地上前和她搭起了话。 雅兰县主知道慕容忆雪心仪的人是三皇子,所以和自己想成为二皇子妃并不冲突,倒是乐意和她一道。 慕容忆雪看见她,倒是微微一笑,雅兰县主打扮的很是不错,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了,头上的金钗耀眼,脸上的妆容格外精致。 “你这打扮的也太素净了!”雅兰县主打量了一眼她的打扮,点评道,“好看是好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未免会让皇后和贵妃觉得不重视这次的宴会。” 慕容忆雪眼眸微闪,她笑道:“无妨。她们思量的也不是我们今日的打扮。” 记忆之中三皇子似乎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所以她也鲜少打扮太过艳丽好在她这张脸倒是给了她不少的优势。 皇后和苏贵妃驾到,众人纷纷行礼。 随后二皇子、三皇子和暄王一同入殿,众人低头行礼,见他们落座,皇后这才让众人免礼坐下。 众女的目光大多都落在了他们这三个人身上,虽然看起来三皇子的相貌的和气质比二皇子略胜一筹,但可惜的是哑巴。 暄王的相貌也生的极好,性子温和,又何尝不是个好选择? “这宫里难得这么热闹,许久没见过这么多年轻的姑娘们了。”皇后笑意吟吟地说道。 苏贵妃应道:“可不就是,一个个看起来都像花儿一样,水嫩嫩的很。” 皇后说道:“大家也用不着紧张,就是个寻常的宴会,开心些就好。当然,这宴会嘛,也得有点乐子,若是有哪位姑娘愿意为大家表演些才艺,是最好不过了。” 这话说的倒是直接,只是下面的姑娘面面相觑,倒是谁也不敢第一个先出来冒头。 苏贵妃看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了慕容忆雪身上,见她身边的是雅兰县主,便开口问道:“雅兰,你可有准备才艺?” 雅兰县主微微一怔,随即心中狂喜起来,她站起来行了一礼,回答道:“回贵妃娘娘,臣女准备了一段歌舞,请各位赏鉴。” 皇后轻轻点头,倒是认可了让她第一个展示才艺。 雅兰县主看了一眼二皇子,心中又惊又喜,苏贵妃第一个便是叫了她,难不成苏贵妃和二皇子都很看好自己? “好好跳。”慕容忆雪低声对雅兰县主鼓励道。 雅兰县主颔首,起身往偏殿去换舞衣。 她的舞蹈确实不错,虽然是第一个表演的,但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许更多的则是兴奋。 舞毕,大殿内响起了不少的掌声。 苏贵妃道:“雅兰县主舞姿轻盈优美,倒是跳得十分不错。” 皇后眼角含笑:“看来贵妃很满意雅兰县主。” 苏贵妃道:“是不错,看起来是下了功夫的,三皇子觉着如何?”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三皇子。 苏贵妃难道是没看上这雅兰县主,所以才打算问三皇子的意见吗? 皇后沉眸,之前的暗香之毒乃是苏贵妃下的,明知道他不能说话,现在却这般刁难他。 若是他摇头,只怕会落下个太严苛的名声,若是他点头,苏贵妃大抵又会曲解他的意思,反正三皇子不好说话。 容澈轻笑一声,对苏贵妃说道:“既然贵妃觉得满意,应该问的是二皇子才是,贵妃大抵是忘了阿祁可点评不了这舞蹈。” 这话锋一转容澈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道:“既然是雅兰县主精心准备的,自然是不错的。” 他说得时候倒是有些敷衍,看得出来只是场面话,雅兰县主的笑意渐渐淡了起来,行礼退了下去。 接下来又有不少女子自告奋勇表演才艺,坐在人群之中的郭心悦觉得倒是有些无聊了,她今日只是来走个过场,并没有打算展示才艺。 她说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自然不会生起利用她来攀上皇族的心思,可惜自己的亲事还未定下来,也不好拒了宫宴的帖子。 见着这些女人个个都卖力表演,希望能入二皇子的眼,郭心悦只是一笑置之。 她站了起身,对身边伺候的小宫女道:“我有些头晕,出去醒醒酒。” 那小宫女规矩的应了一声是,若是皇后或者贵妃问起来,她是要替郭小姐解释缘由的。 不过现在这么多的世家小姐,少那么一两个,皇后和贵妃应该也不会注意才是。 郭心悦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席位。 走出了大殿,清风迎面而来,郭心悦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的畅快之意。 她记得在这殿外不远处有个僻静的小湖,倒是个散心的好地方,虽然宫外的人不好随意在宫内乱走,但是那地方不远,也不会有人拦着她,正好可以让她躲上半个时辰。 正值黄昏,郭心悦来到了湖边的小亭子,径自坐在凭栏旁倚靠着围栏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正值黄昏之际,湖面上波光粼粼,湖中大群的锦鲤和金鱼将湖面搅动起阵阵涟漪。 她将袖子里的手帕拿了出来,里面包着两块小糕点,正是她带出来准备喂鱼的。 将糕点捏碎了一点,往湖里扔了过去,她所在的凭栏下就围过来了一群鱼,相互拥挤抢食。 郭心悦轻笑一声,随即又将糕点碎扔远了一些,又看到那些鱼儿扑了过去,欢快无比。 和其他人的表演比起来,这些鱼儿似乎更有看头,她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她玩心大起,将一整块的糕点都压碎,随即全扔到了湖中。 整片湖的鱼儿骚动起来,似乎是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太过拥挤反而让中间一些鱼儿挤得都跳跃出了湖面。 “诶,你们别抢……”郭心悦低声朝着湖里的鱼儿道,站起来把另一块糕点捏碎全都到另一个方向。 那些鱼儿却抢得更欢,其中好几条已经跃出了湖面。 郭心悦正想探头出去看,哪里想到一条金黄色的锦鲤居然扑腾出来,直接朝着她的脸飞过来! “啊——”她惊呼一声顺手抓住那条鱼,整个人却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她快摔倒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扶住了她的腰。 正文 第205章 赐婚皇子 还以为自己会摔倒的郭心悦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而是有人接住了自己。 她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扶住她的竟然是三皇子容祁! 她猛然从容祁的怀中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有些结巴道:“殿……殿下。” 三皇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鱼。 郭心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条正在使劲想挣脱的锦鲤,她急忙解释道:“殿下,不是……不是我抓的鱼!” 说着她将手中的鱼直接塞到了容祁的手中,容祁微微一怔,对于她的举动也愣住了。 锦鲤仍是在挣扎着,一下子离开了束缚,直接一跃而起,掉落在地上,再蹦哒一下,直接落回到了湖里。 郭心悦反应过来自己做的傻举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到底在干什么! 容祁忍俊不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傻的姑娘,看见她忍不住懊恼的样子,简直可爱不已,刚才被二皇子挤兑的不满一扫而空。 郭心悦再次解释道:“对不起,臣女不是故意的!刚刚臣女在这里喂鱼,然后有一条鱼就自己跳上来了。” 容祁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她的解释。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在湖边喂鱼的她,他还记得郭心悦,都转运使郭麒春的女儿,上次在仁安郡主府见过她与纪颜宁一起。 他比划了几下,旁边的小太监传话道:“殿下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郭心悦低头回答道:“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便打算出来醒醒酒。” 容祁微微扬眉,这次的宫宴里因为请的都是女眷,所以招待应该都是果子酒,想来应该是不会醉的。 他倒是也没有拆穿郭心悦的话,又打了几个手势。他身边小太监说道:“殿下问你,今日可准备了什么才艺?” 郭心悦的脸上泛起了心虚的红晕,如实低声道:“其实有准备曲子的,有这么多家世好的姑娘都争相表演才艺,臣女就不打算献丑了。” 其实琴棋书画她都学过,若是即兴来抚琴,她倒是无惧的,只是珠玉在前,有那么多的人都已经表演了才艺,她又何必再去凑热闹。 容祁身边的小太监见主子又打了手势,微微一怔,回神过来又道:“殿下问你是不是嫌弃他有哑疾所以不愿选入皇子妃?” “不是的!”郭心悦连忙摆手,解释道,“臣女没有嫌弃!只是臣女一向没有规矩,自知比不上其他小姐,所以才不打算献丑,与殿下无关!” “殿下问你,真的不介意他的哑疾吗?”小太监又问道。 郭心悦微怔,这话问的似乎有些奇怪。 难不成她说不介意,他就要让自己当皇子妃? 郭心悦觉得自己想多了,一想到今日那些世家小姐的炙热的目光都在打量二皇子,郭心悦觉得大概让三皇子觉得伤心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其实她觉得三皇子此人还是挺好的,上次在郡主府还帮了她和纪颜宁。 她道:“当然不会介意,殿下是个好人,臣女觉得很好。” 容祁听了她的话,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像是很高兴一般。 郭心悦道:“殿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就先回大殿了。” 她说着朝容祁行了一礼,随即快步离开了这座小亭子,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容祁上前两步,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捡起了一方帕子,上面还粘着不少的糕点碎屑,是她刚才喂鱼时遗落的。 看到那方帕子上绣的正是一群鱼儿,容祁倒是想起上次在仁安郡主府时,明知道言安瑾是作恶在先自食其果掉进了湖里,但郭心悦还是想跳下去救她。 想来她水性还是不错的。 郭心悦回到了大殿,脸上还还有些局促的红意,急忙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正在表演才艺的是慕容忆雪,郭心悦刚回来就看到慕容忆雪在大殿中央跪坐着抚琴,突然想起了之前每次宴会上只有能看见三皇子的,他身边几乎都跟着慕容忆雪。 看得出来慕容忆雪是心仪三皇子,即便三皇子不能说话。 郭心悦轻轻甩了甩头,自己怎么在想三皇子的事情! 慕容忆雪的琴艺不错,曲子婉转动听,只是她自己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容祁不在。 原本她的才艺是想给容祁看的,可是刚才容祁借口出去,苏贵妃就开始让她展示才艺了。 一曲终了,她虽然兴致阙阙,面上却不显,她想来伪装的极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人前。 苏贵妃低声对皇后说了一句话,只见皇后微微颔首,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分不清喜恶。 三皇子容祁这个时候也走回了大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祁身边的小太监弓身在皇后身旁低声禀报着什么,只见皇后微微挑眉,倒是一副惊诧的模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上笑意渐深。 慕容忆雪眼眸微闪,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皇后赞道:“慕容姑娘的琴艺实在不错,这次又进益了许多,想来是下了苦功夫。” “娘娘谬赞。”慕容忆雪谦逊道。 接下来又有剩下的那些世家女纷纷展示才艺,郭心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若是不上前,三皇子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刚才是在说谎呢? 就在她还未纠结出个结果时,宴会已经结束了。 她松了一口气。 慕容忆雪正欲朝着宫外走去,一个小宫女上前道:“慕容小姐,皇后娘娘请你到偏殿一叙。” 慕容忆雪有些惊诧,但还是跟着宫女往偏殿走了过去。 偏殿里不仅有皇后,还有苏贵妃。 慕容忆雪上前行礼。 皇后倒开门见山,说道:“慕容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本宫今日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成为皇子妃?” 慕容忆雪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皇后娘娘居然问她愿不愿成为皇子妃,她当然是愿意的啊! 她喜欢了容祁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很快回过神来:“臣女愿意接受皇后娘娘安排。” 皇后微微颔首,笑道:“好,有你这话,本宫便去请示皇上。” 慕容忆雪真是又惊又喜。 难道刚才容祁身边的内侍对皇后娘娘说的话,才让皇后娘娘来问自己的吗? 她脸上的喜悦之色难以掩盖。 回到府中的时候整个人高兴得甚至睡不着觉,因为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是第二日圣旨到的时候,她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赐婚圣旨上写的是让她嫁给二皇子容裕当二皇子妃。 长安里的人对于皇帝给二皇子与慕容忆雪赐婚倒是没有像她一般惊讶,反倒觉得以她的门第,被二皇子看上倒是正常。 让大家更为惊讶的是三皇子容祁和都转运使的千金郭心悦的婚姻。 宫宴之上郭心悦可没有表演任何的才艺,居然被指给了三皇子。 纪颜宁正在往江州回的路上,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经过了十几天的路途,她已经到了江南的境内。 还有两日便可到江州。 “大小姐!” 纪家的车马队伍正朝着江州城内的方向走去,迎面两匹骏马疾驰而来。 带头的袁武伸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正是一路上前去探路的,本来快到江州,他们便提前回宝昌记和纪府禀报,让他们有所准备迎接大小姐。 可是现在他们却返回来了,定然是出了什么状况。 纪颜宁掀开车窗的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护卫上前道:“大小姐,纪家现在由纪二爷打理,他说……您已经被家族除名就不再是纪家的人了,还说宝昌记那边和您也没有关系了。” 纪颜宁蹙眉,问道:“吴管家呢?” 她在长安耽误了些时日,没想到纪源生居然还敢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 护卫道:“宝昌记好像惹上了麻烦,吴管家现在忙着处理宝昌记的事情呢,我们没见能到他,就赶回来先禀报大小姐了。” 纪颜宁从马车里拿下了自己弓箭,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让前面的一个护卫将马匹给她,她将弓箭挂在马上,直接翻身上马。 紫玉从马车上跟了上前:“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颜宁道:“我先带一队人马回江州城,你们在后面慢慢赶路。” 紫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纪颜宁已经驾马上前,走到了袁武的跟前:“挑出十五个武功最好的护卫,跟我提前走。” 袁武直接点了定北侯府出身的跟了上前,剩下的人就跟着原本的队伍按原定的路程走。 纪颜宁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敢这么明目张胆抢她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原本她都已经放过二房了,毕竟纪老夫人和韦氏所犯下的错,她们自己承担恶果,至于纪源生,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做人还是不能太仁慈。 一有机会,他们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了。 纪颜宁带着十五个护卫快马朝着江州城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埃。 正文 第206章 稳住纪府 纪颜宁带着护卫一路快马奔驰,原本两日的路程在次日早上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纪府。 一队人马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停在纪府门前,两个看门的护卫皆是一愣,等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们相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起来。 纪颜宁翻身下马,带着人就要朝着纪府里进去,却被那两个护卫拦住。 她秀眉轻挑,道:“让开。” 其中一个看门的护卫说道:“大小姐,您若是想进去,容我们先通报一声二爷。” 之前有两个报信的回来说大小姐要回来,结果被二爷打了出去,说大小姐已经被家族除名,就不再是纪家的人,还特意吩咐了他们这些守门的,若她真的要回来,绝对不能让她再踏入纪家。 听了守门人的话,纪颜宁冷笑一声:“看来你们并不知道,这个纪家到底谁做主。” 她的话音一落,在她身旁的护卫已经快步上前,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那两个守门人的面前,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地锤在他们的胸口处,只听到两人痛得惨叫一声,便被打倒在地上! 纪颜宁的目光瞥了倒地的两人一眼,随即抬步旁若无人地朝着纪府里走了进去。 府内正在清扫的下人看见纪颜宁回来了,连忙跑去通知纪源生,有些下人则是上前给纪颜宁行礼。 纪颜宁一一应下,朝着主院里去。 之前就听说自韦氏的事情之后,纪源生又再娶了个年轻貌美的新夫人尤氏,如今纪家的后宅事务都是由这位新夫人打理着,二房自然从原来的院子搬到了主院里。 不过吴管家却查到,这位尤氏却是白家的一个远方表亲。 “老爷!不好了!”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赶到了院子,来到了纪源生的房间里,敲门道,“二爷,大小姐回来了!” 刚刚穿戴好衣服的纪源生一顿,紧蹙起眉头。 之前来报信的那两个护卫说,纪颜宁起码也得明日下午才回来,怎的如此之快就已经到江州了? 尤氏看见纪源生这担心的模样,倒是轻笑了一声:“老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你怕她作甚?” 纪源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娇妻,说道:“不是我怕她,只是我这个侄女实在不容小觑。” 当初他的母亲、妻子和女儿都栽在纪颜宁的手中,又将三房治得服服帖帖,纪源生自然对她心生忌惮。 “她再怎么厉害,如今也不会再是老爷的对手。”尤氏说道,“她被纪家除名,早就不是纪家的人了,哪里还有资格进这纪府?更何况宝昌记如今快要落入您的手中,有了这么大的倚靠,还怕她区区一个小丫头?” 本来还心存戒备的纪源生听得尤氏这么一说,倒是恢复了自信。 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说道:“我出去会会她。” 纪源生打开了房间的门,与尤氏正打算前往大门口,没想到刚走到这院子的门口,纪颜宁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纪颜宁比去年的时候稍长了些个子,容貌也长开了许多,五官显得更加精致起来,只是那双眸子,却依旧让人不喜。 他沉眸道:“纪颜宁,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纪颜宁语气泛冷:“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才是,这宅子的地契和房契都是我父亲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识相的给我滚出去。” 纪源生说道:“你已经被家族除名了,纪家的东西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今日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做主。”纪颜宁冷笑一声,对一旁的护卫说道,“废他一条腿,给我扔出纪府。” 纪源生没想到纪颜宁居然会来硬的,他看了一眼纪颜宁身后那十来个护卫,皆是人高马大,看起来便知道是练家子。 他有些慌了,对纪颜宁怒吼道:“放肆!我可是你二叔!你怎么可以对我动手!” 纪颜宁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袁武身旁的护卫一下子就走了出来,朝着纪源生走过去。 纪源生看纪颜宁的模样就知道她这定然是想来真的,惊恐地退后了几步,朝着院子外大吼道:“来人啊!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纪府的护卫大部分仍是当初宝昌记安排出来的人,在纪源生和纪颜宁之间,他们自然是不会听从纪源生的命令,他手下仅有的几个护卫看到这架势,也在犹豫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纪源生孤立无援,就连他身后站的尤氏都被这场景给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 她原本以为纪颜宁不过是个心眼比寻常人多些的小姑娘罢了,没想到做事的手段却是如此的狠厉。 纪源生被护卫一把抓了起来,随即推倒在地上,抬脚直接朝着他的膝盖处就是用力的一脚! “啊——”纪源生仰头惨叫,那痛苦的表情让尤氏转头吓得不敢再看下去。 这纪颜宁居然如此凶残! 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正打算悄悄地溜出院子,纪颜宁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这就是新来的二婶吧?怎么,这是要去哪里?” 尤氏脸色煞白,急忙辩解道:“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啊!” 纪颜宁上前两步:“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白家派你到我们纪家来,难道没告诉你要怎么做吗?” 听到白家,尤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看来纪颜宁查到了自己的身份。 纪颜宁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轻缓下来,对尤氏道:“你说说,白家到底想干什么?” 尤氏下意识摇头:“不是的,我跟白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纪颜宁微微蹙眉,有些为难:“二叔我都能废了他的腿,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呢?” 尤氏立马跪了下来:“纪大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听白家的话去勾引纪源生,让他从中给吴庚使绊子!” 见她说了实话,纪颜宁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又问道:“为何要给吴庚使绊子?” 尤氏低头说道:“只要纪源生排挤吴庚,将宝昌记夺到手,到时候再从纪源生手中哄骗到宝昌记,就更容易了。” 纪源生听到尤氏的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一直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新婚妻子,居然对自己起的是这样的心思! 自己不过是她手中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不,应该说他们两个都是白家为了拿到宝昌记的棋子! “白家对宝昌记做了什么?”纪颜宁沉眸问道。 尤氏猛地摇头:“这个我哪里能知道啊!” 听到纪颜宁回府的消息,三房的纪葳生和李氏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纪颜宁正在审问尤氏的这一幕。 而纪源生却是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腿一副痛苦又狼狈的模样,恶狠狠地瞪着尤氏。 李氏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纪颜宁这么迅速就将纪源生和尤氏给解决了。 当初他们三房可是和这两个不要脸的周旋了许久,被他们用嫡出的身份硬生生压了一头。 “颜宁,你回来了!”李氏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倒像是个心慈的婶母一般,说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纪颜宁转头看着李氏,却是丝毫不留情面道:“看来当初把纪府交给三婶来打理,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李氏脸色微变,随即对纪颜宁哭诉道:“这也不能全怪三婶,你二叔处处拿着他嫡出的身份压我们三房一头,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闹得动静大了,知府大人替你二叔说话,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纪颜宁依旧沉着脸,说道:“这纪府的房契和地契都属我父亲名下,自然轮不到他纪源生来做主!留他不过是看着还有那么一丝血缘的份上,如今他自己不识趣,那这纪府定然也容不下他。” 李氏应道:“是这个道理,你三婶我糊涂了!”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纪颜宁对李氏说道,“在我回来之前,给我看好了他们两个。” 李氏有了纪颜宁的话,倒是连忙点了点头。 纪颜宁的手段,她可是最想清楚的。 看着不过是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狠毒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 只要三房不去故意去惹纪颜宁不快,她倒是没那么可怕。 纪颜宁没用再回头看纪源生和尤氏,带着袁武他们去找吴庚。 至于纪府里的事情,若是纪葳生和李氏还想留下来,自然是会替她处理好的。 纪颜宁派人去问了吴庚的去向,这才知道宝昌记原本要从水路运送的货物,中途却出了一些差错。 白家非要说那些货物是他们福源记的,便带着人去截宝昌记的货,吴庚只能赶过去码头去处理这些事情,没想到白家带的人不少,和宝昌记的人僵持起来了。 若是双方都不肯让步起了冲突的情况下,吴庚根本占不到好处。 纪颜宁让宝昌记的掌柜集结了自己手下的伙计,也朝着码头去了。 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她就让那些看看,在江州的地界上,还有谁能压得过宝昌记! 正文 第207章 码头斗殴 码头上宝昌记和福源记的人都僵持不下。 白家的当家人是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微胖男人,名唤白贺石,带着两百多号人就这样拦住了吴庚。 宝昌记已经将货物都基本送上了船,正打算运往其他的地方,如今被白贺石这么一闹腾,进程被耽搁了下来,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要将这些货物都开箱检查。 “吴庚,我们只是想检查检查你们这里有没有我们福源记的东西罢了,用不着如临大敌似的。”白贺石对吴庚说道,“若是没有,就当是误会一场,我们福源记来了那么多弟兄,到时候帮你重新装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庚黑沉着脸,最近这些日子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白贺石总是时不时地来找宝昌记的麻烦,若真是开箱,不仅耽误了行程,而且还不知道白贺石要动什么手脚。 他对白贺石道:“有没有你们福源记的东西,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没有证据,少来我们动我们宝昌记的东西!” 白贺石笑道:“吴庚啊,做人不能太自信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吴庚身后的一个伙计,只见那人缓缓从宝昌记的队伍里走了出来,来到了白贺石的面前,然后转身面对着吴庚,咬牙说道:“我亲眼看见的,那些绸缎根本就不是宝昌记的,有一些装绸缎的袋子里还有着福源记的标识呢!” 他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宝昌记的人看着他的目光,却恨不得将他的嘴给封上。 分明就是被人收买了反咬宝昌记一口,这样的戏码实在是令人不齿。 吴庚说道:“就凭他的话,也不能就断定我们这里有你们的货物!想要开箱检查,不可能!”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十分坚决。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开箱检查的,也不会让白贺石得逞! 白贺石看着吴庚这般,笑道:“吴庚,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般尽心尽力,可惜人家用着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在长安逍遥自在。” “我们宝昌记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们东家如何,也用不着你来评判。”吴庚冷声道。 白贺石见吴庚根本不为所动,倒是也没有再继续招揽吴庚,眼眸里夹杂着丝丝的狠厉之色,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去拆箱检查了。” 吴庚厉声道:“我看谁敢!” 白贺石冷笑一声:“来人,去检查!谁挡打谁!” 他身后的伙计们纷纷抄起了家伙,朝着宝昌记的人就打了过去,宝昌记的人没有白贺石带来的人多,但是也不甘示弱,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若是不反击,还真不是条汉子! 双方很快就混战打了起来! 就算是宝昌记的人回去找了帮手,可是一时半会也来不了那么快。 白家的人一部分对付这宝昌记的伙计,还有一部分直直冲着吴庚而去。 管事看到他们这般冲着吴庚来势汹汹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这些人想要查货物是假,想要打倒吴庚才是真! “保护吴管家!”管事大声喊了起来,可是他的声音刚起,就被人用棍子打在了背上,直接打趴了下去! 吴庚现在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他后退了几步,自己也拿起了东西来自卫,起码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这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帮手不能及时赶到,他根本就无法脱身。 想到这些日子里白贺石的和纪源生对自己百般刁难,晏大人又很明显针对宝昌记,吴庚只觉得疲惫不已。 白家的伙计手拿着棍子,目光紧盯着吴庚,朝着他恶扑过去,挥舞着武器,往他的身上狠狠地砸下去。 “咻——”在一阵嘈杂的喊杀声中,吴庚似乎听到了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随即便看到了原本围在自己身边的那四个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上的胸口处都插了一枚箭,直穿过了身子! 吴庚大惊,回头一看,看见了纪颜宁正带着人策马而来。 “大小姐回来了!”倒在地上的管事看见了纪颜宁,突然大喊了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力气不够,又倒了下去。 听到他的话,原本还在混战的人都下意识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贺石微眯起双眼,看着骑马而来的纪颜宁,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纪颜宁骑马来到了吴庚的面前,用力勒紧马绳,将马匹逼停下来! 随着马匹高高抬起双蹄,嘶鸣声起,众人这才看清了马背上纪颜宁的容貌,没想到这宝昌记的东家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 “住手!”纪颜宁厉声呵斥道! 白贺石抬手,让自己的人停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要怎么办。 站在白贺石身旁一个墨绿色长袍,身材高挑的男人,在看清楚纪颜宁那张脸之后,原本一直漠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 居然是她! 纪颜宁翻身跳下马,两步走到了吴庚的面前:“吴叔,你没事吧?” 吴庚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纪颜宁,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头赶过来,胸中涌起一股暖意,但是很快又皱眉道:“大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太过危险,白贺石早就盯紧了宝昌记,如今看到纪颜宁,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来! 纪颜宁转头看着白贺石,冷哼一声,说道:“我若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竟然都敢来欺负吴叔了。” 白贺石听了纪颜宁的话,倒是笑了起来:“小姑娘倒是挺傲气啊,不过别以为你年纪小,这些人就不敢动你。宝昌记那么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撑得起来的。” “是啊,像是你这样的没脑子的当然撑不起来。”纪颜宁冷言道。 白贺石的脸色垮了下来,这个小姑娘可不懂事。 比起白贺石,纪颜宁感觉到他身边那个高挑的男子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更是不寻常,她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倒是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也没有用!”白贺石说道,“这船货物我们查定了!” 纪颜宁俯下身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递给了她身后的袁武。 和不将道理的人交流,就要用不讲道理的方式,那些目中无人的人,只有将他们打趴下了,你才有说话的机会。 纪颜宁想起了当年萧疾风说过的话,现在觉得真是十分有道理。 袁武接过了纪颜宁手中的棍子,目光锁定了白贺石,他开口问纪颜宁:“小姐,要留活的吗?”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留一口气就行,打死了我们还要惹上官司,多不值当。” “是。”袁武应了一声,随即抡起棍子就朝着白贺石的方向起身跃了过去。 白贺石也不客气,挥手对自己的伙计们道:“你们也别给我手下留情,给我打!” 袁武跟随了萧疾风多年,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快速突破了白家的护卫防线,转眼功夫便已经来到了白贺石的跟前,那些护卫正打算拦下袁武,却被一棍子直接打倒在地上抽搐着站没有了意识! 白贺石大惊,正大声喊着旁人来救自己,奈何袁武以一当十,那些护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手中的棍子在袁武的手中旋转挥舞,像是一把锋利的长枪,刀刀致命。 “赵……赵公子,救救我!”白贺石看见了袁武的势力,彻底乱了阵脚,求助于身边那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就在袁武的棍子正要打在白贺石身上时,那位赵公子却一把抓住了白贺石和胳膊,将他往后一扯,躲过了袁武的攻击。 袁武微眯起眼睛,目光扫了一眼那个赵公子,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手中的棍子打在了白贺石的双腿上! “啊——”白贺石惨叫一声,这重重一棍子打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腿像是已经被打断似的,瘫软在地上。 赵公子原本还想着带他离开,可是见这肥胖的白贺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白贺石身边的护卫再次朝着袁武涌了过去,被他的棍子横扫一片,都倒在了地上! 反观纪颜宁那边,虽然有不少的伙计想要打她和吴庚,可是纪颜宁身边所带的护卫一个比一个凶猛,那些伙计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白贺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袁武打得他再喊不出来了,才收了手,放眼望过去,刚才那个赵公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住手!”不远处跑出来一队官兵,正朝着码头的方向而来。 纪颜宁抬手,示意自己的人都停下来。 “不许斗殴!”吴捕头带着一队官兵赶到了码头上,这才看见倒在地上的受伤严重的似乎都是白贺石的人,他也有些惊讶。 看见纪颜宁正站在吴庚身旁,他下了马,上前行礼道:“纪姑娘。” 纪颜宁颔首:“吴捕头,好久不见。” 正文 第208章 神秘公子 江州的知府虽然换了,但是衙门里的捕头和捕快们还是当初的那群人。 吴捕头收到消息说码头这里白贺石和吴庚的人起了冲突,便带着人打算过来看看,原本他还以为吴庚又会吃亏,过来打算帮他稳稳局面,没想过来到之后看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吴捕头!把他们都抓起来!”被打得倒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地白贺石看见了吴捕头他们,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朝着官兵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着他们大喊道:“宝昌记的人欺人太甚,一定要给他们教训!” 吴捕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的人居然是白贺石。 白家的护卫连忙上前将白贺石扶起来,可是一碰到他的身体,他就疼的嗷嗷直叫。 纪颜宁瞥了一眼白贺石,说道:“谁欺人太甚?明明是你们找宝昌记的麻烦,也是你们先动的手。现在打不过就想装孙子吗?” “你!”白贺石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巴倒是不饶人,他怒道,“分明就是你们宝昌记偷了我们福源记的东西,若是你们不心虚,为何不敢开箱给我们检查?” “笑话,你说里面有你的货就真的有吗?”纪颜宁道,“你们福源记的绸缎是什么货色?还用得着别人惦记?难不成我们还要用你们的绸缎来当抹布吗!” 江南盛产绸缎,但是在江州这一片,好的蚕丝贺绣娘几乎都被宝昌记所垄断,其他的商户的绸缎确实没有宝昌记的好。 听到纪颜宁的话,白贺石气得简直要吐血。 吴捕头听着他们的话,大概也知道事情的经过,白贺石这是又找上了宝昌记的麻烦,但是这次却没有如愿以偿地占到任何便宜,反倒是被宝昌记的人教训了一顿。 纪颜宁不再理会白家的人,转头对吴庚说道:“吴叔,先安置妥当受伤的人,然后再把船上的货物发出去罢了,别耽误了送货的行程。” 吴庚回过神来,现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些货物,大小姐发了话,他倒是安排了起来。 负责这船货物的管事挨了一棍子,身体疼得很,不过看到了白贺石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是十分的解气,感觉身上也没有那么疼了,忍着疼痛爬起来先配合着吴庚将这船货物先发出去。 纪颜宁对吴捕头说道:“这件事还请吴捕头做个见证,到时候若是他们闹到了衙门,希望能替我们宝昌记说句公道话。” 吴捕头点了点头,这事谁都能看得出来是白贺石故意闹事。 只是他仍是有些担心道:“纪姑娘还是小心些。” 毕竟现在的江州知府可不再是岑青山了。 纪颜宁道:“多谢吴捕头提醒。” 吴捕头看了一眼现场的人,白贺石所带来的人几乎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有些事情,他是管不了太多的,便带着手下的不快们原路返回了。 白贺石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码头,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满是不甘和愤恨。 吴庚和管事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船上的货物全部都安置好,直接让他们发了船,正打算和纪颜宁一起回去,一个人却扑了上前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吴管家,大小姐!我是逼不得已的!求求你们原谅我!”他对着吴庚和纪颜宁磕头哭诉道。 纪颜宁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吴庚。 还没等吴庚发话,一旁的管事便已经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上:“你还有脸求原谅?刚才跑到白贺石面前信誓旦旦地指认我们宝昌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那个伙计又跪爬了回来:“吴管家,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是逼不得已,他们威胁我做的,我不敢不这么做啊,我是真的很想留在宝昌记干活的,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吴庚的眸子沉了下来,他平日里待人态度不错,就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了? “脱下去。”纪颜宁冷冷地对旁边的人说道,“这样的人,我们宝昌记不敢用。” 其他的人上前将那个伙计架起来,正打算将他拖出去。 那个伙计挣扎着看向了纪颜宁,哭诉道:“大小姐你行行好,我家中还有老人孩子要养活,我不能没有了这份活计啊!” 宝昌记的待遇一向都不错,若是丢了这个饭碗,可就再难找到其他的活计了。 纪颜宁上前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冷笑着对他说道:“他们威胁你,不是你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若是刚才吴管家有半分闪失,你以为你这条命还留得住吗?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那个伙计怔怔地看着纪颜宁,听了她的话,心里忍不住颤了下来,到底是发怵了。 其他人看着那个伙计的目光,全是鄙夷不已。 吴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心中倒是觉得暖意渐起,这一年来,大小姐成长了不少。 他们回到纪府的大门口,李氏就已经匆匆迎了上前。 “颜宁,三婶已经吩咐将主院和原来你住的院子都已经打扫整理过了,你是要住主院的新院子,还是原来大房的院子?”李氏问纪颜宁道。 早上的时候纪颜宁收拾了纪源生便离开了,李氏拿回了这纪府的掌家权,是将这纪府里里外外都给重新安排了一番,特别是与纪颜宁有关的,命人一定要特别主意。 纪颜宁对她来说就死是活阎王,肯定得好好伺候着。 “不用麻烦了,就原来的院子吧。”纪颜宁道。 李氏又道:“三婶看你这次回来好像没带丫鬟,待会儿让些伶俐的丫头送你院子,你挑几个合心意的留下来使唤。” 纪颜宁道:“我用原来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就可以了,紫玉和珍珠明天就到,用不着再选其他人。” “只有两个丫鬟怎么够用?”李氏关切地问道。 纪颜宁看了一眼李氏那打探的神色,看穿了她心思,倒是没有瞒她,说道:“我不长住,两个丫鬟够用了。” 李氏听到纪颜宁不打算长住的消息,笑意是更深了。 纪颜宁问道:“纪源生和尤氏呢?” 李氏道:“你放心,我把他们关在柴房了,绝对跑不了!” 见纪颜宁连二叔这个称呼都不用了,李氏知道她这是已经对纪源生不抱有任何的血缘亲情,心中倒是感叹不已,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那么愚蠢的去和纪颜宁作对。 纪颜宁将手底下的护卫都安置好了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赶了一夜的路程,快马加鞭这才赶回到了江州城,处理了纪源生和白贺石的,她现在也有些疲惫,但仍是让吴庚把这些日子来的事情悉数都说给她听。 白贺石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吞并宝昌记,用钱财疏通了江州知府晏孝明,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都是偏向着福源记,让宝昌记屡屡落了下风,仅着两个月账本来看,宝昌记因此受到打击而损失了近一成的收入。 纪颜宁觉得有些奇怪,宝昌记和福源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当年纪亭生刚死的那会儿白贺石都没能起对付宝昌记的心思,怎么突然之间攻势如此迅猛? 离开长安之前,纪颜宁已经给郭骐春留了信,让他“多多关照”福源记,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有转运司的介入,福源记的货物只怕是运不出江州境内了。 “吴叔,你可留意过白贺石最近有何什么奇怪的人来往吗?”纪颜宁问道。 吴庚轻蹙眉头,被纪颜宁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白府最近来了个神秘的客人,听说姓赵,白贺石一直唤他为赵公子,不知是何来历,但是白贺石对他是态度却是颇为恭敬。大小姐是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在白贺石的背后指使?”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但只是怀疑而已,白贺石经商多年,奸猾无比,有这样的野心也不为过。” 吴庚却道:“福源记乃是白家祖上的产业,白贺石比起当年他老子还差了些许,算不上个人物。我觉得大小姐的怀疑不无道理。” 纪颜宁问道:“你可见过那个姓赵的?” “今日他好像跟在了白贺石身边。”吴庚说道,“看起来倒不像是江州本地人。” 听了吴庚的话,纪颜宁脑子里却浮现起了刚才在码头上看见的那个穿着墨绿色长袍,身材高挑的男子。 那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沉思半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将那人今日的打扮和大致的模样与吴庚说了一遍,问他是不是白贺石口中的赵公子。 吴庚点头:“就是他。我曾见过他几次,白贺石似乎对他很信任。”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留意的。”纪颜宁对吴庚说道,“吴叔辛苦了,回去歇着吧,白家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吴庚颔首,他确实很累了,这些日子就没有消停过,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很多东西终于也有人替他分担一些。 正文 第209章 燕国细作 待吴庚离开了院子之后,纪颜宁让下人准备了热水泡澡。 她赶了一夜的路,早就有些疲惫了。 袁武把白贺石打成那副模样,估计这两天白家是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她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之后洗漱完,脑子里还在想着住在白家那个赵公子,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难道和当初自己看到“纪颜宁”的模样时那种熟悉感是一样的?因为纪颜宁是柳羲儿的女儿,长相又随了母亲,所以看起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又努力回想着前世的自己有没有认识过和这个赵公子相像的人,可是在脑海里寻找了一圈,似乎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物。 “小姐。”袁武从房间外敲了敲门。 纪颜宁挥了挥手,让房间里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这才对门外的袁武道:“进来。” 袁武推门而进,走到了纪颜宁的身旁,拱手说道:“小姐,属下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情?”纪颜宁抬头看着袁武。 袁武道:“小姐可还记得在长安时,你和元姑娘一同去白马寺的时候曾被燕国细作劫持过的事情?属下今日看见那个燕国的细作了,和白贺石在一起。” 纪颜宁猛然站起了身,她终于想起来了! 难怪她会觉得那个赵公子似曾相识,却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初他劫持自己的时候,可是伪装成了一个佝偻瘸子的! “是他!”纪颜宁的眸子亮了起来,这个赵公子居然是个燕国细作。 当初他逃出长安,没有直接回燕国,反倒是南下来了江州,和白贺石勾结在了一起,打算吞并她的宝昌记。 上次她大意被他挟持,这次她可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人了! “那我们现在要抓他吗?”袁武问道。 纪颜宁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他肯定也认出我们了,若是我们贸然前去对付他,可能会打草惊蛇。既然他不远千里来江州,打算吞下宝昌记,说明燕兵现在大概是粮草不足,需要钱财,在我们没有对他有动作之前,他应该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袁武听了纪颜宁的话,觉得有道理,便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纪颜宁道:“先打探清楚那位赵公子身边有没有势力,白贺石和一个敌国细作做交易,有了这个把柄,就算是不用郭骐春出手,他的福源记大抵也保不住了。” 袁武颔首,说道:“属下这就让人盯着他。” “他武功不低,而且极为敏感,别盯得太紧,假装盯着白家。”纪颜宁提醒道。 袁武应道:“是。” 此时的白府里却是乱糟糟一团。 白贺石被打得伤重,全身几乎都动弹不得,一动就疼痛不已。 白家的人气愤不已,正想带着人去找纪家讨个说法,却被白贺石给拦住了。 以纪颜宁那个小疯子的性子,只怕根本不会和白家的人好好讲道理,说不定还会再次让人将他们打回来。 他倒是想把这件事捅到知府衙门里去,可是自己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更何况吴捕头还是向着纪颜宁的,他更是没有胜算了。 当初他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将吴庚打废了,这样宝昌记群龙无首,自己想要拿下宝昌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哪里会想到半路杀出个纪颜宁来! “赵公子,我按你说的去做,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副模样,你说说该怎么办?”躺在病床上的白贺石好不容易将那些扰人的夫人小妾打发了,看着房间里男人说道。 北宫寒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白贺石,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说道:“今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女人来。” 白贺石垂头道:“是啊,要是纪颜宁没有回来,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吴庚根本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北宫寒道:“这个纪颜宁是什么来历?” 在长安的时候就见过她一次,当时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女人识破了他的伪装,他为了逃脱便劫持了她们的马车,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出奇的镇静。 现在在江州再次遇到纪颜宁,可是看她的模样,还没有认出自己。 白贺石道:“能有什么来历,她就是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一年多以前父母双亡,只留下她和七岁的小弟,接手了宝昌记,当初和她纪家那些亲戚抢夺宝昌记的时候,还曾经将五万两白银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当时的江州知府,所以前任知府和现在那些捕快崽子才这样护着她!” 北宫寒眼眸微闪,又问道:“好不容易抢到的宝昌记,她们姐弟为何不自己学着打理,要把一切事务都交给吴庚?” 白贺石不屑道:“大概是咬准了吴庚对他们忠心耿耿吧。”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但是他无论如何拉拢吴庚都没有成功,可见吴庚对于宝昌记的忠心,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要是吴庚这样的人能够效忠自己还有多好。白贺石有些妒忌。 北宫寒挑眉:“他们姐弟去长安,投奔的是什么亲族?” 白贺石想了想:“听说她舅舅是个侍郎,是个不大不小的士族,不过她的母亲多年和娘家都没有过来往,纪颜宁这般巴巴地去长安认亲戚,只怕是还是想沾个士族的出身罢了。”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商族出身确实会被人看不起,但是她这般巴结别人,倒是更让人不齿。 北宫寒忽略了白贺石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大概了解纪颜宁这个人。 纪颜宁虽然在长安有关系,但是应该不足为惧。 他在朝中力争出兵,现在正是需要粮草的时候,只要拿下宝昌记这块大肥肉,自然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只是一想到纪颜宁,他就莫名觉得有些担心,毕竟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就她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武功高强,不像是寻常的护卫,反倒是像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精兵。 北宫寒沉思了半响,抬眸对白贺石道:“得快些把纪颜宁给解决了,有她在,你就别想拿到宝昌记了。” 听了北宫寒的话,白贺石有些恼意:“我要是有办法还用得问你吗!那纪颜宁身边高手环绕,想动她一根手指都不行,更别说把她给解决了,她比吴庚更难对付!” 北宫寒无视他的怒意,站在仍是笔直的站在房间里,语气淡漠的说道:“办法是想出来的,若是你无法拿到宝昌记,那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再合作了,这江南多的是富商。” 听到北宫寒的话,白贺石终于敛起了自己的脾气,说道:“我会尽力的。” 北宫寒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贺石心中十分不畅快,抬手正打算扔东西,可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又惨叫了几声,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心中憋着一股怒气,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北宫寒走回了他所住的院子,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也比较清静,他不用这白府里的下人,平日里只有早上会有婆子过来收拾东西,其他时间都十分安静。 他走进院子,一个男人走了上前,低头道:“主子,已经去纪家查过了,纪颜宁今日一回府就将纪源生夫妇给押住了,根本不留余地。” 意思就是,现在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废棋了。 北宫寒点了点头,这件事倒是意料之中。 从今日纪颜宁在码头上的表现来看,她根本就不可能容忍纪源生觊觎她的宝昌记。 “主子,长安那边的消息说,魏帝已经打算让萧少北和丁振去北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人提醒道。 北宫寒沉眸,他有何尝不知道时间紧迫。 之前在长安失手,差点让段无瑕拿住,所以没拿到北境其他地方的防布图,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下江南来找可供应粮草的钱财。 他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白贺石身上,无论是宝昌记还是福源记,他都想要从中挪出一笔大钱财来。 北宫寒道:“宝昌记除了做绸缎生意,在其他生意上应该也有不少的铺子,查查有没有医馆药铺,去动些手脚。” 男子道:“听闻宝昌记名下的倒是有两个药铺,叫宝安堂,平日里生意倒是一般。” 北宫寒道:“若是宝安堂的药毒死了人,身为东家的纪颜宁或者负责的吴庚,得去衙门好好查查吧?” 男子垂眸,应道:“属下知道了。” 说着便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 北宫寒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便朝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猛然转头,朝着那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是只能看见一棵茂密的大树,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微眯起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这才走进了房间。 躲在树后的暗卫松了一口气,可仍旧是要等他房间里渐渐没有了动静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围墙边上悄悄地离开了。 正文 第210章 运转麻烦 紫玉和珍珠她们剩下队伍里的人也加快了进程,在晚上的时候赶到了江州。 纪颜宁知道赛掌柜夫妻思女心切,便让珍珠先回了赛家,自己的身边有紫玉伺候着就可以。 暗卫回来将在白府所探查到了情况如实禀报了纪颜宁。 纪颜宁在听到他想陷害宝安堂的时候,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看来他确实是急着要拿下宝昌记,连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若是这位新晋江州知府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拿了人,一口咬定就是她的宝安堂卖假药害人,无论她怎么申辩都无用。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从门外走了进来,拱手道:“小姐。” 纪颜宁道:“你派人去找一趟晏孝明,以定北侯府追查细作的之由,把这个赵公子的身份告诉他,让他配合抓人,告诉他别自己轻举妄动,若是这个燕国细作在江州逃走,他罪责难逃。” 袁武应了一声是,随即下去安排。 若是这个晏孝明识趣,知道其中利益关系,是绝无可能再帮着白贺石了,通敌卖国,与敌国细作做交易,这样的罪名扣下来,他这个江州知府也做到头了。 袁武刚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了要过来给纪颜宁送补汤的李氏和纪澜。 李氏看着袁武目不斜视就走开的背影,心中只道是纪颜宁在长安颇受柳家的关心,不过是回一趟江州而已,居然还给她安排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 她刚要走进院子便被一个二等丫鬟拦了下来。 “三夫人,大小姐说她现在没空,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去打搅她。”丫鬟说道。 李氏讪笑一声,说道:“我给颜宁准备了补汤,若是她不得空,那你就帮我送进去得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丫鬟接过了补汤,应了一声是。 李氏带着纪澜往回走。 “纪颜宁这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纪澜有些不满地说道,“不知道还以为她这是公主的做派呢,连见一面都难。” 李氏轻声呵斥她道:“够了!以后不许你再这样没有规矩。” “我说得有什么错。”纪澜有些不满。 李氏训斥道:“颜宁这么做,是因为她有这么做的能力和资本,无论是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还是柳家的表小姐,都只是因为她是纪颜宁!二房一家都是怎么倒的,你眼睛都看不到吗?” 纪澜撇嘴,还是有些不甘心:“那还不是她有一双好父母,给她留下了宝昌记这么多的钱财,还有一堆当官的亲戚。” 李氏顿住了脚步,目光紧盯着纪澜。 纪澜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她其实就是不服,为什么都是纪家的女儿,纪颜宁却可以拥有这么多东西,甚至现在自己的父母都要听从纪颜宁的! “收起你那副嫉妒的面孔,若你拥有这些,你也未必能守得住。”李氏对纪澜说道,“总之对纪颜宁,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有,否则沦落到像你二婶和纪婉儿的下场,母亲也救不了你。” 一想到韦氏和纪婉儿,纪澜咬唇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反驳李氏的话。 看见纪澜安分了下来,李氏的脸色又缓了下来,她说道:“总之,以后你和晓芸都要对颜宁客气些,她终究是你的堂姐,你以后说不准还要依仗她。” “女儿知道了。”纪澜低头道。 纪颜宁不知道这对母女的这一出,她看到李氏送过来的补汤,喝了几口,倒是觉得不错。 她让紫玉将从长安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三房的人。 对于纪源生和尤氏,纪颜宁倒是不想再让他们生出其他的麻烦来,等解决了白贺石的事情,直接将他们两个人赶出纪府让他们自生自灭。 其实宝昌记的生意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吴庚和那一批老管事们都尽心尽力,也提拔了不少有能力的年轻人,即便是白贺石从中作梗,宝昌记的人倒是懂得齐心协力来面对,再不像是之前纪亭生刚去世那会儿总想着要离开了。 日子才安静了两日,果然宝安堂就有人上门闹事了。 甚至是直接去了衙门状告宝安堂卖假药吃死了人。 白贺石有了北宫寒的点拨,倒是派了不少的人煽风点火,矛头直指宝安堂做假药生意,毒害人命,赚得是黑心钱。 好在纪颜宁早就有所准备,而晏孝明在知道白贺石和敌国细作有交易之后,对他这个人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即便是白贺石送了不少的钱财,晏孝明仍是让手下的人将事情查个清楚。 宝安堂所开的药方并没有问题,就开始检查他们所抓的药材,发现那死者所喝的药却有毒药的成分所在,结果却查出是之前的药渣没有毒药成分,这说明毒药是后来才加进去的。 仅仅两三日的时间,宝安堂的嫌疑就被洗清了。 而白贺石弄这么一出,倒是一无所获,还差点露出了马脚。 这段日子里,纪颜宁探查出了这位赵公子势力也不过如此,身边只带了三个护卫,虽然武功皆是不低,但是想要擒住他,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晏孝明,吞了我这么多钱,居然连这样的小忙都不肯帮!”躺在病床上的白贺石气得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北宫寒的眸子却沉了下来,他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之前晏孝明还肯站在白贺石这边帮他们打压宝昌记,可是纪颜宁回来之后,晏孝明的态度似乎更偏向了纪颜宁他们。 难不成是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或者是晏孝明收了纪颜宁更多的好处? “知府大人没收你送的东西吗?”北宫寒问道。 提到这个晏孝明,白贺石就来气:“送过去的东西,他一样不落的全收了,管家说还笑得一副跟狐狸似的模样,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关照我们的,哪里知道他翻脸就不认人了!”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自愿送上去的东西,难不成还要让人家给你吐出来? 晏孝明示官,而他只是区区一介商贾,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知府想弄他,他们福源记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北宫寒道:“他是被纪家给拉拢了。” 纪颜宁不会坐以待毙,明知道江州知府权利大,定然是要先打破这个隐患。 宝昌记可比福源记有钱多了,若是想收买晏孝明,白贺石怎么可能会是纪颜宁的对手? “老爷!不好了!”一个管事从外面匆匆赶了过来,火急火燎的模样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追赶着他一般,刚小跑进了白贺石的房间,还被门槛给绊了一跤,直接摔倒在地上! 白贺石和北宫寒都朝着那个管事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白贺石心中憋着气,满是怒火,“你老爷我还没死你,不要给我摆出一副奔丧的样子!” 那管事爬了起来,仍是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走到了白贺石的面前,对他禀报道:“老爷,出大事了!福源记的货根本出不了江州了!江南转运司那边拦下了我们的货物,说是我们的东西有问题,不让我们往外运了。” 白贺石听到这个消息,猛然从病床上弹了起来,身体疼得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咬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低头道:“好在我们之前在转运司也有些关系,花了钱问了才知道,听说是都转运司上头下的命令,还偷偷告诉奴才说我们福源记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白贺石愣住。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指纪颜宁吗? 就连站在一旁的北宫寒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紧皱起了眉头。 管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福源记的货物全都堆积住了,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根本运送不出去,驿站和码头查得都挺严实的。” 白贺石脸上毫无血色,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若是货物运送不出去,仅仅只是在江南境内的生意,他们福源记根本就撑不下,他要亏大了!甚至是要血本无归! 原本想着可以吞并宝昌记这块大肥肉,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肥肉,可是一块毒肉!沾上即死! 白贺石的目光看向了北宫寒。 “赵公子,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白贺石冷笑一声,“现在福源记的货物连江南都走不出去,跟别说和燕国那边的生意了,你指的这条路,可真不是什么明路。” 北宫寒眼眸微闪,知道白贺石这是想要把怒气都撒到自己的身上,他语气泛冷:“赵某只是给了你一个做交易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好,拿不下宝昌记,如何能怪旁人!” “是你信誓旦旦的说宝昌记根本是唾手可得之物!”白贺石朝着他大吼起来,“可是你看看现在!不仅没拿到宝昌记,连我的福源记都要倒了!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 北宫寒仍是屹立在他的面前,似乎不为所动,等白贺石吼够了,他才缓缓开口说道:“相信我最后一次,我可以帮你解决福源的麻烦。” 正文 第211章 又被劫持 白贺石现在被逼得无路可走,不仅江州知府那边失去了依仗,就连自己的福源记都危在旦夕。 但是让他相信北宫寒的话,他又有些担心。 可是现在他只能司马当作活马医,相信北宫寒一次,否则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暗卫走进了纪颜宁的院子,见纪颜宁正在亭子里查看账簿,上前行礼道:“小姐。” 江南的天气要比长安的热许多,现在已经六月,天气已然有些燥热,树上的蝉鸣声不断,像是永不知疲倦一般此起彼伏。 纪颜宁穿得是鹅黄色的冰绸纱裙,即便是这样的天色都会感觉到有一丝的清凉。 她抬头看着暗卫:“白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暗卫道:“白贺石知道转运司那边封了福源记出路,他似乎将筹码都放在了那位赵公子身上,想让他手下的管事将福源记的货物都低价卖给了江南其他的商户。” 纪颜宁颔首,说道:“你带人盯紧了白家,这个姓赵的一定会将福源记的钱财卷走,别让他有机会逃脱。” 暗卫点头应了一声。 纪颜宁又看向了袁武,说道:“派人去通知晏孝明,让他去将人拦住,你带几个人去抓住他。” 江州府衙门的捕快可不一定能抓到狡猾的燕国细作,所以她要派袁武前去才能有把握。 袁武颔首,说道:“那我再安排两个人贴身保护小姐。” “好。”纪颜宁倒是不在乎,在纪府里护卫众多,一般人也进不来。 袁武退了下去,按照纪颜宁的吩咐安排。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纪颜宁喜欢清静,身边只有紫玉在一旁,她倒是可以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候,萧少北和容澈已经去北境了吧,若是能粉碎燕国细作这个阴谋,让他的计划失败,筹集不到钱财,就没有足够的粮草可供燕兵打仗,对于萧少北来说,无疑是一大助力。 皇帝派了丁振一同前去,只怕早就起了让丁振代替萧少北的心思。 一边要想法设法地对付燕兵,一边还要提防丁振暗中对他动手脚,萧少北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不知道容澈能不能帮上他些许。 容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是不惜在大敌当前的时刻,还要给尽心保家卫国的将军摆上一道。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对他的恨意更深。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才会辅佐容嶙登上皇位,这样恩将仇报之人,怎么配成为一国之君? 清风渐起,将纪颜宁手中的纸张轻轻吹落在地上,她回过神来,抬头发现天色渐暗,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看着手里的账簿已经看得差不多,她拿账簿便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紫玉在一旁道:“奴婢去给小姐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在意,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把手中的账簿放在桌子上,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一阵黑影闪过,还未等她将手中的银针挥出去,脖子上已经搭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又见面了,纪颜宁。” 在纪颜宁身后的北宫寒用另一只手将她手里的毒针抖掉落在地上。 他说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以同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了,上次在长安,多亏了你我才可以逃脱呢。” 纪颜宁眼眸微闪:“你想干什么?” 北宫寒见她这淡漠的语气,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果然又是如此淡定,你就不怕我手里的匕首一不小心就割破了你的喉咙吗?” “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纪颜宁道。 没想到此人心机颇深,自己反倒是中了他的计谋。 抛出诱饵,将自己身边的护卫引了出去,声东击西来劫持自己。 北宫寒轻笑一声,说道:“你很聪明,白贺石那个蠢货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就这样杀了确实太可惜了。” 纪颜宁垂眸,没有说话。 “做个交易怎么样?”北宫寒道,“用钱来换你的命。” 纪颜宁道:“你觉得我会和一个燕国的细作谈条件吗?” 北宫寒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看着纪颜宁的眼神更加深邃:“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偷了魏国北境的防布图不假,可是这样的机密,除非是审查案件的官员或者是朝廷大臣,否则旁人应该是无从知晓的。 纪颜宁道:“我怎么知道的,用不着告诉你。但是你若是杀了我,你逃不出这个江州。” “好大的口气!”北宫寒笑道。 纪颜宁道:“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得不到宝昌记的钱财,现在两国局势紧张,你这么做应该是燕兵的粮草不足,打不了长期的战吧?真不知道你们燕国的皇帝脑子是不是抽了,没有粮草还想打仗?” 北宫寒眼眸一闪,手中的匕首握的更紧:“看来你真是嫌命太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颜宁听到了门外有了脚步声,应该是紫玉要进来了。 她刚想出声,没想到北宫寒的动作更快一步,抬手便打在了纪颜宁的脖子上! 纪颜宁只觉得脖子一阵痛意,随即晕了过去。 “小姐。”紫玉走进了房间,没有看见纪颜宁,她微微蹙眉,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又唤了一声,“小姐,该吃晚饭了。” 还是没有回应。 紫玉朝着内室走了进去,仍是没有发现有纪颜宁的身影。 她眼皮一跳,随即朝着外面小跑了出去,将院子里都寻了一遍,仍是没有看见自家小姐。 “来人!小姐不见了!” ……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阵酸痛,她下意识抬手去揉,却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房间里,她下意识从床上爬了起来。 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毒针盒子已经不见了。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是个布置得还算精致的小房间,只是门窗紧闭,她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起身朝着下了地,正打算去开门,不出意外的发现这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开门!”她用力地拍了拍门。 门外有两个护卫,听到她的动静,开口说道:“别喊了!你是出不去的!” 纪颜宁蹙眉,转身走回去坐在了桌子上。 没想到她千算万算,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纪颜宁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回想着其中细节。 原本她让人打探这个姓赵的男人的底细,还以为她只是以为这个敌国奸细打算从白贺石哪里打一笔钱财直接跑路,可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绑架自己,就说明他是有后路逃脱的。 她打量着自己所在的院子,静下心来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说明这个院子不小。 但这个院子应该不是白贺石名下的院子,不然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官府和她手下的人查出来,说明在江州,这个敌国细作还有其他的同伙,而且实力不低。 纪颜宁沉眸,她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江州知府,晏孝明! 虽然她还不能十分肯定,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个新晋的江州知府有着通敌叛国的嫌疑! 只是不知道袁武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 她揉了揉自己脑袋,是她自己太过大意,居然没有想到江州知府也有可能是个细作! 纪颜宁站了起来,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用力想推开这窗户,却怎么也推不开,整个房子里除了几个小小的透气孔之外,根本就是严实得可怕。 她深呼一口气,搬起了一个小凳子,起身走到门口前,就这样坐在门口处对着外面说道:“外面的小哥,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外面没有回应。 纪颜宁又问道:“把我抓过来的人是谁?抓我来干什么?” 护卫沉默,没有回答她。 “你们是魏国的人,还是燕国人?”纪颜宁问道,“应该是燕国的吧?不然让自己人这般看着,会让我感到心寒呢,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无非是想从江州筹集到钱财去给大燕的兵马换粮草,好攻打我们魏国。” 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一想到我们的国家的子民受战火的摧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老人没有人照顾,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小孩饥肠辘辘饿死在路边,女人更是担心受怕……” “姑娘,你别说了,我们真不是什么燕国人。”门口的护卫终于开口了。 纪颜宁眼眸一亮,随即道:“那你们不是燕国人,为什么要帮着燕国人做这样通敌叛国的事情!” 护卫叹了一口气,继续沉默,大概是觉得这姑娘好端端的居然有点疯了。 大人让他们做的事情,难道他们还有理由拒绝吗? 纪颜宁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你们正在帮的人,做的就是通敌叛国的事情。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的主子应该是晏孝明吧……” 纪颜宁的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了,门外站着的,正是北宫寒和另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 正文 第212章 师兄弟弟 纪颜宁微微一怔,就这样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不用猜都知道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是晏孝明。 北宫寒看着纪颜宁,说道:“看来纪姑娘还真是聪慧无比,这都能让你猜出来。” 纪颜宁仍旧是坐在凳子上,耸了耸肩,说道:“所以你们要来杀人灭口了吗?” 晏孝明打量了一眼纪颜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纪颜宁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比寻常人聪明得太多了。 北宫寒看着她就这样端坐在门口,将门口挡住,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不用了,你们站着就可以,我听得见。” 北宫寒微微扬起唇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得紧。 晏孝明倒是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你写一封信回去给吴庚,让他交出宝昌记,我们就放了你。” 纪颜宁轻笑起来,目光看着晏孝明,问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交出宝昌记,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放过我?要是你得了手,反倒是把我杀人灭口了,我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晏孝明看着她:“你现在别无选择。” 纪颜宁道:“怎么没有?不同意,那你现在就杀了我,然后自己再去吴庚的手中抢,还不一定能抢到就被定北侯府的人发觉了,你认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晏孝明的眸子一动,紧紧盯着纪颜宁。 “那些定北侯府人,其实是你的人?”他问道。 纪颜宁道:“他们确实是我带回来的,但也确确实实是定北侯府的人,这样说,晏大人能明白吗?” 晏孝明沉默下来,他看着纪颜宁,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一丝的破绽。 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这些人和纪颜宁没有关系,纪颜宁是不会知道有定北侯府人去找过他的。 原本他还以为,纪颜宁和定北侯府的人是两股势力,先把纪颜宁给解决了,再去将定北侯府的人收拾收拾,谁会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北宫寒看着纪颜宁这副自信的模样,倒是说道:“可惜,那些人未必会有你如此聪明。” 他们未必能想到晏孝明和北宫寒是一伙的。 纪颜宁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自己就露出了马脚。” 晏孝明看着纪颜宁:“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肯配合了?” 纪颜宁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燕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肝脑涂地?” 晏孝明嗤笑一声:“你年纪小,懂什么家国仁义呢?” 纪颜宁道:“这和年纪大小无关,难道年纪大了就可以不顾国家生死,不顾百姓活计,抛弃道义做一个卑劣无耻之徒吗!” “真正的卑劣之徒是大魏的皇帝!”晏孝明咬牙,面色狰狞。 纪颜宁怔住。 晏孝明恢复了神色,看了一眼纪颜宁似乎被吓到的模样,说道:“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呢?” 说完他转身离开,纪颜宁却喊住了他:“晏孝明,你认识晏全吗?” 晏孝明的脚步突然顿住,手却紧握起来。 “他是谁?”晏孝明没有回头,背对着纪颜宁问道。 纪颜宁道:“他是前朝太傅应巍安的弟子,也是镜渊先生的师弟,死在了二十一年前。他早年丧父,家中贫寒,与弟弟相依为命,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他的弟弟。” 北宫寒微眯起双眼,目光紧盯着纪颜宁。 晏孝明却震惊不已,他转身目光死死地盯着纪颜宁:“你到底是谁!” 纪颜宁苦笑一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晏孝明居然是晏全师兄的亲人。 她转头看了一眼北宫寒:“想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细作而已。” 晏孝明却一把握住了纪颜宁的胳膊,怒瞪着她:“你是提前查过我的对吧?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哥哥!” 纪颜宁看着晏孝明的这副模样,眼眶莫名就红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晏孝明所做的这些事情。 当年她的师兄晏全是死在应家的,他不相信祖父会害死先帝,所以当言徵带着兵马想要屠杀应家的时候,是他站在了应府的门口,想要以微薄的力量挡住那些强悍的兵马,却仍是死在了言徵的刀下。 “你说话啊!”晏孝明朝着纪颜宁吼道! 他的手用力地握着纪颜宁细小的胳膊,仿佛像是要把她的手臂给捏断了一般。 纪颜宁开口道:“若是他还在世,定然不愿看到你这副模样。”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看到纪颜宁这样子,他甚至有些失控了。 “他看惯世间不少苦难,但是仍旧品性高洁,他不愿与人同流合污,他不肯做违背良心之事,他不耻龌蹉肮脏交易,他临死前都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内心,即便是死,他又有何惧?” 纪颜宁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他那么正直纯良的一个人,你怎么能让他失望呢?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不要说了!”晏孝明用力将纪颜宁一推,将她猛地往后推了出去。 纪颜宁的身子本就很小,被他一推,整个人被甩到了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她的头部磕到了桌子,鲜红的血液从她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手臂也被磨掉了一层皮,疼痛不已。 北宫寒也没想到晏孝明会突然对纪颜宁动手,他立马上前将纪颜宁扶住。 晏孝明看着纪颜宁受伤的模样,这才回过神来。 是他刚才失控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哥哥,他的脑子里就满是怒意,瞪了一眼纪颜宁,甩袖离去。 北宫寒朝着门外的护卫吩咐道:“去拿药过来!” 纪颜宁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血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碰伤口。”北宫寒轻声呵斥道。 纪颜宁蹙眉看着北宫寒,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你应该开心才是。” 她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身子却是摇摇欲坠,根本站不稳。 北宫寒眼眸一闪,再次上前扶住了她,说道:“我是怕你就这样死了,我们就亏大了。” “我不死,你们亏得更多。”纪颜宁冷冷地说道。 见她都伤成这样还嘴硬,北宫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正文 第213章 五万黄金 纪颜宁被撞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站不稳,倒是也没有再强硬地推开北宫寒了,让他扶着自己缓缓地走到了床边,让她半躺下来。 下人很快就将药都拿了过来,北宫寒将药都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随即拿起了一条汗巾帮纪颜宁轻轻地擦着她额头上的血迹。 纪颜宁的相貌出众,这张脸上突然被磕出了道口子,饶是北宫寒这个大男人都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嘶——”纪颜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瞪了一眼北宫寒:“你会不会处理伤口啊,这是在故意报复我吧!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北宫寒却不为所动,说道:“我又不傻,找个大夫过来,让你感化他然后放你走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 纪颜宁没有再说话,这个敌国细作能给她处理伤口已经算是好心了,她也不能再要求太多,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一时兴起又起了要自己命的主意。 见她安分了下来,北宫寒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你是怎么知道晏孝明的哥哥的?”北宫寒好奇道。 刚才那副架势,倒真像是纪颜宁早就认识晏孝明的哥哥似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晏孝明的哥哥是二十一年前死的,纪颜宁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怎么可能会认识晏全? 纪颜宁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我聪明吗?就是因为我太聪明了,所以什么都知道。” 北宫寒轻笑一声,这个女人简直是宝藏,连生气都是如此可爱。 他问道:“那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我的身份。” 纪颜宁白了他一眼:“没兴趣。” 北宫寒用汗巾她额头和脸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即将那沾满血液的汗巾扔进了水盆里,原本清澈的一盆水瞬间被染成了刺眼的鲜红色,看得一旁的下人都觉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拿起药瓶轻轻地将药粉均匀地撒在她的伤口上。 纪颜宁紧闭着眼睛,那药粉撒在伤口上时轻微的灼痛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北宫寒看着如此安静的纪颜宁,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女人向来都十分识时务,即便是把她架在她的脖子上,不哭也不闹,反倒是淡定的很。 他放下手中的药瓶,又拿起了纱带,帮她包扎起伤口。 这伤口不浅,若是想恢复,只怕还要养上一阵子。 感觉到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纪颜宁睁开眼睛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这才放下下来。 北宫寒正打算拉过纪颜宁的手臂检查她手上的伤口,却被纪颜宁给躲开了。 她蹙眉看着北宫寒,说道:“我自己可以处理。” 北宫寒挑眉,倒是将盘子里的药往她旁边推了推,看她要怎么自己处理。 下人已经又换了一盆清水,纪颜宁自己将汗巾拧干,随即擦了擦自己手臂,轻轻地将药粉倒在伤口上,随即熟练地用单手包扎好了伤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一般。 将伤口都处理好了,纪颜宁抬头看着北宫寒:“你可以走了,我是不会交出宝昌记的。” 北宫寒坐在一旁,轻笑道:“你放心,你交不交不要紧,反正你现在在我们手里,吴庚未必不会拿钱赎你。” 纪颜宁眸子沉了下来。 若是吴庚将宝昌记的钱财交了出来,凭晏孝明的权利,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财物直接运送出去,到时候就算是追也未必能够追得回来。 “你好好休息。”北宫寒留下了这句话,起身走出了房间,那些下人跟着退了下去。 整个房间又安静如初,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 纪颜宁半躺在床上,刚才磕到的脑袋还疼得很,她抬手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玉簪,满头青丝瞬间都滑落在肩头和腰间。 看着手上的玉簪,纪颜宁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好好利用这最后的几枚毒针。 纪颜宁失踪的消息倒是让纪府的人措手不及。 袁武带着人去劫住那个所谓的赵公子,不仅没有劫到人,回来之后就连纪颜宁都不见了,在地上发现了她的毒针,这才确定她是真的被人给掳走了。 他立马派人围了白家,想从白贺石哪里审出一丝线索,但是白贺石如今也正在恼怒之中,因为北宫寒直接卷了他福源记的钱财就消声灭迹了,连人都找不到! 如今袁武和吴庚堵门要人,他哪里能交得出来! 现在更是他痛心疾首的时候,自然也懒得理会纪家的人,随便让他们搜查,反正他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被北宫寒卷走了钱财,福源记自然是混不下去了,他们白家彻底是要没钱了,正想着要怎么弥补最后的损失。 袁武和吴庚都没有发现晏孝明的异常,还让他封锁了江州城,在城内搜查纪颜宁的下落。 纪颜宁消失的第三天,吴庚收到了一封信。 来意很明显,就是让吴庚准备十万两黄金送到码头装船,才肯放了纪颜宁。 “五万两黄金!” 李氏惊呼一声,这也太多了,大约是五十万两白银,这么多的钱,差不多也得将宝昌记掏空了吧! 可是看着吴庚那认真思考的模样,李氏觉得,若真能将纪颜宁救出来,他是真的会愿意交出五万两黄金的。 那都是钱啊! “这么多的钱,也总得为琅哥儿考虑考虑吧?”李氏弱弱地对吴庚说道。 吴庚瞥了一眼李氏,没有说话,拿起这封信直接就走出了大堂。 李氏看着吴庚的背影,用力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叹了一口气。 吴庚自然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五万两黄金交出去,既然他们抓了大小姐,却又得不到大小姐的亲笔手信,他无法确定大小姐是否真的安全,同时也说明大小姐很有可能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他想去查送信而来的人,可是却什么线索也揪不出来。 袁武也皱眉不展。 被关在房间里的纪颜宁倒是安分守己,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开口让外面的人准备热水给她洗澡。 她被关了好几日了,倒是没有生出逃跑的心思,护卫便吩咐人给她准备热水了。 “我的手受伤了,你们去找个丫鬟过来伺候本小姐洗澡。”纪颜宁冲着这些下人道。 门口的护卫相视一眼,真看不出来她有半分被俘虏的样子,仿佛还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大小姐做派。 他们只能又给纪颜宁找了个丫鬟过来给她伺候着。 门口有人看着,他们自然不用担心纪颜宁能跑得出去。 只是他们将门关上后不久,房间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你干什么!是不是没长眼睛!”纪颜宁冲着那丫鬟高声骂道,“毛手毛脚的,你这样帮我脱衣服弄疼啊了!”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纪颜宁又骂道:“干嘛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本小姐还能吃了你吗!” 丫鬟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已经紧蹙起了眉头。 随即便听到了立马“啪”的一声想起,那丫鬟惊呼一声,似乎是被打了巴掌。 “这也太过分了。”其中一个护卫道,“她又何必去为难别人。” 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里面又断断续续传出了纪颜宁的不满的声音,还有那丫鬟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再没有听到丫鬟的辩解,更是让护卫们有些恼火。 只是北宫寒和知府大人都吩咐过,他们只需要好好看着纪颜宁不让她逃跑,其他的事情不许为难她。 骂骂咧咧好一阵子,纪颜宁终于忍不住朝着那丫鬟怒吼道:“笨手笨脚的,给我滚出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似乎还砸了什么东西。 两个护卫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丫鬟就已经打开了房间门掩面哭着跑了出去,听起来十分的伤心,连衣服都有些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已。 护卫将门重重地关上,对纪颜宁这样的大小姐行为即便是心里有火也不能对她如何。 自从那个丫鬟被骂走了之后,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又有两个护卫来换班,原来的那两个护卫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跟你们说,里面的人脾气大着呢,可千万别惹到她。”其中一个护卫对新来的人说道。 新来的倒是不信:“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不吵不闹的。” “不吵不闹?”那人笑了一声,摇头道,“刚才进去伺候她洗澡的丫鬟可被她打骂惨了,活脱脱一个泼妇。” “不至于吧!”新换班的护卫守前两日便守过她,倒是十分安分的一个人,“她可不像是无缘无故会打骂别人。” 那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刚才那个丫鬟哭着跑出去之后,房子里面好像就一直都没有动静了! 洗澡也不可能洗那么久,难不成…… “糟了!” 那两个护卫相视一眼,都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即转身一脚踢开了门! 他们冲进房间一看,只看见一个穿着纪颜宁衣服的丫鬟晕倒在地上。 正文 第214章 暄王的人 此时的纪颜宁已经设法偷偷溜出了晏府,天色已暗,她好躲藏在暗处,从小道上朝着纪家的方向跑去。 她必须尽快联系上自己的人,否则被晏孝明发现,她很有可能再被抓出去,毕竟她现在身上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实在太过于显眼了,还好是在晚上,倒是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快追!”纪颜宁刚逃出晏府不久,背后似乎传来阵阵的马蹄声。 纪颜宁心里一惊,随即拐进了小巷子里蹲下躲在了一个破篓子处,阴影将她掩盖住,那些士兵和护卫都纷纷策马而过,没有主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她。 看到那些兵马,纪颜宁紧蹙起了眉头。 若是她现在回纪家或者宝昌记,肯定会有晏孝明的人在盯着,或许她还没来得及联系上袁武和吴庚,就已经被拿下了。 就算是她能逃回纪府,现在江州乃是在晏孝明的管辖之下,纪府很难与之对抗,即便她告诉江州的百姓晏孝明是个敌国奸细,旁人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 毕竟晏孝明是江州知府,是江州的父母官,他们怎么可能相信会这样的人和燕国能扯上关系? 到时候她和宝昌记都未必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可是她现在必须要逃,不能再落入晏孝明的手上,不然谁知道他们会和吴庚提什么样的条件。 她朝着小巷子的深处跑了出去,可是没多久,似乎身后又有官兵追了上来。 纪颜宁暗道一声倒霉,随即拔腿继续朝着前面继续跑了过去。 只是她拐了进了一条小胡同,身后有个黑影闪过,直接朝她而来,她下意识将手中的最后一枚毒针朝着那人射了过去,只见来人侧身躲过,随即出声道:“纪姑娘,在下是来帮你的!”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人,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武功不低,身材挺拔,面色俊朗。 她并不认识此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人掏出了怀中的皇鲤玉佩,举到纪颜宁的面前,说道:“纪姑娘应该认识此物,这是暄王殿下的皇鲤玉佩。” “你是容澈的人?”纪颜宁有些惊讶。 “在下锦鹤,是暄王殿下派过来保护和帮助纪姑娘的,所以请纪姑娘相信我。”锦鹤说道。 纪颜宁刚要说话,锦鹤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朝他们而来的马蹄声。 “此地不宜久留,纪姑娘随我来!”锦鹤拉着纪颜宁就直接朝着暗处的小路而去。 晏府内。 北宫寒和晏孝明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原本想着纪颜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又有护卫一天到晚的看守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哪里知道居然就这样被她跑掉了! 这两日的乖巧全是她装出来迷惑人的假象,她倒是时时刻刻在盘算着怎么逃出去。 “还没找到人吗?”北宫寒问道。 士兵摇头道:“几乎把附近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都查过了,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晏孝明道:“宝昌记和纪府那边呢?” “都已经让人在盯着了,似乎没有发现纪颜宁回去的消息。”那士兵道,“宝昌记的人也还在找着纪颜宁,似乎并不知道她已经逃出去的消息,江州城内宝昌记大大小小的铺子都派人查过了,没有发现她去过的消息。” 北宫寒沉眸:“那她能去哪里?” 晏孝明道:“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这江州城,她比我们都熟悉。” 北宫寒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盯紧了宝昌记和定北侯府的人,别让他们出了江州城。” 若是纪颜宁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纪府,联系上了定北侯府的那些人,只怕是他们要出城搬救兵了。 晏孝明没有吭声。 北宫寒的目光朝着他看了过去。 晏孝明瞥了那士兵一眼:“听到没有!” “是!”那士兵退了下去。 看着晏孝明的手下退了出去,北宫寒的目光仍是紧紧地盯着晏孝明。 “晏大人,你不会是想要反悔吧?”北宫寒微眯起双眼,语气带着些许的质问,说道,“若是不然,你这晏府似乎也太容易让人逃出去了。” 晏孝明迎上了北宫寒的目光,说道:“殿下,我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是反悔,也只能是死路一天,你觉得有可能吗?” 北宫寒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谁知道呢,说不定那日纪颜宁的话倒是让你的决心动摇了。” 当初晏孝明的哥哥晏全惨死在言徵的剑下,死无全尸,他和母亲都失去了支柱,母亲更是因此卧病在床,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他的哥哥一直以来都是照亮他生命的光芒,原本以为他们都会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可是就在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这希望没多久就变成了绝望。 晏孝明的目光沉了下来,他说道:“我始终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用不着殿下提醒。” 北宫寒听了他的话,眸子的神色倒是变得柔和起来,点了点头。 他问道:“白贺石的东西运出去了吗?” “殿下不用担心,已经送出去了。”晏孝明道,“只是这吴庚,似乎不肯交出这么五万黄金。” 北宫寒道:“再宽限几日,如若他还是不识时务,不管是他还是定北侯府的人,都无需再留着了。” 他这话说得随意,仿佛就只是随口在谈论天气一般。 说完这句话,他便已经抬步走了出去。 晏孝明站在原地,看着北宫寒的背影,目光愈发深沉。 吴庚有些疲惫的回到纪府。 这已经是第三日里,还是找不到大小姐的半点踪迹。 他总觉得大小姐似乎已经被带出了江州城,不然以他们这般动静,不可能还差不多大小姐所在的地方。 袁武他们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收获。 “明日再让晏知府派人再去城外找找。”吴庚蹙眉说道。 袁武道:“不必了,我们自己找。” 吴庚不解地看着袁武。 袁武说道:“你不觉得这个晏知府有些奇怪吗?今夜府衙里的官兵似乎都出动了,都在寻找着一个逃出府的丫鬟,据说那丫鬟毒害了府中的主子。” 吴庚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这和我们寻找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袁武说道:“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你是说,晏知府……怎么可能!”吴庚有些惊讶。 他从未往晏知府的身上去想过,可是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很多事情似乎也能慢慢解释得通顺起来。 为何那个赵公子会如今干净利落的消失在江州的地界上,甚至连白家的东西都被调走了。 大小姐失踪的这些日子,有官府和宝昌记以及袁武他们这些护卫全城搜查,都没有能查出一丝的蛛丝马迹……若是晏知府的手笔,这些事情似乎就更能解释明白了。 吴庚的表情沉重了下来。 袁武道:“尽管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相信晏孝明了,不能将大小姐的生死放在别人的手上。” 若不是他们今晚的大动作,袁武也可能想不到晏知府本身就有问题。 “你是怀疑,他们在追查的丫鬟是大小姐?”吴庚担忧道,“可若是大小姐逃了出来,为何不回来宝昌记或者是纪府?难不成又被抓回去了吗?” 袁武道:“目前形势还未明朗,但是在确保大小姐安全之前,你要守好宝昌记,做好应对的措施。” 吴庚点了点头。 他们既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黄金,必定是早就盯上了宝昌记,他得找一个两全的法子。 纪颜宁消失已经好几日了,三房里的人也忐忑不安。 纪葳生和李氏真怕这宝昌记的钱就这么拱手让人了,那他们在纪家的日子可就没有之前的那么好过了。 纪澜看着自己母亲忧愁的模样,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纪颜宁倒了大霉,她心里总算是可以得到一点安稳。 因为纪颜宁再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纪颜宁了。 “哎,不知道大姐姐现在怎么样了。”纪筱云用手撑着下巴,感叹一声,“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居然连大姐姐都敢虏了去!” 坐在她对面的纪澜却道:“也怪平日里她太过炫耀了,好似谁不知道她有几个臭钱似的,现在好了,自作自受。” 纪筱云微微蹙起了眉头:“三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说了,大姐姐被抓了,宝昌记没准就保不住了。” “保住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纪澜说道,“纪颜宁可曾让纪家其他的人染指半分宝昌记?就算是没有宝昌记,我们三房难不成就活不下来了吗?” 听到纪澜的这个理论,纪筱云却是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她将眉头皱的更深,看着三姐姐的模样,却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约了朋友一起出去玩。”纪澜起身,不再理会这个纪筱云,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颜宁被抓的消息现在闹得满城皆知,只怕她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她倒是挺乐意和那些朋友说道说道的。 正文 第215章 冒充颜宁 江州城的百姓觉得最近很不安宁。 先是福源记的钱财被骗,又传出纪家大小姐被劫,现在全城都是官兵在搜查,闹得人心惶惶,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被大家都在寻找的纪颜宁被锦鹤带到了百味楼后的一个清静的小宅子里。 纪颜宁突然想起来,当初容澈给她皇鲤玉佩的时候曾说过,若是她有困难,可以拿着皇鲤玉佩到百味楼去找掌柜,掌柜会帮助她的。 这百味楼是暄王名下的产业。 “纪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锦鹤问道,“你怎么在躲官兵?” 纪颜宁道:“此事说来话长。抓我的人是晏孝明,他是燕国的奸细,想要利用我得到宝昌记的钱来提供燕兵的粮草。” 锦鹤蹙眉,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一州知府竟然是敌国的奸细,为了敛财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州山高皇帝远,长安的人根本管不到这里,除非去找江南总督。 “我是出不了江州了,晏孝明绝对会死守着城门不让我和宝昌记的人进出。如果可以,你让人去找江南总督带兵过来擒住晏孝明。” 说到这里,纪颜宁顿了一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晏孝明是晏全师兄的唯一的弟弟,而晏全师兄是她应家的恩人,她若是亲手将晏孝明给送入大牢,心中有些酸楚。 是她对不起晏全师兄,可是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做。 她不能看着晏全再这样错下去。 为了复仇难道要赔上整个国家吗?大魏的子民和将士们都是无辜的啊,他们又何错之有? 锦鹤颔首:“我知道了,晏孝明会盯着宝昌记的人,但应该想不到提防我们。明早我便出发去找江南总督,只是来回快马也需三四日。” “足够了。”纪颜宁道。 锦鹤道:“好,就按纪姑娘说的做。” 纪颜宁又道:“你们可否帮我递封信给我的一个丫鬟?” 珍珠现在应该还在赛家,晏孝明现在正看着纪家和宝昌记的人,应该想不到要去时时刻刻盯着珍珠。 她需要把消息传给袁武和吴庚,让他们来拖延给锦鹤拖延时间。 锦鹤点了点头,说道:“百味楼里人脉还可以,传一封信倒不是什么难事,你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掌柜去做,只要你露面,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 纪颜宁颔首,随即便给珍珠写了一封信。 她只写了自己现在是安全的,无需担心,然后将晏孝明和那位赵公子的关系以及他们的阴谋简单的说了一遍,让他们假意配合晏孝明他们提出了的要求。 写好了信,交给锦鹤,纪颜宁仍是有些担心。 这一切太出乎自己的意料。 原本以为只是福源记想要吞并宝昌记,没想到中间还牵扯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情。 甚至还遇到了晏全师兄的弟弟,她轻叹一口气,觉得有些头疼不已。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轻声地“嘶”了一声,发现自己拆开纱布之后,额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已经渗出了血丝。 纪颜宁让人送来一些药物,自己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突然想到了那个赵公子。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到他是燕国的人,莫名觉得他和北宫辰有些想象,特别是那双眼睛。 北宫辰……纪颜宁垂眸,这个人对于她而言一份很遥远的记忆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过凭他忍耐和聪慧性子,回到燕国之后,想来应该也能混个富贵王爷才是。 为了复仇,她一直关注都是大魏朝中的变化,倒是没有去探听燕国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北宫辰过得如何,不过都是皇家中人,他若是守不住那一方富贵,或许也可能早早就丧命了。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珍珠急匆匆地赶回了纪府。 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袁武的身影。 “袁大哥。”珍珠看见袁武走进了院子,她立马迎了上前。 袁武看着她,问道:“有什么事情?” 珍珠看着周围无人,低声对袁武说道:“大小姐有消息了。” 袁武原本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表情变化。 珍珠将袖子里的信件交给了袁武,说道:“今天早上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或者吴管家。” 袁武接过了珍珠手中的信,打开一看,果然是纪颜宁最常用的字迹。 他将信件匆匆扫了一遍,总算是放心下来。 虽然纪颜宁没有说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但想来她既然能让人送信出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这件事,不要和旁人说起。”袁武对珍珠说道。 珍珠点了点头,其实她连父亲都没有告诉,接到信之后直接就来了纪府,自从知道大小姐失踪之后她就担心不已,自然不会做出任何让小姐有危险的事情。 袁武看着手中的信件,随即撕成了碎片,扔进了一旁的湖中。 他起身去找吴庚。 在晏府的晏孝明和北宫寒却收到消息,吴庚正在将宝昌记的一部分铺子先关了,正在大查账簿,似乎确实要交出五万两黄金。 即便是宝昌记有那么多钱,但是一时之间要筹集似乎也有些困难,得需要一段时间。 吴庚还去找了晏孝明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准备在陆路和水路之间截住那些准备带着他们钱财逃跑的人。 看起来似乎确实是愿意为纪颜宁交出赎金。 “什么!吴庚真的要给那些人交五万两黄金!”李氏眼睛都瞪大了,听着嬷嬷传来的话,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疼。 五万两黄金啊,她几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的钱,就这么一下子给交代出去了,她怎么能不肉疼! 纪葳生也觉得心疼得很,可惜现在宝昌记根本轮不到他来说话。 “这是造的什么孽哟!”李氏叹了一口气,捂住发疼的胸口,却有些无能为力。 在一旁的纪澜道:“又不是母亲的钱,母亲这么心疼作甚!人家纪颜宁都不心疼。” 李氏瞪了她一眼:“那也是纪家的钱,怎么能不心疼!” 纪澜撇嘴,她一点也不喜欢母亲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 那是纪颜宁的钱,纪颜宁就算是富可敌国,又不可能分出来给他们三房。 纪葳生开口道:“宝昌记的其他管事和掌柜能同意吗?” 若是现在纪颜宁在,只要她开口,宝昌记里的人怎么花是她的事情,可是现在纪颜宁不在,只有吴庚做主,其他的人管事和掌柜不可能全部同意拿钱来赎纪颜宁才是。 毕竟很多人就指着宝昌记这一份活计来养活自己和家人呢。 那传话的嬷嬷说道:“可不就是呢,确实听说有反对的,不过都被吴管家压下去了。吴管家对外说大小姐已经回来了,让各大管事们安心,其实呐,就是让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紫玉来冒充大小姐,一边私下查账。” 纪澜蹙起了眉头:“她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去冒充纪家大小姐?” 纪颜宁不在了,她就成了这纪家真正的大小姐才对,为何连一个丫鬟都要爬到她的头上来。 嬷嬷被她这话问的一怔,想了想,说道:“许是吴管家觉得大小姐迟早会回来的,让紫玉冒充几日也无妨。” 纪澜的目光沉了下来。 听到嬷嬷这么一说,李氏倒是认命道:“罢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听天由命罢,你们不要到处乱传。” 屋子里的人倒是都颔首点了点头。 纪澜和纪筱云走出了李氏的院子,两个人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只是刚和纪筱云分开,纪澜便顿住了脚步,朝着纪颜宁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即便是纪颜宁不在,她的院子里也仍旧井然有序。 看见她走了过来,门口的婆子拦住了她:“三小姐,有事吗?” 纪澜眼眸微闪,问道:“吴管家可在?” 婆子道:“不在,大概是在前院吧。” 纪澜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吴庚。 “吴管家。”纪澜上前问候道。 吴庚颔首:“三小姐有什么事之前吗?” 纪澜讪笑一声,垂眸道:“大姐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很担心她,也希望吴管家能早日将大姐姐赎出来,只要人没事就好。” 吴庚看了一眼纪澜,道:“我知道,这事三小姐不用担心。” “那其他的管事和掌柜会同意吴管家这么做吗?”纪澜仍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她问道,“总得让他们放心下来吧。” 吴管家眸子微动,问道:“三小姐想说什么?” 纪澜道:“我听闻吴管家让紫玉扮成大姐姐的样子,我觉着可能不太妥当,毕竟紫玉和大姐姐天差地别,总是会被人认出来的。” 吴管家沉思了半响,他看一眼纪澜,纪颜宁和纪颜宁年纪相差也不算大,比起紫玉来似乎更适合冒充纪颜宁。 他问道:“三小姐是想毛遂自荐吗?” 纪澜道:“我也很想为大姐姐做些什么,只要能早些将钱筹集,大姐姐就少一分危险。” 吴管家的目光看着纪澜,颔首点头:“那我去问一下三夫人,她若是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纪澜垂眸,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正文 第216章 遮面见人 纪颜宁的院子里很快就恢复平静,下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紫玉端着糕点走进了房间,看着坐在屋子里的纪澜身穿鹅黄的素色纱裙,发髻梳成简单又大方的样子,头上的发饰不多,但是仅一根流苏的珍珠翡翠发簪就已经够夺人视线了。 纪澜现在的这副模样,与平常时纪颜宁打扮的样子十分想象,再加上她们身高相差不多,蒙上面纱,若不是十分熟悉纪颜宁的人,只怕也认不出其中的区别来。 看到紫玉端着糕点站在门口处,纪澜的目光看了过来,有些不耐烦道:“还不把东西拿过来!” 紫玉垂眸,将手中精致的糕点摆放在桌子上。 纪澜拿起其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放入口中,那糕点入口即化,冰凉凉让唇齿之间格外的舒服,倒是好东西。 纪颜宁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那些衣服首饰,无一不让人艳羡,就连糕点都如此精致。 “三小姐可还有其他的吩咐?”紫玉低头问道,语气却不如对纪颜宁的那般恭敬。 这个三小姐实在是太难伺候了些。 让她假扮大小姐,她倒是对大小姐的东西动来动去的,好在大小姐向来也不在乎这些首饰和衣服,以后再让宝昌记再送些来便是,可三小姐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想鸠占鹊巢! 纪澜听了紫玉的话,抬起头看着紫玉:“你叫我什么?” 紫玉不解:“三小姐?” 纪澜道:“既然我现在假扮大姐姐,以后你称呼的时候可别弄错了,要叫我大小姐。” 紫玉一噎,随即咬唇道:“大小姐。” 看见紫玉妥协,纪澜的心情实在是好的不得了,她又吃了几块糕点,起身朝着梳妆台而去,看着柜子里那些各式各样华丽的首饰,平日里倒是难得看见纪颜宁戴出去。 这些东西给纪颜宁可当真都是浪费。 她拿起了一串珍珠项链,用手细细地摸了摸,果然每一颗都晶莹饱满,做工精致,这样的一串项链,价格不菲。 紫玉就站在纪澜的身后,说道:“大小姐不喜太奢华的饰物。” 她的意思就是,现在假扮她就好好假扮,可别闹出其他的动静来。 纪澜听了紫玉的话,微微挑眉:“是吗?那既然大姐姐不喜欢,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罢了。” “你!”紫玉蹙眉,“大小姐的东西,不是谁都能随便拿的。” 纪澜转头看着紫玉,有些不喜这个碍事的丫鬟,她将手中的珍珠项链直接扔回道了抽屉里,转身往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渴了,去给我沏茶。”纪澜吩咐道。 紫玉虽然看不顺眼三小姐,可毕竟是吴管家的吩咐,让她将三小姐当作大小姐一般伺候,她只好照做。 要不是知道大小姐现在安好,她才不会愿意来伺候纪澜呢! 以前在纪家的时候,纪澜和纪婉儿可常常来找大小姐要东西,各种饰物和珍宝,有时候不问自取,被发现还说都是姐妹,借去用用又如何! 可是她们借去的东西,就没有还回来过! 原本以为大小姐变得这般;厉害之后,三房的人总归是不敢再招惹大小姐了,哪里想到三小姐又来了这一出,对着吴管家说是担心大小姐,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紫玉有些情不甘意不愿的下去给纪澜泡茶,退出了房间里。 李氏得到消息已经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她快步走了进来,一踏进房间就看见坐在桌子旁的打扮得和纪颜宁相差不多的纪澜。 “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氏上前道。 纪澜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吴管家应该已经把事情和母亲说过了才是。” 李氏蹙眉,吴管家确实是和她说过了,说是打算让纪澜假扮成纪颜宁的模样。 “这事随便找个丫鬟来就可以,你来凑什么热闹!”李氏对于她的行为很是不解。 纪澜说道:“那些个丫鬟若是假扮纪颜宁,岂不是一眼就被人看出来了?” 李氏道:“看出来也与你无关,吴庚已经决定用五万两黄金去换纪颜宁回来了。更何况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宝昌记虎视眈眈,若是你假扮她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现在江州城混乱不已,盯着宝昌记的人也不少,纪颜宁被劫持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纪颜宁还没回来呢,纪澜假扮成她的样子,岂不是给自己平添许多麻烦? 纪澜上前对母亲说道:“现在纪颜宁在劫匪手上,他们自然知道纪家里的大小姐是假的,我这个大小姐只是装给宝昌记那些掌柜和管事们看的,他们又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 纪澜眸子微微一动,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李氏见自己劝不动纪澜,便道:“罢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服她的管教了。 之前给她相看的亲事,竟然一个都看不上,心气太高。 见李氏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纪澜也轻笑了起来,她站在李氏的面前,转了一个圈,问道:“母亲,你觉着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纪澜身上穿的是纪颜宁平日里喜欢的款式,料子则是宝昌记里最好的料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纪颜宁的感觉。 李氏点了点头:“确实好看。” 尽管比纪颜宁还差了些许气质。 外头都传纪家大小姐已经被护卫救出回到了纪府,只是受了些许的惊吓,需要好好的调养身子,故而这两日谁都不见。 吴庚则是在查账,将江州城内的一些铺子关了,在清算宝昌记的钱财。 这两手准备却是让晏孝明和北宫寒有些奇怪不已。 若纪颜宁真的回到了纪府,不应该是这样的动作才是,她已经知道晏孝明对宝昌记的意图,而且以她的性子是绝无可能将宝昌记的钱财就这么轻易的交出来的。 那么她这么做是为何? 她这么堂而皇之告诉众人她已经回到了纪府,就不怕官府再对宝昌记做些什么其他的动作? 奈何现在纪家防守严密,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探查里面那个“纪颜宁”是真是假。 吴庚现在在筹集钱财,或许正在为赎人做准备,不知哪个是他们真正在谋划的事情。 所以北宫寒觉得有必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纪颜宁那个女人非寻常人能比,心里的鬼主意多着呢! 若是不能掌握主动权,就只能被纪颜宁牵着鼻子走。 锦鹤离开的第三天,整个江州城已经戒严,知府衙门给出的理由是江州城内混进了重大嫌犯,为了抓捕犯人,所以城内的人没有知府大人的允许,不得放行。 晏孝明一边派人在城内搜查着,一边又给宝昌记下了最后的通牒,在第二日晚上必须准备好他们要的东西。 宝昌记里的管事们有的已经收到了消息,都怕吴管家这是想将宝昌记的铺子关了,纷纷请求见大小姐,甚至已经闹到了纪府,非要见纪颜宁一面。 纪澜正在院子里歇着,紫玉匆匆赶了过来,走进了房间,说道:“三……大小姐,现在宝昌记的掌柜们要求见你一面,吴管家说让你戴上面纱出去应对一下,不要开口说话即可。” 纪澜看见紫玉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微微蹙眉,有些不悦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如此慌张,若是不想被人发现破绽,就不要毛手毛脚的。” 紫玉低头,沉默下来。 纪澜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戴上了面纱,款款往主院的大厅里而去。 她深呼一口气,眸子沉了下来。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她踏入大厅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的不少掌柜和管事,心中难免还是忐忑下来,一时有了些惧意,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进去。 吴庚看了一眼纪澜,上前道:“大小姐!” 其他的人看见她的身影,纷纷站了起来,对她行礼道:“大小姐。” 纪澜缓了缓心神,终于抬步走了上前,目光看着大厅里的那个主位。 只有纪颜宁在这个年纪就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坐上了主位吧? 众人见她蒙着面纱,举止有些奇怪的模样,只觉得她大概是因为被绑架受了些许的惊吓,倒是没有太过在意。 “大小姐。”一个掌柜上前道,“如今吴管家将江南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关了,连货物都供应不上,这是您的意思吗?不知要为何要这样做?我们也算是宝昌记的老人了,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总得让我们知道才是。” “就是啊。”另一个附和道,“这样无缘无故关了铺子算是怎么回事!” “吴管家打理宝昌记这么多年,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总得给个理由,不然莫名其妙的做了决定,任谁的心里都不会舒坦的。” 几个掌柜和管事你一言我一语的,纪澜眼眸微闪,没有说话。 吴管家道:“大小姐身体不适,但是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他刚开口才说了两句话,一个小厮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在吴管家耳畔似乎在禀报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正文 第217章 纪澜毁约 吴庚听了下人的禀报,眉头紧蹙起来。 “这件事大小姐现在无法给你们回答,但这是她同意过的,所以无论如何,这些铺子都要关掉。”吴庚转头对纪澜说道,“大小姐,你若是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罢。” 纪澜颔首,没有说话。 吴庚扫了一眼众人,似乎有些急切,抬步直接就离开了大厅。 众位掌柜和管事看着吴庚这般,话都没有说清楚就走了,不少人都叹了一口气。 当初老东家走的时候,那段如此困难的日子,宝昌记都挺过来了,可是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怎么能够不令人心寒呢? 纪澜看着这些人脸色的神色不一,但是似乎都不太同意吴庚的做法,她眼眸微动。 紫玉站在纪澜的身边,低声对她的身边道:“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大夫说您该好好静养的。” 只要给宝昌记的众位掌柜和管事们见过了“大小姐”的真容,让他们放心下来,不再闹事,这样才能为吴管家争取到时间筹集五万两黄金。 有的掌柜已经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纪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我并不赞同吴管家关掉铺子。”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大厅瞬时安静下来,那些刚要离开的掌柜和管事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纪澜。 纪澜用面纱遮着她的脸,额头上也由纱布缠绕着,看起来像是受了伤的模样,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 她的眼睛没有纪颜宁的那么明亮和坚定,但是在紫玉的一双巧手的点缀下,寻常人倒是很难看的出来明显的区别。 她就这样站了起来,面对着众人,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紫玉一愣,随即转头看着纪澜,紧皱起眉头,低声警告道:“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罢。” 她说着正要上前搀扶纪澜的手臂,却被纪澜直接躲开了。 纪澜尽力在模仿着纪颜宁的声音和语气,只说了一句:“总之我不同意。” 还未等众人问这是为何,纪澜就已经抬步朝着外面小跑了出去。 紫玉暗道一声不好,随即追着她跑了出去。 大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沉默了半响,终于有人开口说道:“吴庚这是自作主张想要关掉宝昌记,大小姐都未经同意他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另外一个人附和道:“就是,宝昌记十多年的基业,哪里是他想关就关的!” “吴庚想要将铺子里周转的钱挪出来,没门!” 这是几个有主意的人才这般说,其他几个本来就处于观望态度,对吴庚还算是抱着希望的人,在听到“大小姐”的不同意之后,还是微微起了动摇的心思。 如今有其他的掌柜和管事不同意,他们自然也跟着附和。 一群人不欢而散,直接回去自己又将铺子开了起来,就连吴庚打算挪出周转用的钱财,他们也未能同意,拖拖拉拉的,还说只要大小姐放话,他们才肯相信吴庚。 这动静闹得很大,整个江州城似乎都知道了宝昌记里面的嫌隙,纪家大小姐和吴管家闹开了,这东家小姐根本不同意动宝昌记里的钱财,也不愿关铺子。 晏孝明听到这个消息,终于微眯起了眼睛。 这么说来,吴庚根本就筹集不到五万两黄金! 北宫寒当机立断,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因为他的直觉,预感到了危险。 纪颜宁是个危险的人,而宝昌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必定有这说不清的猫腻。 晏孝明站在北宫寒的房间里,看着他将东西都收拾好,这才开口问道:“殿下甘心就这样走了?” 北宫寒将自己的包袱打了个结,转头看着晏孝明。 “是很不甘心。”北宫寒道,“但我是个识时务的人,和钱财相比,我更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晏孝明沉眸,他也有预感纪颜宁似乎在等着一个机会,已经让她逃出晏府三四天了,她的动作却让人有些看不透。 北宫寒走到了晏孝明的身边,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白贺石的那笔钱,可是打起仗来,是不够用的。若是可以,最好拿下宝昌记。” 晏孝明沉默片刻,问道:“你觉得现在在纪府里的纪颜宁,是真是假?” 北宫寒勾唇一笑,说道:“对于知府大人而言,真假重要吗?” 只要拿下宝昌记,无论真假,他们都可以利用。 晏孝明道:“我知道了。” 北宫寒眼眸微闪,想起了纪颜宁的模样,心中说是不可惜那是假的,这样的聪明的美人,若是能跟他一道回燕国该有多好。 可惜了。 北宫寒带着自己的护卫,连夜出了江州城,直朝北向而去。 纪府里。 吴庚将事情处理好了之后,直接朝着纪颜宁的院子里走了过去,脚步匆匆。 今日和掌柜和管事他们在商议事情,没想到小厮突然跑来传话,说是纪源生和尤氏似乎是逃了出去,想要去官府告发他们滥用私刑,毒打长辈。 好在发现得及时,他们还没跑出去就被吴庚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找到了。 可就是中间出了这么一个小岔子,纪澜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乱说话! 吴庚走进了院子,随即走进了房间,正看见纪澜做在梳妆镜前挑着首饰,而紫玉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三小姐。”吴庚开口道。 纪澜听到吴庚的声音,下意识回头,手里拿着的镯子顿住,随即放回到了原处。 她立马站了起来,对吴庚道:“吴管家……对不起,今日是我太冲动了。” 吴庚的脸色微沉,看得出来并不是很高兴。 他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是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帮忙,稳住那些掌柜和管事,可是现在却出尔反尔,不仅没有帮到他,甚至还将事情闹得更加更加僵硬起来。 纪澜低头,看着吴庚这张黑沉的脸,说道:“因为那些掌柜和管事们好像都很反对,想着宝昌记怎么也是大伯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总不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吴庚的目光紧盯着她,说道:“你之前是怎么答应的?” 纪澜咬唇,有些委屈。 “对不起。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是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生怕越解释越是错,所以直接离开。吴管家,我真不是故意的。” 紫玉在一旁看着纪澜的这副模样,心里只觉得生气的很,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是觉得可笑还是觉得可悲。 若大小姐真的需要这笔钱来救命,纪澜这就是断了大小姐的活路,她非跟纪澜拼命不可。 吴庚看着她这副委屈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是。 纪澜道:“我是不是闯祸了?大姐姐不会有事吧?” “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钱,只怕歹人会对大小姐不利。”吴庚说道。 纪澜捂起嘴巴惊讶道:“这么严重?” 吴庚没有再说话,目光看着纪澜,有些不悦,有些责备。 纪澜低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这样的小事都能惹祸。” 紫玉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抬步走出了房间。 吴庚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重要的是要尽快挽回损失,找到解决办法。” 纪澜抬头看着吴庚,问道:“那我现在还用得着假扮大姐姐吗?” 现在那些宝昌记的掌柜和管事也都见过了她的面,不会怀疑她还在劫匪的手上,更何况今日她又闯下如此“大祸”,她心中也知道吴庚很有可能不愿意再让她假扮纪颜宁了。 吴庚说道:“只要大小姐还没回来,你就先暂时顶替着她的角色,平日里出了房子就要记得带面纱。” 纪澜的眼眸微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不给吴管家添麻烦。” 吴庚看了一眼纪澜,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深意,没有再说其他,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吴庚离开的身影,纪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眼角里满含笑意。 要是纪颜宁真的回不来了,那她就是这纪家真正的大小姐!宝昌记会由三房接手,而纪颜宁所拥有的一切,她也可以拥有! 至于纪琅那个小子完全不足为惧。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情呢? 她就是要故意留着宝昌记,不然用五万两黄金来换纪颜宁一条贱命,可真不值当! 一想到这里,纪澜心中更是兴奋,转身飘忽忽地朝着梳妆台而去,看了一眼里面的珠宝首饰,她轻哼一声,说道:“就这些,怎么能配得上我呢?我要的,比这些要多百倍!” 她关上了屉子,转身往床上的方向而去,悠哉悠哉地躺下了。 殊不知她的所有动作,全都落在了袁武的眼中。 靠在房梁上的袁武眼眸微沉,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纪澜的一举一动,却仍是并未出声。 正文 第218章 误抓入牢 北宫寒连夜出了城,次日晏孝明就带着兵将纪府围了起来。 衙门以追查重犯的理由盯上了纪府,以有人证去衙门证实纪家大小姐纪颜宁收留重罪嫌犯,纪家犯了包庇罪,在没有彻底查到罪犯之前,纪家的人全都不能逃离官府的掌控范围。 就连宝昌记也开始被搜查。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蜂拥而进的官兵们,纪家护卫正欲抵抗,就已经被推倒在地,直接被扣押了。 随后下令将纪家的主子下人全部都控制住,开始搜查纪府。 “外面怎么回事!”纪澜起身,将面纱戴上,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不悦地说道,“如此吵闹,让我怎么安心休息!” 她刚打开门,便看见紫玉朝着房间小跑了过来。 她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你出去让他们小点动静!” 还没等紫玉说话,一堆官兵就直接冲进了院子。 纪澜看到这个架势,也愣住了。 “大小姐!是官兵来了!”紫玉高声道,“大小姐快走!” 纪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何官兵来了紫玉就叫她走,不过她心中不免感到害怕,下意识地听从了紫玉的话,转身就要逃走。 官兵们听到紫玉的话,厉声道:“是纪颜宁!抓住她!” 纪澜朝着小路的方向跑,可是因为太过害怕而直接倒在了地上,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 “你们要什么……为什么要抓我!”纪澜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抬头目光紧盯着这些官兵。 紫玉在身后紧张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官兵们抽刀对着纪澜,说道:“你窝藏朝廷寝犯,犯了包庇之罪,还想抵赖?” 纪澜听完官兵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窝藏朝廷钦犯?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们搞错了,我没有!”纪澜想拿出宝昌记的名号来为自己解释,说道,“我是宝昌记的大小姐纪颜宁,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官兵们看着纪澜,根本无视了她的辩解,直接将她拽了起来,反手扣住。 “抓的就是你。” 纪澜的脑袋混乱一片,这些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说了她是宝昌记的纪颜宁,为何还要抓她! 难不成……是纪颜宁闯得祸? 她突然开口道:“不是的,我不是纪颜宁,你抓错人了!” 官兵看了她一眼,用绳子将她的手反扭在身后绑了起来,没有理会她的话。 纪澜感觉自己快崩溃了,朝着紫玉道:“你个贱婢,快告诉他们我不是真的纪颜宁!” “大小姐……不,她不是大小姐,你们行行好放了她吧!我可以跟你们走!”紫玉说着正要上前,却被官兵一把推开,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带头的官兵道:“你们以为官兵都是那么好骗的吗?押走!” 纪澜朝着他们用力地吼道:“我真的不是纪颜宁!我是纪澜,你们搞错了!” 带头的官兵微微蹙眉,纪澜的这副模样,倒真像是这么一回事似的。 院子外面其他的官兵和捕快也走了进来。 吴捕头看了一眼他们和纪澜,问道:“干什么呢!” 那官兵对吴捕头道:“这个女人一开始说自己是纪颜宁,结果被我们抓住却一直矢口否认。” 吴捕头看了一眼纪澜。 “我是纪澜,是吴庚让我假扮纪颜宁的。”纪澜说道,“我真的真的不是纪颜宁。” 她朝着吴捕头高声解释道,喉咙都已经快沙哑了。 吴捕头微微蹙眉,伸手将纪澜的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和纪颜宁有些相似的脸。 因为她说要好好假扮纪颜宁,所以不仅是在衣服和发髻举止上模仿纪颜宁,就连脸上的妆容都要让丫鬟化成和纪颜宁相似的模样。 有的官兵们没怎么见过纪颜宁,但是吴捕头和他身后的捕快却一眼看出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纪颜宁。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家大小姐吧!”倒在身后的紫玉带着哭腔说道。 纪澜恼怒道:“都说我不是纪颜宁了!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 吴捕头抬手道:“错不了,她就是纪颜宁,按大人的吩咐带回去牢房里好生看管着,别让人跑了。” “是。”官兵应道。 吴捕头道:“你若是嫌她吵,可以封她的口。” 那官兵道:“还是吴捕头想的周到。” 说着找了一块破布,直接绑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喊不出声音来,带着她押往了衙门的大牢。 纪澜还想挣扎着想说什么,可是被破布封住嘴巴的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然后被官兵们押往了大牢。 紫玉从地上跑了起来,手上破了些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松了一口气。 还好吴捕头没有为难她。 纪颜宁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州城,现在更是人心惶惶,因为城门出不去,官兵还那么大的动作,仿佛随时有着大事要发生一般,街上冷冷清清。 百味楼却仍是在开着,不过生意却是冷淡了些。 纪颜宁听到掌柜的传来的消息,眸子沉了下来。 能为锦鹤拖到这第四天,差不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不过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看,官兵们把纪澜当成了她抓紧了衙门大牢,这样一来,或许再拖个半日一日的,未尝不可。 若是不出意外,或许今晚,或许明日一早,锦鹤才能带着江南总督的人马赶回来。 那个燕国的细作似乎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在拖延时间,以他的敏锐,若是知道她已经派人去寻援兵,可能早就逃了? “纪姑娘,你不用担心,锦鹤办事向来稳妥,再等一日援兵就来了。” 掌柜的看她蹙眉担忧的样子,不禁安稳她说道。 纪颜宁颔首,说道:“我也只能相信他了,只是我不知道最后抓到的是谁。” 北宫寒一跑,留下的就只有晏孝明。 通敌叛国那是死罪,晏孝明的罪名一旦被查实,不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 纪颜宁心里有些失落,她似乎并不能守护那些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晏全师兄为了应家而死,她却亲手要将晏孝明再次推入深渊吗? 他是晏全师兄唯一的亲人了,应该也是他临死前最记挂和担忧的人吧? 掌柜不知道纪颜宁心中所想,说道:“抓到的自然都是那些敌国奸细,纪姑娘不必担忧。” 纪颜宁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我想见去见晏孝明。” “纪姑娘,不可。”掌柜的说道,“晏孝明出动全城士兵,为的就是要抓住你,现在出去,不正是自投罗网,正中他的下怀吗?” 既然王爷说过要护纪姑娘的安危,他就不可能看着她让自己身陷囹圄。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见过晏孝明,这么多年已经把他的性子变得有些偏激,若是自己不去见他,他根本不可能收手的。 可是她也怕自己根本劝不动晏孝明,反倒是被他制衡而让他有机可乘转移了宝昌记的钱财。 “今夜戌时,我去见他。”纪颜宁下定了决心。 或许下午的时候,晏孝明就该发现牢里关着的是不是真正的她了。 吴庚是不可能将宝昌记的钱财交给他的,就怕他起了杀意,对吴庚不利。 “纪姑娘,你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他,那也得江南总督来之后才能出去,不然谁知道晏孝明对怎么对付你?”百味堂的掌柜劝道。 掌柜想着,纪颜宁已经从晏孝明的手里逃脱过一次,必定心生怨恨,又入了她的埋伏,只怕他一怒之下将纪颜宁杀了也未可知。 纪颜宁道:“等不及了,掌柜的帮我联系上我的护卫们吧,有他们在,我不会轻易有事的。” 掌柜的看着纪颜宁这一副下定决心根本不听劝的模样,紧蹙起了眉头,有些犹豫。 纪颜宁道:“我自由分寸,总不能白白地将自己的小命交出去,我可是很惜命的。” 掌柜听了她的话,摇头道:“我看你可不像是惜命的样子,分明急着想要去送死呐!你这样让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掌柜放心,我会自己跟他交代的。”纪颜宁道。 掌柜叹了一口气,纪颜宁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劝告。 他担心若是自己不去联系她的护卫,真怕纪颜宁自己就这样跑出去了。 只能点头应了下来,随即让人去传消息。 一个时辰之后,袁武和几个暗卫来到了百味楼后的宅子里。 看到纪颜宁安然无恙,袁武一行人总算是放心下来。 他们上前半跪行礼道:“大小姐恕罪,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大小姐!” 纪颜宁将他们扶起来,说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大意中了别人的圈套,若不是如此,我也未必能发觉其中蹊跷。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袁武道:“他们将纪澜当成大小姐抓入了大牢,以此威胁吴庚立即将能准备的钱财交出来,只怕是今夜就要运出江州,吴庚那边拖延大概也只能拖到今夜。” 正文 第219章 好好谈谈 纪颜宁蹙眉,看来晏孝明是想孤注一掷,即便知道自己逃不了,无论如何都要给拿下她宝昌记的钱物。 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她知道,晏孝明和她一样,心里都是恨极了容嶙,才会这般不顾一切想要毁掉他的皇位。 此时被关在牢房里的纪澜过得狼狈不已,她被官兵扔进了又脏又乱的牢房,无论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纪颜宁都无人相信,现在嗓子都喊哑了,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她衣服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躲在牢房的角落里,而隔壁几个牢房里关押的犯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那些人似乎已经被关了许久,头发乱糟糟一团,看着都觉得恶心无比。 纪澜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都怪纪颜宁,若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还有紫玉那个下贱的丫头,竟然在那种时候将自己推出来,非要说她是大小姐,否则这些官兵又怎么可能认错了人! 现在她倒是真的很希望纪颜宁没有死在劫匪的手里,让纪颜宁回来,这样衙门里的人就会知道她不是纪颜宁,真正的纪颜宁另有其人,要让纪颜宁自己来坐牢! 不然凭什么自己要替她承受这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澜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甚至叫出了声,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早上的时候因为现在紫玉给她准备的小粥,那味道她有些嫌弃,便打算让厨房给她重新再做一份更好的,哪里想到还没来得及吃上,就已经被抓入了大牢!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嫌弃。 纪澜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心里暗道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何好事都是纪颜宁的,一遇到什么坏事,都是让她来承担! “喂!我……我饿了!”纪澜终于忍不住朝着牢房外喊了起来。 不仅仅是饿了,她也口渴了,嘶吼了一天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 外面没有动静,纪澜的声音太小了,那些狱卒根本就听不到,她又提高了声音:“你们要饿死我吗!连水都不给我喝!” 有两个狱卒听到了动静朝着她这边的牢房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喊什么!晏大人说了,你什么时候同意乖乖配合把你窝藏的罪犯供出来,就什么时候能出去!” 纪澜听到狱卒的话,简直要气的吐血。 “我都说了我不是纪颜宁,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已经无力身边,瞪着两个狱卒,目光恨不得将他们撕碎一般。 两个狱卒相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她,径自离开了。 纪澜瞪大了眼睛,就这样看着那两个狱卒离开的背影,气得只跺脚! “啊!纪颜宁!我恨你!”她抓着自己头发有些发狂。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让纪颜宁好看! 她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只感觉到迷迷糊糊的,突然就听到了牢房里锁链被打开的声音。 “还没有松开吗?”头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沉得有些可怕。 原本还晕晕乎乎的纪澜听到这么近的声音,猛然惊醒过来,她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穿着官服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却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是一堵墙,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看清楚了纪澜的这张脸,晏孝明紧蹙起了眉头,转头厉声对旁边的狱卒和官兵道:“她是谁!纪颜宁呢!” 狱卒微微一怔,随即道:“她不就是纪家大小姐吗?” 晏孝明的脸色黑沉地可怕。 原来吴庚敢这么拖延时间,根本不怕他对纪颜宁下手,因为他们抓走的压根就不是纪颜宁,吴庚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他上前一步,蹲了下来,一把扯过纪澜的衣领,眸子里满是怒意:“纪颜宁在哪里?” 纪澜看到晏孝明这副模样,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猛地摇头。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问她?! 晏孝明又问道:“说实话,不然这牢里的刑罚,有你好受的。” 纪澜的眼泪猛地往下掉,说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是……是吴管家让我假扮成纪颜宁的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情啊!” 晏孝明看着她这副模样,倒也不像是撒谎,他松开了纪澜的衣领,目光却仍是阴沉无比。 他对身边的官兵道:“给我搜,把整个纪府都给我再搜查一遍,找不到纪颜宁就给我好好的审!宝昌记那边,直接封了!要是那些管事和掌柜不肯交出库房的钥匙,留着也无用,杀了!” 就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定了那么多人的生死,纪澜整个人倒在角落里,吓得浑身瘫软。 不只是纪澜,就连晏孝明身边的狱卒都觉得这个知府大人也太过渗人了,原先以为他不过是不怎么管事,还有些小贪的官员,却没有想到如此的心狠手辣,让人汗毛竖起。 晏孝明甩袖,看了一眼纪澜,直接甩袖离去。 只剩下无言的纪澜和两个面面相觑还未回过神来的狱卒。 一想到待在这里是那么危险,纪澜很多就清醒过来,爬到了两个狱卒的面前,说道:“两位大哥,现在已经能证明我不是纪颜宁了,可以把我放了吧!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狱卒看了她一眼,说道:“知府大人都没有发话,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人,回头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可受不起。” 说着直接走出了牢房,将锁链套住,再次将牢房的门锁了起来。 纪澜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再次抱着自己的双腿嚎啕大哭。 若是早知道纪颜宁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她说什么也要躲得远远的。 或许是见她真的饿了太久,狱卒还是好心地给他送来了饭菜,直接放在了她的牢房外,伸手出去就可以拿到。 纪澜朝着那牢房外的地上看了过去,那装着饭菜的大碗还有着裂痕,一根黑乎乎的筷子就这样插在饭上,饭菜看起来没有半分的食欲,就这样的东西,拿去打发乞丐还差不多,怎么能送过来给她吃! 她好歹也是个小姐,竟然拿这样的东西来对付她! 纪澜撇过头去,打死都不肯碰这样的东西。 可是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放自己出去,要是她被关上三五天…… 纪澜蹙眉,看着牢房外的那碗牢饭,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唇,总不能让自己饿死吧? 晏孝明从大牢里走出来,正打算去会会吴庚,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就算是把自己暴露出来,这笔钱他必须要拿到并且顺利转移。 至于纪颜宁…… 晏孝明的脑子里突然想到那天她说起哥哥时候的事情,手不自觉地进屋起来。 “大人,有个自称是纪家大小姐的人说想要见您!”一个匆匆赶了过来,说道,“现在在衙门的门口!” 晏孝明微微挑眉,纪颜宁竟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但是他没有过多犹豫,带着人朝着前方的衙门快步走了过去。 他来到知府衙门的门口处,果然看见了纪颜宁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是上次被他推到在地上时磕到桌子留下的伤口。 只是她的身后,带着不少的护卫,一看便知武功皆是不低,还有几个是当时来找他是自称定北侯府的人。 纪颜宁抬眸看着晏孝明,说道:“晏大人,我们谈谈。” 晏孝明看着纪颜宁:“想谈可以,让你手下的人全交出仓库的钥匙都交出来,不然拖延时间这样的事情,本官半分兴趣都没有。” 纪颜宁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妥协的。” 晏孝明冷笑一声:“很好,不妥协。那纪家和宝昌记的人,你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吗?” 纪颜宁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起来,看着眼前的晏孝明,这样的人让她心痛。 自己又何尝不是像他一样的人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开口道:“是关于你哥哥的事情,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何会知道你晏全吗?” 晏孝明微眯起双眼,目光紧紧地盯着纪颜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纪颜宁知道她还有警惕之心,说道:“我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说一些你知道的事情,晏全的左手臂上曾有一道烫伤,是当年你煲药的时候不小心差点被火炭烫到,他为了救你而弄伤了自己。” 后来她知道之后,自己给晏全师兄调了药膏,让他抹了几个月才将那伤口的疤痕消去了,花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听到纪颜宁的话,晏孝明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松动。 他转身朝着偏厅走了过去。 纪颜宁知道他这是相信自己了,提起裙摆抬步踩着台阶跟了上前。 袁武他们想跟进去,却被士兵们拦在了门外,只许纪颜宁自己一个人进去。 正文 第220章 被说动了 纪颜宁走进了偏厅,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晏孝明回头看着她,目光微沉:“说吧,你要和我谈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如此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吗?”纪颜宁开门见山,倒是没有啰嗦,她抬眸看着晏孝明,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是应家的人。” 晏孝明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 他并不相信纪颜宁的话。 “应家的人当年都死绝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晏孝明打量着纪颜宁,只觉得她在开玩笑。 纪颜宁道:“是你非要问的,可是如今我说了实话,你却不相信。” 晏孝明道:“你让我如何相信,谁都知道,你是纪家的大小姐,不然也不会成为这宝昌记的东家。” “仅凭我是宝昌记的东家,难道就能随即支配定北侯府的人吗?”纪颜宁道,“定北侯府萧家,曾与应家是连襟,和应家感情深厚,若不是如此,我又如何能让他们甘心成为我的护卫?” 晏孝明的目光仍是死死地看着纪颜宁。 “那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晏孝明道。 纪颜宁垂眸,道:“我不能告诉你,但这不代表我在说谎,我是应家的人,所以我知道你的痛,甚至比你更痛苦,被诬陷谋反,我也恨容嶙,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但这不是我们可以伤害无辜百姓的理由。” 晏孝明面色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你是想来说服我放弃的吗?”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向你赔罪。” 纪颜宁朝着提起裙摆直接跪在晏孝明的面前,低下了头。 晏孝明看到纪颜宁就这样跪了下来,他心中一惊,脸色去没有半分波澜。 纪颜宁的眼眶有些红,说道:“对不起,是应家连累了晏全,连累了你们一家。你哥哥是好人,他应该有着更好的人生,却因为帮应家说话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是我们应家对不起他,对不起你。” 晏孝明眼眸微闪:“纪大小姐真是好手段,能屈能伸,若是我没见过你之前的手段,只怕我也会相信了你的鬼话。” “我又何需骗你?”纪颜宁道,“你肯定也猜出来我在拖延时间,我从晏府逃出来之后,就让人出城去寻了江南总督,若是不出意外,快则今晚,慢则明早,江南总督的兵马就会围住江州城。” 晏孝明眼皮一跳,微眯起双眼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道:“通敌叛国是死罪,只要你被坐实了这个罪名,江南总督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你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逃?”晏孝明问道。 纪颜宁道:“就算是看着晏全的份上,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送死,更不想你继续错下去。” 晏孝明的眸子讳莫如深,他薄唇轻启:“或许你真的是应家的人,可是以你的年纪,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又怎么会懂得别人伤口上的痛?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如何做,也用不着你管。” 说实话,无关纪颜宁是否真的为应家的人,她今天的这番作为,让晏孝明也无法再对她下手了。 当年之事,他相信他的兄长,自然也相信兄长所坚信的应家是无辜的。 纪颜宁却是说道:“灭族之痛,岂会不恨?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踩着应家尸骨而上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她的眼眸里满是嗜血的恨意,没有人比她更懂这种痛楚,她的家人,那些曾经关心她保护她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在了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心早就被恨意所充斥。 她回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复仇! 晏孝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她明明不过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别人都天真烂漫的年纪,她的心思已经深沉至此,让人看不透。 纪颜宁道:“言徵如今已经得到了报应,应该也活不久了。” 晏孝明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 “是你动的手?”晏孝明问道。 纪颜宁道:“是他活该。”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晏孝明道,“我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不仅仅是想让言徵死,我更想毁了这个狗皇帝。”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狗皇帝可以死,但你不能。若是晏全还在,他也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替他求求你,回头吧,不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不要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晏孝明沉默下来,可是他的眼睛已经微微泛起了红色。 纪颜宁道:“趁着江南总督他们还没来之前,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晏孝明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得不说,你已经成功的让我信任了你,你走吧,我不会再打宝昌记的主意了。” 纪颜宁垂眸,声音有些哽咽:“关于你兄长的事情,对不起。” 晏孝明苦笑一声:“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应家也是受害者,你用不着跟我道歉。” 纪颜宁站了起来,对晏孝明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晏孝明却开口道:“之前你所见过的那个赵公子,其实是燕国的二皇子北宫寒,即便是没有宝昌记,他也已经拿到不少的钱财,足以为打仗提供不少的粮草。” 北宫寒? 纪颜宁眼眸微动,并未回头,只是说了一句“多谢!”便走出了偏房。 晏孝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终是苦笑出声。 就在江州的百姓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第二日一早,江南总督已经带兵围住了江州城。 只是他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晏孝明深夜才出走,早已逃离。 江南总督原本只是想过来一探究竟,毕竟一州知府通敌叛国并非小事,锦鹤又是带着王爷的皇鲤玉佩前来,需要仔细的查清楚,还要上奏朝廷定夺,而晏孝明这么一逃,他即便是再傻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而晏孝明任江州知府的期间,卷走了江南不少的商户的钱财。 总督气急,急忙派人去追,只是不知还来得及否。 等到江南总督一到,原本还不明情况的江州百姓也总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江州知府晏孝明伙同燕国细作将江南许多商户的钱财都敛了去,打算给燕兵当补给粮草呢! 难怪最近官兵和宝昌记之间的动作不断,宝昌记在江南那是数一数二的商户,这样的大肥肉,自然早就被盯上了。 之前纪家大小姐被劫,也都是燕国细作的手笔。 如今晏孝明已逃,宝昌记总算是可以保了下来,白贺石却被气得吐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晏孝明居然是和那个骗走他钱财的赵公子是一伙的! 难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这个赵公子,追不回自己的钱财! 他还傻傻地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宝昌记,没想到反倒是被人耍了一顿。 纪颜宁将宝昌记露面,对宝昌记的掌柜们解释了之前的事情以及她的替身之事,又将铺子和山庄全都恢复如初,总算是将此事稳定了下来。 案件是由江南总督来查,用不到她一个商户来管,只是有时候需要她去取证录些口供,倒是也能应付过去。 “纪颜宁!”纪澜怒气冲冲地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却被婆子拦在了院子外,她朝着院子里大喊道,“纪颜宁,你给我出来!” 紫玉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到纪澜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轻哼一声:“三小姐,你来找我们大小姐作甚?大小姐忙得很,没空见那些不相干的人。” 当初纪澜趾高气扬的样子紫玉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大小姐回来了,她自然不会把纪澜放在眼里。 纪澜看见紫玉,心中火气更甚:“你个贱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上次官兵抓人的时候,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陷害我!本小姐今日一定要教训你!” 她说着就要朝着紫玉扑过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给拦住了。 纪澜气得破口大骂:“放开我,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对不要脸的主仆!” 看门的婆子受不惯她这般,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纪澜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被她们这么一推,惨叫了一声,倒地之后更是哀嚎了起来。 “要闹滚回你的院子里闹。”紫玉毫不客气地对纪澜说道,“当初是你自己要来顶替大小姐的身份的,谁逼你了?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大小姐的尺度来的,穿大小姐的衣裳,用大小姐的首饰,还挑三拣四的人是谁?总不能只让你得了好处什么都不干吧!” 纪澜咬牙切齿道:“当初我是好心才帮纪颜宁,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紫玉听了纪澜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好心?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你!”纪澜被紫玉这么一呛,用手指着她一时气得说不出来。 “澜儿,你闹够了没有!” 纪澜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李氏的声音。 正文 第221章 并福源记 纪澜猛然回头,看到李氏正沉着脸色看着她。 她看到李氏,突然哭得更厉害了:“母亲,你不知道我在牢里过得有多苦啊!” 李氏蹙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紫玉在一旁看了一眼她们母女,倒是没有插话。 纪澜委屈道:“母亲,你不知道,当时就是因为紫玉这个贱婢,女儿才会被那些官兵当成纪颜宁抓进了大牢,你要为女儿做主啊!今天我若是不出这口气,我心里不甘!” 紫玉站在一旁丝毫不为所动,她不怕纪澜,自然也不怕李氏。 李氏的目光朝着紫玉瞥了一眼,随即看向了纪澜:“当时是你自己要代替颜宁的,这能怪得了谁?” “母亲……”纪澜听到李氏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总是偏着纪颜宁!” 李氏呵斥道:“够了!我知道你在牢里受了许多委屈,但你也不能这般无理取闹。” 纪澜简直心灰意冷,她说道:“明明江南总督两日前都已经到江州了,她纪颜宁都没有派人去衙门将我接回来,硬生生让我在牢里待了那么久!肯定是故意的!” 紫玉这时候开口道:“大小姐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谁能一时想的出来呢?” 纪澜听到紫玉的话,扭头冲着她吼道:“她不记得,难道你也不记得了吗!” 紫玉看着纪澜:“我要伺候大小姐,很多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想起来的,现在不是已经把你接出来了吗?” 李氏不想再让纪澜闹事,直接让人将纪澜带了回去。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笨的女儿,之前惦记着纪颜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要凑上前和纪颜宁作对,她这不是在找死吗? 就连白贺石和晏孝明这样的人都对付不了的纪颜宁,纪澜一个深宅里养大的娇小姐,她当真以为纪颜宁是那么好惹的吗? 将纪澜拉了回去,李氏便禁了她的足,在纪颜宁离开之前不许出院子。 从紫玉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纪颜宁怎么可能不知道纪澜心中的那些小心思!若是纪颜宁计较起来,恐怕连他们三房所有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看来是时候给纪澜寻一门亲事,趁早把她的心思安分下来,若是她再不识趣,那就只能让她吃些苦头了。 紫玉回院子将刚才的事情都和纪颜宁说了。 “三小姐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她有错在先,还好意思来我们院子里闹。”紫玉气愤地说道,“要不是三夫人将她带了回去,我可真像再好好训她一顿!” 纪颜宁听了紫玉的话,倒是轻笑了一声。 现在的紫玉倒是和一年前的她变化的有点大,以前的紫玉虽然做事妥当,但是太过胆小,总是各种担忧,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站在院子门口面不改色的训斥旁人了。 “你放心,三婶若是识趣,必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纪颜宁道,“她若是不识趣,三房可要换个宅子住了。” 紫玉道:“三夫人还是比较明事理的,好在没有放纵三小姐胡作非为。” 纪颜宁笑而不语,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那些曾经无理取闹的人在你的面前都会变得“是非分明”。 当初是纪澜自己藏了其他的心思想要来代替她,吴庚也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时顺手推舟,让她闹下去,为宝昌记拖延时间罢了。 她们两个人正在谈论着纪澜的事情,吴庚已经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纪颜宁让他进来,紫玉退到了一旁。 “大小姐。”吴庚上前道,“宝昌记的铺子现在几乎已经恢复了营业,山庄那边也没有什么差错,现在的货物可以正常运送出去,再过几日,宝昌记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状态。” 纪颜宁点了点头,对于吴庚的办事能力她还是十分信任的。 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吴庚,说道:“你看看这个。” 吴庚接过她手中的薄子,翻了两页,抬头问纪颜宁:“大小姐是想并下福源记?” 纪颜宁颔首,说道:“现在福源记已经足够的可运转资金,但是它名下的山庄确实都还不错,若是能并入好好打理,倒是会有不错的收益。更何况如今白贺石也没得选,若是不福源记卖给我们,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吴庚沉思片刻,觉得大小姐的想法十分可行。 他说道:“可是用人方面,还得多加思量,福源记原来的那些人是得必须用的,不然我们的人手不够,但是也要有我们自己可靠的人方可。” 纪颜宁说道:“问问林掌柜可有意向再做两年?还有他的孙子林少阳我亲自考核过了,是个可用之材,现在情况特殊,可考虑让他们爷孙两个人接手一些福源记的事务,至于福源记的总管事,吴叔可有推荐?” 吴庚沉思半响,说道:“我觉得秦珏不错。” “秦珏?”纪颜宁眼眸微动,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来,长安来的落魄世家公子,见识不少,肚子里的墨水也挺多。 她从桌子地上翻出了最后一本薄子,细细的看了几眼,也满意地了点了点头。 这个秦珏能力不错,短短一年时间,倒是比有些掌柜的有能力多了,是个厉害角色。 “只是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可挺排斥做生意的。”纪颜宁有些担心,毕竟很多事情都是根深蒂固的。 她之前能说得动秦珏,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秦珏更多是无路可走。 吴庚笑道:“大小姐放心,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排斥,不过等他熟悉之后,发现这做生意也不似他想象的那般不堪,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如此容易,自然就能接受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这是意外之喜。 “那我去找白贺石谈谈。”纪颜宁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紫玉看见自家小姐的模样,知道大小姐心中定然又有了什么损人利己的主意了。 纪颜宁办事效率高,第二日便直接去了白家,说明了来意。 白贺石现在追悔莫及,看到纪颜宁都头疼。 虽然他心里很抗拒,但是不得已还是被纪颜宁将价钱压到了最低,就这样将福源记拱手让出去了。 纪颜宁在江州又待了一个月,将事情都处理得妥当之后,终于迎来了新一任的江州知府翁大人。 李氏和纪葳生给纪澜定下了一门亲事,是个八品小吏的儿子,家中不是多富裕,但也不是穷苦人家,那公子人品不错,就是太过老实,向来纪澜嫁过去不会太受委屈。 纪澜知道之后闹腾了几天,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她始终不是纪颜宁。 江州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纪颜宁这才再次踏上了回长安的路途。 让她欣慰的事情,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有收到晏孝明被抓的消息,想来应该早已经安全了。 只是容澈安排的锦鹤却是一直都守在她身边,即便是燕国细作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还是没有离开,一定要将纪颜宁护送回长安。 纪颜宁管不了他,只能随他而去。 现在这个时候,萧少北和容澈应该已经去到了北疆了,也不知道容澈这个过惯了长安生活的贵王爷,能否适应得了北疆的生活。 不过有萧少北在,想来他会习惯的。 经过了半个月的路程,纪颜宁再次回到了长安,在路上她已经收到了不少的消息。 比如二皇子和三皇子选妃之事。 以皇后和三皇子的聪慧,若是不想娶慕容忆雪,自然是有办法能让她死心的,没想到这慕容忆雪还真的被赐婚给了二皇子容裕。 三皇子和郭心悦的婚约也让纪颜宁有些惊讶,不过细想之下倒是觉得十分的般配。 起码三皇子不是真正的哑巴。 “姐姐!” 纪颜宁的马车刚到柳府的门口,纪琅就朝着她的马车冲了过来,她走下了马车,看见纪琅,心里倒是高兴不已,抬手摸了摸纪琅的脑袋,笑道:“这才三个月不到,琅儿就长高了不少呢。” 纪琅道:“我可是有认真听姐姐的话好好练武的,练武的师傅说我如此勤快,自然长得快些。” “嗯嗯,琅儿很棒。”纪颜宁夸赞道。 柳牧朝中有事要处理,没有看见他,但是安氏和柳长源已经等在了门口。 纪颜宁心中感动不已,她是晚辈,回来自然是不需要舅母和表哥出来迎接的,她匆匆上前,给安氏和柳长源行礼:“舅母,三表哥。” 安氏将纪颜宁拉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放心下来。 “颜宁啊,舅母收到消息的时候可吓坏了,江州的事儿太过凶险,你没事吧?”安氏问道。 现在江州知府晏孝明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柳家也早早就受到了护卫传回来的消息,知道纪颜宁居然还被贼人劫持,他们也都担心不已。 纪颜宁笑着转了个圈,对安氏道:“舅母看看,颜宁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不用担心。” 柳长源后悔道:“早知道我就应该陪表妹去江州的,不至于落入那般危险的境地。” 正文 第222章 盯上钱财 看到安氏和柳长源这般关心自己,纪颜宁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她上前挽起安氏的胳膊,撒娇笑道:“舅母和表哥大可不用如此担心,我带的护卫这么多,不会有事的。不过有人惦记着,感觉很幸福!” “你呀!总归是要小心为好!”安氏看着她这副小女儿的作态,心里更是疼爱。 纪家姐弟俩父母早逝,他们不得不比寻常人更成熟一些,让人疼惜不已,就连着小小的关心都让她感动,也实在是可怜的紧。 柳长源道:“表妹一路上辛苦了,祖父还在前厅等着呢,进去先请安再好好休息一番。” 纪颜宁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柳员居然在等着自己,对于这个外祖父,她向来只求礼数周到,倒是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别人待自己如何,自己就如何待他们,这是纪颜宁的处世之道。 纪颜宁跟着安氏他们走进了柳府,先去了正厅,果然见柳员坐在主位上等着。 她款款上前,恭敬地给他行礼:“外祖父,颜宁回来了。” 柳员抬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纪颜宁,对她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他说道:“不必多礼,你此次回江州的事情我已知晓不少,江南韩总督对你印象不错,多加赞赏。” 纪颜宁垂眸,低头道:“是韩总督过奖了。” 柳员看着纪颜宁这般谦逊的模样,心中倒是满意了几分,虽然他不喜纪颜宁出身商户,但是纪颜宁姐弟都是如此的聪慧,他心中也欣慰不已。 只是因为羲儿的事情,大家心里的有心结,纪颜宁的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虽然礼数有加,却总是有着一股疏离的意味。 “听闻你受伤了,可要紧?”柳员问道。 纪颜宁回答:“倒是无甚大碍,当不得事,多谢外祖父关心。” 她的额头上还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在江州的时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便只是涂了一般的祛疤膏,恢复得不算快,再用一些时日,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 如今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她额头上的伤痕。 柳员听了纪颜宁的话,点了点头,说道:“你年纪尚小,许多生意上的事情若是处理不了,也无需将商号做得太大,太费心力。琅儿年幼,以后要走的路途还未可知。” 晏孝明在江南坑了不少的商号,一时之间许多商号运转困难,纪颜宁吞并了一部分,剩下的一些则是借钱给他们先渡过难关,自己再收取利润分成,如此一来,宝昌记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商号,在大魏能有此财力的人屈指可数,只怕会招来不少人眼红。 更何况他更喜欢纪琅能够走仕途着条路,凭借着纪琅的聪慧,以及柳家的士族地位,为纪琅以后谋个一官半职的,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商族低贱,地位不高。 纪颜宁道:“其实都是手下的人在打理,并不用颜宁操心,倒是不觉得累。” 柳员眼眸微动,听得出来纪颜宁话中的意思,他只是淡淡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回去休息罢。” 纪颜宁颔首,给柳员行了一礼,随即退了下去。 她赶了不少的路,却是有些疲乏,如今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了莺儿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柳家众人,而她自己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要休息一番。 纪颜宁刚洗了澡出浴的时候,莺儿已经回来了,她走进房间,看见珍珠正在给纪颜宁的额头轻轻地抹着药膏。 珍珠看着这条淡淡的伤痕,心中倒是心疼的紧,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差点就被这伤给毁了,还好这药膏倒是有些效果,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疤痕抹去。 莺儿凑上前去,心里一紧:“小姐这伤怎么来的?” 纪颜宁并不在意,只是道:“磕到了桌子,就这样了。放心,过些时日就好了。” 莺儿道:“这么长的一道口子,哪能是小伤,早知道奴婢就跟着小姐一块回去了,多个人看着总归是好些的。” 珍珠听到莺儿这么说,心里有些愧疚,说道:“都怪我当时回了家,没再纪府伺候小姐,紫玉一个人在小姐身边,也难怪让贼人钻了空子。” “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怎么回事?”纪颜宁转头看着他们,忍不住笑道,“就算是你们在,也不能改变当时的情况,别人有心算计,自然是有备而来,不会因为某些小小的不同就轻易的失败,这件事情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莺儿垂头:“那道也是,护卫都能及时发现,那些坏人也并非我们能对付的。” 珍珠将药膏抹匀之后,收起了小瓶子,放回了小药箱内。 “对了,奴婢还以为珍珠这次就留在江州了呢,没想到你居然又跟着小姐回来了。”莺儿倒是有些意外,“你爹娘可真舍得。” 珍珠和她们这些丫鬟不一样,她是赛掌柜的女儿,又没有签卖身契,可以随时离开小姐身边,更何况珍珠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没想到赛掌柜居然还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大小姐。 听了莺儿的话,珍珠也只是笑了笑,说道:“能够留在大小姐的身边,是我的福气,我爹娘自然也不会反对。” 大小姐医毒卓绝,待人又极好,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可以学到不少的本事,留在大小姐身边越久,她越是感觉到自己所学的东西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纪颜宁听了莺儿的话,倒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也该给你们寻一门亲事了。” 珍珠微怔,随即笑道:“小姐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亲事吧,我们这些奴婢们不着急。” “说起亲事。”莺儿说道,“小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了。不过奴婢听柳家三房的下人们在嚼舌根,都说那些人是冲着大小姐的钱财来的,有人不知是嫉妒还真是如此,总之大小姐可得小心些。” 晏孝明的事情传回长安,自然有不少达官贵人都知道其中细节,纪颜宁吞并其他商号的事情也瞒不了那些人。 宝昌记现在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南第一商号,东家却是一对年纪尚小姐弟,若是能与之结亲,想要掌控宝昌记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的人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就连一些朝中大臣,都想让家中的庶子迎娶纪颜宁。 也难怪柳员刚才对她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倒是怕她被旁人算计了去。 纪颜宁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放心吧,我的亲事,旁人左右不了。” 想要算计她,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能力。 她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柳青韵便过来了,还带着她的一个手帕交,是一位三品官员中的庶女。 柳青韵说是过来看看纪颜宁,也好让她交个朋友,但是那位庶女打量她的眼神可不仅仅是随便交个朋友如此简单,话语之中又多次提到自己的兄长,纪颜宁就算是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他们看来,纪颜宁商族的出身,能攀上这样的人家已经算是不错了。 纪颜宁倒是不愿接她们的话茬,让柳青韵有些尴尬。 送走了她的朋友,柳青韵有些生气地对纪颜宁道:“表妹,人家的父亲好歹也是个三品官,这样的世家小姐,你怎么能摆出这副脸色给人家瞧!” 纪颜宁听得柳青韵这质问的语气,倒是觉得好笑:“不然表姐要我如何?我可没叫她来找我。” “你!”柳青韵听了她这话,被她呛得更生气了,“我好心给你介绍朋友,倒成了我的不对了?” 纪颜宁抬眸看着她:“好心介绍朋友?哪有朋友对一个陌生的女子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兄长?那你要我如何附和?表姐若真觉得她的庶兄好,为何不和他定亲?” 柳青韵被纪颜宁这般戳破了事实,她也有些温怒:“那又如何,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她暗自腹诽道,不然凭你一个商户女的身份,一般的世家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纪颜宁冷笑一声:“二表姐这还没出嫁呢,就做起了媒人的活来,倒是真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我的亲事自有舅舅和舅母决定,用不着旁人瞎操心。” 柳青韵被纪颜宁说得脸色涨红,羞恼无比,她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在纪颜宁身后的紫玉看见柳青韵的这副模样,轻叹一口气,不解道:“这柳二姑娘怎么也掺和进了这样的事情里,难不成是三房的人让她这么做的?” 印象中柳青韵虽然不是多么的明事理,但也不是像柳聘婷那般无理取闹,随意去得罪旁人的人,怎么今日居然还关心起了大小姐的亲事。 纪颜宁道:“应该不是三房意图,而是她的未婚夫。” 柳青韵的未婚夫她所推荐的人乃是表亲,貌似关系还挺密切的。 现在柳青韵还没嫁过去,就已经被夫家拿捏,被未婚夫哄得头脑发热,混入这样的事情之中,她以后的日子未见得会有多好,不仅很有可能得罪娘家,婆家也未必能讨好,陷入两边不是人的境地。 正文 第223章 五个地方 萧少北和容澈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去了北疆,纪颜宁不知道厉霄云是否还在盯着当初的长安盗窃案,不过她已经让元娇娇收了手,如今长安城不少人的府邸元娇娇已经十分熟悉,该偷的也偷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会再去作案给厉霄云留下其他的线索。 纪颜宁临走前给何成义安排的事情,也已经查了清楚。 她来到了纪宅,何掌柜已经在等候着。 他看见纪颜宁,上前行礼道:“大小姐。” 纪颜宁颔首,随即让他跟着自己走到在书房处。 “查出来尸骨都葬在哪里了吗?”纪颜宁抬头看着何掌柜,开口问道。 何掌柜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纸,上前递给了纪颜宁,说道:“这是从那位赖嬷嬷口中打探到的。” 纪颜宁接过那信,展开,细细看了下来,紧蹙起眉头。 这五个地方分别处于北燕国临都、长安以西的凉州,西南的苗寨,东海的莱州,以及长安护国寺。 “确定?”纪颜宁挑眉。 何掌柜道:“这确确实实是她亲口承认的,用了毒药之后才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属下也觉得这些地方,若是要求证,确实有些困难。” 纪颜宁看着那张纸上写着的五个地方,眸子里泛起了冷意,苏凝雪恨自己入骨,别说是这五个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只怕她都会考虑。 她将纸张收进了袖子里,又转头问道:“那她人呢?弄死了没有?” 何掌柜道:“按着大小姐吩咐过的,将事情问清楚之后就解决了,直接放到四皇子名下的一个庄子去了,并且让苏贵妃的人已经查探到,他们只会以为是四皇子动的手脚。” 纪颜宁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绿枝是苏凝雪的心腹,自然留她不得。 若是人就这样无缘无故失踪了,苏凝雪定然会派人出来调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目标往她的死对头身上引。 苏贵妃和贤妃争斗多年,两个皇子看起来和气,其实暗地里也较着劲,只怕绿枝一死,苏贵妃只会觉得这是贤妃的主意,而贤妃会觉得这是苏凝雪故意诬陷她才做出来的局。 这样相互猜忌的双方怎么可能还会想到这是别人动的手脚呢? 纪颜宁颔首,又问道:“少北那边可有其他的消息?” 何管事道:“除了之前给大小姐传过的军报内容,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丁振倒是还算安分,没有找侯爷的麻烦。” 一提到丁振,纪颜宁的眸子里又冷了几分。 这个人和言徵一样的该死。 “大小姐可需要侯爷派人去临都?”看得出来大小姐对这应采薇的尸骨十分上心,何管事猜想她应该是不会就这样不管的。 纪颜宁道:“暂时不必了,他现在只需安心对付燕兵即可。” 她可不想让萧少北为这样的事情分心。 何掌柜正想退下,突然纪颜宁叫住了他。 “对了,现在燕国在位的皇帝是谁?”纪颜宁问道。 何掌柜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回大小姐,是北宫辰。” 纪颜宁身形一顿,惊讶不已:“北宫辰?是曾经来长安当过质子的那个北宫辰吗?” 何掌柜点头,说道:“正是。” 纪颜宁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当上了大燕的皇帝,随即低头轻笑一声,应该要为他高兴才是。 何掌柜道:“北宫辰膝下仅有三个儿子,每一个皆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夺皇位倒是各出奇招,此次打算带兵出征我们大魏的便是二皇子北宫寒,听闻此人熟读兵法,对用兵之道自有一套见解。若是他能攻下大魏的几座城池,只怕大燕朝中拥立他的人不会少。” 纪颜宁沉眸,这个北宫寒她是接触过的,确实有几分本事。 她道:“我知道了。多谢何掌柜。” “当不得大小姐的谢,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何掌柜行了一礼,随即告退,转身回了醉香楼。 纪颜宁又看了看从定北侯府传回来的消息,她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燕国。 一则是为了取回自己的尸骨,一则是想多少能帮帮萧少北对付丁振和燕兵。 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离自己最近的尸骨,是在护国寺。 具体放在哪里,绿枝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现在绿枝刚死,自己若是就这样贸然的去护国寺找尸骨,很有可能会惊动苏凝雪,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查出自己的身份。 反正护国寺就在长安,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是其他的四个地方却是个麻烦。 为了能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苏凝雪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眸子里的恨意迸裂出来,她绝对会让苏凝雪付出代价的! 从纪宅里出来,纪颜宁的马车往郭府里而去。 宝昌记现在又融进了不少的商号,有的事情要和郭骐春商量一番,不过她递的帖子却是找郭心悦的。 郭骐春还未回到郭府,她便被郭心悦拉到了后花园里好好诉苦了一番。 郭府后花园风景不错,已经入了夏日,天气炎热,郭心悦带着纪颜宁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 微风拂过,倒是让人感觉到不少的清凉气息,这湖中盛开的荷花别有风情。 “你不知道,我父亲正在愁着怎么推掉这赐婚之事呢。”郭心悦叹了一口气,“可是皇上赐婚,寻常的官宦家族哪里敢违抗。” 别说三皇子是个哑巴,就算他病入膏肓,寻常人家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纪颜宁坐在郭心悦旁边的凭栏上,看着她问道:“那你呢?也觉得三皇子不好吗?” 郭心悦蹙眉想了想,说道:“三皇子人是挺好的,我其实也不介意他是不是哑巴,但是父亲母亲似乎挺在意的,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着想,但又不知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想让他们不要再操心了。” 三皇子是皇子,身份尊贵,郭家总不能对他甩脸色,告诉他郭家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吧? 纪颜宁道:“既然你不在乎他的哑疾,又对他印象良好,这就够了。你可以告诉你父亲,让他不必担心此事,想来他会理解的。” 郭心悦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她低头看着湖中的游来游去的鱼群,莫名又想到选妃那日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说了不介意,所以三皇子才选了她?那慕容忆雪对他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纪颜宁看着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蹙眉道:“还有什么事情?” “我觉得三皇子心仪的另有其人。”郭心悦把头埋了下去,小声地说道。 她还是很信任纪颜宁的,这件事她都没有和父亲母亲说过。 纪颜宁微微一怔:“是谁?” “慕容忆雪。”郭心悦说道,“上次慕容忆雪找我,让我和三皇子退亲,说她和三皇子才是情投意合。然后我就说,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为何不让三皇子自己去退亲,结果慕容忆雪就生气了说我不要脸,非要拆散他们。” 纪颜宁只觉得好笑:“她说的话你也相信?” “不相信。”郭心悦道,“但是想想确实也有可能。” 纪颜宁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这个脑子呀!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就犯起了糊涂!” “慕容忆雪对三皇子真是痴心一片,三皇子怎么就不动心呢?”郭心悦不解。 纪颜宁道:“就好比如一朵花,远处的人只能看到她的美丽,而近处的人却闻到它身上散发的臭味,于是远处的人对这朵花称赞不已,近处的人却避之不及。或许这三皇子,就是因为靠的太近,看得太清,所以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心悦听到纪颜宁的比喻,倒是轻笑出声,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纪颜宁又道:“更何况那慕容忆雪自己还和二皇子有婚约呢,她自顾不暇。” 郭心悦点了点头,她不过就是想发发牢骚而已,最近慕容忆雪总是在针对她,想方设法让自己出丑,她才这般郁闷不已。 她轻哼一声:“我惹不起她,还是躲得起的。” 纪颜宁道:“你若是真想知道三皇子心仪的是不是另有其人,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总比瞎猜要强。” 被纪颜宁这么一说,郭心悦的脸色泛起了红晕,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开口问!” 虽然平日里她的性子跳脱,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事情来,是因为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深,只觉得三皇子这眼光倒是不错。 她们两个人又聊了半个多时辰,有个丫鬟终于缓缓走进了亭子,上前行礼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知道了。”郭心悦应了一声那丫鬟,又转头对纪颜道:“我带你去找父亲。” 纪颜宁颔首,跟着郭心悦朝着府中的主院书房里走了过去。 知道纪颜宁和父亲有重要的事情要谈,郭心悦没有打扰他们,没有跟着纪颜宁一起进书房。 正文 第224章 郭父想法 纪颜宁走进了书房,看见郭骐春正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薄子,听到了动静,这才抬起头来。 她上前行礼道:“郭伯父。” 郭骐春放下了手头上的东西,道:“不必多礼,坐吧。” 纪颜宁微微颔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说道:“这次前来是多谢郭伯父的帮助,不然颜宁也未必能护住宝昌记。” 郭骐春听得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她不过是谦虚罢了,这能和燕国细作甚至是一州知府抗衡,她到底是有着自己的能力的。 他笑道:“你这孩子太过谦虚了。” 纪颜宁说道:“不过这次宝昌记并入了不少的商号,所以在生意上会有些调整,但是最近宝昌记正在风口浪尖处,其他的生意在时机未成熟之前,暂且先按着他们之前的路线来,在货物方面我会让人格外谨慎,但也需要郭伯父多多照顾。” 郭骐春道:“你做事伯父自然放心。” 纪颜宁笑道:“郭伯父这般信任颜宁,颜宁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 郭骐春看着纪颜宁,说道:“要是悦儿能够有你如此聪慧就好了,我也不必为她操碎了心。” 一想到郭心悦要嫁给三皇子,他还是有些不忍。 他的女儿,即便是不嫁入皇家,也是能寻得不少合适的人家的,可偏偏被三皇子和皇后给相中了。 纪颜宁听得郭骐春提起这件事,说道:“此事颜宁刚才也听心悦提起,颜宁倒是觉得,郭伯父不必如此忧心,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郭骐春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家之事哪里有那么简单,三皇子又身患哑疾,悦儿那个跳脱的性子若是和一个说不出话来的闷葫芦一起,哪里高兴得起来?我不求她能有多少荣华富贵,只希望她能过得快乐。” 纪颜宁眼眸微闪,见郭骐春如此忧愁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动容。 她说道:“郭伯父,若是三皇子的哑疾能够被治好呢?” “若是能治好,自然是喜事一桩。可惜自从三皇子患了哑疾以来,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也寻了不少的民间名医,都对此无能为力。”郭骐春说道,“这希望微乎其微。” 纪颜宁道:“可是这微乎其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哪有那么容易……你说什么?”待郭骐春听清楚了纪颜宁的话,微微一怔,转头正色看着纪颜宁,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 若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纪颜宁的意思,莫不是知道些三皇子的事情? 纪颜宁垂眸一笑,说道:“这件事,郭伯父还是亲自去问三皇子比较好,颜宁始终是个局外人,有些事情,不宜说得太多。” 既然三皇子选了郭骐春一家,有些事情便不可能再瞒着他们。 更何况以她了解郭骐春的性子,若是真的想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只怕会想一切办法阻止这场亲事。 郭骐春看着纪颜宁,一时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纪颜宁只是聪明,在做生意上颇有手段和头脑,可是现在看来,不仅如此。 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明明深不可测。 纪颜宁起身,对着郭骐春行了一礼,说道:“有些话颜宁只能言尽于此,颜宁先行告辞了。” 郭骐春微微颔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眯起双眼来。 纪亭生的女儿,似乎没那么简单呐。 他沉思半响,这才对着门口的随从道:“去给三皇子递张帖子,请他过府一叙。” 随从恭敬地行礼应道:“是。” 郭骐春按下心中的震骇,坐下沉思起来。 三皇子乃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只是因为身患哑疾,所以众臣皆觉得他没有夺嫡的希望,可是若真如纪颜宁所言,三皇子的哑疾已经被治好,那么以他的身份,是最有资格封为储君才是。 这似乎又是一条难选的路,若是三皇子被发现,却又敌不过二皇子和四皇子,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就算是他被封为储君,也未必就是女儿的好归宿。 若是他以后成了储君,必定会纳妃,郭骐春又担心自己女儿那个性子根本不适合在后宫里生活,宫里太多勾心斗角,就算是悦儿能够稳坐正宫之位,又怎么能保证她坐的安慰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选个门第不高的,起码自己手中有权利,女婿便不敢纳妾,夫妻恩爱才是他想要给女儿的生活。 之前选妃之宴,他也以为自己的女儿不会被选上,所以没有阻拦,现在可是后悔得很,不然不至于如此纠结。 无论如何,他得先知道三皇子的想法。 纪颜宁从郭府里出来,正打算上马车回柳府,突然微微蹙眉。 转头看着靠在墙边混迹在人群里当着“暗卫”的锦鹤。 她抬步朝着他走了过去:“现在已经在长安了,你不必再跟着我,而且我有自己的护卫,还不至于在长安都被人掳走。” 锦鹤拱手道:“纪姑娘,这是王爷给的任务,说在他回来之前必须保证您的安全,我也不得不从。纪姑娘就当作没看见我就行了,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其实袁武早就发现了他,不过这人赶不走,对大小姐又没有威胁,只能任他去。 听了锦鹤的话,纪颜宁道:“现在最需要保护的应该是你的主子,他现在在北疆,不知道有多少危险,你身上既然有皇鲤玉佩,就应该去保护他才是,我用不着你来保护。” 锦鹤一脸认真地说道:“王爷说了,以后纪姑娘会是他的王妃,所以让属下必须保护您的安全。” 听了锦鹤的话,纪颜宁的脸一下子就泛起了绯红,居然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她道:“罢了,以后你就和袁武一起,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就自己离开。” 说完这句话,纪颜宁转身走到了马车旁,直接抬步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 锦鹤看见纪颜宁终于妥协了,耸了耸肩,转头冲着袁武微微一笑。 袁武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他,直接跟上了纪颜宁的方向而去。 正文 第225章 试探容祁 纪颜宁从郭府回来,将何掌柜送过来的这些日子以来长安里发生的消息,看了一遍,又将手头上的事情整理了一遍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有了纪颜宁的允许,锦鹤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作为护卫守在院子里。 但不得不说,纪颜宁这个院子里的防卫比寻常高官府邸都要来得严密。 虽然是柳府里的院子,却好似独立出来一般,院子门口就有自己的护卫守着,院子里的下人不多,粗使丫鬟和婆子老实本分,纪颜宁身边的那三个一等丫鬟都是伶俐之人,就连吃穿用度都比那些小吏府中的小姐要好些。 夜渐深,锦鹤正打算回一趟王府,可是刚打算离开纪颜宁的院子,突然却看到一个黑影直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微微蹙眉,就在那来人刚落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快速出手,朝着那人一掌打了过去! 没想到却被人轻巧地躲开,随即抬腿横扫了锦鹤的下盘,锦鹤抬脚想要将她压住,可惜那人动作太快,自己只能后退两步,再次挥拳朝来人打了过去。 元娇娇和他过了还不到两招就已经落下了下乘,回头连跃几步,退上了一旁的树上,不悦地打量锦鹤。 元娇娇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袁武,指着锦鹤问道:“他又是谁?” 袁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新来的暗卫。” 元娇娇从树上落了下来,气鼓鼓地说道:“又来新暗卫?这架势都赶得上皇帝出宫了,怎么就不给我一个!” 她说着直接朝着纪颜宁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锦鹤有些不解地看着袁武。 “元府大小姐,以后别拦她。”袁武说着便退了下去。 元娇娇抬脚踏进了纪颜宁的房间,看见她正在看着手中的薄子,随即上前道:“颜宁,你那么多暗卫,给我一个呗?” 纪颜宁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现在看到元娇娇走了进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本子。 她说道:“你要暗卫来作甚?” 元娇娇道:“自然是要保护自己,像我这样的身份,虎狼环绕的长安城也很危险的!反正你都有三个暗卫了,分我一个又不缺。” 纪颜宁轻笑一声:“好啊,你要是能使唤得动院子里那个新来的,就把他带走。” 得了纪颜宁的话,元娇娇高兴地朝着院子里蹦跶了出去,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锦鹤。 她眼睛一转,轻咳一声,出声道:“刚才那个跟我过手的人呢!给本小姐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锦鹤就从一旁亭子后走了出来,上前拱手对元娇娇道:“元小姐。” “纪颜宁说了,从今日起,你以后就跟着我了!”元娇娇对他说道。 锦鹤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即道:“这恐怕不行。” 元娇娇不悦道:“为什么不行?” 锦鹤道:“王爷的命令,我的任务是保护纪姑娘的安全,其他的恕在下不能从命。” “你是暄王的人?”元娇娇有些惊讶。 锦鹤颔首,算是默认。 元娇娇轻叹了一口气:“罢了。” 随即转身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失败了,她说道:“之前我不是给你安排了护卫吗?只要你出门带着他们,寻常人也不敢找你麻烦。” 元娇娇撇嘴道:“随身带着护卫多碍事。” “你可以自己学点防身的武功,也不至于每次遇到事儿就只能跑。”纪颜宁道。 元娇娇听了她的话,说道:“我最近可认真的学了,刚才还能和你的暗卫过了几招呢!” 有段无瑕教她,虽然练不成多厉害的高手,起码对付一些虾兵小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颜宁让紫玉去将她从江州带回来的礼物拿过来。 “给你祖母带了些好江南新茶,都是精致的小货,想来她会喜欢的。”纪颜宁对元娇娇说道。 看到纪颜宁还给祖母带了东西,元娇娇心里倒是高兴地很:“祖母这几日兴致都不高,若是得了你的新茶,许是会开怀许多。” “你惹老夫人生气了?”纪颜宁问道。 元娇娇道:“谁让我是慕容家出身的女儿呢,冯雉娘前些日子和二皇子被赐婚了,奈何她不愿意嫁,又想不出退亲的法子来,便哄骗了我母亲前来游说我,居然还打算让我替嫁!” 纪颜宁听得她这么说,眸子微沉,难怪元老夫人会生气。 明明是双生姐妹,这偏心得都快偏得没边了。 慕容忆雪不愿意嫁,就想到了元娇娇,也不相信元娇娇怎么可能会乐意嫁入皇家? “祖母训了她一顿,还说这替嫁是欺君大罪,若慕容府真的敢这么做,她就敢去皇帝面前将此事闹开,母亲这才作罢了。”元娇娇说起这件事,脸色恹恹。 纪颜宁问道:“慕容忆雪既然不愿嫁给二皇子,为何不让慕容夫人去与皇后说清楚退亲?” 元娇娇冷哼一声,说道:“听闻当日选妃之宴后,皇后可是亲口问她可愿成为皇子妃,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大概是以为自己能赐婚给三皇子吧。” 纪颜宁眼眸微闪,像是慕容忆雪这回倒是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总之你小心些,谁知道慕容忆雪会不会再次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纪颜宁嘱咐她道。 她们两个人长了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只怕慕容忆雪若真是走投无路,会出此下策。 元娇娇不屑道:“我才不会受她摆布!更何况她和二皇子的婚期就在两个月之后,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脱身!有了这回的事情,祖母下了命令,凡是慕容府的人,元府一概不见。” 纪颜宁倒是也没有想到,慕容夫人好歹也是个世家夫人,却是如此的纵容慕容忆雪,竟是连姐妹身份互换这样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来。 她担心元娇娇,又给了她不少防身的毒药,以此有备无患。 郭骐春给三皇子容祁递了帖子,第二日的时候三皇子如约来到了郭府。 管家将容祁带到了正厅,看见他走进了屋子,过郭骐春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容祁上前将他虚扶起来,示意他免礼。 下人上了茶,郭骐春便示意他们都退了下去。 郭骐春打量了一眼容祁,其实三皇子的举止气度乃是众皇子之中最好的,又是嫡出,确实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 容祁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这茶倒是好茶,他眼眸微闪,抬眸迎上了郭骐春打量的眸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郭骐春上前,合手施了一记歉礼,说道:“这次冒昧请殿下来,其实是微臣有一事相求。” 容祁眼皮一跳,目光看着郭骐春,等着他下面的话。 郭骐春继续说道:“微臣深思了两个月,终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三殿下,所以希望殿下能够成全,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容祁眼眸微眯起来,他看着郭骐春,打起了手势。 他旁边的小太监道:“殿下问郭大人何出此言?殿下觉得郭小姐甚好。” 郭骐春垂眸道:“小女生性顽劣,性子跳脱。微臣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骄纵惯了,没什么规矩,做事毛躁,实在是不适合当皇子妃……当然,微臣也有一些私心,希望女儿能够不为规矩所束缚,只求她能快乐平安就好。所以,还请三殿下成全。” 听了郭骐春的话,容祁眼眸微动,他倒是没想到郭骐春不想让女儿当皇子妃。 虽然他前面先抛了一堆贬低自己家女儿的话,可是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女儿嫁给他会受委屈。 他沉默了半响都没有动静。 郭骐春是都转运使,手中的权利不小,受颇得父皇的信任,二皇子和四皇子几番拉拢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容祁以为,这样的郭大人,应该是不会反对女儿嫁给自己的才是,毕竟他现在“哑疾未愈”,无心夺嫡,目前还不会将他卷入到这些斗争之中。 可是如今郭骐春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根本不想让女儿嫁给他。 见容祁没说话,郭骐春又说道:“微臣知道此言太过唐突了。但不瞒殿下,微臣深思熟虑两月之久,想了许多方法,仍觉不妥,所以才斗胆今日将事情与殿下说出,希望殿下能理解微臣对女儿的一片爱护之心,微臣只有一个女儿,不求她能享多少荣华富华,只希望她能快乐地度过此生。” 容祁抬眸盯着郭骐春,打了一个手势。 旁边的小太监道:“殿下问……郭大人可是因他身上的哑疾,说不出话,所以不愿让郭小姐成为三皇子妃?” 郭骐春将头低下,眼眸微闪,没有直面回答容祁的话,而是说道:“微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求三皇子成全。” 这便是应了容祁的话,真是因为他的哑疾。 郭骐春不拿女儿的幸福来攀附荣华,比起这朝中许多人来说,确实是一股清流,若他的毒未解,对于郭心悦,他也是不会放手的。 “本皇子承诺,以后定会许她快乐护她平安,绝不做薄情寡义之人。如此,郭大人可愿将郭小姐嫁与为本皇子的妻子?”容祁终于还是开口说了话。 正文 第226章 不许退亲 听到容祁开口说话,郭骐春惊诧地抬起头来。 纪颜宁果然没有说错,三皇子的哑疾已经痊愈了。 “这……殿下,你能开口说话了?”郭骐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容祁已经认下郭心悦便是他的皇子妃,有些事情他倒是不用瞒着郭骐春。 他道:“其实所谓的哑疾,不过是中毒而已,只是在一年前我身上的毒已解,可惜下毒之人仍未伏诛,拿不到证据,便只能如此。不过郭大人放心,我既然已经认定心悦,便一定会护她周全,还请郭大人能够信任和成全。” 郭骐春眼眸微闪,听到三皇子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犹豫起来。 容祁道:“不知郭大人还有何顾虑?” 郭骐春看着容祁,正色问道:“三皇子既然这般隐忍,不知可有夺嫡之心?” “夺嫡之心,哪个皇子会没有呢?”容祁说道,“只是我可以向郭大人保证,我想迎娶心悦,绝非是有意想拉拢郭府,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她一日,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看到容祁这般认真又对郭心悦如此上心的模样,多少有些心软。 他突然想起,女儿也是曾对他说过自己愿意嫁给三皇子这样的话,问道:“悦儿可知殿下已经解毒之事?” 容祁摇头:“我并未告知她。” 郭骐春沉思片刻,道:“既然有殿下的保证,微臣也不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希望殿下能记住今日之话。” 容祁颔首,眸子愈发深邃起来。 此时正在后院的郭心悦听到三皇子来到府上的消息,坐立不安起来。 “三皇子怎么会突然来郭府了?”郭心悦问身边的丫鬟,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 在她看来,三皇子登门,要么是父亲想要退亲,要么是三皇子想要退亲,不然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事情。 丫鬟回答道:“听说是老爷昨日递的帖子,邀三皇子上门一叙。” 郭心悦听到丫鬟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在耳边炸响,那也就是说,她父亲想要和三皇子提退亲的事情? 可是父亲这般直接,会不会让三皇子不高兴呐? 三皇子会不会觉得是郭家的人嫌弃他是个哑巴,备受打击?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有个小厮已经过来传话了,上前说道:“小姐,三皇子请你在后花园一见。” 郭心悦微微一怔,转头看那小厮:“三皇子说要见我?” 小厮点头道:“是啊,就在后园的湖边上。” 郭心悦抬脚便想往后园里走,可是突然又顿了一下,转头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我穿着打扮还得体吗?要不换一件衣服?” 那丫鬟低头轻笑一声,说道:“小姐穿什么都好看,这件就挺好的。” 被丫鬟这么一笑,郭心悦脸色微微泛红,嗔了一声:“笑什么!” 她随即朝着后园子里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郭府的宅子不算是太大,但是住的主子不多,所以显得更外的清静安逸。 容祁就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看着湖面上开得正好的荷花,荷叶之下湖水轻轻荡漾,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鱼儿。 看到这些鱼,容祁就总会想起那日站在亭子上抱着一条金色鲤鱼的姑娘。 “殿下。”郭心悦上前行礼。 容祁转过头来,目光看向郭心悦,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郭心悦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轻丝纱裙,看起来清爽可人。略施粉黛的她,在这样的阳光下看起来更外的清丽动人。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了湖中的小亭子。 “殿下想邀郭姑娘一同去湖中赏景。”他身边的小太监说道。 说完便随即退到了一旁。 郭心悦道:“好啊,那亭子在湖心,有风的时候格外清凉,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两个人朝着折桥而去,郭心悦身后的两个丫鬟正要跟上,却被容祁身边的小太监扫了一眼,便识趣地后退了几步,站在湖边等候着主子回来。 郭心悦有些好奇为何那个总是替三皇子传话的小太监没有跟上前,但是看着三皇子就这样缓缓地从折桥上走过去,便也只能跟上他。 走到亭子里,容祁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示意郭心悦一同坐下。 郭心悦坐在了他的对面。 容祁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她。 原本还有些不解的郭心悦看到是自己的帕子,突然想到了上次在皇宫里她就是用这帕子包着糕点去喂鱼的…… 回来之后她倒是找不到帕子了,原来是被三皇子给捡到了。 “多谢殿下。”郭心悦微微颔首道。 容祁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两个人就这样做在亭子里,身边也没有传话的太监,若是三皇子想表达些什么,她肯定是看不懂手语的。 郭心悦一下子觉得尴尬了起来。 她轻咳一声,眸子微闪,问道:“是父亲请殿下过来的吗?” 容祁点头。 “我父亲那个人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是无心的,若是有什么地方让殿下觉得不好,还请殿下不要介意。”郭心悦低头道。 容祁抬眸看着郭心悦。 郭心悦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道:“我父亲是不是和殿下说了退亲的事情?” 容祁眼眸微动,点头,表情有些失落。 看到容祁的回答和的失落的神色,郭心悦急忙解释道:“其实父亲他只是随口一说,我并没有想退亲的。” 容祁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没有嫌弃……不对,殿下你能说话?!”郭心悦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容祁。 容祁勾唇一笑:“是啊,我一直都能说话。” 郭心悦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随即道:“那你为何要装成哑巴?” “说来话长。”容祁道,“不过此事你可千万不许告诉旁人。” 郭心悦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能说话! 居然不是个哑巴! 看着郭心悦这副震惊不已的模样,容祁莫名觉得忍俊不禁。 “那殿下是过来退亲的吗?”郭心悦问道。 既然三皇子的哑疾好了,应该就不会看上她了,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可以任他挑。 容祁微微挑眉,她的脑子里怎么想的竟是退亲? “你不是说你不想退亲吗?怎么,想反悔?”容祁凑上前,微眯起双眼问道。 郭心悦看见容祁的这副模样,缓缓地摇了摇头,垂眸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殿下的哑疾既然已经好了,那肯定会有很多世家小姐亲睐殿下……” “我只想要你。”容祁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郭心悦这才发觉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坐在凳子上下意识站了下来,可是小腿撞到了凳子,身子往后仰下,却被容祁扣住了腰,一把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郭心悦再次瞪大了眼睛看着容祁,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她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容祁道:“以后别想着退亲的事情,既然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你就是我的准皇子妃,除了你,谁都没有资格。” 郭心悦的脸现在已经彻底的红透了,心里砰砰直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皇子这是喜欢她? 她把头低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容祁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笑意更甚,这次放了手,让她站稳。 “我……我……先回去了。”郭心悦现在晕晕乎乎的,随即朝着容祁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地走出了亭子。 看着她这落荒而逃的背影,容祁心情甚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两个丫鬟看见满脸通红的郭心悦,又朝着湖中心的三皇子看了过去,只能看到个身影。 她们还好奇自家小姐怎么丢下三皇子一个人走了,郭心悦已经发话道:“回去了。” 说着便朝着院子里走了回去,只留下垂眸含笑在一旁的小太监。 回了院子,无论郭心悦怎么用扇子扇,脸上还是燥热得很,一想到今日容祁对他说的话,她的心跳得还是很厉害,忍不住捂着脸又在床上滚了一圈。 两个丫鬟站在一旁相视一眼,虽然平日里小姐也不着边际,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已经傻笑了一个多时辰了。 郭心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丫鬟及时递上了茶水。 她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丫鬟问道,“难不成三殿下对您做了什么……” “想什么呢!”郭心悦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丫鬟撇嘴委屈道:“奴婢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郭心悦:“……” 两个丫鬟立即捂嘴笑了起来,在她们眼里,郭心悦这是不打自招了。 郭心悦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她们,三皇子说,他能说话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 那么就是说其他的人还不知道此事。 所以她现在连丫鬟都不能告诉,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说漏了嘴,就让她们误会一下也没什么,自己总不能对三皇子食言了。 正文 第227章 相互算计 纪颜宁从江州回来的这几日,已经有不少的人上门说亲,不过都被安氏和柳牧挡了回去。 能在现在这个当口过来说亲的,大部分都是冲着宝昌记的名声而来的,他们自然不敢将颜宁交给这样的人家。 纪颜宁还有两年的孝期,自然还是能挡住不少人的,但是安氏也在担心,若是再不给她好好相看人家,只怕是以后也难挑出个好的少年郎来。 只是纪颜宁却丝毫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三皇子和郭心悦的感情有了不小的进展,然而慕容忆雪还在皱眉不展。 她不想嫁给二皇子,她要嫁的是三皇子容祁! “你说什么?”慕容忆雪听到丫鬟传过来的消息,微微蹙起了眉头,“三皇子送把飞雪送给了郭心悦?!” 飞雪是容祁十分喜爱的一匹马,性格温顺,品种稀少珍贵,平日里都让人好生打理着,上次她想要骑一下飞雪都被容祁给拒绝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方就将这匹马送给了郭心悦! 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都刺入了肉里,浑然不觉得疼。 丫鬟低头继续说道:“是,而且听说三皇子还带着郭心悦一起去骑马狩猎了。” 慕容忆雪的眸子里满是妒火,心里难受无比。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竟是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反倒是对别的女人殷勤不已。 她突然苦笑一声,眸子里满是不甘。 但是她知道,就算是皇帝赐婚,就算是她千方百计嫁给了容祁,他还是会对自己冷漠相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自己又何必再执着于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她不甘心啊,这么多年来,她的眼里只有容祁,她那么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去学所有容祁感兴趣的事情,除了不想让元娇娇代替自己,更是想能更靠近容祁。 可是现在,元娇娇回来了,父亲和母亲对她有了芥蒂,连兄长都更不待见自己了,甚至于她盼了那么多年想要嫁给容祁的希望,也变得渺茫不已。 上天真的对她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当年被接生婆带走的婴儿是她? 为什么明明是世家贵女,却要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回来之后还要一直担心受怕地度过这么多年? 慕容忆雪闭上眼睛,说道:“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丫鬟眼眸微闪,随即退了下去。 慕容忆雪有些无力地坐在凳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权衡利弊,其实嫁给二皇子也未尝不可。 现在众皇子之中,二皇子和四皇子夺嫡,储君几乎就是在他们之中选一个,而且以目前的形势分析看来,二皇子比四皇子更具有优势。 若是嫁给二皇子当正妃,以后便很有可能就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谁能不向往呢? 只是二皇子娶她,不过是想拉拢左相府的权利,她很清楚自己这个父亲的性子,即便是女儿嫁给了二皇子,他也未必会参与党争帮助二皇子夺嫡。 罢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只要拥有了权力,那些碍眼的人,想要除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燕国细作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不久,仍是没有将他们捉拿归案,只是燕兵已经蠢蠢欲动起来,在边界处的几个地方都集结了不少的兵马,伺机而动。 北境郢州城内,风起,黄沙萧瑟,将魏军的营旗吹得飘扬。 萧少北正在听着探兵传回来的消息,面色沉了下来。 身穿银色铠甲的容澈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走到了萧少北的身旁,问道:“如何?” 萧少北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回答道:“他们在栾河的浅水区不远处集结了不少的兵马,看起来就像是诱饵,正等着我们上钩呢,然而丁振想让我现在就带兵出击,将那浅水区河道那伙人端了。” 容澈眼眸微动,他知道丁振和定北侯府向来不对盘,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他道:“无妨,他也左右不了你的决定。” 萧少北却道:“谁知道呢,他这般三番五次地想干扰我的决定,若是以后真打起仗来,突然又好心起来,让我走了反路,只怕我未必能看得出来。” 容澈道:“你打算如何?” 萧少北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他还能打算如何,这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吗? 这场战争之后,他和丁振,能给皇帝复命的人,只有一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是丁振毕竟经验老道,可不是随便就能对付得了的,若是留下了把柄,皇帝照样能治自己的罪,削了自己的侯位。 看着萧少北眼眸里的恨意,容澈自然深知这个道理,他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本王不介意施以援手。” 萧少北转头看着他,微微挑眉,说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信任你,让你接近颜宁。” 容澈道:“不用你的信任,她迟早会是本王的王妃。” 萧少北打量了一眼容澈:“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自己回不了长安?” “你不会的。”容澈轻笑一声,随即道,“我若是回不了长安,宁儿只怕要伤心了。” 萧少北厉声朝着外面道:“来人!” 两个带着长枪的壮硕士兵随即走了进来。 容澈只扫了一眼那两人,立即开口道:“侯爷不用派人送本王回营帐了,太客气。” 他拱手行了一礼,立马转身走出了营帐。 只怕他再不离开,这双腿就要被萧少北给打断了。 萧少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刚才走进来的两个人,他们说道:“去给丁将军传话,让他带兵去伏击栾河道浅水区的敌军,就说本侯资历尚浅,想看看丁将军是如何打仗的。” “是。”两个士兵抱拳应了一声,随即朝外面走了出去。 既然他这么想让自己去涉险,不如让他去一趟罢了,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 正文 第228章 私相斗殴 容澈正在营地内盯着士兵们操练,突然看见远处从另一营地内带着兵马往外而去的丁振,他微微蹙起眉头,想到刚才萧少北与自己说过的话,想来是萧少北让他带兵去栾河的浅水区域了。 看着丁振的队伍扬起一阵灰尘疾驰而去,容澈将目光收了回来。 北宫寒从江南敛了一笔钱财的事情不少人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如今北燕是真的有意开战,正是紧张的时刻,若是起了内讧,可不是那么好就能够收场的。 内忧外患,萧少北被双面夹击,也难怪他天天都忧愁不已。 丁振带着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小兵匆匆跑了过来,抱拳禀报道:“殿下,定北军的人和丁家军的人打起来了。” 容澈听了这句话,紧蹙起了眉头:“带本王过去。” 那小士兵立即带着容澈朝着不远处的方向而去,在离伙头营不远处正好看见几个人厮打在一起,而其他人分成了两派,争执不下。 “干什么呢!” 容澈看到这个景象,朝着他们大吼了一句,脸色黑沉。 他这么一吼,原本还在争执的人终于停了下来,而有两个人正在紧抓着对方不放,掐在了一起。 容澈的眼眸微闪:“飞鹰,把他们分开。” 站在容澈身旁的飞鹰现在是他的亲兵,听了容澈的话,立即上前,抬起脚来一个人踹了一脚,两个人都直接倒在了地上,一时难以动弹。 容澈冷哼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军营内私相斗殴,你们视军规为何物!” “殿下,都是他们丁家军欺人太甚!”其中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呸了一口血水,说道,“不仅抢我们的伙食,还出言不逊,侮辱我们侯爷!” 容澈的目光朝着另一个人看了过去。 那人爬了起来,腰间被飞鹰踹了一脚疼得感觉骨头都要断裂了。 看到容澈的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垂眸道:“殿下明鉴,这饭菜先来先得,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了?而且我只是说,定北侯年纪还太小,可没有辱骂他的意思。” “饭菜先到先得,每人一份你干嘛挪了别人的一半?还有,你刚才说我们侯爷毛都没长齐就当主帅,还骂了我们定北军,老子看不惯才出手的!你这样的孬种,就是欠教训!”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定北军故意找茬!” “丁家军的人敢做不敢当,个个都是孬种!” “你们定北军才是孬种,有本事……” “够了!”容澈听到这里,已经了解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这件事若是萧少北来处理,定然会引起丁家军的不满,容澈眼眸微闪,看向了那个挑事的丁家军,冷眼道:“挑事在先,把他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另一个打二十大板。” “殿下……” “若是下次还有人再犯这样的错,双倍处罚。”容澈冷冷地说道,眸子里那股冷漠之色让刚想哭诉求饶的士兵硬生生将话头给吞了下去。 那个打人的定北军虽然也被打二十大板,但是看到丁家军的人被打的是四十大板,他心中多少有些解气,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原本周围在互骂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容澈扫了那些人一眼,说道:“刚才在这里看热闹的,帮着骂人挑事的人,再加练两个时辰,今晚全都不许吃饭。” “不是吧——”那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澈,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本以为这个小王爷平时看起来挺温和的,没想到生气起来,丝毫不含糊。 容澈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过,冷哼一声,说道:“以后别让本王再抓到这样的事情,否则,不管是定北侯还是丁将军,都救不了你们。” 他留下了这句话,转身朝着自己的大营内走了回去。 留下了两对面面相觑的人马。 “呸,算我们今日倒霉!就当被一群野狗咬了!”定北侯的人瞪了一眼对面的人,转身去操练了。 容澈留下了几个人盯着他们,原本还在吵闹的地方,只听到被仗打板子的人悲惨的哀嚎声。 其实在郢州城,丁振只带了三千人马前来,比皇帝给容澈的一万人马还少上许多,更别提与定北侯的十几万人马相比了。 只是丁家军能如此嚣张,不过就是想抓着萧少北的错处罢了。 现在山高皇帝远的,他们怎么斗长安那边都看不到,过程倒是随便别人怎么捏造,相比较起来,皇帝更信任丁振罢了。 快日落的时候,丁振带着人马回来了。 他不过是去栾河边探查了一遍,并未出手伏击河对面隐藏在山林里的燕兵,即便是萧少北问起来,他大可用时机不当的理由搪塞过去,对付萧少北,他可不能硬来。 只是他刚回到大营之中,就有人把刚才的事情禀报给了丁振。 “暄王实在太偏心了,今日属下还见到他去定北侯那里待了许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人禀报道。 丁振看着眼前这个来禀报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谁让你们去找定北军的麻烦了?”丁振沉声说道,语气有些不悦。 那士兵微微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丁振道:“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去找定北军的麻烦,不然你们连怎么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是。”那士兵讪讪地答道。 丁振问道:“暄王呢?” 士兵答道:“这个时辰,王爷应该已经回城内了。” 丁振嗯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让那士兵退了下去。 他朝着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想了想,对身边的亲随说道:“准备两坛好酒,今晚去给王爷赔罪。” 如今已经到了夏日,北境郢州的地界,白日的时候天气太过燥热,可是一入了晚间,凉意渐起,仿佛像是深秋的寒风一般。 容澈正在书房里看着兵书,秋鲤走了进来。 “王爷,丁将军求见。” 容澈抬眸,应了一声:“知道了,请他去前厅等候。” 秋鲤退下去之后,容澈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随即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丁振来到前厅的时候,看见了正坐在主位之上的容澈,他上前拱手行礼道:“下官参见暄王殿下。” 容澈眼眸微动,笑道:“丁将军多礼了,你乃是朝中二品振国大将,本王不过是个三品小将,若是认真论起来,丁将军才是上峰。” 丁振脸色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意:“王爷说笑了。” 容澈是个亲王,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算是官职低,谁又敢不给亲王行礼呢? 更何况容澈口中这个三品小将,在多少人眼里,那是挤破头都未必能抢到的位置,就因为他是个来历练的亲王,皇上随口一封,便是旁人要努力大半辈子都得不到的殊荣。 当年若不是他有从龙之功,又灭了楼家,不然也不可能轻易得到这二品将军之位。 丁振如今已经过了五十岁了,头发半白,但是身为武人,他身材健硕,身上带着一股武人的压迫气势。 “不知道丁将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容澈问道。 丁振道:“今日回营之后听闻了我的属下和定北军起了些冲突,闹得有些不不愉快,是殿下出面解决的,所以特来找王爷请罪。” 容澈道:“丁将军不提,这事本王还真没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他们太过吵闹,私下里打架斗殴,已经违反了军规,本王才出言制止。说起来,本王擅自处置了丁将军的人,还请丁将军莫要见怪才是。”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他们的错,我岂有怪罪之理。”丁振眼眸微动。 容澈道:“不过说起来,丁将军治军多年,应该比本王更懂得如何御下,懂得让手下的人不违纪才是,看来丁将军也是个性情中人,为人洒脱不拘小节了。” 丁振脸色的笑意渐渐敛起,说道:“王爷说得是,治军应该严厉些,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所以特来赔罪不是?” “丁将军这话可就严重了,就算是赔罪,也应该去找定北侯,毕竟打伤的是他的人。”容澈说道,“本王不过是动了个嘴皮子罢了,和你们两位比起来,本王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丁振听了容澈的话,倒是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他垂眸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就算是我去找定北侯道歉,他未必理会我。” 容澈抬眸不解地看着他:“听闻丁家与萧家感情素来不好,本王以为只是听说罢了,没想到还真有此事?” 看着容澈似乎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丁振倒是想起来这位王爷可是出了明的闲散,向来鲜少过问朝中之事,只是弱冠之后偶尔会与三皇子一同上朝听听朝臣议事罢了,这些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皇帝能派容澈过来,说明这个小王爷还是能放心的。 “我与萧疾风之间确实有些嫌隙,所以萧少北不待见我也是说的过去的,只是有时候这位小侯爷气性太大,有些事情易冲动,若是我去说,他定然会置之不理。”丁振轻叹一声,似是有些为难道,“皇上让我过来接这个差事,实在难办。” 正文 第229章 遇登徒子 若不是容澈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为何像仇家一般,大概听了丁振现在的话,倒也不会觉得不妥。 容澈道:“如今大敌当前,燕兵准备充足,我们大魏的军队更应该团结一致对外才是。” “殿下此言有理,可惜萧侯爷未必懂得这个道理。”丁振轻叹一声,说道,“若是殿下能够规劝一二,他应该能听得进去,或是以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王爷可否帮我转达,或许除去对我的意见,他多少能听进一些旁人的建议。” 容澈听了他的话,深邃的双眸看不清楚情绪,他沉思了片刻,说道:“丁将军开口,本王岂会拒绝?只是本王资历尚浅,说出来的建议只怕萧侯爷也是不会听从的。” 丁振道:“殿下能够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 他起身行了一礼。 容澈淡淡得笑了起来,眼底却带着些疏离与淡漠。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八九月份的长安比江南还炎热一些,纪颜宁带着纪琅逛了一下书铺,替他选了几本正适合他现在看的书籍,这才朝着一旁的茶馆里走进去歇歇脚。 只是刚走进茶馆,迎面却差点撞上了一个喝得几分醉意的男子,幸好纪颜宁眼疾手快,将纪琅拉到了一旁。 然而那个男子微微一怔被脚下的门槛绊倒,生生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个脸朝地。 “哎呦诶!”那男人摔倒在地,疼得叫唤了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纪琅,目光带着些恼怒之色。 纪琅微微蹙眉,拦着姐姐后退了两步,这样的人,他可不想理会。 只是可惜,那男人似乎就认定了他们姐弟俩人,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是不是你们故意绊倒的我?!” “不是。”纪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 那男人道:“你还想抵赖?分明就是你们故意的!不然你们在躲什么?” 纪琅看着他这般无理取闹,微微抬头看着他,说道:“我们并不相识,为何要故意绊倒你?明明是你自己绊到了门槛才倒的,这件事与我们无关,躲你只是因为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浪费时间纠缠不清。” 纪琅小小个头,可是和别人对峙起来倒是完全不输架势,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里带着些许的不屑。 那男人像是喝酒太过上头,看见纪琅这般,心中怒气更甚;“连你一个小毛孩都敢来欺负我!看我……” “你想如何?”站在一旁的纪颜宁终于开口道。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眸子里有些冷意。 男人抬头看着纪颜宁,眼前一亮:“呦,还有个漂亮的小娘子呢!” 纪琅听到他这话,只觉得恶心不已,不想再理会他,拉着姐姐就要往茶馆里走。 男人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们姐弟,上前直接拦在了纪颜宁的面前,跟在他们后面的纪九上前,冷眼看着他。 “来人!”男人开口道,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好几个护卫。 他冷笑一声,说道:“本公子看上的女人,想逃哪里去!既然你们故意捉弄我,就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躲在暗处的锦鹤正要上前,却被袁武拦住了。 “没看见纪姑娘正需要帮忙吗!”锦鹤不解地看着袁武。 袁武淡淡道:“大小姐让我们现在不要出手。” 他跟在纪颜宁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有些暗示他自然是知道的。 “难不成公子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成?”纪颜宁看着他,说道,“这可是天子脚下。” 这里是在长安,官话世家聚集之地,就算是有些纨绔,也不敢轻易惹事,谁知道惹上的会是个什么身份背景之人? 敢惹事的,要么自己背景是真的很强大,要么就是已经打听了好对方的身份。 这里是茶馆,他却喝得一身酒味,好巧不巧还在她的面前自己绊到了。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纪颜宁是绝对不信的。 茶馆里的其他看着这男人像是个世家的纨绔公子,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一身腥,也不好上前帮忙。 男人笑道:“本公子可没有说要强抢民女,不过是看着姑娘这张如此天仙的脸庞,若是给本公子摸一下,那这账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 “放肆!”纪琅紧握着拳头,“你休想碰我姐姐!” 还没等纪颜宁反应过来,纪琅已经朝着那个男人冲了过去,抬脚就要踹他,却被男人身边的护卫给拦了下来!两个护卫往后一退,将纪琅差点推倒在地,纪颜宁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纪琅还想着上前教训他们,却被纪颜宁压制了下来。 “琅儿别冲动。”纪颜宁垂眸道。 这个男人,他死定了。 男人见他们姐弟两个人实在弱小又好欺负,抬步正要上前,突然耳边传来了制止的声音。 “住手!” 纪颜宁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四皇子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微微蹙起了眼睛。 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被人算计了,英雄救美这样俗套的把戏,或许旁的人小姑娘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然而现在自己只觉得恶心无比。 只是她的面上却不显,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四皇子看了一眼纪颜宁和纪琅,目光看向了那个男人。 “殿……颠下。”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起来。 “滚。”四皇子看了冷声说道。 男人只能悻悻地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纪颜宁带着纪琅站到了一旁。 四皇子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笑道:“上次在护国寺见过你们姐弟两人,没想到又遇上了。你们没事吧?” 纪颜宁微微行了一礼:“多谢殿下相助。” 纪琅也行礼道:“多谢。” 四皇子看着纪颜宁神情如此淡定,眼眸微动,脸色仍挂着温和的笑意:“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刚才那个是付阁老家的公子,平日甚是纨绔,以后见到他躲着些便是。” 纪颜宁颔首:“多谢殿下提醒。” 付阁老的公子,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女能惹得起的?如此说来,她更应该感谢四皇子才对了,可惜她的心里却是半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四皇子见她态度冷淡,以为她只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说道:“不如我请你们喝杯茶压压惊。” “不用了,殿下能出言帮忙,我们姐弟两人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纪颜宁说道,“我们还是回府了。” 四皇子道:“那让人送你们回去。” “不必麻烦殿下了,我们有马车的。”纪颜宁和纪琅行了一礼。 四皇子道:“也罢,姑娘家出门在外,多注意些总归是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倒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淡然的背影。 纪琅看着他离开方向,又看了看纪颜宁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解。 这茶是喝不了了,纪颜宁带着纪琅回了柳府。 锦鹤混迹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出完整的戏,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原来四皇子对纪姑娘有意呢!看来他更是得跟紧一些了,不能辜负了王爷对自己的信任! 马车缓缓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纪颜宁面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纪琅道:“刚才四皇子帮了我们,为什么琅儿觉得姐姐并不喜欢四皇子呢?” 在他看来,四皇子在这样的时刻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帮助了他们,他们应该对四皇子更感激一些,毕竟那个付阁老家的公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若不是四皇子,说不定那个付家纨绔连柳家都不放在眼里。 纪琅突然想到白鹭书院里的甲班好像就有一个是付阁老家的公子,想来就是那个登徒子的弟弟,自己下次回书院的时候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纪颜宁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不想瞒他,说道:“因为这整件事就是他的杰作,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纪琅微微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姐姐话中的意思。 纪颜宁摸了摸他的脑袋:“自己想。” 纪琅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即细细回忆起刚才的事情来。 他觉得一切似乎都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在马车挺在了柳府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想到了许多的细节。 “下马车。”纪颜宁对纪琅说道,把他刚要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纪琅有些失落,掀起了帘子,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纪颜宁跟在他的后面,看见纪琅正在等着自己,她说道:“恩情这样的东西,你可以还,但不要把它当成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标准,更不能因此就以为这是他们的本性。” 纪琅听了纪颜宁的这句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回去好好练练武艺。” 纪琅嘟着嘴应了一声是。 他还是太弱了,还根本不能保护姐姐。 其实纪琅这个年纪,他无论是学识还是武艺,都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但是在纪颜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她希望能够将纪琅教的更好,免得以后自己不再他身边的时候,他可以保护自己。 正文 第230章 付公子病 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定了亲,而四皇子年龄比他们还偏小一些,一时就耽搁了下来。 可是四皇子和贤妃却有些坐不住了。 偏偏二皇子有婚约的是左相府的慕容忆雪,有了这个依仗,在朝中哪里还怕站不稳? 就算是他嫉妒,但是在他面前两个兄长还未完婚,他也还不好再提出选妃的要求来,只能先拉拢其他的朝臣,然而这朝中文武百官,要么不涉党争,要么就被他的二哥所拉拢,若是自己再不出手,只怕以后根本就没有竞争的实力了。 想要拉拢朝臣,没有利益他们又怎么可能动心? 若是能拿下江南富商,有了钱财,自然不愁没有人支持自己。 四皇子正是如此所以才想着接近纪颜宁,毕竟在护国寺看见她的时候,倒是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聪明,长相不俗,现在又知道她背后有着宝昌记这个大商号,许她个侧妃也未尝不可。 哪里知道纪颜宁对他的态度却是如此的冷淡。 “殿下。”一个侍卫走进了四皇子的房间,禀报道,“付公子出事了。” 四皇子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侍卫答道:“听说是染上了花柳病,被付阁老知道,然后把付公子给赶出家门了。” 四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惊:“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怎么会染上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拉拢了付家的嫡长子,原本还想着通过他来拉近和付阁老之间的关系,哪里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侍卫道:“据说是付公子这两日似乎身子不适,就请了大夫前来诊治,才被查了出来,至于什么时候染上的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付公子正想求见殿下,大概想寻求殿下的庇护。” 四皇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前几日他还让这个付公子帮了他一个小忙,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就已经成为了一颗废棋。 “罢了。”他努力押下心中的怒火,“给他打发些银子,就说本皇子没空。” 原本就是看在付家的面子上才拉拢他的,现在他都被赶出付家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价值可言,自己留着他这个累赘只能是惹上麻烦,只好打发了。 侍卫一听,随即应了一声,出去打发了付公子。 四皇子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又想到了纪颜宁,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不会想到是纪颜宁动的手脚,毕竟得这种病,常人都会觉得是付公子平日里太过不检点造成的,纪颜宁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付家公子染上花柳病。 此时的纪颜宁正在纪宅之中等着应文煦回来,上次来纪宅的时候就没有遇到他。 现在的他已经换了个名字,去京兆府改成了纪文煦,不然用着言煦的名字,到底会让人一下就想到了之前言家的大公子,反正之前他装疯的时候,能够记住他的脸的人几乎没几个。 如今换了一个身份,旁人也联想不到言家。 原本纪颜宁是想让他在宝昌记帮忙的,可是他已经在刑部寻了一份差事。 冯黛的父亲之前是刑部的小吏,后来他中毒之后在家里休养,自己的职务便空了下来。 只是的李大郎倒是想寻他的麻烦,打算让刑部司典撤了冯成的职务,哪里知道这话刚下楼,就被仁安郡主府的人将司典给降级了。 见此情况,刑部主事没动冯成的职务,便问家中可有什么亲戚或者是可有举荐的人,替一替他的位置,不然这个职位若是被旁人抢了去,等他回来可未必还有份了。 听闻此事的应文煦便自荐了,反正他暂时还没有其他的事情,若是能进刑部,或许还能找到当年的案宗。 于是换了名字的应文煦便顶替了冯成的职务,在刑部当值。 现在冯成的身体已经好转如初,打算回刑部接手原来的职位,而刑部的主事见应文煦聪明,做事可靠,便将他留在刑部,另外给他寻一份差事,跟着提刑官去查案。 刑部的提刑官戚大人性子古怪,对身边的人要求也很苛刻,一般的人都受不了他的古怪脾气,不过查案倒是有一手。 应文煦比寻常人承受能力要强些,也见过不少形形*性子比戚提刑还要古怪之人,自然能忍受得了他的脾气,在他手下做事倒是没什么怨言,反倒是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 他回来到纪宅的时候天色将暗,推门之后只看到阿忍走了过来,说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大小姐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应文煦微怔,随即朝着院子里走了过去,走进书房之后正看见纪颜宁在桌子前看着书籍的。 “小姑姑,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白让你等那么久。”应文煦上前道。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道:“无妨,上次来没见到你,这次还挑了个晚些的时辰,没想到你这时候才回来,可是刑部的事情太多太辛苦了?” 应文煦摇头道:“今日随戚大人出城查案了,所以回来得晚了些,倒也不觉得辛苦,反而可以学到不少的东西。” 纪颜宁道:“戚大人是个做事认真严谨的好官,你跟着他倒是不错。” 应文煦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小姑姑不用担心。” 纪颜宁说道:“我听闻言徵死了?” 应文煦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言徵是死在刑部大牢的,所以他自然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倒是便宜他了。” 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原本想让他这一生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没想到他自己反倒是放弃了,一头撞死在牢里了。 应文煦说道:“尸体已经让言佑德领回去了,现在的言家就是个空壳子,言佑德撑不了多久了。” 纪颜宁垂眸:“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一想到煦儿在言家的日子,纪颜宁的心仍是心酸不已。 应文煦轻笑道:“无妨,再苦也过来了,不过好在遇见了小姑姑,一切都值得了。” 纪颜宁听到应文煦这么说,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宽心,毕竟这些事情,哪里是说忘就能够忘记的呢? 她问道:“你能看得开最好。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莫掌柜或者何掌柜提即可,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想要什么都可以置办。” 应文煦听了纪颜宁的话,轻笑一声,说道:“小姑姑,你真的不用再把我当成小孩看了,我年纪比你还大些呢!” 纪颜宁道:“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嘛,我正打算去一趟北燕,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长安,所以提前跟莫掌柜和何掌柜打了招呼,你有空的时候也帮我照顾照顾琅儿。” 应文煦微微挑眉,有些不解:“为何要去北燕?” 纪颜宁没瞒他,说道:“尸骨的事情已经打听出来了,苏凝雪将我的骨灰分成了五份,其中一份就让人葬在北燕临都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里,我想取回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重生和苏凝雪所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是她不想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即便是毫无用处,她也要去做。 应文煦愣住,他问道:“另外四份呢?” 纪颜宁道:“长安的护国寺,西南的苗寨,还有凉州和莱州。” 光是听着这几个地方,应文煦的眉头就已经紧皱成了一团。 除了护国寺以外,其他的地方都相隔甚远,来回只怕要一个月左右。 “我陪你去。”应文煦说道。 纪颜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不过就是路途远了些,用不着担心,更何况我会带护卫,人太多反而不好。” 应文煦沉思片刻,道:“不行,现在北境战起,魏国和燕国交战,你这个时候去燕国,岂不是危险?不如先去凉州,那里比较近,没有北燕如此危险。” 纪颜宁道:“迟早都要取回来的,总不能因为一直打仗就放弃。” 应文煦垂眸,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知道纪颜宁并非那些娇娇弱弱的寻常世家小姐,可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子罢了,再怎么聪明,也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看得出应文煦的担忧,纪颜宁笑道:“放心,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命,我比任何人害怕失去,绝对不会轻易交代出去。” 应文煦颔首,说道:“正好暄王和萧侯爷都在郢州,你若是想去北燕倒是方便。”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他们的心思都在战场上,我就不必再去打扰他们了,到时候再看看情况,现在还不着急走。” 她还得想一个理由说服柳家的人,不然她若是告诉他们自己去北燕,只怕柳牧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自己还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目的。 应文煦说道:“那你到时候可得按时送信回来。” 纪颜宁点头,应了一声:“好。” 正文 第231章 弑母嫁祸 应文煦昨晚想着纪颜宁和他说的事情,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这才惊觉似乎起得有些晚了,匆匆洗漱之后便去了刑部。 他赶到刑部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戚大人打算外出。 “大人!”他匆匆赶了上前。 戚提刑抬眸看了一眼带着些许喘意的应文煦,说道:“还以为你受不了,不打算来当值了。” 应文煦讪笑道:“哪能啊,我就是有点事儿耽搁了些时间。有戚大人在,我怎么可能不来当值呢?对了,大人现在是要出去吗?” 听到应文煦这话,戚提刑倒是没有再数落他迟到的事儿,说道:“西城那边有一起案件,京兆府那边的仵作判定不了死因,将案件挪给了刑部。” 应文煦点头,随即凑上前道:“那我们走吧!” 戚提刑眼眸微动,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人朝着西城的方向而去。 报案的人住在西城的一个旧巷子里,这里的宅子都不怎么好,而且距离主街区还有些远,一般都是些没什么钱的本地百姓住在这儿。 应文煦跟着捕快他们走了许多,在小巷子里弯弯绕绕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宅子前。 “大人,你可一定要替我查清楚我母亲是什么死的啊!” 他们刚踏进院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孝服哭着说道,他的脸上还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一哭起来更加的违和。 应文煦看到戚提刑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即道:“带我们去看看。” 那人将他们迎进了院子里,这院子不大,但是在这条巷子里倒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看着刚才的那个男子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落魄之人,比较他孝服里面的里衣,看起来料子倒是还不错。 死者是刚才那个男人的母亲,四十多岁,身子一直还挺好,平时鲜少会生病,可是突然就死了,而且身上还有一些被殴打过的痕迹,只是那些伤都不足以将人打死。 戚提刑带着仵作上前勘验,和京兆府仵作验出来的差不多,身上的伤确实不至于将人打死,若是要再细查,只能将尸体解剖开来看看有何内伤或者中毒的迹象。 “你们家中还有谁?”戚提刑问道。 男人答道:“还有我妻子言氏。” 戚提刑道:“她人呢?你母亲死的时候,她在不在场?” 男人眼眸满是痛意,回答道:“大人明鉴,我母亲这一身的伤就是那个贱人打的!” 戚提刑仍冷着一张脸,说道:“让她出来。” 男人朝着里屋里走了过去,这才拽着一个被绑住了手的女人出来了。 戚提刑紧蹙起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男人道:“就是她打死了我的母亲,可是京兆府的仵作却说那些伤不足以致死,可是我的母亲就是死了,凶手只能是她啊!” 看到那个被绑住手,整个人身上凌乱不堪,似乎已经好几日没有洗澡的女人,应文煦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妹妹”言安瑾,而这个口口声声说是言安瑾杀了人的男人,正是她自己选出来的好夫婿余贤庆。 没想到她居然会轮流到现在的下场。 真是天道好轮回。 言安瑾衣服之下已经伤痕累累,被余贤庆折磨得痛不欲生,听到他这么说,更是猛地摇头:“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 戚提刑看着言安瑾这副模样,抬眸看着余贤庆:“把她松开,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就是凶手,就算是抓,也应该是由官府来处理。”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言安瑾跪了下来,猛地给戚提刑磕头道,“她真的不是我杀的,她想要拿棍子打我,我只是受不了了,才回掐了她几下,根本不可能把她弄死的!” “你个贱妇,事到如今还嘴硬!若不是你动手,我娘怎么可能会死!”余贤庆怒道,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狰狞了起来。 戚提刑偏头看了一眼应文煦,说道:“你去给她松绑。” 言安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应文煦的那张脸,猛然尖叫了起来:“是你!是你害的我!这一切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是不是!都是你!你不要过来!” 她像是受到了莫大了刺激一般,目光瞪着应文煦,仿佛他是什么魔鬼似的。 应文煦无奈的耸耸肩。 戚提刑看着应文煦:“你认识她?” “认识,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应文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目光看向了言安瑾。 言安瑾怒道:“我才不是你妹妹!是你害死了父亲,是你故意报复我们言家,把我和母亲都害成了这个样子对不对!你恨我们当初虐待你,所以你想报复我们……” 她说得语无伦次,但是戚提刑还是听出了些许的意味来。 他所知道的纪文煦,之前是言家的大公子,在刑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算多,他也没有怎么了解,毕竟这些事情都与他查案无关,没想到纪文煦现在还遇上了他的妹妹。 而且听言安瑾的话,纪文煦在言家过得很是不好,备受欺负的人才会用“恨”这次词。 在一旁的余贤庆也不知道这个言家大公子究竟是要怎么做,垂眸站在一旁,手却不自觉的摩挲起了袖子口。 戚提刑将余贤庆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他随即上前几步,俯身看着那具尸体。 他细细检查之后,发现死者的额角似乎有些发青。 “检查检查她的脑袋。”戚提刑对仵作说道。 “是。”仵作应了一声,随即上前再次检查。 余贤庆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戚提刑看了一眼余贤庆,突然开口问道:“你弑母是蓄谋已久的吗?” “不,我没想杀她的!”余贤庆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道了什么,说道,“我没有杀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了我的母亲呢!大人……” 余贤庆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任凭他怎么解释,他一开口说出的话,已经让人有所怀疑了。 “大人,死者脑部有一枚长针。”仵作起身说道,“应该是扎纸张时用的针。” 仵作将那针取了出来,放在装证物的盘子上。 戚提刑看了一眼余贤庆:“你弑母嫁祸给妻子,还有何话说?” 瘫倒在一旁的言安瑾听到戚提刑的话,终于抬起了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的看着他:“我没有杀人!” 余贤庆仍是摇头道:“大人,你一定是搞错了,那针不是我扎的!” “当时她摔倒的时候就是你去扶的她,不是你扎的还能使谁!”言安瑾冲着余贤庆吼道,她是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当时她把余贤庆的脸给划了之后,余贤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动不动就打骂她,说好的休妻,他也不作数了,把自己囚禁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要是被发现逃跑,还会被抓回来毒打一顿。 她将家里的下人全都发卖了出去,只使唤自己给他洗衣做饭,要是做得不好,又是一顿毒打。 这样的日子,简直猪狗不如,让她痛不欲生! “带回去刑部审问。” 戚提刑说完这一句,便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余贤庆还想着辩解些什么,已经被捕快给押下了。 应文煦随即跟上了戚提刑,连余光都没有留给言安瑾,他知道,就算是如此,言安瑾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的言安瑾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戚提刑转头看了一眼应文煦,问道:“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妹妹?” 应文煦一脸的无所谓道:“与我何干?” “不恨他们?”戚提刑问道。 应文煦说道:“恨过了,无所谓了。” 他曾经恨他们入骨,夜里都是因他们而产生的噩梦,恨不得将言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 可是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更恨的是言徵,而言家的那些人,他们都会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自己又何必再花心思为他们操心呢? 戚提刑继续朝着刑部的方向而去,没有再说些什么。 走到了巷子口,刚出主街不久,他们便遇上了带着巡城卫走过的厉霄云。 应文煦眼眸微沉,紧跟着戚提刑。 没想到厉霄云直接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言公子如今在刑部当差?” 应文煦抬眸,笑着解释道:“是啊,都尉大人有何贵干?” “就是听说你改名字了,还改成了姓纪的,随口问问。”厉霄云道,“看来以后要称呼为纪公子了。” 应文煦眼眸笑意渐渐淡了下来,说道:“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改个名字罢了,没想到都尉大人如此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事被都尉大人盯上了呢。” 厉霄云看了一眼应文煦,脸上冷得是一丝表情都没有,说道:“那纪公子可要小心些,千万别被本都尉抓到了什么把柄才是。” 应文煦笑道:“厉都尉说笑了,就算是我犯了事儿,还有我们戚大人呢,他直接就把我关刑部大牢了,用不着厉都尉动手。” 戚提刑看了一眼厉霄云,随即对身后的应文煦道:“走了,废什么话,刑部一堆东西处理好了吗!唠什么嗑!” 说完直接带着刑部的人绕过了厉霄云的人马,朝着刑部而去。 正文 第232章 绿枝之死 厉霄云看着应文煦离去的背影,眸子深邃不已。 皇上让他查的案件,至今还未有大的突破,他从大理寺那里接手了长安盗窃案之后,那个所谓的江洋大盗却已经没有消息,从黑市上寻找线索也极其的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交易的人是个江湖老手,懂得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江湖中人,厉霄云也能利用他的手段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得出的结果是,这长安盗窃案的盗贼极有可能就是之前一直行踪不定、行走各地的梅花神偷。 这个结果无论是与定北侯府还是江南纪家,根本都沾不上任何的关系,查案又陷入了死胡同,更何况长安的盗窃案已经许久未发,许是这梅花神偷又换了地方也未可知。 但是言家的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言徵一倒,之前他的那些心腹渐渐也被瓦崩塌,吏部侍郎胡勇的后院不宁,又因为之前把钱财几乎散尽,儿子和夫人私下受贿赂,被御史台弹劾,官位被丢。 言徵的倒台和言煦脱不开关系,原本以为这一切只是言煦的复仇,但是厉霄云很快又发现了言煦和纪颜宁之间似乎又着不少的联系,因为言煦改名成了纪文煦,住的是宝昌记名下的宅子。 这足以说明,言煦的复仇,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纪颜宁的帮助。 当然他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告知皇帝即可。 长安盗窃案的罪魁祸首为江湖上有名的梅花神偷,此人神出鬼没,一般都不会在一座城内逗留太久,抓捕难度大,至于她所偷的官员府邸名单从何而来,在抓到此人之前,自然是得不出真相的,不过听了厉霄云的解释,皇帝将这个梅花神偷归为当年谋反的余孽。 至于言徵的案件,之前容澈就已经查探过了,现在查不出进展,他自然也不会故意将纪颜宁招出来,只是说了言煦改了名字之事,鉴于母亲的话,他不介意留纪颜宁一命。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的椅子上,听完厉霄云的禀报,抬眸看着他。 “罢了,如今萧少北已经去了北境,就算是查也未必能查出些其他的线索来。”皇帝沉吟半响才说道。 厉霄云垂头:“是微臣办事不利。” 皇帝道:“无妨,但以后盯紧了名单上的人。” 既然还有余孽的存在,他们就不会轻易的停手,如今已经对不少人下手,更是要防患于未然。 厉霄云拱手道:“是,微臣定然尽心竭力。” “皇上,苏贵妃求见。”门口的太监禀报道。 皇帝应了一声:“让她进来。” 厉霄云拱手行礼告退:“微臣告退。” 看见皇帝点了点头,厉霄云随后退了出去,刚走出门口,便迎面遇上了苏贵妃,他低头弓腰行礼。 苏贵妃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径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刚走进御书房,看见皇帝正在看着手中的奏折。 “皇上!”苏凝雪眼眶红红的,上前朝着皇帝行一礼。 皇帝抬眸:“怎么了?” 苏凝雪抬头可怜楚楚地看着皇帝:“皇上,你一定要臣妾做主啊!贤妃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仅将绿枝给害了!臣妾去质问她,她还说是臣妾污蔑于她!” 皇帝道:“此事不是已经交给大理寺去查了吗?” 苏凝雪哭道:“大理寺那些人,说是没有证据。” 大理寺的人查探之下,觉得更像是有人杀了绿枝之后嫁祸给贤妃和四皇子。 随后贤妃就反咬一口,竟然说是苏凝雪为了嫁祸给自己,甚至不惜杀掉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 此事已经查了一个多月,因为涉及到宫中的两位娘娘的斗争,大理寺卿也进退两年,迟迟交不出结果来。 “既然没有证据,怎么就能证明是贤妃的做的呢?”皇帝道。 苏凝雪道:“绿枝一向都在宫里,鲜少出宫,自然不会和宫外的人有什么冲突,那定然就是贤妃下的手。上次绿枝惩戒了贤妃宫里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定是如此贤妃才会怀恨在心!” 皇帝垂眸,对身边的太监道:“罢了,传朕旨意,将贤妃禁足两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擅自出贤华宫。” 太监应了一声:“是。” 苏凝雪抬起头看着皇帝,哭诉道:“绿枝可是跟随我三十多年的老人了,臣妾真的好不甘心呐!” 皇帝看着苏凝雪,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说道:“这件事无论是不是贤妃所为,朕都已经处罚了她,更何况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起来。 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苏凝雪微微一怔,看着皇帝这副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她心里仍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了解容嶙,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她微微行了一礼:“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帝心中有些烦闷,挥了挥手:“下去吧。” 苏凝雪随即退了出去,垂下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是落寞与不甘。 她坚信绿枝就是被贤妃和四皇子害死的,现在就只有她的四皇子和裕儿夺储君之位,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皇后若是想对自己下手,也不至于忍了那么多年,更何况三皇子如今中了暗香之毒,除非应采薇或者楼千吟在世,否则谁都解不开三皇子身上的毒。 既然贤妃和四皇子如此大胆,那也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苏凝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她回到了自己的宫里,看见二皇子容裕正在等着她。 “裕儿怎么来了?”苏凝雪上前道。 二皇子道:“母妃,你刚去找父皇了?” 苏凝雪眸子微沉,随即将身边的人遣退了下去,说道:“别提了,原本是想着让你父皇主持公道,哪里想到他压根就不想管这件事,将贤妃禁足两月就算了事了。” 绿枝乃是她的左膀右臂,跟随了她那么多年,只有自己知道绿枝有多么的重要。 二皇子道:“母妃这般没有证据便贸然前去,父皇自然不会重罚贤妃,大理寺那边都没有定论,或许也未必就是贤妃和四弟所为。” 苏凝雪冷哼一声,说道:“能有如此势力算计绿枝,又不怕麻烦找上来的,除了他们还还能有谁!” 二皇子见苏凝雪就认定是了贤妃所为,垂眸也没有再争辩,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若真是贤妃所为,怎么会把尸体留在庄子里?如此明目张胆的,更像是嫁祸才对,但这嫁祸得也似乎说不过去,如此纠结之下,倒是无人能猜得到真相到底如何。 总之现在苏贵妃和贤妃两个人,都怀疑是对方污蔑自己。 苏贵妃的手中折了绿枝,以后办事自然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贤妃虽然被禁足,到底是没有其他的损失,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罢了,此事你父皇不会再过问,你还是先准备婚礼吧。”苏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反正丈夫靠不住,她也只能靠儿子了。 二皇子道:“母妃放心,虽然时间有点紧迫,但是礼部和太常寺都在紧跟着进度,出不了什么差错。” 苏贵妃道:“慕容忆雪那边如何,还在打算如何退亲吗?” 二皇子听到苏贵妃这么一说,面色倒是有些不自然,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慕容忆雪能当自己的皇子妃,但是慕容忆雪的眼里总是只有他的三弟容祁。 就算是容祁变成了一个哑巴,她都还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给容祁,而对于他各种的关切都熟视无睹,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当时若不是母妃想了法子,让皇后来问她是否愿意当皇子妃,只怕慕容忆雪不会轻易答应。 赐婚之后,慕容家的人不是没有提出过退亲的想法,慕容夫人还曾找过皇后,提过退婚之事,不过却没有说服皇后,毕竟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自然不会撤回旨意的。 “放心吧母妃,不管如何,左相府一定是得站在我们这边的。”二皇子道,目光闪过一丝异色,“她不嫁也得嫁。” 苏贵妃道:“只是委屈了我儿,要娶这样的一个女人。” 不是一条心的女人,始终还是信不过的。 二皇子道:“无妨,为了以后。” 苏贵妃道:“你放心,以后母妃再给你物色几个合适的侧妃的人选。” 二皇子垂眸:“全凭母妃做主。” 贤妃那边被皇帝禁足,也好不好哪里去。 他们没有做的事情,却被苏凝雪这般污蔑,岂能不气? 原本还能他们之间就有嫌隙,如今这般,以后见面是连装都不必再装下去了。 二皇子正准备着成亲之事,三皇子容祁的婚礼则是在一年之后,倒是不急。 慕容忆雪如今不再闹着退婚之事,只是心中仍是有些不甘心。 二皇子对她倒是十分上心,在婚礼之事上是处处为她考虑。 婚期越来越近。 正文 第233章 青逸解围 二皇子和慕容忆雪的婚期越来越近,北境的战火也已经燃起。 燕兵来势汹汹,打算攻下郢城,但是定北军强悍也并未浪得虚名,几番对阵下来,燕兵没有讨到便宜。 纪颜宁知道四皇子不会对她死心,准确的来说,是不会对宝昌记死心,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不过是坐马车出了一趟门,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马车的轮子突然就坏了。 她正想骑马回去,没想到从后面出来一辆马车,正是四皇子的。 纪颜宁想都不用想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的侍卫走了过来,说道:“纪姑娘,殿下说他可以从您回府,请上马车吧。”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不必了,我在此处等我表哥来接即可,不用麻烦殿下。” 那侍卫听了纪颜宁的话,似乎有些为难。 纪颜宁看了一眼周围,她正好走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街道上,周围倒是没什么铺子,只有不远处一两个茶铺可以歇脚,剩下都是卖些杂货的地方。 她让护卫将马车弄到一旁给后面的马车先过,随后朝着不远处的小茶铺里走了过去。 四皇子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纪颜宁上他的马车,微微蹙眉,就听到了侍卫在马车外禀报道:“殿下,纪姑娘说不用麻烦殿下了,她可以等柳府的马车来接她。” 听到护卫的话,四皇子眸子里微微一沉。 看起来这个纪颜宁果然在躲着他。 无论是一开始在护国寺里的初遇,还是后来自己在茶馆里的设计,亦或是现在,纪颜宁似乎都有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似乎根本不想和他为伍。 若是寻常的世家小姐,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她一个商户女,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四皇子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就不信,区区一个江州来的商户女,自己还能拿不下? 他掀开了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随即看见了纪颜宁正坐在不远处一个简陋的小茶棚里。 那小茶棚就在搭在路旁房子的屋檐之下,简单的摆着几张小桌子,店老板是一对年纪颇大的老夫妻,头发花白。 仅仅是看到这样的地方,四皇子就觉得自己待不下这样的地方,可是当他看到纪颜宁正坐在凳子上,和那对老夫妻有说有笑的,仿佛一点都不介意,她坐在这样的地方反倒是一点都不突兀。 四皇子随即走了上前,来到纪颜宁的身旁。 纪颜宁抬头微微一愣,随即起身正打算行礼,却被四皇子给制止了:“在外面不必多礼。” “是。”纪颜宁垂眸道。 四皇子看了一眼那桌子和凳子,始终没有坐下,而是对纪颜宁道:“刚才看见纪姑娘的马车坏了,不如我从你回柳府吧?” 纪颜宁道:“不用麻烦殿下了,我已经让护卫回去再换一辆马车过来,用不了多少时辰的,更何况我也有些口渴了,正打算喝口茶。” 四皇子看着纪颜宁,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纪姑娘似乎有意在躲着我?” “殿下误会了。”纪颜宁道,“殿下身份尊贵,小女子自然不敢冲突了您,并非刻意想躲。” 四皇子道:“既然不是躲,那我就送你回府吧,马车上备有好茶。上次见纪姑娘棋艺精湛,正想顺便讨教一二。” 纪颜宁眼眸微闪,这四皇子还当真是难缠。 罢了,她若是再拒绝,更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殿下。” 从纪颜宁的身后突然走出了一个人,上前对四皇子行了一礼。 纪颜宁听着这声音颇为熟悉,回头一看,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这里的沈青逸。 四皇子自然是认得沈青逸的,今年的新科状元,沧州沈家出身的世家。 “沈公子。”四皇子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逸道:“恰巧路过,听闻纪姑娘的马车坏了,正打算送她回柳府。” 四皇子不动声色地轻蹙起了眉头:“沈公子与纪姑娘相识?” 纪颜宁眼眸微微一闪,没有说话。 沈青逸道:“在下与纪姑娘有婚约在身。” 纪颜宁转头看着他,刚想反驳,却看到沈青逸转头看着自己的笑意,温和得像是三月的阳光,没有一丝的杂质。 他只是想帮自己解围罢了。 四皇子微怔,心中暗自惊讶,随即道:“原来如此,本皇子倒是不知道原来纪姑娘已经定亲了。” 还自称都变了。 他之前可是知道柳家的人没少为纪颜宁相看的,而且有不少的世家公子上门提亲,也从未听柳家的人说过纪颜宁有婚约一事。 沈青逸道:“幼时定下的婚约,只是因为纪姑娘仍在孝期,所以还未成亲。” 听了沈青逸这个解释,四皇子看了一眼纪颜宁,见她没有反驳,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他笑道:“原来如此,沈公子和纪姑娘倒真是一对璧人,般配得很。” 沈青逸道:“殿下谬赞了。” “那本皇子先走了。” 四皇子说完,转身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了回去,直接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看着四皇子的马车渐行渐远,沈青逸这才回头对纪颜宁道:“我送你回柳府。” 纪颜宁没有动,而是道:“无妨,我骑马即可,无需旁人送。” 沈青逸眼眸微动,说道:“刚才事出突然,还望纪姑娘不要介意。” “你也说是事出突然,为了解围罢了。”纪颜宁看了一眼他,说道,“若论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 沈青逸道:“可若是传出去……” “无妨。”纪颜宁道,虽然她和沈青逸已经解除了婚约,不过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就算是传出去,她还乐得清静。 沈青逸道:“纪姑娘还是离二皇子四皇子远些为好。” 纪颜宁看着他:“为何?” 她倒是有些不理解,沈青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帮她。 沈青逸沉默片刻,说道:“容易被他们发现。” 纪颜宁微眯起了双眼,眸子打量着眼前的沈青逸:“你指的是什么?” 正条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而他们正站在茶棚里,老婆婆端了一盘小凉菜上来。 “两位还是坐下来聊吧,公子要喝什么茶?”老婆婆问道。 沈青逸转头看着老婆婆,温和地说道:“不用。” 纪颜宁的目光仍是紧盯着他。 “五皇子的事情。”沈青逸道,“当时的琴师,是你。” 花魁大选那一日,沈青逸是在场的。 花尽颜的表演让众人为之惊叹,除了她本身的舞艺,还有那位神秘琴师所弹奏的绝美曲子,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让人觉得惊艳无比。 他当时就知道纪颜宁是那个蒙面的琴师,花尽颜刺杀五皇子,同归于尽之后却找不到她的同党,他也很担心纪颜宁被发现。 在沧州的时候沈青逸就见识过纪颜宁的琴艺,绝非常人能企及。 纪颜宁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她轻笑一声,说道:“所以你是怕我被发现才出手帮的我?” 沈青逸道:“算是。” 纪颜宁道:“此事不用你操心,很感谢你能帮我,不过我仍是要告诉你,我们已经退亲了,婚丧嫁娶各不相干,我是不可能再和成亲的。” 有些事情,她得说清楚说明白。 沈青逸垂眸轻笑,有些一丝的苦涩之意:“朋友之间也可以相互帮忙的。” “那好,这人情我记下了。”纪颜宁道,“以后有机会还你。” 她说完朝着自己的护卫走了过去,牵过护卫手中的马绳,踏着脚踏轻松上马,看了沈青逸一眼,说道:“告辞了。” 她策马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沈青逸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里有些落寞,随即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过两日,纪颜宁和沈青逸有婚约这件事倒是有不少的人知道了。 安氏倒是被气得不轻。 明明都已经退了亲,这沈青逸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颜宁的亲事更没有着落了,虽然旁人问起的时候她会解释说早就退亲了,但是总不能女子被退亲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也总不好挂在嘴边。 “就算是你不想和四皇子共乘一辆马车,也不能默认了沈青逸的说法啊!” 安氏听完纪颜宁将那日的事情说来,叹了一口气,并未觉得沈青逸是在帮纪颜宁,这分明就是毁她名声呀! 他这话一出,以后谁还会来提亲? 纪颜宁笑道:“舅母你也别操心那么多了,我这孝期还有两年呢,不着急。” 安氏道:“怎么能不急,就算是不成亲,也得先定下了,不然再等两年,可就没那么寻了。” 纪颜宁说道:“我还想着要一直在舅母这儿蹭吃蹭喝呢,没想到舅母这么急着想把颜宁嫁出去啊?” 安氏道:“这孩子,舅母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纪颜宁道:“我的事不急,最近我要离开一趟长安,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呢,舅母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挑。” 安氏有些惊诧:“离开长安?去哪里?” “要处理宝昌记生意上的事情,去北边一趟。”纪颜宁说道。 正文 第234章 娇娇生病 听到纪颜宁说要离开长安去北边,安氏微微蹙眉,随即道:“北边不是正在打仗吗,你去作甚?更何况生意上的事情,吩咐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可以了,又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纪颜宁笑道:“这又不是几个小铺子管理的问题,关乎到许多事情的,我身为宝昌记的东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好,父亲在世时,也常常走南闯北的做生意。” “你一个姑娘家,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像个什么样子!”安氏不赞同。 纪颜宁垂眸,早就聊到了舅母会是这个反应,她说道:“可我必须要去一趟,我虽然是个姑娘家,但也是宝昌记正儿八经东家,父亲不在了,有些事情我就得去做,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现在琅儿还小,总不能让他去做吧?” 安氏听了纪颜宁的话,还是不同意:“上次你回江州能差点遇险,这次去战乱的北边,安危更是让人担心,你舅舅也不会同意让你离开长安的。” 纪颜宁为难道:“可是我不得不去,不去的话那边的生意谁来处理?” 安氏建议道:“你们姐弟俩在柳府吃喝不愁,纪家的生意也无需做的太大,你们在江南的产业已经不小,不如把偏远地方的铺子和生意都转让罢了,免得如此费心。” 纪颜宁听到安氏这个建议,却是一脸正色道:“这些都是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是他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汗水与成果,作为儿女的岂能如今轻易就拱手让人?” 安氏道:“可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和你舅舅都会担心不已的。” “舅母放心,上次江州的事情不过只是个小意外,燕国细作又不是随处可见,更何况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也一定会更加的小心,自然不会让别人有可乘之机。”纪颜宁说道。 安氏说不过纪颜宁,轻叹了一口气,仍是没有松口,只是说道:“你还是去与你舅舅说此事罢,反正我呀,是劝不动你了。” 纪颜宁上前挽住了安氏的胳膊,亲昵道:“颜宁知道舅母是为了我好,所以才这般担心,可是我保证绝对会平平安安出去,完完整整回来。” 安氏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北边如今战起,若是路上遇到贼人可怎么办?” 纪颜宁道:“我会带护卫去的,我的护卫武功很厉害的。” 安氏看着纪颜宁这般天真的模样,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你若是真要去,让你舅舅安排一下。”安氏说道。 纪颜宁笑了起来,说道:“舅母放心,我还要再过十几天才走,可以好好准备,不着急。” 安氏看着纪颜宁,无奈地笑了起来。 颜宁这个孩子向来都极有自己的主意,只要是她自己下定了决心,旁人还真是劝不动,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柳牧傍晚回来的时候,从安氏哪里听得了纪颜宁要去北边的消息,也是皱眉不展。 纪颜宁从江州回来还没多久,现在又要去其他的地方,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这般走南闯北的可以历练历练,但纪颜宁偏偏是个姑娘家,出门有着太多的不方便,也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可是现在纪颜宁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支撑着宝昌记那么大的家产,就得守护这些东西,纪琅现在年纪还小,八岁的他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宝昌记的事情就不得不落在了纪颜宁的肩上。 柳家出身士族,柳牧当年从军,现在两个儿子走得也是科举之路,没有人懂得如何经商,更帮不了纪颜宁什么大忙。 几番思索之下,柳牧只能给纪颜宁再添了一批护卫。 纪颜宁这段日子里在院子里研究着路线,从定北侯府里可以拿到燕国的地图,她打算从燕国回来之后直接前往东海的莱州,然后再南下去往苗疆,最后再去最近的凉州,从凉州回长安倒是方便许多。 虽然构思起来简单,但若是实际走起来,大概会有不少的麻烦,从燕国到东海的莱州,路途起码也得一两个月,而从莱州去往苗疆,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只怕走那么一圈下来,得花上差不多一年内的时间。 但若是不那么走的话,她回到长安只怕不能再轻易出去了。 还不如一鼓作气将所有的骨灰都取回来。 十几天的时间里,纪颜宁都闷在院子里计划着路线,时间也过得很快。 紫玉端着茶点走进了纪颜宁的书房,见她正认真地在桌子上画着什么,倒是没有打扰,将茶点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纪颜宁勾勒出最后的几笔,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小姐,吃点东西吧。”紫玉道。 纪颜宁应了一声,将画出来的的图轻轻地吹了吹,随即放到了一旁晾干。 她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小姐,你这次出门,奴婢也想一起跟着伺候小姐。”紫玉开口说道。 这次的行程所带的人之前就定下来了,这次出门只带莺儿一个丫鬟,其他的全是护卫,她和珍珠就只能乖乖地呆在长安。 纪颜宁抬头看着她,说道:“不用了,路途遥远,你跟着过去不太方便。” 紫玉有些不解:“为什么莺儿可以跟着,奴婢就不行?奴婢比莺儿跟着小姐的时间久,更懂得小姐需要什么。” 纪颜宁道:“这次我们要去北边,不只是去一个地方,需要来回奔波,前段时间莺儿学了骑马,正好方便赶路,你好好在长安等着我们回来即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帮我照顾琅儿。” 紫玉面上有些失落,可是小姐说得也对,她不会骑马,跟着大小姐一起,可能还会拖后腿。 就像是上次回江州一样,有时候大小姐遇到一些急事,自己骑马就赶路去了,她这个丫鬟的根本追不上,只能跟着马车慢慢走。 紫玉垂头道:“奴婢知道了。” 纪颜宁吃了一口点心,突然问道:“娇娇这些日子怎么没有消息了?紫苏那边可还好?” 紫玉回答道:“紫苏说元小姐好像病了,不喜出门。” “病了?”纪颜宁微微蹙眉,想到元娇娇那活泼好动的性子,身子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应该不会轻易生病的才是,问道,“她怎么了?” 紫玉回答道:“据说是感了风寒,休养两日便好了。奴婢想着有可能明日就是二皇子和慕容忆雪的婚期,元小姐也许就是不想着出门,也不想听见这件事,所以才装病的。” 纪颜宁挑眉,她倒是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明日居然就是二皇子和慕容忆雪的婚期了。 不过以元娇娇的性子,不想提这件事,不想出门有可能,但应该不会装病。 她向来任性,就算是不愿去出门,也不会寻这样的借口,毕竟没有必要。 “我明早去看看她。”纪颜宁说道,顺便交代她好好在长安待着,她没回来之前不许轻举妄动。 紫玉颔首,问道:“可要准备些什么东西过去?” “让珍珠准备些药材即可,用不着其他的东西。”纪颜宁吩咐道。 紫玉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走到书桌前,将自己画的线路图又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卷了起来,放进了正在收拾的包袱里。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练箭之后便出门往元府而去。 皇子娶妻,左相嫁女,所以今日是格外的热闹,刚早上便已经有人在皇子府和左相府的路上清理了些零散的小贩。 柳牧和柳员收到了请帖,安氏还想着带着纪颜宁一同去凑凑热闹,但纪颜宁对于慕容忆雪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更何况她正要忙着去北境,自然就拒了。 纪颜宁的马车在元府停了下来,她踩着矮凳而下。 因为纪颜宁和元娇娇关系不错,所以她每次来护卫都没有拦着,这次也一样,看见纪颜宁便派人去通知元娇娇了。 纪颜宁对于元府很熟,就算是没有人领路,自己也能熟悉地朝着元娇娇的院子里去。 “大小姐,你来了。” 紫苏听到小厮的传话,从院子里迎了出来,看见纪颜宁,上前行礼道。 纪颜宁颔首,问道:“我听说娇娇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她。” 紫苏笑道:“若是小姐知道大小姐过来了,定然就会开心许多。” 她说着将纪颜宁迎进了院子里,朝着元娇娇的房间里走过去。 元娇娇的房门紧闭着,紫苏上前推开了门,进屋走进了内室,对躺着床上的人说道:“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 “我说过了,任何人都不想见,让她回去。”轻纱之下的人紧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 纪颜宁刚踏进了房间,就听到这句话,眸子微沉。 紫苏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随即又转头对床上的人道:“可是小姐已经进来了。” “放肆!没有我的允许,你竟然擅自将人放进来!”床上的温怒道。 纪颜宁眼眸微冷,转头吩咐身边的紫玉,说道:“去把元老夫人请过来。” 正文 第235章 被逼替嫁 原本还半躺在床上的慕容忆雪听到了纪颜宁的声音,微微一愣。 她没有想到紫苏所说的“大小姐”居然会是纪颜宁。 刚才她听到丫鬟说话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元家的人丁凋零,只剩下一老一少,哪里来的大小姐,想着大概就是元家的远房亲戚,便直接打发了就是。 “我今天身子不舒服,只想好好休息。”慕容忆雪垂眸,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意,希望自己装的更像是元娇娇。 纪颜宁冷笑一声,随即上前掀开了纱帘,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忆雪:“慕容小姐今日应该是你成亲的日子才对,怎么会在元府?” 慕容忆雪微微一怔,随即装傻道:“你在说什么?” 紫苏听到纪颜宁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惊讶地看着慕容忆雪,这个和元娇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自己居然没有看出来! 难怪她说小姐这两日如此反常! 原来这压根就是换了一个人! “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赶出去!” 慕容忆雪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对着紫苏说道。 纪颜宁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若是真是元娇娇,怎么会不知道你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其实是我的人。” 慕容忆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 她是真没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会有纪颜宁前来搅局!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从门外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去慕容府把元娇娇带回来。” 纪颜宁的语气沉得可怕,没想到慕容忆雪不声不响地就玩起了这一招。 慕容忆雪道:“来不及了,现在这个时候,元娇娇估计已经快要上花轿了。” 纪颜宁冷冽地目光看向了慕容忆雪,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把慕容忆雪凌迟而死了! 她道:“你以为上送上了花轿就能万无一失了吗?” 慕容忆雪道:“皇子的婚礼,难不成你还想带人去抢了新娘子?皇子府戒备森严,又宾客云集,你这是在找死。” 就在她们说话之间,元老夫人已经走进了院子。 “你这样违背圣旨,偷梁换柱,就不怕皇帝降罪?”纪颜宁的目光微眯起来,看着慕容忆雪。 慕容忆雪道:“反正现在元娇娇毫无还手之力,等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一切成了定局,你以为他们会向皇帝说起此事吗?二皇子和左相府只能将此事压下来。” “但我们元府,绝不可能吃这样亏!”元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慕容忆雪和纪颜宁都朝着老夫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上前行礼道:“老夫人。” 元老夫人道:“不必多礼,若不是今日颜宁你前来,我还真不知道娇娇已经被人换了。” 慕容忆雪眼眸微沉,既然元老夫人在这儿,她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她从床上走了下来,说道:“反正事已至此,你们元府又何必再挣扎,难不成要去大闹皇子府?元娇娇能嫁入皇子府,以后必定富贵不愁……” “啪——”的一声传来,正在说好的慕容忆雪愣住,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意。 元老夫扇了她一耳光,目光嫌恶地看着:“不知廉耻的东西!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上前,将慕容忆雪抓了起来。 慕容忆雪想挣扎,但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有些粗使的奴才大,怎么也挣扎不开。 她朝着元老夫人怒道:“你想干什么!” 元老夫人看着慕容忆雪的那张脸,她的命令已经代替了回答:“打三十耳光,看她还怎么用这张脸来冒充娇娇!” 慕容忆雪瞪大了眼睛,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自从她当了慕容府的大小姐,哪一个不是对她恭谨有加,态度温和? 就连高声辱骂的都没有,更别说是直接对她动手了。 “你敢!”慕容忆雪朝着元老夫人怒吼了一句,一个婆子的手已经落了下来,脆生生地打在她那张白皙的脸上,她吃疼惨叫一声,“啊……” 还没等她想要再次骂人,又有无数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纪颜宁走到了元老夫人的身旁,说道:“老夫人,当务之急,是先让娇娇安全地逃出来才是。” 元老夫人道:“我派人去将娇娇劫出来……” “不行,正如慕容忆雪所说,皇子府戒备森严,更别说带走一个人了。”纪颜宁道,“此举太过危险。” 元老夫人蹙眉:“那又如何,我们元府如今只剩下一老一少,还怕皇帝抄我们满门?” 纪颜宁沉思片刻,随即看向了慕容忆雪,问道:“你给娇娇吃了什么毒药?” 慕容忆雪瞪了一眼纪颜宁,没有说话,随即脸上又挨了一掌。 纪颜宁淡淡道:“再加二十个耳光。” “是。纪姑娘你放心,这五十个耳光打下去,保准她两个月都见不了人。”那婆子应了一声,随即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狠狠地朝着慕容忆雪的脸扇了过去。 “啊!”慕容忆雪疼得惊呼起来。 将军府的人素来身体壮硕,又不同与那些文官的府邸讲究,可是动起手来却是丝毫不含糊。 “是软骨散!”慕容忆雪尖叫一声,还是没有骨气地招了出来。 纪颜宁眼眸一沉,中了软骨散之后,身体瘫软无力,自然只能任人摆布,难怪元娇娇逃不出来。 她转身朝着珍珠的身边走了过去,接过了手中的箱子,从瓶瓶罐罐之中的小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袁武。 “这个可以解元娇娇身上的毒,你拿过去给她,她解毒之后会自己离开的。”纪颜宁说道。 以元娇娇的身手,连闯皇宫都不成问题,更别说逃离区区的皇子府了。 他们只需要给元娇娇解毒,剩下的事情,她会自己解决的。 袁武接过了纪颜宁手中的解药,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元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下人道:“段家的人应该去了二皇子府赴宴,派人传话给他们,让他们暗中帮忙娇娇逃脱。” 慕容忆雪被两个婆子打得脑袋嗡嗡直响,根本已经听不清楚纪颜宁她们说的话了。 整个脸都已经浮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迹。 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五十个耳光下来,她整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头发冷乱不堪,脸上臃肿不已,整个显得格外的狼狈。 元老夫人的目光看着慕容忆雪:“既然慕容夫人不好好管教女儿,那就怪不得旁人出手指教了!这回还是轻的,下次再敢招惹我们元府,再敢算计娇娇,老身可不敢保证还能留着你这条小命!” 纪颜宁轻步上前,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慕容忆雪:“你应该庆幸,我们没有直接毁了你这张脸。” 慕容忆雪的脑袋乱哄哄一片,脸上疼痛不已,可是还是将纪颜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抬眸死死地盯着纪颜宁:“你一个下贱的商户女,竟然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纪颜宁冷漠道:“不放过我?你以什么身份不放过我呢?还是先到当好你的皇子妃再说吧。” 元老夫人道:“把她关在柴房。” “老夫人,不必了。”纪颜宁建议道,“还是直接将她扔回左相府罢了,否则要是别人说元府故意劫了二皇子妃可就不好了。” 元老夫人看了一眼慕容忆雪,心中怒气未消,却仍是道:“扔回去吧,顺便警告一番左相和左相夫人,我们元府可不是好惹的,以后谁再敢动娇娇的主意,我这个老太婆,不介意拼了老命殊死一搏。” 慕容忆雪垂眸,看着眼前的元老夫人和纪颜宁,眼眸里满是迸发出来的恨意。 此时的元娇娇却是很悲催。 前日她出门时,莫名其妙地被人下了药,醒来之后就已经在慕容府了。 而且身上软弱无力,根本就使不出劲来,更别说是逃跑了。 伺候她的这几个贴身丫鬟,明明知道她不是慕容忆雪,居然没有告诉慕容夫人! 当有人来的时候,丫鬟要么说小姐身子不舒服,要么就说小姐发脾气了不想见人,倒是将这府中的人哄骗过去了! 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就被人硬生生扶上了花轿。 听着这刺耳的唢呐锣鼓还有鞭炮声,元娇娇只觉得头疼不已。 慕容忆雪这个小崽子,居然敢算计到她的头上来!逼她替嫁! 等她出去,一定不会放过慕容忆雪! 上次她就不应该心软让她继续留在长安,现在祸害得还是自己。 左相嫁女,排场不小,这十里红妆倒是让不少人艳羡起来。 元娇娇穿着嫁衣,盖着盖头,随着轿子缓缓晃着往二皇子府而去,心里却是着急不已,这副身子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大喊大叫了。 她多么希望祖母和纪颜宁能够早点发现元府里的那个假货! 轿子停了下来,元娇娇知道这是已经到了二皇子府中,心中哀嚎一声,纪颜宁要是再不来救她,这可就真要成亲了! 正文 第236章 不愿拜堂 二皇子府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新娘子的花轿落了在了门口处,不少人正在围观者皇子娶亲的这难得的场面,更何况这新娘子还是长安的第一次才女,众人自然要凑个热闹。 元娇娇坐在花轿里,心急如焚,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和二皇子成亲的! “新郎踢轿迎新娘!” 外面的喜婆高声喊着,语气里满是喜气,随即元娇娇便感觉到有人轻轻地踢了一下花轿。 花轿的帘子被掀开,元娇娇不为所动,她不愿意成亲,就死活不动弹,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慕容忆雪,就算是以后论起来,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 丫鬟将红绸塞到了元娇娇的手中,打定了主意的元娇娇没接,仍是坐在轿子里没有动。 喜婆高声道:“新娘下轿,福气满天。” 元娇娇冷哼一声,喊再多的漂亮话也没有用,她又不是真正的慕容忆雪,她就是不想配合! 身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二皇子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丫鬟额头上微微冒起了汗珠,上前扶起了元娇娇。 好在元娇娇服下了软骨散,身体软弱无力,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她们扶着“拽”出了花轿。 两个丫鬟在两侧将她架住,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掐了一下,示意她缓缓地往前走,可是元娇娇却连脚步都不想迈开。 二皇子沉眸,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随即解释道:“我们小姐最近忙的有些疲乏,所以身子有些赢弱,还望殿下理解。” 二皇子的目光在元娇娇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但是元娇娇盖着红盖头,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他道:“本皇子的婚礼,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他的语气泛着冷意,不管慕容忆雪是不是想嫁给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若是再出任何的意外,他的脸往哪搁? 两个丫鬟心虚不已,可是事到如今,她们也只能做下去。 众人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正牵着红绸的新郎倌面色微沉,看起来面色有些不悦,而新娘子更是怪异,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往前走,仿佛就是被架着走的一般。 都说慕容忆雪乃是长安第一贵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有礼仪章法,然而成亲这样的大事,丝毫没有看出来她的举止之间的大气,反倒像是病怏怏的没力气一般。 在皇子府中做客的宾客们纷纷上前,原本还想着要看看这场盛会,没想到却看到这样的场景。 就连到了口中的夸奖和喜气话也说不出来了。 喜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起来,不过好在她们这一行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还是稳住了继续说着吉祥话,迎着这对新人来到了正堂之中。 对这喜宴不怎么感兴趣的段无瑕如今也站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他身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比旁人敏感一些,看得出来,这个新娘子丝毫不情愿配合。 他微眯起眼睛,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每当新娘子不愿意配合走路的时候,那两个丫鬟的手总是在她的胳膊上动些手脚。 新娘子是慕容忆雪,她是左相府的千金,向来礼仪周全,平日里虽然架子不大,但是那些丫鬟也不至于到了奴大欺主的地步。 这其中必有蹊跷。 难不成这慕容忆雪当真是能为容祁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在自己的婚礼上这般不给二皇子面子,也要显示自己的抗议? 显然慕容忆雪不是这样的人。 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一个小厮匆匆而来,终于看到了段无瑕,随即上前道:“少爷,不好了。” 段无瑕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小厮上前,低声在段无瑕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段无瑕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沉声道,语气带着丝丝的怒意。 此事的元娇娇已经被人那两个丫鬟搀扶着走到了主堂之上,她的手臂上传来阵阵疼意。 这两个小贱婢,居然敢掐她! 这样的奴才,简直狗胆包天! 回头她一定不会放过慕容忆雪和她的这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还没有人敢这样掐过自己呢!她一定要去纪颜宁那里拿最折磨人的毒药,让她们尝尝敢跟自己作对的下场! 一想到纪颜宁,元娇娇的心里更是苦涩不已,纪颜宁肯定是不会来参加二皇子的破婚礼的,所以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被慕容忆雪掉包了。 现在能来二皇子的婚礼,又很有可能把自己认出来的……是段无瑕! 也不知道段无瑕能不能看出点异常来,元娇娇现在真的好希望来个人能救自己。 她不想嫁给二皇子。 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要那么任性了,和段家定亲也好过嫁给二皇子强上些许。 “一拜天地!”礼官在一旁高声喊道。 元娇娇站在原地不动,丫鬟则是加重了手中掐她的力道,让她缓缓地弓腰。 “啊——”原本扶着元娇娇的两个丫鬟突然低声惊呼起来,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了一般,突然疼得放开了元娇娇。 没有旁人支撑的元娇娇突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突然瘫倒在地上,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配饰叮叮当当响起来,让看客们目瞪口呆。 段无瑕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毫无温度。 那两个原本还搀扶着元娇娇的丫鬟也吓傻了眼,慌慌忙忙地上前将元娇娇扶起来,还将那盖头遮了遮。 二皇子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其中的猫腻,面色沉如墨水一般。 礼部的礼官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二皇子看了旁边的礼官一眼:“继续。” 礼官的额头上微微冒出了汗珠。 他高声继续按着流程来,可是接下来全程元娇娇都无动于衷,她直直地站着,而拜堂都是二皇子一个人在做。 没多久,元娇娇便被搀扶着走去后院的新房之中。 众宾客面色不一,有的人议论纷纷。 但是现在是二皇子的婚礼,总不能他们可不敢乱说乱做。 二皇子解释道:“皇子妃身子有些不适,但又不愿耽误婚礼,所以才会出了这样的小插曲,各位不要在意,大家尽兴!” “恭喜恭喜!” “祝殿下和二皇子妃百年好合!” 众人十分得配合,也不再去纠结为何慕容忆雪会在婚礼上出这样的差错了。 元娇娇被丫鬟搀扶着,在下人的带路之下,来到了新房,端做在了喜床之上。 打发了喜婆,两个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愁眉不展。 这个新娘子毕竟不是她们真正的小姐,若是被二皇子发现,会不会迁怒到她们这些奴婢身上? 想到二皇子那不悦的神色,丫鬟们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待会儿有人过来,小姐一直不说话会不会被发现?”即便是之前就打算好了,可是现在的丫鬟还是慌乱的不行。 另一个丫鬟道:“先关门,待会有人过来,就说小姐累了,需要休息。” 她们随即将门给关上了,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挡住其他的人,可是现在她们现在是皇子妃身边的丫鬟,说话自然也是有用的。 可是就在她们刚把门给关上的时候,突然脖子一疼,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袁武早就等在了新房之中,急忙走了上前,将元娇娇的盖头给扯了下来。 元娇娇看到袁武,眼眸一亮,感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 袁武直接给她服下了解药。 他说道:“元小姐,你再等一刻钟,这毒就可以完全解了。” 元娇娇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眸里满是笑意。 只要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毒,她一定要好好找慕容忆雪算账! 听到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声音,袁武将那两个被打晕的丫鬟藏到了屏风之后,随即又给元娇娇盖上了盖头。 现在她的毒还未解,只能等上一刻钟,现在还不能露馅。 他一个飞跃直接上了房梁之上,好盯着元娇娇别出其他的意外。 毕竟皇子府戒备森严,他若是带着行动不便的元娇娇出去,难免会被人发现。 “哐当”声响起,新房的门被打开来,二皇子带着跟随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十分的安静,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但是看到了端做在床上的“新娘子”,他倒是没有去想太多,径自走了上前。 他眼眸微动,随即伸手掀开了元娇娇的盖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元娇娇抬眸看着他,随即轻轻地把头偏到了一旁,目光带着疏离的意味。 二皇子抬手让身边的下人退出了门外。 他看着元娇娇,说道:“忆雪,本皇子知道你不想嫁,但是事已至此,你以后就是本皇子的皇子妃,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最好也识趣一些。” 他的语气里满是警告。 元娇娇却仍是一副不想理会的表情,这个二皇子难道都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是慕容忆雪吗! 既然那么想娶慕容忆雪,却认不出人,这脑子进水了吧! 正文 第237章 逃跑受伤 看着元娇娇对着自己的这张臭脸,二皇子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他上前一把掐住了元娇娇的下颚,迫使元娇娇和自己对视,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慕容忆雪,你给我记住了!”二皇子语气生硬道,“你现在在皇子府,别给我摆出一副还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算容祁是个哑巴,他也根本看不上你!你若是不识趣,本皇子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元娇娇被他这样掐着,就算是脸想偏过去,也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瞪眼看着二皇子!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吃了解药,妥协一时又不会少一块肉,这样想着元娇娇的目光便慢慢垂了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皇子看到她这般,眸子里仍是带着些许的冷意,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皇子需要好好休息,你们都看紧些,别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过来打扰她。”二皇子的声音在房间外传了过来。 元娇娇吃的解药已经有了效果,她站了起来,随即活动了手脚,伸手抹了抹自己的下颚,有些嫌弃不已。 袁武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走到了元娇娇的身旁,蹙眉道:“二皇子在外面派了护卫。” 所以他们要出去,要格外的小心。 元娇娇扭了扭自己的肩膀和脑袋,冷哼一声,说道:“老娘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盗,想拦我没那么容易!” 她说着朝着屏风后的丫鬟走了过去,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 袁武从门缝外看了出去,随即低声对元娇娇说道:“外面四个护卫,我对付他们,你趁机离开。” “不用。”元娇娇眼眸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既然慕容忆雪这般算计她,她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不闹出一点动静来,还真对不起这个三番五次来算计自己的孪生妹妹。 袁武看了一眼元娇娇,问道:“元小姐想如何?” 元娇娇挑眉,说道:“你先从窗户上逃出去,动静大一点,让那些护卫察觉,随后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袁武的武功不低,就算是遇上几个护卫,他也能轻松对付,所以这个侍卫离开的办法,他倒是同意了。 他走到了一旁的窗户前,一拳将窗户给打烂了。 “哐当!” 侍卫听到了动静,推门而进,正想看看是什么动静,只看到房间里站着一个丫鬟,而皇子妃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小姐跟别人私奔了!”元娇娇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 侍卫:“……” 私奔这种事情,还是皇子妃,众侍卫的脸色一变,急忙吩咐人去追人!再派一个人去通知二皇子! 看着他们四下而散,元娇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喜房。 看到院子外似乎有丫鬟和小厮,元娇娇立马又换了一副脸色,假装着急地跑向了外面,大喊道:“来人啊,皇子妃跟别人私奔了!快去帮忙追回来啊!” 下人们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那个丫鬟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等意识到那个丫鬟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下人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情。 皇子妃居然和别的男人私奔了! 元娇娇朝着人少的地方跑,但是皇子府实在太大了,元娇娇用轻功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一棵大树上,这才看清楚了这附近大致的路,她轻踏树干,随即越上了屋顶。 她正打算朝着一个小院子里逃过去,再从那院墙之中直接翻出皇子府。 “谁在那里!”突然侍卫大喊一声,正看见了屋顶之上的元娇娇。 元娇娇一惊,当她正想回头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呼啸而来的声音,她随即往旁边躲开,正好躲过了一枚利箭。 可是躲过了一枚,其他的箭像下雨一般朝着元娇娇射了过来。 元娇娇立马跳到了另一个屋顶之上,打算远离这些烦人的侍卫更远一些,奈何她往小院子里而去的时候,正打算回头看看侍卫的分布,结果被这乱箭给刺中左肩! 疼痛从肩膀处传来,元娇娇来不及想那么多,脚下的速度变得更快。 她的眸子满是怒火,手也紧握起来。 她已经忍让到了这样的地步,慕容忆雪可从来没有替她考虑过半分! 皇子府的侍卫全都惊动,就连宾客似乎都听说了慕容小姐和别人私奔的消息。 刚跃出皇子府的院墙,元娇娇一把被人拉了过去。 她一把将自己左肩上的箭给拔了下来,锋利的箭头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正打算朝着对她动手的人扎过去,就听了段无瑕的声音:“别怕,是我。” 元娇娇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段无瑕,眼眶莫名红了起来。 段无暇看着她左肩上血流不止,心疼不已,拉着她的手腕,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元娇娇从小路躲过了皇子府侍卫的追踪。 “我带你回元府。”段无瑕道。 元娇娇停了下来,摇头道:“我要去慕容府。” 段无瑕蹙眉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先回去处理伤口,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了。”元娇娇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意,“我今天就要把事情给说清楚。” 段无瑕沉思片刻,道:“我陪你去。” 现在的皇子府已经乱成了一团,新娘子就这样被人带走了,侍卫找了追了许久也没有将人给拦下来。 原本正在吃着喜宴的宾客们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不消一会儿,皇子妃跟别人私奔的消息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众人心里的疑惑自然也就解开了。 慕容小姐今日行为举止如此奇怪,不过是因为不想嫁给二皇子罢了。 二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连手边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慕容忆雪居然敢跟他玩花样! 此时真正的慕容忆雪却是被“扔”回了慕容府。 看到慕容忆雪这副被打得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慕容夫人是心疼不已。 慕容恺和慕容皓听到她强行绑了元娇娇去替嫁,简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这样李代桃僵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那可是皇家啊!那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慕容夫人看着慕容恺气得都快晕过去了,她道:“如今事情都已经这般了,只怕娇娇和忆雪也换不回来,你把脾气发到她的身上又能有什么用?” 慕容恺简直要被慕容夫人给气疯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把她惯成了这幅模样,她怎么可能会如此大胆,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慕容皓上前将慕容忆雪拉了起来。 被慕容夫人拦了下来:“皓儿,你想做什么?!” 慕容皓沉眸道:“送她去皇子府。” “你魔障了不成!现在皇子府已经有一个皇子妃了,你现在送妹妹过去,这是想要把事情都闹大吗!”慕容夫人道,“你这样做,让我们慕容府的脸往哪里搁?!” 慕容皓冷笑一声,说道:“娇娇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不替她想一想?忆雪做的错事还少吗!” 慕容夫人说道:“娇娇从小在外长大,元府又靠不住,能嫁入皇子府,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慕容皓听到母亲这么一说,脸上的失望之色尽显无遗。 一家人僵持不下,慕容夫人一心维护着慕容忆雪,慕容皓则是想着让两个妹妹换回自己的身份。 至于慕容恺,他气得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管家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四个人皆是一愣,看向了管家。 管家一进门,看到慕容忆雪,这才改口道:“是元大小姐带着段少卿来了。” 慕容夫人怔住,若真是元娇娇,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人在哪里?”慕容恺问道,说着正要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元娇娇已经抬步从外面的院子走进了大堂之中。 她走了上前,手中还握住一支长箭,那箭和手都沾满了血迹,她穿着丫鬟的衣服,原本是淡蓝色的轻布长裙,但是现在衣服的半边已经被血迹染红,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娇娇……”看到元娇娇这副样子,慕容夫人惊呼一声,上前道,“你这是怎么了?” 元娇娇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了,慕容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慕容夫人被她的话一怼,一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慕容忆雪的目光看着元娇娇,原本还有些不死心觉得元娇娇定然逃不出来,可是现在,她的希望都落空了。 “很失望?”元娇娇看向了慕容忆雪,那之前还和她相似的脸,现在已经被打得红肿不已,只怕是动一下唇角都会疼痛不已。 慕容皓看着元娇娇的伤势不轻,急忙让人去喊了府医。 然而元娇娇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似的,缓缓地朝着慕容忆雪的方向走了过去。 慕容夫人看着元娇娇眸子里的凶狠之色,上前道:“娇娇,这件事是你妹妹不对,她不该让你替嫁,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要受的惩罚也受了,你不要为难她,可以吗?” 正文 第238章 恩断义绝 慕容夫人再次替慕容忆雪求情,元娇娇虽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仍是不免感觉到有些酸涩。 她垂眸一笑,转头看着慕容夫人,说道:“妹妹?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我元娇娇和你们慕容府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她才不是我的妹妹!” 慕容夫人微微一怔,面对这样的元娇娇,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说道:“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元娇娇道:“你给了我生命,所以就要我让永远成为牺牲的借口吗!你的孩子,当初的那个慕容忆雪,她早就死了,她死在六岁那年被冯雉娘推下的山崖里!死在了流浪江湖食不果腹的日子里!死在了那些死士的利刃之下!也死在了今天!” 她抬起手中的箭,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夫人,眼睛变得猩红起来。 她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嘶吼,也没有任何的失控,可是这一字一句却像是锋利的匕首一般,直刺心脏。 段无瑕就这样站在元娇娇的身后,看着她的侧脸。 这样的她和平日里那个总是爱嬉笑打闹,向来都不安分的丫头相差甚远,她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可是从来都不会怨天尤人。 不知道为何,现在他只想保护她,不再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 “娇娇,是我们对不起你。”慕容恺眼眸也红了,身为她们的父亲,可是自己不曾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元娇娇的目光仍是在看着慕容夫人,说道:“你知道吗?从山崖上掉下去,真的很痛,痛到恨不得就这样死掉。但是我没有死,因为我想回来,所以我如愿以偿地活下来了,等我伤好之后,其实是回过长安的。” 慕容夫人看着她,声音已经有了些颤抖:“那你为何没有回来?” “当然是为了成全你们。”元娇娇轻笑一声,看得让人心碎,她道,“我回到了长安,看到了父亲母亲和冯雉娘在一起,原本是想告诉你们,她是个假的慕容忆雪,可是还没等我说出口,我就听到了你们说,更想要像她一样听话安分又文静的女儿,而以前的慕容忆雪,只会让你们头疼不已。” 慕容夫人听到元娇娇这么说,眼眶的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下来,摇头道:“不是的,你们都是为娘的心头肉,我怎么可能会不爱呢?我们只是随便说说的,当不得真。” 元娇娇苦笑一声,说道:“是真是假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不重要了。你们如愿有了一个乖巧又听话的女儿,而我也有了新的家人,以后不要再用家人这样的话来对我有任何的要求。” 慕容夫人正要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却是被元娇娇躲开了。 元娇娇道:“这次我来慕容府,很简单,讨个公道罢了。” 慕容忆雪看着她,微眯起了眼睛。 “元府已经惩罚过了忆雪,你还想如何?”慕容夫人问道。 “我还想如何?”元娇娇冷笑一声,语气有些渗人。 她轻步上前,一把捏住了慕容忆雪的脸,疼得慕容忆雪惊呼出声,伸手就要推开她。 元娇娇将手中的箭在指尖轻轻地旋转了一圈,随即握住,猛然朝着慕容忆雪的左肩刺了过去! “啊!”慕容忆雪吃疼尖叫了起来,不仅是肩膀的痛,还有嘴角的痛意,滚烫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划过脸颊,有一种灼烧的痛意。 慕容家的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元娇娇居然会自己动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慕容忆雪动手。 慕容夫人正想上前拦住她,却被段无瑕伸手挡住了,他面若冰霜,目光微沉,慕容夫人皱眉却不敢对他动手。 元娇娇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慕容忆雪,说道:“我元娇娇不是那么好惹的,以前不计较,不代表我就是那么好欺负。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手软的。” 慕容夫人急忙上前将慕容忆雪扶了起来,看着这两个女儿变成如今这般反目成仇,眼泪一直往下落。 慕容恺无法指责元娇娇,慕容忆雪是她自己活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元娇娇呢? 元娇娇瞥了一眼慕容恺,随即朝着大堂外走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她们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们,我虽然是硬闯出皇子府的,但是假扮成了丫鬟,告诉皇子府的人,慕容小姐跟野男人私奔了。” “你!”慕容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元娇娇,“你要害死忆雪,害死整个慕容府吗!” 元娇娇一脸无辜:“礼尚往来而已,当初慕容忆雪不也是这么对我,这么对元府的吗?” 她说完,冷漠一笑,随即抬步走出了慕容府。 慕容夫人听了元娇娇的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造孽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慕容夫人垂头大哭。 慕容恺怒道:“哭什么哭!你就知道哭,若不是你当初太过纵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来人,把小姐扶回去房间里,叫府医去诊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间半步!” 慕容夫人被丈夫这么一吼,原本就委屈的她就更加难过。 慕容皓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好好的一个家弄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 元娇娇和段无瑕从大堂里走了出去,正打算往大门出去,突然听到了外面有着不少的马蹄声,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听着架势,应该是二皇子带人来慕容府讨要说法了。 “跟我来。”元娇娇拉起段无瑕的手腕,便朝着另一条小道里走了过去。 元娇娇对慕容府还是挺熟的,轻车熟路就找到了一条通往后门的小道,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我们回元府……” 段无瑕正和元娇娇说着话,突然感觉到他手腕上的手已经缓缓松开,他转头一看,只见脸色苍白的元娇娇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晃晃悠悠地朝着一旁倒了下去。 “娇娇!”段无瑕一惊,随即上前接住了她。 看来她刚才都是在强撑,段无瑕蹙眉,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元府里快步而去! 正文 第239章 二皇子妃 二皇子带着人马来到了慕容府。 慕容恺正要迎出去,看见二皇子脸色沉如黑炭,已经走进了主院,他上前道行礼道:“殿下。” 二皇子看着慕容恺,沉声问道:“左相大人,慕容忆雪的事情,本皇子需要一个解释。” 居然当众逃婚,还是在大婚当日,这般下了他的面子,让他成为众人的笑柄,这口气他怎么能咽得下去! 慕容恺眼眸微闪,今日的事情他已经大致理清了思绪。 只消片刻,慕容恺道:“殿下,此事是我们慕容府的错,忆雪被贼人虏掠之后受了惊吓,受了伤,现在正在府中养伤,微臣一定会找出歹人,给殿下一个交代。只是这婚礼之事,是我们忆雪没有福气,配不上殿下!” 二皇子微眯了眼睛,看着慕容恺。 “本皇子不是傻子,别拿这种借口来忽悠我。”二皇子冷冷地说道。 慕容恺垂头道:“微臣所言皆是属实啊,刚才小女无缘无故就被人带了回去,扔在了院子里,还受了重伤,微臣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骗殿下。” 二皇子瞥了慕容恺一眼,说道:“既然你说慕容忆雪现在在慕容府,本皇子现在就要去见她。” 慕容恺道:“小女受了伤,只怕是……” “左相大人不让本皇子见她,是因为你们也根本交不出来人,她早就跑了不是吗?”二皇子看着慕容恺,目光略带着些许的讽刺。 慕容恺听了二皇子的话,知道他定然也是信了元娇娇所传播的谣言,认为慕容忆雪是因为和别人私奔或者是自己逃婚了。 他眼眸微闪,随即道:“既然二皇子不信,就请随微臣前来吧。” 慕容恺将二皇子请到了慕容忆雪的院子里。 二皇子自然是不信的,慕容忆雪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逃婚,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呆在慕容府? 可是当他跟着慕容恺来到了慕容忆雪的院子,看到了慕容忆雪现在的模样,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丫鬟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去,边上还放着一枚满是血迹的长箭,他认得出来,那箭就是皇子府里的。 此事的慕容忆雪脸颊肿得几乎要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看到二皇子站在房间里,慕容忆雪微微一惊,随即看向了父亲。 慕容恺开口道:“如今小女已经遭歹人迫害,成了这幅模样,许是我曾经仇家所为,微臣定会彻查清楚,但是小女这般,和殿下的婚事,只能就此作废了,还望殿下谅解。” 听了父亲的话,慕容忆雪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父亲是想将这一切都推到一个莫须有的“歹人”身上去。 而在他的说辞之中,元娇娇始终是没有参与到这件事过的,是她和二皇子成了亲,是她被歹人掳掠而走,仅仅是因为慕容府的仇家所为。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父亲为了平息此事,会真的捏造出一个仇人出来,随后将他们解决,就当做是这件事最后的交代。 至于她慕容忆雪,会因此解除了婚约,如果不出意外,就像当初他们答应元娇娇的那般,将她送到偏远的州郡去过上一辈子,再也不能回长安。 她受了那么多屈辱,要让她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长安吗? 慕容忆雪的眸子里满是不甘与愤恨。 当她成为慕容忆雪的那一天,她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捍卫自己所得到的这一切。 可是她那么努力,无论什么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一不是要比旁人要好。 这么多年来,她过得小心翼翼,为了让父母满意,让家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为的就是有一天,即便是真正的慕容忆雪回来了,她仍旧是无可取代的那一个。 然而她还是被放弃了。 父亲对她失望透顶,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自己留在长安了。 她将目光看向了二皇子,眸子里已经噙满了眼泪。 二皇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看见这样可怜楚楚的慕容忆雪,二皇子眼眸微动,可是他还是没有忘记今日在婚礼上出的丑,他缓缓走了上前,看向了慕容忆雪,问道:“所以你是被人劫持的,并不是自己想逃婚?” 慕容忆雪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被人打得红肿,根本说出话来,一说话嘴巴就疼痛不已。 二皇子又问道:“你是愿意嫁给本皇子的?” 慕容忆雪又点了点头。 慕容恺站在一旁,看到慕容忆雪的反应,微微蹙起了眉头。 二皇子半蹲下来,看着慕容忆雪,说道:“既然如此,这婚约还是不用取消了,本皇子不介意。” 慕容忆雪的瞳孔微微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二皇子。 慕容恺上前道:“殿下,如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有违殿下的声誉,而且这原本就是微臣的错,如今小女这副样子,实在不宜再将婚礼继续下去,微臣会亲自去给皇上请罪的!” 二皇子却道:“这都是歹人的错,和岳丈大人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人是在本皇子府上被劫的,这件事本就应该是本皇子的责任,忆雪已经本皇子拜堂成亲,便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慕容恺听到二皇子这么一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自然看得出来,二皇子根本不是真心想让慕容忆雪当皇子妃,之前是为了拉拢慕容府,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居然还能忍受慕容忆雪,甚至坚持她是皇子妃。 那就不仅仅是想拉拢慕容府了。 他上前平手行了一请罪礼,道:“如今小女声名狼藉,即便是二皇子不嫌弃,微臣也愧不能让她当这皇子妃,明日一早微臣定向皇上请罪,还请殿下给我们慕容府留些颜面吧!” 二皇子似乎有些为难,目光看向了慕容忆雪,眼眸微闪,问道:“忆雪,你可以继续当本皇子的皇子妃吗?” 慕容恺眸子微沉,看向慕容忆雪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示意她不要答应。 慕容忆雪咬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正文 第240章 双生区别 元娇娇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刚想动弹,肩膀上便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痛意。 她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的动作更轻一些,侧头看了一看,紫苏正趴在自己的床边已经昏昏欲睡,一只手撑着脑袋,仿佛随时都能倒下一般。 她轻蹙起眉头,往窗外的方向看了过去,外面的光线迷蒙,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 “紫苏。”元娇娇轻唤一声。 紫苏听到元娇娇的声音,突然手臂一松,脑袋差点垂了下去,猛然醒来。 她抬头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元娇娇,惊讶又高兴:“小姐,你终于醒了!” 珍珠正端着药进来,刚好看到元娇娇醒了,也送了一口气,对紫苏道:“去告诉大小姐和老夫人吧。” 紫苏点了点头,拔腿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珍珠轻笑一声,随即端着药来到了元娇娇的床榻前。 元娇娇只记得她和段无瑕一起出了慕容府,后来的事情她就想不起来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元府。 她抬头望着珍珠,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珍珠道:“这是第三天了,小姐这两日一直都在元府里守着呢,刚才去陪老夫人一起用晚膳了。” 元娇娇轻轻点了点头,原来现在已经下午了。 珍珠上前道:“你的伤口有点深,大小姐说要再休养一些时日,我给你胳膊上的伤上药吧。” 她之间看过元娇娇的胳膊和腰间,几乎都是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正是因为她的不配合,所以慕容忆雪身边的丫鬟才会起了这样的心思,让她妥协。 纪颜宁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都有些不忍,那些奴婢下手可真是和她们的主子一样,丝毫不留情。 珍珠轻轻地帮元娇娇掀起袖子,看到那些青肿的地方,虽然已经消去了不少,但是看起来让人有些骇然。 纪颜宁为此特地制作了药膏,珍珠拿出小药瓶来,取出轻轻地涂抹在元娇娇的手臂上。 “嘶!”元娇娇忍不住皱眉,“有些疼。” 珍珠放轻了些许,说道:“忍着些,大小姐配出来的药膏向来最有用了。” 听到元娇娇醒过来的消息,老夫人和纪颜宁没多久便来到了元娇娇的院子里。 元娇娇这几日在慕容府过得太过憋屈,又被喂了软骨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以为自己真的要给慕容忆雪替嫁,幸好没有让她们得逞。 如今看到老夫人和纪颜宁,元娇娇更委屈了,眼眶红红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元老夫人看到娇娇这般,心都要化了。 “我的娇娇啊,你受苦了。”元老夫人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元娇娇憋住眼泪,声音有些沙哑:“祖母,我没事。” 元老夫人越想越气愤:“怎么可能没事!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可把祖母给吓坏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如今轻易就放过慕容忆雪,让她也尝尝苦头!” 一想到只是扇了她五十耳光,元老夫人恨不得现在就将慕容忆雪给打个半死! 珍珠给元娇娇上了药,退到了一旁。 纪颜宁上前,说道:“我再给你诊诊脉。” 元娇娇听话地将手递了出来。 纪颜宁细细地诊脉之后,说道:“虽然情况是稳定了,但还是得在好好再休养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内都不许再出门了。” 元娇娇听了纪颜宁的话,脸皱成了包子,却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不要命了,那箭刺的这么深,你居然就这样拔出来了?”虽然元娇娇认错态度良好,纪颜宁还是忍不住训斥道,“受了伤你不赶紧回来或者去采薇堂医治,你逞能去什么慕容府?就算是有几条命都不够你糟蹋的!” 听到段无瑕说她坚持去了慕容府,纪颜宁简直要气疯了,那箭伤那么深,能挺那么久,她也真是够命硬的。 元娇娇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摧残得脑子坏掉了,现在就算是听到纪颜宁的训斥,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我知道错了。”她轻轻扯了扯纪颜宁的衣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看到元娇娇如此听话,纪颜宁原本还在嘴边的话也训不出口了,轻叹一声,说道:“我说过,带你来长安就会护你周全。不过再过些日子我便要离开长安一阵子了,你最后老实些,别再惹事了。” 听到纪颜宁说要离开长安,元娇娇微怔,问道:“你要去哪里,离开多久?” 纪颜宁要去北燕的事情还没有柳家以外的说起过,这几日在准备着离开的事宜和筹划路线,也没有和元娇娇提起。 她解释道:“去的地方有点多,所以归期不定,快的话也需一年半载。” 元娇娇惊讶道:“这么久?” 纪颜宁颔首:“所以你更要安分一些,否则我可赶不回来救你。” 元娇娇嘟嘴委屈道:“我也没有经常闯祸啊,是别人总来找我麻烦。” 元老夫人听到纪颜宁要远行,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你一个姑娘家,要去那么多那么远的地方,总是有些不*全的。若是可以,这些事情还是找旁人代劳便是。”元老夫人说道。 纪颜宁道:“有些事情,别人是无法代劳的。不过老夫人不用担心,我吉人自有天相,寻常人是动不了我的。” 从绿枝交代出来的地方,只是模糊的说了葬尸的地点,但是具体的还是得自己去找一趟,交给旁人来做,她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元娇娇想了想,说道:“那你等我的伤好了,我与你一同去。” “你就算了吧,好好留着长安陪着老夫人。”纪颜宁笑道,“更何况我这次出门,也没什么可以用得到你的地方。” 元娇娇有些失落地点头,随即头抬头道:“那你可得记得要时常传信回来,嗯……还要带特产。” 纪颜宁轻笑:“好,少不了你的。” 如今元老夫人年纪大了,元娇娇自然不好再去走南闯北的让老夫人担心,有时间多陪陪老夫人,也算是对元靖的一片孝心了。 丫鬟端着清淡的饭菜上来了,元娇娇早就有些饿了,如今看到饭菜倒是也顾不得那么多,吃了几口下肚,这才感觉到清醒的许多。 她突然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丫鬟,习惯性的问道:“紫苏呢?” 刚才她还在自己身边守着呢。 纪颜宁道:“我罚她去厨房干粗活了。” 元娇娇微微一怔:“为什么啊?” “因为她身为你的贴身大丫鬟,居然连主子都认不出来,自然该罚。”纪颜宁道。 慕容忆雪冒充元娇娇的两日时间里,紫苏居然没有发现苗头,让慕容忆雪有了可趁之机,若不是纪颜宁过来探视,还真就被慕容忆雪给得逞了。 元娇娇解释道:“这也不能怪紫苏,慕容忆雪筹备已久,自然是小心翼翼得很,怎么可能就轻易露出马脚来。” 珍珠在一旁道:“那慕容忆雪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大小姐就看出来她是个假的了。紫苏只是没有想到慕容忆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已,谁能想到自己看着的小姐突然会换了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纪颜宁眼眸微闪,珍珠这句无心的话,倒是让她有些感慨起来了。 紫苏曾是她的丫鬟,当初自己重生在这副身子里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想到其实她们的主子已经换了一个人。 人是善变的,尤其是经历过打击之后,人性最难测。 她刚成为纪颜宁的时候,纪亭生夫妇逝世,周围虎狼环绕,都在打着宝昌记的主意,所以就算是她的性子有些变化,那个时候的丫鬟大抵也顾不得许多了。 更何况她的身子确确实实就是纪颜宁。 “谁让我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呢。”元娇娇轻蹙眉头,其实她对于自己的容貌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就是一想到慕容忆雪和自己长得相差无几,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她道,“其实我也有很明显跟她不一样的地方。” 珍珠好奇地问道:“哪里?” 元娇娇用轻轻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耳上,在耳垂边上藏着一颗并黑色的痣。 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发现这个区别。 珍珠笑道:“那以后紫苏可就不会认错了,每天都要检查一下元小姐耳朵的痣还在不在。” 元娇娇轻哼一声,说道:“用不着检查了,我就不信,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容府会让冯雉娘继续留在长安。” 纪颜宁轻轻挑眉,和元老夫人相视一眼。 元娇娇看着她们的表情,脸色微变:“难不成慕容府还打算留着冯雉娘?” 她问得有些急切,正想直起身子,奈何自己的身上还有着伤,一动便扯到了伤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停住了动作。 纪颜宁让她躺下,把事情都告诉了她,慕容忆雪不仅没有离开长安,而且还依旧成为了二皇子妃。 虽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二皇子妃新婚当天和别人私奔了,但而二皇子府和慕容府都解释是仇家故意劫走了皇子妃,后来那“仇家”也被左相大人解决了。 正文 第241章 段家定亲 元娇娇听到慕容忆雪仍旧成为了二皇子妃,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即便慕容忆雪成为了二皇子妃,她们元府也用不着怕她,反正以后她们势不两立,用不着理会。 虽然二皇子府和慕容府都解释了新婚当日的事情,但是不少的流言蜚语依旧传满长安,都道慕容忆雪原本是想和其他的男人私奔的,没想到被左相抓了回去。 什么样的传言都有,慕容忆雪自然也都听到了,她受了伤,被二皇子接到了皇子府养着。 她现在已经是二皇子妃,可是却比不上在慕容府时自在,皇子府里的下人们对她意见颇多,虽然不敢明说,但总会变着法得为难于她,就连她身边的丫鬟跟着受罪。 原本以为当了二皇子妃,就能摆脱父亲压制,利用二皇子庇护自己,可是当她真的成为二皇子妃之后,才感觉到日子有多么的艰难,二皇子对于她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上心。 至于苏贵妃,知道她受伤之后只是托人来问候了几句,连东西都未曾送来,可见苏贵妃对于她这个皇子妃很不满意。 当初两家没有结亲的时候,苏贵妃和二皇子对自己都各种恭维和接近,可是当她真正成为皇子妃之后,这对母子反倒是冷淡了下来,真的只是为了她的身份罢了。 若她不是左相之女,或许二皇子不可能容忍在婚礼上逃婚的妻子。 可是她却不能将事实告诉他,因为换成元娇娇的目的,也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嫁给他。 慕容忆雪和元娇娇都受了伤,但是长安里却鲜少有人注意到元府里的事情。 纪颜宁将珍珠留在元府里,毕竟现在的珍珠在她的熏陶之下,也能算是个不错的小药徒了,平日里照顾元老夫人和元娇娇的身体,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安排好了这些,纪颜宁正打算回柳府,可是刚出门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段家的人。 段无瑕和段夫人她都是见过的,而和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段无瑕的父亲段胤。 纪颜宁看着这天色将晚,段家的人现在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上前行礼。 还没等段夫人开口问起元娇娇的事情,段胤看着纪颜宁,问道:“你就是柳羲儿的女儿?” 其实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因为纪颜宁的容貌可以说是继承了柳羲儿所有的优点,看到纪颜宁,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柳羲儿一般。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正是,颜宁见过段将军。” 段胤看着她,有些感慨:“果然和你母亲长得很是相像。” 在一旁的段夫人眼眸微闪,看了一眼纪颜宁。 纪颜宁自然注意到了段夫人不自然的脸色,她笑着说道:“是啊,旁人都说我的相貌随的母亲,性子却随了父亲。” 她这么落落大方,倒是让段夫人迁怒不起她来。 纪颜宁又问道:“你们是来看望娇娇的吗?她刚醒,正需要休息,何不明日再来?” 段夫人道:“过来是想和元老夫人商量一些事情。” 纪颜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道:“那晚辈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她微微颔首行了一礼,随即带着丫鬟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段胤看了纪颜宁的背影,心里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段夫人轻哼一声,对段无瑕道:“儿子,我们走。” 段胤回过神来,看到段夫人的表情像是吃味了,他道:“不过是感慨她一个孩子,父母走的早也不容易。” “觉得不容易,你干脆认她当女儿算了。”段夫人道,“反正她是柳羲儿的孩子,你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段胤道:“你这是哪里话,人家有父亲,我为何要认她当女儿。” “谁知道呢。”段夫人不再理会他,随即朝着元府的正堂走了过去。 段胤转头正要和段无瑕说话,看见段无瑕一副冷淡的模样,随即就跟上了段夫人。 段胤:“……” 纪颜宁回到了柳府,没多久就收到了那边的消息。 她果然没有猜错,段家去元府,正是为了两家的亲事而来。 段无瑕和元娇娇定下了亲事。 一个江洋女大盗和一个冷面大理寺少卿。 纪颜宁倒是觉得不错,起码段家很适合元娇娇,没有太过复杂繁琐的各种亲戚,而且段无瑕确实是个有担当的人。 长安城里有不少流言都说,段将军心中还有当年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的柳羲儿,所以对段夫人格外的冷淡,甚至只生的段无瑕那么一个孩子。 其实内情却不是如此。 段夫人体弱,生育于对她来说是个负担,好不容易剩下了段无瑕,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段胤体恤她,这才没有继续要孩子,而且府中也没有其他的姬妾。 旁人只看到了段家只有一个孩子,却看不到段胤对夫人的体恤和关心。 纪颜宁不知道段胤心中对柳羲儿的情感如何,但是不管怎么样,柳羲儿已经不在,多说无益。 宝昌记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好了,在加入了其他的商号之后,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吴庚和秦珏处理的都还不错。 她的眼光不错,当初选中了秦珏,在关键时刻还能帮上自己一把。 经过了元娇娇的事情,纪颜宁留了一个暗卫给元娇娇,随即便准备踏上北行的路程。 之前只和柳牧与安氏说起过此事,所以柳员知道这件事之后,却不同意她离开了。 不过连柳牧都未能拦住纪颜宁,就更不用说柳员了,他虽然是长辈的,可纪颜宁也只能算是寄住在柳家的外人罢了,她何去何从,旁人自然管不了。 北境的军报时时传来,萧少北吃了几次亏,还好都没有造成大的损伤。 但是在丁振传回来的奏报之中,将责任全数都推到了萧少北的头上,甚至直言这样的毛头小儿真不适合当北境统帅。 朝中的人对于这样的结果乃是心知肚明,有丁振在,萧少北自然就被束缚了。 当初就有御史上奏,说他们两人有矛盾嫌隙在,奈何皇帝根本就听不进去。 现在对上燕兵,他们怎么可能齐心协力一起对抗外侵呢? 纪颜宁也担心,丁振并非寻常的武将,他心中有着不少的算计,萧少北恐怕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白鹭书院的知礼堂下了学,许多学子都已经离开的学院,只有纪琅慢吞吞地在后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有些无精打采的。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看到纪琅这般,凑过来问道:“纪琅,你快点!刚才瞧你听先生讲课就不认真,怎么下了课还一副恹恹的模样?” “就是,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麻烦?” 纪琅将自己的书本收拾好,随即跟着他们两个人走出了房间,朝着学院的门口走去。 “我在想,我的以后。”纪琅一副深沉的模样,仿佛思考着一件人生大事。 小贵公子笑道:“这用得着怎么思考?能在我们白鹭书院念书的学子,自然是要走科举的道路的,然后入朝为官,为皇帝分忧,为百姓做事,承担着这大魏国的兴衰存亡。” 小胖团子道:“啧啧啧,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觉悟。” “这不是先生教的吗!”小贵公子道,“看不出来只能证明你有眼不识珠。” 小胖团子切了一声,走到了纪琅的身旁,说道:“虽然我们未必能承担起大魏的兴衰存亡,不过他说得倒是挺对,我们长大后就是要入朝为官的,难不成你还想着去当武将不成?” 从白鹭书院里出来的学子,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入仕,除了科考,还可以走后门,即便考不中进士,让家人安排个职位,都不是事儿。 纪琅轻叹一声,说道:“你们忘了,我是个商户出身。” 小贵公子道:“那不是正好,反正你们家不差钱,随便送些钱财,总会有人动心的。更何况纪琅你这么聪明,不用担心考不上进士,你若是考不上,我们乙班就没几个人能考上了。” 尽管年纪小,但他们都出身世家,很多事情的门路自然都一清二楚。 纪琅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以后要回去经营我们家的商号。” 原本正要走出学院门口的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纪琅。 胖团子道:“你疯了吧?” 小贵公子道:“你的舅舅是兵部侍郎,外祖父职位也不低,再怎么样也不能回去经营铺子吧?” 胖团子纠正道:“纪家宝昌记怎么能算普通的铺子,我爹说那是江南第一商号呢!” 小贵公子瞪了胖团子一眼,说道:“再怎么说也是商户,怎么能比得上入朝为官?” 大魏以士族为尊,毕竟有权利在手,商户的身份在他们眼里是低贱的。 “也是。”小胖团子转头看着纪琅,说道,“你怎么会想回去经营商号呢?” 他们三个人正在说着话,完全没有想到背后有人在看着他们。 “你们还不回去吗?”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个小个头转身一看,发现是镜渊先生,都愣住了。 正文 第242章 到达珩城 镜渊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小学子,目光温和。 他问道:“你们三个在聊些什么如此入迷,都不打算回家了?” 他们三个人回过神来,纷纷对镜渊行了礼。 小胖团子道:“先生,纪琅说他以后要回去经营商号呢,我们正劝他呢。” 镜渊看了一眼他们三人,他对于纪琅还是相当有印象的,纪琅是纪颜宁的弟弟。 他问道:“为什么要劝呢?”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听了镜渊的这个问题,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胖团子道:“当然是因为回去经商不如当官好啊!商户怎么能比得上士族呢?” 镜渊道:“单纯地将商户和士族做比较,看来你们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都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镜渊看向了纪琅,问道:“你现在年纪还小,怎么现在就想着要回去经营商号了?” 纪琅对镜渊先生很有好感,倒是没有排斥,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死,等我长大以后也会接手他的生意,现在商号的事情都是姐姐和吴叔叔在打理。” 镜渊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所以你觉得你姐姐很辛苦,想替她分担?” 纪琅点头,说道:“是啊,上次姐姐回去,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还受伤了,现在她又要去很多地方,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 镜渊眼眸微动,问道:“你姐姐去了哪里?” 纪琅道:“北边吧,要去的地方很多,我们宝昌记的铺子在大魏许多州郡都有。” “你当初是为了入仕才来白鹭书院念书的吗?”镜渊问道。 纪琅摇头:“自然不是,因为我的年纪还小,姐姐想让我学更多的东西。” 镜渊道:“是啊,当初你是为了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不是想着入仕也不是想着回去经商,所以你以后要选的路如何,为什么要影响当下呢?” 纪琅抬眸看着镜渊先生,有那么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镜渊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会经历很多的事情,每一个际遇都有可能影响你的一生。” 纪琅颔首,点头道:“学生懂了,谢谢先生。”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有些不解地看着纪琅,先生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就懂了? 镜渊微微颔首,随即踏步走了出去。 纪琅也走了出去,回头看着两个伙伴,说道:“走啊,不是回家吗?” 小胖团子追了上前,问道:“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纪琅耸肩:“没有。” 小胖团子不解道:“那先生的话相当于没说啊。” “无论我以后如何,现在我们都是好朋友不是吗?”纪琅反问道。 小胖团子微微蹙眉:“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看着这三个小学子朝着一起上了马车,站在他们身后的镜渊眸子里却有些暗沉下来。 纪琅说纪颜宁去了北边,或许旁人会觉得她是为了宝昌记的生意,可是镜渊却不这么认为。 北边有丁振,纪颜宁是不会放过他的。 “阿嚏!”正在马车上的纪颜宁轻声打了一个喷嚏。 莺儿担心道:“小姐莫不是感了风寒?” 纪颜宁觉得有些奇怪,她摇了摇头。 莺儿道:“那估计是舅老爷和舅夫人在想着小姐呢,小姐这才刚走一天,大家都舍不得呢。” 纪颜宁垂眸,放下了手中的书,并没有应莺儿的话,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看。 才走了一天,他们的队伍已经过了长安附近的小县城,继续朝着北边的方向行进着,她只带了莺儿一个贴身婢女,其他的七八十人全是护卫,自然走得就快了些。 不过这些护卫分工明确,有的成了马夫,有的是看行李的,所以一下子看下来,和普通的富贵人家出远门差不多的排场,区别只在于这些人全都是健硕的汉子。 有时候遇到难走的路,纪颜宁和莺儿都骑马而过,让队伍的速度更快了些。 走了一个月,她们终于到了郢城附近的珩城。 从珩城到郢城也只需三天的时日而已,纪颜宁并不着急,她带着人直接住进了珩城宝昌记的院子里。 听到大小姐说终于到达目的地,莺儿真的送了一口气,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 这一路上颠簸,自己都快折腾得瘦了一圈,也难怪大小姐不让紫玉和珍珠跟着,若是她们两个人跟过来,只怕还得大小姐来照顾她们呢。 看到莺儿累得不轻,纪颜宁便让她先去休息,毕竟这里的掌柜给她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丫鬟。 纪颜宁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吃过了饭之后,这里的彭掌柜便都带着账簿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彭掌柜虽然远在珩城,但是对于这个新任东家的传闻也没少听说,虽然东家大小姐年纪轻轻,却不是个善茬,手段可厉害着呢,只要是查账,一查一个准。 所以他自然也不敢糊弄纪颜宁。 纪颜宁看着彭掌柜带着账簿前来,微微挑眉。 她这才住进珩城第一天,还没开始休息,这掌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她对账簿了? “大小姐,这是我们珩城铺子这两年来的账簿。”彭掌柜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纪颜宁看着那厚厚的账簿,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彭掌柜辛苦了。” “不辛苦,大小姐不远千里而来,最是辛苦。”彭掌柜道。 纪颜宁没有多说其他,随后拿起了一本账簿便开始翻阅起来。 看到东家大小姐二话不说还真是拿起本子就查账,彭掌柜也不禁感慨,大小姐这果然爱查账,还没休息就开始看账簿了…… 纪颜宁的手边放着算盘,她查账起来比旁人要快上许多,有些小小的问题,她倒是不会太较真。 “去年十二月,这四等的货怎么少了一半?”纪颜宁看完了账簿,暂且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四等的货物,对于宝昌记来说,是次等的,价钱也是最低廉的。 彭掌柜坐在一旁有些惊讶,他手中的那杯茶还没喝完,大小姐已经把账本给看完了。 这速度,都快赶上他手下那些专门写帐的了。 正文 第243章 告知容澈 他解释道:“去年大雪,不少百姓受灾,朝廷的救济还未下来,官府打算向各大商铺募集款项救灾,属下想着捐钱不如捐物,于是将宝昌记的厚衣服送去了救灾了,这事跟吴管家报备过的,吴管家也同意了,官府衙门有备案。” 听到彭掌柜的解释,纪颜宁点了点头,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作假。 只看了一本账簿,纪颜宁不打算现在将剩下的看完,说道:“剩下的不着急,反正我还要在珩城待上一些日子。” 彭掌柜道:“大小姐来珩城,属下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只是郢城正在打仗,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现在燕兵猖獗,定北侯未必能挡得住敌兵的攻击,许多百姓都已经南下避难去了,大小姐这个时候来,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若是定北军不敌燕兵,郢城失守,定北侯的人马势必会退到珩城来,到了那个时候,珩城自然也变得危险了。 纪颜宁道:“不要紧,燕兵一时半会还攻不下郢城。” 彭掌柜看着大小姐这副不担心的模样,心里倒是轻叹一口气,到底是太过年轻,不知道这战乱是有多么的危险。 他说道:“其实大小姐不必亲自前来的,若是不放心,派人过来即可,这般千里迢迢而来,实在是辛苦。” 纪颜宁道:“我父亲有来过珩城吗?” 提到纪亭生,彭掌柜道:“自然是来过的,我们珩城宝昌记的店铺还是老东家亲自挑的,老东家做事喜欢亲力亲为,宝昌记刚开始的时候特别艰难,所以他也走南闯北的,后来宝昌记做得大一些了,这才将活儿交给了下面的人来处理。” 纪颜宁说道:“既然父亲可以,那么我也可以。” 原本还在谈论着旧事的彭掌柜忽而听到大小姐这么一句话,微微一怔。 他道:“老东家和大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他那么辛苦,为的不就是给大小姐和小少爷以后过的更舒坦些?虽然现在他不在了,但是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这样的事情还是交个旁人来做即可。” 彭掌柜说得真诚,纪颜宁看得出来他不是为了打发自己,反倒是对自己的一种关心,她倒是不想再忽悠他了,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她赶了那么远的路,彭掌柜便让她先好好休息。 纪颜宁正打算回房间的时候,正看见锦鹤从外面回来。 她顿住了脚步,朝着他喊道:“锦鹤。” 锦鹤走了上前,行礼道:“纪姑娘。” “你刚才去哪里了?”纪颜宁微眯起双眼,问道。 锦鹤没有瞒着她,说道:“我传信告诉王爷,你已经到珩城了。” 他一开始是不知道纪颜宁的目的地的,也真的以为纪颜宁只是到宝昌记的其他分铺解决棘手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珩城和郢城离得不远,快马两三天时间即可到达。 所以他便传信告知了容澈。 纪颜宁挑眉看着锦鹤,说道:“你告诉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战场上,难不成让他要因为我的事情分心吗?” 锦鹤低头沉默不语。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说道:“罢了,你不是我的手下的人,我没有资格管你,以后我不会过问了。” 她说着便抬步朝着房间的方向里走过去。 锦鹤随即上前道:“纪姑娘,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向我道歉。”纪颜宁道。 锦鹤说道:“以后我给王爷传信,会先告诉纪姑娘的。” 纪颜宁眼眸微闪,没有再说什么,随即抬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一路上赶路也辛苦了,纪颜宁打算在珩城修整几日,更何况如今两军交战,她若是想去临都,还得先解决了丁振这个麻烦。 但是丁振如今人在郢城,若是他莫名其妙地出了什么事情,皇帝自然是不会放过萧少北的,所以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既能除去丁振,又能洗清萧少北的嫌疑。 自从和燕兵开战之后,珩城宝昌记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他们做的是绸缎布匹生意,在这样的动乱时期,唯有钱财和粮食才是百姓们的依靠,做衣服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纪颜宁在街上走了一圈,发现街上的粮食价钱是越抬越高了,也有许多从郢城过来的百姓。 由此看得出来,这真的是一场恶战。 萧少北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若不是知道他是皇帝的人,他还以为是燕国派来的细作呢! 为了弄死他一个萧少北,居然完全不将战争放在眼里! 难不成他丁振真的以为这些燕兵好对付,等他接手定北军就能将燕兵打得落荒而逃,简直是笑话! “侯爷,丁将军他……” “啪!”萧少北将手边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温怒道,“老子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手下的亲信看到萧少北这般模样,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丁振实在太过可恶,又一次扰乱了萧少北的计划,让燕兵有机可乘,不然侯爷早就将燕兵给收拾了! 哪里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只要是燕兵不傻,都能看得出来他们魏兵起了内讧。 皇帝让丁振过来,就是为了束缚自己的手脚,让燕兵为所欲为吗! 这样的皇帝,也真难为父亲忍了他二十年! 一想到父亲,萧少北的怒气又上来了,起身就往营帐外走去。 容澈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萧少北正怒气冲冲地往丁振所在的营帐而去,他上前拦住了萧少北:“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少北甩开他的手,说道:“让他们知道,在北疆的地界上,到底谁才能做主!” “你冷静些!”容澈道,“你现在敢对丁振下手,只怕这仗还没打完,你这个定北侯估计也被皇兄削去了爵位!到时候你就甘心让别人带着你的定北军?” 萧少北怒道:“我现在若是不教训他,只怕我也活不到皇帝削爵位的时候了。” 容澈道:“要教训他,办法多的是,没必要搭上自己!” 萧少北看着容澈,再次想到纪颜宁的话,他淬了一声,不甘心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正文 第244章 丁振之子 萧少北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心中仍是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丁振这个混蛋,不教训教训他,还真以为这北疆是那么好混的。 “你别气了,你若是这般,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容澈给萧少北斟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萧少北将那茶水一饮而尽,却仍是不解心中的怒火。 容澈说道:“以后诸事不让他参与便是,何必大动肝火?” 萧少北冷笑一声,说道:“不让他参与,他便带着自己的丁家军自己行动,闯了祸全往老子头上扣,这也就罢了,还拉着我的定北军给他当垫背,这样的无耻之徒,真想把他的脖子给扭了!” 容澈想到丁振那老奸巨猾的模样,确实不是一个善茬。 萧少北道:“来人!” 营帐外走进了两个人,抱拳行礼道:“侯爷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本侯怀疑丁家军内部有燕兵的奸细,让人把他们给我盯紧了,不许他们乱动,违者军令处置!”萧少北说道。 两个士兵应道:“是!” 容澈看着萧少北,想说这样做,丁家军势必不会服气,但是转念一想,如今能让丁振安分点的大概也只这种做法了。 现在萧少北和丁振势如水火,丁振所带的兵马只有三千,掀不起太多的风浪来,只要萧少北用强权一压,自然动弹不了,只是丁振若真是闹起事情来,皇帝那边萧少北可真不好交代。 但是现在山高皇帝远,若是让萧少北在北境还忍气吞声,他可做不到。 容澈刚回到自己的营帐,秋鲤便走了上前。 “王爷,锦鹤那边传信过来了。”秋鲤将信件递了上前。 容澈微微挑眉,他让锦鹤跟着纪颜宁,以保证纪颜宁的安全,上次在江州的事情锦鹤确实做的不错,难道这次又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接过信件,随即拆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容澈微眯起了眼睛。 纪颜宁居然在珩城?! 她来这里做什么? 回想起萧少北最近的没有其他的异常,想来他还不知道纪颜宁到珩城的消息。 如果纪颜宁真的和二十多年轻的应家有关系,那么她这次到北境,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对付丁振,因为当年带兵屠尽楼家人的正是丁振。 言徵的下场如此凄惨,想来纪颜宁也不会轻易放过丁振的。 她是个很执着的人,只要想做,就一定要让自己做到。 “王爷要回信吗?”秋鲤问道。 容澈回过神来,走到了桌子旁,直接提笔写了几个字,吹干之后折了起来,放进了信封之中,递给了秋鲤。 秋鲤接过王爷的信,随即退了出去。 此时的纪颜宁正带着莺儿在珩城的大街上逛着。 珩城乃是从长安到郢城的必经之路,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所以比起北境其他的地方来说,相对于比较繁华。 尽管如此,和长安以及江州这些地方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现在正是战争事情,南来北往的人不少,百姓们往南走,而运送东西商队和军队,则是从珩城到郢州的地方去。 她走进了街上最大的酒楼。 酒楼的伙计一看纪颜宁就不是差钱的主儿,殷勤地上前招呼着。 莺儿打量了一眼着酒楼,随即对那伙计道:“给我们家小姐安排一间最好的包间。” “好咧!”伙计笑着应道,随即带着纪颜宁主仆朝着二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带着莺儿跟了上前,但是伙计正打算将她们带到楼梯口左边的包间时,她却开口道:“我想要这边的包间。” 伙计微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看见纪颜宁指了其中一个包间。 莺儿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早就坐了客人。 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推开包间的门,坐在里面丁卫远还以为是酒楼里的伙计,可是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开门的是一个小丫鬟。 莺儿转头对小姐道:“小姐,这个包间有人了。” 纪颜宁朝着里面看了过去,看见了里面的丁卫远,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罢了,我们再换一个地方。” 丁卫远看见纪颜宁,眼前一亮,在这样的地方,能看见这样的绝色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纪颜宁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显眼又华丽的发饰,略施粉黛,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睛了。 “姑娘!”丁卫远喊住了纪颜宁。 纪颜宁有些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这个时候酒楼的伙计也赶了过来,说道:“姑娘,这包间有人了,小的带您去另一个包间吧,保准您满意!” 纪颜宁抬步正要离开,丁卫远已经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他说道:“反正本公子也是自己一个人,既然相逢便是缘分,不如在下请姑娘一起吃个饭如何?” 纪颜宁轻哼一声,说道:“本姑娘不差钱。” 莺儿附和道:“就是,我们小姐哪里用得着花别人的钱!” 丁卫远打量着纪颜宁身上的衣服发饰,手上还带着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美人在眼前,素来爱美色的丁卫远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轻笑一声,说道:“本公子想请姑娘吃饭不是因为你有没有钱,是因为和姑娘的缘分,只是一顿饭而已,如果姑娘能够赏脸,对我是莫大的荣幸。”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着丁卫远,显然是被他讨好的话有些开心。 她说道:“罢了,反正我就喜欢在这个包间里吃饭,就这里吧。” 旁边的伙计一听,随即上前吩咐道:“那公子要不要再点些其他的饭菜?” 丁卫远道:“立马让人把刚才的都撤了,再换一桌过来,要你们这里最好的菜!” “好咧!”听到丁卫远这么一说,那伙计立马笑开了颜。 很快便让人将刚才还没动过多少的饭菜都撤了下去,将桌子收拾好了。 纪颜宁坐在下来,随即转头看向了窗外,这个包间不仅比其他的包间要精美许多,还可以从窗外看见外面街道上的情形。 丁卫远看着纪颜宁的侧脸,不禁有些入了迷。 他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纪颜宁回头,看着他,倒是不忌讳道:“我姓赵。” “原来是赵姑娘。”丁卫远笑意盎然,又问道,“不知道姑娘怎么会在此处?看赵姑娘气质不俗,应该是出身名门。” 纪颜宁听了丁卫远的话,有些不悦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莺儿说道:“你这人,打听那么清楚作甚?我们家小姐家中如何,为何在此处,岂能随便说给旁人知晓?若你是个坏人,问这些问题,岂不是居心叵测!” 纪颜宁眼眸微动,却没有制止莺儿的话,看来倒是赞同了她的做法和说法。 丁卫远仍是笑意不减,看来这位美人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世家小姐。 他说道:“姑娘误会了,我父亲是朝中的二品振军主将丁振,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莺儿打量一眼丁卫远,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你骗人,我们也分辨不出来啊!” 看着样子她们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不过这倒是和那些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小姐差不多。 他拿出了一块小令牌,说道:“这是可以号令我们丁家军的令牌,可假不了。” 纪颜宁微眯起双眼,看见那块令牌上刻着一个丁字,旁边的虎纹的模样,确实是真正可以号令军队的令牌。 她伸出手来,说道:“给我看看。” 丁卫远原本想拒绝的,毕竟虎符令牌这种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让人拿,不过看到纪颜宁那双白皙修长的纤纤玉手,他拒绝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反正这位赵姑娘看起来心思单纯,给她看看又无妨。 他说道:“只能看看而已,这东西很重要,可以关乎到这场战争的成败。” 说着将虎符令牌递到了纪颜宁的手里,他正想趁机摸一下她的手,没想到纪颜宁自己拿过兵符之后便缩了回去。 此时酒楼里的伙计陆陆续续地将饭菜都上齐了,随即退了出去,关上了包间的门。 丁卫远带了两个护卫,此时都站在一旁守着,虽然看到少爷的举动有些不妥,但是两个人还是都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家少爷,最讨厌别人在他和美人说话的时候来打搅他。 纪颜宁打量了一眼那虎符令牌,抬头对丁卫远说道:“你可别骗我了,我听爹爹说,这次燕兵来犯,都是定北军迎战的,和你们丁家军有什么关系?那丁将军不过就是来当个军师罢了,主要的还是得看定北侯。” 丁卫远听到定北侯的名字,嗤笑一声,说道:“那定北侯算什么,现在被燕兵打得都让百姓们人心惶惶,落荒而逃了,若是靠他,大魏可没有赢的希望了。” “你骗人。”纪颜宁轻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随即道,“萧侯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手握重兵的一品镇国侯,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我见过他的,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呢!” 听到纪颜宁对萧少北这般推崇,丁卫远眼眸微动,心中不服。 正文 第245章 设计抓人 丁卫远对纪颜宁说道:“萧少北的侯位都是世袭的,不过是因为他有个好爹罢了,其实哪有什么能耐。”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你说人家没能耐,难不成你就有本事了吗?” 丁卫远看见小美人这副模样,心中的胜负欲更加强烈。 他偏不信,自己比不过萧少北。 他说道:“可惜,这定北军很快就要被我们丁家接手了。” 纪颜宁一副不解地样子。 丁卫远轻笑一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来北疆这种地方作甚?我父亲现在在军营里,随时能将定北侯取而代之,而我来这里自然是帮他稳定军心。” 纪颜宁眼眸微闪,泛起一丝寒意,不过霎时间又恢复了一脸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 “罢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情。”丁卫远看着菜都上齐了,便对她说道,“说了请你吃饭,自然就要好好品尝才是。” 丁卫远看见她将那令牌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没有要还给自己的迹象,他倒是也不急。 纪颜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评价道:“这里的菜,一般般吧。” 丁卫远眼眸微动,转头对自己其中一个护卫道:“去要壶酒来。” 随即对那护卫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动些手脚。 那侍卫应了一声,随即便出去了。 丁卫远又对纪颜宁道:“这里的菜虽然一般,可是酒却十分出名,可以试试。” “我在外不喝酒。”纪颜宁蹙眉警惕,随即对莺儿说道,“去让店家准备上好的茶过来。” “不必麻烦,让我的人去就可以了。”丁卫远看见莺儿正要走,随即又对自己的另一个护卫使了眼色,随即道,“你去吩咐伙计,要店里最好的茶。” 那护卫应了一声,随即也出去了。 莺儿将门关上。 纪颜宁看着现在丁卫远自己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声:“袁武。” 袁武从窗外瞬间跃进了房间里。 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纪颜宁,以及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袁武,丁卫远惊讶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袁武上前抬手一劈,将他打晕在地上。 袁武扛起了丁卫远,直接从窗户上跃了下去。 纪颜宁将桌子上的虎符令牌收进了怀里,对莺儿眨了眨眼,随即又拿起了筷子淡定地吃着桌子上的菜。 第一个护卫走了进来,看见只有纪颜宁在这里,微微一怔,随即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问道:“姑娘,我家少爷呢?”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有些不耐烦道:“他说喝多了去方便了。” 那护卫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没过多久,另一个护卫也回来了,见着包间里的情况,他有些不解,端上了茶水之后,退到了一旁,问道:“少爷呢?” “去方便了。” 纪颜宁不理会他们,径自地吃着饭菜。 过了一刻钟左右,纪颜宁抬头看着这两个护卫,问道:“你们少爷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他再不回来本小姐可要回去了!” 两个护卫相视一眼,随即都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们将酒楼里茅厕都找了一遍,各个丁卫远应该能去的地方里里外外又寻了一遍,仍是没有看见自家少爷的影子。 他们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朝着原来的包间走了回去,正好看见纪颜宁带着莺儿正要离开。 还没等他们问话呢,莺儿就开腔道:“你们不是想就这样跑了不给钱吧?” “我们少爷哪里去了?”护卫开口问道。 莺儿道:“他去哪里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们不会是想蹭吃蹭喝不给钱就跑了吧!” 纪颜宁轻哼一声:“本小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罢了,就当施舍给乞丐了,莺儿,去结账!” 莺儿听了纪颜宁的话,眼睛都睁大了:“小姐,你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那个自称是丁将军儿子的人,点了两桌菜,专门挑贵的点,就算是您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啊!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在一旁等着结账的伙计听了决定这丫鬟说得没错。 伙计转头对那两个护卫道:“既然你们家公子不在,你们就把饭钱给结一下,一共是五十二两。” 两个护卫着急找丁卫远,看纪颜宁这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掏出了钱袋,直接扔给了那伙计,随即朝着酒楼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这般急匆匆的背影,纪颜宁勾唇一笑。 有了丁卫远和丁家的虎符令牌,就不行他丁振能够挣扎到几时。 纪颜宁带着莺儿出了酒楼,朝着宝昌记给她安排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小姐,奴婢刚才的表现怎么样?”莺儿问道,和小姐一唱一和的将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莺儿就觉得好笑不已。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 得到了大小姐的夸奖,莺儿心里更是开心不已。 原本觉得自己会紧张,可是看到大小姐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倒是很快就跟着大小姐的步伐来了。 主仆两人回到了院子里,并没有直接去看那丁卫远,而是回到房间里休息。 锦鹤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道:“纪姑娘?” 纪颜宁抬眸看着锦鹤,问道:“怎么,又想着给暄王传消息,所以要提前通知我?” 锦鹤将皇鲤玉佩双手奉上前,说道:“王爷说了,纪姑娘在此处,或许用得着这个东西。” 纪颜宁看了一看那皇鲤玉佩,没有接。 她说道:“这玉佩你自己留着吧,有你在和有玉佩在,对我来说都一样。” 锦鹤将皇鲤玉佩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王爷的命令,在下不得不从。” 他随即转身走出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皇鲤玉佩,眸子泛起了丝丝的波澜。 她将皇鲤玉佩收了起来,随即走到了桌子前。 站在一旁的莺儿眼眸微闪,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这个奴婢该知道的,她便不能多嘴。 “帮我研墨。”纪颜宁对莺儿说道。 莺儿走了上前,替大小姐研墨,只见纪颜宁拿出了一张纸,提笔蘸墨,随即开始写起信来。 这封信是写给丁振的。 萧少北或许还不知道丁卫远已经到了珩城,因为他们的行踪太过于隐秘,若不是她在长安的时候让郭骐春在各大转运口帮她盯着丁家的人,或许她也未必知道丁卫远的行踪。 既然丁振这般和萧少北撕破了脸皮,而只带了三千的兵马,纪颜宁断定,他一定给找好的后路,方便接手定北侯府。 不过他若是知道原本来帮忙的宝贝儿子被人劫了去,倒是成了自己的累赘,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她很快就将信给写好了,让袁武晚上的时候去交给丁家的人。 纪颜宁看了看手中的丁家虎符,这个东西她可不会轻易的交出去,还是得找找丁卫远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她朝着院子里关押丁卫远的小房间里走了过去。 推开门,纪颜宁就看到了被扔在角落里五花大绑的丁卫远,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不堪,显得狼狈不已。 她踏进了房间,身后的护卫将门给关了起来。 纪颜宁缓缓上前,将丁卫远口中塞的布条给取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抓我干什么!”丁卫远朝着纪颜宁吼道。 纪颜宁被她吼得后退了两步,转头对身后的护卫说道:“他怎么还能吼得这么大声?” 护卫听到了大小姐的话,随即上前,对着丁卫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他开始求饶这才停下了手。 纪颜宁看着终于识趣的丁卫远,再次上前,问道:“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其他证明身份的东西?” 丁卫远幽怨地看着她:“我的令牌,应该被你拿了吧?” “是啊。”纪颜宁说道,“可是我总不能把令牌交给你的父亲,以此来证明你的身份吧?” 丁卫远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微眯起双眼,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纪颜宁道:“你不必紧张,就是和你的父亲做一场交易罢了。” “没有!”丁卫远偏头道,“除了那个令牌,再没有能够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了。” 纪颜宁笑道:“你可想清楚了,不好好配合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意吟吟,双眼弯弯,语气十分的温和。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丁卫远汗毛竖起。 丁卫远道:“你到底是谁,跟我们丁家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对我!” 纪颜宁的笑意敛起,眸子里闪过一股狠戾的杀意,语气淡漠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灭族之仇罢了。” 丁卫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前的这个女人浑身所散发着一股寒意,实在太可怕。 他以后再也不敢随便跟陌生的漂亮女人说话了,保不齐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样的蛇蝎美人扎上一口! “我腰间的玉佩……是父亲给的,他应该能认出来。”丁卫远道。 正文 第246章 试探侯爷 纪颜宁扯下了丁卫远腰间的玉佩,随即又将布条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她转头正要往房间外走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丁卫远说道:“幸好你还有个玉佩,不然若真是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证明你的身份,我只能把你的手指头砍下来给你父亲送去了。” 她说完淡淡一笑,随即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留下被扔在角落里丁卫远,背后满是凉意。 郢城军营里丁振现在被定北军看了起来,萧少北说他们丁家军里出了细作,在找出细作之前,不许他们擅自行动。 现在都已经好几日了,看来萧少北还真是无计可施,所以才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束缚他们丁家军。 他正打算去找萧少北,突然一个士兵匆匆赶了过来,差点迎面撞上。 “将军,不好了。”那人着急不已,仍是有些气喘吁吁地对着丁振禀报。 丁振认出来他是丁卫远身边的亲卫,面色不悦:“怎么回事?” 士兵将信封递了上前,对丁振说道:“少爷在珩城被人抓了,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只留下一张纸条,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不然他们就对少爷下手了。” 听到这士兵的话,丁振的脸色沉了下来。 士兵又递上了一个玉佩,说道:“这是少爷随身携带的玉佩,和这封信一起被送来的。” 丁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玉佩就是丁卫远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将士兵手中的信拿了过来。 他将这封信从头看到尾,越看脸色就越黑沉。 原本正想去找萧少北的他气愤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丁振身边的军师走了过来,看见他这副气愤不已的模样,上前道,“是萧侯爷的事情?” 丁振咬牙切齿道:“卫远在珩城被燕国的人抓了。” 说着将手中的信件扔到了军师的面前。 这个军师乃是他的谋士出身,所以丁振对他颇为信任。 军师上前两步,将丁振扔在地上的纸张捡了起来,细读之下,心中暗惊。 这写信的自称是燕国北宫辰的部下,将丁卫远抓了只是为了和丁振谈一笔交易,若是丁振同意与燕兵合作,甚至是暗算萧少北,他们才会放了丁卫远。 若是不同意,就只能留下丁卫远的尸体了。 “将军,属下觉得此事有蹊跷。”军师上前道。 丁振抬眸,看向了军师。 军师说道:“少将军要来北境之事极为隐蔽,是伪装成商队到的珩城,行踪难测,燕国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少爷的身份,甚至是设计将他劫持呢?” 丁振看着军师,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这封信是别人冒充燕国人所写?” 军师道:“现在萧少北不是正说我们丁家军之中有细作吗?这或许就是他的阴谋,想栽赃我们通敌。” 丁振沉默下来,虽然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萧少北一心在战场上,又怎么会发觉到丁卫远来到了北境呢? 又或许,他早就猜到自己会让卫远来此,所以早有准备。 可若不是萧少北所为呢? 军师道:“现在将军您和定北侯势如水火,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稀奇。” 丁振起身,正打算去找萧少北,却被军师拦了下来。 “将军切不可冲动。”军师说道,“您若是这般前去质问萧少北,就算是他做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如果不是他,那岂不是让那个他知道了我们的一个把柄?” 丁振没有回头看军师,仍是径自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句:“本将军知道分寸!” 如今军情告急,萧少北已经吃了两次败仗,虽然损失不大,但是终究对士气造成了影响,现在众将士萎靡,恨不得先把丁家军给打了。 “侯爷,丁将军来了。” 萧少北正在和部下看着地图讨论着打仗方案,一个士兵上前禀报道。 营帐内众将军停了下来,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让他进来。”萧少北听到丁振的名字,现在已经十分的反感和厌恶了,语气更是不加掩饰。 丁振走进了萧少北的营帐,看到他的部下都在,随即上前道:“萧侯爷,可否抽空一谈?” 萧少北眼睛都没有抬:“没空。” 丁振眸子微沉,说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侯爷详商。” “重要的事情也可以在这里说。”萧少北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些部下,说道,“他们都是本侯信得过的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知道的,更何况丁将军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也在讨论重要的事情。” 萧少北每句话都带着刺,他的部下看着丁振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看着萧少北对自己的这个态度,倒不像是有把柄在他的手中一般。 丁振的心里开始怀疑军师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萧少北,说道:“萧侯爷抓了本将军的人,不该还回来吗?” 听到丁振的话,萧少北紧蹙起了眉头,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你又想如何?本侯什么时候抓过你的人?丁将军若是将这些算计自己人的本事应用到战场上,我们魏兵也不至于这般吃亏了。” 丁振眼眸微闪,看起来此事和萧少北真的没有关系。 “丁将军,说话要讲究证据,侯爷无缘无故为何要抓你的人?” “就是,现在他们丁家军里出了细作的事情还没闹明白呢,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丁将军,就算是你对侯爷再有意见,现在在打仗,可否先一致对外?” “他这种人只懂窝里反,懂什么一致对外呢?可别忘了,人家当年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定北侯的部下你一眼我一语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丁振不在乎这些人话中有话,只是他看着萧少北,并未发现半点破绽,难不成这事真的和他无关? 萧少北抬头看着丁振,看他神情似乎有些异常,突然微眯起双眼,打量着他。 今日的丁振和往日的他有些不一样。 原本以为丁振来找自己是为了在丁家军中找奸细的事情,可是很明显有其他的事情更让丁振操心。 正文 第247章 容澈受伤 萧少北突然用这样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丁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道:“既然不是侯爷所为,那是本将军误会了。” 丁振微微颔首,随即退出了营帐。 萧少北和一众将军们都看着这来去匆匆的丁振,一时觉得丁振或许真的是有毛病。 “侯爷,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丁将军哪里出了什么事情?”其中一个部下开口说道。 萧少北只是淡淡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以丁振的狡诈,你觉得自己能探查到他的秘密吗?说不定还反被他带沟里去,现在燕兵又有了动作,至于丁振,把他看紧了便是。” 另一个人附和道:“就是,上次丁振就是故意设的陷阱,为的就是引我们往里跳,又何必花出大心思来理会他!” 在他们的眼里,这都是丁振又开始打算设计定北军罢了。 虽然如此,萧少北还是专门派人去探查此事。 丁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又看了看儿子的玉佩,心中有些烦躁不安。 北宫寒的本事不小,据说他还从江南敛了一批财物招兵买马,充了粮草,这样的人,或许能够探查到卫远的行踪也不足为奇。 丁振有三个儿子,除了丁卫远,其他两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虽然丁卫远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但起码勉强能成为他的继承人,若是丁卫远出了事情,他们丁家可未必能吞得下定北侯府。 军师看着丁振这般愁容,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法来。 通敌卖国乃是死罪,可是如今丁卫远和丁家的令牌都在对方的手里,若是不回应,不仅丁卫远的命保不住,说不定他们还会利用丁家的令牌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而且丁卫远这件事还不能让萧少北和容澈知道。 丁振思考了两日,自然也安分了两日。 随后他让自己的亲随写了一封信,答应对方的要求。 可是信刚送过去没多久,珩城那么的消息快马赶了回来,上面还有着一节丁卫远的手指。 丁振惊讶,居然被他们看出来不是自己的亲笔。 如今丁卫远在燕兵的手中,可是丁振也不是傻子,任由他们提要求。 他亲自写了信,他只会给燕兵提供萧少北部署的一些情报,以及可以攻克萧少北的薄弱的点,让他们可以对付萧少北,但若是他们不同意,这交易就只能到此为止。 这信很快就送到了纪颜宁的手中。 纪颜宁看着丁振传回来的信,眼眸里有了一丝的笑意。 袁武问道:“大小姐要怎么做?” 此事若是让萧少北插手,就算是这封信传到皇帝的手上,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纪颜宁道:“自然是要将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 她会让这封信传到皇帝手中之前,让满朝文武皆知。 丁振通敌卖国,想要暗算定北侯,这样的罪名,就算是皇帝想要保住他,大概也无从下手吧。 袁武眼眸微动,随即又问道:“那丁卫远怎么处理?” 纪颜宁眼神淡薄:“当然是物尽其用。” 丁振自从将信送出去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他心中忐忑不安。 开始有些后悔写出了那封信,甚至还让人将萧少北的布防图交了出去。 原本他就想着,即便是让燕兵攻下郢城,待萧少北交出定北军,他可以退到珩城,再从长计议,有了定北军,再将他的丁家军给调过来,想要抵抗燕军,倒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没有了丁振的阻挠和拖后腿,萧少北最近这一战倒是打得不错,让燕兵损伤不少,不过有些容澈受了伤。 容澈的武功不低,但是在战场之上,武功再高的人都避免不了受伤,更何况容澈对打仗并未熟悉。 他的背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了一条狭长的口子。 萧少北走进容澈的营帐之时,正看见军医给容澈的伤口上药,那刀伤不浅,让萧少北这种看惯生死的人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让你好好在后方待着,你逞什么能啊。”萧少北忍不住说了一句。 容澈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出了不少的汗,他抬头看着萧少北,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难得你也关心我的死活,我还以为你情愿我死在北疆回不去了呢。” 萧少北冷哼一声:“若是你这个尊贵的王爷出了什么事情,皇帝定然是要找我算账的!” 容澈苦笑,因为背上的伤实在是太痛了,他没有力气再和萧少北说话。 萧少北又道:“你放心,这次重创燕军,一个月之内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出手了,你好好养伤。” “嗯。”容澈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 军医给容澈包扎好了伤口,让他卧躺在床上,嘱咐他这两日不能轻易翻身,不然会拉扯到伤口,随即便退了出去,营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萧少北看着容澈,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看来这王爷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吩咐了人好生照顾容澈,萧少北正要走出去,容澈突然开口说话了。 “颜宁在珩城,你知道了吗?” 容澈的声音很低,但是萧少北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转头看着容澈,挑眉道:“珩城?” 听到萧少北这个疑惑的声音,容澈虚弱地轻笑了一声:“果然,她也没有告诉你。” 萧少北沉默下来,如果纪颜宁是在珩城,那么他应该知道纪颜宁的意图。 她想要去燕国临都。 这事之前纪颜宁就和他提过,是关于尸骨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这些地方,她应该就会将尸骨带回去合葬。 可是他没想到纪颜宁会亲自来做这些事情。 “没事,她很快就会联系我的。”萧少北说道,“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就别管太多了,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些药过来。” 他说着径自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并不理会容澈对他的炫耀。 容澈看着萧少北的背影,随即苦笑了一声,只能认命地卧在床上,尽量不让自己再碰到伤口。 正文 第248章 欲以挑拨 萧少北猜的没有错,纪颜宁不久便派人给他送了信,还将自己绑了丁卫远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此行的目的确实是去燕国,只是如今丁振在郢城,她自然是要先把丁振给解决了。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她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丁振的。 看到纪颜宁写过来的信,萧少北眼眸微动,难怪这些日子丁振的举动如此奇怪,原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才如此安分。 萧少北却担心纪颜宁去燕国的问题,现在两国交战,若是纪颜宁想要趁机潜入燕国,就必须隐藏身份,更不能带太多的护卫,如此一来,她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 但是纪颜宁既然都已经来到了北疆,这燕国她是非去不可的。 他给纪颜宁写了信,既然珩城的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先到郢州,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更放心些。 写完了信,萧少北沉思半响,终于还是在后面添上了一句,容澈在战场上受伤的消息。 燕军吃了败仗,士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宫寒身穿银色铠甲,目光沉得有些可怕,他往军营里走了一圈,看着不少被重伤的士兵,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一个士兵上前禀报道,“赫连将军要见您。” 北宫寒抬眸应了一声,随即吩咐他们好好照顾伤兵,抬步朝着主营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带着人走进了营帐内,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药味,让他下意识轻蹙起了眉头,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躺在床上的赫连玄烬,旁边站着的是赫连玄烬的儿子赫连荣。 看见北宫寒走了过来,赫连荣行礼道:“殿下。” 北宫寒看了一眼赫连荣,道:“不必多礼,赫连将军应该多多休息才是,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赫连玄烬的面色苍白,说道:“殿下,我现在这副模样,以后是上不了战场了。” “都怪那个大魏突然冒出来的暄王,要不是他,父亲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在一旁的赫连荣咬牙切齿地说道,目光里满是不甘。 容澈拼尽了全力废了赫连玄烬的右手和腿,若是要养好这伤,只怕没有几年是不可能的。 当时若不是北宫寒在背后砍了容澈一刀,只怕赫连玄烬就要死在容澈的刀下了。 北宫寒想到容澈和萧少北,眸子里有些不悦。 如今赫连玄烬受了伤,燕军受了重创,若是想要再攻下郢城,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北宫寒道:“赫连将军,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殿下,我们耗不下去了。”赫连玄烬说道,“您离开临都的时间已经一年多了,如今其他的皇子都在皇上身边,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这太子之位,就要落到旁人的头上了。” 赫连荣道:“殿下才是嫡出,这太子之位怎么也应该是二殿下的!” 北宫寒的眼眸微沉,此事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痛楚。 他的父皇好似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嫡出的儿子,当然他对于其他的孩子也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年纪小些的时候,父皇对他们还是相当和蔼的,只是年纪越大,对他们这些孩子是越来越冷淡了。 谁都说不准这太子之位会花落谁家。 所以他才听从了母后的话,要做出一番作为,力排众议,出兵攻打魏国。 北宫寒道:“所以这郢城,无论如何都给攻下。” 赫连荣道:“可是父亲如此受了重伤,军中一时选不出服众的统帅,而且我们有不少的士兵受伤了,若是要调整,也得需要一段日子才行。” 北宫寒沉默下来,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处的局面。 赫连玄烬说道:“殿下,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或许魏兵也觉得我们元气大伤,近日之内不会再出兵,我们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北宫寒看向了赫连玄烬,眼眸微闪,问道:“赫连将军又何办法?” “听闻如今魏兵之中虽然有定北侯萧少北坐阵,但是魏帝却派了定北侯府的死对头丁振前来支援,暄王容澈重伤,此时只要挑起萧少北和丁振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内讧,这郢州城,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赫连玄烬道。 北宫寒也早就听说了萧少北和丁振的事情,定北军和丁家军在一起多有摩擦,所以前些日子才让他们燕兵有机可乘。 但是这些日子丁振似乎被萧少北压制住了。 北宫寒眼眸一亮,他如今只能孤注一掷。 萧少北和丁振本来就有嫌隙,若是把萧少北给解决了,那些定北军可不会乖乖听从丁振的话,到时候北境群龙无首,就会犹如一盘散沙。 他们需要利用丁振来对付萧少北…… 与此同时,珩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珩城知府查到有燕国细作出没的消息,随即带着官兵进行围剿,却不料一起抓到的还有丁振将军之子丁卫远。 不过那些燕国细作在惊慌之际将丁卫远给杀害了,但是在他们的地方却搜到一些证据。 可以证明丁卫远与敌国细作之间的联系,甚至还有之前的细作晏孝明的亲笔。 珩州知府心中大惊,立即快马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而此时纪颜宁已经带着她的护卫们前往郢州城。 仿笔迹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实在不能算什么。 郢州城内也是有宝昌记的铺子的,但没有珩州城的那么大,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店面,看起来和其他的这街上其他的铺子没有什么区别,所卖的绸缎和布料种类不多,客人很少。 掌柜的实在没有想到东家大小姐会来郢城,过来好久才回过神来,若不是纪颜宁有宝昌记的信物,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冒充的。 “大小姐。”掌柜的上前道。 纪颜宁打量了一眼这个铺子,微微颔首,回头看着掌柜:“现在开始打算关掉铺子了吗?” 掌柜有些心虚,说道:“大小姐,现在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更何况郢州城如今不安定,说不准什么时候燕兵就会打过来,所以我打算先将铺子给关了,等什么时候打退了燕兵,再过来开也是一样的。”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来:“账簿。” 掌柜抹了抹额头,随即赶紧让账房先生将账簿拿了过来。 好在他为了准备逃难,早就将假账本给做好了,如今拿出来糊弄一下大小姐,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掌柜心想。 纪颜宁接过他手中的账簿,随即拿起算盘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掌柜连忙让店中的小厮给大小姐上茶。 小厮眼眸微闪,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按着掌柜的吩咐去给大小姐沏茶。 纪颜宁翻了几页,那算盘在她的指尖打得一直响,让掌柜的越来越心虚起来,可是还要安慰自己大小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罢了。 很快小厮就将茶水端了上前,放在了纪颜宁的桌子上。 刚泡出来的茶,味道带着淡淡的茶香味,就放在纪颜宁的手边上,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她伸手端起了那本茶,放到鼻尖轻轻一嗅,眸子里有些泛冷。 “这是什么茶?”纪颜宁开口问道。 她说着又把这杯茶放回到了桌子上。 小厮垂眸,说道:“是去年的青茶,我们店里招待客人都用这个茶。” 掌柜的说道:“在这里生意不好做,我们也买不起当季的新茶招待客人,大小姐莫见怪。” “陈茶也就罢了,为何要在这茶水里给客人下泻药呢?”纪颜宁挑眉看着他们。 量虽然不多,但仍是被纪颜宁发觉了。 她对于药材和毒药都极为敏感,这种小把戏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掌柜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抬起头一脸茫然:“大小姐误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给您下泻药呢!” 纪颜宁将目光看向了店中的小厮。 掌柜转过头看着沉默的小厮,心中怒气就上来了,拿起店中量布的戒尺就往小厮的身上抽了过去:“说!是不是你干的?你好大的胆子,大小姐你都敢下药,看我不打死你!” 小厮垂头,并没有辩解。 纪颜宁倒是有些好奇,开口道:“先别打了,说说为什么要给我下泻药?” 这种轻微的剂量,只会让她的肚子不舒服罢了,倒是不伤及性命。 掌柜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小厮,随即道:“还不赶紧跪下!你这样的人,我们铺子是不可能再留你了!要怎么罚,还得看大小姐的意思!”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掌柜和小厮,没有说话。 那小厮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还很年轻,身材有些瘦削,眸子却是清明得很。 他低头上前:“我……我只是想让大小姐在郢州城多待一些日子。” “为何?”纪颜宁又问道。 小厮说道:“因为掌柜打算过些时日就带着钱财逃跑了,自然是不会再管这个铺子的。” “你胡说什么!”听到小厮的话,掌柜的突然大喝一声。 正文 第249章 给他上药 听到小厮的答案,纪颜宁也有些惊讶。 她看着小厮,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厮还未说话,掌柜的已经开口解释道:“大小姐,你别听他胡说,我可没有这个胆子敢这么做!你要相信我,我在郢州城的铺子好歹也干了好几年,这点信誉总归是有的。” 小厮没有理会掌柜的话,对纪颜宁说道:“大小姐您现在所看的账簿是掌柜造假的,他还有一本真正的账簿,那些收益全被他自己给独吞了,而且还打算将铺子关了之后就带着钱跑。” 纪颜宁听了小厮的话,倒是轻轻蹙眉,看不出来她到底信没信。 “就算是你所说属实,你直接告诉我即可,为何还要对我下泻药?”纪颜宁看着他。 小厮听到纪颜宁的话,垂头道:“对不起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小厮,就算是和您说了您也未必会听,所以便打算拖些日子让您亲眼所见。” 纪颜宁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厮,一时沉默下来。 掌柜说道:“大小姐莫要听这厮胡说,他只是存心想要闹事,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纪颜宁道:“可是这账簿确确实实乃是假的。”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我怎么会拿个假账簿来糊弄大小姐呢!”掌柜有些心虚,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纪颜宁眼眸闪着笑意,说道:“你这做假账的功夫还不到家,这本账簿漏洞百出,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掌柜见纪颜宁这般笃定,心中暗惊,莫非大小姐还真是个高手? 可是看大小姐的年纪,他又觉得不可能。 纪颜宁看他的神情变化极为丰富,倒是不想和他多废话:“要么去把真账簿找来,要么去见官府。” 掌柜看着纪颜宁这般语气,是十分肯定自己做了假账,他看着纪颜宁背后只是站着一个丫鬟和两个护卫,咬牙道:“大小姐,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郢州城的生意……” “来人。”纪颜宁开口道。 好几个护卫从门外走了进来,个个人高马大,一看都是些练家子,掌柜一下子便停下了口中的还未说完的话。 掌柜额头冒汗,咬牙将真正的账簿拿了出来,被他藏在了柜子里的最底层。 铺子里一时之间安静地可怕,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纪颜宁默默翻账本和敲算盘的声音。 小厮垂头,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他身边的掌柜却是要恨死他了。 “这不是卖布料的铺子吗……”刚走进来的两个妇人带着走进了这间铺子,看见这架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脚下也不敢再往里面进了。 莺儿上前道:“两位姐姐是需要买布料吗?我们这儿的绸缎布匹都不错,可以进来瞧瞧。” 那两个妇人有些犹豫。 莺儿解释道:“两位姐姐不用担心,我们大小姐是这个铺子的东家,正在查账而已。” 妇人们往纪颜宁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纪颜宁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账簿一边敲着算盘,一副认真严谨的模样,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其中一个妇人道:“那是你们的东家?” “是啊。”莺儿道。 “年纪看起来还小呢。”其中一个妇人道,“她身上穿的料子就不错,你们店里有吗?” 纪颜宁抬眸看了一眼小厮,说道:“去招呼客人。” 小厮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好转起来,朝着那两个妇人走了过去,给她们介绍起铺子里的布料来。 纪颜宁身上所穿的是一直都是用宝昌记最好的料子做的,这样的料子大部分都销往了长安或者其他繁华的地方,郢州城也只有两匹而已。 价格虽然有些贵,但是那妇人看到纪颜宁穿在身上的衣服那么好看,咬咬牙便也买了下来做一身衣服。 用不到半个时辰,纪颜宁已经将账簿全都算清楚了。 她将算盘和账簿放到了一旁,抬眸看着掌柜。 “你不是说这铺子没什么生意可做吗?”纪颜宁对掌柜说道,“去年你私吞了四千两,今年过去九个月呢,你已经吞了三千多两了。按着这个账目,你可是要坐牢的。” 掌柜立马道:“大小姐,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你就原谅我一次罢!” 纪颜宁神情淡漠:“你觉得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掌柜背后渗出一丝凉意。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我倒也不为难你,你把五千两给补齐了,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剩下的两千银子,就当做是你为宝昌记辛苦多年补偿吧。” 掌柜摇头道:“我现在哪里能凑到五千两银子啊!大小姐,我……” “要么五千两银子,要么去坐牢,二选其一。”纪颜宁道,“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们宝昌记的人了。” 掌柜的噤了声,有些丧气。 这个铺子的不大,两个伙计,两个裁缝,有四个绣娘,一个账房。 没有了掌柜,这个铺子大概就开不下去了,或许还要等着宝昌记再派一个掌柜过来,众人沉默下来。 纪颜宁看向了刚才给她下了药的小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识字吗?会看账本吗?” 那小厮低头道:“我叫鄂丘,念过几年书,会看一些,以前做过记账先生。” “那你就先当这铺子的掌柜吧。”纪颜宁说道,“不过前两个月你是没有工钱的,因为你刚才给我下毒了。” 店里其他的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鄂丘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纪颜宁居然会让自己当这个铺子的掌柜。 “怎么,不愿意?”纪颜宁挑眉。 鄂丘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纪颜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他,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到定北侯府找我,这半个月我暂时还不会离开郢城。” 鄂丘微微一怔,没想到东家大小姐居然会住在定北侯府,不过他以为纪颜宁留下,是要盯着他做事才放心,便保证自己一定可以管理好这个铺子的。 纪颜宁看过了铺子,随即便回了定北侯府。 萧少北这两日还在军营里,所以定北侯府倒是安静的很。 容澈的住所离定北侯府不远,自从他受伤之后,便被萧少北送回了府宅之中好好休养。 纪颜宁从萧少北那里知道容澈受了伤,挑了些药膏便带着莺儿朝着容澈的宅子里去。 只是她才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姑娘找谁?”守卫问道。 纪颜宁道:“自然是找暄王。” 守卫道:“请姑娘报上名讳,我们先去请示。” 纪颜宁眼眸一转,随即拿出了皇鲤玉佩,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说道:“不用请示,我自己进去。” 那两个守卫微微一怔,看到纪颜宁已经踏进了院子里。 他们相视一眼,随即让人跟了上前。 纪颜宁微微一笑,看起来容澈的这个皇鲤玉佩还是蛮有用处的。 他被下人带到了容澈所住的院子里,还没踏进房间内,纪颜宁便听到了容澈的叫声。 “疼疼疼,你轻点。”容澈似乎是受了什么虐待一般。 飞鹰一脸无奈,说道:“属下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纪颜宁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随即轻步走到了房间门口,往立马看了过去。 此时的容澈正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让飞鹰拆开缠在他身上的布条,只是因为那会弄到伤口,即便是轻微的扯到,对容澈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痛楚。 “王爷。”站在纪颜宁身后的侍卫突然走进了房间,开口禀报道,“有位姑娘想要见您。” 容澈忍着痛意,说道:“什么姑娘,没空,不见!” 纪颜宁抬步走进了他的房间,开口道:“这么忙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容澈没想到纪颜宁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有些惊诧。 锦鹤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纪颜宁说着正要转身,却被容澈喊着了。 “别走!嘶——” 他一动弹,背后又传来了阵阵痛意。 纪颜宁看他痛苦的模样,倒是不想再逗他了,随即带着莺儿走了上前。 此时飞鹰已经将容澈身上的纱布拆得差不多了,纪颜宁看到了他背部有着一道狰狞无比的伤口,触目惊心,她的心里一跳,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萧少北在信中只是说容澈受了伤,却没想到居然伤得如此之重。 纪颜宁上前道:“我给你上药吧,正好新配了一些愈合伤口的药。” 飞鹰带着其他的人退了下去,莺儿自觉地站在了门后。 容澈应一声,随即乖乖地躺卧在床上,可以让纪颜宁更好地给他上药。 纪颜宁说道:“我自己配的这种药粉可以让伤口好得更快一些,不过撒在伤口上会很疼很疼,你要用吗?还是用原来的药?” 容澈沉思片刻,随即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自然是用媳妇配的药了。” 被他这么一叫,纪颜宁脸颊微微泛红,随即拿起了一瓶药,打开了布塞子。 “你忍着点,真的会很疼很疼。”纪颜宁特地又强调了一遍。 正文 第250章 落荒而逃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不禁竖起了寒毛。 但是他仍是咬牙说道:“无妨,我一个男人,怎么会怕疼?” 纪颜宁轻笑一声,随即将药粉撒在了他的背上。 伤口处传来一阵灼烧似的感觉,容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疼了! 可是在纪颜宁面前,他却不能叫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只是紧握着拳头忍受着这股疼痛的感觉。 纪颜宁眼眸微闪,随即又拿起了另一瓶药膏,用手指轻轻地涂在他背上的伤口周围。 原本还灼热无比的伤口,一时之间居然变得清凉起来,纪颜宁细嫩的指尖他在的背部游走着,轻轻的,痒痒的,让他居然忘记了疼痛。 容澈终于松了一口气。 给伤口上了药,纪颜宁拿起纱布打算帮他包扎起来。 她说道:“你起来,我给你包扎。” 容澈侧头看着纪颜宁,有些委屈道:“起不来,一动伤口就裂开了。” 纪颜宁拿他没有办法,说道:“我扶着你起来,慢点就行。” 说着她上前扶住了容澈的胳膊,让他缓缓坐起来,可是当他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面对着纪颜宁了。 他光着上半身,露出了坚挺的胸膛,让纪颜宁有些微微红了耳根,她轻咳一声,说道:“你转过来,这样我没法给你包扎。” 她从小就跟着外祖父学习医术,也救治过不少的人,特别是中毒之人,人体的构造她最是熟悉不过,可是如今看到容澈这般,她一时觉得有些害羞起来。 看到纪颜宁微微泛红了脸,容澈眼角满是笑意,倒是很配合地转过了身子。 纪颜宁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了伤口,生怕弄疼了他,更怕伤口裂开,不一会儿,她就已经将容澈的半个身子都缠上了纱布。 她讲药瓶和纱布都放回到了药箱里。 “好了,你躺着休息吧。” 纪颜宁刚要站起来,却被容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问道:“又怎么了?” 容澈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委屈:“陪我。” 纪颜宁再次坐到了床边:“好。” 她伸手将挂在一旁的亵衣拿了过来,帮他穿上。 “你什么时候到郢城的?”容澈问道。 纪颜宁如实答道:“昨天下午,不过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没来看你。少北只是提了一句你受了伤,我还以为只是轻伤不要紧,不过现在看来,你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左右才能恢复。” 容澈眼眸微闪,想到萧少北能在信中向纪颜宁提一句自己已经是不容易了,自然不强求他再多说什么。 “这次燕兵受了重创,一时半会还不会再来攻打。”容澈说道。 他将赫连玄烬打伤,燕军要想选出新的主帅,还是需要时间的。 纪颜宁说道:“即便是你能下地了,也不可以再上战场那么快,起码得养四五个月,不然这伤口复发很难处理。” 容澈眼眸微闪,轻轻“嗯”了一声,笑道:“有媳妇关心的感觉真好!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好好养伤的!” “油嘴滑舌!”纪颜宁轻瞪了他一眼,说道,“好好说话,什么叫为了我?难不成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养伤了吗!” 容澈眼角的笑意更甚,她握住了纪颜宁的手。 纪颜宁的手纤细白皙,只是手掌上有些茧子,想到她箭术了得,看来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来到北疆也有一段日子了,这里的生活比起长安来说要艰苦许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高兴,因为见到了她。 “如今郢城正在打仗,你怎么过来了?”容澈问道。 纪颜宁道:“宝昌记在这里有铺子,我过来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容澈眼眸微闪,看来纪颜宁并不想告诉自己。 他和纪颜宁之间,总是隔着一些猜不透的秘密,让他觉得有时候自己根本无法触及到真正的她。 看着眼前的她,他手中握着她手的力度更深,随即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了下了一个吻。 纪颜宁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有人亲吻自己。 容澈轻咬了一下她的唇,随即缓缓地攻入了她的齿间,游走其中。 纪颜宁的脑袋乱糟糟的一片,一下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渐渐沉浸其中。 直到纪颜宁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开始挣扎起来,可是容澈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开她,用手握住她的肩膀,继续低头忘我地吻着纪颜宁。 她的滋味太过甜美,让他舍不得放开,纪颜宁没有办法,只能用力推开了他。 “嘶——”容澈被她这么一推,背后传来一阵痛意,整个人要向身后倒下去! 纪颜宁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回来,就怕容澈把伤口给弄裂了,然而自己却没有想到,她这样一拉,反倒让自己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容澈的胸膛很宽很结实,她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抬起头来,却看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想到刚才的那个吻,她立马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随即站了起来,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低头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还没等容澈开口说话,她就已经落荒而逃,快步走出了房间了。 连个背影都没有看到。 “小姐,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呀!”原本站在门外的莺儿立即追了上前。 容澈轻笑一声,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飞鹰走进了房间,看见自家主子笑得满脸的春意盎然,当机立断让下人赶紧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他接过了下人呈上来的药,随即朝着容澈的床榻前走了过去。 “王爷,该喝药了。”他端着药上前道。 容澈轻声应了一句,随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一下! 飞鹰眼前一亮,心中惊叹不已,果然有纪姑娘在就是不一样。 不仅上药不疼,就连喝药都不觉得苦了。 他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正文 第251章 复仇最重 纪颜宁回到了定北侯府,整个脸都还是泛着红晕。 只要自己一静下来,就会想到容澈,脑子里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混蛋,居然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可是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骂他!纪颜宁用手捂住了脸,随即将脑袋埋到了被子里。 莺儿:“……” 她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这个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姐,你没事吧?”莺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随即说道:“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莺儿应了一声,随即朝着外面去让人准备了。 洗了澡之后纪颜宁才觉得浑身舒坦,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萧少北回到定北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直接去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颜宁。” 萧少北走进她的房间的时候,她正在看着一本游记,是记录燕国的风土人情的。 不过她看了许久,这本书却只被翻了四五页而已。 看见萧少北回来了,纪颜宁站了起来,随即上前道:“你回来了。” 萧少北道:“你在府中,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颜宁随即往一旁桌子上自己的小箱子里走了过去,拿出了那个从丁卫远手中抢来的丁家军的令牌,递到了萧少北的面前。 萧少北仔细一看,便认出了这是丁家的虎符令牌。 “从丁卫远那里拿的?”萧少北挑眉。 纪颜宁颔首,轻哼一声,说道:“我早就打听过了,那个丁卫远是个好色之徒,还没等我怎么问呢,就几乎把事情合盘托出了。” 萧少北听到纪颜宁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 “以后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自己出手,太危险了。”萧少北说道。 纪颜宁倒是不在乎:“反正他都死了,谁又能知道是我做的。” 萧少北道:“我不是指这个,而是指你用美人计这件事。” 纪颜宁眼眸微微一动,随即说道:“好。” 只要是别人关心她的话,她一般都不想反驳。 萧少北将那枚虎符令牌递回去给了纪颜宁,说道:“这东西你收着吧,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若是丁振知道这令牌在我的手里,自然就知道我们同伙了,更别说用它来号令丁家军了。” 纪颜宁想了想也是,丁家军如今只有三千士兵在北境,和定北侯府的人马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我传的消息现在已经到长安了,过不了多久,丁振就应该就不能留在北境了。”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昨日到的郢城,今天早上丁卫远死了的消息就传到了丁振的耳朵里,现在丁振既伤心又愤怒,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萧少北,等长安那边有了定论,他更来不及对付定北侯府了。 萧少北又道:“你去看过容澈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伤得还挺严重的,只怕三个月内室不能动武了。” 萧少北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说道:“你放心,他好歹是个王爷,现在又有伤在身,在他的伤好之前,我自然不会再让他上阵杀敌。” 他把当时的情况大概的和纪颜宁说了,容澈对战燕国主将赫连玄烬,居然没有占下风,反倒是差点就取下了赫连玄烬的首级。 而且这些日子里,容澈在军营里很难吃苦耐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以为这个小王爷不过就是想趁着打仗捞一些军功罢了,没想到他确确实实付出了不少。 纪颜宁听到萧少北说起容澈,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突然想到了今天的那一幕,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相比起其他的世家公子,容澈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应家和楼家的事情……”萧少北话到此处,突然顿了下来。 纪颜宁抬头看着萧少北,眸子里却是十分的坚定,说道:“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 她的背后,是无数应家和楼家的冤魂,这样的血仇,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她活着,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地走到容嶙面前,亲手了结了他! 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萧少北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容澈想要扶持三皇子上位,我们就助他们一臂之力,毕竟比起二皇子和四皇子,容祁上位对我们更有优势。”纪颜宁说道,“当然,我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因为我的秘密,很有可能会害死我。” 她不希望其他的皇子夺得储君之位,尤其是二皇子,容嶙和苏凝雪的儿子,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最恨的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皇位? 至于四皇子,她不是没见过,他还想着要算计自己和宝昌记,这样的人,于她无益。 她也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容澈,在他的面前,她只是纪颜宁。 萧少北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他轻笑道:“你有分寸即可。看来小表姑是认定了容澈这个表姑父了,我以后得对他好一点才是。” 纪颜宁微微一笑:“无妨,你这个大侄子在我心中也是独一份的。” 萧少北记得刚认识纪颜宁的时候,她是不爱笑的,对待旁人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可是如今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在她的心里,除了恨,也是有温暖的。 没过多久,丁振与燕国细作交易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长安。 此事是由转运司禀报的,因为不是刑部和大理寺专办的案件,郭骐春将奏报呈给皇帝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泄露出去,满朝文武皆知,随后不久,在珩城又发现了伪装成商队前去北境的丁卫远和燕国细作有勾结,更是引起一片哗然。 珩州知府在查燕国细作案的时候牵扯到了丁卫远,发现他和前任江州知府晏孝明居然有书信来往,更加坐实了丁家与燕军串通,欲以算计定北侯,算计大魏国土。 一时之间,群臣激愤不已,纷纷上奏弹劾,要求处置丁振。 皇帝头疼不已,也愤怒不已。 正文 第252章 若无哑疾 他没有想到丁振居然会和燕国的细作有勾结,当然,他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萧少北的手段。 为了搞垮丁振而故意陷害。 他自问对丁振不错,丁振没有必要去勾结燕兵才是。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是他相信丁振不会和燕国细作勾结,但却又无法为他开脱。 这件事并不是从定北军中传来的,这两份证据,一份是来自转运司的拦截货物所找到的,一份则是珩州知府查燕国细作案时拿到的证据,况且还有丁振的儿子丁卫远也参与其中。 虽然丁卫远死了,无法辩解,也无法说出实情如何,但是现在的矛头全都指向了丁振勾结燕兵。 容嶙身为皇帝,总不能就这样只凭感觉就相信丁振。 先是国子监祭酒,再然后是忠德侯言徵,如今是振国将军丁振,这些人在一年的时间之内纷纷出了事情,容嶙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现在他更加确定这人就是萧少北,当初其他人出事的时候萧少北在长安,如今丁振出事的时候,萧少北在郢州城。 也只有他有机会下手。 可惜谁都没有证据来证明就是萧少北动的手脚。 更何况这件事贯穿的时间,萧少北一直都在郢州城打仗,不一定能分心来对付丁振,说明他有个厉害的同党。 这个同党,就是当初长安盗窃案的始作俑者。 容嶙所看到的那份名单之中,有一些人当初夺嫡的时候明面上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就算是萧疾风都未必能知道,萧少北又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当初那么了解自己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应采薇罢了。 一想到应采薇,容嶙的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皇上!丁振勾结外邦,意图谋害定北侯,破坏国疆安定,理当治罪!” 一个御史站了出来,直言不讳。 段胤也站了出来,上前谏言道:“微臣附议,通敌叛国,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理当治罪,应该将丁振即刻押回长安审问,否在他再留在北疆,后患无穷!” 听到段胤的话,有个武将说道:“还用得着押回长安吗?现在证据确凿,他确实和燕兵有往来,还想要害定北侯,这样的罪名,可当场诛灭!” 看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的官员倒是站出来为丁振说话。 “此事单凭这一两件事就断定丁将军和燕国有往来,未免太过于武断了。或许这其中有隐情,亦或着其中有冤屈也未可知啊!” “当场诛杀丁将军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妥,再怎么说丁振也是朝中二品振国将军,岂能说杀就杀!事情总得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慕容恺上前道:“陛下,微臣觉得,无论如何处置丁将军,总该让他先回长安。若他真的是通敌卖国之贼子,留在北疆,实在不妥当。” 大殿上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容嶙听着,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 “够了!”他呵斥出声。 大殿上的群臣们一时都安静了下来,低头面对着皇帝,也知道现在皇上的好不到哪里去。 丁振当初就是皇帝执意要派到北境去盯着萧少北的,现在丁振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的脸面自然不好放。 容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朝堂上的动静,眼眸微动。 二皇子容裕也沉默不言,现在说什么都不妥。 他现在不可能为丁振说话,毕竟证据确凿,丁振似乎和燕兵真的有勾结,但是他又不能说出严惩丁振这样的话,因为丁振是父皇所信任的人。 思虑之下,他觉得缄口不言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这样安静的大殿之中,容祁踏步上前对皇帝行了一礼,随即用手打着手势。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平日里给容祁传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说道:“启禀陛下,三皇子殿下说,听闻暄王殿下在战场上重伤了敌军主将,自己也受了伤,所以殿下很担心暄王,希望可以多送些药材去郢城。” 皇帝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一想到容澈,皇帝道:“原本以为阿澈只是一时兴起去北疆,却没想到他倒是没让朕失望,赐些药材自然是应该的,等他回来,自有重赏。” 容祁和容澈素来交情不错,今日容祁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为了担心容澈罢了。 皇帝看着容祁,眼眸微动,随口问道:“老三,你来说说,这丁振之事,如何处理?” 容祁微微颔首,随即又开始打着手势,好一会儿,他身边的小太监才说道:“启禀陛下,三殿下说,他赞同让丁将军回长安,不管此事丁将军是真的和敌军勾结,还是被陷害,都理当查清楚才是。但是如今边关形势严峻,更应该考虑如何打退敌兵之事。” 皇帝听了这话,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先让人回来再说。” 群臣面面相觑,又看向了三皇子。 刚才吵得激烈,皇帝谁的意见都没有听进去,没想到三皇子站出来,居然能让皇上把建议给采纳了。 众人心中暗道可惜,若是这三皇子没有患上哑疾该有多好,他身上的气质与沉稳的性子,倒是比其他皇子更为合适,而且还是嫡出,怎么说这储君之位也应该是他的才是。 可是他偏偏就是说不出话来。 身体明显患疾的皇子自然是不宜当一国之君的。 可惜了。 群臣看着容祁的眼神是既欣赏又可惜,二皇子的眸子沉留下下来,只怕在这些人的眼里,若是老三没有哑疾,这些人是绝对会拥立老三的。 他心中冷哼一声,母妃的暗香之毒,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但是他同时也有些担心,若真的被容祁走了狗屎运,解了身上的毒,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容祁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朝着二皇子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即微微扬起了笑意,看起来温柔无害,就是单纯的打个招呼。 容裕原本还想着永绝后患,看到容祁这副模样,想着他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押下心中的妒忌,容裕想着留他一命未尝不可。 父皇也说了,等容澈回到长安之后会重赏于他,容澈虽然是个王爷,但是手中一直都没有多少实权,若是他回了长安,形势必定会有所不一样。 自己想要拉拢对付老四,就得好好拉拢容祁和容澈。 即便不能成为盟友,也决不能让他们帮着老四。 此时正在郢州军营里的丁振早就觉得自己中了圈套,如今丁卫远就这样死了,他想要接手定北侯府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更何况他收到了消息,自己写的那封信好像被转运司送去了长安。 丁振手握起拳头,狠狠地捶在了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上。 军师站在一旁也愁眉不展。 “此事定是萧少北所为。”军师笃定道。 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给他们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丁振的眼眸里满是不甘:“即便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然而他们并没有证据,萧少北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暄王受伤以及对抗燕兵的事情,他似乎正打算趁着燕兵没有休养好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军师道:“将军,这些事情传回了长安,我们或许就不能继续待在郢州了,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啊!” 这样不仅没有完成皇上给的任务,甚至还会被诬陷为通敌叛国之人,重则可是要灭族的! 丁振眼眸沉了下来,说道:“怕什么,我们还没有走到绝路呢。” 军师不解地看着丁振。 只见丁振的神情却意外的沉稳,不知在心中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总是会殊死一搏,赢了就是活下去。 纪颜宁这几日都会去看完容澈。 她所配的药虽然却是很痛,可是却比军医的药更有效果,这几日下来,容澈背后的伤口已经渐渐结痂,也没有当初那般轻扯就疼。 “媳妇的医术比太医院的那些御医还要好。”容澈赞叹道。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论医术,我比他们差得远了。” 太医院的大夫见多识广,对于各类病症也很熟悉,她不过是制毒和解毒比较厉害而已。 容澈说道:“我现在后背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痛了,证明你的配的药要比我从太医院里带来的要好。” 纪颜宁微微挑眉,对容澈说道:“说起这件事,忘了告诉你,我配的那瓶药都是用的珍贵药材,千金难买,就连太医院未必会舍得这般用药。回头把药材的钱给我结一下。” 容澈:“……” “谈钱伤感情。”容澈笑吟吟地说道。 纪颜宁漠然道:“我本就是商族出身,向来最是喜欢和别人谈钱,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何必谈及感情?” 容澈一脸的为难,说道:“看来我得好好攒钱娶媳妇了,不然怕聘礼太少,媳妇和小舅子看不上怎么办?” 纪颜宁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又微微泛起红晕:“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正文 第253章 少北遇伏 听了纪颜宁的话,容澈微眯了双眼。 “你只能是我的王妃。”他的语气霸道而坚定,没有一丝的犹疑。 纪颜宁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将手边的药都收进了药箱之中。 她突然想起来容澈的皇鲤玉佩还在她的身上,便将那玉佩递了上前,给容澈道:“物归原主。” 容澈抬眸看着她,没有接。 “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无需还给我。”他说道。 纪颜宁仍是看着她:“你就不怕我用你的玉佩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 容澈道:“既然给了你,就不会怕你惹事,只希望你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够帮得上你。” 纪颜宁将皇鲤玉佩收了回来,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东西我就留着了,不过锦鹤你可以让他回你身边了,我有自己的暗卫,用不着那么多。” 容澈眼眸微闪,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道:“还有就是嫌他碍事。” “他武功不错,办事可靠,对你来说是一大助力。”容澈说道,“把他留在你的身边,我更放心一些。” 纪颜宁道:“他是你的人,你自然对他放心。” 容澈点头:“若是我没有安排人在你身边,我害怕你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纪颜宁垂眸,她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危险万分,可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笑意敛了起来,目光认真道:“你早就应该知道的,我的目标,是容嶙。”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容澈说道,“但我不明白。” 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说道:“你不需要明白,我与他有着深仇大恨,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了他。” 她再次毫不掩饰自己的容嶙的厌恶与杀意。 容澈沉默下来。 “弑君乃是死罪。”纪颜宁说道,“我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恨,只要能让他死,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的纪颜宁,就像是当初容澈在江州所看到那个冷漠疏离又狠毒的她,一模一样。 纪颜宁继续说道:“我怨恨皇族,所以我曾经不希望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但是命运总是出人意料,既然如今走到了这一步,遇上了你,我想过退缩,但是没有成功。” 不得不说容澈真的是个十分缠人的男人,即便是她一次次的拒绝,他都没有放手,才让她下定了决心想和他在一起。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指尖发凉。 纪颜宁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道:“你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报仇于我更重要,二选其一,我会舍弃你。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她就这样看着容澈,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退缩,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他。 可是她更害怕容澈会退缩,会犹豫不决。 容澈轻笑一声,将她拥入怀中。 “你别想让离开。”他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 纪颜宁心中一跳,一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容澈说道:“我并不赞同杀皇兄,但是你若非要这么做,我不会帮你,只能保护你。” 身为臣子和容嶙的弟弟,他虽然觉得有时候容嶙做的不好,但是还不至死,他自然不能对皇帝下手。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莫名的安心下来,对于她来说,这就够了。 “要是你骗了我,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纪颜宁仰头看着他,“我会跟你准备很多种毒药,让你一一尝遍。” 容澈眼眸含笑:“我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么一天的。” 纪颜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说道:“明日少北就要攻打燕兵了,我回定北侯府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她说着开始将药箱收拾起来。 容澈不解,问道:“现在就要攻打燕兵吗?” 纪颜宁道:“本来少北确实是想趁着燕兵受了重创的时候乘胜追击的,哪里知道燕兵现在自己跳出来骚扰栾河附近的肇县的百姓,所以少北才打算去将那些骚扰百姓的燕兵先收拾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却是紧皱了起了眉头。 他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却一时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纪颜宁喊了护卫进来,提着自己的药箱便回了定北侯府。 其实这件事不仅是容澈觉得奇怪,萧少北也觉得其中蹊跷。 肇县隶属于郢州,县城在郢州城的东边,在栾河的中下游,那里水势落差大,河流汹涌,而且两边有着不少崇山峻岭,极为险峻,一般来说,燕兵不会选择攻打肇县。 可是萧少北却收到消息说肇县附近有燕兵出没,肇县的县令一家被杀。 不过仔细了解过后,萧少北觉得可能是燕兵在受了重创之后有些残兵部队想着从东边突击,或者是物资不够,只能去掠夺肇县的百姓。 无论是什么情况,萧少北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郢州城到肇县的路途不算远,萧少北便派了手下的小将带了一千多人马过去,没想到有去无回,这才引起了他的重视。 纪颜宁读过不少兵书,但是真正的战场于她来说太过陌生,自然还是没有萧少北这么敏锐。 萧少北当晚就带着兵马出了郢州城,带了六千兵马。 探子回禀说,肇县的燕兵有两千多,萧少北不疑有他,毕竟来回几天的路程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纪颜宁在定北侯府,萧少北的军报并不会瞒着她,所以萧少北启程去肇县之后,定北侯府的情报也会送到纪颜宁那里。 如今暄王在城中养伤,萧少北去了肇县,燕兵丁振突然有了其他的动作。 趁着萧少北不在郢州城,燕兵蠢蠢欲动,在栾河边上似乎有着想攻打郢州的趋势,丁振则是想亲自带兵迎战,得到定北军的其他将军的反对。 即便是萧少北不在,定北侯府的兵马也不可能让丁振驱使,更何况之前萧少北已经了命令,不能轻易听从丁振的安排。 可是没想到,定北侯府那些中将一时之间全部吃坏了肚子,被人下了药,根本无法出战。 只要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谁动的手脚! “大小姐!”袁武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禀报道,“小侯爷在肇县遭遇了伏击!” 纪颜宁惊讶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袁武说道:“肇县的路上埋伏了不少燕兵,可能早早就作了准备,不止之前线报上说的两千兵马,而是一万多兵马,只怕小侯爷不敌燕兵。” 纪颜宁道:“那还在等什么!带兵前去支援少北!” 袁武蹙眉道:“定北军的十个中将,三个上将,全都中毒了,丁振一心想要拿下定北军去攻打栾水河对岸的燕兵,营中暂时……无人能领兵。”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听着这些信息,脑子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看过地图,肇县地处偏僻,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尽管那里只是个小县,但是想要抵御燕兵的攻击,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内部有奸细与燕兵联合起来。 而且这个奸细有一定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之中杀了肇县的县令。 纪颜宁沉眸,定北军的将军们在这个时候都中了毒,而丁振却一心想着要吞下定北军去攻打栾水上游的燕兵。 “砰!”的一声,纪颜宁握拳咬牙捶了一拳桌子。 “丁振这个混蛋!”她怒道,“居然真的敢跟燕兵勾结!” 袁武听了纪颜宁的话,沉思片刻也反应过来了。 之前去侵扰肇县的或许根本就不是燕兵,而是丁振的丁家军!不仅把燕兵放过了河岸,还将萧少北引去肇县,调虎离山,将要在路上伏击萧少北,自己反而可以手握定北军去杀退上游的燕兵,以此来邀功解除自己的危机! 这一招可还真是阴险无比! 纪颜宁顾不了太多,让袁武立即将她的护卫召集起来,自己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随即出了定北侯府。 “小姐,你要去哪里?”莺儿看着纪颜宁这急匆匆地模样,正想跟上前。 纪颜宁看了一眼莺儿,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留下这句话,直接踏着铁钩翻身上马。 带着人立马朝着军营里而去。 此时的定北军军营内也乱成了一团,丁振召集丁家军和暄王府以及定北侯府的人马。 定北侯府的人有些不乐意,怨气冲天,但丁振已经处理了两个不听话的百夫长,放言若是谁再不识趣,只有死路一条。 在军营里,丁振乃是二品振国将军,若是没有萧少北和皇帝的命令,其他定北军即便是不服,也不能拿他如何。 纪颜宁带着护卫来到了军营前的时候,正看到打算带兵出营的丁振。 她抽出一支箭来,正对准了丁振。 “将军,后面有人!”丁振身边的亲信注意到了出现在军营不远处的纪颜宁他们。 丁振正要回头,只听一声刺耳的呼啸声响起,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可惜动作太慢,只挪了半个身子,那支箭就已经透过他的左肩,鲜红的血液顺着锋利的箭头滴了下来。 正文 第254章 召集兵马 丁振左肩重箭,身体侧倾,直接摔下马,口吐鲜血! 众将士大惊,朝着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来人!保护将军,有人袭击!”丁振身边的士兵大喊着,随即下马将丁振扶了起来。 众士兵手握着武器,转身朝着想纪颜宁他们的方向,看到纪颜宁却有些惊讶,没想到拿弓箭将丁将军射落马下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少女。 纪颜宁将手中的弓挂回了马上,带着护卫上前,护卫带着定北侯府的军旗,其他人不敢擅动。 丁振抬头看着朝他们而来的纪颜宁,眼神里满是怒意,下令道:“给本将军拿下他们!” 军营外风轻起,纪颜宁身后的战旗气起飘扬,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武服,将头发高高束起,干净利索,看向丁振的眼神却带着一股杀意。 “召北令在此!见此令犹见定北侯!定北军何在?!” 她举起了手中的召北令牌,朝着众将士大喊。 这一声喝令下去,定北军回过神来,有个千夫长举起长枪高声吼叫回应道:“定北军在此!愿听召北令差遣!” 单凭她敢射伤丁振,定北军的人对她自然刮目相看,即便她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更何况她身后所带的人,只要在老定北侯的手下待过,都知道那些不少都是老侯爷的亲兵! “定北军在此!愿听召北令差遣!” 其他的士兵纷纷跟着千夫长回应,一时应答之声冲破云霄,不绝于耳。 纪颜宁高声道:“振国将军丁振勾结燕军,谋害定北侯,通敌叛国!把他拿下!丁家军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丁振惊讶地看着纪颜宁,忍着左肩上的痛意,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枪,用尽全力朝着纪颜宁刺了过去。 袁武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左手握住丁振的长枪柄,右手一掌朝着他的胸口出打了下去! “呃……”丁振被袁武打了一掌,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被打落在地上,翻滚了几步,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抬起头,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剑。 “将军!”站在他身后的亲兵正打算上前,被袁武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动。 六千定北军将一千丁家军团团围住。 剩下的暄王府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纪颜宁道:“丁振通敌叛国,死有余辜,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此刻投奔定北军,可宽大处理!” 丁振如今被打得狼狈不堪,难以翻身,在北疆是定北侯府的天下,他们就算是想反抗也无法反抗。 有丁家军渐渐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丁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是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士兵一个一个全都那么容易就屈服了,心中怒气一起,随即晕了过去。 纪颜宁瞥了一眼丁振,说道:“把他拖下去好好看管!” 两个定北军上前将丁振押了下去。 纪颜宁翻身下马,看向了刚才最先应他的千夫长,说道:“那些中毒的将军在哪里?” 千夫长急忙带着她朝着军营里而去。 纪颜宁给其中两个将军诊脉,发现都是同一种毒,随即写了药方。 那千夫长看了一眼纪颜宁,仍是有些担心这药方是否管用,便让军医过来先检验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等她写完药方的时候,袁武已经从外面走了过来,说道:“大小姐,两万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那千夫长一愣,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要带兵。 “姑娘,你要亲自带兵去打燕兵吗?”他开口道,刚才还未来得及问纪颜宁叫什么,只能如此称呼。 纪颜宁道:“我带人去肇县,所以在这些将军的毒解了之前,郢州城就交给你了。” 千夫长有些惊诧:“可是你会带兵打仗吗?” 纪颜宁道:“会打兵打仗不都在这里面躺着吗?” 她下巴抬了抬,朝着营帐的方向指了过去。 千夫长对于纪颜宁还是有些不放心。 纪颜宁道:“最迟明日下午,他们的毒就解了,在此期间,你要看好了丁振还有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若是有燕兵来犯,你只管带兵抵抗便是,但是上游的那些燕兵不过都是些障眼法而已,不必太过理会。” 千夫长还打算说什么,纪颜宁抬眸看着她,问道:“怎么,做不到吗?” 她的语气太过冷冽,神情淡漠,除了她的这张脸,其他的根本看起来不像是少女。 “不,我能做到!”千夫长应道。 纪颜宁“嗯”了一声,随即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千夫长紧蹙起眉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意识道自己的话还是没有能说出来,他轻叹一声,只能照着纪颜宁的话去做。 因为时间仓促,这两万人马之中有几千都是隶属于暄王府名下的。 定北军可以为了召北令听从纪颜宁的吩咐,可是他们却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着这个女人去肇县,更何况暄王就在郢州城内,他们需要派个人回城中请示殿下。 纪颜宁走出了大营,利索地上马,却看见在队伍最后的士兵们似乎有些骚动。 她骑马走到这个队伍的面前,目光沉静无比:“怎么回事?” 队伍里的中镇将走了出来,上前对她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暄王府的部下,无论是定北侯还是丁将军,让我们出兵,就必须得得到暄王殿下的军令。”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那刚才你为何要会听从丁振的调遣?” 那中镇将道:“丁将军有军级在身,姑娘有什么呢?” 纪颜宁看着眼前这个中镇将,眸子里莫名有些不悦。 还好她还带着容澈给她的皇鲤玉佩。 她将玉佩举到那个中镇将的面前:“你既然是暄王的手下,应该认识这个吧?” 那中镇将微眯起眼睛,随即如实道:“暄王殿下的皇鲤玉佩。” “有这个玉佩,能不能带走你这四千人?”纪颜宁又问道。 中镇将眼眸微闪,一时不答。 纪颜宁深邃的眼眸更加微动,随即看向了他身后的几个千夫长。 正文 第255章 容澈担心 纪颜宁的目光朝着那几个千夫长看了过去,随即指了其中一个。 她说道:“既然中镇将不愿意听我的指挥,那就你来代替他的职务。” 被他指到的千夫长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随即上前道:“是!” 那中镇将蹙眉,刚要说话,便被纪颜宁打断了。 “我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现在就出发!”纪颜宁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若是不服,尽管去和暄王禀报,不过他会怎么对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中镇将垂眸,一时有些后悔。 在没有暄王的允许,他听从了丁振的调遣,现在又得罪了这个手持召北令和皇鲤玉佩的女人,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历。 纪颜宁身边的护卫也有跟着萧疾风征战多年的,即便是很多事情她都不太懂,但是有袁武和这些护卫在,事情十分顺利,匆匆赶往了肇县。 “你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容澈听到纪颜宁亲自带兵去肇县的消息,原本半躺在床上的他,猛地直起了身子,后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轻皱起了眉头。 来传话的人只能又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容澈紧握起拳头,心中又气又担心,正要下床穿衣,却被飞鹰拦住:“王爷,您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出去。” 他身上的伤才渐渐愈合了一些,现在刚能下地不久,大夫和纪颜宁都说过不宜弄太大的动作,否则撕裂了伤口,就很难处理。 然而容澈却是听不进飞鹰的话,他沉眸道:“召集侍卫,给本王准备快马。” “王爷!”飞鹰道,“纪姑娘说你这个伤口不能再裂开了。” “她自己都不顾危险去肇县,又哪来的功夫管本王!”容澈沉声道。 现在想想,他当初确实不应该把皇鲤玉佩给她! 容澈真没有想到她居然这般能惹事,直接就调走了他的兵马!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如今只能自己快点赶上她。 飞鹰看见王爷执意如此,只能吩咐下去,准备好马匹。 他们两个人刚走到前院,正要迎上了前来禀报的中镇将。 “属下参见王爷!”中镇将上前行礼道。 容澈挑眉,若是他没有记错,刚才前来禀报的士兵说纪颜宁调走的兵马就是这个中镇将管辖的。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去肇县了吗?”容澈问道。 中镇将垂眸道:“属下有罪,没有跟着皇鲤玉佩的持有者前去。” 容澈微眯起双眼,看着他问道:“本王的皇鲤玉佩都调不动你们?” 中镇将道:“不是,是那位姑娘不让属下一同前去的,属下只是想先回来禀报给王爷定夺,奈何她等不及,于是便直接让千夫长代了属下的职务……”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容澈却能了解到了个大概。 容澈没有再理会他,带着飞鹰径自走出了府宅。 中镇将看着容澈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一时拿不准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站在原地,看着容澈远去。 容澈走出了府外,已经准备好了快马,他正打算上马,奈何脚一抬,背后的伤似乎更疼了。 他咬牙翻身上马,刚一坐稳,背后已经渗出了血迹。 飞鹰和秋鲤相视一眼,都紧蹙起了眉头。 王爷现在这副模样,还没等到肇县,估计就已经撑不住了。 飞鹰道:“王爷,对不住了。” 容澈听到飞鹰的话,便感受到了他朝着自己的而来的气息,抬手挡住了飞鹰正要劈向自己的脖子,奈何秋鲤也上前,用力朝着容澈的脖子劈了一掌。 因为受伤的缘故,容澈的反应本就迟钝了许多,更何况飞鹰和秋鲤的武功都不低,他就这样被打晕了过去。 从马背上掉落下来,飞鹰和秋鲤随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接住,将他带回了府中。 纪颜宁就算是再不济,她也是带了两万兵马和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的,要护她的安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王爷太过于担心纪颜宁而已。 肇县如今却是如纪颜宁所料,由于丁振和燕兵内外勾结,这才让北宫寒的人轻易就占领了这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里群山颇多,地势险峻,北宫寒带着人在两旁设伏,将萧少北的打掉了将近一半。 不过倒是让萧少北给逃了出去。 但对北宫寒而言,萧少北不过就是在做困兽之斗,因为有丁振的帮助,萧少北是不可能会有援兵前来的。 “殿下。”赫连荣外面走进了房间内,上前对北宫寒道,“萧少北已经潜入了山林之中,而且他的那些人太过狡猾,我们派去的人也损失了不少。” 北宫寒道:“定北侯府占据北疆多年,对这里的地势十分了解,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也是正常的人,不过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赫连荣点头说道:“他们没有粮食没有援军,人数也只剩下了那么些,抵不过两日。” 北宫寒在看着附近的地图,随即眼前一亮,指向了其中一个地方,说道:“把他们引到这条路上来。” 赫连荣低头一看,审视了一会儿,不解地说道:“若是让他们回了这条路,岂不是很容易让萧少北逃回郢州城?” 北宫寒勾唇一笑:“是啊,这条路乃是不远就是郢州城和肇县的官路,若是萧少北有机会,定然是要返回郢州城的,他不是傻子,应该反应过来丁振投靠了我们。” 赫连荣道:“难不成真要放他回去,这么好的机会,不杀了他就太可惜了!” “在这里设伏。” 北宫寒伸手指向了官道上的一个绝佳的设伏地点。 若是在这里遇上萧少北的定北军,双方势力差距太大,萧少北根本没有胜算。 赫连荣一看,眼角爬满了笑容,对北宫寒说道:“还是殿下高明!在这里设伏,就萧少北那几千人,根本不够我们打的。” 北宫寒眼眸微闪,说道:“这几次的交战下来,萧少北并非好对付之人,你要小心些,别让他发现我们的意图,多设点障眼法。” “知道了,包在我身上!”赫连荣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正文 第256章 援兵抵达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逃离和设伏,萧少北带着剩余的兵马隐藏在山林之中,但是众人消耗太大,恐怕撑不了多久,他们现在急需找到新的出路。 他一开始确实失算了,没想到北宫寒居然亲自带兵前来伏击自己,看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非要取自己的性命不可。 一想到这里,萧少北的脸色愈加难看。 他就不信这其中没有丁振的手笔! 为了铲除自己,丁振甚至不惜勾结燕兵,反正只要他死了,丁振回到长安,随便开脱,甚至可以说他是假意与燕兵接近,皇帝都会相信! “侯爷,天快亮了,我们是现在就要出发吗?”身边的亲随上前问道。 萧少北沉眸,刚才的忧愁和愤怒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沉稳。 “探路的人可回来了?”萧少北问道。 亲随道:“回来了,现在燕兵在我们的身后,前面有两条路都没有他们的人,往东走的话,可绕到肇县城外的珑山,那里地形复杂,可以躲避燕兵以等待援兵;往西走的话,绕过一个山坡就可以回到另一条道上,再不远便是可以通往郢州城的官道。” 萧少北听到亲随这么一说,沉眸思考了半响。 如果往东走,他们确实可以躲避燕兵的追捕,可同时在山林里也很难撑得下去,如果只有上百人,可寻找猎物和野果充饥,在山林里待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然而他现在所剩下的有三千多人,不可能在山林里待那么长的时间。 更何况,现在有没有援兵还是个问题。 若真是丁振和北宫寒勾结,那他的军营里自然也可能被丁振设计控制住了。 容澈重伤再身,根本无法出面,若是丁振再动手脚,就算是他派回去的情报兵能够传递消息,也未必能带来援兵。 他要为了手下的士兵考虑,就只能寻找机会回郢州城。 肇县现在已经被北宫寒控制,再往东走,也只能是等。 “往西,找机会回郢州城,时刻要注意可能会有埋伏。”萧少北说道,“同时抽出了两百人继续往东前行,分散燕兵的注意。” 亲随道:“是,属下这就让人下去准备。” 萧少北带着人开始缓缓在山林之中往西回去,绕过了一个山头,继续朝着前走。 这些路程并不好走,只是幸好定北军平日里训练过山林里作战,埋伏起来,倒是能解决不少燕兵。 只要再绕过一段路就要官道上。 萧少北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亲随勒马上前,来到了萧少北的身边:“侯爷,怎么了?” 萧少北沉眸,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 以他和北宫寒过了几次手的感觉来说,他觉得北宫寒确实是个难得的对手,常常出人意料。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他们会想方设法地回郢州城? “官道入口可能会有燕兵埋伏。”萧少北道,“可还有其他的路可选?” 亲随听了萧少北的话,紧蹙起眉头有些为难起来。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后面还有追兵,前面有埋伏。 可是他们必须要回郢州城,便没有了退路。 “有是有,但是那条路设在悬崖边上,太过危险,而且只要有人在那里设伏,是完全过不去的。”亲随说道,“所以最为有把握的,便是走官路。” 萧少北沉默下来。 亲随问道:“侯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如再等等,若是有援兵,大概今天就能到了。” 萧少北眼眸微动,轻轻嗯了一声,却又道:“让大家把身上的干粮都吃了,今日殊死一搏,分三路冲出燕兵的包围,还有告诉大家就是不能恋战,只要能突围,就继续往郢州城的方向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微沉,亲随也感觉到了他这话中的含义。 要等援军,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侯爷都不怕死,他们怎么可能会退缩! 亲随将萧少北的话传了下去,众人面色不一,但仍旧是将干粮吃了,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敌人殊死一搏! 定北军兵分三路,两支队伍潜入了两旁的山林之中,而萧少北仍旧是带着一路兵马沿着一开始的小路朝着官道的方向而去。 只是刚到路口,果然迎上了北宫寒和赫连荣的人。 北宫寒骑在一批红棕色的烈马之上,身着银色铠甲,马背上是两把长剑,正傲然地看着缓缓朝着他们方向而来的萧少北。 看见前方有燕兵,定北军心里一沉,往后面看了过去,从背后山头上下来的人,果然也有燕兵。 前后夹击,腹背受敌,萧少北插翅难逃。 “萧侯爷,我们可等了你好久了!”赫连荣朝着萧少北大喊道。 萧少北沉眸,抬头看着北宫寒和赫连荣,握紧了手中的红缨长枪。 北宫寒看着萧少北,双眼含笑,说道:“萧少北,你又何必再为了大魏的皇帝再卖命,他这么对你们定北侯府,不如你转靠我们燕国,我定然待你不薄!” 他倒是知道现在的萧少北不被大魏皇帝待见,更何况现在萧家独留他一个人,孑然一身,自然也没有好留恋的。 萧少北看着北宫寒,说道:“我不是丁振,你无需用这样的方法来拉拢我。” 北宫寒轻笑起来,他确实很欣赏萧少北,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自然只能毁了。 他抬起手,下令道:“杀!” “杀——” 萧少北手握长枪,迎着燕兵而上,眼眸却是猩红一片,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带着自己兵马和燕兵厮杀起来。 整个山谷里都是喊杀声和兵器交接的碰撞声。 北宫寒骑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燕兵像是一个血盆大口般渐渐将萧少北的定北军吞噬,眸子里是胜利在望的曙光。 “殿下!小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急匆匆策马狂奔而来。 北宫寒眼皮一跳,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赫连荣看向了那个探查士兵,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后面有大魏的援兵,大概约有两万多人马,现在正朝我们这里来。” “援兵?”赫连荣怒道。“魏军怎么可能会派援兵,你可探查清楚了?是谁带的兵!” 探查兵眸子微闪,说道:“好像是个女人。” “可笑,我从未听说过魏军还有女将!”赫连荣道。 探查兵垂头,说道:“可是魏兵真的……” “咻——” 一声凌冽的声音刺破空气呼啸而来,北宫寒敏锐地回头一看,赫连军的战旗居然被一枚利箭射段了旗杆,只听到“咔嚓”断裂的声音,那战旗直接掉落了下来。 “魏兵来了!”在后面的士兵看到正带兵匆匆赶来的魏兵,突然大喊了起来。 正在浴血而战的定北军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 “兄弟们!援兵来了!挺住啊!” 萧少北微微一怔,听到这个消息,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突然眼前晃过一阵剑光,他下意识反手一挥,将手中的长枪刺入了准备袭击他的燕兵的胸膛。 再抽出锋利的枪口来,那士兵已经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纪颜宁所带的兵马朝着燕兵猛然扑了过去! 从后面开始和燕兵厮打起来,原本是萧少北被埋伏夹击,如今倒成了北宫寒腹背受敌。 纪颜宁不会武功,又没有穿铠甲,极易受伤,便和袁武只留在了队伍的后面,让有惊讶的护卫带兵上前。 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形,随即带着袁武上了高坡之上,将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看见了燕兵为首的那几个人,纪颜宁眼眸微亮,随即抽出了五只箭,搭上了弓,随即对准了正在厮杀的他们。 她微眯起眼睛,将五支箭的距离都渐渐拉开,选好时机,立即松手将手中的箭松开,朝着北宫寒和赫连荣的方向射了过去。 北宫寒抽剑正打算将此时精疲力尽的萧少北解决掉,他提剑朝着定北军的方向而去,突然感觉倒有一股冷冽的风朝着自己而来,他下意识快速躲开,却发现有另一支箭正朝着赫连荣的方向射了过去。 他当即朝着赫连荣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开! 那箭直接没入了旁边一个士兵的肩膀之中! 赫连荣和北宫寒抬头,只听到几声倒地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原本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小将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喉咙上还插着一枚利箭。 三个人都是被一箭穿喉而死! 北宫寒和赫连荣都是一愣,除了萧疾风之外,居然有箭法如此高超之人。 有定北军朝着他们两个人砍了过来,北宫寒眼眸越发深沉,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上,反手接过他的长剑,狠狠地刺入了敌人的胸口之处。 他站了起来,朝着射箭而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小队人马正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拿着弓箭的只有一人,便是为首穿着黑色衣服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逆着光,北宫寒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庞,他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正文 第257章 怎会是她 萧少北受了伤,但是随着援兵的到来,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是越来越多,就算是北宫寒现在想杀了他都已经无能为力,再这样耗下去,被全歼的只有他们燕兵罢了。 “殿下!我们撤吧!”赫连荣看着这个形势不容乐观,转头对北宫寒道。 北宫寒虽然不甘心,但只能下令道:“撤!” 随着北宫寒的一声令下,燕兵朝着另一条小道往肇城的方向散开逃了回去。 魏兵原本还要追上前,却被纪颜宁给喊了回来。 穷寇莫追,而且肇县的地形复杂,他们之中又没有作战丰富的将军来带领攻打燕兵,若是贸然追上前去,或许会中了北宫寒的埋伏。 纪颜宁看着这山谷之中横尸遍野,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读过不少的兵书,懂得不少的用兵之道,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的站在战场上,才知道这些有多么让人震撼。 然而萧疾风就是这样度过了他的半生,捍卫国家疆土,却换得这样的一个下场,怎么能让人不心酸。 如今她不会再让萧少北重蹈覆辙,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她所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侯爷!” 看到萧少北体力不支,一个百夫长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萧少北看了一眼他,问道:“邵副将他们呢?” 百夫长道:“将军他们都中毒了,原本丁振还不许我们来肇州,是纪姑娘用召北令将丁振拿下才赶了过来的。” 还好来得及,只怕再晚一些,真不知道侯爷是否还能坚持得下去。 萧少北微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纪颜宁和袁武他们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他抬头看着纪颜宁,眼眶竟然有些泛红,这是纪颜宁第二次将他从死亡瞬间拉回来了,他从来不是弱懦怕死之人,如今看见纪颜宁,心里却有种一股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动力。 定北军往后退了百里扎营,毕竟萧少北现在受了伤,和燕兵一战虽然重创了他们,可是自己也损伤了一些人,需要重新休整。 燕兵也退回了肇县。 “到底怎么回事!”赫连荣怒看着打探情报的人,心中激愤不已,“魏兵怎么会派援兵前来?难不成是丁振突然毁约了?” 北宫寒却是平静得很,他仍在想着那个箭术高超的人。 打探情报回来的士兵也有些垂头道;“丁振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若不是他毁约了就是他没能拿下定北军。” 赫连荣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丁振也就如此罢了,这样好的时机都没能把握住,连定北军都拿不下来,还能成何大事!” 北宫寒抬头看了那士兵,说道:“可打探清楚了,这次领兵的人是什么来头?” 情报士兵把头低得更深,说道:“属下还未打探清楚,郢州城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也需要时间,不过……带兵前来的,是个女人。” 北宫寒和赫连荣相视一眼,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他们,如今倒是沉默下来。 一箭穿喉…… 突然一个画面在北宫寒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当初在江州,他第一次见纪颜宁的时候,白贺石的人准备对吴庚下手,纪颜宁带人前来相救,那个时候有人将吴庚身边的那几个人全都中箭倒地,当时虽然不是一箭穿喉,而是无一列外全都射在了胸口之上。 当时人多又杂,根本没人注意到那些箭是谁射出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十有八九是纪颜宁所为!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今日他所看到山坡上的身影,就是纪颜宁…… “怎么会是她?”北宫寒下意识说道。 赫连荣看着北宫寒这奇怪的样子,不解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北宫寒微眯起双眼,说道:“或许我知道带着魏兵前来的那个女人是谁了。” 当初在江州的时候,她身边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还和定北侯府有关系,如此想来,今日的人必是纪颜宁不假! 这个女人,还真是三番五次让她感到意外。 当初在江州,以她一己之力劝服了晏孝明,后来听说宝昌记一举吞并了不少江南商号,一下子壮大了不少。 赫连荣听到北宫寒这么一说,问道:“殿下认识她?” 北宫寒道:“嗯,那个女人,很不简单。” 没想到他们再次相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赫连荣却有些不信,不过北宫寒向来都不会轻易夸别人,如今却说这个女人厉害,他是不解的。 北宫寒看向了他,说道:“你可还记得刚才差点射到你的那支箭?是她所为。” 被北宫寒这么一提醒,赫连荣倒是想起来之前的惊险,他差点就和其他的三个人一样被一箭穿喉了。 当时那个距离,只怕连寻常人能够射中目标已然不错,可是今日的射箭之人同时射出五支箭,每一支都是都是直冲着那些他们的命去的。 能有这样箭法的人,确实可怕。 赫连荣沉默下来。 旁边的一个小将问道:“殿下,如今魏军来了那么多兵马,若是强攻,我们根本不敌,还是早些撤回去吧。” 赫连荣看向了北宫寒,他确实也是这样的想法,如今萧少北没死成,又来了那么多的兵马,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更何况萧少北对于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在他的地盘上,人少的时候都没能弄死他,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但若是就这样撤回去,这场战争他们燕兵就彻底输了。 北宫寒又如何不知道呢,他信誓旦旦地和父皇和朝中大臣保证,一定会攻下郢州城,若是放弃了,他将近一年的努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北宫寒这般犹豫的模样,赫连荣道:“反正肇县的这个地形易守难攻,不如拖着魏兵,再寻找机会把萧少北给解决了!” 赫连荣也不甘心,他的父亲赫连玄烬受了重伤,以后可能都不能再上战场了,若是不拿萧少北出气,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北宫寒深思半响,终于开口道:“我们伤兵太多,先撤回去栾河对岸。” 他的幽深的眸子里,看不清楚真正的情绪。 正文 第258章 丫鬟刺杀 纪颜宁给萧少北处理了伤口,好在他的伤口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稍稍处理即可。 因为只带了两个军医前来,伤兵又多,纪颜宁自然就当起了大夫,给那些伤兵们一个一个诊治和处理伤口,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也已经到了半夜。 她带着人日夜兼程地赶过来,本就没怎么休息,如今又忙了这么一日,早就疲惫不堪,刚一回营帐就倒头睡下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她揉了揉迷离的双眼,看到自己置身于营帐之中,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侍卫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先洗漱一番吧,营地简陋,只能先将就着。” 纪颜宁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用清水洗了脸,袖子碰到了脸盆,晕染开了一层血色。 她倒是没有在意,昨天给伤兵诊治,沾上些血渍不足为奇,好在她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即便是弄得脏兮兮也看不出来。 如今这个条件,她自然是不挑剔了。 知道了纪颜宁醒了,萧少北也走到了她的营帐之中,看见她正在啃着一个厚厚的大饼。 纪颜宁抬头看见站在萧少北站在营帐前,她轻笑起来:“你的伤好些了吗?” “小伤罢了。”萧少北抬步走到了纪颜宁的面前,说道,“你昨日还没说,你怎么会过来?” 昨日伤兵太多,纪颜宁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顾不上萧少北了。 纪颜宁听到他这么一说,回答道:“你上次给我的召北令,确实很有用。” “那是为了给你办事方便,保证你的安全的!”萧少北说道,“你这样调兵前来,很危险。” 纪颜宁说道:“你也很危险,所以我肯定要来救你。表哥就你一根独苗苗了,要是你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我怎么跟表哥交代?” 萧少北:“……” 她这么语重心长的,反倒是在教训小辈一般。 虽然按辈分来说,她确实是长辈。 萧少北说道:“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北宫寒和赫连荣都不是好对付的人,你一个姑娘家,在战场上多有不便,若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纪颜宁道:“你要先弄清楚,是你置身险境,我才会不顾危险的来救你。要是你好好的,我自然就不用这般辛苦地赶过来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你的身上,所以说,以后你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萧少北苦笑不得,小表姑仗着她的辈分高,还真是半点都不谦让。 他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纪颜宁啃下了最后一口大饼,喝了一口水,这才站了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你手下的那些将军我已经给他们解毒了,丁振也让人看着了,现在你要带兵去打燕兵吗?”纪颜宁问道,“还是再等着你手下的人前来?” 萧少北说道:“现在燕兵受创,确实是个好时机,但是我觉得燕兵会退。” 纪颜宁想了想,也赞同萧少北的想法,毕竟如今的燕兵想要翻身太过困难,若是再继续留在肇县只有死路一条。 “早点把事情解决了就行,我还想回去好好处理丁振呢!”纪颜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当时她确实是想直接杀了丁振的,没想到被他给躲开了。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又是一阵不甘。 萧少北说道:“放心,这次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他是不可能让丁振活着回到长安的。 如今丁振勾结燕军的事实证据确凿,就算是皇帝也无法为其开脱。 下午的时候肇县那边的探子果然回了话,燕兵已经开始撤了。 正在郢州城内的容澈脸色却很不好。 看着跪在地上的飞鹰和秋鲤,容澈沉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属下求王爷恕罪,我们冒犯王爷,实在是因为王爷的伤不能再加重了。”飞鹰说道。 那日容澈不顾劝阻出门,背后的伤口确实被裂开了一些。 若是再强行前去肇县,只怕不出郢城的城门口就已经吃不消了。 容澈垂眸,问道:“颜宁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飞鹰说道:“如今还没有,最迟也应该是今晚才能将消息传回来。王爷还是先安心休息,纪姑娘向来聪慧,又带了那么多的兵马和护卫,一般人是伤不到她的。” 纪颜宁向来兵行险招,遇事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出其不意的事情来,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容澈瞥了飞鹰一眼,对他们两个人说道:“罚你们洗马厩两日。” 飞鹰和秋鲤随即行礼道:“是,属下认罚。” 容澈的背后传来阵阵的痛意,他现在有些懊恼自己受了伤,若是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连想去肇县都如今困难。 可是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莫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王爷,之前丁家军有人过来找王爷求助,说是他们丁将军被冤枉了,如今正被定北军给监视着。”秋鲤说道。 容澈垂眸,眼眸里泛出一阵冷意。 这丁振居然还有脸来他的面前里喊冤枉? 容澈说道:“跟定北侯府的人说,好好审问他和他的部下,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军师,要是打死都不说,那就往死里打。” 秋鲤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肇县那边的消息传回来的不算慢,刚入夜就有人快马传回了消息,纪颜宁果然救下了萧少北。 容澈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莫名还有些担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这股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他便让人准备了马车,打算亲自前往肇县。 燕兵急匆匆地离开了肇县,萧少北带着兵马前去安福肇县的百姓。 但是经过了燕兵的洗劫,现在肇县留下来的人已经不多,大多数已经去逃难了,剩下的一些丁家军也被定北军控制住了。 入了城,纪颜宁看着这乱糟糟的一片城,心中难免有些心酸。 站在两侧的百姓们有的欢呼着,有的哭泣着,有的默默地望着他们定北军的队伍,人群之中高声呼喊定北侯的名字,仿佛终于迎来了光明。 只有丁振和容嶙那样冷血无情之人,才会如此不顾百姓的安危,让他们置身于水火之中吧? 他们那样的人,手握着权利,却始终只想着自己。 百姓何其无辜啊! 纪颜宁默默地跟在萧少北的后面,随着他来到了县府衙门。 一个穿着官服的微胖男人迎了出来,看见了萧少北下了马,随即上前哭诉道:“萧侯爷!我们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萧少北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问道:“你是?” 微胖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随即说道:“下官是这肇县衙门的主簿黄立德!县太爷被灭了口,如今衙门里无人主事,只能由下官来暂为打理,您是不知道,燕兵有多么的凶悍……” 纪颜宁看着黄立德,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个黄立德,未免也太过于唠叨了。 萧少北没有理会他,抬步径自走进了衙门之中。 纪颜宁和袁武他们跟了上前。 黄立德这才看见萧少北身后跟着的纪颜宁,他微微一怔,随即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萧少北回头,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黄立德讪讪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小侯爷果然脾气不好。 萧少北走进了大堂之中,坐在了主位上,纪颜宁则上前坐在了一旁的位置。 “这肇县之中的燕兵和丁家军可都走干净了?”萧少北开口说道,“若是这城中还有潜藏的燕兵,趁这个时候将他们都清理了。” 黄立德立马说道:“侯爷放心,下官已经清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潜藏的燕兵。” 萧少北微微挑眉,看着黄立德。 说话之间,几个丫鬟已经端茶上前,有个端着香料盒的丫鬟跟在后面,往旁边的香炉里走了过去。 纪颜宁看向了那个正在添香料的丫鬟,开口问道:“你添的是什么香?” 被纪颜宁突然开口那么一问,那个丫鬟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是府衙中常用的木兰香。 纪颜宁随即站了起来,从拿起了她手中的盒子,轻轻一嗅,随即看向了萧少北,说道:“里面有迷香。” 她的话音刚落,那丫鬟的袖间突然亮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纪颜宁刺了过去! “大小姐小心!” 袁武眼疾手快,立马上前,一脚将那丫鬟手中的匕首踢到一旁,一掌便将那丫鬟打趴在地上,随即将纪颜宁护在了身后。 一旁的士兵们抽刀上前,将刀抵在丫鬟的脖子上。 萧少北眼眸黑沉,看向了黄立德:“这就是黄主簿所说的,都清理干净了?” 黄立德讪讪道:“侯爷,都是下官办事不利,没想到这丫鬟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下官定当严惩……” “杀了!”萧少北冷漠道。 士兵直接抬剑刺入了那丫鬟的腹部!丫鬟瞪大了眼睛,吐出一口血,随即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啊——” 其他的丫鬟看到这一幕,纷纷吓得躲到了一旁,甚至吓得抱头尖叫了起来。 正文 第259章 又落他手 黄立德也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少北冷冷的说道:“算她走运,若是还有人起了这些的心思,本侯一定不会让她死得如此痛快。” 他的语气冷如冰霜,让人的心都不禁为之一颤。 和那些丫鬟受到惊吓的神情比起来,纪颜宁倒是沉静无比,她将那香料放在了一旁,看向了那些丫鬟。 她道:“只要你们安分,我们自然会护你们周全。” 黄立德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见她这般冷静,讪笑一声,看不清楚眸子里在想的是什么。 定北侯府的人接管了县衙门,萧少北和纪颜宁这在府衙内的院子里先住了下来。 纪颜宁没带丫鬟,黄主簿便给她安排了几个伶俐的丫鬟伺候着她。 赶了两天的路,又医治了不少的伤兵,纪颜宁觉得自己的身上一股子臭味,便让丫鬟们准备了热水,打算先洗个澡。 对于不熟悉的丫鬟,纪颜宁一般都不会让她们贴身伺候自己,所以等她们准备好了热水,便让她们退到屏风外没有允许不得靠近。 将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纪颜宁这才感觉到解脱了一般,身心都放松起来。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丫鬟已经端着饭菜进了房间。 纪颜宁的青丝垂腰,全都散在身后,朝着桌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丫鬟看着刚洗澡出来的纪颜宁,洗去了尘埃与疲惫,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美不胜收,让给她们的眼睛都有些看呆了。 “姑娘,你可真美。”丫鬟道。 纪颜宁轻笑一声,倒是没有理会,坐了下来,正吃了几口饭,随即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 她放下筷子:“袁武,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站在门外的袁武抬头看到不远处院子里冒起了黑烟,随即对纪颜宁说道:“大小姐,有院子起火了。” 纪颜宁从一旁的梳妆台上随手拿起了一枚簪子,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便走出了房间,抬头一看,正是萧少北所在的院子起了火。 她带着人立马赶了过去,刚到院子门口,黄主簿看见纪颜宁,上前道:“姑娘,侯爷还在里面呢!刚才有刺客袭击侯爷,许是受了伤,没法逃出来。” 看到大火,纪颜宁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袁武,去救人!”纪颜宁转头说道。 袁武应了一声,留了一个护卫在纪颜宁身旁,随即便带着其他人急忙上前。 纪颜宁看到这样的火势,腿有人软了下来,差点瘫倒在地上。 她怕火,怕像她前世死的时候那般受火烤,那样的痛苦真的太过煎熬与折磨。 “大小姐!” 护卫刚想上前扶住纪颜宁,背后突然一阵凉风袭来,他下意识躲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袭击他的人是黄主簿! “来人!”黄主簿一声令下,周围的小厮看向纪颜宁的目光凶狠了起来。 纪颜宁这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 护卫被几个假扮成小厮的士兵团团围住,将他困住! 纪颜宁刚想跑开,却被一个小厮打晕在地上…… 袁武追出来的时候,纪颜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纪颜宁只觉得脑子晕晕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之中。 她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嘴也被塞了布条。 “呜呜呜……” 她努力尝试着呼喊,只是可惜只能发出细碎的声音来。 她有些气馁,随即靠在了一旁,让自己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纪颜宁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真是个累赘,好不容易将燕兵击退了,又被劫持了。 早就看黄主簿不对劲,没想到他下手居然如此之快,都怪自己看到了大火一时没法思考,居然就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萧少北肯定不在那着火的院子里。 那么黄主簿到底是丁振的人,还是燕国的细作? 没多久,纪颜宁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她看清楚了推门进来的人,纪颜宁差点没把一口老血给吐出来。 居然是北宫寒! 他不是已经带着燕兵撤退了吗,怎么居然还会在肇县?就不怕定北军把他们给全灭了? 北宫寒看到纪颜宁,双眸微微弯了起来:“纪颜宁,我们又见面了,这是你第三次落在我手里了。” 纪颜宁没好气地瞪了北宫寒一眼,她可真是倒霉,每次遇上北宫寒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北宫寒上前帮她拿开了嘴里的布条,又给她解开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你想干什么?”纪颜宁沉声问道。 北宫寒看着纪颜宁,微微上前,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俯身在她的耳边道:“你说我想干什么?你长得那么美,让我念念不忘,不如随我一起回燕国。” 纪颜宁一把将北宫寒推开,抬手正要朝着他的脸上扇过去,却被他轻易的接住了。 她抬脚朝着北宫寒踹了过去,却也被他躲开了。 纪颜宁挣脱开了他的手,冷哼一声:“你抓了我,萧少北不会放过你的。” 北宫寒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是如此觉得,你能调动两万多的定北军,想来必然不简单。” 纪颜宁看向了北宫寒,听着他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微眯起双眼:“你打算利用我来威胁萧少北?” 北宫寒轻笑一声,说道:“果然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到了。” 纪颜宁:“……” 北宫寒把纪颜宁带出了小木屋,身边还有着不少的护卫看着她,她没有武功,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从出了小木屋,纪颜宁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肇县的城内了,而是在山林之中,耳边还有着河流的声音。 纪颜宁微微蹙眉,没走多久,果然发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在可以确定,她自己身处的位置,就是在肇县和燕国的交界处。 她抬头,看见隔着一条栾河的对面,正站着萧少北还有袁武他们。 正文 第260章 颜宁落水 栾河的对岸站着萧少北和定北军,看到纪颜宁在北宫寒的身边,他的脸色已经黑如墨水。 昨日城中有暴动,他便带着人出去处理事情,没想到府衙内居然起了大火,等他赶回去的时候,纪颜宁已经不见了,黄主簿还留下一封信,让他在这个时候过来栾河的边上。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都能将纪颜宁掳走,萧少北岂能不气? 两队人马就这样各自站在栾河的对面,中间是极为湍急的河流,只有再往上走一长段的时间才会有过河的桥,现在这般,萧少北根本也无法过去。 “北宫寒,你抓一个女人要挟别人,算什么本事?”萧少北等着北宫寒的目光里充满了怒意。 北宫寒却是丝毫不在乎,他说道:“于我而言,用什么手段都不要紧,只要管用,就是好本事。” 他果然还是押对了,萧少北不是一般的关心纪颜宁。 纪颜宁狠狠地瞪了一眼北宫寒:“无耻!” 然而她的骂声只换来北宫寒更放肆的笑意。 在战场上,只有拿捏到别人的薄弱点,才有可能一招制敌,萧少北是个强悍的人,平日里能找到的弱点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他北宫寒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萧少北的目光近紧紧等着北宫寒:“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如果用郢州城可以换她的一条命,萧侯爷会如何抉择?”北宫寒挑眉,对着萧少北高声道。 还没等萧少北回答,纪颜宁已经开口说道:“别做梦了,不可能!” 北宫寒看着沉默的萧少北,他转头对纪颜宁说道:“萧侯爷都沉默了,说明他还在思考,你不必妄自菲薄,或许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就是如此重要。” 萧少北看着北宫寒:“不换。” 他们定北侯府守护北疆,郢州城重要无比,即便是纪颜宁,她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北宫寒微微耸肩,说道:“无妨,我就是试一下纪颜宁到底能多重要罢了。” 纪颜宁的视力很好,她微眯起双眼,似乎看到对面的树林里有人影耸动,似乎是弓箭手。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北宫寒觉得她没有武功,即便是没有绑住手脚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心,可是…… 纪颜宁却想试一试。 她的身边好几个燕兵在看着自己,若是想逃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少北说道:“你最好把她给我放了,若是她有半分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几次交战下来,燕兵损失惨重,又折了赫连大将军,若是萧少北此时一举进攻,想要攻下燕国的边防城池也不是什么难事。 北宫寒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目光看着萧少北。 他知道萧少北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北宫寒和萧少北的身上,纪颜宁看准了时机,拔腿就朝着旁边跑了过去。 北宫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想跑哪里去?”北宫寒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纪颜宁,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对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萧少北准备了弓箭手,你想躲开,没那么容易。” 纪颜宁想用力挣脱开北宫寒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无奈只能放弃挣扎,偏过头去,不想理会他。 萧少北对北宫寒道:“你到底想怎样!” 北宫寒看着萧少北,说道:“很简单,你自废右手,我自会放了她。” 萧少北对于魏国北疆来说至关重要,定北侯府守卫北疆多年,十几万定北军唯听定北侯的命令,若是萧少北受伤,旁人目前还没有能力接手定北侯府,就算是皇帝让旁人接管定北侯府,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驯服他们。 北宫寒知道萧少北在乎纪颜宁,但若是让他放弃郢州城,萧少北是绝不可能屈服的,因为郢州城关系到大魏,关系到北疆,关系到许多的百姓。 然而若只是让他废了右手,只关系他愿不愿意的问题。 听到北宫寒的要求,纪颜宁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能相信你?”萧少北说道,“若我真的这样做了,你却不放人,我岂不是亏大了?” “不要答应他!”纪颜宁朝着萧少北吼道,“萧少北,你要是敢动你自己,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宁愿自己跳下栾河,也绝不可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北宫寒握着纪颜宁的手腕更加用力,他看向了纪颜宁。 这个女人真是太吵了。 萧少北看着纪颜宁,可是隔着一条河,他现在根本过不去。 更别说是去救她了。 赫连荣在一旁冲着萧少北高声喊道:“萧少北,你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自废右手,要么这个女人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 萧少北的眸子沉了下来。 “侯爷,不可。”他身边的副将说道,“您可千万别做傻事,他们可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纪姑娘的。” 就算是萧少北真的自废右手,北宫寒如此狡诈,怎么可能会放过纪颜宁。 双方僵持不下。 纪颜宁挣脱不开北宫寒的手,心一狠,张口就朝着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北宫寒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还咬人,他的手背一疼,下意识松开了纪颜宁! 纪颜宁趁机朝着旁边的山林之中跑过去。 赫连荣和那些燕兵怎么可能会让她有机会逃跑,快步追了上前。 纪颜宁只见眼前晃过一阵刀光,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几个燕兵正执剑对着自己,她自然不能再跑。 赫连荣上前,正想抓过纪颜宁,纪颜宁却忍不住皱眉退后,想要躲开他的手,脚下却有些不稳。 “小心!” 北宫寒眼看着纪颜宁就这样站在陡峭河边,脚下又高又湍急的河流,心中一惊,想要将她拉回来,可惜他的手还未伸出去,纪颜宁身形不稳,一脚踩空,整个人朝着后面仰身掉落下去。 “颜宁!!!” 正在河对岸的萧少北看见纪颜宁掉落河下,正想上前,却被副将和侍卫死死的拦住了。 副将当机立断,高声下令道:“放箭!” 北宫寒原本想着上前拉住纪颜宁,可惜他的手却抓了个空,听到她的惊呼声淹没在掉落入栾河的一刹那。 他的瞳孔睁大,他根本就没弄死纪颜宁,也根本不会想到纪颜宁会掉下这波浪汹涌的河流之中。 “殿下,快走!”赫连荣看着像是下雨般飞射而来密密麻麻的箭,立即上前拉起了北宫寒,在士兵的掩护之下,将他拖到了山林之中的遮掩物挡住攻击。 尽管如此,北宫的肩膀之上还是被射中了一箭,而他们的护卫被几乎都死在了箭雨之下。 赫连荣急忙带着北宫寒离开。 不一会儿,定北军已经看不到对岸的人了。 萧少北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底下的河流。 “侯爷……”副将上前,正想安慰萧少北,却迎上了一双猩红到快要发狂的眼睛。 萧少北咬牙道:“还等着做什么,派人沿着河岸找!” 副将微微一怔,随即应了一声是,连忙带着人往河岸旁去找人。 可是肇县附近的孪生河向来凶猛,若是掉下去,几乎就没有人能够生还着回来的。 然而侯爷下了命令,他们不得不从,只能按着吩咐去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这样的湍急的河水,想要找到纪颜宁,简直是不可能。 北宫寒回到了营帐之中,脸色一直难看得很,一言不发。 赫连荣有些心虚,说到底是因为他逼得纪颜宁太急了,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可是如今事已至此,纪颜宁掉下了栾河,他们也无可奈何。 “殿下。”赫连荣上前对北宫寒道,“只怕这次惹急了萧少北,他更是不会善罢甘休,为了殿下的安全,我们还是先撤吧。” 正如北宫寒所说,萧少北对纪颜宁极为重视。 也正因为,若是萧少北把纪颜宁落水的事情都迁怒到他们身上,只怕会不顾一切地要他们的命。 北宫寒沉默半响,终于还是说了一句:“拔营回城。” 现在的情形他很清楚,自然不会傻傻地留下来让萧少北收拾自己。 只是他的心里莫名还有气恼和懊悔。 原本只是想用纪颜宁来威胁萧少北,却是直接害了她。 回想起之间在长安和江州的时候,所见到的纪颜宁,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识趣,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了。 黄主簿是燕国的细作,同时也是联系丁振暗哨,他设计带走了纪颜宁,原本还想逃离肇县,却是被萧少北的手下给抓住了。 萧少北正在气头之上,直接把人给吊在城门之上,让他不吃不喝,受着风水雨淋,活活地受折磨而死。 这等残忍的手段,让城中不少有异心的人手收敛了起来。 而这几日,萧少北则亲自带着士兵在栾水河对岸搜寻着纪颜宁,找了好几日,也未打捞到纪颜宁的尸首,人也没有消息。 萧少北便让人继续往下游寻找。 正文 第261章 不得好死 容澈刚到达肇县,就听到了纪颜宁落水的消息。 这一路上因为他有伤在身,走得并不快,原本只需两日的路程,在第三日晚上才到。 萧少北并不在城中,他一直在栾河岸边带着人在搜寻着纪颜宁,直到当河水出现了分叉的河道,还是没能找到纪颜宁的身影。 燕国与魏国以栾水和为界,肇县以东栾水河分道,一条向着东南流下,依旧是魏国的边界,而另一条河流则是往东北方向留去,成为燕国内河。 定北军搜寻了五日都未曾有结果,其实不少人的心中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就算是找到,或许也只是一具浮尸罢了。 容澈心中一直不安,没想到纪颜宁果然出了事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锦鹤,他却也说不出半句质问和责怪的话来,脸色更加苍白。 第七日的时候,萧少北满身疲惫地回到了肇县的府衙。 十月份的太阳还是有些烈的,挂在城门口黄立德也开始发臭了。 萧少北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容澈,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眼布满了血丝,除了懊悔和自责,他的脑子里空荡荡一片。 容澈的伤还未好,又赶了几日的路程,如今听到这样的噩耗,很想质问萧少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可是看见萧少北这副样子,话到喉咙处又咽了下去。 “你来了。”萧少北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 容澈抬头看着他:“都派人找过了吗?” 萧少北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道:“找了,还是没有找到。” 容澈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沉默下来。 “你伤还没好,还是别乱跑了,好好休息。”萧少北说道,“过些日子我会出兵攻打燕国。” “皇兄不会答应的。”容澈说道。 萧少北的眼眸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答应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想让北宫寒和赫连荣付出代价。” 容澈的眸子沉了下来。 “侯爷!”一个士兵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下了马,气喘吁吁地对萧少北禀报道:“栾河下游发现一具女尸,但无法辨认是不是纪姑娘。” 听到士兵的话,萧少北和容澈都惊讶地看着那个士兵。 “带路!” 萧少北布满血丝的眸子泛起了波澜,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容澈也跟着他们前去。 萧少北此时顾不得容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栾河分叉道之后再远些的地方,萧少北骑马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到达士兵所说的地方。 士兵们将尸体搬上了河岸之上不远处,只是因为这具尸体被水冲泡得太厉害,全身都浮肿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得不像样子,甚至都已经腐烂了。 但是仵作初验,这个女人年纪在十五岁左右,正好和纪颜宁的年纪对得上。 萧少北仍是穿着一身铠甲,匆匆而来,他的脚步飞快,腿却有些发软。 “侯爷。”在守着尸体的几个士兵看见萧少北,急忙迎了上前。 萧少北沉着一张脸,气势逼人:“尸体在哪里?” 士兵带着他到了一个放置尸体的草棚之中,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布,因为天气有些炎热,而尸体泡的太久已经开始腐烂,招来了不少的苍蝇。 萧少北径自走了上前,伸手刚要掀开白布,手却是顿了一下。 深呼了一口气,他还是鼓起勇气将白布掀开了。 眼前的这副尸体确实有些形似纪颜宁,只是萧少北却是一眼认出来,这不是她。 他将白布再次盖了上去,说道:“不是她。” 原本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突然像是落了地,可是还是堵得难受不已。 既然不是她,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他答应了父亲会好好照顾她,会护着她,可是现在自己却食言了。 萧少北站了起来,满心疲惫,犹如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他处理了肇县的事情,留下了一部分人继续搜寻着纪颜宁,自己则带着大部队返回了郢州城。 同时将纪颜宁落水的消息传回长安柳府。 回到郢州城的第一件事,萧少北直接提了丁振审问。 此时他的手下已经将丁振和他的手下拷问得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们通敌叛国之罪确立无疑。 阴暗的地牢里,丁振正躺在一堆凌乱的干草之上。 他的胸口上的箭伤还未痊愈,时不时会传来一阵痛意,让他不敢再胡乱动弹。 丁振仰头看着地牢里那扇小小的窗,透进来阵阵的光亮。 他其实已经听说了萧少北没死的消息,萧少北没死,那么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在北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萧少北想要杀了是见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罪名已经被坐实,萧少北就算是直接砍下他的头,皇帝自然不会因此责问他半分。 想他半生荣华,没想到却要惨死异地,他苦笑一声,回想起那年,他带兵闯进楼府的时候,那个眼眸都不眨一下的楼千吟。 丁振还记得,楼千吟临死前所说的话。 他说,我楼千吟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你丁振和策划此事之人狼子野心,终有一日,天道轮回,不得好死。 这便是楼千吟所言的“不得好死”吗? 牢房外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丁振听到了有人走进来了。 听到狱卒的一声“侯爷”,丁振轻笑一声,萧少北果然还是回来了。 比他想象得要晚了许多天。 萧少北走了上前,示意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 他抬步走进了关押丁振的牢房之中,看见了正躺在干草之上的丁振,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 丁振瞥了一眼萧少北,没有动弹。 他苦笑一声,说道:“萧侯爷,怎么会如此狼狈?现在,是要过来杀了我吗?” “原本还想留着你的命给她报仇的。”萧少北说道,“如今我来替她动手罢了。” 丁振轻蹙起眉头:“替谁?难不成在这世上,还有人像你一般,对我视如死敌吗?” 萧少北轻步走了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丁振:“你还记得射你一箭的那个女人吗,她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呢。” 被萧少北这么一提,丁振倒是想起来,原本他的计划正顺利的进行,奈何突然冒出了一个黄毛丫头,居然差点杀死了自己! 丁振轻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罢了,若不是她手中有召北令,自己又怎么会栽到她的手中。” 萧少北睥睨望向他:“你的儿子丁卫远,也是被她给杀死的。” “什么?!” 丁振听到这个消息,猛然想直起身子,可是胸口传来一阵痛意,被铁链拴住的手脚一动,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他忍不住捂着了胸口,狠狠地瞪着萧少北。 他就知道,丁卫远的事情和萧少北脱不了干系! 自己居然被他给骗了。 萧少北看着丁振这般,丝毫不觉得解气。 他眼眸微闪,上前对丁振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丁振咬牙切齿道:“是谁?” “你应该认识的,他是楼千吟的外孙女,应巍安的嫡长孙女,应采薇。”萧少北缓缓地说道。 丁振的目光看着萧少北,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出来:“萧侯爷,我可还没老糊涂呢,她怎么可能会是应采薇?”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应采薇,当年那个名满大魏的长安第一贵女,琴棋书画,君子六艺,甚至还有医术绣工皆是一绝,女子之中鲜少有人可望其项背。 应采薇自小聪慧,又是太傅府嫡女,可惜却落入了容嶙的圈套之中,早就惨死在阴谋之下。 萧少北的眸子愈发的深沉,他上前道:“可是,她就是应采薇。她回来了,除了你,还有蔡如恒,宁维,言徵,五皇子都是死在她的手里。” 丁振微微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皇帝和他说过近一年来长安发生的事情,当初那些投靠了他的人,几乎一个一个都出事了。 所以皇帝怀疑这一切都是萧少北从中作梗。 可是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连萧疾风都未必知道当初有些人是容嶙的手下。 他的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丁振看着萧少北,说道,“要杀不过是一刀的事情的,又何必和我多费口舌。” 他现在逃不出去,早就认命了。 萧少北看着他,说道:“放心吧,本侯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的。” 他说着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枚褐色的药丸。 “就这样让你死了,多不解气呐。”萧少北上前捏住丁振的下颚,直接将那枚药丸倒入了他的口中,随即拿起旁边的一碗水,粗暴地灌了下去。 丁振想挣扎,可他被关了那么多天,又有伤在身,完全不是萧少北的对手,就这样被他灌了下去。 萧少北看他已经咽下药丸,这才一把将他推开,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正文 第262章 消息传回 萧少北给丁振喂的是纪颜宁制出来的毒药。 服下此毒药者,口不能言,双腿和双手皆是残废一般软弱无力,体内失禁,无法自理,身上奇痒无比,然后十多天之后会内脏衰竭而死。 这会让在他临死之前会受不少的屈辱。 唯有丁振受尽折磨,萧少北才会好受一些。 接下来则是在准备攻打燕国的事情。 一队士兵快马从官道上匆匆骑入了长安城中,入了城,其中一人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 正值下午,柳员和柳牧刚回到府中不久,还未脱下官袍,就听到了定北侯府有急事奏报。 安氏蹙眉,看了一眼柳牧,说道:“你这公务是还没处理完,都跑到府中来办公了?” 柳牧也有些不解,他虽然是兵部侍郎,但是定北侯府的军报应该是直接呈给皇上和军务处才是,就算是和兵部有关系,那也是奏报给兵部尚书,怎么会来到他一个侍郎的家中? 柳员正好回主院,听到这个消息,随即看了一眼柳牧,对禀报的小厮道:“让人进来。” 穿着一身铠甲,身上还别着长刀的士兵匆匆走进了柳府的大厅之中。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看就大概五十多岁了,一看就是柳员,而旁边穿着侍郎府的应该就是柳牧。 “参加两位柳大人。”士兵拱手行礼道,“小的奉定北侯之命特来向柳家报信。” 柳牧眼眸微闪,说道:“什么信?” 士兵从腰间抽出一封信来,上前递给的是柳牧。 他说道:“柳家表小姐纪颜宁,路过郢州城时,被燕兵劫持,不幸落入栾河之中,如今生死不明。” “什么!” 安氏听到士兵的话,猛然一拍桌子,整个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就连柳牧和柳员都愣住了。 士兵垂头道:“侯爷说了,若是有纪姑娘的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柳府,还请柳大人莫要太过担心。具体的事由,侯爷已经在信中写明,若是大人有何吩咐,尽管送到定北侯府,我们会一同传去郢州告知侯爷。” 安氏看着那个士兵:“颜宁怎么会到了郢州?还被燕兵劫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找啊!” 士兵禀报道:“在回来之前,我们侯爷一直都派了不少的人在栾河附近寻找,找了七天七夜仍未寻到纪姑娘……” 七天七夜都不曾找到……安氏听到士兵这么一说,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柳牧立即上前扶住了安氏。 士兵垂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柳牧看了一眼那士兵,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罢。” 纪颜宁出了事情,柳家的护卫和宝昌记的人应该不久就会派人回长安报信,只是没有定北侯府的快而已。 到时候再向他们问其中细节。 士兵应了一声,随即退了出去,转身出了柳府。 柳牧将安氏横抱起来,直接朝着院子里将她带回去好好休息。 原本纪颜宁去北境他们就不放心,没想到居然还能出了这样的事情。 柳员的眸子微沉,坐在位置上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的女儿柳羲儿当年在庄子上差点被火烧死,音信全无,这么多年,现在羲儿的孩子回来了,还没到一年的事情,也要离开他了吗? 他的心中确实对纪颜宁有些不满意,除了那张脸,她和羲儿就没有半分想象的地方。 可再怎么样,她终究是羲儿的孩子。 柳牧将安氏带回了院子里,心中也有些难过,他拆开了信,是萧少北的亲笔。 写得不甚详细,但是纪颜宁落水的事实却仍是改变不了,柳牧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柳牧原本还想瞒着纪琅,可是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柳家,想要瞒住旁人根本不可能。 纪琅今日下学之后和同窗一起去骑马了,快要天黑的时候才回到了柳府,可是一进府中,他就觉察到旁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也顾不得许多,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 只是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低声哭泣的紫玉。 “紫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纪琅上前关切地问道。 紫玉眼睛红肿,抬头看着纪琅,眼泪却是更加止不住地往下流:“少爷,小姐她……” 纪琅心中一跳,问道:“姐姐怎么了?” 紫玉哽咽道:“刚才定北侯府传信来,说大小姐掉下河里,现在生死不明,找了好久还没有大小姐的消息。” 纪琅整个人愣在原地,脑子里轰隆一声,仿佛一声巨雷在脑子里炸响。 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能瞒着纪琅的,因为他们姐弟俩都是宝昌记的东家,若是纪颜宁出了什么事情,纪琅自然是要稳住了宝昌记的,尽管他才八岁。 站在纪琅身后的纪九说:“少爷,此事还未有定论,没有找到大小姐之前,一切都还有可能。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纪琅垂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却带着一丝的乞求。 姐姐还说会回来检查他的功课,检查他的武功,检查他的箭术。 他一定不能让姐姐失望才是。 纪琅正要抬步朝着走上房间,却被脚下的台阶给拌了一脚,差点摔了下去。 纪九眼疾手快急忙将纪琅给扶住。 他身边的小厮随即上前跟着自家少爷。 柳长源从院子外走了过来,正好看见了纪琅,原本正想警告他院子里的人不要乱说话,可是现在看着纪琅的模样,看来纪琅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问道:“谁在阿琅面前乱说话?” 纪琅回头看着柳长源,说道:“三表哥,我没事。更何况我是纪家的人,姐姐有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我的。” 柳长源还想着说什么,纪琅已经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三表哥还是回去吧。” 他说着直接关上了房间的门。 正文 第263章 学院打架 次日纪琅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去了书院。 只是他看起来神情恹恹的,就连先生的讲课都未能听得进去,被先生喊起来诵读文章,他连先生讲到哪里都不知道。 学堂里其他的人倒是觉得惊讶得很,平日里纪琅就算是出神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然后纪琅就被先生罚了站。 早上的课一结束,小胖团子便朝着纪琅挤了过来。 “纪琅,你没事吧,你居然被先生罚站了?”小胖团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纪琅。 纪琅可是他们乙班里先生最喜欢的学生了,除去上次因为想镜渊先生的寿辰礼,他们全班都被罚站之外,他可还没有这般被先生罚站过呢。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一脸的不解。 纪琅本来就心中烦闷,挥了挥手,说道:“我没事,别问了。” 小胖团子讪讪地缩回了脑袋。 纪琅一天脑子里都在担心着姐姐,完全没有心思听先生讲课,等到下学的时候,才倦倦地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小胖团子一起往学院的门口走出去。 只是还未走出学院里,他低着头却是撞上一个人。 “哎呦,你长不长眼睛呐!”那人有些恼怒,抬头看着纪琅。 纪琅被他这般一撞,后退了半步,身形也有些踉跄,他抬头看清楚了来人。 对面的人身形高大,比纪琅整整大出了一个块头,纪琅记得他是甲班的人,貌似是内阁里军机务处某个小将军的儿子,之前是在国子监的太学念书,后来国子监作弊事件之后不久,便来到了白鹭书院之中,被安排在了甲班。 小胖团子向来人怂,看到眼前的大块头,他轻轻扯了扯纪琅的袖子,说道:“纪琅,我们快走吧。” 纪琅本就不想生事,只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就想绕过大块头继续往前走,奈何这个大块头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直接拦在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原来你就是乙班的纪琅,我还当是谁呢。”大块头语气轻蔑道,“一个商籍出身的贱民,居然也有资格在白鹭书院念书,向来是花了不少的钱财吧?” 小贵公子听了大块头的话,有些不乐意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 大块头瞪了一眼小贵公子,说道:“关你什么事!你们成天和他待在一起,也不怕自降身份。” 小贵公子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胖团子拦住了。 对面这人块头这么大,要是打起来,只怕他们三个都打不过他。 大块头瞥了一眼沉默的纪琅,嗤笑一声:“我可是听说你姐姐掉了栾河里,尸首都找不到了!没有了你姐姐,只怕你要回你们江州做生意了,不然那么大的家产,没有人打理可不行呐,啧啧啧。” 大块头比他们年纪稍长几岁,听说同一年的功课已经学了两遍,这才比旁人功课好上一些,上了白鹭书院。 而纪琅年纪偏小,如今站在大块头的面前,显得弱势无比。 原本不想理会大块头的纪琅听到他说起了姐姐,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听到大块头的话,也是微微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纪琅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 “你找死。”纪琅抬眸看着大块头,口中吐出一句冷漠的话来,眸子渗出一股寒意。 大块头看着纪琅这般凶狠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但是他向来霸道惯了,冷哼一声,看不惯纪琅这般,不怕死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你姐姐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肯定凶多吉少,劝你回江州是对你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纪琅已经挥舞着拳头上前,一拳打在了大块头的脸上! 随即扑了上前,和大块头厮打起来。 小贵公子和胖团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这两个人厮打在一起,纪琅是绝对性的压倒优势,大块头的个头大,却丝毫不是纪琅的对手。 “原本我觉得我们仨都未必能打得过他,看来是我多虑了。” 胖团子咽了一口水,看来爹爹说自己比不上纪琅还是挺对的,纪琅长得好看,功课又好,连打架都不会输。 他往前两步,趁着大块头不注意,偷偷地踢了几脚。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周围传来了一声喝令,小贵公子和胖团子急忙上前把纪琅给拉了起来。 在学堂内打架,可是会被先生罚的。 大块头被纪琅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看到有个先生走了过来,随即爬起来对他哭诉道:“先生,纪琅打人!” 胖团子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真是孬种,打不过就告状!” 那先生走了过来,看见大块头这副模样,也惊讶不已,他朝着纪琅他们三个人看了过去,只有纪琅的衣服有些凌乱。 但是他想不出来纪琅小小个子是怎么能把大块头打成这副模样的。 纪琅瞥了一眼大块头,随即理直气壮地和先生说道:“我没有打人。” 纪琅在学院里表现一向不错,不仅是镜渊先生对他颇为关注,其他的先生也对他亲睐有加。 先生对大块头道:“纪琅一向待人温和有礼,怎么可能会把你打成这样?你好好说实话!” 大块头:“……” 纪琅说道:“先生,我们该回家了,学生还要回去温习今日的功课。” 先生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对先生行了一礼,随即抬步走出了学院。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回过神来,随即跟上了纪琅。 “先生,真的是他动的手!”大块头不干了,他指着自己的脸和受伤的手臂,“这都是纪琅干的!” 先生自然是不信的,看起来明明是大块头更能惹事,他将大块头罚回去抄书。 纪琅一路上都阴沉着脸不说话,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别想太多了,纪姐姐一定会没事的。”胖团子开口道。 纪琅嗯了一声,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只是说道:“我知道。” 正文 第264章 纪琅处境 第二日纪琅来到白鹭书院的时候,刚进学堂便被先生叫了出去。 他来到先生们的房间时,发现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都被叫了过来,正低着头听着先生的训斥。 在他们的旁边,还有昨天和他打架的大块头,大块头的身边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比大块头的个头还要大上许多,纪琅仰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眉眼和大块头有些相似,想来应该就是大块头的父亲。 纪琅上前,对着先生行了一礼。 大块头指着纪琅,一脸怒意地说道:“就是他,昨天就是纪琅把我打伤的!” 现在的大块头脸色的浮肿比昨日刚受伤时候的模样更为严重了些,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本脸就大,如今一肿起来,胖成了猪头的模样。 大块头的父亲晁将军低头看了一眼纪琅,因为他长得太高,只能看见纪琅的头顶,这瘦瘦小小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会打人的模样。 晁将军对先生道:“先生,我将孩子送到白鹭书院,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念书的,可不是让他来挨打的。” 先生看着眼前的晁将军,有这一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虽然他们读书人清高,不应该怕武人,但是晁公子确实是在学院里被打成了这幅模样,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看向了纪琅:“纪琅,你说实话,晁小公子是不是你们几个人打伤的?” 纪琅眼眸微闪,随即道:“是我自己打的,和他们两人无关。” “那你昨日为何不承认?”先生又问。 纪琅面色冷静,说道:“先生昨日问我可打了人,可是于学生而言,他并不能称之为人,所以打他自然不能算是打人。” 大块头怒了:“我不是人那我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是个东西?”纪琅挑眉。 大块头道:“我才不是个东西!” 听到大块头的话,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差点笑了出来,但是一看到晁将军还在这里,立即憋住了。 大块头反应过来,恼怒道:“纪琅,你竟然敢骂我!” 纪琅瞥了一眼大块头,说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听着,明明是你是自己不是个东西的,我又何尝骂你?” “你还说我不是人!”大块头着急道。 纪琅别过头去,不想理会他。 小贵公子说道:“昨日明明就是你先来找我们麻烦的,也是你先挑事的!” 看着他们几个小孩子这般吵闹,晁将军开口道:“够了。” 几个人安静了下来,大块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父亲。 晁将军看着纪琅,问道:“是你打了我儿子对吧?” 纪琅仰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在这种巨大的差异压迫之下却丝毫不显得退缩,他说道:“我是打了他没错,但是他也打了我,不过结果是他没能打赢我。” 晁将军脸色微微一沉,他是武将出身,最讨厌就是打输这个词。 他看向了教书先生,说道:“学堂是个教书育人的地方,这位纪小公子公然在学堂里打架,这样的学子难道白鹭书院还要留着吗?” 听到晁将军的话,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皆是一愣。 他这话中的意思,是想要白鹭书院把纪琅赶出去吗? 虽然纪琅身份低,开始在学院里的时候确实有不少人看不上他,可是后来日子久了,却发现纪琅要比寻常人都要出色许多,更何况他舅舅是兵部侍郎,旁人也不敢太放肆。 但若是晁将军开口的话…… 纪琅看着晁将军,说道:“按照您的意思,只怕这个学院里只能留您儿子一个人在这里念书了,虽然他出身将门,但是连旁人都打不过,就只会告状罢了,不知道晁将军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打不过就哭哭啼啼回去找人帮忙。” 晁将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个小毛孩还真是有胆量!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听到他这么一说,脸色也有些煞白,他居然敢当面怼晁将军!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晁将军看了一眼纪琅,“你既然这般有自信,不如来和我护卫一较高下,若是你赢了,此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晁将军,纪琅只是个小孩子,我们学堂会教训他的,这比试就免了吧。”先生上前说道。 纪琅才八岁而已,那晁将军的护卫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纪琅轻哼一声,说道:“我比不过,所以我认栽,我会给你们道歉,可以了吗?” 晁将军看着这个小屁孩,原本还想小小的教训一下他的臭脾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识相就认输了。 “都在这儿做什么?”屋子外传来的镜渊先生的声音。 众人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只见镜渊先生穿着一身白衣,手中还拿着几本书,站在门口审视着他们。 小胖团子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上前道:“镜渊先生,他们要把纪琅赶出学院。” 晁将军看见镜渊先生,也是微微一怔。 镜渊先生虽然是白鹭书院的院长,但是他一般都不会在知礼堂这般,而是在那些准备科考的弟子的学堂里为他们解惑。 “镜渊先生。”晁将军对着他行了一礼。 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虽然无官职头衔,但谁都不敢放肆。 镜渊走了进来,让小胖团子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 只是听到纪颜宁出事的消息,镜渊的眼眸微微一闪,有些异样的神色。 “既然是晁小公子先惹事,这件事理当晁小公子的道歉才是。”镜渊先生说道,“我们白鹭书院教书育人,更想教会学子为人处世之道,你明知道纪琅的姐姐出了事情,却仍旧用词讥讽于他,这非道义所为。” 听到镜渊先生的话,大块头垂头,却仍是有些不甘心。 晁将军眼眸微闪,说道:“先生说的是。” 他推了推大块头,示意他上前认错道歉。 大块头挪步上前,对镜渊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学生知道错了,求先生原谅。” “你若是真知道错了,就应该给纪琅道歉。”镜渊先生说道。 大块头咬唇,没有动弹。 以往在国子监太学,就算是他欺负一些身份比较低的学生,先生也不会让他给他们道歉的。 镜渊先生看他不动,转过身去,说道:“既是如此,我们白鹭书院许是无法再留住晁小公子了,在下无能为力,还请晁将军给他另觅学堂吧。” 大块头惊讶地看着镜渊先生。 纪琅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看着镜渊先生,心里不免有些暖意。 晁将军踹了一脚大块头,让他赶紧道歉。 大块头上前对纪琅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拿你姐姐和你的身份说事,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纪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胖团子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若是此时不给晁家面子,以后肯定就因此结仇了。 纪琅说道:“你说我的身份无妨,毕竟我不在乎,但是说我姐姐就不行,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毕竟确实是我打伤了你。” 大块头低头垂眸。 晁将军看着纪琅,纪颜宁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看来这姐弟两人小小年纪便能撑住宝昌记,确实有些本事。 “以后谁在寻滋挑事,学院必当严惩。”镜渊先生说道,“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回去吧。” 众人纷纷行了一礼,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镜渊先生看着纪琅的背影,眸子里却有些幽深。 经此一事,纪颜宁出事的消息倒是彻底的传开了。 不仅是学院里的人知道,长安里那些原本就对宝昌记眼热的人更是嗅到了时机的感觉,隔三差五便打着些乱七八糟的名义想接近纪琅。 毕竟一个八岁的孩子,在他们的眼里实在是太好哄骗了。 不过有纪琅却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跟着纪颜宁久了,自然更懂得看透人心。 柳牧却是气愤不已,这些人真当他们柳家不存在吗! 几次三番下来,不少人都被柳牧给教训了一顿,打纪琅主意的人渐渐少了下来。 纪琅变得鲜少出门,出了去学堂,便是在院子里练武,练剑书,练习如何接手宝昌记,开始处理宝昌记的一些小事情,不过好在还有吴庚以及宝昌记里的众多掌柜,他其实没必要如此逼迫自己。 元娇娇收到消息,趁着夜色带着暗卫来到了纪琅的院子里。 “小琅儿乖,以后这个暗卫就保护你了。”元娇娇将之前纪颜宁给她留的暗卫给了纪琅,毕竟现在纪琅确实会有人惦记,安全不容忽视。 纪琅看着元娇娇,眼眸里却是有些泛红:“元姐姐,我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元娇娇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放心,纪颜宁那家伙命大着呢,只有她弄死别人的份,旁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害死她!” 安慰他的话纪琅听得不少,可是纪琅听着元娇娇的话,心里莫名还是有些酸楚,努力憋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已经没有父母,不能再没有姐姐了。 可是他的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正文 第265章 民风彪悍 似乎是又回到了当初临死前的那个雨夜,她疯狂地逃跑,只为了可以逃命。 雨水冲刷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冰冷得犹如沉浸在冰水之中。 很快她看到了容嶙和苏凝雪的脸,他们脸上带着肆意狂放的笑意,看着自己的被火炭一点一点地灼烧,那种疼痛让她想努力挣扎,她害怕,猛然地想要逃离。 可是她一挣扎,瞬间又掉下了波浪汹涌的河水之中,她刚想向岸边游去,奈何一个巨浪席卷而来,将她直接吞没。 “救我……” 纪颜宁惊呼一声,猛然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背后全是冷汗。 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这是一个破旧的茅草房,周围放置着一些渔具和下地的农具。 她想爬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 脑子乱糟糟一片,晕晕乎乎的,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难不成她又死了一般,再次借尸还魂在别人的身上? 纪颜宁垂眸,看着自己置身的陌生环境,想要开口,可是能喊出来的声音却是极小。 她脑子有些疲惫,正想睡过去,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用意志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要昏睡过去,微微侧头看向了门口。 “哎哟!这姑娘醒了!”一个妇人开口喊了起来! 那妇人正提着正提着两条鱼,看见纪颜宁醒了过来,随手将鱼扔进了旁边的缸里,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纪颜宁刚想张嘴问些什么,可是她太过虚弱,说出来的声音太小,那妇人根本就听不到。 妇人说道:“别着急,醒过来就好!” 纪颜宁听到她的话,又渐渐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站了不少的人,闹哄哄的,让她觉得头疼不已。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开始见过的妇人,她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旁边还站了四五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似乎在讨论着价钱的问题。 看见她再次睁开眼睛,那灰衣妇人高兴道:“看看!醒了吧,我都说她肯定死不了!村头的李拐子大夫上午刚过来诊脉,说是再养几天就能好了!你们要不要?最低十两银子!”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呢!”另一个身材肥硕的女人说道,“不过是你好运捡到的罢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高的价钱!” “就是,明摆着坑人嘛!”有人附和道。 灰衣妇人冷哼一声,说道:“替她看病,让她在我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可花了不少的银子,更何况老娘就是运气好,有本事你们也去河边捡一个姑娘回来啊!” 被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妇人倒是没有其他的话反驳了。 灰衣妇人扫了她们一眼,说道:“你看看这姑娘的脸蛋,长得跟天仙似的,十两银子我还嫌少了呢!你们要买就买,不买我就可就找别人去了!” 纪颜宁听着她们这般吵闹,总算是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原来是这个灰衣的妇人在河边捡到了自己,带回来养伤,可是她的目的却是为了把自己卖给别人赚钱。 如此说来,她十有八九应该还是纪颜宁。 “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个痴傻儿子要娶个媳妇不容易吧,现在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十两银子而已,这都不舍得花,难不成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灰衣女人见她们其他妇人犹豫起来,开始对她们游说。 “还有你,你儿子从战场回来,都断了一条腿了,十里八村哪里还有姑娘会看上个瘸子?听说魏兵要来攻打我们大燕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兵,你不要多的是别人想要呢!” 灰衣妇人咋咋呼呼地一直在和那几个人说着,倒是把她们似乎都说得要动心了。 纪颜宁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少的消息来,原来自己现在正在燕国。 她倒是记起来自己所看过北疆的地图,栾河在肇县附近一分两道,其中的一道便流入了燕国腹地之中,成了大燕的内河。 她应该就是被水冲到了这里来。 其中有个身材肥硕的妇人想了想,说道:“要不便宜点,九两银子?” 纪颜宁眼眸微闪,当着她的面就这样把她给卖了吗? “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纪颜宁艰难地开口说道。 几个妇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灰衣女人看着纪颜宁,眼睛里亮了起来,却仍是有些犹豫。 纪颜宁轻缓了一下,说道:“只要你把我送到临都,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灰衣妇人眼眸里已经开始对纪颜宁说的话动心起来。 纪颜宁说道:“五百两,只要你送我回去,我爹爹一定不会亏待我的救命恩人的。” 几个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在她们这个小村子里,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更别说是几百两银子了。 身材肥硕的女人瞬间起了心思,对灰衣的妇人说道:“肯定是假的,谁家的大小姐会被弄得如此狼狈,我听说河那边的上游可都是穷地方了,说不定她只是为了糊弄你找的借口。这姑娘十两银子我买下来了!” “去去去,买什么买!我不卖了!”灰衣妇人将她们赶出了房间。 其他几个妇人不干了,本来就是她把她们给找来的,现在又说不卖了是几个意思。 几个人在门口争执了好一会儿,渐渐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知道,是那个灰衣妇人将她们其他人赶走了。 不一会儿,那灰衣妇人便走进了房间,仔细打量着纪颜宁,她这长相与气质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姑娘。 一想到五百两银子,她心花怒放,自己可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不过其他人说的也没有道理,若是这个姑娘只是单纯地为了逃脱而骗了自己,她可真是得不偿失。 “姑娘,你怎么称呼啊?”灰衣妇人上前和蔼地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眼眸微动,说道:“我姓赵。” “赵姑娘,你叫我牛婶就行。”牛婶讪笑一声,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卖掉你的,实在是因为我家中太穷了,为了给你请大夫看病,都已经花光了积蓄,实在是养不起了,只能想着让旁人照顾你。” 纪颜宁看着她,默默地听着,也没有反驳。 牛婶说道:“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既然把你救回来了,就一定想办法帮你送回家的。” 纪颜宁淡淡道:“多谢。” 牛婶看着纪颜宁,又问道:“赵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纪颜宁道:“爹爹是在临都做生意的,哥哥在军中是个副将。出门游玩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想必爹爹和哥哥都很担心。”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牛婶多少有些相信了。 他们这些小村子里的百姓,去过临都都没几个,更别说家中有人做当官的了。 牛婶道:“你好好休息,等身子养好了,婶子想办法带你回家。” 纪颜宁微微颔首,终于松了一口气。 牛婶正打算转身出门,纪颜宁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换过的衣裳,她有些疲累地喊住了牛婶。 “牛婶,你带我回来的时候,我身上可还有别的东西?”纪颜宁问道。 牛婶眼眸微闪,似乎带着些许的心虚。 “没有!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帮你换了一身衣裳,那衣裳坏了,我补了补,正晾在院子里呢!没见有其他的东西啊!许是掉进河里了。”牛婶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的表情极其的不自然。 纪颜宁眸子微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当然看的出来牛婶在撒谎,只是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连说话都要耗费好大一番气力,不能和牛婶计较。 她落水的时候,身上应该还是带着召北令和皇鲤玉佩的。 只要有召北令在,她去到临都就不会孤立无援。 定北侯府在临都也是有探子的,她记得萧少北和自己说过,临都里有两个铺子是他们定北侯府用来收集燕国情报的地方,若是她能顺利去到临都,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联系上萧少北。 然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身子给养好。 现在身处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刚醒来就差点被卖了,民风如此彪悍,她没有了贴身的护卫,自然不能和这些人硬碰硬。 只是不知道她落了水,萧少北和容澈会不会还在找自己。 不过她既然已经身在燕国,就先到临都把那葬在临都附近的尸骨找出来再回去。 再休息了一会儿,牛婶已经端着药进来了。 纪颜宁稍稍闻了一下,便轻蹙起了眉头,这开药方大夫可不怎么样。 但是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让自己好得更快一些,倒也不强求太多。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将碗放到了一旁,口中那苦涩的味道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因为纪颜宁的一番话,牛婶对她但是客气了起来。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发光的金子一般,要不是她的身体还没好,只怕牛婶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去临都了。 正文 第266章 河边跟随 纪颜宁休息了几日,身体已经大好,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只是仍是太过于虚弱,没多久就会累,只能在屋子和院子里随意走走。 之前来牛婶家里的那几个妇人没多久就把消息给传出去了,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牛婶当初捡回来那个差点死了的女人,居然还是个临都来的*。 有的人偷偷过来看,这个出口承诺五百两银子的*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都被牛婶给打跑了。 现在村里的人都管纪颜宁叫做“五百两的那个姑娘”。 住了几日,纪颜宁倒是清楚了这个牛婶家中的事情,她是个寡妇,丈夫去当兵死在了战场上,留下了一儿一女,大女儿嫁给了隔壁村子里的一个庄稼汉,儿子在镇上做伙计,后来入赘娶了小商户家掌柜的女儿。 儿子入赘,便成了别人家的人,即便是她再反对,也没有挽回儿子,甚至为了讨好岳父和妻子,牛婶的儿子与牛婶断绝了往来。 当然,这些都是她在村里人的零碎话中听到的,牛婶每次听到别人谈论起这些事情,都会站在门口和她们对骂起来,彪悍得让纪颜宁都有些惊讶。 她向牛婶问过,这个小村子在燕国的昙州,纪颜宁曾看过燕国的大致地图,从昙州去往临都的距离,大概和江州到长安的距离相差无多,若是寻常的日程,得走上半个月。 她现在受了伤,又没有上好的马车,只怕去临都还得更久。 关键是要拿回召北令和皇鲤玉佩。 自从知道纪颜宁身家不低之后,牛婶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家里照顾纪颜宁,生怕她自己跑了或者别人把她给偷走了一般,就连摘菜和打鱼都是很快就回到了家中,纪颜宁根本无法去她的房间里找东西。 牛婶端着早饭走进了房间,看见纪颜宁正在屋子里缓缓地走路,她笑着上前,将饭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赵姑娘,吃早饭了。”她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坐到了桌子旁,拿起了筷子。 牛婶看着纪颜宁,发现她的气色越来越好之后,是越发长得好看了,虽然穿着的她女儿曾经的衣裳,可是这些破旧的衣服在纪颜宁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将她的气质给掩盖下去。 纪颜宁看了桌子上的早饭,是肉粥和地瓜,虽然这肉粥里只有那么一星点儿的肉沫,但是对牛婶来说,她大概都不怎么情愿放肉下去。 这些日子里她唯一能吃到的肉就是鱼肉,因为这村子临近大河,附近的村民时常都会去打鱼,不过抓到的不多,并没有专门打鱼为生的渔民,都是偶尔每家每户抓那么一两条回去做菜吃。 不过纪颜宁如今的身子倒是挺适合这种清淡的饮食,可以让自己好得更快一些。 “赵姑娘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牛婶笑吟吟地说道。 这样和蔼可亲的她简直和当初算计着要卖掉纪颜宁时的她判若两人。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多谢牛婶的照顾,不然我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牛婶笑意更深,说道:“你记得牛婶的好就行!” 纪颜宁继续吃着早饭,她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好,身体恢复得也越来越快。 “对了,待会儿我去河边洗衣服,怕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我先把门给锁起来,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就是,不会有旁人打搅你的,”牛婶说道。 纪颜宁眼眸微动,牛婶分明就是怕她给跑了,才想把她锁在家里。 她说道:“我可以和牛婶一起去吗?” 牛婶倒是有些惊讶:“和我一起去洗衣服?”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现在能下地走路了,也不能总是窝在房间里,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更何况有牛婶在,就不怕旁人将我欺负了去。” 牛婶听着她这么一说,心中思忖半响,想着如今她这娇弱的身子也跑不远,便同意了。 牛婶准备了一下,将院子里的门都锁了起来,然后抱着装着衣服的木桶往河边里走去。 纪颜宁就缓缓得跟在牛婶的身后,她走得有些慢,牛婶也不急,看见不好走的路,上前扶住她,走了两刻钟左右才走到了河岸边上。 “呦,牛婶出来洗衣服啊,还带着个小姐出来,莫不是怕人家跑了不成?” “还真别说,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我可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水灵的丫头。” “可不是,那王老爷新纳的小妾和她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 纪颜宁跟着牛婶来到了河边,原本正在洗衣服的几个女人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新奇的就像是在围观什么东西一般。 “看什么看!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看的!”牛婶扯着嗓子冲着她们喊了起来。 被牛婶这么一吼,其他的人面面相觑,倒是不敢在牛婶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谈论了。 可是她们几个人聚在一起,仍是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时不时还往纪颜宁的方向看了过来。 纪颜宁倒是觉得无妨,大方地随便她们看和议论,自己找了个阴凉的树底下,坐下来望着周围的景色。 河水很宽很长,蜿蜒得往远处缓缓流淌而去,看不见尽头。 纪颜宁觉得自己命真大,这样都能活下来,说明自己是真的命不该绝。 也不知道是谁看见她和牛婶一起来了河岸边,不一会儿就有了好一些儿小孩子凑过来围观她。 纪颜宁只觉得好笑,她又不是猴子,怎么这么多人都对她如此好奇。 她也不去理会,任由她们看着,没多久这些人就觉得无聊散开了。 “媳妇……”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纪颜宁惊讶地抬头一看,正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在后面,正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一脸的笑意。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牛婶已经抱着木桶走了过来,大声地朝着那个男人吼道:“二傻子,滚开!” 那个被牛婶叫做二傻子的男人听到牛婶这么凶悍的声音,倒是没有惧怕,反而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就是我的媳妇对不对?” 正文 第267章 她会治病 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让纪颜宁觉得有些奇怪不已。 不过看着他的这副样子,纪颜宁倒是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痴傻的人。 牛婶听到二傻子居然叫纪颜宁媳妇,恼怒道:“她不是你媳妇!就你这样的,也不回去照照镜子,能找得到媳妇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人,听到牛婶的话,一时有些不乐意了。 纪颜宁看向了朝他们而来的有些肥硕的妇人,想起来她就是那天想要买下自己当儿媳妇的人。 看来眼前的这个痴傻的男人,就是她的儿子。 也难怪她会想出买媳妇这样的办法来,毕竟痴傻之人确实很难娶得到媳妇。 牛婶说道:“我意思是,看好你的痴傻儿子,别到处乱跑乱叫!赵姑娘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么能让他这般乱喊!” 那妇人听了嗤笑一声,说道:“想当初是谁想十两银子卖了她的!现在知道人家是个有钱的主儿,倒是连脸都忘记了!我儿子就算是再差劲,也比你家那个当了上门女婿的儿子强!” 被人戳了伤口,牛婶勃然大怒起来。 她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双手叉腰指着那妇人就开始互骂了起来。 纪颜宁扶着树站了起来,看到那个二傻子仍是在定定地看着自己,她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沉思片刻说道:“把你手伸出来。” 男人随即听话地将手伸了出来。 纪颜宁给伸出细白的指尖上前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随即轻蹙起了眉头。 那妇人正和牛婶吵得正凶,看见纪颜宁居然拉着自己儿子的手,随即说道:“你看看,手都拉上了,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我给!” 牛婶看见纪颜宁正在给二傻子诊脉,立即将她扯回了自己的身旁来,离那个二傻子更远了一些。 纪颜宁身子本就还虚弱着,被牛婶这般一扯,差点摔倒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最终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买什么买,我都说了,不卖!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岂是你说买就能买的?”牛婶怒道。 妇人不管,伸手上前就要扯纪颜宁。 两个女人一个拉着左手臂,一个拉着她的右手臂,这架势,根本就不像是在抢人,反倒是像在抢某件东西一般。 纪颜宁手臂一疼,随即道:“住手,我有办法治好他的痴傻之症!” “反正我儿子认定的媳妇……你说什么?”那肥硕的妇人听到纪颜宁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牛婶趁着这个空隙,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将纪颜宁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纪颜宁头疼,仿佛自己是一块大肥肉一般被人抢夺的感觉可真不好。 肥硕妇人双眼瞪着纪颜宁,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纪颜宁说道:“我说,我有办法治好他的痴傻病症。” 牛婶也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你还会治病?” “会的不多,但是正好知道怎么治他的痴傻症。”纪颜宁说道。 其实这个男人并不是先天痴傻,而是中毒才导致的如今这般。 “媳妇!”男人仍是直直地看着她,笑着喊了一声。 纪颜宁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便笑着对他道:“叫姐姐。” 男人蹙眉,有些不解,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肥硕的妇人眼神里还有些激动,听到纪颜宁的话,她也符合道:“叫姐姐。” “姐姐?”男人有些不太情愿。 纪颜宁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叫姐姐我才会理你。” 虽然她的年纪比这个男人的小,但是这个男人心智不全,只相当于几岁的小孩子,这般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妥。 男人的母亲看着纪颜宁:“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会治好他的病?” 纪颜宁说道:“他是不是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就变得痴傻了,之前都还好好的?” 男人的母亲和牛婶相视一眼,看着纪颜宁目光倒是有些热切起来。 “是啊是啊!”男人的母亲哭诉道,“小时候我们家阿沧可聪明了,谁想到有一次得了一场大病,还请了镇上的大夫看,没想到病好了,却变傻了!” 纪颜宁又道:“他小时生病的时候,是不是身体发热,还长了疹子?” 阿沧的母亲猛然点头。 纪颜宁道:“在他吃药的那段时间里,你给他吃的饭菜里是不是经常有鱼?” “我们住在河边的,时不时就打鱼来吃,这是很正常的。”阿沧的母亲说道。 纪颜宁眼眸微动,她现在已经可以大致确认阿沧之所以痴傻,是中了什么毒了。 “我给你写张方子,你按着上面的药方去给他抓药。”纪颜宁道。 阿沧的母亲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 牛婶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这个二傻子可是求治过不少的人大夫,都没能治好,你真的有把握?” 纪颜宁勾唇一笑,说道:“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极为的自信。 脸色浅浅的笑意让众人看得都有些出神。 纪颜宁转头对牛婶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在外面站得确实有些累了,额头上冒充了细细的汗丝。 阿沧的母亲上前扶住了纪颜宁,说道:“赵姑娘,我扶您回去!要不你住在我家,我一定好吃好喝地招待您!” 只要能治好她的儿子,她什么都可以做!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不用,牛婶对我挺好的,我就住她家里就好了。” 主要还是因为召北令和皇鲤玉佩还没有拿回来,她自然不能走。 牛婶听了纪颜宁的话,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照顾这个小丫头也不是白忙活的,起码没有养出一直白眼狼来。 牛婶一行人朝着家里的院子走了回去,身后还跟着阿沧和他的母亲。 走进了院子,牛婶装着衣服的木桶放到了一旁的晾衣服的木杆之下。 纪颜宁看向了牛婶,说道:“我记得我住的那个屋子里好像没有纸和笔,牛婶你那里有吗?我给他们写张方子。” 正文 第268章 赚钱工具 纪颜宁向牛婶问起了笔和纸的事情,牛婶说道:“有的,在我房间里!” 当初她供自己的儿子上学堂念书,原本想着他日后有出息了好好的孝敬自己,没想到他落榜了两次之后就去镇上当了一个账房先生,没多久就成了掌柜的上门女婿。 现在她的屋子里还留了一些纸和笔,都是当初她儿子用过的。 从河边走回来,其实纪颜宁已经很累了,但是看到牛婶朝着她的屋子里走进去,自己还是咬着牙拖着疲惫的双腿跟了上前。 牛婶的屋子里比纪颜宁现在所住的那个要好上一些,但是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有些破旧的房间。 房子不大,有一个柜子,房间里还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凌乱的摆放着些杂物。 纪颜宁看见她往柜子的方向走了过去,目光微沉,下意识跟了上前。 她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大概就两个地方,一个是柜子,另一处是床底下。 她觉得自己的召北令和皇鲤玉佩很有可能就藏在其中之一的地方。 若是有机会可以进她的房间里搜查,她自然都要好好的找一遍,可惜现在还没有什么机会。 牛婶从柜子里果然找到了笔墨纸砚。 纪颜宁的目光在柜子里扫了一眼,等牛婶转身过来的时候,倒是快速地看向了别处。 牛婶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纪颜宁熟稔地铺开纸张、研墨,然后提笔写字。 牛婶和阿沧母亲都凑了上前,看着纪颜宁写下的方子,连她们这种不识字的人都觉得这字写的十分的漂亮,看起来赏心悦目。 纪颜宁将方子写好,然后轻轻地吹干,递给了阿沧的母亲。 她说道:“这些药材都不算是太值钱。因为他的痴傻之症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治好的,需要连续服用一个月才渐渐有效果,坚持两个月,他的病症就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可仍旧和正常人有些差距,需要你耐心地引导他,才会让他和正常人的区别越来越小。” 阿沧母亲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倒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可以吃鱼吗?” 纪颜宁点了点头:“可以。” 阿沧母亲脸上绽放起了笑意,伸手就要去拿纪颜宁手中的方子,却被牛婶直接拦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阿沧母亲看向了牛婶,有些不悦。 牛婶笑道:“难不成你就想这样空手套白狼,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是去村头的李拐子那儿,也没有免费看病写方子的说法,更别说赵姑娘这方子还能治好你儿子的病。” 阿沧的母亲眼眸微闪,说道:“我又没说不给钱!” “一两银子。”牛婶开口说道。 阿沧的母亲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牛婶轻哼一声,说道:“要么给钱,要么免谈。” 纪颜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是她们的事情,她是不会掺和的。 阿沧的母亲知道牛婶是不会轻易退步的,这个女人只要一抓到别人的把柄就会疯狂的敲诈,她说道:“好!我回家就给你取钱过来!把方子给我!” 牛婶这才将方子递给了阿沧的母亲。 随即看着阿沧的母亲低声骂骂咧咧地离开的她们的院子。 纪颜宁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牛婶看向了纪颜宁,解释道:“赵姑娘,有了阿沧娘的一两银子,我这两天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纪颜宁淡淡地应了一声。 牛婶看着纪颜宁的目光越发的炽热起来,这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不仅是身份好,居然还会治病! 如此一来,她现在更相信纪颜宁所说的五百两是真的了。 若是让纪颜宁再帮忙看几个病人,她可就不止五百两的收入了! 这富家小姐就是不一样,从来都对钱财不计较,牛婶笑意渐深。 在一旁的纪颜宁又何尝不知道牛婶心中所想。 怀璧其罪,若不是熟悉之人,或者在不能能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会医术和毒术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必须要让自己的价值得到肯定,让别人看到自己,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纪颜宁转身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间里。 今日只是去了一趟河边,她便有些力不从心了,看来要等自己真正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下午的时候阿沧娘果然果然将钱带来了,不过并不是一两银子,而是五百文钱,直接就少给了一半。 牛婶又站在院子里和阿沧娘骂骂咧咧了半天,将纪颜宁吵醒了过来。 不过纪颜宁已经习惯了。 牛婶这个人,贪财又泼辣,村子里的人没几个敢招惹她的,纪颜宁住在她家里倒是比其他的人家要安全许多,无人敢上前找麻烦。毕竟牛婶一个寡妇在村子里住了那么多年,无人敢欺负她,凭的就是这股泼辣劲。 虽然只得了五百文钱,但这对于牛婶来说这钱财得来十分容易,不过就是让这个赵姑娘写个药方而已。 既然赵姑娘连这种痴傻之症都能轻易治好,那其他的小病小灾岂不是更加容易? 这般想着,牛婶倒是更加兴奋起来。 就连阿沧娘只给了五百文钱的方子钱也不计较了,收拾好了,便在村子里说起了赵姑娘会治病的事情,说得是神乎其神的,说她连傻子都能治好,几乎就可以起死回生了,若是村子里的人有点啥毛病,可以去找她们看病。 这不到一日的时间,就连隔壁的两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村头有个大夫,叫李拐子,是个瘸子,村里人有些小病小灾的都去找他。 然而李拐子可治不好阿沧的痴傻之症,这位赵姑娘却是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治好,谁的医术更厉害,倒是一下子分明了起来。 第二日纪颜宁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活动身子。 昨日去了一趟河边之后,虽然累得很,可是身子得到了舒展,今日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才吃过早饭,牛婶的院子里就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说是来找赵姑娘看病的。 纪颜宁微微挑眉,还未说什么,牛婶已经将人迎进了院子里。 “赵姑娘,你坐着给她瞧瞧病,写个方子就好。”牛婶笑意盎然。 纪颜宁没有反驳,倒是按着牛婶所说的,给妇人诊脉。 这妇人身体有些不适,又难以对男大夫启齿,寻了偏方也不曾管用,听到牛婶说纪颜宁会治病,这才过来一看。 纪颜宁给她写了个药方:“按着这个方子抓药,连续喝三日即可见效,若是想彻底除掉病根,得连续喝一个月。” 她看得出来村子里的人钱财不多,所以尽量给她们写一些便宜又简单的药方,但是要想治好,得多花一些时间。 牛婶收了她五十文钱。 随后又来了两个人,都是收了八十文钱,一个早上下来,牛婶就有两钱多入账,这几乎就抵得上她以往一个月所赚的钱了。 她乐不开支,晚饭的时候特意买了点小零嘴回来给纪颜宁。 毕竟纪颜宁在她眼里可是一尊财神爷,自然给好好供着。 牛婶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让她那么快就回临都了。 第二日的时候,有几个隔壁村子里的人都找上门来求治病,都是在李拐子和镇上没能治好的,想过来纪颜宁这儿碰碰运气,除了其中一个人纪颜宁无能为力之外,其他几个人纪颜宁倒是都写了药方。 等他们走了,牛婶这才开始对纪颜宁道:“你刚才怎么能说治不了呢,就算是你觉得没把握,随便写个吃不死人的药方,我们也可以赚些银子。” “治不了就是治不了,我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看好的。”纪颜宁淡淡道,语气里带着疏离的生硬。 她可以算计很多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种给了别人希望,却又将人推向绝望的手段,只有对仇人才如此。 看着纪颜宁这般果断就拒绝了,牛婶讪笑一声,说道:“没事,治不了就算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脾性还挺大的,她若是不想做的事情,强求不来,只能顺着她的性子把她哄高兴了,自己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一连三四天,纪颜宁都按着牛婶给她的安排,在家中诊病写方子,从她这儿看过病的,有不少都已经见效,倒是让更多的人心动起来,牛婶一般都是要价八十文,这比村头的李拐子还要贵上一些。 不过冲着纪颜宁这个生的好看,医术又高的女大夫,这几日隔壁好几个村子有好一些人都上门求医。 纪颜宁早上在家中给人看病,闲时就跟着牛婶一起去河边看着她们洗衣服,回去偶尔会看见有个人正在等着她们回来。 如此这么几日下来,牛婶已经到手了一两多的银子,嘴巴都笑得有些合不拢了。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吃晚饭的时候,便和她说起了不想再继续诊治写方子的事情。 正文 第269章 拿回令牌 纪颜宁突然提起了不想再继续看病的事情,牛婶微微一怔。 “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不想替人诊治了呢,不就是写个方子的事情,又用不了多少力气。”牛婶有些紧张起来,她这才赚了一点小钱,若是纪颜宁就这样不干了,岂不是放着钱不赚? 多可惜啊!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看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写方子也很累的。更何况现在来看病的人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她的名气渐渐散播出去,这十里八村的人有些什么病都找了过来,从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到现在一天能有将近十来个人,人越来越多。 牛婶道:“人多好啊!这样传出去,有了你这女神医的名头,我们可以赚更多的钱。不是婶子贪财,你想想看,你现在身子还未大好,之后还要去临都,临都多远呐,不多准备一些钱财,只怕我们连镇子都走不出去。” 纪颜宁垂眸,表情仍是有些淡淡的。 “可是这样看病也赚不了多少钱。”纪颜宁说道,“我以前跟着师父学医看病的时候,替一个人看病,最少得收十几两银子,有的病难治一些,上百两都是有的。” 牛婶听得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震惊,这看一看病就能有个十几两甚至上百两的收入,果然是个不愁吃穿的姑娘。 “可是若是我们把价钱抬得那么高,哪里有人能看得起病。” 牛婶有些为难道,毕竟这十里八村的,能拿出一两银子来看病的人几乎都揪不出来,她定的价钱已经算是较高的了,起码这来钱轻松又容易,在纪颜宁眼里不过是一点小钱,于她而言可是不小的收入。 纪颜宁幽深的眸子里开始起了丝丝的涟漪,她说道:“我知道牛婶想多赚点钱,好让我早些回家,可是这一点点钱赚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路钱呢?所以我想,不如婶子去镇上或者县城里问问,有哪些大户人家,家里有疾病久治不好的,特别是中毒的那种,只要我们治一个人,就能赚个十几两,总比在这儿给村里人看病好几天才能凑到一两银子来得强些。” 她这话倒是让牛婶起了心思。 果然*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和她这种只看到蝇头小利的人不同。 只要找到一个病人,就比得上在村子里看几十个人赚得多。 牛婶犹豫起来,在想着纪颜宁所说的,和现在比起来的,哪个能好些。 纪颜宁见她犹豫,又缓缓说道:“这附近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若是他们治好了,以后病人就更少了,后面肯定就不会像刚开始一般这么多人来求医了。” 牛婶眼前一亮,觉得纪颜宁说得实在很有道理,在村子里给人看病,就算是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她这儿可以看病,但是毕竟生病的人不多,治好一个少一个,以后可能就赚不了那么多钱了。 还是去镇上或者县城里找病人比较划算,还赚得多。 牛婶这回倒是同意了纪颜宁的话,她说道:“那我明日就去镇上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 所谓合适的人,就是家里钱多,又有个治不好的毛病的。 纪颜宁道:“特别是那种中毒活不久的,他们为了活命,必定能出的价钱不低。” 牛婶猛地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这计划可行,看一个病人十几两,再多看几个,她岂不是要发财了? 她得趁着赵姑娘回临都之前多赚几笔。 看到牛婶已经被自己说服,纪颜宁眸子轻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却在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人的本性是贪婪的,牛婶发现了她会治病,必然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了。 次日早上,牛婶给纪颜宁做了早饭,便找了阿沧娘过来陪着纪颜宁,既怕纪颜宁逃走了,又怕旁人将纪颜宁欺负了去。 这样的一个娇小姐,难免让人放心不下。 而牛婶自己则是去了镇上。 阿沧娘倒是很乐意与纪颜宁待在一块儿,顺便和纪颜宁说起阿沧的变化。 纪颜宁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为的就是如果有人上门求医的时候可以写方子。 牛婶走了之后不久,倒是来了一个妇人,让纪颜宁给她看病。 纪颜宁给她诊脉,正要抬笔写字,手臂却撞到了放置在一旁的杯子,将几张白纸给弄湿了。 她急忙站了起来,还好没有弄湿了衣服。 阿沧娘在一旁看着,急忙拿抹布将桌子收拾干净。 “这纸被弄湿了,还得去再找几张过来。”纪颜宁说道,“婶子你去牛婶的房间里帮我拿几张纸过来吧。” 阿沧娘起身朝着牛婶的房间里走了过去,却发现牛婶的房间里被锁上了。 “她这房间怎么锁上了,我们还在这儿,难不成怕我们偷了她的东西不成!”阿沧娘看着那被锁住的门,又开始骂起了牛婶。 纪颜宁蹙眉,十分为难地:“那可怎么办呐,没有纸怎么写方子呢?” 阿沧娘对那妇人说道:“不如你明日再来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妇人道:“我是梨花村的,走过来瞧病不容易,等不得明日了,若是赵姑娘真有把握治好我的病,我可以给一百文钱,但再跑一趟就很麻烦了。” 这话倒是让阿沧娘动了心思,一百文钱,趁着牛婶不在,她或许还能分上一点。 她在牛婶房间里徘徊了好一会儿,又没法打开房间的门,随即道:“不如我去村头学堂里先借两张纸回来。” 村子里的读书人不多,能有笔墨纸砚的自然也很少,阿沧娘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纪颜宁眼睛微闪,问道:“很远吗?” “也不算太远,比河边远那么些,不过我走得快,用不了多少时辰,你们等着啊!”还没等纪颜宁说些什么,阿沧娘就已经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妇人,说道:“我给你倒杯茶。” 她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了过去,突然轻呼一声。 妇人走上前,问道:“赵姑娘,怎么了?” 纪颜宁回神尴尬一笑,说道:“我忘记这屋子里还有几张白纸了,倒是让婶子多跑了一趟。” 那妇人倒是不甚在意,说道:“反正她也说这路不远,来回一趟不要紧,既然有纸,就先写方子吧。” 纪颜宁点头,摊开纸张,随即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妇人。 妇人给了钱很快就离开了。 纪颜宁看着院子里已经没人,随即从头上扯下了一根发钗,朝着牛婶的房间里走了过去,用发钗将她房间里的门给打开了。 溜门撬锁的本事,她还是跟元娇娇学来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派上用场。 这村子里的锁倒是简单,纪颜宁一会儿就打开了,想到阿沧娘不久就回来,纪颜宁快步走到了柜子前,打开柜子只发现了两个大盒子,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召北令和皇鲤玉佩。 她又往床底下找了一遍,轻轻地翻找了两个箱子,除了一些碎银子也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 纪颜宁有些着急起来。 好不容易将牛婶和阿沧娘都支开了,她一定要拿回召北令。 她又朝着柜子里看了过去,确认了那两个小箱子都没有召北令,突然有些失落,可能召北令和皇鲤玉佩早就被牛婶拿去街上当了。 她抬头又看了一遍,只看见一堆衣服放在柜子里,她微眯起双眼,伸手去探了探那些衣服,在最角落里果然碰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她立即打开来。 果然看到了召北令和皇鲤玉佩!还有当时她戴在头上的簪子和手上的镯子! 纪颜宁只拿了召北令和皇鲤玉佩,随即将东西匆匆放回了原处,然后快速地将门再次锁了起来。 只要拿回了这两样东西,她就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当她锁上牛婶房间的门,正要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在不远处看见了赶回来的阿沧娘。 还好她动作快,不然就被发现了。 纪颜宁将东西收进了袖子里,正了正神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阿沧娘走了回来,却发现刚才来求诊的妇人已经不在了。 她往院子里找了一遍,问道:“赵姑娘,刚才说要写方子的那个女人呢?” 纪颜宁一脸歉意地对阿沧娘说道:“刚才我打算给她倒杯水,哪里想到在我住的屋子里发现了还剩下的几张白纸,倒是让婶子白跑一趟了。” 阿沧娘听到纪颜宁说屋子里还有其他的白纸,倒是一下子焉了下来。 她紧赶慢赶的,还想着能以此让赵姑娘分自己一点钱呢。 纪颜宁眼眸微微一笑,将刚才那妇人给的一百文钱递给了阿沧娘。 她说道:“婶子这么辛苦,这钱就给婶子吧。” 阿沧娘看到纪颜宁如此大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接了过来,讪笑一声:“这怎么好意思呢?” 纪颜宁道:“我也藏不住钱,就都给你了,反正牛婶不在,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就可以了,就当今日还没人来过。” 正文 第270章 到达镇上 看见纪颜宁把看病的钱这般大方的都给了自己,阿沧娘心中一时有些惊讶又欣喜。 她觉得纪颜宁当真是善良得有点太傻了,被拿捏在牛婶的手里,只怕是不好过。 不过想了想,或许在这位娇小姐的眼里,这点钱她根本不在乎。 阿沧娘说道:“好,这事我不会跟旁人说的。” 纪颜宁微微一笑,眼眸里带着闪闪的亮光,看得阿沧娘都有些恍惚,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真可惜她当初没有当机立断的买下来,若不然,这一切的好处都应该是她们家的才对,赵姑娘也应该是她的儿媳妇了。 纪颜宁不知阿沧娘心中所想,但自己拿回了召北令和皇鲤玉佩,心情倒是高兴得很。 牛婶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村子里,还大方地给纪颜宁买了点甜食。 阿沧娘看了纪颜宁一天,回去的时候还从牛婶那里敲了个十文钱才离开的。 牛婶给纪颜宁准备了晚饭,又是吃鱼。 好在纪颜宁在村子里住得还不够久,不然这天天都吃鱼,她都会腻味的。 “赵姑娘,我去镇上问过了,这镇上医馆治不了的病人太多了,有钱有患病的,确实有那么几个。比如那镇上开酒楼的张老板,他的夫人多年都未出一子;还有那珠宝铺子里的田老板,他的儿子似乎染上了花柳病;听说还有一个从昙州城里来的官家小姐,原本长得不错,不知怎么脸就毁了……” 纪颜宁听着她细细道来,她果然费心去打听了,但是这些人之中,纪颜宁只挑了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被毁容的官家小姐,另一个因为莫名会头疼的茶楼老板。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症状听起来很像中毒所致,而且没有那么多的纠葛。 牛婶听着纪颜宁选的这两个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建议道:“不如选张老板,听说他开了两座酒楼,想来钱财应该是不少的。” 纪颜宁道:“不了,就先看我选的这两个吧。” 牛婶看着纪颜宁的态度这般坚决,倒是不好再说什么,纪颜宁的性子她渐渐摸清楚了,只要自己决定的事情,无论自己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不过一想到可以赚钱,她还是迁就了纪颜宁。 谁让这个娇小姐有可以任性的本钱呢。 吃过了晚饭,牛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倒是没有发觉锁有被撬开的痕迹,不过看着柜子里东西的摆放,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拿起了那两个箱子看了看,里面的银子一个子也没有少,其他东西都没有丢。 于是她又拿出床底下的箱子看了一眼,发现东西也都还在,那里面装的碎银子都待在原地。 既然钱没有少,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便没有再去理会。 而且阿沧娘和赵姑娘一直都在院子里,若是她们其中一个进了自己的房间,另一个肯定会知道。 这般想着,牛婶又开始畅想着自己赚了许多钱,渐渐入了梦乡。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满脑子里都还是银子。 牛婶匆匆洗漱之后,给纪颜宁准备了早饭,差不多收拾妥当了这才带着纪颜宁去村头等着牛车去镇上。 早上才村庄才蒙蒙亮,就连纪颜宁这个视力向来不错的人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剩下的则被笼罩在大雾之中。 纪颜宁和牛婶并不是最先到达村头的,还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婆婆,她们正挑着新鲜的青菜,看样子像是准备要拿去镇上卖的。 “牛婶带着赵姑娘一起去镇上啊?”其中一个婆婆的目光打量着纪颜宁,倒是满脸的笑意。 自从知道这个赵姑娘会治病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回了招呼。 牛婶轻哼一声,拉着纪颜宁离她们远了些。 没多久就来了一辆牛车,从村里到镇上需要五文钱载一个人。 趁着老婆婆们将菜搬上牛车的时候,牛婶已经拉着纪颜宁坐在了一个空的地方,还往后挤了挤,先占着一块大地方,好在这大早上的人还不算是特别多,牛车算不上拥挤。 赶车的大爷看大家都坐稳了,这才缓缓赶着牛车往镇上去。 纪颜宁坐在一旁,看着村子越来越远,两旁都是金黄色的田野在迷雾的笼罩之下显得更加的朦胧,仿佛置身梦境一般。 她甚至怀疑这就是一个梦。 可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牛车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镇上,此时的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升了起来,阳光落在纪颜宁的脸上,暖暖的。 这个时候的集市上已经很多人了,相比起在小村庄的日子,纪颜宁看到这样熙熙攘攘的景象,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一切都不是梦。 赶车的大爷让他们下了车,并说了自己下午回去的大概时辰,若是想再坐他的车回去,就在下车的地方等着他。 纪颜宁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她确实不想再回去那个小村子里了。 牛婶带着她走往昨日里说好的那个茶楼而去,一会儿就来到了个名叫隆昌茶馆的地方。 纪颜宁看了一眼这茶馆,也算是镇上比较好的铺子了。 牛婶站在茶馆的门口,有些拘束,但是纪颜宁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看到有客人进来,小厮随即迎了上前,虽然纪颜宁身上穿的破旧,可她那通身的气质倒是一般人没有的。 小厮上前道:“姑娘要点些什么,我们茶楼里的茶点是这个镇上最好的了。” 牛婶匆匆上前,走在了纪颜宁的身后。 纪颜宁对小厮说道:“我是来找汪老板的。” 小厮看了一眼纪颜宁和她背后的牛婶,问道:“你们找我们汪老板有什么事情?” “我听说汪老板这两个月来反反复复会有头疼的症状,我或许有办法可以治好他的病。”纪颜宁对小厮说道,语气倒很自信。 小厮却有些不信:“你们哪里听来的消息,就算是我们老板身体不适,难不成就凭你们也能治好?” 正文 第271章 拿到银针 那小厮见她们两个女人,居然声称能治好他们汪老板的病,他自然是不信的。 汪老板这头疼的毛病已经几个月了,看了不少的大夫都未能见好,也查不出是什么毛病来,她们两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小厮的质疑,牛婶终于开口说道:“她都能治好一个傻子,医术高着呢!你凭啥看不起人?!” 小厮见牛婶这般,笃定了她们就是想来闹事骗钱的,正要把她们赶出去。 纪颜宁抬手道:“这位小哥,我们没说不点东西,给我们上一壶茶,两盘糕点。” 牛婶刚要说什么,就已经被纪颜宁用眼神给制止了。 听到纪颜宁说要点东西,小厮倒是换了一个好脸色,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张空桌旁。 纪颜宁和牛婶坐了下来,等着他们上茶点。 牛婶肉疼的说道:“这里的茶点不划算,听说光一壶茶就要一钱银子呢!” 纪颜宁道:“不要紧。” 牛婶看着纪颜宁这般大方的模样,心中暗自腹诽道,你是大小姐自然是不要紧,可是一钱银子对别人来说,已经很多了,拿来喝茶,太过浪费! 没多久,小厮就将茶水和糕点端到了她们的桌子上。 纪颜宁对那小厮轻笑道:“这位小哥,若是你们汪老板来了,可以告知我们吗?” 那小厮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心倒是软了下来。 这么好看的姑娘应该不会是个骗子才是。 他说道:“罢了,我去告诉掌柜,若是掌柜不愿意找汪老板过来,那我也没办法了。” 纪颜宁颔首,双眼含笑:“多谢小哥。” 小厮朝着他们掌柜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即和他说起了纪颜宁的事情。 不一会儿,掌柜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跟前。 “你们说可以治好我们老板的头疼病?”掌柜打量着她们两个人。 纪颜宁颔首,说道:“我们可以试试。” 掌柜说道:“说要试的人多了,可是能治好的却还没有。”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呢?”纪颜宁看着他问道。 掌柜说道:“我让两个人过来,若是你能诊断出她们都有什么病症,我就相信你。” 纪颜宁点了点头。 见他这般自信不怯场,掌柜倒是很快就叫来了两个男人。 纪颜宁给他们都细细诊脉,轻易就能说出了他们的病症,甚至连药方都写出来了,掌柜拿去给医馆的大夫鉴别了一下,倒是觉得十分的妥当。 他们这才相信纪颜宁会医术。 于是掌柜带着纪颜宁和牛婶直接来到了汪老板的宅子里,将这件事禀报了进去。 有人自荐医治,汪老板倒是很意外,但是看到医者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他原本的希望也变得渺茫起来。 纪颜宁给汪老板诊脉,有细细询问了一遍他的病症,观察他的双眼,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中毒了。 “这病我确实能治,但是我需要两副银针。”纪颜宁开口对汪老板说道。 汪老板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这十几岁的姑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确有把握?” 纪颜宁点头,说道:“自然是有把握的,若是汪老板愿意相信我,这头疼之症很快就会缓解,甚至根除。” 汪老板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纪颜宁,仍是有些不信任她。 纪颜宁道:“在有疗效之前,我先不收你的诊金,你只需要给我准备两副银针即可。” 两副银针怎么也得好几两银子,不过对于饱受头疼折磨的汪老板来说,这倒不算什么。 死马当成活马医,他愿意一试,随即吩咐人给纪颜宁买了两副银针。 汪宅的人很快就买了银针回来,纪颜宁倒是不含糊,用银针直接扎在汪老板头顶的穴道之上,又割破了他的两个食指,流出了黑色的血。 大约流下了半碗黑血之后,纪颜宁这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在一旁的牛婶和掌柜看着这架势,倒是有些惊讶。 纪颜宁取下银针之后,汪老板的脑袋清爽了许多,连头疼的感觉都没有了。 现在他倒是觉得纪颜宁所言不假了。 “真的有效果,赵姑娘的医术果然不错。”汪老板赞叹道。 纪颜宁说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住了头疼感而已,你这头疼已经几个月了,要喝药才能彻底根除,我给你开给方子,连续服用五日即可。” 汪老板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放在了桌子上。 纪颜宁提笔写下了方子,轻轻吹干,随即递给了汪老板。 她的字写得行云流水,干净无比,一看便知道是下过不少功夫的,汪老板并不是不识货之人,看到这字迹便知眼前这姑娘不简单,笑道:“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了赵姑娘,这诊金一定少不了你们的。” 牛婶在一旁听到有诊金,立马喜笑颜开起来。 纪颜宁说道:“诊金多少无所谓,不过我希望汪老板能把这两副银针送给我。” 汪老板笑意更深,说道:“无妨,我要这银针无用,若是赵姑娘想要拿去便是。” 纪颜宁眼眸弯弯,随即将两副银针收了起来。 一副银针用来治病,一副用来防身,正好。 牛婶惊讶地看着纪颜宁,难不成她居然只要这两副银针,就不打算收诊金了吗? “赵姑娘,我们……没有带够钱坐牛车回去呢。”牛婶看着纪颜宁一脸为难地说道。 “赵姑娘医术如此之高超,不如去医馆坐诊,月钱不低。不过这次的诊金我还是要给的。”汪老板说着看向了掌柜,说道,“去支十两银子给赵姑娘当诊金。” 十两……牛婶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银子,居然那么容易就拿到了! 当初她打算卖掉赵姑娘也不过就是这个价格而已。 纪颜宁微微颔首,拿了诊金之后便告辞带着牛婶离开了。 牛婶一直在看着纪颜宁手中的钱袋子,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纪颜宁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五两银子,递给牛婶:“我们各自五两银子。” 这是纪颜宁第一次给她自己留钱,牛婶微微怔住。 正文 第272章 治毁容脸 看着纪颜宁递过来的五两银子,牛婶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虽然她更想十两银子全部都由自己收着。 或许以前赵姑娘不计较,是因为根本看不上她的那点零碎的小钱罢了,如今赚了十两银子,全都是赵姑娘出的力,她也没有理由把所有的钱自己收着。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着私心,若是赵姑娘能够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给她赚钱就好了。 纪颜宁将自己的五两银子收进了小荷包里,继续往前走去,选了一家小面摊,要了两碗面。 这么折腾了半天,等她们两个人吃完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和赶车大爷约定的时间,牛婶既想让纪颜宁去给毁容的董姑娘看病,又希望能够早些回到村子里去。 纪颜宁选择去了董家宅子。 牛婶还以为她很有把握,可以早早回去,便也同意了一起前去董家的宅子。 两个人在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董家,牛婶这回胆子大了些,直接走上了台阶敲门。 一个小厮探头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牛婶说道:“我们是来找董姑娘的。” 小厮细细打量了她们两个女人,穿的有些破旧,一看就是村子里来的人,不过身后的那个小姑娘长得很是水灵,他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找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牛婶笑着说道:“我们可以治好你家小姐脸上的病。” 小厮瞥了她们两个人一眼,随即转身正打算关门。 牛婶立即上前用身子挡了下来,她着急道:“是真的!我们真的可以治好董小姐的脸!我们家赵姑娘连傻子都能治好呢!” “也就只有傻子才相信你们!”小厮毫不留情地说道。 纪颜宁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牛婶居然直接推开小厮正要关上的门,暗道牛婶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牛婶对小厮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刚才赵姑娘还治好了东街的汪老板!” 小厮抵不过牛婶,有些恼怒地看着她,说道:“就算是你们要骗人,也应该要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夫来行骗才是,她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哪里来的本事能治好我们家小姐的脸,吹牛也得有个度吧!再不走,我可要喊人来了!” 纪颜宁轻步走了上前,看着那小厮,说道:“我有保养容颜的方子,虽然说未必能治好董小姐的脸,但是这秘方想来董小姐或许正需要。” 小厮细细地打量着纪颜宁,见她的皮肤却是不错,比起寻常人来要好上许多。 不过他也不敢轻易放人进去,便让其他人唤来了管家。 纪颜宁朝着牛婶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无礼。 牛婶垂眸,纪颜宁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她只能默默地走到了纪颜宁的身后。 管家一来,这话就好说多了,纪颜宁是刚从汪家出来的,只要他们派人出去走一趟打听一下,就知道纪颜宁的实力所言非虚。 董家的人将纪颜宁和牛婶迎入了府宅之中。 得知纪颜宁的医术不错,管家将此事禀明了董家小姐。 纪颜宁看着这董家的宅子倒是不错,听牛婶说,这董家小姐董静欢乃是昙州太守之女,身份不低。 不过董静欢的亲娘前几年病死,现在董静欢容貌被毁,连亲事都被家中的庶出妹妹抢了去。 纪颜宁听着就知道这是后宅之中的手段罢了,董静欢则是那个被斗败的那个,太守虽然说让她来这个小镇上休养,但什么时候能想起她来,可就不一定了。 正在偏厅之中等着的纪颜宁和牛婶终于等来了董静欢的丫鬟前来的传话,让人到后院去为她诊治。 牛婶正要起身跟着纪颜宁前去,却被丫鬟给拦住了。 “我家小姐说了,赵姑娘一个人去就行了。”丫鬟说道。 牛婶立即就变了脸色,不解道:“为什么?” 丫鬟看了一眼牛婶,垂头道:“小姐就是这样吩咐的。既然赵姑娘自己就可以诊治,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一起,我家小姐不爱见生人。” 牛婶朝着纪颜宁看了过去,正想让她帮自己说说话。 纪颜宁道:“牛婶你就先在这里等着,不要紧的。” 牛婶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也只能乖乖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丫鬟这才带着纪颜宁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院子极为冷清,下人并不多,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丫鬟带着纪颜宁往小姐的院子里走,不少人好奇地看了过去,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纪颜宁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有些阴暗,窗户关得严丝合缝,从纱帘后看到一个半躺在床榻上看着书的女子。 “小姐,管家所说的赵姑娘来了。”丫鬟上前行礼禀报道。 床榻上女子听到了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道:“既然要替我诊治,便进来吧。” 纪颜宁上前撩开了纱帘,走了上前。 丫鬟搬了一张矮凳在董静欢的床榻边上,好让纪颜宁可以坐着。 “董小姐。”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请把手伸出来让我把脉,看看脉象如何。” 听到纪颜宁的话,董静欢有些惊诧地转头看着她。 纪颜宁看向她董静欢,说道:“伸手。” 董静欢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眼眸微闪:“你看到我的脸,不惊讶,不害怕?” 她的脸上青黑一片,甚至还化了脓,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烂掉的桃子。 连她的丫鬟有时候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她,可是纪颜宁却是十分平静的面对。 纪颜宁说道:“来之前我就听说了小姐的脸似乎是中了毒,所以自然有了准备。” 董静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看着纪颜宁身上破旧的衣裳,说道:“听赵姑娘的谈吐,不像是只是村中之人才是。” “谁都会有些不如意的时候,比如董小姐现在的处境。”纪颜宁说道,“不过不要紧,人生就是会起起伏伏,今日虽然狼狈,但谁知道明日又会如何?” 董静欢听了纪颜宁的话,眼前一亮,对她倒是十分欣赏。 不过还是有些怀疑纪颜宁的能力,毕竟她的脸已经有不少的大夫看过,都表示了无能为力。 她伸出手来,放在纪颜宁面前的手枕之上。 纪颜宁替她把脉,随即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拿出了一副银针,展开来抽出一枚细长的针。 她对董静欢说道:“你别动,我试试你脸上的东西。” 董静欢倒是任她折腾,反正自己的这张脸已经变成这样了,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地,不妨给她一试。 纪颜宁用银针轻轻扎进她的脸上,慢慢旋转一会儿,随即抽了出来。 她审视着变黑的银针,说道:“我需要时间。” 董静欢挑眉:“你能治。” “能,但需要时间。” 纪颜宁示意丫鬟将油灯拿过来,将银针在上面烤了一下,才放回到了自己的袋子之中。 董静欢心中一动,问道:“要多久?” “三天。”纪颜宁回答道。 董静欢蹙眉:“三天就能治好我的脸?你莫不是在说笑!” “三天之内解开你体内的毒,但是若是想养好你的脸,还需要一段时日,不过我会给你写一张方子,到时候你按我留下的方子去做,两个月之后脸就能好了。”纪颜宁解释道。 董静欢有些犹豫。 “这三天我会住在你的府上。”纪颜宁对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放心,为了我自己能走出这不如意的逆境,我也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的。” 董静欢轻笑一声,同意了。 “听说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妇人?”她问纪颜宁,“她也要一起留下吗?” 纪颜宁道:“她愿意留下便留下。不过我三天后会离开这里,至于诊金的问题,我希望能换成一匹马,还有我离开需要用到的东西。” 董静欢道:“看来你很有把握。” 纪颜宁点头,她起身写走到书桌旁,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董静欢身边的丫鬟,说道:“按着着上面的抓药,今晚就需用到。” 丫鬟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牛婶在偏厅里等了好些时辰也没见纪颜宁出来,桌子上的茶水和点心都被她吃完了,只能干等着。 等到都快到了回村牛车的时间,牛婶这才站起来找了个丫鬟问话。 “赵姑娘怎么还没回来,我们回家的时间都有些晚了!能不能帮我去催催?”牛婶问道。 丫鬟看了一眼她,随即说道:“我就是过来给你传话的,我家小姐说了,赵姑娘要给她治病需要时间,所以让赵姑娘在我们府上住上几日,等小姐的脸好了,自然就能让她离开了。” 牛婶微微一怔,随即道:“住在这里?那我呢?” “小姐说,若是你想住也可以的。跟我来吧。”丫鬟随即带着她往客房的方向走了过去,将她安排住下。 牛婶看着这大房子,心中倒是高兴无比。 看见丫鬟正要离开,牛婶急忙问道:“赵姑娘也住在这里吗?” 丫鬟说道:“赵姑娘要给小姐治病,所以住在小姐的院子里。” 正文 第273章 害主丫鬟 牛婶看着丫鬟离去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总觉得赵姑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原本还想着再留她几个月,这样自己就可以赚很多的钱。可是如今看来,这个赵姑娘她可是一点都看不透。 赵姑娘很厉害,不一定要住在她的家里,想要留住她的人可不少。 牛婶被丫鬟安排在客房里住着,此时的纪颜宁倒是没有空闲。 纪颜宁让董府的人去买了许多药材回来,浸泡在大浴桶里,让董静欢泡了一个多时辰的药浴。 而这一个多时辰里,纪颜宁仍在制作着药方,等董静欢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再将自己制好的药泥均匀地铺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第二日再将其洗掉。 等董静欢睡下了之后,纪颜宁这才开始洗漱睡觉,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原本疲惫的她感觉又活了过来。 因着她和董静欢年纪差不多,身材相仿,所以董静欢送了她两套自己的衣服。 次日早上等董静欢再次看到纪颜宁的时候,眼前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怎么如此看着我?”纪颜宁不解地问董静欢,走到了她的身边。 董静欢笑道:“昨日看你不过是觉得模样不错,今日好好打扮一番,没想到真是个美人胚子。” 纪颜宁挑眉,说道:“放心,等你的脸好了,你的眼里就没有其他的美人了。” 董静欢脸型和五官皆是不错,虽然毁了容,但是纪颜宁还是能看出来她原本是何等模样。 说起容貌,董静欢刚想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却被纪颜宁直接抓下了她的手。 “别乱碰,还没好呢!”纪颜宁说道。 董静欢抬眸看着纪颜宁,高兴地说道:“今天起来的时候,丫鬟都说我的脸好了许多,看来赵姑娘的办法是有用的。” 昨日她的脸还狰狞无比,泡了药浴和敷了药泥之后,原本还化脓的皮肤今日已经变得好了许多,原本青黑的颜色也变得浅了一些。 “这才第一天而已。”纪颜宁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董静欢道:“无妨,只要能治好我的脸,我都可以承受的。” 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还端着一碗药,走到了董静欢的面前,眼眸微闪。 纪颜宁说道:“这是我让她们熬的药,会很苦。” 董静欢正沉浸在可以快些让自己的脸好起来的兴奋之中,端起药碗正要喝,却被纪颜宁给制止了。 “等等!”纪颜宁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碗。 碗中的药撒出了一点点,落到了纪颜宁自己身上的衣角处。 董静欢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端药上来的丫鬟,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她。 丫鬟心虚地闪了闪眼眸,随即说道:“赵姑娘可觉得有何不妥?” 纪颜宁问道:“你是按着我给的方子煎的药?” 丫鬟点了点头。 纪颜宁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转头看着董静欢,问道:“你查清楚你的脸是怎么毁的吗?” 董静欢微微一怔,没想到纪颜宁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倒是不喜和旁人说起自己的私事,便道:“这……赵姑娘只需把我的脸给治好就行,诊金我定然不会少。” 纪颜宁冷笑一声,原本温和的脸倒是有些淡漠,说道:“你若是没有查清楚,有了这一次的中毒,还会有第二次,我可以治好你的脸,可是下一次,或许中的毒会让你口不能言,或许让人双目失明,或许直接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董静欢听着纪颜宁的话,刚才的欣喜全部都被淹没了下去。 她垂眸,说道:“我知道是谁,可是我没有证据,又能奈她如何?” 纪颜宁说道:“你奈何不了背后之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小丫鬟吗?” 端药进来的那个丫鬟听到纪颜宁的话,猛然抬起了头。 董静欢不是傻子,听到纪颜宁的话,心中多少知道纪颜宁指的是什么,她的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那碗药,又看向了刚才的丫鬟。 丫鬟急忙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奴婢跟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对小姐做出有害的事情!” 纪颜宁眼眸微微泛冷,说道:“可是这碗药可不是按着我给的方子煎的,甚至于还会让你家小姐的脸更加严重。” 丫鬟咬唇,抬头看着董静欢,说道:“小姐,您难道还不相信奴婢吗?她一个外人,这般诬陷于我,肯定是姨娘派来的!” 纪颜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若是董静欢选择相信这个丫鬟,她也无话可说。 坐在凳子上的董静欢看着自己的丫鬟,眼眸有些微微的出神,她回忆起在府中的事情,其中总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是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所为,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小姐,奴婢尽心尽力地伺候您,可从未出现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丫鬟哭诉道。 董静欢看着眼前的丫鬟,高声道:“来人!” 从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护卫。 丫鬟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起来。 董静欢冷冷道:“把这害主的刁奴拖下去严刑拷打,直到她把真相吐出来为止!” 两个护卫上前,将丫鬟拖了下去。 丫鬟哭嚷着让董静欢相信自己,却只是让董静欢更为生气。 另一个丫鬟上前,将那药给端了下去,纪颜宁让她再重新熬一碗。 看着董静欢凝重的脸色,纪颜宁眼眸微动,说道:“不用因此伤心,你应该高兴才是,终于挑出了一个要害你的人。” “她伺候了我五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丫鬟。”董静欢说道,“我一直以为她不会背叛我的。” 纪颜宁垂眸道:“人性如此,这世间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之人,唯有自己而已。即便是相信或者深信,也不该忽略了他们的变化。” 董静欢抬头看着纪颜宁:“赵姑娘似乎很有感触。” 纪颜宁耸肩:“随便说说而已,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董静欢听到纪颜宁这话,哭笑不得。 在药重新端进来之前,背主的丫鬟已经将事情全部都吐露出来了,她没能禁得住府中姨娘的诱惑,同意了姨娘在暗中给自己的主子下毒。 即便是董静欢被放到了偏远的镇子上独自生活,姨娘也不曾放心,让她一直跟着。 看到纪颜宁真的有几分本事,她怕自家小姐又恢复了容貌,这才在药了做了手脚。 董静欢喝了药,口中苦涩不已,心中更苦。 纪颜宁再次给董静欢准备了药浴,不过当她踏进浴桶之中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阵麻麻的感觉,皮肤有着阵阵的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董静欢问屏风后的纪颜宁,“泡着有点疼。” 纪颜宁道:“习惯就好了,不疼又怎么会有效果,我给你抚琴一曲,让你缓缓,许就没有那么疼了。” 纪颜宁让丫鬟找来了一把琴,放在房间里,纪颜宁坐了下来,抬手抚琴。 悦耳的琴声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董静欢一下子就被这琴曲给吸引住了。 她自然也是学过琴艺的,自问琴艺不错,可是和纪颜宁比起来,才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琴声悠扬动听,董静欢深深被其吸引,心情也被牵引住,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一曲终了,董静欢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等到丫鬟上前试了试水温变凉之后,这才让她从药浴里出来。 她穿上亵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发现纪颜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等她换好了衣服,纪颜宁这才端着药泥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董静欢看见纪颜宁,问道:“你的琴艺也太好了,是出自哪位名师名下?” 纪颜宁耸肩,说道:“这不重要。” 董静欢面上有些失落,刚想说话,就已经被纪颜宁打断了。 “坐下来敷药泥,要敷上两个时辰,这个也是会痛的。”纪颜宁说道,“最好不要说话,否则会有褶皱,效果不好。” 董静欢乖乖地按着她说的做。 既然不能说话,她就开始和纪颜宁下棋,时间过得倒是很快。 这样下来,三天的时间晃眼而过,董静欢的脸由当初的狰狞模样,变得只有一层浅青色的斑痕,看起来已经好了太多。 纪颜宁将方子递给董静欢:“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每日按这个药方服用一次药,不出两个月,脸会宛若新生。” 董静欢看着纪颜宁,心中倒是无比的感激。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在这个小镇上孤苦一生的准备,可是纪颜宁的出现,让她又充满了希望。 她郑重地弓腰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多谢赵姑娘。” 纪颜宁眼眸弯弯,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不用谢,我又不是无偿医治的,按之前所说的,你给我准备了东西即可。” 她要前往临都,自然不能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早就和董静欢说好,若是她能治好董静欢的脸,需要的是马和其他路上所需要的东西。 正文 第274章 齐王造反 经过这几天和纪颜宁的相处,董静欢自然能感觉得出来纪颜宁并非一个寻常的市井小女子。 从纪颜宁的言行举止和她的谈吐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教养极好,若不是名门出身,只怕养不出这样大方的姑娘。 正如她所言,人生都会有些不如意的时候,董静欢自然是愿意帮助她的。 只是纪颜宁一个姑娘家赶路,董静欢又怕她有危险。 “赵姑娘这是要前往何处,不如我让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过来接你,好过你一个姑娘家赶路。”董静欢说道。 纪颜宁说道:“我去临都,来回需要的时间太多了,我等不及,只能自己先赶路回去了。从这儿到昙州城快马两日可到,再从昙州的官道去往临都就会方便许多,无需担心。” 听到纪颜宁说要从昙州城前往临都,董静欢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说道:“不如赵姑娘再等些时候吧,只怕最近昙州不*宁。” 纪颜宁看着董静欢,倒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担忧,似乎是真的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董静欢乃是太守之女,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宁,指得是什么?”纪颜宁问道。 董静欢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我父亲收到情报,似乎是……齐王要起兵造反,所以你若是从昙州城的官道前去临都,只怕会遇上兵变。” 纪颜宁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她对于燕国的情形并不如魏国那般熟悉,不过从董静欢的话中她应该可以推断出来,这个齐王的封地正是在昙州附近。 现在北宫寒带着兵马前往边关与大魏纠缠,纪颜宁也听说萧少北正攻打燕国边境的消息,如此一来,燕国内部兵马不多,力量薄弱,所以正因为如此,这个齐王起了反叛的念头,打算起兵造反。 纪颜宁在村中待了一段时间,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对于这些消息十分闭塞。 见她沉默下来,董静欢劝道:“前几日我听管家说,父亲已经开始召集兵马去抵抗齐王,想来正是兵乱之时,不如你在这儿住上一些日子,等这兵乱镇压下来之后再去临都也不迟。” 若是她独自一人前去,太过危险。 旁人对于战争躲之不及,都纷纷逃难去了,她倒好,要往乱的地方跑。 纪颜宁却是想着希望能早日到达临都,联系上萧少北,取回尸骨。 不然她落水之后,只怕众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问董静欢:“你可知还有什么其他的路可前去临都吗?” 董静欢说道:“其他的路倒是有,不过绕着走的话,到临都的时间只怕要更久,还不如等着局势安定下来。” 纪颜宁沉默下来,这齐王造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若是打个一年半载的,她定然是等不了,若是这齐王造反成功了,那燕国局势大变,只怕还会有动乱。 “无妨,我避着些就是。”纪颜宁还是觉得要先前往临都。 看着纪颜宁这执意要走,董静欢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她说道:“好,你若是真要走,我给你准备东西和盘缠。” 纪颜宁说道:“我还想要弓箭和匕首防身。” 董静欢点头,又问道:“你会武功?” 纪颜宁摇头,说道:“不会,但总比没有好。” 董静欢见她这般无畏,倒是苦笑一声:“真不知你到底有何重要之事,需要这么紧张地赶去临都,倒是片刻都等不及了,可你终究是一个姑娘家,多注意些安全总没错的。” 可惜她自己没有什么权利,不能再帮纪颜宁更多。 纪颜宁除了给她留下治脸的方子,还给董静欢调配了几种防身的毒药,若是以后她再受欺负,倒是可以一用。 董静欢将纪颜宁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给了她几十两的银子当做盘缠,第四日一早,便将她送出了府门口。 “对了。”纪颜宁突然想起了牛婶,她对董静欢说道,“住在你们府中的还有一个叫牛婶的人,就麻烦你给她十两银子,就说这十两银子是我的赎身钱。” 董静欢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纪颜宁所说的话,便看见她已经踏着铁圈翻身上马。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赵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纪颜宁对董静欢道:“无妨,或许我们日后都不可能再相见了,知道也无用。多谢你的帮忙,我就先告辞了。” 董静欢微微颔首,看着她策马而去,就这样绝尘在路的尽头。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董静欢很是羡慕纪颜宁洒脱的性子,以及她会的各种技能,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一般。 不过就算是她这样的人,都有失意落魄的时候,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悲观地面对生活呢? 从丫鬟哪里知道了纪颜宁已经离开,牛婶立马就变了脸色。 “你是说赵姑娘已经一个人走了?”牛婶不甘心地再问了一遍丫鬟。 丫鬟说道:“是啊,还是我们家小姐亲自送到门口的呢,自然是错不了。” 牛婶急了:“她怎么能先走呢!我还在这儿呢!” 丫鬟递给牛婶一个钱袋子,说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的,说是赵姑娘临走前留的话,给你十两银子就当做是她赎身的钱。” 牛婶的脑袋轰隆一声,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乱糟糟一片。 赵姑娘明明说过要给她五百两银子的! 怎么能食言呢! 牛婶看向了丫鬟:“你可知赵姑娘去了何处?” 丫鬟瞥了一眼牛婶,说道:“自然是回自己的家中了,我不过就是个丫鬟,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这十两银子你还要不要,若是不想要,我就还回去给小姐。” 牛婶回过神来,立即接过丫鬟手中的钱袋子,虽然急匆匆地出了董府。 她在镇上晃悠了半日都没有看见纪颜宁的身影,这才觉得纪颜宁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大约到了下午的时候,牛婶坐着牛车回到了村子里。 可是刚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她家院子里等着的儿子和女儿。 正文 第275章 儿女求财 看见牛婶终于回来了,她的儿子最先冲了过来,哭着大喊了一声:“娘,我回来看你了!” 牛婶微微一怔,有些恍惚。 女儿却是过来对自己的哥哥说道:“你还有脸叫娘?是谁没心没肺去当了上门女婿,连家中的老娘和妹妹都不顾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牛婶的儿子哭诉道,“你看看我们家里这么穷,若是我不当上门女婿,哪里能找到个好的媳妇!哪里能有钱给娘用呢!” 女儿却是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入赘之后可不就是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吗!哪里还给过什么钱!” 儿子辩解道:“这是先稳住岳丈和梅儿她们,缓兵之计你懂不懂!我就是在等着机会回来好好孝敬娘呢!” 听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这般吵了起来,若是平日里,牛婶定要好好地打骂一顿他们,可是现在赵姑娘走了,她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随即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回去。 儿子朝着牛婶的身后看了过去,仔细地找了找,也没有发现有别人。 他匆忙走了上前,来到了牛婶的后面,殷勤地问道:“我听说娘捡了个*回来,长得美若天仙,还会治病救人呢!” 牛婶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才终于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成了个白眼狼,为了钱连亲娘都不认了,如今听说家中有了生财之道,这才赶了回来。 女儿也凑上前来,说道:“娘,我昨日就回来看过了,你们怎么都不在呢?” “我可是听说那个赵姑娘治好了汪老板的头疼病,一下就赚了十两银子呢!”儿子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牛婶冷笑一声,说道:“赵姑娘走了。” “走了?”儿子愣住,随即又说道,“我听阿沧娘说,赵姑娘承诺给你五百两银子,钱呢?” “就算是娘有五百两银子,又关你这个当了上门女婿就不认亲娘的人什么事!这些钱是我们牛家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儿瞪了自家哥哥一眼,随即挽住了牛婶的胳膊,“娘你说是吧?” 儿子不服,又开始和女儿吵了起来,整个院子里全是他们的吵架声。 路过的人一听就知道是牛婶的儿子女儿回来了,这两个人吵起来就和牛婶一个样,简直泼辣无比。 “娘,你说句话啊!”女儿急了,扯了扯牛婶的袖子。 牛婶说道:“赵姑娘走了,也没有留下什么钱。” 儿子女儿都不信,村子里的人都是见过那个赵姑娘的,听说本事不小,又十分的乖巧,很听牛婶的话。 在他们吵了半日之后,终于确定牛婶说的不是假话,儿子和女儿都愤愤然地离开了。 牛婶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轻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了五百两银子之后,儿子和女儿再也不会嫌弃她,儿子也会重新认回她这个亲娘,可是如今看来,即便是有了五百两银子,人心也不能那么容易就变好。 儿子之所以回来,都是因为钱,若真有了钱,儿子对自己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迟早还是会离开自己的。 自从赵姑娘走了之后,牛婶每日都会去河边待上一段时间,村里的人都说,这牛婶没得到钱不甘心,还想再捡一个姑娘回去。 纪颜宁的马术不错,快马骑了两日,便到了昙州城。 她选了一家小客栈,打算先住两日,再探听清楚如今的形势如何。 因为女子出门在外总是多少会有些不方便,所以她穿的都是些粗布衣裳,头上别的是木簪子,若是不注意看她的脸,只会觉得她是个十分普通的小姑娘。 她将行李放置在房间里之后,随即从二楼走了下来,朝伙计点了一些饭菜,就让伙计放在客栈大堂里的桌子上。 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周围的桌子上都坐了不少的人,看起来也有许多是赶路的。 “这齐王也太胆大了,居然敢造反。”一个男人说道,“听说皇上御驾亲征,亲自领兵来对战齐王呢!” 纪颜宁正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惊讶。 皇帝御驾亲征……燕国的皇帝,不正是北宫辰吗? 她回过神来,将菜放进了自己的碗里,继续听着旁边的人的谈话。 她从董静欢那里看过地图,昙州附近的俞州正是齐王的封地,齐王趁着二皇子北宫寒带兵攻打魏国,于是想趁机起兵攻打临都称帝,但是在他召集兵马的时候,昙州太守董承——也就是董静欢的父亲发现了苗头,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纪颜宁倒是没想到北宫辰会自己亲自前来镇压齐王的反叛。 “不过听说支持齐王的人不在少数,皇上亲自前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另一个人担忧道。 “管他呢,这大燕国谁当皇帝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祸及我们,谁当皇帝都一样。” “怎么会不祸及到百姓,齐王起兵造反,打仗之处,横尸遍野啊。” “要不是二皇子带兵去攻打大魏,齐王哪有胆子敢造反!” “听说朝廷已经向大魏递上了求和书,许是不久二皇子就要带兵回来了。” 纪颜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围那些人的话,看起来这燕国的内战确实不容乐观。 她虽然不喜北宫寒,但是对于北宫寒的父亲北宫辰,还是十分有好感的,当初北宫辰在魏国当质子的时候,时常会被旁人欺负,她看不过去,总是会偷偷的安慰他。 在她的印象里,北宫辰是个沉默寡言又十分能隐忍的人,可是谁对他好,谁又在算计他,他的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应采薇,和北宫辰当了皇帝,只怕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即便是见到了,或许他早就不记得当初的应采薇了。 她缺失了二十年的时间,所以对以往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可是对旁人来说,二十年太漫长了。 漫长到足以忘记有的人曾经出现过他的世界里。 正文 第276章 地图路线 自纪郢州城一战败了之后,北宫辰就已经感觉到齐王的蠢蠢欲动,于是派人去大魏求和。 而大魏的官员之中,主和派偏多,毕竟打了一仗劳命伤财,若是再继续北上攻打燕国,需要不少的粮草和兵力,这几年大魏虽然风调雨顺,但是国库收入并没有必往年多出多少,要支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攻打燕国边防的城池,实在不妥。 更何况出了丁振的事情,容嶙更加不放心萧少北,若是他再攻下北燕,只怕他手中的权利已经大到不受管制了。 于是萧少北在出了一次兵之后,收到了皇帝决定与燕国谈和的圣旨。 虽然萧少北不情愿,但仍旧还是听从了圣旨退了兵。 容澈的伤势已经大好,他走进定北侯府的时候,正看见萧少北在练剑,满腔的怒气,似乎都要从剑锋之处发泄出来,横刀一砍,将一个厚实的木桩一劈为二! “侯爷,暄王殿下来了。”他手下近卫在一旁禀报道。 萧少北眼眸微动,一个利落的转身,将手中的剑收在了身后,看向了容澈。 他将剑递给了一旁的近卫,随即对容澈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纪颜宁落水之后,萧少北带兵攻打燕国边城,容澈却是带着人在栾水河畔找了将近一个月,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几日前回到了郢州城。 容澈眼眸微闪:“听说皇兄同意求和了?” 萧少北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放在石桌上的圣旨,语气略显讽刺的说道:“在那呢!” 北宫寒抓走了纪颜宁,甚至害她掉下了栾河,萧少北恨不得将他抓起来碎尸万段。 容澈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说道:“以皇兄的性子,答应求和在所难免,更何况若是攻打燕国,耗费太大,将士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确实需要休息。” 萧少北幽深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深沉的恼意,说道:“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燕国齐王造反,燕帝北宫辰亲自带兵讨伐齐王。现在的燕国乱成一团,若是趁机一举进攻,拿下燕国临都也未尝不可。” 容澈听到他的话,深邃的眼眸有了一丝的波澜,他问道:“此事你可与皇兄说了?” 萧少北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正是由于我说了,他才如此忌讳罢了,若是丁振统领北疆兵马,他说不定会跟高兴让丁振带兵攻打此时的燕国。” 这是对于萧少北的不信任,当然,萧少北觉得他自己都不值得容嶙信任,若是可以,他会为父报仇! 容澈沉默下来。 “你的伤好些了吗?”萧少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容澈。 容澈道:“结痂之后倒是无碍了,大夫说过段时间才可以练武。” 萧少北轻嗯了一声,随即走上力量石桌旁,将那明黄色的圣旨拿了起来,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容澈正想跟上前,却看到了门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望了过去,记起来那人正是纪颜宁这次来郢州城所带的唯一一个丫鬟,莺儿。 容澈抬步往院子外走了过去,听到了莺儿和守在院子门外的士兵的谈话。 “你不用每日都来问,若是有纪姑娘的消息,侯爷一定不会瞒着你们的。”士兵说道。 莺儿咬唇,说道:“我只是……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士兵轻叹一口气,纪姑娘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了,若是能活下来,早就应该回来了。 他对莺儿说道:“你回去罢,若真有消息,我会去告知你的。” 莺儿应了一声,有些失落。 “你是莺儿?”容澈开口问道。 莺儿抬头,看到眼前的容澈,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点了点头。 容澈眼眸微闪,看不透到底是何情绪,他说道:“带本王去看看颜宁住的院子。” 莺儿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即带着容澈往纪颜宁所住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踏进了纪颜宁的院子,容澈是第一次来,不过看着这里仍旧打扫得干干净净,仅仅有条,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只是下人们的气色却是有些不好。 毕竟自己的主子杳无音讯,任谁的心理都不会好。 容澈的目光扫了一眼这院子,随即朝着纪颜宁的房间走了进去。 莺儿原本是想阻止的,毕竟大小姐向来不喜欢别人随便出入她的房间,可是一想到眼前的是暄王殿下,莺儿的话便一时说不出来了。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摆放十分整洁,书桌上还留着她临走之前正在看的书。 容澈走了上前,拿起了那本书,是一本莱州的游记,介绍的是莱州的风土人情。 他记得纪颜宁看得书很多又很杂,偏偏她的记性还很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朝着书桌上看了过去,好几本是都是关于莱州和西南苗寨的游记和实录,他微微蹙眉,难不成纪颜宁对这两个地方很感兴趣? 可是这大魏之中,好地方很大,若是说起来,这两个地方可不算是有名。 容澈看了一眼书架旁边有个小箱子,应该是纪颜宁从长安带过来的东西,他低身半蹲下来,打开了那箱子,里面大半都是放着一些书,有医书,有游记,也有一些民间杂谈。 她随手拿起了一本,发现也是关于西南苗寨的。 “你们家小姐可曾去过莱州和西南苗寨?”容澈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莺儿。 忽的听到容澈的问话,莺儿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应该没有,奴婢跟着小姐的时间不长,不过听紫玉姐姐说起过,之前小姐就一直待在江州,去长安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容澈突然想起了之前他问纪颜宁,为何会认识言煦,她当时说自己幼时曾到过长安,认识了当初年纪还小的言煦。 看来并不是如此。 不过纪颜宁身上的秘密很多,很多事情他根本无法猜透,但是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太强求。 现在他只希望纪颜宁还活着。 他将书放了回去,正想关上盖上箱子的盖子,却发现在这些书籍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细竹筒,他有些好奇地拿了起来,却发现是个可以装东西的小竹筒,里面正塞着一张纸。 容澈将竹筒里的小纸张拿了出来,才发现是一张地图。 看上面标注的字迹,应该是纪颜宁亲手绘制的。 不过这张地图却不是某个地方一张完整的地图,只是几个地方拼接在一起的,上面的画着的几个地方,除了刚才看到过的几本游记里都出现过的莱州和西南苗寨,还有凉州,以及燕国临都。 上面将这些地方连贯了起来,从郢州城有两条线,一条是通往燕国临都,一条是通往东海莱州。莱州又通向了苗寨,苗寨通往凉州,再到长安。 这是个路线图。 难不成这才是纪颜宁一开始要离开长安的目的? 容澈将着地图细细看了一遍,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若是纪颜宁没死,她会不会先去了临都,或者是莱州? 可是她真的还活着吗?容澈心里有些微微泛疼。 这希望太过渺茫了,那栾河水如此汹涌,她又那么久还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即使是这样,在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之前,他都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亡的消息。 容澈将地图放回到了原处,随即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大魏接受谈和之后,北宫寒也早就收到了齐王打算起兵造反的消息,正带着一部分的兵马往回走。 纪颜宁在客栈住了两日之后,终于还是打算出了昙州城。 因为昙州城衙门贴出了告示,由于从四处而来的难民太多,现在昙州城内挤进了太多人,又怕齐王的兵马直接前来控制昙州,所以第二日便会关闭城门,出入都要进过严格的检查。 纪颜宁是跟着一队商户一起走的,毕竟人多些更为安全。 为了能让自己不那么突出,毕竟一个姑娘家出门总是会太过显眼,她便换上了男装,脸上也化上了麻子,头发尽可能的凌乱一些。 她这个样子,即便是知道她的身份是女的,商队里的人也觉得也看不上她。 纪颜宁倒是无所谓,只是骑着马跟在商队后面,像她这样的人不少,毕竟在兵乱的时候,大家出门都是凑在一起的。 她觉得自从和牛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能忍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上辈子世家出身,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即便是吃苦,也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后来成了纪颜宁,虽然是商家女,好歹吃穿不愁,但是和牛婶在一起,倒是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贫苦的百姓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即便现在脏兮兮的,她也能坦然接受了。 不过有乱兵就会盗贼,纪颜宁出发才两日,就遇上了山贼。 “要活命的,留下钱财和东西,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拦在商队面前的,是十几个手扛大刀壮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所带的货物。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背后也都是山贼,就这样将他们团团围住。 正文 第277章 再见故人 商队只有二十多个人,再加上七八个与纪颜宁一样跟着他们后面的“散户”,大约三十人左右。 而四面将他们包围住的,大约四十个人左右。 山贼个个手拿武器,商队的人根本就不占上风,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之中,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年纪偏大的老人。 若真是动起手来,这些山贼可能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齐王造反,正是动乱的时候,杀死几个人也不会追查到他们这些山贼的头上,所以他们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商队的人看着这些山匪,大家都开始犹豫起来,这批货确实要紧,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昙州城,可是若是不交出去,只怕这些山贼杀人不眨眼,连小命都没有了。 纪颜宁骑在马上,冷眼看着这些山贼,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总觉得这些山贼有些不对劲。 “快点!赶紧下马交出东西,不然有你们好看的!”山匪头子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似乎对于他们的忧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身边的小喽啰道:“就是!识相的还可以留你们一命!否则别怪大爷们的刀不留情!” 商队的人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若是硬拼,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 纪颜宁和一行人下了马车,她垂头让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和那一个散户就跟在商队的后面,很不显眼。 山贼们走了上前,将商队的人一把推开,正打算检查他们运送的货物是什么,只听得山匪头子催促道:“都在磨蹭什么,拿了东西赶紧走人!” 纪颜宁抬眸瞥了一眼那山匪头子着急的模样,似乎是在怕有什么人前来阻止他们一般。 她看了看这官道附近,这里确实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但是这些山贼敢在这个时候打劫,想来应该早做了准备才是。 从后面而来的山匪们走向了他们之中一个穿的还算好的书生走了过去,伸手就拿起了他包袱。 书生刚想阻止,可是看到山匪们的模样,只能敢怒不敢言。 那包袱里的东西不多,衣裳和钱,山匪拿了他的钱袋子,看见他的马匹里还有个箱子,他正要打开,那书生说道:“这里面都是些书,不值钱的。” 山匪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随即将那箱子里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零零散散地丢在地上。 看到果然是些书和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那山匪淬了一口:“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说着一脚踩了上前,将那些书狠狠地踩了两脚,有的书被他踩的已经落线了。 “不要!”那书生看到自己心爱的书籍居然被如此糟蹋,他上前一把推开了山匪,弯腰正打算捡起自己的书。 山匪被突然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稳,他有些恼怒起来。 “你找死!敢推老子!”那山匪抬起大刀就朝着书生的砍了下去! 众人惊呼一声,有的已经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纪颜宁眉头一皱,将指尖的银针射了出去。 “啊——” 只听到一身惨叫,伴随着大刀落地的哐当声音,随即便是那山匪痛苦不已的喊叫声。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山匪已经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起来。 其他的山匪看到他这般模样,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反抗,他们随即将这几个散户团团围住。 书生被吓得退后了几步,眼睛里满是惊恐。 “谁动的手?”山匪头子将他们打量了一遍,眸子里满是危险的意味。 无人应答。 山匪头子道:“既然没人回答,那就全都一起杀了!” “啊!”有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尖叫了起来,抱头道,“不是我啊!” 书生脸色大惊,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我……我动的手,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纪颜宁有些诧异地微微挑眉,没想到这看起来如此胆小的书生居然还有如此仗义的一面。 山匪头子瞥了一眼这个说话都开始哆嗦的书生,冷哼一声:“你若是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上前两步,正要抬刀。 “老大!那些官兵过来了!赶紧走!” 不远处一个山匪喽啰骑着马大喊着朝着他们快速奔跑了过来。 山匪头子微微一愣,直接抬刀正要朝着书生砍了过去,突然赶紧到有一枚银针正朝着他的眼睛射过来,他下意识地闪躲! “是你!”山匪头子怒瞪着纪颜宁,感觉到那银针射出来的方向正是来源于纪颜宁! 纪颜宁穿着一身灰黑的粗布男衣,瘦瘦弱弱的,脸上还有着不少的麻子,看起来就像是这书生带的一个小厮,一开始确实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动手。 山匪头子正要上前,他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有马匹快速而来的声音。 他瞪了一眼纪颜宁,突然高声喊道:“带着东西赶紧撤!”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山匪们已经翻身上马,带着刚才搜出来的东西,还有那被纪颜宁射中眼睛的山匪,疾驰着朝着一条小道匆匆离开。 只是没等他们走远,纪颜宁就听到了阵阵朝着他们方向而来的马蹄声,听起来人数众多。 商队的人抬头朝着远处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队整齐士兵正向他们的方向而来。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他们所带的旗帜,正是北燕皇族的龙旗。 难不成是北宫辰?纪颜宁的心中微微一动。 他们商队刚被山匪打劫,大部分东西都散落在地上,纪颜宁的包袱上还沾着黄泥,有几个破旧的补丁,那些山匪就没有翻动,其他的人都在所难免。 不一会儿那些士兵就来到了商队的跟前,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领头的小将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商队的头儿里面如实交代了起来,还将刚才被山匪打劫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那些山匪抢了东西就往那个方向跑了!”商队的人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些货物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若不是你们赶到,只怕他们还想着要动手杀人!” 和纪颜宁在一起的其他遭殃的散户也开始哭诉起来。 那小将勒马回去禀报。 “董大人!附近果然有山贼出没!”那小将是对着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禀报的,“可是齐王的兵马很有可能也退到了附近。” 纪颜宁看了过去,看那男人一张方正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个男人姓董,看起来身份不低,应该就是董静欢的父亲昙州太守董承。 董承朝着商队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策马上前,对他们说道:“这里太过危险,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商队的人听了他话,只能应是。 不过商队的人丢了货物,看来只能往回走,这些散户也开始犹豫到底应该继续往前还是回昙州。 继续往前的话,没有了商队的庇护,他们这几个人更加的危险,可若是回昙州,关了城门,他们未必能进去。 董承收到了命令,带着人先去追那些为非作歹的山贼。 商队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昙州城。 “赵……赵姑娘,刚才多谢你救了我。”书生走了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轻声嗯了一句,说道:“下次机灵些,那些书就算是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她说着翻身上马,既然商队不再继续前去临都,她就自己去。 书生看了她一眼,说道:“赵姑娘,你还要继续往前去吗?” 纪颜宁点头,说道:“如今士兵已经到了这里,说明过了这片区域之后,前面的地方会比较安宁,即便没有商队一起,应该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 书生思考了半响,说道:“可惜我身上的盘缠不够了,不然还想和赵姑娘一道去临都,有个人相互照应也不错的。” 纪颜宁轻笑一声,道:“无妨,你可以等这战乱过了之后再做打算。” 书生点了点头:“赵姑娘小心,日后山水有相逢。” 纪颜宁转头,看见了后面的的士兵队伍朝着另一条道缓缓而去,她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他穿着金黄色的铠甲,骑在枣红色的战马之上,脸色漠然,目光沉静,仿佛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虚无。 在重兵环绕之下,骑马朝着刚才董承带兵而去的地方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纪颜宁。 纪颜宁眼眸微闪,虽然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但是她还是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燕帝北宫辰。 “北宫辰!你回到燕国之后会不会就忘了我对你这么好啊!” “自然不会。” “那说好了,若是有机会我去北燕找你玩,你可要好好尽地主之谊!听说燕国的奇珍药材多的是,我定会狠狠敲诈你一笔!” “好,你尽管来找我,我不会忘记的。” 回忆起从前,她垂眸苦笑一声,和北宫辰的再次相见,他们之间已经是陌路人。 纪颜宁勒紧马绳,敛起眼中的失落之色,与这支军队往反方向骑马离开,她需要快些到达临都,而其他的人,不过是这路途之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正文 第278章 原路返回 纪颜宁策马前去,她的骑术不错,没多久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北宫辰所带的兵马了。 看到不远处有个小茶棚,她打算先休息一番,再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几乎没遇到过茶棚和茶舍,在这样的时候,也就在官道附近的百姓才回出来做点小生意,若是察觉到有其他的风声或者不对劲,跑起来也方便。 纪颜宁将马栓在一旁的木桩上,随即走进了茶棚里,点了一壶茶和两个茶点,再让老板准备几个烧饼当晚上的干粮。 看见纪颜宁自己一个来喝茶,店铺的老板倒是好奇地问道:“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出门啊!”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他,这开茶棚的常常会和旁人搭话问问附近的情况,也好给后面到的人一些提醒。 她说道:“原本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商队,不过路上碰上了一伙山贼,把他们都抢了,商队的人只能原路返回了,大概是看不上我的东西,就放过我了。” 听到纪颜宁这般云淡风轻的话,那老板微微一怔。 他回过神来,将茶点送到了纪颜宁的桌子上,说道:“这山匪也太猖狂了!” 纪颜宁轻笑一声,没有再说其他,低头喝了一杯热茶,随即拿起糕点塞进了嘴里。 这糕点做的很是粗糙,但是在这路途之中,能有热乎的粮食充饥已经不错,她也没有办法再挑剔了。 “话说这里附近都没有山匪的,这会儿打起仗来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的山匪来了?” 茶铺老板蹙眉担心起来,这山匪一多,他可就不好在这儿开茶棚了。 纪颜宁应了一句:“许是觉得现在正乱着,官府抽不出空闲来对付他们。” 茶棚老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偏偏还是这两日才冒出来的土匪,或许还真是齐王起兵到了附近的缘故,看来我茶棚得再停上几日了。” 纪颜宁听了茶棚老板的话,却是轻蹙起了眉头。 这其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突然回想起刚才那些打劫的山匪,虽然个个都是凶狠恶煞的模样,但是那个躲开她银针的土匪头子,那身手明明更像是……训练过的士兵。 纪颜宁猛然醒悟过来! 难怪她觉得这些人有哪里不对劲,她以前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山匪,但是那些山匪高矮胖瘦皆有,武器大多不会统一,都是什么称手用什么,可是刚才的那群山匪,很明显不是如此。 虽然他们装的很像土匪的模样,但是言行举止以及武功这些细节还是暴露出了一些猫腻。 而且刚才就在他们打算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有个看哨的提醒他们“官兵来了”。 他们所指代的官兵正是董承所带的军队,后面还有北宫辰的队伍。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按照这些细节推理起来,那么刚才那些土匪必然就是齐王的手下所扮成的。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董承和北宫辰的注意。 一想到刚才路过的山路,纪颜宁心中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齐王是想伏击北宫辰。 纪颜宁眼皮一跳,却是有些犹豫。 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防身的弓箭和匕首,就算是赶过去,未必能起什么作用,更何况北宫辰带了那么多的士兵,即便是有埋伏,应该也难不倒他们吧? 几番纠结之下,纪颜宁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大饼,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站了起来。 “客官,你的烧饼还没好呢!”茶棚老板看着她站了起来,说道,“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装好!” 纪颜宁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即起身去牵马。 茶棚老板装好了烧饼上前,递给了纪颜宁:“急什么呀,又没有土匪追过来!” 纪颜宁道:“多谢老板。” 她将干粮放进了包袱内,随即翻身上马,朝着刚才的来的路快速的疾驰奔腾而去,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埃。 等尘埃落地散开,茶棚老板早就看不到了她的身影。 纪颜宁眸子微沉,她就回去看一下,若是北宫辰能顺利躲过齐王的埋伏,她也用不着出手,毕竟战场上意外太多,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命就葬送在这里。 可是无论怎么说,北宫辰是她的朋友,朋友有难,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她沿着之前董承所走的图而去,没多久就听到了喊杀声。 她心中微微滞住,自己果然猜的没错。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能往这路上去,她只能牵着马上了山上,这山路难走,有不少的荆棘,若不是逃兵为了保命,应该不会跑到这山中来。 听到喊杀声越来越近,纪颜宁将自己的马栓在树上,随即拿下那挂在马上的弓箭, 董静欢给她准备了三十六支弓箭,若是平时遇上歹人,确实绰绰有余,然而这是在打仗,这远远不够。 她隐匿在山林之中,缓缓地翻过了山头,这才看见了底下的情形。 北宫辰他们的军队被团团包围住,地面上已经有着不少的尸体,这战况很是激烈。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这北宫辰所带的士兵似乎不对,刚才她所见到的人可没有这么少。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或许齐王用了计谋将董承和其他的将军调离开了北宫辰的身边,剩下的这些人武功虽然高,但是也抵不过人多的攻击。 因为隔得有些远,纪颜宁又缓缓地在山头上靠近了一些,这才看清楚了北宫辰所在的位置。 他被侍卫团团围在中心之处,似乎还瘦了伤。 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因为北宫辰的身边只剩下了几百人,为住他们的却是他们的好几倍,而且北宫辰的亲卫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根本就是他们的对手。 纪颜宁眼眸微沉,暗道北宫辰还当真是任性,都当皇帝了,还要亲自带兵前来,就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吗! 从外围的士兵之中突然走出一个骑着黑马的男人,来到了北宫辰的面前不远处,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纪颜宁蹲在草丛里,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话,不过她大概可以猜测到那个男人就是齐王。 正文 第279章 齐王兵败 看着现在这副场景,纪颜宁觉得齐王大抵是在劝北宫辰投降。 皇家中人,当初为了争夺皇位多少还是会有些仇恨的,听闻齐王才是当今燕国太后的亲生儿子,北宫辰的生母早亡,所以当年才会被送往大魏当了质子。 自北宫辰回了燕国之后,她断断续续地也会听到他的消息,但她身为太傅府的嫡长女,自然不能和外邦联系,否则会给太傅府带来一定的麻烦,所以他回了燕国大家也都断了联系。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有些着急。 不过北宫辰似乎并不愿意被俘,齐王抬手,正打算让手下的将士直接将身下的人给灭掉。 纪颜宁站了起来,背靠着一颗大树,抽出了五支利箭,搭在弓上,拉满了弦,将锋利的箭尖对准了齐王和他身边的几个将领。 擒贼先擒王,她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就要把每一支箭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救北宫辰一命,她这个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扭转不了局面,她也问心无愧。纪颜宁暗自想着,目光变得凌冽了起来。 齐王的手一放,纪颜宁手中的剑也快速离了弦,直嗖嗖地冲着齐王的方向呼啸而去。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北宫辰的身上,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刺破空气的声音,其中一个亲卫大喊道:“王爷小心!” 齐王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但是他的反应太慢,那箭一下子没入了他的左肩! 他受疼直接摔下了马! 而另外四个小将可就没有如此幸运了,直接被一箭穿喉,射落在地上! 众人大惊,亲卫高声呼道:“有袭击,保护王爷!” 纪颜宁没有耽误下去,又抽出了五支箭,利索地搭在弓上,瞄准了剩下那几个带头的人,随即放了箭!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的箭射穿了喉咙,直接倒在地上,这眨眼之间就杀了九个人,而且还让齐王受了伤! 齐王的兵马还是慌乱了起来。 北宫辰朝着那箭射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不远处的半山坡之上,站着一个手拿弓箭的瘦弱少年。 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少年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一样的气场。 齐王左肩受伤,咬牙命令道:“先杀了北宫辰!” 他手下的士兵听到这个命令,纷纷挥着兵器朝着北宫辰的方向而去,但因为齐王的损失了不少的亲信,现在的士兵也没有当初的士气,北宫辰的亲卫们对付剩下的士兵倒是没有如此吃力了。 纪颜宁仍是站在半山坡上,将几个离北宫辰比较近的齐王兵射杀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了六支箭,纪颜宁终于停了下来。 她抽出一支箭来,只对准了齐王的方向。 不过有了刚才的袭击,现在齐王被人团团包围住,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纪颜宁眸子愈发深沉,对准了离齐王最近的一个士兵,随即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箭直冲着齐王的方向而去,直接刺穿了那士兵的胸膛,有半截露在背后,差点刺中了齐王的喉咙! 齐王不禁吞了吞口水,往后挪了挪,羞恼地说道:“把山上那小子的脑袋给本王拧下来!” 有二十几个人朝着纪颜宁的方向冲了过来。 纪颜宁眼眸微动,随即隐入了山林之中,她正努力往回走,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接踵而来的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她有些惊讶地转头往山下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不远处正赶来的兵马。 应该是董承发现自己被人拖住,这才意识到皇帝可能出事了。 听到董承的兵马声音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了过来,齐王双眼瞪着北宫辰,知道现在肯定是杀不了他了,咬牙道:“撤退!” 可是他现在左肩受伤,连上马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是跑了。 瞬间董承带着人将碾压了过来,将齐王的兵马步步逼退,来到了北宫辰的身边。 “陛下!微臣来迟!”董承一脸的自责,没想到他们居然中了齐王的阴谋。 北宫辰受了点小伤,并不要紧,他将目光看向了刚才射箭出来的半山坡上,看见了有二十几个齐王士兵正朝着那个少年的方向而去,而那少年也打算往回走,可是少年的动作太过缓慢,远不及那些士兵。 “仇木,去帮他。”北宫辰吩咐道。 他身边的仇木顺着北宫辰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一声是,随即便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用轻功快速赶了过去。 董承和其他的兵马赶过来之后齐王的人四散而逃,他们将齐王团团围住。 北宫辰缓缓走了上前,来到了齐王的面前,勾唇一笑,说道:“就算是朕今日死在这里,你也休想得到皇位,不过朕向来命大,当初从魏国回来是如此,现在仍是如此。” “呸!这皇位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齐王怒视着北宫辰。 北宫辰眸子泛着冷意,说道:“这世上没有本该的东西,只有自己争取而来的东西,你既然执念如此,朕便亲自送你上路!也好断了其他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朝中大臣有些人还是暗中支持着齐王的,只怕就连太后都希望齐王能够篡位成功。 北宫辰抽出手中的剑,冷眼上前,面无表情地刺入了齐王的心脏。 齐王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北宫辰,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缓缓倒地,一下子没有了气息。 纪颜宁正在往自己拴马的地方走过去,但是这里荆棘四起,要走得快实在太难,她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很容易就被勾到,而那些追杀她的士兵穿的是军服,很快就赶了上前。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纪颜宁抽出三支箭对准了背后的人,高声道:“别过来!齐王已经败了,你们还追着我作甚!” 这些人刚才都见识过纪颜宁的箭术,如今被她这般用箭指着,一时之间都顿了下来,停在原地。 正文 第280章 偷听谈话 纪颜宁的每一箭都能精准地射穿喉咙,让他们有些忌惮,但是现在她只剩下了五枚箭,而他们有二十多个人,根本是不够用的。 领队那人冷哼一声,说道:“给我上!” 她的话音刚落,纪颜宁手中的箭已经离了弦,射中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那下令之人。 众人微微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纪颜宁已经抽出了最后的两支箭,搭在弓弦上,冷眼看着剩下的人。 见他们还有些犹疑,纪颜宁渐渐往后退,打算慢慢地退到她的马所在的地方。 “一起上!”又有人开始喊道,这回他们提起兵器都朝着纪颜宁砍了过来! 纪颜宁手中的箭射了过去,又射中两个,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箭,只能把弓给扔掉,随即快步跑了起来! 还没等她跑远,脚下被藤蔓给绊住,纪颜宁整个人都倒了在地上! “去死吧!” 叛兵抬起刀剑便朝着她砍了过来,纪颜宁指尖的银针还未射出去,便看见一道身影闪过,随即听到了他们哀嚎的声音。 仇木直接砍伤了离纪颜宁最近的那几个士兵,随即眼眸一沉,执剑又和剩下的那些人厮打在一起。 不一会儿,这些叛兵都被他解决了,只是他的手臂也受了伤。 纪颜宁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仇木,对他颔首示意,说道:“多谢。” 仇木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挑眉,竟然是个女的。 不过看着她刚才救下陛下,箭术又如此高明,一向待人冷漠的仇木倒是温和道:“不用谢。” 纪颜宁讪笑一声,随即转身正打算离开,却被仇木给叫住了。 “姑娘,陛下要见你。”仇木说道。 纪颜宁转身过来看着仇木,轻蹙起了眉头,歪头问道:“皇上要见我?为什么啊?” 仇木:“……” 这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还没等他想出来怎么回答,纪颜宁眼眸一亮,问道:“是不是我刚才救了他,他要答谢我,给我很多金银珠宝?” “呃……应该是吧。”仇木看着这姑娘穿成这副模样,想来是极为缺钱的,便点了点头。 纪颜宁说道:“你等着,我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她转身朝着自己的马的方向走了过去,将马匹的绳子解开,牵着马跟着仇木下了山坡。 此时董承正在将指挥着手下的人将剩余的叛兵抓起来,就看见了仇木带着纪颜宁走了过来。 北宫辰让手下的人处理齐王的尸体,医官随即替他包扎伤口。 仇木带着纪颜宁走到了北宫辰的面前:“陛下,她就是刚才射箭的人。” 北宫辰抬起头来,看向了纪颜宁,他的眼力好,倒是一眼就看出了纪颜宁是个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原本还想着若是哪个好儿郎有如此高超的箭术,他定然不会错过这般的人才。 只是没想到能拥有高超箭术的人是个女子。 纪颜宁学着仇木的样子给北宫辰抱拳行礼。 她看着眼前的北宫辰,眼眸弯弯,带着笑意:“皇上是不是要赐给我很多金银珠宝?” 北宫辰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的箭术师从何人?” 纪颜宁他的问话,嘴角微微一抽,想了半响,只能说道:“我忘记了。” 北宫辰道:“能教给你这般技艺,你怎么能忘了?” 纪颜宁一脸无辜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忘记的,记不得就是记不得了,我还不记得我姓甚名谁,父母是谁,家中何处。所以皇上你问我这些问题,我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北宫辰看到她见到自己丝毫的不怯懦,倒是不像是没有见识之人。 只是她说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北宫辰却有些不相信。 董承倒是从士兵亲卫那里听说了刚才的事情,他走了上前,说道:“既然这位姑娘立了功,自然是要嘉奖的,不如随我们一同入昙州城,这赏赐的事情稍后再议。”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对董承说道:“我还有事呢,你们现在的身上总会有些值钱的东西吧?我不挑的,随便给个几十两或者一百多两银子的东西就可以了。” 她这么说着,自然也朝着董承伸出了手,在他的面前摊开。 董承一怔,倒是没想到纪颜宁会这般朝着自己要东西。 在一旁的北宫辰目光打量起纪颜宁,说道:“你都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还有何重要的事情?” 纪颜宁说道:“自然是去找我的家人。” 董承道:“这人海茫茫的,你要上哪里去找?” 纪颜宁勾唇一笑,说道:“我觉得我这个人不简单,自然不会出身于普通人家,所以打算去临都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我。” 听到纪颜宁的话,董承倒是笑了起来,若不是刚才听说纪颜宁的箭术高超,他可没有看出来这姑娘哪里像是世家出来的小姐。 北宫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道:“跟朕走,朕会带你去临都帮你找的家人。” 纪颜宁嘴角微微一动,一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若是寻常人,能被皇帝这般待遇,只怕是求之不得,然而纪颜宁却不想再和北燕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她只想早日将尸骨带回去大魏罢了。 可若是拒绝了北宫辰,似乎更显得她奇怪。 在一番思索之下,纪颜宁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好。” 董承和仇木在一旁看着纪颜宁这般勉为其难,倒是觉得这个姑娘还真是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昙州城,所以他们军队也朝着昙州城的方向而去,皇帝受了伤,自然要寻个地方休息两日再回临都。 纪颜宁安慰自己,反正已经耽搁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么一天两天了。 他们回城的速度不慢,第二日晚上就已经入了昙州城,纪颜宁和北宫辰一起住进了董府内。 不用担心有人在路上对自己不利,更何况她知道北宫辰向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纪颜宁倒是也懒得伪装自己,将自己的脸洗干净,再舒舒服服地泡了澡,丫鬟进来正打算给她绞干头发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刚才明明是一个泥猴一样的假小子,没想到只是洗了个澡,就变成了个美人,她们怎么能不惊讶。 纪颜宁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只是道:“过来帮我绞干头发。” 两个丫鬟回过神来,随即上前伺候着,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怠慢。 纪颜宁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吃饭都多吃了一碗,突然想起了董静欢的事情。 她看向了在旁边伺候的丫鬟,问道:“今日进府的时候,看见一位夫人和一位长相出众的小姐,应该董大人的董夫人和董家大小姐吧?” 听到纪颜宁问话,丫鬟如实道:“那是我们府中的葛姨娘和二小姐。” 纪颜宁轻轻地哦了一声。 其实她是知道的,之前给董静欢治脸的时候,她帮董静欢揪出了叛主的丫鬟,董静欢倒是把家中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母亲突然病逝,家中姨娘掌管了府中后宅的权利,父亲沉心政务,导致她根本就不受重视。 葛姨娘毁了她的脸,庶出的妹妹抢了她的亲事,再过半月便是婚期。 她的眼眸微闪,罢了,这些事情还是等董静欢回来之后自己解决,毕竟人总是要学会自己强大的。 刚平定了齐王叛乱的事情,想来北宫辰都忙得很,纪颜宁整日都无法见到他,自己闲的无聊,便打算在董府里散散心,因着她是皇上带来的人,府中的人自然不会阻止。 董府里的精致倒是不错,纪颜宁在府中散心,逛了一圈之后倒是有些无聊,景儿不错,就是看的多了自然会有些乏。 她带着丫鬟坐在了花园后的一个小亭子里。 突然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似乎有一男一女的身影。 她的眼神极好,看得出来那女子的身影就是董静欢的妹妹,董家二小姐。至于另外那个男子,纪颜宁看着他的穿着打扮皆是不俗,想来个富家公子。 “刚觉得无聊,就有好戏看。”纪颜宁呢喃一声,随即绕了一圈之后,走到了离她们不远处的后廊之中。 跟在纪颜宁身边的丫鬟全然不觉她的意图,等走到了后廊的转角处,这才发现了有二小姐的声音。 纪颜宁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随即有些为难地看着丫鬟,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便拉着丫鬟站在了一旁,低声对丫鬟说道:“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过去。” 丫鬟垂眸,让客人看见二小姐和外男私会,确实有些不妥。 纪颜宁和丫鬟就藏在后廊外,听到了董家二小姐和男人的话。 “皇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更何况父亲也不会同意,你若是想混进去,就更不可能了。” 纪颜宁听到了董家二小姐的话,有点拿捏出来的软懦感觉,听得她的骨头都快要酥起来了。 男人说道:“见不到也无妨,我不想让你为难。” “廖郎,是我不好,为你做不了什么。”董家二小姐说道,“若是姐姐在,许是你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男人道:“提她作甚,我的心里装的一直都是你。” 董二小姐问道:“那若是姐姐的脸好了呢,她可是这昙州第一美人,你就不心动吗?” “可她已经不是了。” 纪颜宁听到了那男人淡薄冷漠的声音。 正文 第281章 故意激怒 纪颜宁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眼眸渐渐暗沉了下来。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当初和董静欢有婚约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人渣。 看来董静欢和他退了亲,未必是件坏事。 不过一想到这些人心术不正,居然暗中勾结,这位廖公子大概也知道董静欢是被董家的葛姨娘和董二小姐害得毁了容,还能这般虚伪得和董二小姐在一起,纪颜宁心里便有些厌恶起来。 犹如当年容嶙和苏凝雪早就暗中勾结,她却被苦苦蒙在鼓里。 纪颜宁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随即拉起丫鬟打算离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啊——”纪颜宁尖叫出声,整个人像是崴了脚一般跌落在地上。 “姑娘。”丫鬟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原本在长廊角落里的廖公子和董家二小姐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两个人皆是一愣,立马从外面走了过来。 董二小姐有些羞恼:“是谁在偷听我们说话。” 丫鬟有些心虚,毕竟二小姐向来阴晴不定,又极会为难下人。 纪颜宁抬头起来,一脸的无辜,说道:“我只是带着丫鬟从这儿路过,没想到崴了脚,可不曾知道你们在这儿。” 丫鬟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随即按着她的话附和了起来,说道:“是啊,我们只是恰巧路过,只是不知道二小姐此处。” 听到她们都说没有听到自己的谈话,董二小姐倒是放下了心来。 廖公子的目光却是一直在纪颜宁的身上未曾离开。 董二小姐看着自己身边的廖公子的眼睛简直要黏在纪颜宁身上似的,心中微沉,脸色变得黑了下来,她看向了纪颜宁:“你是谁?本小姐怎么从未见过你?” 她的语气有些凶,纪颜宁轻轻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害怕,有点无助地看着廖公子。 这眼神,看得廖公子的心都软了,他对董二小姐说道:“这位姑娘看起来像是崴到脚了,你这般语气怕是要吓到她了。” 董家二小姐听到廖公子的话,差点要冒火,她的说话能够吓到眼前这个小贱人才怪呢! 丫鬟解释道:“二小姐,这位姑娘是昨晚与皇上和老爷一同回来的。” 廖公子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纪颜宁咬唇,说道:“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随即看了一眼丫鬟,丫鬟会意,便扶着她打算回院子里歇着。 奈何廖公子上前,说道:“姑娘崴了脚,怕是走路不方便,在下扶着姑娘回去吧。” 董二小姐看到廖公子瞬间就对旁的女人献殷勤起来,心中恼怒不已,然而自己又不可能当着廖公子的面发作,否则就保不住她一直以来的形象了。 她快步上前,趁着廖公子还没有扶上纪颜宁,她就已经搀扶住了纪颜宁的胳膊。 “既然姑娘是我们董府的客人,自然是由我送姑娘回去才是。”董二小姐说着,眼眸看着纪颜宁这张脸,心里恨不得也将这张漂亮的脸蛋给毁了。 纪颜宁却猛然抽回了自己手,委屈道:“你捏疼我了!” 以纪颜宁现在这张脸蛋,要装任性大小姐不在话下,要装成柔弱小白莲,那更是信手捏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和元娇娇待得太久了,不仅学会了溜门撬锁,连这样的伎俩都用得毫无羞耻感。 董二小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纪颜宁:“我可没有捏你!” 她生气起来,然后就泄愤似地甩开了纪颜宁的手。 纪颜宁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董二小姐。 “你在干什么?” 廖公子见纪颜宁居然就这样被董二小姐甩到地上,他一把推开了董二小姐,上前想扶起纪颜宁。 纪颜宁虽然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也不想被这样的男人给碰到,她随即躲开了,说道:“我没事。” 丫鬟将纪颜宁扶起来,离他们两个人远了些。 董二小姐的面色沉如墨水。 纪颜宁看着她吃瘪又无处可发泄的样子,心里倒是暗自冷笑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应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吧?”纪颜宁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廖公子。 廖公子微怔,随即道:“姑娘别误会。” “那到底是不是呢?”纪颜宁却没有接受这个含糊的答案。 “他当然是我的未婚夫了!”董二小姐现在看到纪颜宁就气得牙痒痒,“所以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别以为长了一副狐媚相就到处勾引人!” 纪颜宁听到她这么一说,佯装怒道:“你怎么骂人呢!自己长得丑,还看不惯别人生的好看吗?” 董二小姐被她这句话简直要气到吐血,还从来没有人敢骂她长得丑!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抬手就打算朝着纪颜宁打了过去。 纪颜宁急忙躲到了廖公子的身后。 董二小姐看到她往廖公子背后躲,怒气更甚,一把抓住了纪颜宁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 纪颜宁眼眸微沉,反手按在她的穴道之处,她让吃疼不已。 “你个贱人!”董二小姐朝着纪颜宁扑过去! 廖公子将她的双手握住:“你个泼妇,怎么还动手呢!” 纪颜宁看着他们两个人这般,暗中暗笑,脸上却不显,气愤地说道:“不曾想董府的待客之道如此,董二小姐这般欺辱我,我若是再留在董府那可真是不识趣了!” 她说着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丫鬟站在一旁,随即也跟上前。 廖公子正打算追上前,却被董二小姐拦住:“不许去追她!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何要帮着她!” “休要无理取闹!” 廖公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看着纪颜宁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却是沉了下来,对董二小姐的语气更是带着不满。 董二小姐愣在原地,看着廖公子这副模样,心中刺痛,语气随即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是做错了。”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勾引你的样子。” “什么叫勾引,人家根本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廖公子为纪颜宁说话道。 董二小姐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原本以为从董静欢的身边抢走廖公子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能够被自己轻易的抢走,也有可能被其他的女人轻而易举地勾了魂。 廖公子意识到自己对董二小姐可能说重了话,他道:“我的意思是,她是跟着皇上来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若是轻易招惹,说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 董二小姐听着廖公子的轻声细语,心里倒是好受了些,可是难免还是会有疙瘩。 可是他们下个月就要成亲的了,廖公子注定是她的夫君,即便是再不满,她也不可能再这个节骨眼上退亲。 更何况除了廖公子,她可找不到更合适的夫君了。 此时的正厅内。 北宫辰正在和董承还有手下的将军刚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管家就匆匆从外面走了过来。 “老爷,昨日跟你们回来的那个姑娘,这闹着要离开呢!”管家上前禀报道。 北宫辰微微挑眉,看向了管家。 董承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低头道:“似乎是因为那姑娘和二小姐起了冲突,二小姐还动手打伤了人,所以那姑娘嚷着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董府。” 董承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向来知道二女儿骄纵,但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为难府中的客人。 他看向了北宫辰,说道:“皇上,微臣先去处理一下。” 北宫辰面色平静,淡淡道:“让她们都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承应了一声,随即让人把他们都唤到大厅中。 将军和亲信们纷纷退了下去,处理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不一会儿,纪颜宁就已经被带到了大厅之中。 她上前躬身给北宫辰行了一礼。 北宫辰看向纪颜宁,问道:“你就是董家的二小姐?” 纪颜宁眉毛一挑,说道:“皇上,才一天不见你就记不得我了,还说要帮我找家人,原来全都是骗人的。” 北宫辰和他身边的亲卫仇木都微微愣住。 这差别也太大了…… 今日的纪颜宁身穿淡紫色长裙,将皮肤衬托得白皙无暇,一张精致的小脸与昨日的麻子相差甚远,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上一枚碧玉簪,将青丝全都倾泻在腰间,犹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北宫辰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打扮成昨日的样子?” 纪颜宁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人世险恶,我醒来第一天就差点被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了,出门在外,更是要小心一些。皇上有那么多侍卫保护着,自然不会懂得我的苦楚。刚才我在府中闲逛,董大人的女儿还因为我长得好看要打我呢!” 站在一旁的董承脸色有些尴尬。 但是听着纪颜宁这么一说,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小女虽然有时比较顽劣任性,但不至于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就动手的。” 正文 第282章 赐名长宁 见董承不相信,纪颜宁让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将她所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不过碍于董府的面子,丫鬟不敢说得太过,但是言语之中还是能听得出来这董二小姐的做法似有不对。 没多久,董二小姐被人请了过来。 看到坐在正堂主位的皇帝,她有些胆怯。 低着头上前给北宫辰行礼。 有了纪颜宁的对比,倒是显得她畏手畏脚的,一股小家子气,董承眼眸微闪,对于二女儿的表现很是不满意。 “就是她,刚才不仅推我,还要打我!”纪颜宁告状道,一脸的愤懑。 董二小姐听到纪颜宁的声音,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到皇帝和父亲的面前告状,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董承看向了二女儿,沉声问道:“这位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董二小姐垂头咬唇,解释道:“女儿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她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纪颜宁打断了她的话,径自说道,“我不过是扭伤了脚,并没有打算打扰你和你的未婚夫,是你自己先骂我一脸狐媚相勾引人。” “你还说了我长得丑呢!”董二小姐不服气。 纪颜宁冷哼一声:“只许你骂我,不许我还嘴吗?董二小姐当真是好教养,看到别人长得好看就骂人狐媚,骂了人还不许别人还嘴,说不过别人就开始动手!” “你!”被纪颜宁这么一怼,董二小姐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北宫辰看着这张牙舞爪的纪颜宁,眼角倒是有些笑意。 纪颜宁看向了董承,说道:“这董府我是住不下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妒忌到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毁了我这张脸呢!之前在镇子上我就听说有个官家小姐,被姨娘和庶出的妹妹下了毒,原本沉鱼落雁的美貌变得狰狞无比。对了,我还听说她的未婚夫也被那恶毒的妹妹抢了去,要是我碰上这样的人可怎么办?” “啧啧啧,想想都觉得害怕呢!”纪颜宁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董承微微一怔,纪颜宁所说的这件事,他似乎感觉到很熟悉。 她的大女儿可不就是被毁了脸,原本打算与廖家退亲,奈何廖家说倒是愿意将这婚约换到二女儿身上。 他的脸色有些黑了。 看向纪颜宁的目光充满了打量。 董二小姐可就没有她父亲这般淡定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对着纪颜宁说道:“你……你是董静欢派来的人!” 纪颜宁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一般,看着董二小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恶毒妹妹呀!” “你胡说什么!”董二小姐心虚道,“她的脸毁了,关我什么事!” 纪颜宁耸耸肩,看向了北宫辰,说道:“皇上,我觉得您可以把赏赐我的钱给结一下,我自己去临都就可以了。” 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他们也不喜和这样的闹腾的一道。 北宫辰默默地听着她说了这么多,眼眸微动,没有应下纪颜宁的话,目光看向了董承。 “董爱卿府宅之事,是该好好管管了。”北宫辰开口道。 “是微臣疏忽,让陛下见笑了。”董承上前说道,随即看向了管家,“把二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严查大小姐中毒之事!” 管家微怔,随即应了一声,让人将二小姐带了下去。 董二小姐幽怨地看了一眼纪颜宁,可是却不敢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毕竟在自己眼前的人是皇帝,他的一句话,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 董承看皇帝并没有让纪颜宁离开的意思,他行了一礼,随即告退下去处理家事。 纪颜宁站在大厅之中,看着北宫辰,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是故意的?”北宫辰开口道。 纪颜宁轻咳一声,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出来了,也自然也不避讳,应道:“是故意的。” 北宫辰问道:“为什么?就那么不想和朕一起回临都?” 纪颜宁眼眸微闪,她说道:“没有,我就看这董家二小姐不顺眼,董家大小姐曾帮助过我,帮她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北宫辰对她这个理由不可置否,又打量了一下她,总觉得她似乎和某个人有些相似。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相似。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北宫辰问道,“名字也不记得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别人问我名字,我就胡诌说我自己姓赵。” 北宫辰又问了醒来之后的事情,纪颜宁虽然不想和他说太多,但是架不住现在面前的人是皇帝。 所以她将自己落水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遍。 北宫辰仍是坐在主位上默默地听着,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纪颜宁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应采薇了,应该不会被他发现才对,而且按自己的年纪,北宫辰不可能会想到她就是当初的应采薇。 “你会医术?”北宫辰问道。 纪颜宁讪笑一声:“会一些,但并不是特别精通,有许多也治不好的。” 北宫辰瞥了她一眼,这句谦虚之语他倒是不信,毕竟能治好董静欢的脸,想来有几分本事。 他让人取来笔墨纸砚。 纪颜宁有些不明白北宫辰要做什么,她明明提了好几次要离开的事情,他却一次都没有应过,看来自己这是走不了了。 下人将纸平铺在桌面上,随即给皇帝研墨。 北宫辰走了上前,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纪颜宁一看,分别是乐珊、天瑜、长宁、月怡、太薇。 北宫辰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纪颜宁说道:“选一个,当作你的名字。” 纪颜宁愣住,再扫了一眼那几个名字,她伸手指向了长宁这个名字。 “长宁。”北宫辰轻念一声,说道,“也好,以后你的名字便唤做长宁。” 纪颜宁讪笑一声,随即道:“多谢陛下赐名。” 虽然她并不是很想要。 北宫辰又道:“两日后我们就回临都,你别总想着先离开,朕的军队,很安全,无人敢动你。” 纪颜宁垂头,应了一声是。 正文 第283章 熟悉感觉 纪颜宁有了新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皇帝身边的小侍女。 北宫辰让她留下来,就是为了让她在身边给他端茶倒水,给他研墨铺纸。 纪颜宁还没给谁当过侍女丫鬟,但是一想到北宫辰是皇帝,她也拒绝不了,只能埋头继续给他研墨。 想当初在魏国的时候,北宫辰可不敢使唤自己,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心中一阵苦楚。 他竟然这般对待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你会下棋吗?”北宫辰问道。 正在研墨的纪颜宁微微一怔,应道:“应该是会的。” 北宫辰道:“那便陪我下两局。” 纪颜宁听到北宫辰这么说,心中暗笑一声,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就休怪她手下不留情!谁让他让自己干活来着。 她将棋盘取来,放在了桌子上,随即就坐在了皇帝的对面。 北宫辰示意她坐下来,她微微行礼,倒是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对面。 纪颜宁的棋艺高超,鲜少会遇到对手,除了祖父应巍安能降住她,旁人大抵都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不过北宫辰的棋艺也不低,来来回回好几个半个多时辰,纪颜宁终于还是压他一头,随即将他逼上了一条死路。 北宫辰惊诧地抬眸看了纪颜宁一眼,又重新开始一局,仍是抵不过她那凌厉而步步紧逼又筹码得当的棋风。 看来她说自己出自名门之后,倒是不无道理,寻常人家的姑娘,不可能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子来。 只要是她会的,几乎就是精进无比。 医术,箭术,棋艺,当然她会还不止这些。 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女子,只不过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北宫辰的眼眸渐渐暗沉了下来,他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有忘记,当初那个给了他无数温暖的小姑娘。 注意到北宫辰的异常,纪颜宁指尖的白棋正要落在棋盘上,突然就顿住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得太猛了,把从来没有输过棋的北宫辰弄得不高兴了? 毕竟他是皇帝,寻常人下棋哪有不让着他的道理,许是没人敢赢他。 她原本正要落在关键处的棋子突然换了个方向,落到了另一个地方。 北宫辰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满脸惊诧地抬头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不过是让了他一下,哪里会想到招来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北宫辰:“皇上,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北宫辰的目光打量着纪颜宁,想起这些日子和她接触的种种,渐渐的和一个人影重合了起来。 应采薇! 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姑娘,无比聪明,玲珑心思,过目不忘,所以学什么都比旁人快,小小年纪便已经精通不少的东西。 不过应家为了不让她显得太聪明,时常会让她掩饰自己。 比如下棋的时候,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赢下,她却会犹疑,随即会故意输给对方。 见他走神,纪颜宁又唤了一声:“陛下……” 北宫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纪颜宁,说道:“朕只是觉得,你棋艺和箭术都不错,或许是出自大家之后,回临都之后朕会好好替你寻找家人的。” 纪颜宁讪笑一声,说道:“也许我的父母都是寻常百姓,只是我自己天赋异禀也说不定。” “莫要妄自菲薄。”北宫辰说道。 纪颜宁心中腹诽道,她确实不想妄自菲薄,只是寻遍他们大燕的名门望族,都不会找到她的父母亲戚了。 北宫辰起身,没有再将那盘棋继续下去,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纪颜宁微微蹙眉,她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在北宫辰的面前太过随意了,仗着自己这张和前世相差甚远的脸,心中下意识还是把他当成了当初的朋友。 若是在大燕找不到“家人”,北宫辰不会真让她留在宫里当个宫女吧?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觉得自己该准备找机会脱身,或者让自己真的冒出个“家人”来。 但是她上哪里去找可以信任又不被拆穿的“家人”呢? 纪颜宁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办法。 她可以假装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应采薇的女儿,面对故人之女,北宫辰应该不会为难她吧? 当初应家死得惨烈,但其中隐秘或许北宫辰并不清楚,可能他也不知道应采薇有没有死在那场意外之中。 纪颜宁设想了一番,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先下去吧。”北宫辰说道。 纪颜宁朝着北宫辰微微行了一礼,随即退书房。 齐王的事情已经被平定,但是处理后续的事情仍是繁琐,北宫辰倒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只是一静下来,他就会想起当初在魏国当质子的日子。 身为质子,身份虽然尊贵,但时刻有着被抛弃的危险,他生母死得早,在当时的皇后提议下,将他送往魏国当质子。 在异地他乡,他这个皇子身份更是派不上任何的用场,有时候还会被一些下人欺负。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活着不过是个笑话。 明知道有人设下陷阱想要害他,给他准备了毒药,他仍是毫不犹豫地想将杯毒酒喝下去。 却被一个小姑娘跳起来给打掉了。 那年他十五岁,应采薇才九岁。 她小小的,矮矮的,也白白的,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小心打掉了你的酒,真是对不起。你若是想喝酒,我家中有许多,下次我给你带一壶特别好的酒!” 那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看到的光。 他记得,当时他就很没有出息地蹲在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应采薇递过她的手帕,说道:“你不要哭,我可以把家里最好的酒都给你带过来。”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情景,还有她那双带着星光和关切的清澈眸子。 在魏国待了五年,他及冠之后回了燕国,步步为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当初的那个小姑娘,已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很久很久了。 正文 第284章 封为公主 自纪颜宁和董二小姐闹了一场之后,董承就严管了后院。 他平日里对这些琐事不甚上心,夫人病逝之后未曾续弦,而是将后宅的掌家权交姨娘来管理,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想到被一个外人便捅出了不少隐秘。 毕竟皇帝再此,他定然是不能姑息这些事情的,撤了姨娘的掌家权,再严加拷打审问,没多久果然就查出了董静欢中毒的真相,当然查出的不止这一桩,甚至连他夫人的病逝都是后宅手段所为。 他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至于那个廖公子,以往他不甚在意,如今这般看来,实在非女儿的良配,便想着将此婚约给取消了,给二女儿选了虽然身份不高,勉强算是家中殷实的人家给定了亲,在出嫁之前都不许出自己的院子。 董府的大动静却是没能影响纪颜宁她们的安宁。 一个亲卫从院子外快步走进了皇帝所住的地方,上前半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北宫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对身旁的纪颜宁说道:“长宁,你先退下去罢。” 纪颜宁轻声应了一声是,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机密,她这个身份成谜之人自然是不宜留在房间里的。 等到纪颜宁离开,北宫辰这才将目光再次看向了亲卫,说道:“查得如何?” 亲卫回禀道:“属下去查长宁姑娘所说的村子和镇子,打听到的事情正如她所说的,几乎不差。她是被一个寡妇从河边捡到的,当时奄奄一息,躺了大半个月才醒过来的。后来那寡妇想把她卖给别人,长宁姑娘便说她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称姓赵,若是助她回临都,会给那寡妇五百两银子作为酬劳,寡妇这才没有将她卖掉。” 北宫辰听着亲卫的话,眼眸微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随后寡妇发现长宁姑娘会治病,便想着利用她来赚钱,但是后来长宁姑娘在镇子上治好了董家大小姐的脸,得到董大小姐的帮助,这才从得以从镇子上逃离。”亲王如何说道。 北宫辰沉默下来。 长宁是从被人从河边捡到的,那条村子的河岸上游是栾河,也就是魏国和燕国的边界,也就是说明她确实很有可能是个魏国人。 可是栾河凶险异常,若是从栾河落下,只怕是会被河水吞没,淹死河中。 不过他现在确实可以肯定,长宁没有对自己说话。 或许她是真的忘记了她的来历和身份。 否则若是知道自己不是燕国人,她应该要往边关去,而不是前往临都。 “传话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回临都。”北宫辰说道。 亲卫拱手垂头道:“是!” 亲卫退出了房间,一个将军便从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二皇子传信来,说是会带兵过来接陛下回临都。” “不用了,让他自己先回临都,无需过来接朕。”北宫辰道。 将军眼眸微闪,随即退下。 北宫辰站了起来,转头从窗外看了过去,院子外的精致不错,阳光撒在地上,和煦又温暖。 他起身朝着纪颜宁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身边的亲卫正打算通传,却被北宫辰给拦住了。 他站在院子外,看着纪颜宁正树下的石桌上摆弄着一张琴。 “姑娘,您真的会弹琴吗?”在一旁看着的两个丫鬟见她思索了许久都未曾开始弹奏,一时有些怀疑。 纪颜宁说道:“我肯定是会的!” 丫鬟又道:“那为何还不开始?” 纪颜宁没理会她们,倒是开始想曲子。 普通的曲子她自然是不想弹奏的,她要想的是当年北宫辰自己作的一首曲,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觉着自己和应采薇有关系。 但是世间过得太久了,她有些记得不太清楚那个曲子的曲调了。 见她思考半响还未开始奏曲,北宫辰抬步刚想上前,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曲调。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石桌旁抚琴的纪颜宁。 悠悠的琴声从她的指尖渐渐流淌而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树叶落在她发髻之上都未曾发觉。 她开始弹奏地十分的流畅,可是越到后面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似乎在努力想起这首曲子原本的曲调,双眉之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之色。 北宫辰抬步走进了院子里,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纪颜宁身边的两个丫鬟看见北宫辰,急忙行礼道:“见过皇上!” 听到丫鬟行礼的声音,纪颜宁这才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站起了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北宫辰。 北宫辰问道:“这首曲子你是怎么学会的?” 纪颜宁回过神来,原来北宫辰刚才听到她奏的这一首曲子了!她心里暗喜,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大费周章地想着该如何在他的面前奏起这熟悉的曲子而唤起他的回忆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脑子里有个曲调,就想着把它给奏出来了。”纪颜宁说道,“可能是以前我的家人弹奏过,所以我才会如此熟悉,陛下也会这曲子吗?” 北宫辰垂眸,他现在更加肯定长宁和应采薇有关系了。 这首曲子乃是他在大魏时所作,只弹奏过几次罢了。 若非应采薇,旁人是无法知晓这曲子的。 或许有天赋的并非应采薇一人,或许会医术又棋艺精湛的人未必和应采薇有关系,可是这首曲子,却是明明确确的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和应采薇有关系的。 难不成当年应家之祸,应采薇并没有死? 若是采薇还活着,她的女儿,确实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 看到北宫辰这般沉思的模样,纪颜宁还是很心虚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告诉北宫辰,她就是应采薇。 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旁人知道,她可能就会被认作是妖孽了。 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北宫辰走到了她的旁边,随即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开始弹奏起这首曲子。 他和纪颜宁弹奏的虽然是同一首曲子,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从北宫辰指下传出来的曲子前期更加的婉转哀怨,而后面则是淡泊如水。 许是多年未动过琴弦,他的技巧上还是有些许的生疏的,然而听着这首曲子,纪颜宁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第一次弹奏时的情景。 一曲终了,纪颜宁仍在思绪之中。 “你放心,就算是你找不到家人,朕也不会不管你的。”北宫辰说道。 纪颜宁这才回眸,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之中已经老了许多北宫辰,心中仍是一暖:“多谢陛下。” 北宫辰离开了纪颜宁的院子,纪颜宁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骗真诚对自己的朋友,可惜她不得不这么做。 下午的时候,纪颜宁的院子里却是来了一堆人。 她虽然是和皇帝一起到的董府,但并不喜人多,所以只让董承给自己安排了两个丫鬟。 纪颜宁走了上前,看向了仇木,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仇木回答道:“陛下说,他会收你为义女,以后你就是公主,等回临都再举办册封仪式。既然是公主,自然要按公主的用度来,这些人都可以供公主使唤。” 纪颜宁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封她为公主?! 原本她只是想让北宫辰知道她是魏国人,还很有可能是应采薇的女儿,为的是让他不为难自己,多照顾一点也无妨,可是她没想着要当什么公主啊! “长宁公主,您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尽管和董大人提。”仇木说道。 纪颜宁眸子微沉,说道:“我要见皇上!” 她说着便提起了裙子朝着北宫辰的院子快步走了过去。 仇木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便将那些带来的人吩咐了下去,让纪颜宁身边的丫鬟安排。 纪颜宁走到北宫辰院子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和董承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她下意识地站了在门后,等着他们先谈正事。 北宫辰眼睛却是很尖,看见了纪颜宁的身影,开口道:“长宁,进来。” 纪颜宁随即走了进去。 “皇上。”纪颜宁朝他行了礼。 北宫辰看向了她,说道:“既然封你为公主,从今往后,便唤朕为父皇。” 父皇…… 纪颜宁心情复杂。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当我父亲?! 她抬头看着北宫辰,说道:“我身份未定,为何皇上要封我为公主?若我身份卑微,或是个戴罪之身,岂不尴尬?” 看着她说话有些急切,北宫辰道:“你不想成为公主?” 如此尊贵的身份,只怕旁人都求之不得。 董承听到纪颜宁的话,也有些诧异,这个姑娘的想法总是和寻常人不同。 纪颜宁撇过头去,说道:“比起这些,我更希望找回我真正的家人。” “这并不冲突,朕答应过会帮你找家人的。”北宫辰道。 纪颜宁道:“那是不是即便我到了临都,也只能跟在皇上的身边?” “此事以后再说。”北宫辰的语气生冷,说道,“明日便启程回临都,你跟着朕回去即可,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正文 第285章 出使燕国 北宫辰这个态度,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谈下去了。 纪颜宁知道若是她再说下去,北宫辰不仅不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也不可能让她现在就离开。 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的北宫辰果真是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安安分分的,弹什么破曲子!就算是故人之女,也没有必要直接封给她这么大的一个头衔。 若她成了公主,就算是随着北宫辰回到了临都,未必能出皇宫,更别说去拿回自己的尸骨了。 然而北宫辰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自己现在就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只怕回更加怀疑自己。 纪颜宁有些不高兴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现在的她只能看情况,寻找机会脱身了。 好不容易从村子里逃了出来,现在又落入了另一个被禁锢的地方,纪颜宁暗道自己可真是倒霉,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北宫辰一起返回昙州城。 然而事情已然如此,她现在抱怨也没有用。 即便是再回到当初,她还是回决定选择救北宫辰。 第二日纪颜宁随着北宫辰他们一道前往临都。 开始的两日,纪颜宁还不打算理会北宫辰的,只是后来便想通了,到了临都之后,北宫辰未必有时间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她定然还是会有不少机会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心情顺畅了许多。 当个公主也不错,起码吃穿不愁,一路上也用不着风餐露宿。 走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慢悠悠地到达了临都。 纪颜宁从马车上掀起了帘子,看向了城门上写的“临都”二字,有着一股威仪感,这是燕国的国都,自然比寻常的城池要壮观许多,看起来也热闹许多。 皇帝带兵回城,一路上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站在街道的两旁,瞻仰皇帝的威仪,高声欢呼着皇帝万岁。 纪颜宁从帘子外看过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看不出这临都城内街道的样子。 不过从百姓脸上的喜悦却不似作假,看起来北宫辰这个皇帝当得倒是不错,起码受百姓的爱戴。 纪颜宁想到容嶙,心中升起一股怒气,那个虚伪又自私的男人,根本不配为帝。 她缓缓地放下帘子,端做在马车之内,随着皇帝来到了皇宫门口。 即便是没有掀开帘子,她也能猜的出来外面有着文武百官再恭迎皇帝回城,听着外面传来的跪拜声,纪颜宁总觉得有些恍惚。 这便是北宫辰的生活。 谁能想到当年那些备受欺辱的质子,最后却成了一国之君呢? 皇帝在百官和众人的簇拥之下回了皇宫大殿,而她的马车却被侍卫直接带向了后宫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纪颜宁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下了马车。 似乎是早有准备,有个年纪稍长的太监迎了上前,对纪颜宁行礼道:“长宁公主,请随奴才前来。” 纪颜宁眼眸微闪,微微颔首,便跟着太监而去。 燕国和魏国的礼仪相差不大,这皇宫内院的建筑风格也很相似,纪颜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余光却是将这路记得七七八八了。 直到走到了一个院子外,那太监这才停了下来,他转身对纪颜宁说道:“长宁公主,这朝薇苑以后便是您的居所。” 纪颜宁抬起头来,果然看到这院子上匾额上写着“朝薇苑”三个字。 她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的星光,心中泛起了丝丝的酸涩。 在众人眼里,应采薇已经是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她以为在这个世间,能记住自己的人寥寥无几。 可是北宫辰还记得。 纪颜宁抬步走进了朝薇苑内,此时的院子里并排站着大约十几个宫人。 看见她走进来,齐齐地行礼道:“奴才请公主安!” 纪颜宁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说道:“起来吧。” 宫人又站直了身子。 其中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上前对纪颜宁道:“公主,皇上吩咐老奴日后负责公主的生活,若是公主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的,都可以问老奴。公主唤老奴问兰嬷嬷即可。” 纪颜宁听到这话,便知道北宫辰一时半会儿是不想给她“找家人”了。 她颔首,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兰嬷嬷。” 兰嬷嬷看着眼前的纪颜宁,见她长相仪态皆是不错,倒不像是从乡野里出来的女子,心中满意。 这样的主子伺候起来也不会太累。 接下来她又认了几个奴才,这才走进了屋内休息。 不得不说北宫辰确实对她还不错,她一个认来的公主身份,可以住一个独苑。 这朝薇苑布置得很精致,摆设也都是上等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院子很清静,旁边便是一个小湖,景致颇为不错。 即便是如此,纪颜宁仍旧心心念念地想要出宫去。 若是没有背负血海深仇,或许当一个受宠的小公主也未尝不可,可惜她的命运根本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自从到了燕国的皇宫里这两日,北宫辰一直在处理着他手头的政务,倒是顾不得去看纪颜宁,便让她一直好好待着。 纪颜宁知道这亲王谋反的后续处理繁琐,更何况齐王还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有些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甚至还有一些官员暗中支持过齐王的,也通通都要彻查。 郢州城却是热闹了起来。 容嶙同意谈和,派出了使臣前往北燕,这使臣之中,容澈赫然在列。 容澈接过了圣旨,看向了面色冰冷的萧少北,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除了容澈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皆是都察院的御史大臣,已经跟随着圣旨来到了郢州城,两日后即可一起出发前往北燕临都,而他们也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容澈让人着手准备了。 和两位大臣寒暄了一会儿,安排他们住下,容澈跟着萧少北回到他的院子里。 “起码几年之内,这边疆应该是不会再有战争了。”容澈给萧少北斟了一杯茶,算是宽慰。 萧少北仍是面色冷淡,说道:“才几年罢了,何不让他们永远消停。” 容澈道:“攻下北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已经错过了他们内乱的时机,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虽然北燕并不如魏国这般强大,可是也并非小国弱国,而且这些年来是愈发的壮大了些,魏国若是想对付北燕,实在不容易。 萧少北垂眸,没有再说话。 他有何尝不知道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其他一切都是徒劳,可是他就是恨不得将北宫寒和赫连荣千刀万剐。 容澈说道:“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他身为魏国的使臣前往临都,那就是还有再见到北宫寒和赫连荣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教训北宫寒和赫连荣的机会。 萧少北听出了他话中有话,眸子里倒是亮了几分,他说道:“我给你十个武功不错的亲兵,带着去燕国,即便是弄不死他们,也要废了他们!” 容澈思忖片刻,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袁武。”萧少北唤了一声。 袁武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朝着萧少北拱手行礼:“侯爷有何吩咐?” 萧少北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的神色。 他抬起冰冷的眸子,说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你手下的人随暄王一同前去北燕,把那日劫走颜宁的人都给本侯杀了。” 袁武沉眸,应了一声:“是!属下定不负侯爷重望!” 纪颜宁落入栾河之中,已经两个月都没有音讯,柳家和纪家的人只能返回长安,而莺儿始终在等着纪颜宁回来,其他之前是定北侯的人,则是直接回到了萧少北的身边。 袁武十分自责,这是他的第三次失误,没有能够好好保护纪颜宁,导致她轻而易举就被人掳走。 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不自责? 所以这样的暗杀任务,他没有理由不应下。 容澈看着满身戾气的萧少北,垂下了眼眸。 “对了,颜宁之前的目的地,其实就是去临都吧?”容澈记起了在纪颜宁房间里看到了地图,问道,“她要去临都做什么,我可以替她完成。” 萧少北听了容澈的话,微微挑眉,心里倒是有些惊讶容澈居然知道纪颜宁想去临都。 不过他没有回答容澈的话,而是说道:“不用了,此事我吩咐袁武他们去做的。” 容澈听到萧少北的话,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当初纪颜宁一直都瞒着自己,萧少北自然因为纪颜宁死了就将事情轻易地告诉他。 想起了尸骨的事情,萧少北心中莫名起了个念头。 当初应采薇死了,却借尸还魂到了纪颜宁的身上,纪颜宁死了,会不会又借尸还魂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呢? 或者还需要再等上一个二十年才能让她活过来吗?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想想罢了,如实纪颜宁真的还活着,应该会来找自己的。 正文 第286章 请安皇后 纪颜宁在宫里待了好几日,虽然北宫辰没有找她,也不能出宫,但她却没有无聊,毕竟她有求必应,便让人送了不少的药材到朝薇苑,供她制药。 多做一些好防身,为以后的逃跑做准备。 “公主,今儿朔日,依照规矩,这后宫里的妃嫔和公主皇子在这日都要去给皇后请安的。”兰嬷嬷看见纪颜宁练箭之后又开始捣鼓她的药材,便出言提醒道。 纪颜宁手中的药槌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兰嬷嬷:“我也要去给皇后请安吗?” 兰嬷嬷笑道:“您是公主,自然是要去的。”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那皇子也会去给皇后请安吗?” 她在打算着有多大的几率能够碰上北宫寒。 若是遇见他,自己的身份曝光,要么自己会被北宫辰送回魏国,要么就会被当成细作被弄死。 纪颜宁觉得还是避着北宫寒些为好,毕竟自己每次遇上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兰嬷嬷说道:“妃嫔、公主和皇子请安的时辰都不同,若是公主前去请安,应该是与各位公主一起。”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换身衣裳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个侍女上前,按着兰嬷嬷的指示,替她换上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再梳繁复的发髻,戴上发饰,这才缓缓朝着皇后的慈安宫前去。 其实皇子公主们除了要给皇后请安,也理当要去给太后请安才是,但是出了齐王的事情,太后便一直称病不见人了,偶尔就皇帝和皇后去探望一下罢了。 纪颜宁带着兰嬷嬷和两个婢女来到了皇后的慈安宫,随即让人先去通报过。 一个小太监上前禀报道:“皇后娘娘,长宁公主前来请安了。” 皇后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让她进来罢。” 其他的公主听到太监的禀报,倒是面面相觑起来。 她们都听说了皇上出宫平定了齐王的叛乱之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原本都以为是要封妃的,结果皇帝却将她封为了公主。 所以众人倒是好奇地很。 纪颜宁从未外面缓缓走了慈宁宫,在侍女的指引之下,踏进了内殿之中,随即感受到几束朝她而来的目光。 她视若无睹,径自上前落落大方地给皇后行了一礼。 “长宁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恭敬地说道。 皇后看着眼前小姑娘,说道:“免礼,赐座吧。” “谢皇后娘娘。”她说着便走到一旁的凳子凳子上,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纪颜宁之前就停兰嬷嬷说起过,北宫辰四个女儿,大公主已经嫁人,二公主十六岁,比纪颜宁年长一岁,三公主乃是皇后所出,刚及笄不久,四公主十三岁。 此时在内殿之后的三位公主的目光都在打量着纪颜宁。 这后宫之中向来不缺美人,不过皇后在看见纪颜宁的时候,眼里还是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皇后说道:“长宁来宫中也有几日了,本宫一直不得空闲去看看你,住得可还习惯?” 纪颜宁抬眸看着皇后,回答道:“一切都挺好的。” 皇后笑道:“既然封了公主,以后她们便是你的姐妹,若是闲来得空,也可常寻她们一起玩耍。” 纪颜宁微微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二公主的目光看着纪颜宁,却有些嫌弃。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公主,还自己一个人住在朝薇苑,看着就让人觉着不顺眼。 她开口说道:“这新来的年纪比四妹妹还要大些,那以后四妹妹岂不是就成了五妹妹?” 四公主听了二公主的话,微微蹙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后说道:“无妨,长宁不按这排名来也是一样的,小四还是小四。” 二公主笑道:“是啊,有的人就不是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孩子,怎么能按排名来呢?” 纪颜宁眼眸微闪,没有应她们的话。 这是拐着弯给她难堪,可惜她又不是傻子,不想和她们这些小公主多做计较。 见纪颜宁不说话,二公主以为她怕了,说道:“别以为山鸡当了凤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还是牢记自己原本的身份吧!” 纪颜宁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仿佛二公主说的并不是自己。 兰嬷嬷却开口道:“二公主慎言。” 二公主瞥了一眼兰嬷嬷,说道:“你一个奴才,难不成还需要你来教我如何?” “艺儿。”皇后开口道,“不得无礼。” 听到皇后出言阻止,二公主这次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三公主却是笑道:“我看着长宁倒是挺投缘的,不知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以后也可以找我一道。” 纪颜宁说道:“练箭,做药。” 二公主嗤笑一声:“果然粗俗,这些都是下人才做的事情。” 纪颜宁在心中暗笑一声,既然这个小公主对她如此恶意,然而皇后这次却没有半分表示,看来皇后的温柔不过也只是表面罢了。 她也是时候找个人发泄一下,闹个鸡飞狗跳的,看北宫辰还留不留自己在宫里住! 她说道:“吃饭睡觉也是下人做的事情,不知二公主吃不吃饭,睡不睡觉呢?” 二公主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还会开口呛她,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说你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还敢顶嘴?” “你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和我见过乡下那些站在村口骂人的泼妇简直一模一样。”纪颜宁轻声说道。 “你居然把本公主和那些乡野妇人相提并论!”二公主被她的话一下就激怒了,说道,“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本公主定不会轻饶你!” 纪颜宁轻哼一声:“我才懒得理你,你不绕我又能如何?” 二公主心中怒气肆起,紧握起双手,可是碍于皇后在场,又不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等着纪颜宁。 “艺儿!你这是在作甚,你身为姐姐,理当多让让长宁才是。”皇后训斥道。 二公主心中不服,说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啪!”的响亮一声在整个内殿里响了起来,纪颜宁甩了二公主一个大耳光! 正文 第287章 皇帝赶到 众人都没有想到纪颜宁居然会直接上手,全部人都愣住了。 二公主被纪颜宁甩了这么疼的耳光,眼泪都被打出来了,她身为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顾不得这么多,便朝着纪颜宁就扑了过去,伸手就要打纪颜宁,却轻而易举被纪颜宁握住了手腕,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住手!”皇后喝令道! 纪颜宁这才停了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二公主。 兰嬷嬷没想到原本还算乖巧的纪颜宁居然也会动手打人,她随即上前道:“公主,你怎么可以随意打人呢!” 纪颜宁道:“我可没有随意打人,是她先骂我的。” 皇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还想着让三公主打探一下长宁的来历,可是今日一看,这丫头竟然如此凶悍。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二公主哭着对皇后娘娘说道,“像她这样的野丫头,根本就不配做公主!”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她说道:“长宁,这皇宫里可不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地方!今日本宫若是不教你些规矩,只怕难以服众!来人,打长宁公主十大板!” 她的一声令下,从外面走进了几个护卫。 兰嬷嬷立即上前道:“皇后娘娘手下留情!长宁公主这才刚进宫,有些规矩不懂也是正常的,切不可用刑啊!” 皇后却道:“不用刑她又如何记住规矩!更何况她打了二公主,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纪颜宁退后两步,不服道:“我要见北宫辰!我才不想当什么公主!” “住口!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皇后训斥道。 这刚进宫就如此放肆,若是不教训一番,还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皇后看了一眼那几个护卫,说道:“还不赶紧把长宁公主给本宫押下!” 护卫上前,朝着纪颜宁而去。 纪颜一把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冷眼看到皇后:“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我!” “反了你,居然敢威胁本宫!”皇后怒不可遏,她还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女子。 兰嬷嬷看了一眼殿外的婢女,示意她快些去找皇上。 那婢女点了点头,随即往旁边隐了下去。 北宫辰正在御书房里和几个大臣讨论着魏国的事情,北宫寒和另外两个皇子也在场。 说起这次攻打魏国的事情,其他的两个皇子倒是不忘明朝暗讽一番北宫寒。 毕竟他这次带兵攻打魏国,不仅没有攻下郢州城,还差点让齐王造反成功,在这一点上,足以让那个他们兄弟几个踩上好久了。 北宫辰倒是没有过多责怪北宫寒,而是让他和大家一起商讨这谈和的条件。 “皇上。”一个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皇子和大臣都在,一时欲言又止。 北宫辰抬眸,问道:“说。” 太监禀报道:“长宁公主那边出事了。” 北宫辰眸子一沉,随即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长宁公主和皇后起了争执,然后长宁公主说要用簪子要自尽……”太监转述了小宫女的话,低头轻声说道。 北宫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朕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长宁吗!” 太监吓得急忙跪倒在地上。 御书房里的人大臣们也沉默无声。 北宫寒眼眸微动,他倒是鲜少看见父皇这般生气,还有一个长宁公主……他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继续商议。”北宫辰留下这句话,便已经走出御书房。 皇后和纪颜宁僵持了下来。 侍卫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抓住纪颜宁,毕竟她是个公主,若是有任何的闪失,他们就算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二公主看着纪颜宁这般,却说道:“你本公主就不信你真的敢自杀,不过是威胁罢了,你以为皇宫之中,自尽威胁有什么用处?” 纪颜宁说道:“我若是死在皇后这里,只怕你们都无法向皇上交代吧!” 皇后听到纪颜宁这般一说,心里更是恼怒,她当皇后这么多年,除了皇上和太后,还没人敢压她一头。 “来人,把她那下,无论死活!”皇后怒道,她就不信,纪颜宁还真敢自杀在她的宫里。 侍卫们得到了皇后的命令,纷纷上前朝着纪颜宁而去。 “住手!”北宫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二公主得意地看了一眼纪颜宁,她这般胡闹,父皇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纪颜宁也放下了自己的簪子,原本还打算准备给自己用弄出假伤的药,现在北宫辰来了,她倒是免了这一步。 北宫辰沉着脸走进了慈安宫的内殿之中。 皇后和几位公主纷纷上前行礼。 纪颜宁也上前给北宫辰行礼。 北宫辰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皇后说话,二公主已经抢先告状道:“父皇,长宁刚才动手打了儿臣!皇后娘娘要教训她,她居然还以自尽威胁,不肯受罚,行为粗鲁至极,简直就是个野丫头!” 皇后垂眸,没有说话,倒是默认二公主的言语。 北宫辰却是问道:“长宁为何打你?” 二公主微微一怔,眼神微闪,低头道:“儿臣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 纪颜宁冷哼一声,说道:“她骂我是野种,我打她又怎么了!” “谁让她没大没小的!”二公主心中不服。 纪颜宁说道:“是啊,我没大没小没规矩,所以二公主说我不配当公主,还请皇上让我出宫罢了,免得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北宫辰看着纪颜宁,沉声说道:“朕说过,不要想着离开。” 纪颜宁冷笑一声,抬头正色看着北宫辰:“皇上,我并不喜欢这里,她们也不喜欢我,甚至刚才还要打我板子,刚才皇后还说抓住我生死不论!我救你一命,不是为了来这里受罪的,我求求您,让我离开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听到纪颜宁提到了自己,皇后辩解道:“皇上,刚才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北宫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正文 第288章 视若己出 听到北宫辰说要给纪颜宁一个交代,皇后的心里微微一沉,知道他这是打算帮纪颜宁了。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北宫辰看了二公主一眼,说道:“你身为公主,身为姐姐,应该宽容大度,端庄贤淑,以德服人。然而你口无遮拦,以言伤人!实在令朕失望,回去禁足三个月,各项用度减半!让教养嬷嬷再教你如何当好一个公主!” 二公主听到北宫辰的话,双眼瞪大,眸子里满是失落,却不敢说半句不字。 北宫辰再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给皇后请安。” 听到北宫辰的话,原本还想着再闹腾一番的纪颜宁,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下来。 她是北宫辰的故人不假,是北宫辰的恩人也不假,可是北宫辰也是一个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他已经这般忍让自己的任性和脾气,她总不能再这般让他难堪下去。 皇后眼眸微动,北宫辰向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就连对他的子女都总是带着些许冷淡,可是却这般容忍长宁,可见长宁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 北宫辰看了一眼皇后,语气有些不悦,说道:“你身为六宫之首,若是觉得无心再打理后宫的事情,管不了这后宫的安宁,朕可以让娴妃或者德妃助你。” 皇后心中大惊,急忙上前行了请罪礼:“陛下,是臣妾一时失察,以后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还请皇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罢了,起来吧。”北宫辰面无表情,看不清他的喜怒。 皇后讪讪的站了起来,背后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纪颜宁眼眸微沉,北宫辰这一手,以后整个后宫之中只怕都不会有人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就算是自己想挑事,其他人大概为了不引火烧身而躲得远远的。 北宫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长宁,陪朕走走。”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跟了上前。 看着他们两人走出了慈安宫,皇后的心里有些泛冷,随即挥了挥手,让几位公主先回去。 接下来就算是有嫔妃过来请安,皇后都以身子不适给拒了。 纪颜宁默默地跟在北宫辰的身后,走在这御花园之中,一前一后,沉默无言。 北宫辰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背影挺拔壮硕,冷漠寡言的他和年少时却相差的有些大,如今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可纪颜宁看着他的背影,却看到了无尽的孤独。 从皇后还有几位公主对他那诚惶诚恐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众人仰望他,却无人敢靠近他。 即便是自己的妻女,都害怕他。 或许自己不该如此排斥他才是,可是她不得已,她只能选择离开。 可是纪颜宁心中总是忍不住在想,以后他的,也是如此度过余生吗? 母亲曾和她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找到一个相爱相知且相守的人,很多人一生孤苦,努力找寻,甚至付出良多,未必就能有所收获。 “长宁。”北宫辰转头看着她。 纪颜宁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双灵动的双眸像及了二十多年前的小姑娘。 北宫辰眉眼都温和了起来,说道:“朕说过会帮你找家人,就不会食言,但是在找到之前,你要乖乖的待着,朕就是你的家人,视你如己出,自然不会亏待你。” 纪颜宁的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有许多人都和她说过,会把她当成家人,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郑重的话语。 她点了点头,说道:“长宁知道了。” 北宫辰从她的手里接过刚才被她扯下的发簪,帮她插回到发髻之间,摸了摸她的头,眼角之中展开了笑颜。 在一旁的兰嬷嬷和太监婢女们看见皇帝突然的笑容,下意识地愣住了。 皇上向来为人冷淡,所以很多人在宫中谨言慎行,生怕惹得陛下不高兴。 可是长宁公主却能轻易让陛下笑起来,可见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低。 纪颜宁没发觉到有什么不妥,上前半步,和北宫辰并排向前走,她还没有好好得逛过这御花园,有北宫辰陪着,倒是舒心无比。 原本还在御书房里探讨着政事的大臣和皇子们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皇上会继续回来商讨,却等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皇上有事,此事明日再做商议。 争执不下的众人就这样散去,北宫寒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朝着皇后所在慈安宫里而去。 北宫寒刚走到慈安宫的院子里,皇后身边的嬷嬷便迎了上前,给他行了礼。 “殿下,你还是好好宽慰一下娘娘吧。”嬷嬷说道。 北宫寒问道:“怎么回事?” 嬷嬷说道:“刚才皇后和长宁公主发生了点争执,陛下训斥娘娘,还差点夺了娘娘的后宫的掌权。” 北宫寒眼眸微动,随即抬步走进了内室之中,看见了三公主正在劝慰着皇后。 随着下人的通报,皇后看见了儿子走进来,心中更是酸楚不已,委屈得眼眶红红的。 北宫寒上前行礼道:“母后。” “寒儿来了,坐下吧。”皇后让儿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北宫寒说道:“今日之事儿臣略有耳闻,母后就不要为此伤心了,父皇的性子向来如此,对旁人皆是有些冷淡,不过是随口一言,当不得真。” 皇后却冷哼一声,说道:“你父皇对别人冷淡,对长宁却是偏袒得很!都说长宁是他收的义女,依本宫看,分明就是他的亲女!就算是以前本宫做的有何不对,他也从未如此苛责过,如今为了这个小蹄子,居然还想着撤了本宫的手中的权利!” 北宫寒眼眸微动,他问道:“这个长宁是何来历,儿臣怎么从未听说过?” 在一旁的三公主说道:“皇兄近日诸事繁琐,自然不知道。听说父皇出征之时中了齐王的阴谋,差点身首异处,是她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将齐王重伤,才为父皇赢得了先机,后来父皇为了报答她,就带她回了临都,封了公主。至于她的来历,旁人都打探不出来。” 北宫寒听着妹妹的话,沉思起来。 在他的眼里,他的父皇是一个极为沉静的人,若是来历不明的人,即便是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该就这样将她带回临都封了公主。 皇后说道:“皇儿无需为此事忧心,就算是长宁再得宠,不过是个公主罢了。若是以后你当了储君,母后才能安心。” 北宫寒垂眸,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乃是父皇嫡出,就算是在这次攻打魏国上有些失误,但支持他当储君的朝臣还是不少。 只是父皇迟迟未立太子,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这说明自己还没有达到父皇的期望,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力自己为太子。 三公主说道:“母后放宽心些便是,既然父皇对长宁如此上心,日后就不再理会她便是,只要用度上不克扣她的,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皇后眼眸微沉,说道:“除了这样,母后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谁都看得出来北宫辰对长宁的忍耐比寻常人多,她自然不会自找没趣惹来一身腥。 “听闻下个月魏国使臣会来临都谈和,只怕哥哥又要被其他皇兄排挤一番了。”三公主倒是比较担心北宫寒。 北宫寒道:“无妨。”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魏国的刁难或许也不会少,毕竟他得到了消息,这使臣之首乃是当初在战场之上差点杀了赫连玄烬的暄王,后来被自己重伤,只怕要怀恨在心了。 皇后说道:“这些事情,若是皇儿为难,便先别管了。你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是时候选皇子妃了,母后看着赫连家的瑶儿姑娘就不错,不如先把亲事给定下?或者皇儿心中可有其他心仪的女子,可以告诉母后。” 北宫寒眼眸微动,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是浮现出纪颜宁的脸来,大概只有那样的女子,才堪当他的皇子妃吧。 可惜纪颜宁已经落入了栾水之中,听闻到现在萧少北都未曾找到她的尸首。 北宫寒对皇后说道:“此事不急。” 皇后却道:“怎么不急?赫连家声望高,虽然老将军受了伤,可是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手掌军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父皇立了其他人为太子,你手里有些军权,未必不能翻身。” “母后慎言!”北宫寒出言道。 皇后停下了话头,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若是落入了旁人的耳朵里,只怕会惹来祸端。 她顿了顿,说道:“总之,你这皇子妃得早些定下来,母后还急着抱孙子呢!更何况,赫连瑶儿对你有情有义,你当初想要出兵攻打魏国,她可是帮你劝着赫连老将军的。” 北宫寒脸色微动,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 皇后的脸上这才缓了下来,有了笑意。 只要定下了北宫寒和赫连家的亲事,距离皇儿的储君之位又近了一步。 正文 第289章 赫连瑶儿 北宫辰答应纪颜宁给她找家人,倒是真的派人过来时常告知她进度,只要这临都里曾经丢失过女儿的,都会让他们过来认一认。 有的人家想着反正这长宁公主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若是能认下这个女儿倒是也不亏。 可惜纪颜宁的失忆都是装出来的,那些人想要认下她,倒是没那么容易。 况且就算是她想认下,北宫辰未必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带走她,被拆穿了谎言的皆是被惩处一番,这才让那些想着捡便宜的人歇了心思。 “兰嬷嬷,我想出宫玩!”纪颜宁扯了扯兰嬷嬷的袖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兰嬷嬷。 兰嬷嬷见她这副模样,虽然心中不忍,但是想起皇上的话,她仍是道:“这宫外没什么好玩的,公主还是好好待着,莫让皇上担心了。” 纪颜宁撇嘴道:“我来临都好些日子了,还没有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呢!这宫里精致虽然不错,但看多了也觉得乏味,我就出去看看,你们也可以跟着我,有你们在,我不会走丢的!” 她现在离不开,只想早点联系上定北侯府在临都安排的探子。 兰嬷嬷讪笑一声,说道:“老奴也没有法子,若是想出去,还得得到陛下的允许。” 纪颜宁一下子焉了下来,她若是去和北宫辰说,定然不会得到同意的。 她又问道:“那宫里谁能随意进出,我想让他们给我带些好玩的东西。” 兰嬷嬷听得她不是想亲自出去,倒是放松了戒备,想了想,说道:“出宫就要令牌,一般都是采买司的人才能出去,不过年满十四岁的皇子也是可以进出皇宫的。” 纪颜宁沉思片刻,想让这采买司的人带她出去,这似乎不太可能,至于皇子…… 她细细斟酌了起来,大皇子成婚在宫外的府宅居住,她无法接近;二皇子是北宫寒,她可惹不起;剩下年满十四岁的就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听闻三皇子心思比较深沉,她的要求未必会起作用,四皇子和她年纪比她还小一些,应该算是众皇子之中比较容易被说服的一个了。 打定了主意,纪颜宁觉得要从四皇子身上着手。 她让身边的宫女注意着四皇子的动向,以伺机接近他。 自上次她在皇后哪里闹了一场,这宫里倒是无人敢来惹她,这倒是方便了自己的行事。 “公主,四皇子就在前面的亭子里。” 宫女打探事情倒是迅速,没多久就已经向纪颜宁禀报了四皇子的行踪。 纪颜宁趁着兰嬷嬷不在,带着宫女溜出了朝薇苑,现在正看着不远处的小亭子,确实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两个人。 她沉思片刻,随即卸下了自己手中的玉镯,递给小宫女,吩咐道:“你待会儿过去的时候假装在找镯子,趁机把镯子藏在亭子周围,若是四皇子问起来,就说我早上在附近弄掉了镯子。” 宫女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于纪颜宁的话熟记在心,将镯子藏在袖子里,随即朝着那亭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则是在一旁等着,让小宫女将手镯丢下之后她再过去。 小宫女缓缓走了上前,果然认真的在亭子周围搜寻起来,趁着众人还没注意,她就将镯子藏到了一块小石头后面,随即又开始继续紧张地找了起来。 果不其然,小宫女的动作引来了亭子里的人的注意。 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看向了小宫女,轻声呵斥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小宫女心中一顿,想到了纪颜宁的叮嘱,说道:“长宁公主今早在这儿遗落了个镯子,那镯子公主甚为喜欢,所以奴婢想要再替公主找找。” 四皇子听到这小宫女竟然是长宁公主身边的侍女,便看向了对面的人,说道:“二哥,你可见过这新来的公主长什么样子?听说父皇对她是有求必应,前两日还让二姐吃了亏呢。” 坐在四皇子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二皇子北宫寒。 听到四皇子的话,北宫寒垂眸说道:“你既然如此想知道,何不帮她找出镯子来,替她送回去?” “对呀,二哥这主意不错。”他说着便站了起来,使唤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和太监一起帮忙寻找。 纪颜宁正要上前,看着四皇子对面的背影却感觉到有些熟悉,最终还是顿住了脚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微眯起眼睛看向了亭子里的人。 等四皇子对面的人站起来转过了身子,纪颜宁这才看清楚了,原来真是北宫寒! 还好自己还未走出去。 纪颜宁眼眸微闪,随即走到了一旁的假山之中,转身朝着另一条小路快步离开。 只是刚走到一个小湖边,转身差点就撞到了一个人,她微微愣住,意识到北宫寒应该不会发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怎么在皇宫里横冲直撞的?”对面的女子看见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纪颜宁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女子,身穿粉色的轻纱裙,长得倒是还不错,就是这妆容有点过了。 她并不想多事,朝着那人微微行了歉礼,便打算离开。 奈何那女子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就这样了事,上前拦住了她:“你撞了人就想走吗?” 纪颜宁淡淡道:“我可没有撞到你,更何况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吗?” 那女子打量了一眼纪颜宁,说道:“我怎么之前在宫里没有见过你?进宫连丫鬟都不带,怕是个刺客吧?” 纪颜宁说道:“你又是何人?难不成皇宫里的人你都认识不成,我是不是刺客又与你何干?” “本小姐可是赫连府的人,这宫里我自然是熟识的。”赫连瑶儿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想压纪颜宁一头。 纪颜宁听到她说的是赫连府,她微微一顿,想到了赫连玄烬和赫连荣,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们不会是一家人吧? 她说道:“什么赫连府,我听都没听说过。” 赫连瑶儿身边的侍女听到纪颜宁这么说,讥讽道:“小姐,她就是个土包子,连我们赫连将军府都不知道。” 侍女的话倒是让纪颜宁确定了下来,这个赫连小姐,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赫连府的人。 赫连荣害她掉进栾河,差点丧命,若是有机会,她定然是要教训一番赫连荣的。 现在自己遇不上赫连荣,教训教训他的妹妹,也算是报仇了. 她瞥了赫连瑶儿一眼,轻笑道:“哦,原来是威名赫赫的赫连将军府,就是那个吃了败仗,还损失不少兵马,让齐王趁机造反逼宫的赫连将军府啊!” 听到纪颜宁出言讽刺赫连将军府,赫连瑶儿有些怒了。 她道:“你放肆,战场上本就有赢有亏,瞬息万变的事情,岂能让你这般侮辱那些浴血杀敌的将士们!” “见过吃败仗的,没见过吃了败仗还如此嚣张的。”纪颜宁轻哼一声,句句往赫连瑶儿的心口上撒盐。 纪颜宁正打算绕过赫连瑶儿离开,却被她再次拦了下来,纪颜宁眼眸微沉,直接将她推到了湖里! “嘭”的一声响起,赫连瑶儿整个人都掉落在湖里,荡起不少的水花和涟漪,在湖面上层层荡漾开来。 “啊,救命啊!”赫连瑶儿开始大声呼喊了起来。 纪颜宁说道:“这湖边的水才到膝盖,站起来就行,淹不死人的。” 她说完这句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奈何赫连瑶儿身边的侍女却大声嚷嚷了起来。 “抓刺客啊!来人啊,有刺客!” 纪颜宁还想离开,却已经被侍卫给团团包围了。 赫连瑶儿狼狈地从湖水里站了起来,高声道:“就是她!抓下这个刺客!” 纪颜宁挑眉看着围住自己的侍卫,冷笑一声:“本公主岂是你们想抓就抓的!” 侍卫微微一愣,倒是有几个见过纪颜宁的,随即拱手行礼道:“长宁公主。” 赫连瑶儿听到这些侍卫唤纪颜宁为长宁公主,脸色一僵,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见过眼前的人,她却能在皇宫里行走自如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倒霉碰上了传闻中最难对付的长宁公主。 据说皇上带了个女子回来封了公主,因为对其十分疼爱,甚至有不少人都传言长宁公主本就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孩子。 连二公主甚至皇后都不能对长宁如何,她一个大臣家的小姐,更是不可能撼动长宁公主半分。 纪颜宁听着赫连瑶儿没有了动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北宫辰给自己的这个身份倒是十分管用。 她不想再招惹来更多的麻烦,正要继续朝着自己的朝薇苑回去,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 纪颜宁身形微微一颤,笑意僵在了脸上。 这个声音,定然是北宫寒不假。 赫连瑶儿看见了北宫寒,急忙让丫鬟将自己从湖里扶起来。 原本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进的宫,为的就是见二皇子,可是现在却被长宁公主弄得如此狼狈,根本没脸见人。 正文 第290章 她的身份 赫连瑶儿落在湖里卷了一身的泥,站到岸边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泥人一般。 见到北宫寒,她委屈无比地上前哭道:“二殿下……” 站在北宫寒和四皇子身后的小宫女看见不远处的纪颜宁,心中一喜,急忙上前。 “公主,您要的镯子四殿下已经帮您找到了。”小宫女兴奋的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刚才她让四皇子找到了镯子之后,回头一看公主不在了,她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看见了公主,自然就上前了。 纪颜宁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可以用失忆这样的借口,她倒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头看着冷眼看着北宫寒和四殿下。 北宫寒本来看着纪颜宁的背影就觉得熟悉不已,等她回头看到了这张脸,猛然瞪大了瞳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二殿下,瑶儿真的不是故意惹上长宁公主的……” 赫连瑶儿正打算对北宫寒诉苦,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北宫寒径直快步走向了纪颜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颜宁,你没死?”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纪颜宁蹙眉,想要甩开他的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她不悦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拽疼我了!快放开!” 旁边的赫连瑶儿和四皇子也有些惊讶,他们倒是没见过如此激动的北宫寒。 纪颜宁见他不撒手,抬脚用力踩在了北宫寒的脚上! 北宫寒仍旧在震惊之中未回过神来,纪颜宁这一脚确实给足了劲,疼得他一下子就松开了手。 纪颜宁从禁锢之中脱离,随即退后了好几步,和北宫寒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他,蹙起了眉头,对他很是不喜。 北宫寒正要上前,纪颜宁却喝令道:“不许过来,再过来本公主就去告诉皇上!” “公主?”北宫寒回过神来,微微眯起了双眼,问道,“你是长宁?” 纪颜宁道:“是!所以你最好安分些。” 北宫寒听了纪颜宁的话,紧蹙起了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人,自己虽然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他却能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她确实是纪颜宁不假。 “你真的不认识我?”北宫寒问道。 纪颜宁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心虚,她反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北宫寒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神,打算看出些异常来,他开口道:“可是我认识你。” 纪颜宁说道:“你以前见过我?” 北宫寒点头。 纪颜宁道:“那好,你和我一起去找皇上。” 被晾在一旁的赫连瑶儿全身都湿透了,又沾上了黏巴巴的淤泥,上前对北宫寒道:“二殿下,瑶儿好冷。” 北宫寒回头看了一眼赫连瑶儿身边的侍女,不悦道:“还不赶紧带你们小姐下去换衣裳!” 赫连瑶儿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也只能垂头跟着侍女一起去了慈安宫。 明明自己被长宁推下了湖里,可是二殿下不仅没有训斥长宁,就连一句安慰都没有,一直将自己晾在一旁,去和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长宁公主说话。 纪颜宁说要带北宫寒去见北宫辰,果真是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北宫寒微眯起双眼,看着纪颜宁这副样子,确实是不记得自己了,可是她又是怎么当上这个公主的? 他记得之前听说过,长宁公主在危难之际救下了父皇,父皇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才许诺她公主之位。 难不成纪颜宁是故意想要潜伏在父皇的身边? 一边思索一边和纪颜宁来到了勤政殿,太监通报之后,让他们两个人进去了。 北宫辰正在批阅奏折,听到他们两个人同时求见的消息,倒是有些惊奇,随手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笔。 纪颜宁上前行礼:“皇上” 北宫寒眼眸微动,也上前道:“儿臣见过父皇。” 北宫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朕说过,以后要叫朕父皇。” “可是长宁已经找到家人的线索,可以离开皇宫了。”纪颜宁说道。 北宫辰眼皮一跳,脸上表情微微顿住。 他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纪颜宁侧头看向了北宫寒,说道:“我没记起来,不过他说他认识我,应该也会认识我的家人。” 北宫辰的目光转向了北宫寒,第一个问题却是:“长宁的亲生父母可都还健在?” 北宫寒听着纪颜宁和父皇的对话,倒是将事情给理顺了起来。 原来纪颜宁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不过北宫寒却知道纪颜宁向来狡诈,许是她的谎言也说不准。 他回答道:“她父母双亡,不在人世了。” 北宫辰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沉思片刻,随即对纪颜宁说道:“既然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你就安心留在宫里。” “可是没有父母,我总有其他的亲人吧?”纪颜宁看向了北宫寒,现在她的心里却是希望他能如实说出自己的身份的。 北宫寒道:“你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其他的亲戚找你父母死之后因争夺财产而闹掰了,听说你还被逐出了家族。” 纪颜宁:“……” 尽管她知道北宫寒说的是事实,可是为什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变了味道? 北宫辰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就更无须回去了,好好的待在宫里,朕会想办法把你弟弟也接过来的。” 长安距离临都如此之远,难不成他们还要把纪琅给绑过来吗? 纪颜宁眼眸微沉,看向了他们两个人,说道:“我不相信,肯定是皇上你派人过来骗我的,说不定他说的都是假的。” 北宫寒道:“我无需骗你。” 纪颜宁目光看向了北宫寒,说道:“除非你能带我回家,我亲眼看到我的弟弟,我才会相信你的话。” “可是你不是燕国人,而是魏国人,若是想回去,只怕路途漫漫。”北宫寒开口说道。 纪颜宁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是想骗我,才使出这样的招数来,让我见不到,也无法确认。” 正文 第291章 拒绝娶亲 听到纪颜宁不想承认北宫寒所说的,一心只想出皇宫,北宫辰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柔和了下来,对纪颜宁说道:“罢了,你若是不相信,先回去歇着,朕帮你再确认,如若真不是,朕会继续帮你寻找你的家人。” 纪颜宁咬唇,似乎有些纠结,抬眸看了一眼北宫寒,撇嘴离开了。 看着纪颜宁已经离开了勤政殿,北宫辰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眸子里恢复了些淡漠之色,开口道:“你以前真的见过长宁?” 北宫寒点头,说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北宫辰问道。 北宫寒回答道:“是。” 北宫辰让他把关于纪颜宁的事情细细说来。 北宫寒不知道北宫辰心中是何种想法,不过看着父皇对待纪颜宁确实和旁人有所不同,他倒是没有隐瞒多少。 从在长安见过她,再到江州的事情,还有她调兵救下萧少北之事,以后如何落水的,都一一和北宫辰说了。 北宫辰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北宫寒不明白为何纪颜宁能够调动定北侯府的兵马,可是北宫辰却是能猜到半分,纪颜宁和应采薇有关系,应采薇和萧疾风又是表兄妹,当年魏国太医院院使毒害皇帝一案,几乎定北侯府的亲戚都斩杀殆尽,若是应采薇还活着,萧疾风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听完北宫寒的话,皇帝也只是眼眸稍稍动了动。 “父皇,既然纪颜宁是魏国人……” 北宫寒的话才说道一般,就被皇帝给打断了。 “朕既然封她为公主,她就是大燕的公主,是你的妹妹,你可清楚了?”皇帝抬眸看着北宫辰。 北宫寒垂眸,果然和他猜想之中的差不多,父皇之所以封纪颜宁为公主,并不在乎她之前的身份,或许也与这救命之恩无关。 父皇大概早就猜到了纪颜宁的一些身份。 他想起了当初在江州的时候,纪颜宁轻而易举就撼动了原本心志坚定的晏孝明,或许她也用了同样的办法对付父皇? 北宫寒眼眸微沉,说道:“可是父皇,纪颜宁和定北侯府有关系,又能调动兵马,想来背后身份不简单,若是让她留在皇宫之中,只怕会成为魏国的细作。” “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不必忧心。”皇帝说道,“朕刚才的说过的话,不想再强调第二遍。” 北宫寒低头应了一声是。 皇帝说道:“长宁的身份,莫要再与旁人提起。” 北宫寒眼眸微动,虽然不解,但仍是应了一声:“是。” 他从勤政殿里退了出来,心中仍是在想着纪颜宁的事情。 之前他还以为是纪颜宁想要潜伏在父皇的身边,可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纪颜宁想离开,父皇却不允许她离开。 她不明白,父皇为何对纪颜宁如此宽容,即便是知道她是魏国人,知道她是魏国定北侯府的重要人员,仍旧愿意接纳她。 而从勤政殿回来的纪颜宁是又气又急。 原本她不希望北宫寒见到自己,戳破自己的身份,因此引来牢狱之灾。 可是真的当北宫寒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北宫辰却仍是不肯放她走! 纪颜宁觉得这件事似乎更难办了起来。 这样被困在宫里,她连出去找尸骨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回魏国了。 纪颜宁用手拖着下巴,歪头在石桌上认真的思考着,看来自己还是得继续接近四皇子,再让他想办法带自己出宫。 她让小宫女去打听了四皇子的喜好,然后借着帮她找回镯子的名义给他还礼。 不过四皇子知道纪颜宁将赫连瑶儿推下了湖里,倒是不敢和她走得太近,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惹到了她。 反正只要和长宁公主起了冲突,在皇上的眼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也只用惩罚旁人而已,倒是没有看见长宁公主被皇上罚过,众人自然不敢靠近她。 而赫连瑶儿被纪颜宁退下了湖里之后,随后去皇后那里又大肆哭诉了一番。 皇后安慰了她几句,赏了些许东西,这才安抚住了赫连瑶儿。 至于长宁公主,她自然是不会再去触霉头了。 北宫寒走进了慈安宫的内殿,上前给皇后行了礼:“母后找儿臣何事?” 皇后道:“母后想着,这瑶儿怎么说也是赫连家最受宠的嫡女,你这两日挑个时间去一趟赫连府,与老将军商谈,将你们的亲事给定下来。” 昨日赫连瑶儿被长宁推下湖里的事情皇后自然是知道始末的,原本她召赫连瑶儿进宫就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没想到长宁将赫连瑶儿推下湖里的时候,北宫寒不仅没有教训长宁,甚至连关怀都没有。 相比赫连瑶儿定然是寒了心,但是她从小便十分心仪北宫寒,若是这次北宫寒能够亲自前去赫连将军府提亲,她只怕欢喜不已,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北宫寒眼眸微闪,说道:“母后,赫连老将军一直都支持儿臣,就算是儿臣不娶赫连瑶儿他也不会投奔其他人。” 皇后听出了北宫寒的话中有话,她微眯起双眼,变了脸色:“你不想娶瑶儿?” 北宫寒垂头沉默下来。 皇后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北宫寒,说道:“皇儿,你可不要犯傻!赫连老将军能够一直追随你,帮助你,大部分原因都是在赫连瑶儿身上!你若是娶了旁人,岂不是寒了赫连老将军的心呐!” 北宫寒眼眸微沉,他确实知道赫连将军府这么多年来帮助自己良多,但他不想因为这样而娶赫连瑶儿当他的皇子妃。 皇后继续说道:“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大不了以后再娶个侧妃,又不是多困难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北宫寒依旧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拒绝了母后的要求。 明明娶赫连瑶儿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分有益处的事情,能让赫连将军府一直支持自己成为储君。 或许是因为他再次遇到了纪颜宁吧。 北宫寒幽深的眸子里看不清喜怒。 - 正文 第292章 一缕春风 北宫寒最终还是妥协,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先将此事搁置的。 皇后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 她的儿子她自然是清楚的,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旁人无法轻易地说服他。 自从北宫寒向北宫辰说了纪颜宁的身份之后,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北宫辰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上心,纪颜宁一如既往的还是待在皇宫内。 “公主,二殿下来了。”小宫女上前对纪颜宁禀报道。 纪颜宁微微蹙眉,北宫寒来找她? 她放下了手中的药材,随即朝着殿外走了出去,看见北宫寒已经在打量着她的院子了。 看见纪颜宁走了出来,北宫寒眼眸含笑。 纪颜宁却不待见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北宫寒道:“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的皇兄,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吗?” 纪颜宁轻哼一声,说道:“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北宫寒看着眼前的纪颜宁,他倒是有些怀疑她根本没失忆,不过若是她没失忆,为何不回魏国,反倒是来了临都? 他说道:“上次是我不对,所以我这次是来道歉的。” 纪颜宁抬眸瞥了一眼他,没有接话。 北宫寒继续说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可以来找我。” 纪颜宁听到北宫寒这么一说,眼前一亮。 她问道:“那你带我出宫好不好?” 北宫寒倒是没有想到纪颜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道:“为什么想出宫?” 纪颜宁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来临都这么久,一直都是在宫里,想出去外面看看热闹啊!” 北宫寒沉吟半响,有些犹豫。 “刚才还说你会帮我,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吗?”纪颜宁有些失落。 北宫寒道:“带你出宫玩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乱跑。” 纪颜宁听到北宫寒答应了下来,猛地点了点头。 只要能出去,她自然是会答应的。 北宫寒深邃的眼眸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纪颜宁真的没有失忆,她应该会趁着这次出宫偷偷溜走才是。 尽管他不想让纪颜宁离开,但是他也不想让纪颜宁继续再当他的妹妹,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让她离开这里。 纪颜宁没想到北宫寒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带她出宫,心里倒是高兴得很,看着北宫寒倒是也没有之前那般碍眼了。 他们约定好了第二日一起出宫,纪颜宁换了简便的衣服,随即便跟着北宫寒出了宫。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北宫寒看着纪颜宁,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初若不是他劫持了纪颜宁,她也不会掉落栾河差点丧命,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并不排斥自己的女人,他心里莫名觉得不错。 北宫寒带着她来到了临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纪颜宁则像是一个没见过热闹的孩子似的到处看。 其实纪颜宁不过是在找定北侯府的铺子罢了,她记得萧少北和自己说过,定北侯府在临安开了两个铺子,一个是茶馆,一个铁铺。 茶馆的名字叫一缕春风。 这临都的街道很多,纪颜宁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见自己想要找的铺子,可惜有北宫寒在身边,她也不能去打听,只能继续慢慢地寻找。 “都逛了快一个时辰了,不如寻个地方歇一会儿。”北宫寒提议道。 纪颜宁没理由拒绝,她这一路走过来,确实也有些累了。 北宫寒道:“前面有个不错的酒楼,菜色不错。” 纪颜宁没有反驳,跟着他继续往前走,随后来到了一座酒楼前。 她正想跟着北宫寒一起走进去,突然在酒楼的不远处,看见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茶馆,一缕春风。 她的眼前一亮!暗道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还真被她给找到了! “怎么不走了?”北宫寒回头看着在他身后不动的纪颜宁。 纪颜宁指着前面的茶馆说道:“那个茶馆的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不如去那儿吧!” 还没等北宫寒答应,纪颜宁已经朝着一缕春风的方向走了过去。 北宫寒眼眸微动,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跟着纪颜宁走了上前。 这一缕春风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并不显眼,不过客人也不少,纪颜宁踏进了茶馆之内,便有小厮迎了上前。 “客官,您想要点些什么?”小厮问道。 北宫寒已经走到了纪颜宁的身后,目光也在打量着这个茶馆。 除了名字特别了些许,这个茶馆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纪颜宁道:“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过来,茶水也要最好的。” 小厮应了一声,随即正打算招呼他们落座,北宫寒却是直接要了个包间。 他和纪颜宁走上了二楼的包间之内,没多久就上了茶水点心。 纪颜宁眼眸微闪,接过了小厮手中的茶,随即给北宫寒斟了一杯,上前递给他。 “谢谢你带我出来!”纪颜宁笑道。 北宫寒见她这副模样,一时又觉得她定然是失忆了才会这般对自己,若是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对她的种种,只怕是要在这茶水里下毒才是。 他接过了茶水,轻饮了半口,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 纪颜宁眼中的笑意更深。 没过多久,北宫寒突然觉得自己的腹中有些不适,开始渐渐地疼了起来。 他轻捂着腹部,眉头紧皱起来。 纪颜宁见他这副模样,急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北宫寒抬眸目光紧紧地盯着纪颜宁,突然想起了刚才纪颜宁给他递过来的那杯茶。 难不成她真的在里面下了药? 北宫寒所带的两个护卫见他身子不适,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殿下可还好?”护卫问道。 纪颜宁被他这么紧紧盯着,虽然心虚,但是面上却不显,随即朝着外面的小厮说道:“把你们掌柜的给我找来,你们的茶水点心怎么不干净啊!” 小厮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见北宫寒果然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解释道:“客官可不能污蔑我们小店啊,我们做生意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道:“可是我家兄长就是吃了你们店里的东西才这样的,你们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才是!” 北宫寒沉默地看着纪颜宁,倒是想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样。 小厮看着这对兄妹也不像是来砸场子的,只能将掌柜地找来。 一缕春风的掌柜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包间。 “客官,这有什么事情,得现场查清楚了才是……” “我要先出去方便一下。”还没等掌柜的说完,北宫寒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他感觉的自己肚子疼得异常,随即带着一个护卫走了出去,留另一个侍卫在包间里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微微挑眉,她给北宫寒下的药,会让他想要去方便,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支开他。 掌柜对纪颜宁说道:“姑娘,您家兄长或许只是肚子不舒服,和我们店里的茶食无关。” 纪颜宁看着侍卫就站在门口处,眼眸微闪,背对着护卫,在掌柜的面前举起了她手中的召北令。 掌柜原本还想着再说些什么,看见纪颜宁手中的召北令,突然瞪大了眼睛,正要上前行礼,却被纪颜宁呵斥住:“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们!” 她眨眼向掌柜示意。 掌柜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倒是明白过来了。 他说道:“那客官想如何?” 纪颜宁道:“说得好似我要讹诈你们一般,分明就是你们的吃食有问题,若是我兄长真有什么事情,我定然是不会轻饶你们的。” 她轻拍了一下桌子,冷哼一声。 掌柜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纸,眼眸微动,随即说道:“那只能先等另一位客官回来再说了,若真是我们店中的吃食不干净,我们定然不会推脱责任的。”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纸,随即对着纪颜宁拱手行礼,退出了包间。 侍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拦住掌柜。 纪颜宁坐回了位置上。 她在信中简略的写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让他们尽快告知萧少北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还向他们要两名护卫,设法和她一起去临都附近的三石村。 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北宫寒倒是回来了,去了一趟茅房,肚子倒是消停了起来。 纪颜宁问道:“你可还好些了?” 北宫寒微眯起眼睛打量起纪颜宁。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怀疑是我给你下的药?”纪颜宁道。 北宫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走出了包间。 纪颜宁撇嘴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一起走出了一缕春风,北宫寒原本想直接送纪颜宁回宫,但是纪颜宁似乎兴致未尽,看到街上好玩的东西,仍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去张望一番。 北宫寒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在她的身后默默地跟着。 “姑娘,我看着你很是眼熟啊。”一个男人走上前与纪颜宁搭话道。 纪颜宁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的流里流气地男人,不确定地问道:“真的?你见过我吗?” 正文 第293章 无字孤坟 那男人听到纪颜宁这么问,讪笑一声,说道:“见过啊,姑娘莫不是忘了!” 北宫寒看见有人上前和纪颜宁搭讪,眉眼之间有些不悦,上前挡在了纪颜宁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滚!” 男人看着北宫寒,瞬间脾气就上来了:“你算老几啊,敢叫老子滚?” 纪颜宁轻轻扯了扯北宫寒的衣角,说道:“说不定他真的认识我呢,这样我就可以找到我的家人了。” 北宫寒冷冷地说道:“他不认识你,更不可能知道你的家人是谁。” 男人嗤笑一声,对纪颜宁说道:“姑娘,你可别听他乱说,我还真就知道你的家人在哪里。” 北宫寒沉眸,一拳朝着男人打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流里流气地男人却是轻巧地躲开了。 两个护卫急忙上前,开始和他们厮打在一起。 纪颜宁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这男人的武功不差,应该就是掌柜派来人。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有人直接扯了她一下,捂住了她的嘴随即拉入了人群之中。 等北宫寒转身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纪颜宁的身影了。 原本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男人也趁机躲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殿下,长宁公主她……”侍卫看着北宫寒,等着他下令将人追回来。 北宫寒沉默下来:“罢了,让衙门的去找。” 既然纪颜宁想溜走,他又何必非要将他禁锢在皇宫之中,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父皇一直想要让她留在身边,他能帮她的大概也就只有如此了。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被人拉到了一旁的巷子里,这才放开了手。 “纪姑娘,冒犯了!”那人上前拱手行礼道。 另一个人很快也赶了过来,上前给纪颜宁行礼。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是一缕春风的掌柜让你们过来的?” “是。”两个人回答道。 纪颜宁面色平静道:“备马,跟我去一趟三石村。” 她没有片刻的耽搁,好不容易出了宫,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回去,而是直接带着两个护卫朝着三石村而去。 北宫寒让衙门的人去找被人劫走的长宁公主,却独自回了宫,北宫辰倒是很快就知道这件事。 兰嬷嬷等了一天也没有见长宁公主回来,急忙向陛下禀报,这才知道北宫寒带着她出了宫,而且一直没有回来过。 北宫寒走进了御书房,眼眸沉静,上前给皇帝行礼道:“父皇。” 皇帝抬眸看着他:“听说你把长宁带出宫了?” 北宫寒回答道:“是。” “人呢?”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已经泛起了怒意,“你故意让她走丢的?” 北宫寒道:“她并不想留在宫里,父皇又何必勉强?” 皇帝微眯起眼睛,看着北宫寒:“还轮不到你教训你老子!你在外一年多,一回来就知道跟朕对着干,倒是能耐了!” 北宫寒垂头:“儿臣不敢。” “你还不敢?朕看你倒是敢得很!”皇帝瞪着他,说道,“把她给朕找回来,若是她有任何的闪失,你就滚去边境去!” 北宫寒低头不语。 在他的印象之中,父皇是一个向来鲜少生气的人,这次是真的起了怒意了。 他没有顶嘴,只是应了一声:“是。” 皇帝见他答得这般*,心里更是不舒坦:“朕是指望不上你了,人朕会派旁人去找,你给朕好好闭门思过,在朕找到长宁之前,你就别想着出皇子府了!” 北宫寒眼眸微闪,应了一声是。 皇帝知道自己圈不住纪颜宁,但也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便让城内的士兵开始找寻纪颜宁的下落。 而此时的纪颜宁已经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三石村里,因为天色已晚,他们寻了一户人家借宿一晚。 她借宿的这一家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带着才七八岁的孙儿。 纪颜宁从他们言语之中得知,这孩子的父母去世已经有好几年了。 听到纪颜宁说要借宿一晚,倒是没有拒绝,便收拾一间房间来,而两个护卫将就着住在柴房里。 晚间的时候这户人家的婆婆给纪颜宁送来些许的吃食。 “多谢婆婆。”纪颜宁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吃食,顺手放在了桌子上。 老婆婆轻笑一声,说道:“不用谢,应该的,你就借宿一晚,还给了我们一两银子,我们家简陋的很,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纪颜宁说道:“婆婆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好心收留我们,我自然是该谢的。” 老婆婆道:“我们这个村子里就几户人家,周围也没有什么好景色,姑娘怎么会到此处来?” 纪颜宁说道:“路过罢了。对了,婆婆,你们这儿的村民都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吗?有没有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 老婆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这儿的人都是祖辈在这儿的,所以整个村子都是同一个姓,祖上是一家呢!” 纪颜宁听到老婆婆的话,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又道:“那二十一年前,没有人来过你们这儿住吗?” 老婆婆听了纪颜宁的话,摇头道:“老婆子我嫁到这个村子都已经四十多年了,二十一年前倒是没有人新迁过来。” 纪颜宁沉默下来。 老婆婆又道:“不过二十一年前……我们这儿似乎来过几个奇怪的人。” 纪颜宁眼睛一亮,问道:“如何奇怪?” 老婆婆说道:“好像是一些道士,说我们这儿风水极好,是个好地方咧。听说他们走了之后给村长留了一大笔钱,倒是让人艳羡得很!” 纪颜宁听着老婆婆话,倒是想到或许当年那些道士,就是将自己的尸骨埋在这个村子里的那些人。 他们给村长留了一笔钱,估计是为了得到村长的同意,亦或是让村长守着她的尸骨不让别人挖动。 这里的人民风淳朴,想要套一些话并不算困难。 二十一年前的事情虽然遥远,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村长家有了一笔天降横财,自然让他们印象深刻,而且因为村长家中有钱,这些年来村长之位就一直都落在他们家中。 纪颜宁又和婆婆聊了几句,打探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婆婆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不久,趁着夜色,纪颜宁走出来找到了那两个护卫,让他们去把将老村长抓来。 纪颜宁走出了老婆婆家的院子,没多久,便看见护卫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押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们将人带到了一旁的田地里,这才将老村长口中的布条给扯了下来。 “你们……你们是谁!”他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明明自己刚才还在睡梦之中,可是眨眼之间已经被绑了过来。 纪颜宁走了上前,抽出自己袖间的小匕首,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说道:“不用担心,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当然不会对你如何。” 老村长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年纪小得很,可是眸子里却让人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道:“你们要问什么?” 纪颜宁倒是不想过多废话,直接问道:“二十一年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们,把一份尸骨埋在了三石村里?” 老村长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一时之间愣住了,他眼眸微闪,说道:“二十一年的事,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纪颜宁听到他否认,手中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大腿之中。 老村长吃疼,正想大喊,却被身后的护卫用布条直接塞住了嘴巴。 他疼得眼泪直掉。 纪颜宁说道:“我说过,只有你乖乖回答问题,我才不会为难你。” 护卫布条又扯了下来。 老村长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纪颜宁并不满意他的答案,将匕首在他的双腿见比划着,说道:“你若是再不老实,让你尝尝更痛的。” 老村长一个哆嗦,急忙说道:“我说我说!二十一年前,有几个人带着一份骨灰来到这里,说把那东西葬在村西的地方!让我们一直看守着,他们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 纪颜宁扯着他的衣领,说道:“带我们去看看。” 老村长不敢不从,带着纪颜宁他们三个人往村西的方向而去。 夜色正浓,但是有温和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倒是能让他们将路看得清楚。 整个村庄都笼罩在睡梦之中,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的犬吠,大约走了两刻钟左右,老村长这才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无字坟头说道:“就是那个。” 靠近这个地方,纪颜宁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老村长说道:“我已经把你们带过来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纪颜宁捂住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向了护卫:“把他打晕,扔到地里。” 护卫应了一声是,随即按着纪颜宁所说的,将老村长一掌给劈晕了,又塞上了布条,直接扔到了远处的地里。 纪颜宁缓缓走了上前,看着眼前的无字碑,心情复杂。 正文 第294章 陷入昏迷 在自己眼前的是她的坟,里面埋葬的是她的尸骨,听起来既诡异又悲哀。 纪颜宁心中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可是这些痛意和仇恨比起来,太微不足道。 “纪姑娘。”身后的护卫见她沉默,开口轻声唤了她一句。 纪颜宁回过神来,幽深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更加的深沉,她开口道:“挖坟。” 两个护卫先是微微一怔,不过倒是很快应了下来,纪颜宁花了这些力气来到这里找到这个坟墓,自然不会只是来看看罢了。 挖坟才是她的目的。 他们两个人从最近的农家里寻来了锄地的锄头,在黑夜之中开始卖力地挖起了这座无字坟来。 两个护卫武功不弱,力气也不小,可是挖起这个坟来,仍是花了不少的气力。 纪颜宁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越来越痛,像是当初被灼烧一般的痛楚,她咬牙隐忍着,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刺入了肉里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苏凝雪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就要将苏凝雪拖入地狱! 那些自己曾经受过的苦楚,她会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呃。”纪颜宁胸口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般,突然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纪姑娘!”护卫发觉到了纪颜宁的异常,急忙回头扶住了差点倒地的纪颜宁。 纪颜宁感觉到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可是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却一直在呐喊着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尸骨带出来,无论任何的代价! 两个护卫看着她突然就吐了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纪颜宁说道:“不用管我,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 他们有些为难,但是看到纪颜宁这般坚定而决绝的眼神,只能按着纪颜宁的吩咐继续挖着。 纪颜宁倚靠在一棵大树旁,脑子里满是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还是容嶙和苏凝雪他们冷漠而恶毒的面孔。 两个护卫挖了大约半个时辰,并没有挖到想象之中的棺材,而是一个小小的陵墓。 “纪姑娘。”护卫回头看着纪颜宁,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纪颜宁说道:“砸开。” 好歹两个护卫也算是练家子,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一鼓作气又挖又砸的,终于将这小小的陵墓给砸开了,里面只放了一个陶瓮,上面贴满了黄色的符咒。 纪颜宁的目光紧盯着这个陶瓮,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像是要被炸裂了一般。 眼前的尸骨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她的是纪颜宁,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耗费了一番气力,现在的天色已经渐渐微亮了起来。 若是继续留在村子里,他们肯定是要被村民发现的。 纪颜宁忍住身子的不适,说道:“把东西带上,回城里。” 只是如今纪颜宁身子不适,护卫自然不敢让她独自乘坐一匹马,便寻了一辆驴车,留了银钱,带着纪颜宁往临都城里往回赶。 他们还未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大亮,而纪颜宁的脸色是越来越惨白。 在快接近临都城的时候,看见前面的城门里的官兵比平日里还要多出许多,看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般。 两个护卫在临都当了探子这么多年,向来比较敏锐,便停了下来。 纪颜宁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官兵,心中猜想这或许是北宫辰派出来寻她的人,眼眶里莫名红了起来,心口的疼痛越是越来越强烈。 她对护卫说道:“你们带着这个东西,回郢州城,交给了萧少北。” “可是纪姑娘,你现在……”护卫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些不忍。 纪颜宁眸子却是格外的幽深,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回不去,你们只需离开便是。” 她颤颤巍巍地从驴车里下来,刚落地却差点没站稳,被护卫扶住了她。 纪颜宁轻笑一声,随即放开了护卫的手,晃晃悠悠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仇木正在城门外盘检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却仍是没有发现纪颜宁的身影。 “统领,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和画像上的姑娘?”一个小士兵突然指着城外朝着他们缓缓而来的纪颜宁问道。 仇木转身往城外看了一眼,突然愣住,还真是长宁公主。 他快步走了上前,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看见纪颜宁脸色苍白,急忙问道:“长宁公主,你……” 还没等仇木将话说完,纪颜宁已经全身瘫软似的晕了过去。仇木大惊,随即将她接了过去。 “长宁公主!公主!”仇木唤了好几声,纪颜宁就是没有反应。 他将纪颜宁横抱起来,急忙唤手下将马车带过来! 看见纪颜宁果真被官兵带走了,两个护卫相视一眼,也隐入了人群之中。 北宫辰听到纪颜宁被寻回来的消息,正想放下心来,又突然听到她似乎是受了伤,整颗心再次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朝薇苑里赶了过去。 此事朝薇苑已经站了好几个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地站在屋子里,皱眉不展。 看见北宫辰过来,众人这才齐刷刷地向他行礼。 北宫辰黑沉着脸,走进了内室之中,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纪颜宁。 她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的血迹,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转身问那几个太医:“长宁这是怎么了?”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 北宫辰的脸色更加黑沉,咬牙切齿道:“说话!” 看见北宫辰发了怒,几个太医全都跪在了地上,将头低到了地上,其中一个太医说道:“回禀陛下,长宁公主身上的病实在是怪异的很,微臣……诊断不出来长宁公主这是什么病。” 北宫辰的目光变得更加的锐利起来:“都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朕还要你们来作甚!” “陛下恕罪!老臣们行医多年,确实不知道这是何病症!”一个太医开口说道,“长宁公主的脉象看起来明明是正常的,和寻常人无异,宫女也检查过长宁公主身上并无受伤之处。” 北宫辰冷笑一声,目光里却极为的不满:“和常人无异,她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和常人无异吗!” 太医们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确实诊断不出来长宁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是看着她的脉象,根本查不出来任何的原因。 北宫辰一甩袖子,说道:“把太医院的御医都找过来!若是谁能治好长宁公主,朕重重有赏!若是查不出来,你们这些庸医也别想在太医院待下去了!” 御医们纷纷无言,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病症。 长宁公主极得皇上的宠爱,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望尘莫及,几位御医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圣上一气之下,让他们整个太医院为长宁公主陪葬! 很快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皇帝召了过来,但仍旧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出解决之法。 得到消息的北宫寒也是惊诧无比,原本她还以为纪颜宁会趁机逃回魏国,可是没想到她却是这样回来了。 可是现在朝薇苑已经被皇帝给封住,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算是北宫寒向要进去探望她,都几次被拒之门外。 几日下来,纪颜宁的病症并没有得到缓解,仍是躺在病床之上昏迷不醒。 因为宫女每天只能给她喂进一点点的东西,纪颜宁的身体倒是越发的虚弱了。 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还未等纪颜宁醒过来,只怕这副身子要渐渐不支了。 北宫辰看着躺在病榻上纪颜宁,她脸上毫无血色,看着都让人心疼不已。 “长宁。”北宫辰看着纪颜宁,开口说道,“你快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以后你再想去做什么,朕都不会阻止你的。” 纪颜宁躺在床上,仍是一动不动。 “长宁,你知道你和采薇有多像吗?看见你,朕仿佛看见了她。”北宫辰眸子里闪过了丝丝的悲伤之色,仰头自顾自地说道,“应采薇,你食言了。” 她当初说过回来大燕找他的,说过不会忘记自己的,还说后会有期。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当上了燕国的君王,却始终没有看见当初的对他笑吟吟的小姑娘。 纪颜宁的睫毛微微颤动了起来。 北宫辰却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同,随即高声朝着外面喝道:“去找太医过来!” 没多久,果然好几个太医都被仇木匆匆带了过来。 北宫辰说道:“快给长宁看看,她是不是快要醒了!” 几个太医急忙上前,又给纪颜宁诊脉,然而得出的结果仍是一样,这脉象并无问题,除去虚弱了些许,和常人无异。 北宫辰道:“朕刚才明明看见她的眼睛动了!” 太医额头上冒了出了冷汗,说道:“或许陛下刚刚说了什么能够刺激长宁公主的话,微臣曾看过一本古书,上面也有记载过这样的病症,说是病者一直陷入昏迷之中,若是有人和她说话,她其实是可以听得见的。” 正文 第295章 使臣到来 北宫辰听了太医的话,微微蹙眉。 他回想刚才和纪颜宁说过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说了一句她和应采薇很像…… 北宫辰眼眸一亮,上前对纪颜宁说道:“你还记得应采薇是吗?” 纪颜宁说她失忆了,现在提起了应采薇又是如此反应,这应该就是刺激她的关键所在。 果不其然,纪颜宁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北宫辰眼眸微亮,随即又唤了一声:“应采薇。” 纪颜宁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北宫辰又立马让太医把脉,看看她的身子状况是否有异常,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 他不甘心地又开始唤起了应采薇的名字。 纪颜宁感觉自己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尽头,无论她如何呼喊,如何拼命地奔跑,始终还是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心中无限的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或许是在梦境之中。 可是这梦境似乎太过真实了,怎么都醒不过来,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她也不知道,她是应采薇吗?可她明明用的是纪颜宁的身子。 难道她是纪颜宁吗?貌似又不是。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应采薇……” 一遍又一遍,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她猛然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那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掉下了深渊之中。 她惊呼一声,随即整个身子都沉掉了下去。 猛然惊醒…… 北宫辰看到她缓缓睁开的眼睛,心中满是欢喜,突然道:“长宁,你终于醒了!” 纪颜宁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北宫辰听得不太真切,随即附耳过去想要听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死了吗?” 北宫辰微微一怔,说道:“你怎么会死呢!有朕在,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纪颜宁没有再说话了,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她刚要闭上眼睛,北宫辰害怕她再次无止境地昏迷下去,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腕:“长宁,别睡!” 纪颜宁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意识一般,抬眸看着他,轻声道:“放心,他们不死,我不死。” 北宫辰蹙眉:“他们是谁?” 纪颜宁道:“仇人。” 她活着,就是为了回来报仇的啊! 她还没有好好的教训容嶙和苏凝雪,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 只是刚才,她感觉自己似乎要脱离这副身子似的,让她有些惶惶不安。 北宫辰问道:“什么仇人?” 纪颜宁看着北宫辰,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她有些疲累。 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挖出了自己的尸骨,连带着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见她不说,北宫辰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让侍女下人们好好服侍长宁。 可是北宫辰却有些心生疑惑,为何他喊出应采薇名字的时候,长宁会起了动静? 她真的是应采薇的女儿吗? 回到了御书房,他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召北令和皇鲤玉佩,北宫辰的眸子愈发的深沉。 纪颜宁昏迷了一些日子,这两样东西是侍女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取下来的,而他曾经在魏国待过,自然知道这两样是什么东西,也知道它们是有多么的难得。 召北令是定北侯府所持有,可号令边关十几万兵马。 而皇鲤玉佩则是魏国皇家的皇子才能拥有的东西,见此令牌,犹见皇子本人,也可号令皇子手中的一切势力。 北宫辰可以理解纪颜宁为何拥有召北令,可是却无法理解她身上带着皇鲤玉佩。 在魏国,已经成亲的皇子,会将自己的皇鲤玉佩交给他的皇子妃,这是一种信任…… 几天之后,大魏使臣来到了临都。 负责招待大魏使臣的是大皇子,至于北宫寒,因着他弄丢了纪颜宁的事情,北宫辰倒是让他在府中反省,手上的一应政务都分交给旁人来处理。 纪颜宁在后宫之中,却是没有听见半分消息。 容澈与其他出使燕国的人都住进了使馆之中,来这里三日了,都未曾见到北宫辰的面,毕竟现在燕国的危机解除,就算是大魏攻打过来,也只能落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所以即便是吃了败仗,他们仍旧肆无忌惮。 虽说是谈和,未必就能任由魏国使臣开条件。 第四日的时候,燕国的人给他们准备了接风宴,容澈和其他使臣欣然赴约。 而袁武一行人,则是悄悄地打探着北宫寒和赫连荣的消息。 他们护主不利,本就十分自责,如今萧少北给他们派了这样的一个任务,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纪颜宁看着皇宫里人来人往,似乎大家都十分的忙碌,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宫女,问道:“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宫女微微一怔,随即低头道:“奴婢不知道。” 纪颜宁撇嘴。 她醒过来这几天一直都待在朝薇苑里休息着,身体恢复的极其缓慢,到今天才能出来走走,就看到了宫里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情一般。 她对小宫女道:“去打听打听。” 小宫女眼眸微闪,点了点头,随即上前问了其他人,回来禀报道:“公主,他们说今天宫里有宴会,所以才这般忙碌。” 纪颜宁点了点头,她对这宴会不怎么敢兴趣,但是她对于小宫女的隐瞒倒是有些好奇。 她打量着这个时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微眯起了眼睛,凑近了上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奴婢不敢!”小宫女急忙说道,语气有些慌乱。 这么明显,一看便知道她在撒谎,纪颜宁倒是不忍心拆穿她了。 毕竟她敢瞒着自己,必然是北宫辰下了的命令。 纪颜宁没有为难她,倒是自己拦了两个下人问话,不过那两个下人看到是长宁公主,纷纷都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更加好奇了! 于是她去找了一个应该不会对自己撒谎,也没有必要向她撒谎的人问个清楚。 她住的地方离三公主的院子最近,所以她便径直去找了三公主。 北宫辰可以警告下人不告诉她,应该不会连公主皇子都警告一遍吧? 纪颜宁刚走到三公主的院子门口,就看见了三公主精心打扮了一番正打算往大殿的方向去。 “三姐姐。”纪颜宁唤了她一声。 三公主听到纪颜宁的声音,微微一顿,回头一看果然是她,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头。 她对于纪颜宁的印象着实不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二公主大打出手,还让母后差点丢了后宫掌权,前不久又因为她的失踪的事情,父皇狠狠地惩戒了二哥,所以她的心底越发的排斥这个新来的长宁公主。 纪颜宁走了上前,问道:“我在朝薇苑里待得有些闷,正想过来找人说说话。” 三公主道:“我有事,陪不了你。” 纪颜宁笑道:“三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三公主想起了父皇的叮嘱,这场大魏使臣的接风宴其实皇室里的皇子和公主都可以赴宴,但是父皇却说让他们不许在长宁的面前提起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说是因为长宁在外多年,宫规礼仪还未学全,又无才艺,怕她觉得格格不入罢了。 三公主看着眼前纪颜宁这副好奇的模样,心里却是起了别的心思。 她突然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一场宫宴罢了。” 纪颜宁又问道:“什么宫宴,我怎么不知道?” 她身边的小宫女抬眸看着三公主,倒是怕说漏了什么东西。 三公主道:“与你无关,总之别跟着我。” 她说着便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眼眸微沉,随即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三公主见她居然没有跟上来,心中倒是轻哼一声,这样的激将法她都没有上当,原本以为她会跟着自己过来的。 这样一来,她既没有和长宁透露些什么,又可以让她自惭形秽。 三公主来到了大殿之中,此时已经有不少的朝臣已经到了,但是魏国的使臣还未露面,她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魏国使臣到!” 随着大殿外的一声传唱,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的方向。 容澈抬步走进了大殿内,他身着一身藏蓝色锦衣长袍,腰间系的是殷紫的祥云腰带,腰间佩戴一枚上好的仙鹤玉佩,紫冠束发,身姿修长,五官隽秀,眼眸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三公主抬眸一看,竟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失神。 她见过好看的男人不少,她的皇兄北宫寒生的倒是十分好看,可是不知为何,看到了容澈之后,她觉得此人才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容澈带着一众使臣上前,对着北宫辰行礼道:“魏国使臣容澈,见过燕帝陛下。” 他身后的其他使臣也纷纷上前行礼。 北宫辰看见容澈,说道:“不必多礼,暄王和众位使臣远道而来,朕自当尽地主之谊,若是有何怠慢之处,尽管开口。” 正文 第296章 宴请使臣 北宫辰一副大家风范,待客倒是大方不已。 容澈笑道:“本王等人初到贵宝地,承蒙燕帝陛下多加照顾,若是有需要,自当不会客气。” 北宫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眸子里倒是有几分赞赏,随即让他们落了坐。 容澈和几位使臣正坐在了三公主的对面,三公主眼眸微微一垂,有些不自然,但是看着容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宫宴开始,舞姬们从殿外纷纷上前献艺,曲乐声响起,舞姬缓缓舞动着身姿,以此助兴。 坐在不远处的赫连荣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容澈的身上。 当初就是容澈在战场上将他的父亲赫连玄烬差点丧命,即便是捡回了一条命,手和腿都废了,如此也不能再动武,只能留在临都的将军府中养老了。 注意到赫连荣的目光,容澈也看向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要报仇的,可不止他一个而已。 一舞曲毕,舞姬们缓缓退下。 北宫辰举起了酒杯,高声道:“这杯酒,朕敬各位远道而来的魏国使臣们。” 容澈举起酒杯,微微颔首,随即一同饮下杯中之酒。 他说道:“今日为何不见燕国二皇子?昔日在郢州城的时候有幸见过几次二皇子,倒是觉得十分有缘。” 容澈这话一出,大殿内倒是安静了不少,众人皆是微微一怔。 暄王和二皇子的见面,无非就是在战场上,又谈何有缘? 不过听说暄王差点杀了赫连玄烬的时候,二皇子上前帮忙,倒是重伤了暄王,也不知他是不是因此就记恨上了二皇子,如今出使燕国,其中定然要寻些二皇子的麻烦才是。 赫连荣起身说道:“二皇子事务繁多,抽不得空来参加宴会也是正常的。” 容澈看着赫连荣这般急需为北宫寒说话,倒是低头轻笑一声,眼眉之中却带着一丝冷意,说道:“无妨,本王在燕国会逗留些日子,总会遇见的。” 看到容澈的笑容,赫连荣心中却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容澈此人,他可琢磨不透。 当初和魏国打仗的时候,萧少北和丁振皆在他父亲意料之中。可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暄王容澈,总是能和萧少北一起配合的十分默契,让燕兵难以对付。 “年轻人之间,多多切磋交流,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北宫辰说道。 容澈看向了北宫辰:“说得是呢。” 三公主听着容澈的话,心里却是纠结不已,暄王和她的皇兄好似不对付,看起来曾经还结过仇。 北宫辰道:“继续上歌舞罢。”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太监一招手,旁边的乐师便开始奏乐起来,原本还有些微妙的氛围很快就被着乐曲声所掩盖住。 容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看向了这些舞姬,却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的纪颜宁却在朝薇苑里翻箱倒柜。 兰嬷嬷在一旁问道:“公主,你在找什么?” 纪颜宁抬头看着她:“我回来的时候,身上可有其他的东西,比如玉佩,令牌什么的?” 兰嬷嬷眼眸微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笑道:“有!当时公主身上都是泥土和血迹,所以给公主换了衣裳,确实有玉佩什么的,老奴想着既然是公主随身携带的东西,必然是要紧的,便帮公主收起来。” 纪颜宁道:“还给我。” 兰嬷嬷微微颔首,随即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将那两样东西拿了出来,递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纪颜宁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眼,确实是召北令和皇鲤玉佩,随即便收了起来,贴身带着。 兰嬷嬷问道:“公主,老奴看着这玉佩和令牌质地都不错,是皇上之前赐的吗?” 纪颜宁摇头,没有回答兰嬷嬷的话,反而问道:“这东西你没给旁人看过吧?” 兰嬷嬷笑道:“公主的东西,老奴怎么可能会随意给旁人瞧去?” 纪颜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信了兰嬷嬷的话。 今日宫内大殿有宫宴,北宫辰却不想让自己知道,她不用猜都知道,这场宫宴大概就是迎接魏国使团所办的。 之所以不让自己知道,估计是怕自己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纪颜宁倒是没有心思再去闹什么事情,她现在身体仍是有些倦怠,自从挖出尸骨之后,她总是感觉脑子时常会有反应有些迟钝,一闭上眼睛,有时候会冒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但是她知道,那些记忆应该是属于之前的纪颜宁的。 是这身子专有的记忆。 纪颜宁怀疑,是不是自己把所有的尸骨都挖出来之后,没有诅咒,自己也就不再是纪颜宁了。 她开始有些犹疑起来。 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心里莫名有一种恐惧感,这一年多的时间来,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这个身体和现在的身份,若她不再是纪颜宁,又能是谁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阵阵的刺痛。 “公主,您怎么了?”兰嬷嬷看见纪颜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倒是紧张了起来。 室外的宫女听到兰嬷嬷的声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兰嬷嬷道:“唤御医!” “是。”小宫女急匆匆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的冷汗,目光却变得越发狠厉起来,她想要的东西,决不能拱手放走! 在容嶙和苏凝雪死之前,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出任何的事情! “呃!”纪颜宁心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一般,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同时呼吸终于变得顺畅起来。 她苦笑一声,抬手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担忧不已的兰嬷嬷说道:“我没事。” 兰嬷嬷心中余惊未了,怎么可能相信纪颜宁无事! 她可是还记得前些日子长宁公主昏迷了整整好几日,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守着都瘦了一圈,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纪颜宁轻步走到了床边,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兰嬷嬷扶着她躺了下来,然后帮她盖上了被子,愁眉紧蹙,让人去通知了皇上。 大殿内歌舞生平,时不时有大臣和魏国的使臣“比试比试”两国之间的差距。 不过容澈要么是不在意,要么说出来的话倒是伤人,奈何他语气真诚,旁人又无法寻他做错,几次三番下来,倒是无人想要自讨无趣。 一个太监匆匆从旁边走入了大殿之内,悄悄地来到了皇帝的身边,附耳在皇上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容澈看着北宫辰脸色的变化,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只是他们相隔太远,这大殿之中又太过嘈杂,根本听不到那小太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竟让北宫辰如今牵动心弦。 果不其然,等小太监的话说完之后,北宫辰便抬手让歌舞停了下来。 他看向了魏国的使臣们,说道:“朕突有急事,先行离开些许,各位尽兴才是。” 容澈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比起招待本王众人,想来皇上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北宫辰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暄王乃是我们燕国贵宾,自当礼遇上乘,只是急事从全,还望莫要见怪。” 既然他都这般说了,容澈自然也不好再揪着不放,说道:“自然不会。” 大皇子眼眸微动,随即站了起来,说道:“本皇子觉得与暄王极为投缘,不如本皇子敬暄王一杯。” 容澈轻笑一声,倒是没有推拒。 北宫辰急匆匆地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脸色却有些不好,她倒是听到了那太监所说的话,长宁公主突然吐了血,所以才让陛下如此紧张。 明明是个从外面捡来的野种,倒是比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 皇后的眸子讳莫如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或许这长宁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亲子,不过碍于身份,对外宣称是义女罢了。 想到长宁的那张脸,她母亲定然也不会差…… 皇后越想越对长宁排斥起来。 北宫辰匆匆赶到朝薇苑的时候,纪颜宁已经躺下休息了。 他走了上前,轻声对兰嬷嬷问道:“怎么回事?” 兰嬷嬷只得将刚才的事情尽数都告知了北宫辰:“其实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长宁公主要回了那令牌和玉佩,开始有些走神,后来就觉得心口痛,随后就吐血了。” 北宫辰眼眸微沉。 此时御医已经替纪颜宁诊脉,起身对北宫辰禀报道:“陛下,公主只是急火攻心,才会吐了血,只要好好休息休息,再适当的补补身子,应当无大碍。” 北宫辰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让他下去开药。 御医额头上微微冒出了些许的冷汗,现在太医院里的御医们,没有一个人敢前来为长宁公主诊治的。 这病症奇怪不说,若是治不好,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杀了,有何人不怕呢? 所以给长宁公主来诊脉,当真是心惊胆战。 正文 第297章 起了杀心 皇宫里还在忙碌不已,给魏国使臣的接风宴还未结束,自然还有得忙活。 北宫寒一路走过来,这后宫之中,倒是比寻常要安静许多。 他朝着朝薇苑的方向而去。 之前放纪颜宁走,他被父皇斥责了一番,没想到纪颜宁居然会是受了伤回来的,他心中也有些愧疚。 今日是招待使臣的日子,他猜想着父皇现在定然是在大殿内设宴,也管不得后宫之事,他便打算去看一看纪颜宁的伤势如何。 听闻纪颜宁昏迷了好几日都未曾醒过来,甚至查不出病症的时候,北宫寒担忧不已,父皇禁了他的足,还不让旁人进朝薇宫,就算是他想去看望纪颜宁也找不到机会。 今天倒是有了可以入宫的机会。 可是才走到了朝薇苑的院子外不远处,北宫寒便看见了北宫辰的随从们站在门口处。 他微眯起了眼睛,现在宫宴还未结束,父皇怎么会来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不一会儿,北宫寒就看见从朝薇苑里走出了一个太医,他紧蹙了眉头,莫不是纪颜宁又出了什么事情? 等御医走到一条小路上是,北宫寒突然上前,伸手拦住了他。 “这不是李太医吗!从哪儿出来啊?”北宫寒一脸笑意地看着李太医。 李太医看着眼前的北宫寒,讪笑一声,随即上前行礼:“下官见过二殿下。” 北宫寒仍是笑意吟吟地问道:“前面就是朝薇苑,难不成李太医刚给长宁公主诊治了才出来的?” 李太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防备北宫寒,说道:“是啊,长宁公主身子突发不适,下官便过来瞧瞧。” 北宫寒似闲聊般说道:“不是说前几日长宁公主身体已经好转了吗?这是又怎么了?” 李太医眼眸微动,轻叹一声,说道:“二殿下还是莫再问了,陛下可不许太医院的人乱传长宁公主的病情。” 实在是因为纪颜宁的身子太过诡异,明明和常人无异,却是一直昏迷不醒。 今日看来,虽然是急火攻心,但也不至于就吐了血。 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有一些不利于长宁公主的谣言四起,若是皇帝起了怒意,遭殃的还是他们太医院。 北宫寒眼眸微闪,父皇对纪颜宁似乎太过上心了。 在他的记忆之中,父皇除了小时候会惯着他们一些,之后便一直都是对他们有些冷淡的模样,就连皇妹们都不敢和他撒娇或者无理取闹的要什么东西。 难不成纪颜宁真的和父皇有什么关系吗? 李太医说道:“殿下,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北宫寒微微点头。 看着李太医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之中,北宫寒眸子却沉了下来,继续看向了不远处的朝薇苑,随即寻了个安静的亭子坐了下来,等着父皇离开。 北宫辰看着沉睡之中的纪颜宁,莫名又想起了上次她昏迷的事情来,好些日子都未曾醒来。 倒是把他给吓坏了。 他坐在床榻边,心里却是害怕她像上次那般醒不过来,可是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只要唤应采薇的名字她就会有反应,难道仅仅是听到了熟悉之人的名字吗? “采薇……” 纪颜宁睡得很不安宁,紧蹙着眉头,似乎在做什么噩梦一般,突然听到有人喊起了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应道:“谁……在叫我?” 北宫辰愣住。 如果他没有听错,长宁应的是采薇的名字。 她怎么可能是应采薇? 可是除了这张脸,她有着太多的东西和应采薇相似,如若她不是应采薇,又如何能解释? 他惊诧了一会儿才回过了神,俯身在她耳边问道:“你是应采薇吗?” 纪颜宁猛然跳醒,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紧握着朝着眼前之人的脖子狠狠地刺过去。 北宫辰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明晃晃的金钗刺向自己,他下意识往后躲,然而纪颜宁却像是起了杀心一般,眼神狠厉地可怕,一下便将金钗刺入了他的肩颈之中! 血迹染红了纪颜宁还握着金钗的手。 然而北宫辰没有反抗,纪颜宁愣住了。 “北宫辰……”纪颜宁看着他,手茫然地缩了回来,看着他的伤口,一时不知所措。 北宫辰看着纪颜宁,目光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是因为她是应采薇,也因为她想杀了他。 纪颜宁立马回过神来,正想上前把北宫辰处理伤口,却是被他躲开了。 他用手直接将肩颈上的金钗拔下来,砸到了地上,“哐当”一声,尤为刺耳。 “原来,你竟是在骗我。”北宫辰失望地看着纪颜宁,讽刺的笑了一声,“你是应采薇,所以你早就认出了我。” 北宫辰在她的面前,已经不再自称朕了。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北宫辰伤口处一直流出来的鲜血,她的心中也在滴血,她站起来上前正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北宫辰一把抓住了手腕。 北宫辰冷笑一声:“我在你心中,不过就是个随手可杀的人罢了。” 他用力甩开了纪颜宁的手。 纪颜宁身子本就还虚弱,被他这么一甩,直接倒了在地上,摔得生疼。 北宫辰眼眸微闪,随即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想离开,我绝不会再拦你。” 说完这句话,北宫辰转身离开,地上还带着点点滴滴的血迹。 “北宫辰!”纪颜宁大声喊了起来,却仍是没有让他停下来。 见他绝然的离开的背影,纪颜宁知道,北宫辰一定对自己很是失望。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疼不已。 北宫辰从纪颜宁的房间里出来,太监和侍卫一看他肩膀上的衣服都已经血迹染红,心中大惊,急忙催人去寻太医。 躲在暗处的北宫寒看见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去问怎么回事,他看到守在朝薇苑院子外的太监和侍卫都动了起来,想来应该是父皇要离开了。 可是看见皇帝身上衣服的血迹,北宫寒却是紧蹙起了眉头。 等到皇帝离开之后,北宫寒这才走近了朝薇苑。 一个小宫女看见北宫寒过来,急忙上前行礼。 “二殿下。”小宫女道,“长宁公主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北宫寒见小宫女神色有些慌张,说道:“无妨,本皇子就是过来看望看望皇妹的病情如何。” 他说着便带着随从打算走进院子里,却被小宫女直接拦住:“殿下恕罪,实在是公主如今不宜见客,需要好生休息,殿下请回吧!” 北宫寒脸上的笑意敛了下来。 他看着小宫女,问道:“怎么,本皇子也不行吗?” 小宫女低头咬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纪颜宁从屋子外走了出来,北宫寒眼尖的看见,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盆带着血迹的水从屋内走了出来,眸子更加深沉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纪颜宁,果然脸色苍白不已,并不像之前自己见过的那般鲜活了。 纪颜宁看着北宫寒,语气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他在院子里闹这般动静,纪颜宁在屋子里自然不会没听到。 北宫寒微微挑眉,说道:“上次与你出宫,害的你受伤回来,所以过来赔礼道歉。” 他指了指自己随从手上所带的礼物。 纪颜宁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疲惫不已:“不需要,是我想出去的,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北宫寒见她拒自己千里之外,便问道:“父皇刚才好像受伤了?” 纪颜宁抬眸盯着他,没有接话,转身进了屋子里。 北宫寒倒是跟着一起上前,不客气地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兰嬷嬷吩咐小宫女去沏茶。 纪颜宁看着他,说道:“你若是担心你父皇,此时应该去看他,而不是来我这儿。” 北宫寒说道:“上次我带你出宫,可是被父皇好一顿骂,若是这次再凑上前,还不知道他该如何训我。所以我来问你也是一样的。” 小宫女端上了茶水,恭敬地放在北宫寒的面前,随即退到了一旁。 纪颜宁看向了北宫寒,说道:“你问我,又怎知我会告诉你?” 北宫寒见她今天一直都对自己如此冷淡,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纪颜宁。”纪颜宁抬眸看向了北宫寒,“我还记得是你劫持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掉进栾河里差点丧命。” 提起这件事,北宫寒心中却是心怀愧疚,他说道:“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 纪颜宁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什么不对,我们是敌人,你利用我来制衡萧少北,是你的策略,应当还算的上是十分精明的一笔,若是我不掉下栾河,你的计划就应该得逞了。” 想起北宫寒想要利用她让萧少北废掉一只手,纪颜宁仍旧心怀芥蒂。 北宫寒眼眸微动,这事他确实没法辩解。 身为敌对的一方,他确确实实想要不择手段的对付萧少北。 “我们只能是敌人吗?”北宫寒看着纪颜宁,说道,“如今两国谈和,我们又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正文 第298章 两人赌约 纪颜宁听着北宫寒的话,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谈和是他们的事,与我又何干?”纪颜宁说道,“我可以不去计较从前我们之间的恩怨,毕竟我们立场不同,所求不同。可是除此之外,我们就只能算是陌生人罢了。” 听着纪颜宁的这番话,北宫辰不动声色地蹙起了眉头。 在她的眼里,自己不过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北宫寒看着纪颜宁,随即苦笑一声:“看来,萧少北对你确实很重要。” 纪颜宁说道:“你既然想到用我来威胁他,也早就猜到他在乎我,怎么可能想不到我也同样的在乎他?” 北宫寒垂眸,他们同样的在乎吗?可是他在乎纪颜宁,纪颜宁却从未真正看过一眼自己。 沉思半响,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纪颜宁深邃的眸子随着北宫寒而渐渐恢复了淡然,她自然觉察出了北宫寒对自己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她却不想招惹上北宫寒这样的人罢了。 若是真被他缠上,她未必能将人给甩掉。 不给他任何的希望,便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只是现在纪颜宁却要努力挽回北宫辰,他对自己当真是没话说,朋友一场,当年他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的,她不能就这样离开,让曾经的友谊就这样蒙上尘埃。 纪颜宁当时确实是下了杀心,可那也是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 她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害怕旁人知晓她是死而复生的妖怪,只能先下手为强,杀了对方。 可是她那个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这人会是北宫辰。 纪颜宁伏在案桌上,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兰嬷嬷上前,说道:“公主,陛下出去的时候似乎很是生气。” “我知道。”纪颜宁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兰嬷嬷,问道,“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兰嬷嬷,你有什么办法让皇上消气吗?”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兰嬷嬷倒是松了一口气。 兰嬷嬷道:“公主殿下莫忧心,陛下是真心疼您,只要您认个错,陛下定然会原谅的。” 纪颜宁却是苦笑一声,她可不觉得会这般容易。 北宫辰是个一根筋的人,要想扭转他的看法并不容易,若他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厌恶了自己,就算是她再做任何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大殿内的宫宴还在继续,只是北宫辰再也没有回到席间。 这场接风宴上你来我往,倒是也热闹,直到傍晚这才散了场。 这场宫宴乃是大皇子亲自复杂,对于使臣的接待以及他倒是尽心尽力得很,容澈和大皇子一起从大殿离开,谈了些许,大皇子便派了宫人正打算送使臣们回使馆休息。 三公主和四公主跟着众人退了出来,看着容澈的背影,三公主却是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四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说道:“三姐姐,你在看什么?莫不是觉得那魏国暄王模样俊俏,念念不忘?” 三公主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说道:“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是又皮痒了,想寻教养嬷嬷再罚你回去抄书不成?” “好姐姐,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嘛!”四公主见三公主居然真的生气了,立即服了软认错。 三公主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往自己的宫里回去,只是耳根子却不经意地红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就连容澈都从未注意到这样的目光存在。 他与其他使臣在宫人的指引之下,朝着宫外而去,却被赫连荣给拦住了。 “暄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赫连荣目光定定地看着容澈,开口道。 几个使臣自然知道这赫连荣和容澈之间的事情,正准备为容澈说话,却听到容澈轻声应了一句:“好。” 他看向了与其他几位官员,说道:“各位大人先行回去罢,本王与赫连公子一叙。” 听到容澈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倒是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众人都知道容澈是赫连荣唤去的,若是他有什么意外,赫连荣难辞其咎,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容澈如何。 看着其他使臣渐渐远去,赫连荣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容澈。 “虽然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可是你算计我父亲,差点让他丧命这件事,我赫连荣是绝对忘不了的!”赫连荣的目光盯着容澈,咬牙切齿地说道。 容澈的面上仍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那又如何呢?难不成你想替你父亲教训本王?” 赫连荣道:“暄王是我们燕国的贵客,我自然不会乱来。” 容澈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会乱来的意思。 “我们比试一场,若是你输了,去给我父亲磕头道歉!”赫连荣说道。 容澈听了他的话,佯装犹豫道:“在你们的地盘上,谁知道你们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赫连荣咬牙道:“老子不会输!” 容澈笑道:“可是你老子是我的手下败将,若是北宫寒,只怕他命都没了。” 他这般专往赫连荣的伤口上撒盐,倒是惹怒了赫连荣,只见赫连荣正想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却被一旁的飞鹰给直接挡了下来。 容澈敛起了笑意,正色对赫连荣说道:“你输了,废右手,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听到容澈的话,赫连荣猛然抬头看着容澈,这个条件,是当初他们劫持了纪颜宁之后威胁萧少北所提出的条件。 不过当时因为纪颜宁掉落栾河,所以萧少北也没有这样做,反倒是恨上了他和北宫寒。 如今容澈再提出一模一样的条件,为的就是打他们的脸吧? 不过赫连荣可不会觉得自己是输的那一个。 他沉思片刻,便利索地应道:“好,我答应你,后日我们比试,谁若是输了,就得服从对方的条件!” 容澈点了点头,随即带着自己的护卫朝着撞开了赫连荣,继续朝着随即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一缕春风的掌柜派人快马赶往了郢州城送消息的人,没多久就已经到达了定北侯府里。 天色刚暗了下来,从外面而来的一匹快马直接停在了定北侯府的门口,气喘吁吁对门口的护卫说道:“快禀报侯爷,有急事相报!” 门口的护卫们随即进门传话,没多久,便让他去往了大堂之中。 男人看见正坐在正位上的萧少北,上前行礼道:“禀侯爷,属下是临都一缕春风的探子,掌柜特派属下回来传信。” 他拱手将一封藏在袖间的信递上前。 萧少北身边的亲卫接过了那封信,传给萧少北。 男人说道:“有个女子手持召北令找到了我们,自称姓纪,是她让我们回来报信的。” 刚要拆开信件的萧少北听到男人的话,猛然惊讶地抬头,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将信封直接拆开,看向了立马的内容。 这里面一共有两张信纸,一张是一缕春风的掌柜所禀报的内容,另一张则是纪颜宁的亲笔。 因为掌柜担心有人偷拿了召北令,所以将信件一同捎给了萧少北,让他鉴定字迹。 萧少北一看便知道那是纪颜宁的字迹。 上面交代的并不多,纪颜宁只是让他们给自己准备护卫,告知自己身处北燕皇宫,并无危险之类的话语。 萧少北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居然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到的临都,但是听到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就已经感到万幸了! 他道:“重赏!好好下去休息!” 男人拱手道:“多谢侯爷!” 等男人离开了之后,萧少北对自己身边的亲卫道:“再派人前去临都,联系上容澈和袁武他们,让他们务必将颜宁带回来!” 亲卫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莺儿又将纪颜宁的房间收拾了一遍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正打算休息,突然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莺儿姑娘!莺儿姑娘……” 莺儿微微蹙眉,随即开了门朝着院子外走去,发现院子门口正站着一个士兵。 她记得这个人,是经常守在侯爷身边的护卫。 “你怎么来了?”莺儿有些惊讶。 那士兵满脸高兴地对她说道:“有纪姑娘的消息了,纪姑娘没死!” 莺儿听到这句话,困意瞬间就消散了,一把抓住了那士兵的手,激动地问道:“真的吗!” 那士兵被莺儿这般抓了手,瞬间红了耳根,点了点头,告诉她道:“今天传回来的消息,我一换班就过来告诉你了。” “那大小姐回来了吗?”莺儿问道。 士兵说道:“听说纪姑娘现在在燕国,回来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不过你放心,既然已经有了纪姑娘的消息,侯爷就一定会将人带回来的。” 虽然现在看不到纪颜宁,但是莺儿知道了她没死的消息,仍是兴奋不已。 她就知道,大小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意识到自己正用力握住小士兵的手,莺儿脸一红,随即放开了,说道:“多谢你告知我。” 小士兵挠了挠头,说道:“没什么,以后若是再有纪姑娘的消息,我会再过来告诉你的!那啥……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莺儿,转身就已经快步地离开了。 正文 第299章 夺命刺客 赫连荣和容澈相约比试的消息倒是没传出去,毕竟是私人比试,即便是有人知道,况且容澈也已经应下,到底是没人敢说什么。 纪颜宁连魏国使团前来的消息都听不到,自然更加不会知道容澈和赫连荣的比试。 她现在一心想着如何能让北宫辰消气。 从早上到下午,她去求见了北宫辰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连人都见不到,她就只能讪讪的回来了。 如今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正想着能用什么办法先见到北宫辰。 如果以自己身子不适为借口,北宫辰可能会来看她,但也极有可能会更加的生气,毕竟又是在骗他。 长宁公主受了皇上的冷遇,倒是让宫里不少的人有些惊讶,然而更多的人是高兴不已。 兰嬷嬷端着点心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说道:“殿下不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再见您的,更何况如今皇上政务繁忙,许是真的脱不开身,过几日就好了。” 纪颜宁撇嘴,没有接话。 她等不了多久,因为她真的很想回大魏了。 除了临都,她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前途坎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里。 落叶飘落在她的发间,她竟也丝毫无察觉。 若是明日北宫辰再不见她,她就决定采用犯错事最有效的一招,就是跪在大殿前等着求见一面,他不见就长跪不起。 纪颜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轻叹了一声。 没办法,当初想杀北宫辰的人是她,真正动手的也是她,若是不能求得他的原谅,自己确实有些良心难安。 她轻哼一声,当了皇帝竟然如此难伺候。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北宫寒坐在皇子府内的小亭子里,目光看向了园中的小湖,想起了那日见到纪颜宁没死时的情景,他确实是万分激动且高兴的。 他愧疚了许久,也在心中难过了许久,再次见到纪颜宁,没想到她却成了自己的“妹妹”。 又回想起以往的种种,脑海里满是那个倔强又聪慧的小丫头,眼睛里装得永远是平静的希望。 他苦笑一声,又饮下了一杯酒。 若是她愿意接受自己,哪怕是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会努力去守护她,然而他们一直都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他伸手接过酒壶,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酒,突然听到了周围似乎有丝丝的异动之声。 他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的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常年在外,他早就练就了一身警觉的本事,就算是武功再高,他也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次来的人不少,而且似乎都是高手。 北宫寒举起酒杯,正打算再饮下一杯,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剑光,他眸色一沉,迅速将手中的酒杯投掷了出去,正中蒙面黑衣人的剑柄之上! 同时他从凳子上直接跃了起来,落在了一旁的凭栏之上。 袁武看见北宫寒,眸子满是杀意,挥剑就朝着北宫寒砍了过去。 而在他的身边,有着十多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这些人,都曾是纪颜宁的护卫! 北宫寒的护卫看到这一场景,抽剑出来与他们想对抗,同时也高声喊了一句:“来人!有刺客!” 这一声倒是将外面的护卫全都惊动起来,有的人跑去传话找侍卫,在近处的侍卫全都蜂拥了过来。 袁武一剑刺上前,正打算夺北宫寒的命,旁人却有个侍卫上前接住了他的剑,开始和他厮打起来。 北宫寒躲过了袁武的攻击,却仍是在十几个黑衣人的包围之中,正想躲开攻击,背后刺来的利剑却是直冲着他的心口而来,分明就是要取他的命!他下意识侧身躲开,仍是迟了半步,肩膀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胳膊上的疼痛,让原本已经有了些醉意的他,渐渐变得更加清醒了起来。 袁武一拳打在侍卫的身上,反手一剑就抹了他的脖子! 随即又盯上了北宫寒。 “保护殿下!” “杀了刺客!” 从外面纷纷涌入了不少的侍卫,袁武他们混战在一起。 袁武当机立断,直接刺向了北宫寒,北宫寒接过一个侍卫的剑,直接挡出了袁武的攻击,奈何袁武的力气比他的要大,这一剑砍了下来,北宫寒却是有些接不住了! 眼看这袁武的剑尖就要靠近他的脖子,北宫寒咬牙一推,快速抽身。 周围的侍卫迎了上前,将北宫寒围在了身后,袁武满身戾气,执剑上前,眼睛未眨,直接将最前面的两个侍卫直接抹了脖子,再将手中沾满血迹的剑一把插入了另一个侍卫的腹部。 北宫寒看着眼前这些黑衣杀手,这些武功极高,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能拥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只怕他的那几个兄弟也未必能下这样的血本来明目张胆地杀自己。 而且为首的那个杀手,他的身法似乎有些眼熟。 他用剑抵挡出杀手的攻击,一遍抵挡一遍退后,没多久,园子外有来了一批侍卫。 他的府兵有好几百,若是想对付这几个杀手,还是不在话下的。 袁武看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下令道:“撤!” 他的一声令下,其他的十几个黑衣人渐渐后撤,不一会儿就已经消失在了皇子府中。 “殿下!”外面的侍卫匆匆赶到,上前走到北宫寒的身边,看得他身上好几处伤口,说道:“属下来迟!那些刺客呢?” 北宫寒道:“罢了,你们追不上的。” 园子里横躺着不少伤亡侍卫,刚才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打斗,可见那些刺客来势凶猛。 北宫寒道:“吩咐下去,以后府中加强巡查,让衙门再加强临都城中的巡逻。” “是!”侍卫应了一声。 两个近卫上前将北宫寒扶回了院子。 第二日一早,二皇子被刺杀的消息倒是被传开了。 北宫辰也有些震怒,刺杀皇子,连人都抓不到一个,实在太过猖狂了些。 不过倒是有些人道,这魏国使臣才到临都不久,二皇子就被刺杀了,说不准这事和魏国人有关系。 也有的人说,或许是其他的皇子看二皇子不顺眼,趁着如今皇上政事繁忙,想要偷偷除了北宫寒。 不过没有证据,再多的猜测都也只能猜测罢了。 赫连荣一大早就来到了皇子府里,看到北宫寒受了伤,他既惊讶又愤怒:“这到底是谁做的?” 北宫寒眼眸微动,摇头:“不知道,那些刺客个个武功高强,我府上的人倒是一个都没能抓出。” “他们若是有备而来,自然有后退之法。”赫连荣道,“若是让我抓到这幕后之人,非得给他大卸八块不可!” 北宫寒还在回想着昨日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赫连荣说道:“殿下好好休息,我下午再过来看你,顺便再给你带个好消息。” 北宫寒抬眸看着他:“什么好消息如此神秘?” “就是教训教训大魏的暄王,让他去给我爹磕头道歉!”赫连荣说得倒是自信满满。 北宫寒这两日在想着纪颜宁的事情,倒是没有听说赫连荣与容澈比试的消息,这般听他说起来,便皱起了眉头:“教训暄王?” 赫连荣说道:“我前两日与容澈打赌比试,就约在今日,可惜殿下受了伤,不然可以一观。” “你糊涂!”北宫寒听到赫连荣这么一说,立即训道,“那暄王看着好对付,可却不是个好惹的人,你父亲都栽过在他的手上,你又能有多少把握能赢得了他!” 赫连荣见北宫寒这般不由分说地训斥自己,他解释道:“殿下,就算是容澈再厉害,也抵不过黑陀的药力。” 北宫寒仍是紧蹙起眉头。 赫连荣这是要对容澈下药,这黑陀是他们燕国独有的一种毒药,毒性很低,放进饭菜里无法检查出来,服用之后会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旦需要用力或者动武的时候,就会变得毫无力气,伤不了性命。 他自然知道容澈武功不低,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但是他赫连荣想要赢,自然是要想法设法的。 尽管赫连荣觉得自己的布局天衣无缝,但是北宫寒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的感觉。 虽然北宫寒劝了赫连荣,但是赫连荣却仍是坚持去和容澈比试,北宫寒倒是无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没多久便让他离开了。 赫连荣离开之后,北宫寒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容澈,突然猛然想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整个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何昨夜的为首的刺客会如此熟悉,是因为他之前纪颜宁的身边经常看到那个护卫! 是纪颜宁身边的人。 可是如今纪颜宁身在皇宫,应该联系不上他们才是。 所以这些刺客是随着使臣的队伍一同来到了临都? 他们在不知道纪颜宁还活着的情况下来到临都,为的……是刺杀他? 北宫寒终于明白过来,纪颜宁的护卫应该是来找他报仇的,因为当时纪颜宁掉下栾河的时候,他的护卫也在场。 那除了自己,这些刺客的目标……还有赫连荣! 正文 第300章 比试输赢 一想到纪颜宁的护卫们很有可能会去刺杀赫连荣,北宫寒倒是坐不住了。 他昨晚受了伤,但并不算是伤得太重,便带着人匆匆走出了皇子府,往赫连荣之前约定的地方策马快速而去。 赫连荣与容澈约在了东城的练武场中比试,等容澈到的时候,练武场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似乎都来瞧这场热闹。 大魏暄王和赫连小将军之间的比试,倒是难得一见,如今有机会,众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围观在周围的大部分都是燕国的将士和穿着便服的群臣。 毕竟大燕打输了仗,倒是有不少人想从其他地方弥补回来,若是能让容澈吃亏,自然划算。 “还以为暄王殿下不敢赴约了呢!”赫连荣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一身紫褐色练武服的容澈,挑眉说道。 容澈双眸含笑,说道:“赫连将军相邀,本王岂会不来?” 赫连荣看着容澈这般自信,心中倒是冷哼一声,待会儿就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 他伸出手来,示意请容澈先上比试台。 容澈倒是不客气,径自拾级而上,旁边的飞鹰上前递过了他最常用的剑。 赫连荣勾唇笑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容澈这回要怎么逃! 他随后走了上前,从自己的护卫手中接过了一把长枪,站在了容澈的对面。 众人看着两人都准备开始,心都提了起来,目光紧盯着舞台中央,期待着他们的比试。 随着一记锣鼓声响起,站在台上旁边的人抬手道:“开始比试!” 这话音刚落,赫连荣已经抬着长枪朝着容澈刺了过去,容澈纵身一跃,踏上了赫连荣的枪杆之上,手中利剑直刺赫连荣而去,赫连荣反手甩枪,挡过了容澈的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比试台之上展开了较量。 容澈沉眸,看着赫连荣的目光带着一丝的狠厉之色,一个利索的转身随即握住了赫连荣的长枪杆子,用手肘在他的胸前用力一顶,迫使他松了手,长枪从赫连荣的手中滑落,猛然被容澈一脚踢在了半空之中。 赫连荣的脸色很不好,被逼退了两步,随后跃起打算接下那往下落的武器,却不料容澈执剑朝着他了过来,他心下一惊,急忙伸回了自己的手,躲开容澈的攻击。 “哐当!”一声响起,长枪掉落在地上,声音震得众人的耳朵有些发颤! 赫连荣看着容澈这般,根本就不像是服了药之后的样子,可是他明明让人在他的吃食之中下了药,难不成被他发觉了并没有吃下去? 可就算是容澈没有中毒,赫连荣也还是有后招,他从袖间抽出两枚暗器,直接朝着容澈的方向甩了过去! 看着呼啸着迎面朝自己而来的两枚暗器,容澈眉头紧蹙,一个侧身,只见那两枚暗器就这样从他的身旁划过,订在了比试台的木桩之上! 趁着这个空隙,赫连荣脚下勾起自己的长枪,正打算提起来,然而容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近前,一掌几乎用尽了全力,朝着他的胸口打了下去! 赫连荣的手落了空,又没接到长枪,胸前被容澈打了一掌,只觉得闷疼不已。 容澈反手便拿着剑朝赫连荣刺了过去! 那剑刺向了赫连荣的胸口之处,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赫连荣心中大惊!随即朝着一旁躲了过去,可惜容澈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目光狠厉,直刺着赫连荣胸口。 旁边的护卫似乎也看出来赫连荣有危险,随即上前打算拦住容澈。 容澈却是反手将剑尖一转,随即刺向了赫连荣的右手,直接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剑滴了下来,他翻身一转,一脚将赫连荣踹倒在地上! “砰!”赫连荣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他刚想爬起来,脖子上已经被抵上了锋利的剑尖。 亲卫们急忙上前,来到了赫连荣的身边。 容澈勾唇一笑:“赫连小将军,你输了。按照约定,自废右手。” 赫连荣瞪着眼睛看着容澈,一言不发。 容澈挑眉:“怎么,难不成你要反悔不成?” 在一旁的另一个将军上前道:“暄王爷,这无非就是一场比试罢了,又何必太较真。” “这赌局是赫连将军下的,条件也是他自己应下的。”容澈将剑收了回来,放入了剑鞘之中,扔给了一旁的飞鹰,随即看向了那些为赫连荣说话的将军,问道,“难不成大燕国皆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 “呃……”被容澈这么一怼,那人的脸色也不好看,随即道,“可这输了就要废人右手,这个条件有些过了!” 容澈却是一脸的不解:“这个条件怎么就过了?当初赫连荣挟持女眷让我们魏国定北侯废右手的时候,他可没觉得这个条件有何过分之处。” 赫连荣被护卫扶了起来,听到了这话,心中了然容澈这是在为萧少北抱不平,随即道:“可是他还不是仍旧好好的吗?” 听到赫连荣的话,容澈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目光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死死地看着赫连荣,开口道:“萧侯爷还好好的,可是本王的王妃却掉下了栾河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沉无比,赫连荣微微一怔,愣住了。 “纪颜宁?”赫连荣有些惊讶。 容澈不愿与他再多说一句,将长枪一脚踢到了他赫连荣的面前:“你应下的话,就该自己解决,否则,本王不介意帮你。” 周围的人只知道暄王和赫连荣的比试,暄王若是输了就去给赫连老将军道歉,倒是没想到另外的赌约是要废了赫连荣的右手,一时之间,众人激愤。 赫连家族在大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年来守着燕国的疆土不被外族入侵,赫连府功不可没,而赫连荣身份赫连府的嫡长子,自然是尤为重要。 以后要接管赫连府的人,怎么可以废了右手? “暄王爷,此事就当是赫连小将军一时鲁莽,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与他计较?” “就是!不过就是个比武罢了,刚才赫连小将军可没有尽力而为,这是在让这客人呢,怎么能让他废右手!” “就算是赌约,这也太过分了。” 听着周围众人的话语,容澈高声道:“这是我与赫连将军的私约,与你们无关。本王是看着赫连将军乃是燕国名将,应该言而有信,想来是不会出尔反尔才对,才应下了这比试,若是当时赫连将军觉得这赌约太苛刻,应当直接认输或者拒绝才是。” “莫不是你们燕国人都这般不讲信用,那这谈和还有意义?”容澈看向了赫连荣,说道,“和你们燕国定下协议,然后转头就被你们抛之脑后吗?” 众人听到容澈的话,一时也反驳不出来。 仍是有些小声嘀咕的,却也根本无法堂堂正正的反驳。 这件事上,确实是赫连荣的问题。 赫连荣看向了容澈,手已经紧握成拳,没想到容澈不仅没有中毒,反而还真的将自己给打败了! 容澈轻笑,眸子里带着冷意,说道:“既然赫连将军不愿自己动手,那就只有本王让人帮你了。” 他手一挥,在旁边的袁武便执剑朝着赫连荣的方向砍了过来。 旁边的护卫自然不敢就这般坐视不理,随即上前抵挡住袁武,奈何袁武可不是这般好抵挡的,被一拳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容澈眸子微沉,随即退到了一旁,剩下的就只看袁武他们了。 看着暄王的人和赫连府的人动起手来,现场乱成了一团,不会武功的官员们纷纷后退到了远处。 “住手!” 北宫寒带着护卫上前将比试台周围团团围住,高声喝令道! 容澈抬手,示意袁武他们停下来。 “还不赶紧扶赫连将军回去休息!”北宫寒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小将,沉声命令道! 那几个小将听到北宫寒的命令,随即上前扶住受伤的赫连荣,直接下了比试台。 容澈看着眼前的北宫寒,深邃的眸子犹如夜空一般,看不清是何情绪。 “二皇子来得可真是凑巧,只怕再晚一些,这赫连将军的胳膊可就保不住了。” 容澈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嘲讽,不过没关系,现在将人带回去,他的胳膊和命一样都保不住。 毕竟他在剑上下了毒。 北宫寒看着赫连荣虽然只是受了伤,并未重创,心里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容澈和他身边的袁武等人。 昨晚刺杀他的果然是他们! “殿下,这大魏之人嚣张至极!在临都就敢对赫连将军动手,可见他们本就没有什么谈和的意向!”一个小将上前狠狠地瞪了容澈一眼。 容澈倒是觉得这人无可理喻:“明明是你们赫连将军言而无信,成了本王的手下败将却不肯履行约定,怎么错都成本王的了?” “这不公平!”有人说道。 袁武的目光瞪了一眼那说话的人,那人突然就不敢再说话了。 北宫寒垂眸道:“此事乃是赫连荣莽撞了,本皇子待他向暄王道歉,还往暄王大人大量,饶他一次。” 正文 第301章 相见喜悦 听到北宫寒为赫连荣求情,容澈只是看着他,没有接话。 “殿下,他们大魏人分明就是故意挑事!”旁边的小将上前气愤的说道。 容澈开口道:“罢了,先留他一命。” 北宫寒听到容澈的话,又何尝不知道这可并未是要饶恕赫连荣的意思。 还没等容澈离开比试台,一队人马匆匆赶来,为首的是大内统领仇木,看着这刚才似乎是打斗过的模样,他的眸子微动,随即上前拱手道:“暄王殿下,赫连将军,皇上有请!” 众人看着这一幕,想必是听说了暄王和赫连荣的赌局,这才让他急招他们两个人入宫。 好在现在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下了比试台的赫连荣听到是皇上的命令,脸上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回输了比试,丢的是燕国的脸。 容澈倒是冲着仇木点了点头,说道:“烦请将军带路。” 此时的北宫辰在勤政殿里,脸色确实不好。 一是被赫连荣给气的,另一则是被纪颜宁给气的。 赫连荣怎么说也是赫连玄烬的嫡长子,历经沙场好些年,没想到却仍是个愣头愣脑的,居然因为私怨就直接向大魏暄王挑战,还下这等破赌约! 无论是哪一个输了,这件事都好不到哪里去! 暄王乃是大魏的使臣上宾,难不成还真让他去给赫连玄烬去道歉不成! 这赫连荣的脑子可真不知是如何想的! 现在纪颜宁就跪在大殿外,央求着自己见她一面,这大太阳的,她身体如此虚弱,再这样跪下去,只怕身子又吃不消了! 北宫辰让人吩咐她快些回朝薇苑,她却坚持不走,竟然还说若是北宫辰不见她,她就要一直跪下去。 旁边的太监看着北宫辰这阴沉的脸,出声提醒道:“陛下莫担心,奴才已经吩咐宫人去给长宁公主打伞了。” 北宫辰冷哼一声,说道:“打伞有何用,这地上如此坚硬,她的膝盖如何能受得住,赶紧打发她回去!” 太监有些为难道:“奴才让人劝过了,可是长宁公主性子执拗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再这样跪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 “居然还用这种把戏来威胁朕!”北宫辰眸子里倒是又气又无奈,“她可还真是长本事了!” 太监在一旁沉默下来,心中道,这还不是您给惯的,这后宫之中,放眼望去也没有哪个皇子公主敢这般用自己来威胁皇上。 心中盘算着仇木也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了,容澈和赫连荣现在也快到皇宫里了,北宫辰倒是不想让纪颜宁继续跪着。 他还是走出了大殿外,果然看到了跪在殿外的纪颜宁。 太阳高照,纪颜宁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并未施粉黛,就这样跪在大殿外,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听到了动静,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北宫辰,眸子里闪过一丝高兴的神情,正想上前,膝盖之处却传来一阵痛意,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紧蹙起了眉头。 看到她这般,原本还耿耿于怀的北宫辰也无法再让她这般跪着,快步上前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纪颜宁看着他:“北宫辰,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这像什么话!”北宫辰蹙眉不满地说道,“你这般作为从哪里学来的!这般作践自己,是不打算要这身子了吗!” 纪颜宁扶着他的手臂,心中却是高兴道:“没关系啊,我只是想见你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对你动手的。” 北宫辰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事情之后再说,你先回朝薇苑休息。” 纪颜宁自然不肯就这样放过机会,她说道:“不行,谁知道你之后还会不会再见我?” 说不定她连勤政殿都不许来了。 北宫辰道:“不会的。” 纪颜宁仰头道:“那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北宫辰沉默下来。 纪颜宁是真的骗了他,也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他的心中又怎么会没有失落呢? 仇木此时正带着容澈和赫连荣他们进了皇宫,而北宫寒也一同跟着前来了。 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赫连荣看着面色如常的暄王,眸子里始终是阴沉不已。 一行人从来到了勤政殿外,远远看了过去,便看见了北宫辰和一个女子站在勤政殿的门口不远处。 容澈的目光看了过去,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他倒是能认出北宫辰的身影,只是那个女子的背影似乎很是熟悉。 他的心中一跳,莫名感觉那个背影像极了纪颜宁。 容澈的脚下加快了速度,朝着他们而去。 纪颜宁见北宫辰沉默下来,她低着头,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北宫辰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仇木正带着人过来,他对纪颜宁说道:“你先回去,下午朕去看你。” 纪颜宁微微颔首,由宫女搀扶着转身打算朝着侧面的门口回朝薇苑。 容澈看见了纪颜宁的侧脸,他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心突然跳动得更快!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媳妇!!!” 容澈朝着纪颜宁大喊了一声,他无比的确定,眼前之人就是纪颜宁! 纪颜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缓缓转身,看到了一个正朝着自己无比快速奔跑而来的身影,像是一阵风,像是一枚离弦的箭,呼啸着向她狂奔而来。 等看清了来人是容澈,纪颜宁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意,眉眼之中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还没等北宫辰身边的护卫回过神来,容澈已经疾驰而来,一把抱住了纪颜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带来了一阵风,吹动了众人的发梢和衣角。 纪颜宁落入了他宽大的怀抱之中,将他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诧不已,尤其是北宫寒,看见纪颜宁脸上带着的笑意,觉得格外的刺眼。 容澈却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一般,紧抱着纪颜宁,生怕这一切都是幻像,但是抱着怀里温热的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太好了,你没死。”他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眼眸里满是星光,笑道:“是啊,我没死。” 北宫辰眼眸微沉,轻咳了一声。 纪颜宁回过神来,随即从容澈怀里挣脱出来,看向了北宫辰,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宫辰看向了她身边的宫女们,说道:“带长宁回去好好休息,朕与暄王有话要说。” 容澈却是紧握住了纪颜宁的手,他看向了北宫辰,说道:“颜宁是本王的未婚妻,自然该跟本王回去。” 北宫辰蹙眉,看向了容澈,他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也是朕的公主,自然不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容澈不解地看着纪颜宁,有些不解她怎么会是大燕的公主? 纪颜宁说道:“我之后再向你慢慢解释清楚。” 容澈不愿意放手,纪颜宁左手反握住了他的手,右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放心,我又跑不了。” 看着她的脸色确实不好,容澈还是放了手,看着她由侍女们搀扶着离开。 北宫辰瞥了他一眼,说道:“进殿内谈吧。” 北宫寒和赫连荣相视一眼,随即也跟着他们走进了殿内。 赫连荣低声道:“殿下,纪颜宁怎么可嫩会是长宁公主?” 北宫寒面无表情,并没有回答赫连荣的话。 赫连荣回想起自己小妹说过的话,也渐渐开始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几个人进入了偏殿之内,北宫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容澈和赫连荣,说道:“朕听说你们刚才去比试了?” 提到这件事,赫连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容澈道:“是啊,不过赫连将军输了,却是不愿遵守当初的承诺。” 北宫寒上前道:“父皇,赫连荣不过是一时鲁莽,只是向找暄王切磋罢了,并非真的有意立下这些赌约的。” 北宫辰看向了赫连荣:“赫连爱卿,你说呢?” 赫连荣半跪了下来,拱手道:“皇上,微臣知罪,不该这般找暄王挑战,也不该立下这样的赌约,一切都是臣头脑发热,想出来的馊主意。” 容澈看着他,没有再说其他。 许是因为遇见了纪颜宁,所以心情格外顺畅了起来。 赫连荣对容澈说道:“暄王,这件事是我不对,还请你不要介怀。” 容澈轻笑一声:“罢了,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赫连将军都认输道歉了,这件事本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赫连荣沉眸,心里却仍是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原本还想着好好教训容澈的,奈何被他躲了过去! 北宫辰对赫连荣说道:“既然如此,朕命你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赫连荣行礼道:“谢陛下宽宏大量。” 北宫辰道:“你们下去吧,朕还有话与暄王说。” 北宫寒看了一眼容澈,随即和赫连荣一起退出了殿内。 只剩下容澈站在殿内,北宫辰抬眸打量着他,这才开口问道:“你说长宁是你的未婚妻?” 正文 第302章 赫连中毒 纪颜宁并不知道北宫辰和容澈在勤政殿内谈的是何内容,待她回到了朝薇苑中,膝盖处已经红了。 兰嬷嬷看着心疼,急忙让人取来了药膏给她擦拭着膝盖。 “公主,以后可别做这样的傻事了。”兰嬷嬷说道,“皇上是真心疼您,你这般弄伤自己,不仅您疼,皇上心里也疼。” 纪颜宁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她的身子本来就还虚弱着,再加上跪了不久,倒是有些疲累起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容澈居然会是前来临都谈和的大魏使臣,今日见到容澈,她的心情倒是比平日里好上许多。 纪颜宁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北宫辰确实按照承诺的那般来到了朝薇苑里。 她轻步迎了上前,看见皇帝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她给北宫辰行了礼,随即朝着他的身后看了过去,都是写太监和侍卫,并未看见容澈的身影。 北宫辰看见她的小动作,知道她在寻找容澈,便开口道:“朕让他先回去了。” 纪颜宁抬头讪笑了一声,将他迎入了堂中。 兰嬷嬷给北宫辰上了茶,知道皇上和公主有话相谈,随即命下人都退了下去,堂中只剩下纪颜宁和北宫辰。 北宫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热气,随即轻抿一口,抬眸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那日我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只是下意识地就动手,因为太害怕旁人发现我其实就是应采薇,会被旁人当成妖怪,所以才……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那个时候正在做噩梦,脑子里满是当时应家被抄家时的情景,整个人都太紧绷了,猛然之间听到旁人喊她的名字,自然就动手了。 北宫辰眼眸微闪,面上冷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看向了纪颜宁,又问道:“那你又怎么会换了另一个身份,这么多年,为何不来找我?” 只要她来找自己,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纪颜宁解释道:“当年我确确实实是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醒来之后却成了另一个人。对你们而言,应家被抄斩已经过了二十一年,但是对我来说,只是一年前的光景罢了。” 北宫辰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间居然还有借尸还魂之事? 但看着纪颜宁这般认真的眼神,再加上事实就这般摆自己的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说道:“既然魏国容家伤你,你又何必再回去,留在大燕,我可以保护你。”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容之中却带着许多的无奈。 “我是一定要回长安的。”她的语气坚决,“应家和楼家都是被陷害而亡的,我一定要为他们昭雪鸣冤,亲手将仇人一个一个葬送!” 北宫辰见她这般,随即说道:“以你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弱,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抗衡?” 即便是纪颜宁又定北侯府的支持,可是因为当年之事,想必定北侯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位高权重,手握军权,却是被众人排挤和不看好的。 “无论这条路有多么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放弃的。”纪颜宁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猩红,她看向了北宫辰,继续道,“你知道我的家人他们死得有多惨吗?每次午夜梦回,我都能听到他们痛苦的呼救声,脑子里全是他们临死前的模样。” 北宫辰垂眸,他是在魏国待过的,应家如何他自己知道的清楚,那是个众人艳羡的世家,太傅乃是太子之师,教众皇子学识以及处世之道,备受尊重。 纪颜宁低头,说道:“这些事情与我而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我甚至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临死之前受的屈辱和痛苦,他们用灼热的木炭烫上我的脸我的全身,让我一点一点忍受着这样的痛楚,直至死去……” 一想到那些发红的火炭全部都倒在自己的身上,慢慢侵蚀着她的皮肤,那种入骨的痛楚现在挥之不去。 北宫辰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白,心疼不已。 可是对于这样的痛楚,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过是徒劳。 北宫辰道:“若是需要我,或者以后无处可去,我这儿始终可以是你的家。” 听到北宫辰的话,纪颜宁心中却是酸涩不已。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并非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如此,更不想牵连你们,此事就连镜渊师兄我都未曾告知过。” 镜渊师兄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过着清闲无纷扰的生活,她又如何能让他卷进自己的事情里来呢? 北宫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了一口气。 “容澈知道这件事吗?”北宫辰问道。 纪颜宁眸子微动,摇了摇头,说道:“他与此事无关,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过往。” 北宫辰道:“他始终是容家的人。” 纪颜宁垂眸:“这不重要。” 若是他知道真相之后离她而去,她也无话可说。 北宫辰沉默了下来。 纪颜宁又说了她现在的处境,有纪家和柳家作为掩护,旁人是不会轻易发现她与应家有关系的。 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太低,想要见到皇帝容嶙和苏贵妃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自然要一步一步去筹划,慢慢斩断他的臂膀,才能靠近他们,露出自己的尖牙。 北宫辰道:“这段日子你先住在宫里,等大魏的使臣回去,你便随他们同行罢。” “谢谢你,北宫辰。”纪颜宁不知道除了道谢,还能对北宫辰说些什么。 她幼年时与北宫辰相识,感情也并非寻常人能相比。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北宫辰说道,“你只需保重自己。” 长宁公主被皇上冷落了没多久,又因为她去勤政殿外苦跪,倒是赢得了皇上的原谅,这件事没多久便又在皇宫里传开了,原本还幸灾乐祸的众人一时都郁闷无比。 不过这些话都传不到纪颜宁耳中便是了。 而另外一件事倒是让临都城不少人都知道了,赫连家的小将军与暄王比试挑战输了,却没有遵守承诺。 有的人说其言而无信,有的人则认为暄王的要求太过分,非君子所为。 可是无论旁人怎么讨论指指点点,赫连荣却是丝毫不在乎。 只是回了府中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指责他办事鲁莽,做事太过冲动! 第二日赫连荣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就像是废掉了一般,连抬起来都十分的困难。 他昨日受了伤,可是都是些轻伤,怎么会变得如此之重? 赫连夫人连忙请了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只是道赫连小将军这是中了毒导致双手无力,但他却查不出来到底是何毒,也不知道此毒的解毒之法。 赫连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哭晕了过去。 对于一个上战场上打仗的人来说,若是双手都废了,就只能是废人一个,以后还怎么指望赫连荣能够撑的起这诺大的赫连将军府? 赫连荣怒意肆起,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毒是容澈下的! 可是没有证据,容澈此人又是向来狡诈得很,他可未必会承认是自己下的毒! “王爷,燕国二皇子和赫连荣求见。”秋鲤上前对容澈禀报道。 容澈住在使馆之中,此时正在院子里和其他几位使臣一同商议谈和的事情。 不过容澈也知道谈和的条件,他皇兄早就定好了,若是燕国不依,也不过是这些御史的事情罢了,他这个王爷不过是来走个场面。 听到秋鲤的禀报,容澈头都未抬,说道:“让他们进来。” 另外几个使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见王爷没有出言让他们离开,便仍是坐在原处。 不一会儿,北宫寒和赫连荣便走了进来。 容澈笑道:“不知是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本王这儿?难不成又是前来比试的?”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赫连荣的手,果然两只手都已经垂立下来。 赫连荣上前道:“容澈,把解药交出来!” 容澈听到赫连荣这么一说,却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什么解药?本王可听不懂。” “别装了!”赫连荣怒道,“我中的毒分明就是你下的。” 容澈道:“赫连将军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你中了毒,与本王何干?” 几位魏国大臣听到他们的对话,面对赫连荣这般无礼的指责,心中倒是不舒服。 “赫连将军,既然你们说是暄王殿下对你下的毒,你们可有证据?”有位御史开口道。 赫连荣看着他们果然无赖不承认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除了你,谁还会对我下这样的毒!” 容澈耸肩,反倒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赫连荣看见他这般,正想上前却被北宫寒给拦住了。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北宫寒道。 就算是赫连荣想找容澈的麻烦,赫连荣现在的双手变成现在这样,也根本不是容澈的对手。 赫连荣不甘心地狠狠地瞪着容澈。 北宫寒上前道:“暄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正文 第303章 交出解药 容澈到底还是让其他的使臣出去了,大堂里只剩下容澈和北宫寒,赫连荣三人。 “暄王爷,我们之前确实有些过节,不过那是当初在战场上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北宫寒说道,“如今两国谈和,我们也应该摒弃前嫌,重归于好才是,毕竟我也很欣赏王爷。” 容澈听着北宫寒这么一说,唇角微微扬起,看向了赫连荣:“有的人可不这么想。” 赫连荣道:“我昨日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要如何?” 容澈看向了赫连荣,笑道:“那不痛不痒的道歉,与不道歉又有何分别?” 被容澈那么一怼,赫连荣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虽然道歉,可是心里却是不服的。 他看向容澈,问道:“那你想如何?” 容澈道:“不想如何。” 赫连荣道:“那就交出解药!” 容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看向了他们两人,却是没有说话。 他是魏国的王爷,就算是不交出解药,北宫寒和赫连荣自然不能把他如何。 所以他可以选择不去理会赫连荣。 赫连荣却是有些温怒起来:“你这是在找死!若是你不交出解药,你也别想安全地回到魏国!” 容澈笑道:“哦,那便如此罢了,本王不在乎。” 赫连荣简直恨不得撕了容澈的皮肉! 北宫寒在旁边瞪了一眼赫连荣,示意他安静下来。 赫连荣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是个武人心思,很多时候都毛毛躁躁的,但是打起仗来还是有几下子的。 看见北宫寒的眼神示意,他倒是识趣的噤声了。 他如此这般理直气壮地来要解药,容澈自然是不会给的。 北宫寒上前道:“暄王爷,有事好商量,之前赫连荣确实是犯过一些傻事,不过也只是因为担心他的父亲,想为他的父亲出一口气罢了,并非有意想要害王爷的,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暄王卖本王一个面子……” “本王为何要给你面子?”容澈挑眉看了一眼北宫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话到嘴边的北宫寒听到容澈这般不给面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说道:“王爷确实不需给本皇子面子,但是应该也不想多出一个仇家来吧?” 毕竟现在容澈可是在燕国的地盘上,若是真惹急了赫连府和北宫寒,想要从燕国脱身确实不易。 容澈听出了北宫寒话中的意味,漆黑的眸子里却像是含着其他的情绪。 他开口道:“当初明明是二皇子想要结仇的,三番几次劫持本王的未婚妻,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北宫寒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容澈所说的未婚妻指的就是纪颜宁,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微眯起来。 若不是赫连府对自己帮助颇多,他现在自然是不想对容澈如此低声下气。 北宫寒说道:“此事是本皇子一时鲁莽,而且本皇子当时也不知道纪颜宁是暄王的未婚妻,本皇子见她与定北侯关系不错,倒是想着应该能以此要挟萧少北,没想到竟是猜错了。” 容澈听得他这么一说,眸子倒是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说道:“几次三番过往,如今本王要废赫连将军一双手,倒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赫连荣见他还是不肯解毒,心中倒是开始急了起来。 赫连夫人请了几个太医都来给他诊治,可是却也没有人寻到解毒之法。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来这使馆之中找容澈! 北宫寒上前道:“劫持纪颜宁的事情是本皇子的主意,与赫连荣无关。” 容澈抬眸看向了本宫寒:“难不成殿下是想替赫连荣承受?” “容澈,你最好适可而止!”赫连荣怒道。 容澈站了起来,轻步走到了赫连荣的面前,说道:“本王已经十分仁慈了,若不是昨日本王知道纪颜宁还活着,你可不就仅仅是废了胳膊而已了!” 连命都未必会给你留! 赫连荣垂眸,容澈既然有机会给自己下这样的毒,自然也是有机会给他直接下剧毒,让他丢了性命。 北宫寒上前拱手道:“暄王爷,此前我们诸多恩怨,可是事情已然如此,本皇子和赫连荣亲自给您道歉,若是王爷还有何要求,尽管提,只希望王爷能够给解药。” 容澈看向了赫连荣。 赫连荣垂眸,可是现在自己不得不求到容澈的头上,他也不得不服。 他说道:“此前是我太过鲁莽,若是王爷能解我身上的毒,我赫连荣以后必定不再与你为敌,也不会为难纪颜宁。” 若是容澈没有发现纪颜宁还活着,他自然是不会再给赫连荣任何的解药,甚至直接否认这毒是他下的,可是现在纪颜宁没有死,看着北宫寒与赫连荣这副模样,他眸子微动,随即唤了一声:“秋鲤。” 秋鲤上前,将一个药瓶递给了容澈:“王爷。” 容澈看向了赫连荣和北宫寒,说道:“给你们解药不代表就如此宽恕你们,本王向来很记仇。” 北宫寒眼眸微沉,说道:“多谢暄王成全。” 容澈将手中的药瓶直接扔向了北宫寒,只见药瓶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入了北宫寒的手心之中。 赫连荣如今倒是说不出其他的话里,只憋出了一句:“多谢。” 容澈站了起来,随即朝着自己的院子里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北宫寒与赫连荣站在原地。 赫连荣看向了北宫寒:“对不起殿下,若不是因为我,殿下也不需要如此对容澈这般低声下气。” “你若是真的知错了,就应该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北宫寒道,“我早就说过,容澈此人,最好别惹他。” 赫连荣轻叹了一口气,也有些后悔了起来。 不过这件事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从容澈那里得来的解药,赫连荣中的毒很快就解了,恢复了几日,终于和正常时无异。 赫连老将军觉得赫连荣心境太过浮躁,便又将他重罚了一顿,磨磨他的性子。 容澈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纪颜宁。 他看的出来,北宫辰对纪颜宁确实很上心,纪颜宁在皇宫里的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纪颜宁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解地看着容澈。 容澈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眯起眼睛,一副算账的语气,问道:“当初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自己一声不响就带兵去了肇县?” “你那个时候受了伤,就算是告诉了你,你也去不了肇县。”纪颜宁如实道。 容澈那时候的伤口根本就不允许他有大动作,更别说是去肇县了。 “就算是我去不了,你也得告诉我。”容澈不满,控诉道,“一有事情,你分明就记不得我了!”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倒是忍俊不禁,笑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下次我定然不会鲁莽,提前告知你。” 容澈却不相信:“上次你还答应我不能以身犯险,转头就忘记了,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纪颜宁无辜道:“当时事出紧急,更何况当时有定北军在,算不得涉险。” “算不得涉险还是被擒了去?”容澈毫不留情地说道,“亏得我和少北在栾河找了许久,没想到媳妇早就抛弃了我们,在这皇宫之中吃香喝辣的。” 纪颜宁看他这副样子给差点喷了茶。 她不得已又把之前的遭遇给容澈复述了一遍,从被人救起到成了公主,她倒是不想留在皇宫里的。 纪颜宁说话的时候,容澈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度过了那么些日子,就有些心疼,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以后媳妇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可不许再抛弃我!” 纪颜宁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除了临都,她或许还要去一趟莱州,苗寨和凉州,不是每次都能够和容澈在一起的。 容澈见她沉默下来,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怎么,你现在就想着要离开我吗?” 纪颜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容澈看着她的笑容,莫名有些担心,他说道:“我真想时时刻刻都将你栓在身边,这样就不会担心某一天你总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纪颜宁苦笑不得:“我又不是你的宠物,更何况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容澈看着她,“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事情,我希望自己的存在,可以一直守护你,而不是站在一旁,被你推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知情。” 纪颜宁垂眸,她确实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容澈的,但同时也害怕,当容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会不会离开自己。 还没等纪颜宁回答,她就已经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一枚柔软的印记。 “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容澈说道。 当他知道纪颜宁落入了栾水之中,他没日没夜的在河岸上寻找,只要一天没看见纪颜宁的尸体,他就不相信纪颜宁已经死了。 纪颜宁只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眼睛有些泛红。 正文 第304章 和亲罢了 纪颜宁问道:“容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你会不会觉得失落?” 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秘密,可是却无法对容澈说出口。 容澈道:“你就是现在的你,是我所看到的,所接触到的你,又怎么会是假的?起码,我们的心意不是假的。” 纪颜宁垂眸,经过了这几日的休息,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面色微微泛红。 “那如果,我不是纪颜宁呢?”她开口问道。 容澈听到她这么问,微微蹙眉,似乎在理解这个问题到底是何意思,片刻之后,他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纪颜宁已经屏退了院子里的人,如今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容澈。 她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眼眸微闪,说道:“以后我会原原本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容澈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他所认识的纪颜宁,对旁人的警惕性一向都很高,谨慎是她一贯的风格。 他苦笑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纪颜宁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容澈:“为何你每次迁就我?只要我不说,你就不问。” 容澈无奈地苦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自己选的媳妇,只能自己忍着。” 纪颜宁轻笑一声,嗔道:“油嘴滑舌!” 在院子里待着也是无聊,纪颜宁打算带着容澈逛逛这皇宫的后花园,说实话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正儿八经地逛过几次,平日里都是跟着小宫女和兰嬷嬷走。 容澈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这燕国的皇宫与魏国的皇宫虽然有相似之处,却也各有各的风格。 如今已经入了秋,天气微凉。 此时的三公主和赫连瑶儿也正在后花园之中散步聊天,赫连瑶儿倒是觉得自己满腹委屈,不得不找个人倾诉一番。 她与三公主素来交好,便进了宫和三公主诉说心中的委屈。 她的父亲赫连玄烬受了伤,哥哥赫连荣和魏国容澈比武输了,受到不少人的冷嘲热讽,以至于她现在都处处都觉得不顺心。 听到赫连瑶儿说起容澈,三公主又回忆起那是接风宴上那个风度偏偏的少年公子,没想到他的武功也如此厉害,连赫连小将军都打败了。 “你说,二殿下是不是嫌弃我了?”赫连瑶儿垂头,有些不自信地问三公主。 三公主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安慰她说道:“怎么会呢!皇兄只是最近有些繁忙罢了,你知道的,他刚回临都不久,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莫要多想。” 赫连瑶儿却道:“可是自从二殿下回来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总是冷冷的,上次我被长宁推下湖里,他都没有关心我。” 一想到那日,二殿下的眼里似乎只有长宁公主,赫连瑶儿心里更是冷了一截。 她从小便十分的喜欢北宫寒,可是他的眼里似乎总是没有自己。 三公主急着母后说过,他们还是要拉拢赫连府的,所以二哥不管乐意与否,娶赫连瑶儿才能助他登上储君之位。 她说道:“皇兄性子如此,他对旁人也是这般。” 赫连瑶儿听着三公主的话,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很清楚北宫寒的心里是没有自己的,回来这些日子,他也从未说过定亲之事。 皇后虽然喜欢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赫连府嫡女的身份罢了。 她轻叹一声,随即放眼往湖边看了过去。 只是这一眼,却是看见了正在湖边散步有说有笑的纪颜宁和容澈,赫连瑶儿微眯起双眼,又细细看了一遍,才确认是纪颜宁没错。 “那不是长宁公主吗?”赫连瑶儿对身边的三公主问道,“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三公主听到赫连瑶儿这么一说,也转头看了过去,引入眼帘的正是容澈与纪颜宁的身影,她微微怔住。 魏国的暄王怎么会和长宁在一起? “是大魏的使臣,暄王。”三公主回赫连瑶儿的话。 赫连瑶儿听到那个男人是暄王,倒是想起来容澈和他们赫连府的瓜葛,他的父亲乃是暄王所伤,哥哥也是因为不敌暄王,所以才被人挖苦。 如今看见两个讨厌的人站在一起,更是觉得碍眼。 她冷哼一声,说道:“暄王居然能进得了后宫,与公主同行,只怕是皇上已经想好了用长宁公主来和亲了,原本以为皇上是真的疼惜长宁公主,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拿来和亲的棋子罢了!” 国家之间的外交,和亲倒是不少见。 但是大魏长安离临都这般远,许多公主自然不情愿被和亲。 在赫连瑶儿看来,长宁不过就是皇上的一颗棋子罢了,表面上看起来对她百般好,最后还是用来和亲。 赫连瑶儿的话让三公主微微一怔,又看向了湖边的两人,目光带着些许的阴霾。 她是皇后所出的公主,母后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去和亲的。 赫连瑶儿一想到这里,便来了兴致,拉着三公主湖边的方向走。 三公主下意识地抽出了手:“你这是要做甚?” 赫连瑶儿说道:“自然是过去瞧瞧热闹呀!” 赫连瑶儿不由分说,随即又拉上她的胳膊往纪颜宁和容澈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和容澈正在湖边散心,没想到突然就迎面来了两个人。 赫连瑶儿上前,倒是规规矩矩地给纪颜宁行了礼:“长宁公主。”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着眼前的赫连瑶儿,随即颔首:“三姐姐,赫连姑娘。” 赫连瑶儿看向了容澈,问道:“这位公子甚是眼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还没等容澈回答,纪颜宁便道:“这与赫连姑娘无关吧?” “不过就是问问罢了,长宁公主这般护着,莫不是这位便是未来的驸马爷?”赫连瑶儿眼中满是嘲笑之意。 纪颜宁微微蹙眉,不知道这赫连瑶儿与三公主今日怎么了,竟然这般就过来和自己作对? 她眼眸微动,说道:“是又如何?” 三公主听到纪颜宁的话,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落寞之色。 赫连瑶儿却道:“没什么,我不过只是好奇罢了,虽然长宁公主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但是皇上一向待你宽厚,这选婿竟也是如此的上心呐!若不是皇上善心,只怕现在的公主不知道在哪个小村落里谋生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却是瞥向了容澈。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容澈听的。 纪颜宁在心中嗤笑一声,这赫连瑶儿的意图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容澈听着赫连瑶儿的话,面上有些不悦。 纪颜宁上前两步,目光直视着赫连瑶儿,低声问道:“怎么,你还是试一遍这湖水洗澡的感觉吗?” 听到纪颜宁的话,赫连瑶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上次她将自己推下湖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着阴影呢! 纪颜宁看见她受惊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随即看向了身后的容澈,说道:“我觉得散步太无聊了,不如给你表演一个踹人进湖如何?” 容澈轻笑:“只要你高兴,如何都好。”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仿佛根本不在乎刚才赫连瑶儿的话,不在乎长宁是不是皇上亲生的女儿。 三公主心里有着些许的酸意。 她第一次觉得羡慕长宁。 之前的时候,就算是父皇待长宁百般好,她也不觉得有何艳羡,可是如今看见容澈对长宁居然如此的温柔,心中不免有些妒忌。 凭什么她可以拥有这么多,有了父皇的宠爱,还能有暄王的爱慕。 自己明明是大燕国最尊贵的公主,却及不上她一个“捡来的”公主。 纪颜宁正要朝着赫连瑶儿的方向走过去,一副就要将赫连瑶儿踹进河里的架势。 有了上次的教训,赫连瑶儿这回急忙躲在了三公主的身后,紧紧地抓住三公主的胳膊,还不忘对纪颜宁说道:“你好歹也是一个公主,怎么能如此野蛮粗俗!” 纪颜宁笑道:“皇上都管不了我,难不成你还想教训我不成?” 赫连瑶儿看着纪颜宁这副嚣张又无耻的模样,心中倒是暗骂了她好几遍,可是纪颜宁说的又是事实,皇上都不管她如何野蛮,自己又如何能和这样的人讲道理! “长宁,你别闹了。”三公主看了一眼容澈,眼眸微动,对纪颜宁说道,“既然你有事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她对着容澈微微颔首,随即带着赫连瑶儿走开了。 纪颜宁被她们两个人弄的一头雾水。 随即目光看向了容澈,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容澈只觉得好笑:“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纪颜宁回想起三公主的目光,那看着容澈的眼神,耐人寻味。 她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生的一副好皮囊,引得人家小姑娘为之侧目,真真是让人忧心呐。” 容澈听了她的话,倒是一副惊诧的模样,随即可怜巴巴说道:“所以你得好好把我给看紧了,不然你的相公就被母老虎给叼走了。” 纪颜宁脸色一红,说道:“什么相公,别乱说话。” 容澈双眸含笑,倒是没有反驳她。 正文 第305章 摔了墨菊 三公主带着赫连瑶儿走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赫连瑶儿回想起纪颜宁那副嚣张的模样,心中还是不甘心,说道:“三公主,你看看那长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出的公主呢,不过是皇上的义女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三公主垂眸,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她确确实实很受父皇的宠爱啊。” 听得三公主这般有些哀伤的语气,赫连瑶儿以为她也看不惯长宁公主,她安慰三公主道:“你才是我们大燕最尊贵的公主,她算个什么东西,皇上带她回来,八成就是为了应付魏国的和亲的。” 三公主听到赫连瑶儿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感伤。 她倒情愿和亲嫁给暄王的人,是她自己。 见三公主不说话,赫连瑶儿说道:“罢了,又何必去理会她呢,反正再过不久,长宁公主大概就会随着大魏的使团离开临都了。” 一想到再也看不见这个讨厌的人,赫连瑶儿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三公主却是越发的失落了。 赫连瑶儿说道:“对了,再过几日闻人府上举办赏花宴,公主一同前去可好?听闻人馨说她们府上今年的菊花开得特别的好,还有几株相当珍贵的墨菊。” 三公主倒是受到了闻人馨送来的帖子,她原本也是想去的,闻人府中的菊花向来开得不错,每年都会举办赏花宴。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是会去的。” 赫连瑶儿听到三公主的话,又说道:“既然公主会去,不如叫上二殿下一起?” 三公主轻笑一声,如何能不知道赫连瑶儿的意图,她应道:“好,到时候就算是拖,我也会把皇兄拖去赏花宴,到时候给你们留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赫连瑶儿挽上三公主的胳膊,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三公主笑得眼眸弯弯,眼神却带着一丝的幽深,那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大魏的使臣和燕国的朝臣们在商讨着谈和的事宜,纪颜宁没法掺和也不想去掺和。 虽然是以容澈为首的出使团,但是来燕国之前,他一直都是在郢州城,谈和的事宜,容嶙早早其他的使臣了,就算是容澈,也无需太过操心,更别说是她了。 纪颜宁这日起了大早,练了一会儿箭和防身的几个招式之后,这才换下了练武服。 兰嬷嬷在一旁伺候着,说着:“公主,前些日子闻人府上送来的赏花宴的帖子,正是今日,公主可要前去瞧瞧热闹?” 纪颜宁一直以来都是在皇宫之中,更多的时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以前皇上还怕她会偷偷溜出宫,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听到兰嬷嬷的话,纪颜宁原本还想拒绝的,但是待在宫里的日子着实无趣的很,她道:“好啊。” 兰嬷嬷笑道:“那老奴给您挑一身好看的衣裳!” 纪颜宁道:“无需太繁复的,出宫还是简单些好。” “老奴心中有数。”兰嬷嬷应道。 她给纪颜宁挑了一件鹅黄色的长纱裙,样式简单大方,倒是衬得纪颜宁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的细腻,再梳上一个利索的发髻,配上简单的白羽流苏簪,看起来纤尘不染,犹如误落凡间的仙子。 纪颜宁素来喜欢简单些的打扮,兰嬷嬷接触她两日便已经清楚了,如今这身打扮,她倒也满意。 兰嬷嬷说道:“三公主今日也要去赏花宴,不如殿下与三公主同行?” 纪颜宁对于这个三公主算不上排斥,倒是也应下了。 她不喜欢太多的人跟着,便只带了两个侍女。 她身边的侍女在宫里待得有些年头了,兰嬷嬷没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还是和三公主一同出去的。 兰嬷嬷先派人去三公主院子里问了问,奈何得到的答案却是三公主已经先行出宫去找二皇子了,只能让安宁公主自己前去闻人府。 纪颜宁倒是无所谓,刚到后宫门口,正要上马车,看见了另一辆马车也才刚走。 她身边的侍女疑惑道:“今日除了三公主还有其他人要出宫吗?” 纪颜宁眼眸微闪,没有说话,随即踏着矮凳上马车。 既然三公主不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她自然不会往前凑,一想到三公主看着容澈的目光,纪颜宁眼眸微沉。 三公主的马车走得快,很快便甩开了距离,纪颜宁到闻人府的时候,已然是中午时分。 马车停在闻人府门口处,侍女上前先下了马车,随即将纪颜宁扶了下来。 站在闻人府门口处迎客管家迎了上前,一看到是皇家的马车,管家自然是殷勤的,只是马车上下来的人他却是没有见过。 闻人府位高权重,府中老太爷还是前任丞相,身为闻人府的管家,自然是认得许多达官贵人的。 “不知这位姑娘是……”管家问道。 纪颜宁身边的侍女递上了帖子,回答道:“长宁公主。” 管家恍然大悟,这长宁公主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颇受帝宠,自然怠慢不得,随即行礼将人迎进了府中。 纪颜宁被带到了后院的园子之中,此时已经有不少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们聚在了一起。 闻人府中有一片大花圃,听闻打理得颇为精细,一到秋日里那成片金黄色的菊花颇为瞩目。 园子里也摆满了一盆一盆的菊花,不止是金黄色的,还有青绿色的,白色的,一朵一朵开得娇艳欲滴。 不过这园子里的菊花开得虽好,但是每一株的周围却聚集不少的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只有纪颜宁自己一人。 侍女上前道:“不如殿下去瞧瞧那花圃,听闻今年开得格外的好。” 纪颜宁颔首,侍女便寻了一个闻人府中的下人问话,往花圃的地方而去。 只是她们才刚走到半路,经过一条小渠的时候,便看见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争执的声音。 纪颜宁正要过桥,朝着那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走了上前,听了几句,似乎是争执到底是谁把一盆花给摔坏了。 “刚才这儿只有你过来,不是你又能是谁?”其中一个人指着带面纱的姑娘说道,“做了还不承认,脸皮倒不是一般的厚。” 带面纱的姑娘反驳道:“不是我做的,如何让我承认?” 她身边的丫鬟也道:“就是,我们小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这儿有一盆摔坏的花了!” 纪颜宁眼眸微动,这个带面纱的姑娘,似乎是董静欢,纪颜宁听出了她的声音。 此时董静欢正被三个女子围住,指责她摔坏了一盆好花。 纪颜宁往地上一看,那是一盆黑紫色的墨菊,虽然被摔得有些惨不忍睹,但是还能看得出来这花被照顾得不错,花儿开得正好,确实难得。 闻人府的人站在一旁,一时也不知道该信谁。 纪颜宁走了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静欢看见纪颜宁,瞳孔微张,有些惊诧:“赵姑娘?” 其他三个世家小姐回头看着纪颜宁,又是一副生面孔,其中一人轻哼一声,说道:“来了帮手也没用,我们亲眼看到你摔坏了墨菊,别想抵赖。” 董静欢看着自己有些狼狈的处境,对着纪颜宁尴尬一笑,突然想着自己带着面纱,自己的这张脸快要好了,还多亏了纪颜宁。 纪颜宁道:“不过是摔坏了一盆墨菊罢了,不管是不是董姑娘摔的,你们用得着这般咄咄逼人吗?” 听到纪颜宁这般说,有人嗤笑起来。 “这墨菊向来难得,又极为娇贵难养。”一个女子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董静欢看着这三个人,咬定了就是自己摔的,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无用。 纪颜宁身边的侍女蹙起眉头,正想上前说什么,此时又有人走了过来。 “闻人姑娘,这花是她摔的。”其中一个人指着董静欢说道。 董静欢眼眸微沉:“我没有。” 闻人雪让身后的丫鬟先把地上摔坏的墨菊弄了起来,发现这花不仅被摔过,还被踩过几次,摧残得不像话了。 她心疼不已,看向了董静欢和其他的几个人。 “事情我听说了,都怪我家下人没有照看好这花。”闻人雪道,“但是一码归一码,既然是被摔坏的,总要有商赔才是,这墨菊难得,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五百两即可。” 这个价钱,对于墨菊来说确实不高了,但也是一副上好的头面的价格。 那三个世家小姐看向了董静欢。 董静欢道:“确实不是我摔的,我过来的时候,这花已经如此了。” 那三人却似乎不肯放过董静欢,说道:“别抵赖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纪颜宁眼眸微闪,上前道:“除了她,不是还有你们三个吗?” 听到纪颜宁的话,其他的人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怀疑是我们嫁祸给她?”其中一个姑娘微眯起眼睛,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轻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正文 第306章 摔花真相 三个女子听到纪颜宁这么说,眸子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心虚,但是没有人看见,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诬陷她!”她们中一个绿衣姑娘瞪了纪颜宁一眼,不屑道,“你是哪个府上的,如此没有规矩?” 另一粉衣姑娘道:“不会也是和董静欢一样,小地方来的,连摔坏了花都不敢承认吧?” 闻人雪没有见过纪颜宁,上前问道:“不知姑娘名讳?” 纪颜宁抬眸:“北宫长宁。” 原本还想着讥讽纪颜宁一番的几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黑青起来。 闻人雪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上前行礼道:“见过长宁公主。” 那几个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心虚,但仍是低着头上前给纪颜宁不情愿地行了礼。 纪颜宁走到了刚才说她没规矩的绿衣女子面前,轻声道:“皇上都不曾说过本公主没规矩,看来这位姑娘懂得不少,比宫里的嬷嬷规矩还要齐全。” 绿衣女子垂眸,不敢再言语。 纪颜宁看向了闻人雪,说道:“我与董姑娘乃是旧交,她的品行我也清楚,若真是她所为,必然不会否认。” 闻人雪垂眸,说道:“既然有长宁公主担保,我亦无理由再质疑董姑娘。”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残破的花,说道:“不过这墨菊难得,栽培亦需付出诸多心血,刚才闻人姑娘出价五百,以我看,不如由这三位姑娘,每人出五百……恩,不对,这位绿衣服的姑娘看起来嫌疑更大些,就出八百两罢了。一盆上好的墨菊,一千八百两,也算是不辜负闻人姑娘的心血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那三人都惊诧地抬起了头。 绿衣姑娘急忙辩解道:“又不是我摔坏的,凭什么让我赔这么多!” 纪颜宁挑眉:“不是你又能是谁呢?若是知道谁摔坏的,那这些银子都又一人承担罢了,可惜现在你嫌疑最大,只能由你承担最多。” 绿衣姑娘急了,她一个月的例银不过也才十几两银子,要她一下子拿出八百两银子里,她还不得被家中母亲给吗死? 看见粉衣姑娘一直往后躲,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心中更是窝火,指着她说道:“分明就是她摔的,与我无关!” 粉衣姑娘怎么也没有想到绿衣姑娘会将自己出卖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绿衣姑娘,随即对闻人雪和纪颜宁说道:“真不是我。” 绿衣姑娘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将事情合盘托出:“我们刚才趁着看花的小厮离开的时间,便过来瞧了敲,哪里想到她把墨菊给摔坏了,我们一时心急,看见董静欢过来,所以就躲到了一旁,想将此事推给董静欢。” 闻人雪听到这件事的始末,目光看向了那粉衣姑娘。 如今事已至此,粉衣姑娘也无法再辩驳。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一件事,没想到还是被暴露了,不仅要赔钱,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她的声誉也没了。 董静欢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粉衣姑娘咬唇,对闻人雪道:“闻人姑娘,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摔坏了这盆花的。” 闻人雪道:“墨菊上还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呢,这又如何解释?” 粉衣姑娘说道:“我……我只是慌了神,没注意。” “摔坏了花是小,可是污蔑别人却更为恶劣。”纪颜宁眼眸微沉,她看着这三个姑娘,轻哼一声,看向了董静欢,说道,“董姑娘,不介意的话,陪我走走。” 董静欢上前,轻笑道:“荣幸至极。” 闻人雪微微颔首,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还要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纪颜宁不再去理会,剩下的事情,就不归她所管了。 她和董静欢寻了个安静的小亭子,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开得正好的花,心情倒是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 董静欢看着眼前的纪颜宁,有些恍然:“没想到你是长宁公主,又帮我了一次,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纪颜宁道:“我们相互帮助过,现在又何需言谢?” 董静欢笑道:“我父亲调任临都,以后会在临都生活,想来应是能常见到公主。” 纪颜宁没有接她的话,看向了她蒙着面纱的脸,问道:“你的脸恢复得如何?” “已经好了很多了,就连疤痕都已经渐渐淡了下来。” 董静欢在纪颜宁面前倒是不避讳,直接将面纱给取了下来,比起之间狰狞的面目,如今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但还是依稀能看见那淡淡的青黑印记,若是旁人猛然看到,只怕还是会觉得可惜不已。 纪颜宁道:“嗯,若是再按原来的方子,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好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药丸过来,服用之后,能好得更快,不出五日便能好。” 董静欢眼前一亮:“真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之前给你留下的方子,是最保守的。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所以只能让你慢慢恢复,如今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倒是可以加快些时间。” 听了纪颜宁的话,董静欢心中更是高兴。 “对了,我府中的姨娘被父亲打发到庄子上了,庶妹也定了一门亲,现在倒是安分不少。”董静欢与纪颜宁分享道。 纪颜宁眼眸弯弯,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董静欢再次带上了面纱,和纪颜宁在闻人府中闲逛了起来。 闻人府中菊花向来出名,今日宴请的都是些世家子弟,此时后花园里倒是聚了不少一同前来赏花的公子小姐。 赏花宴除了赏花,还可以吟诗作画还有做一些有趣的小游戏。 董静欢想起纪颜宁走进了品芳阁之中,里面倒是挂满了字画,大多都是与这赏菊宴有关的,当然不止是有今年的字画,往年的出色作品都被摆了出来,看起来整个屋子里琳琅满目的字画,各式各家,看起来颇为壮观。 董静欢看着这些画作,有不少可圈可点的作品,她突然想起纪颜宁的琴艺和棋艺皆是上乘,心中倒是起了心思,说道:“今儿这花开得着实不错,不如我们也来作画?” 纪颜宁没有拒绝,侍女从一旁取来了作画的宣纸和笔墨。 董静欢是个爱画之人,今日又大饱眼福,看了不少开得鲜艳的花,动起手来倒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纪颜宁用笔轻轻沾了沾墨汁,随即利索地开始在宣纸上勾勒出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去年二殿下没在临都,三公主的一副百菊图那是相当惊艳,听闻人姑娘说,今日也摆在了品芳阁之中。” 纪颜宁手微微一顿,听出来外面正是赫连瑶儿的声音。 接着她又听到了北宫寒的声音传来:“三妹妹的画作向来出色,想来应该是不错。” 三公主道:“二哥就知道夸我,瑶儿的书法也不错,二哥正好赏鉴一番。” 纪颜宁眼眸微闪,倒是不去理会在外面的他们,她和董静欢在内阁之中,而那些字画都摆放在外面,应该是不会走进来才是,自己也懒得去理会他们。 她又开始埋头继续在宣纸上涂涂画画,她下笔极为大胆,可是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没多久这宣纸之上就勾勒出一个蒙着面纱半倚在亭子凭栏之上女子,目光正紧盯着不远处的一片开得极为绚烂的菊花。 画中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出容貌,但是在纪颜宁笔下却是将她的恬淡娇媚神态描绘得入木三分。 只用了半个时辰,她便将画作给完成了。 在一旁的侍女目光盯着这幅画,赞叹道:“殿下的画技实在是厉害,奴婢瞧着都觉得仿佛在画中一般。” 董静欢也快完成了自己的画作,听得侍女这么一说,便停了下来,往纪颜宁的画看了过去,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 她笑道:“我果然没猜错,这琴棋书画,就没有一样是能难得倒你的。不过这画中的女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 侍女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说道:“殿下这画的可不就是董姑娘?” 董静欢微怔,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随即也笑了起来。 纪颜宁再次提笔,在画作的右上角空白的地方一气呵成写下了几个字:赠好友董氏静欢。 这是她在燕国交的第一个朋友。 董静欢倒是有些惊讶:“送给我的?” 纪颜宁颔首:“画上的人是你,自然是送给你的。” 董静欢眼中笑意更深,说道:“也不知道我这是行了什么好运,能交上你这么好的朋友。” 纪颜宁确实帮她许多,她的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已的。 她看着那副画,倒真是越看越喜欢。 “里面好似有人在呢。”三公主听到了内阁里的动静,“许是有人在作字画,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他们在品芳阁里就这样慢悠悠地看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字画,倒是有些乏了。 北宫寒本来一直陪着她们两个人,也觉得无趣,便也随她们朝着内阁走了进去,没想到一踏入内阁之中,便看见了纪颜宁的身影。 正文 第307章 静欢落水 几个人面面相对,三公主和赫连瑶儿也没有想到在内阁之中的人竟然会是纪颜宁。 董静欢不认识她们,见有人进来,便说道:“你们也是来作字画的吗?我很快就好了,正好给你们腾地方。” 她的画还有些许的细节未处理,转身正要提笔,突然又笑了笑,对纪颜宁说道:“看了你的画,我觉着自己这幅画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纪颜宁说道:“画得明明不错。” 董静欢随即抬手继续开始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纪颜宁身边的侍女给北宫寒和三公主行了礼,随即将纪颜宁刚才的画轻轻吹干,正打算收起来。 赫连瑶儿却是上前道:“这是长宁公主的画作吧,不知作的如何,可否让我们一饱眼福?” 纪颜宁说道:“这是我送给朋友的,并非可公开鉴赏的画作。” 赫连瑶儿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来寻事的,她自然不想在闻人府生事,虽然即便是生事她也不怕赫连瑶儿。 听到纪颜宁的画,赫连瑶儿眸子里却是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你给旁人看,难不成是觉得拿不出手吗?” 纪颜宁挑眉,看向了赫连瑶儿,微眯起眼睛,说道:“赫连瑶儿,这儿虽然没有湖,但是本公主若是不高兴,可以变着法让你痛快!” 赫连瑶儿脸色一沉,随即退后了两步,躲在了北宫寒的身后,一副害怕的样子:“二殿下,瑶儿可没有得罪长宁公主啊。” 纪颜宁冷哼一声,刚才还挑衅,现在就跑到北宫寒的身后去装柔弱,奈何北宫寒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赫连瑶儿的本性呢! 董静欢的画作画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将一副赏花图给画好了,功力虽然不及纪颜宁,但是看起来栩栩如生,也有自己的一番风格,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她将画作轻轻吹干,随即也写下了赠予长宁公主的字样。 三公主上前,看着董静欢的画作,倒是颇为欣赏。 “这画作倒是不错。”三公主眼眸微动,幽深的眼眸看不清楚有任何的波澜,看向了董静欢,问道,“可否割爱,将此画赠予本公主?” 董静欢微微一愣,随即道:“可是这画是要送给长宁公主的。” 三公主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上前两步,将董静欢的画轻轻地卷了起来,轻笑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东西,不给。三姐姐若是想要,不如让其他人送好了。” 董静欢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纪颜宁已经握住她的手腕,正打算离开内阁,却被赫连瑶儿拦住了去路。 纪颜宁扬眉看着她。 北宫寒对赫连瑶儿说道:“瑶儿,你这是做什么?” 赫连瑶儿说道:“三公主不过是问她要一副画罢了,至于这么小气吗?” 纪颜宁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说道:“说得是啊,不就是一副画罢了,你们用得着如此斤斤计较吗?” “皇上收你为义女,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恩赐都是皇家的,你不仅不懂得感恩戴德,还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真够不要脸的。”赫连瑶儿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抬手就要朝着赫连瑶儿的方向打下去,只见赫连瑶儿利索地躲到了北宫寒的身后。 “二殿下,你看她居然还动手打人!”赫连瑶儿说道,脸上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董静欢蹙眉:“分明就是你故意来找茬。” 赫连瑶儿不服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纪颜宁看着呱噪的赫连瑶儿,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语气微沉,说道:“别说二殿下,若我真想教训你,你把皇上叫过来也无济于事。” 北宫寒听着纪颜宁的话,仍是面无表情,也没有接她的话。 三公主上前拦住赫连瑶儿,说道:“罢了,不过就是一副画而已,不至如此。” 纪颜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三公主一眼,若她不是北宫辰的女儿,纪颜宁还真不想给她留面子。 赫连瑶儿虽然不服,但是长宁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幽怨地地瞪着她。 纪颜宁不再理会他们,这样只会扫了自己的兴致。 她带着董静欢直接走出了品芳阁,往另一处园子里而去。 至始至终,北宫寒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赫连瑶儿有些不解地看着北宫寒:“二殿下,你为何这般忍受长宁公主,她真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 北宫寒认真地看向了赫连瑶儿,说道:“长宁是父皇的救命恩人,当初若不是她,父皇的性命可能就保不住了,论知恩图报,也应该是我们皇族承了她的恩德。” 赫连瑶儿听了北宫寒的话,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半句话来,手中的手帕搅紧,心情有些不悦。 不过一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情,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没有了欣赏字画的兴致,北宫寒也走出了品芳阁。 董静欢从纪颜宁那里知道刚才那三个人的身份,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三公主和赫连瑶儿对纪颜宁多多少少都抱着些许的敌意。 一时之间,董静欢又觉得纪颜宁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有些心疼她了,毕竟皇家之中,许多事情还是旁人无人承受的。 纪颜宁却是无所谓,毕竟她是知道自己不会在燕国待得太久的。 从品芳阁出来之后,纪颜宁她们倒是没有再遇上赫连瑶儿和三公主了。 纪颜宁与董静欢又看了些许的园子,有些乏累了这才打算回去了。 董静欢是与庶妹一同前来的,自然还要去后院里等着她的庶妹一同回去,纪颜宁与她告别,先一步离开了闻人府。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董家三小姐看见了董静欢,上前道。 董静欢说道:“遇到了一个朋友,便多聊了些许,忘了时辰。” 董家三小姐眼眸微动,说道:“原来姐姐在临都还有朋友?” 董静欢蹙眉,对于这个妹妹,她并不喜欢,不过两人平日里进水不犯河水,她倒是也不想去理会,只是道:“以前认识的。” 自从他们董家迁到了临都之后,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话,说董家大小姐奇丑无比,上次在街上被人“不小心”弄掉了面纱,看到了她的脸,更是被人指指点点。 董静欢倒是没有多在乎,更落魄的时候她都经历过,那些人看见自己的脸避之不及,她又何必太过上心。 “我们回去罢。”董静欢说道,“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董家三小姐点了点头,跟上了董静欢的步伐。 站在不远处的粉衣女子却有些幽怨地盯着董静欢的背影,看着她放院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两个人正打算上一座矮桥,这里有一条细细的水渠,突然一个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一个丫鬟,朝着她过来,不经意将装了董静欢一下,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她下意识想要扶住桥边的栏杆,奈何那丫鬟回头又挤下了自己,董静欢整个人朝着小渠的方向直接到了下去。 “砰!”的一声,水渠边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她竟然是跪落在水中,裙子被弄湿了一半。 还好她反应及时没有整个身子都被水弄湿,可是如此这般,看起来依旧是狼狈不堪。 “小姐!”她身边的丫鬟急忙上前,将她扶出来。 董家三小姐看到这个变故,虽然有些惊讶,心里却是幸灾乐祸的。 那丫鬟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上前道歉:“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董静欢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丫鬟,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那丫鬟咬唇,低声说道:“求求这些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的,要是让我的主子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董静欢才不会相信她的话,刚才的举动,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这个丫鬟是故意为之! 她冷哼一声,说道:“若是不是说出你主子是谁,那本小姐只能把你领去闻人夫人那里,到时候让你的主子来带你回去,到时候你可就不止是被扒层皮如此简单了。” 手下的丫鬟出了这样的差错,她的主子必然脸上无光。 “我……我家主子是李侍郎府的二小姐。”那丫鬟支支吾吾地说道。 董静欢冷哼一声,说道:“跟我耍心眼?连翘,带她去找闻人夫人!” 那丫鬟没想到董静欢会来这么一出,一想到自家小姐会被暴露出来,她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朝着小后院的方向跑去! 连翘一看随即也随即追了上前。 董静欢带了两个丫鬟,如今连翘去追人,身边的另一个丫鬟将手中的画递到了董静欢手中,随即急忙去董家的马车里将备用的衣服取来,闻人府中的丫鬟带着董静欢去客房之中将湿衣服换下来。 董家三小姐倒是没有随着她一起去客房,而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世家小姐,又凑了上前,攀谈了起来。 此时闻人府中的客人大多都在赏花,客房里倒是没什么人,在她的丫鬟没有来到之前,闻人府的丫鬟先拿出一套府中的衣裙给她把弄湿的裙子换下来。 正文 第308章 静欢定亲 董静欢正换下了湿漉漉的裙子,正打算往屏风外走去,可当她正要走出内室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刚才带她前来的丫鬟,她微眯起眼睛,心中开始警觉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些年来在董府里的吃过的亏,董静欢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如今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不在身边,她不得不小心。 听到房间外面似乎有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纱帐处躲了起来。 突然腰间一紧,有人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她正打算惊呼出声,可是背后之人却是算准了,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随即腾空而起,直接挂在了房梁之上。 “别出声。”身后的人低沉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董静欢侧头微微一看,却是看不清楚背后之人的模样。 随即客房的门被推开来,进来的不是丫鬟,而是一个长得极其猥琐的男子,董静欢更是不敢出声,因为她认得此人。 这个推门进来的男子是临都有名的纨绔,相当好色,但是家底不俗,寻常人也奈何不了他,即便是董静欢这个才来临都不久的人都听闻了他的大名。 她的眸子彻底沉了下来。 今日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个阴谋。 她被推下河渠是阴谋,来此换衣服也早在后背之人的料算之中,还安排这么一个好色的纨绔过来,这是要将她的名声尽毁! 董静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跟随父亲来到临都还不久,得罪的仇家不多,能有这样深仇大恨的更是屈指可数,她的庶妹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谋算,毕竟这里是闻人府,庶妹还没有那个胆量在这里对她动手。 那目标就只能是今日赏花宴上惹上的那三个世家小姐了。 偷偷溜进房间的纨绔在房间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董静欢的身影,原本窃喜的心一时有些恼怒起来:“这个高敏,居然敢骗我!” 说着他倒是气愤地走出了房间,怒气冲冲地离去。 董静欢眼眸微闪,她听到那个纨绔的话,果然是因为刚才墨菊的事情,高敏居然要这般害她! 虽然纨绔已经离开了,但是董静欢却没有放松,因为走了一个,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背后的男人就这样搂住她的腰,紧贴着自己,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呼吸出来的温热气息。 她开始挣扎了起来,打算让男人将自己放下去。 可是没想到她这么一挣扎,背后的男人身形却有些不稳,差点掉落了下去,董静欢心中惊呼一声,随即反手紧紧地抱住了男人。 两个人还是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董静欢一落地,立马就从男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转身一看,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今天才见过的二皇子北宫寒! “殿下……”董静欢咬唇,又想到北宫寒一直待在房间里,那岂不是也看到她刚才换裙子? 北宫寒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身体有些燥热不安,眼前的董静欢那无辜又幽怨的眼神,更是莫名让他觉得口中有些干燥,随即一把握住了董静寒的手腕,将她再次拉入了怀里,将她的面纱直接扯了下来。 董静欢更加惊讶,正想推开北宫寒,可是自己力气实在是太过微弱,根本就不是北宫寒的对手! “北宫寒,你住手!”董静欢急了,直呼北宫寒的名讳,双手更是在推搡着俯身下来打算温她的北宫寒。 就算是董静欢是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她也知道北宫寒现在是中了药,她急的都快哭了起来。 看着北宫寒的眼睛越来越迷离,心一狠,随即用力地咬在了北宫寒的肩膀之上。 “嘶——” 北宫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清明了些许,董静欢就趁着这个当口,直接抓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就朝着北宫寒的脸上哗啦地泼了过去! 还好那茶水只是温热的,并不算烫,但是茶叶都已经沾在了北宫寒的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流氓!”董静欢骂了一句。 北宫寒看着眼前瞪着奶凶而警惕眼神的董静欢,已经冷静了不少。 他正要上前一步,董静欢却直接退后了好几步:“你别过来!不然我喊人了!” 还没等董静欢开始喊人,屋子外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来的人还不少。 董静欢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定然是高静让人过来“抓奸”了。 她刚摆脱了纨绔,可是这客房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危险的男人,她急道:“你快躲起来!” 北宫寒却是没有动,他看向了董静欢,开口说道:“本皇子可以娶你为妃。” 董静欢愣住。 北宫寒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他可以娶自己为皇子妃,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可是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客房的门就已经被人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闻人夫人和高敏以及其他几个世家小姐和夫人都站在了门口处,看着房间里的董静欢和北宫寒,皆是一愣。 “二殿下。”闻人夫人微微一怔,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北宫寒眼眸微沉,他其实也没有想到赫连瑶儿对自己下药。 从小到大,他不过一直当赫连瑶儿是妹妹来照顾罢了,可是赫连瑶儿却是一直想要嫁给自己。 高敏看着客房里面的人竟然不是自己找来的那个纨绔,而是二皇子,面上一副惊讶之色。 北宫寒上前一把拉住了董静欢的手腕,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就这样走出了客房。 董静欢很想甩开北宫寒的手,可是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她,甩开手和二皇子争执或者撇清关系,大抵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而已。 她不过是来参加个赏花宴,没想到居然还能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董静欢深感无力。 闻人雪看着董静欢被二皇子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无视掉门口的人,就这样离开,心里却不是滋味。 北宫寒中了赫连瑶儿的事情闻人雪是知道的,毕竟在她的府上,有的人弄些小动作她自然也是清楚不过。 等走出了客房门口,董静欢这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董静欢的两个丫鬟匆匆赶了过来,看着自家小姐那张黑沉的脸,两个丫鬟也知道大抵是出了事情。 北宫寒体内的药效还未过,根本就不想在闻人府多加逗留,直接便出了闻人府。 董静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更是心乱如麻。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丫鬟上前担心地问道,“小姐的面纱呢?” 董静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道:“先回府!” 她现在的脸还未好全,面纱落在了客房之中,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闻人府里。 纪颜宁离开得早,倒是不知道后来的赏花宴还有什么趣事,只是第二日北宫寒突然去找皇帝赐了婚,而对象则是董静欢,倒是让她感到惊讶。 当然,除了纪颜宁这个消息倒是让整个临都的人都惊诧无比。 不过一想到董静欢那张脸,众人都有些唏嘘。 真不知道二皇子看上了董静欢什么! 虽然董承的官职不小,特别是这次平反了叛乱,更是青云直上,可是身份比董静欢高的世家小姐多得去了,远的不说,就那赫连瑶儿家世比她好,众人还以为二皇子会与她定亲呢! 其他人是觉得奇怪,而赫连瑶儿却是觉得十分的愤怒。 原本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北宫寒若是中了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不信北宫寒还会拖着不娶自己,可是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给旁人作嫁衣! 更何况她的对手还是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让她如何觉得甘心! 赫连瑶儿再不甘心,那也是北宫寒亲自去求的亲,是皇上已经准许的事情。 董静欢就是准二皇子妃,这是她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气得赫连瑶儿在家中好一顿砸东西。 纪颜宁出了宫,来到了董府。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她倒是也替董静欢觉得冤屈。 若是嫁给二皇子,董静欢未来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除了嫉妒,还会有赫连瑶儿那个爱惹事的人经常来找的麻烦。 不过如今事已至此,想来董承对于这门亲事应该还是很满意的,没有特殊的理由,许是不会让董静欢退亲。 “罢了,我还是先治好你的脸吧。”纪颜宁见她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倒是转了话头。 她这回又是给董静欢弄了药泥,直接敷在了她的脸上。 这药泥要敷上一整日,纪颜宁怕她无聊,就留下来与她一同下棋聊天。 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对董静欢行礼道:“小姐,赫连将军府的赫连瑶儿小姐在门外求见。” 董静欢和纪颜宁相视一眼,没想到这赫连瑶儿这就等不住要上门挑衅了。 “就说我有事,不见客。”董静欢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了。 赫连瑶儿想来找她的麻烦,她还未必想惹一身腥呢! 正文 第309章 来找麻烦 赫连瑶儿没想到董静欢居然直接就不见她,她更加气急败坏。 但是她又不敢去找北宫寒,因为北宫寒知道了是她下的药,只怕对自己还在生气之中,她哪里还敢去质问北宫寒。 可是赫连瑶儿心中不服,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觉得二皇子妃的位置必定会是自己的,没想到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落到了董静欢的头上,她又如何能不气! 赫连瑶儿虽然没有见过董静欢的真容,但是见她以面纱遮容,又听闻她曾经被毁了脸,那必定是奇丑无比,这样的女人又怎能配得上他的二殿下? 在董府徘徊了两圈,赫连瑶儿还是决定进宫去找三公主和皇后。 毕竟平时她们两人对自己的好,遇到这件事定然不会不管的。 只是她没想到,就算是皇后和三公主想管,她们也改变不了北宫寒的想法。 北宫寒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旁人很难再改变他的想法。 特别是北宫寒一开始就不想娶赫连瑶儿,当然这话皇后是不会对赫连瑶儿说出口的。 容澈和其他大魏的使臣谈和的进度倒是不错,虽然磨蹭了好些日子,但是双方总算是达成了共识,都在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同时也承诺两国之间进行商交。 董静欢的脸在纪颜宁的细心照顾治疗之下,终于将脸上的印记给弄没了,整张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的简直不像话。 看见董静欢拿着镜子不情愿放手,纪颜宁说道:“以后吃饭之前都要检查检查饭菜又没有问题,毕竟现在的身份更不一般了,盯着你的人会很多。” 听到纪颜宁的话,董静欢自然知道她是指自己和二皇子的婚约,不禁撇嘴道:“和二皇子惹上,还真是没什么好事。” 赫连瑶儿已经连续好几日都递了帖子想要见她一面,不过都被董静欢给挡了回去。 她想要警告董静欢,但是奈何董静欢一直不肯见面,却又经常见纪颜宁,心中更是把董静欢给恨上了,时不时就在外面散步董静欢的谣言。 董静欢是个很能稳得住的人,可是她还记得上次在闻人府时候赫连瑶儿甚至连纪颜宁都不放在眼里。 “三小姐,我家小姐今日不外人。”院子外传来的丫鬟的声音。 董静欢和纪颜宁的听力都不错,接着便听到了赫连瑶儿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过就是来看看董大小姐而已。” 丫鬟道:“容奴婢进去禀报小姐。” 董三小姐道:“还用得着怎么禀报,我们都到院子里了,长姐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吧,赫连小姐都来了那么多次了。” 说着董三小姐便带着赫连瑶儿一起闯进了董静欢的院子里。 董静欢蹙眉,倒是没想到赫连瑶儿会去从她庶妹那里找到突破进了董府。 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看见了正走进院子里的庶妹和赫连瑶儿。 此时董静欢的脸已经恢复如此,甚至皮肤比当初还要好上几分,在阳光下看起来白皙光滑,令人艳羡,她曾有昙州第一美人的称号,五官精致,乍看之下十分惊艳。 只是这位美人如今却是冷着一张脸,目光看向庶妹和赫连瑶儿,开口道:“怎么回事?” 丫鬟悻悻地给董静欢行了礼,退到一旁。 赫连瑶儿看见董静欢这张脸,不仅不是毁容,还是一个大美人,她心里的落差更大,对董静欢的敌意更深。 “董大小姐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小姐找了你这么多次都拒之门外。”赫连瑶儿目光紧盯着董静欢说道,“若不是三小姐带我入府,只怕董大小姐还要一直躲着我罢?” 董静欢瞥了她一眼,说道:“那如今见到了,不知道赫连小姐有何指教?” 纪颜宁也缓缓走到了董静欢的身后,看向了院子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赫连瑶儿走了上前,开门见山道:“你还配不上二殿下,过来就是想让你识趣些,最好主动退亲。” 听到赫连瑶儿的话,董静欢轻笑一声,迎上她的目光,却是丝毫的不畏惧:“不知赫连姑娘是以何种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我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了吗?” 赫连瑶儿咬牙道:“他只能是我的!” 董静欢耸肩,说道:“我并不在乎这门婚事,你若是想要,直接去找二皇子罢了,来找我又有何用?” 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赫连瑶儿更觉得刺眼,她冷笑一声:“我只想让你去退亲。” 董静欢看着赫连瑶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消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更何况就算是我退了亲,二皇子也未必会娶你。” “他会娶我的!”赫连瑶儿瞪着董静欢,有些羞恼起来。 董静欢勾唇一笑,看着已经开始发怒的赫连瑶儿,说道:“你以为他为何要与我定亲,不过是想要甩掉你罢了,他就算是和一个陌生女人成婚也不愿意娶你,你还真傻傻的以为他喜欢你吗?” 这话倒是刺激到赫连瑶儿,她随即上前了两步,抬手便要扇打董静欢的脸,没想到却被纪颜宁直接给拦了下来,握住了手腕。 纪颜宁微眯起双眼:“赫连姑娘,有话好好说,说不过旁人就打真是泼妇行径。” 赫连瑶儿又瞪了一眼纪颜宁,果然她讨厌的人都是臭味相投! 她挣脱开了纪颜宁的束缚:“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别掺和!” “可是本公主偏偏就很爱管闲事。”纪颜宁说道。 赫连瑶儿看向了纪颜宁:“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 纪颜宁轻笑,说道:“别以为你是赫连府的人我就怕你,别说是你,如今的赫连府可不比当初了。” 赫连瑶儿听到纪颜宁的话,忍不住蹙眉起来。 董静欢不想和赫连瑶儿再多说废话,她道:“赫连瑶儿,你若是真有本事,不如让你父亲去求皇上收回这道赐婚的旨意,来找我简直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自己都身不由己。 赫连瑶儿的眸子沉了下来,她的父亲还在养伤之中。 即便是赫连玄烬没有受伤,若是知道北宫寒与其他的世家小姐定亲的消息,他定然也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去求皇上的。 赫连家有赫连家的风骨。 奈何赫连瑶儿就是太想嫁给北宫寒了,所以明知道没什么作用,可还是忍不住想来找董静欢的麻烦。 凭什么她就可以轻易得到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 董静欢看向了自己的庶妹,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深意,如今这个庶妹是越发看自己不顺眼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忍着。 董三小姐看见了自家长姐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原本还想着赫连瑶儿过来会好好教训长姐,搓搓她的锐气,可是没想到董静欢却是丝毫不逊,甚至还有长宁公主当帮手。 就在她们僵持的时候,府中的小厮匆匆而来,上前禀报道:“大小姐,二皇子到了。” 听到小厮的传话,院子里的几个人皆是微微一怔。 董静欢问道:“他是来找父亲的吗?” 小厮回道:“二皇子说要见大小姐。” 董静欢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了,请他先在正厅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董静欢看向了赫连瑶儿,说道:“如今二皇子在,赫连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那便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罢,毕竟能让皇上取消婚约的,也就之后二皇子了。” 听了董静欢的话,赫连瑶儿却有些犹疑了。 不过她仍是道:“好。” 纪颜宁也跟着她们一同走了过去。 董家三小姐还未见过二皇子,本真凑热闹的心思,他还想一同前去,却是被董静欢给打发回了自己的院子。 董承还未回到府中,北宫寒坐在大厅里,正等着董静欢过来。 他是知道赫连瑶儿来了董家,这才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董静欢和赫连瑶儿还有纪颜宁都一起入了大厅。 董静欢和赫连瑶儿上前给北宫寒行礼道:“见过二皇子。” 北宫寒看到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不必多礼,坐下吧。” 他的目光看向了董静欢,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出入,不过他也就见过一次她的脸,那时候脑子发胀,只看到董静欢的脸上似乎还有着淡淡的印记,可是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们三个人落了座,北宫寒的目光又看向了赫连瑶儿:“瑶儿怎会在此处?” 赫连瑶儿见他问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开口道:“二殿下应该知道的,我不希望董静欢是你的皇子妃。” 北宫寒道:“他是我选的皇子妃,我满意即可。” “那我呢?”赫连瑶儿不甘心地问道,“我是真心喜欢殿下的,你定然也是知道的啊!” 董静欢若是成了北宫寒的皇子正妃,以赫连瑶儿的家世,赫连玄烬自然是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当侧妃的,若是不能成为北宫寒的正妻,她只能嫁给其他家族里当正妻。 北宫寒看向了赫连瑶儿,正色道:“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和三妹并无不同。” 正文 第310章 燕国太子 听到北宫寒说只把自己当成妹妹看待,赫连瑶儿的心苦涩不已。 从小到大,她都喜欢跟在二殿下和哥哥的身后,也无数次说过自己想要嫁给二殿下。 她让自己的父亲支持二殿下,而皇后和三公主待自己犹如一家人,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二殿下的心里,即便是没有多喜欢,他到最后一定会娶自己的。 可是他却说,只把自己当成妹妹来看待。 赫连瑶儿看向了北宫寒,质问道:“难道你情愿娶一个认识还没有几日的女人,都不情愿娶我吗?我就如此不堪?” “瑶儿,并非如此。”北宫寒看着她这般,倒是想让她冷静下来。 赫连瑶儿冷笑一声,目光紧紧地盯着北宫寒,说道:“若真不是如此,那你就去和皇上说退亲!娶我!” 北宫寒道:“瑶儿,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娶你的,你又何必再执着。” 在一旁的纪颜宁和董静欢相视一眼,都默不作声,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们没必要掺和进去。 不过心底都觉得赫连瑶儿确实有些可怜又可悲,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却换不来北宫寒的一颗真心。 不是自己的始终都不会是自己的,有些东西再怎么努力也是得不到的。 赫连瑶儿听着北宫寒这般决绝地拒绝自己,心碎了一地。 哭着便跑了出去。 她是自作多情,可是也是有着自己的尊严的。 看见赫连瑶儿跑了出去,董静欢眼眸微闪,看向了北宫寒,说道:“二殿下,不知您到此有何事?” 北宫寒看向了董静欢,说道:“我听闻瑶儿过来找你,便知她定然会寻你麻烦,所以前来和她说清楚,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董静欢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何殿下宁愿选择我也不情愿选赫连姑娘?” 北宫寒道:“对你负责。” 董静欢听到他这么一说,回想到那日他中药的时候,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确实不好。 负责吗?可是她似乎并不需要。 解决的办法有很多,并非只有娶她这一种,更何况当时他们只是在同一个客房里,就算是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想传,也传不出什么风浪来。 纪颜宁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既然北宫寒愿意为董静欢而想赫连瑶儿澄清,这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长宁和董姑娘是好友?”北宫寒倒是有些惊讶,毕竟纪颜宁在燕国的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带在皇宫里的,鲜少出门。 董静欢眼眸微闪,她总觉得北宫寒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有些不太自然。 她说道:“我与长宁公主以前在昙州的时候相识,没想到前几日在闻人府又相见了。” 北宫寒倒是知道纪颜宁被栾河水冲到了昙州境内,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董静欢吧。 他说道:“既然瑶儿已经离开,我不多逗留了,婚期会交由内务府定,你无需想太多。” 董静欢垂眸,应了一声是。 看着董静欢有些不情愿的脸,北宫寒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当我的皇子妃?” 董静欢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不是不情愿,只是别无选择。” 皇上赐婚,她又能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呢? 在此之前,她和北宫寒见面不多,相互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不了解。 北宫寒道:“无妨。” 董静欢垂眸,似乎在北宫寒看来,自己是谁无关紧要,他要的不过是个不拖后腿的皇子妃罢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抱太多的希望。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北宫寒赐婚后不久,另一道圣旨也颁了下来。 册封北宫寒为太子。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这个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北宫寒乃是嫡出的皇子,被封为储君名正言顺,只是这个储君之位来得有些晚罢了。 董承倒是高兴不已,前些日子他护驾有空,刚升迁不久自己的女儿又和太子定了亲,若是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皇后。 这运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燕国和魏国谈和进程顺利,原本魏国的时辰这两日就打算回大魏,只是如今北宫寒被册立为太子,他们便再多逗留之日,等着太子的册封大典举行。 赫连府虽然觉得可惜,但是北宫寒不愿娶赫连瑶儿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自然看的出来北宫寒对赫连瑶儿没有男女之情,更何况赫连瑶儿那任性的脾气确实不适合后宫的生活。 他们支持北宫寒多年,自然不会因为赫连瑶儿当不了皇子妃就怀恨在心,但总归是有些疙瘩的。 北宫寒倒是常常给赫连玄烬送些补药和赏赐,尽量的弥补赫连府。 这些董静欢是不知道的,她也不在乎。 上次自己的庶妹带了赫连瑶儿进府,她第二日便寻了由头将庶妹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都给她换了。 庶妹心中不服,但是奈何董静欢是家中嫡姐,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和她杠上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好处,只能忍下来。 “哟,这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吗?” 正在绸缎庄看布料的董静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回去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日在闻人府赏花宴上污蔑她的那个粉衣女子,高敏。 自从董静欢恢复了容貌之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所以今日便带着丫鬟出来逛逛临都街。 虽然脸好了,但是董静欢还是习惯带着面纱出门。 只是没想到今日会遇上高敏。 那日故意撞她入水,又引男人入客房的帐,可不是道歉就能有用的。 她眼眸微闪,轻哼一声,说道:“哦,这不是那日摔坏了闻人府的墨菊还诬陷别人的高小姐吗?” 听到董静欢这么说,周围的人都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高敏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子,董静欢看着眼生,想来是高敏的朋友。 “你胡说什么!”高敏微眯起眼睛,威胁似的看向了董静欢。 董静欢双眸含笑,说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怎么能叫胡说,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人。” 诬陷了她,现在还趾高气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董静欢觉得这高敏还真是不知道脸是个什么东西。 高敏道:“你一个丑八怪,好意思说我?” 董静欢上前两步,走到了高敏的面前,低声说道:“说起来还要感谢高小姐,若不是你的算计,我又怎么可能与二皇子定亲呢?” 她的语气里没感觉到感激,反倒是充满了挑衅。 听到这个,高明更加来气。 那日她明明算计好了,就等着那个风流的男人毁了董静欢的清白,也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却怎么也想不到,和她一起在客房的人,竟然会是二皇子! 高敏眼眸里带着一丝的妒忌,开口贬低她道:“那又如此,二皇子不过是出于君子之道才娶你,就凭你的长相,只会令二皇子厌恶罢了!” “啪!” 董静欢抬手直接就给了高敏一巴掌 高敏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董静欢:“你竟然敢打我?” 董静欢下手用了十成的力气,看着高敏渐渐红肿起来的脸,她觉得甚为解气。 对付这样的人,她可不想来软的,若是服了软,只会被欺负得更惨罢了。 “打的就是你。”董静欢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那日的丫鬟是你安排的,人也是你叫去客房的,对吧?” 听到董静欢的话,高敏眼神有些闪躲,原来董静欢早就知道那日自己对她所做的事情。 可是那日明明就是因为董静欢,她才会如此狼狈,和她一起的两个朋友也因此疏远了自己。 怎么能让她不恨! 高敏的脸火辣辣的疼,她们高家地位不低,她向来可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今日我不教训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高敏咬牙,抬手便朝着董静欢的脸打了过去! 董静欢微微蹙眉,随即一把抓住了高敏的手腕。 高敏甩开了董静欢的手,一把将她的面纱给扯了下来。 “你这个丑……”高敏的话才说到一半,看到董静欢的脸,霎时将后半句话咽回了喉咙里。 前些日子她还看见董静欢的脸色有着青紫的印记,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看见了董静欢的脸,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禁惊叹出声。 鹅蛋似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看得让人不觉有些走神。 高敏愣住:“你的脸不是被毁了吗?” 董静欢道:“这跟脸有何关系?以貌取人,高家的家教可真是不错啊!” “你!”高敏现在恨不得抓话她的脸,原本就是想让董静欢出丑,好好取笑她这个丑八怪,没想到她的脸居然好了。 而且还长的如此之好看。 “表姐,莫要计较了。”站在高敏身旁的女子轻轻扯了扯高敏的衣服,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看着,两个大家闺秀动手,像是什么样子。 董静欢从高敏的身边走过,一下就撞开了她的肩膀,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高敏心中怒火更甚,转头看着董静欢离开的背影,手紧握成拳,随即伸脚绊住董静欢! 正文 第311章 皇子相助 董静欢被高敏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倾,眼看着就要摔了下去! “小姐!”董静欢身边的丫鬟看到这场景,正想上前去扶住董静欢,奈何却被高敏挡住了。 董静欢看着眼前的门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忽而就落入了一个略显坚硬的宽阔怀抱之中。 她睁开眼睛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北宫寒。 “二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董静欢急忙从他的怀抱之中站了起来,耳根不由有些发红。 北宫寒轻笑一声,看向了她,说道:“刚才听说你在附近,便寻了过来。” 高敏和她表妹看见北宫寒,两个人皆是一怔,连行礼都忘记了。 董静欢转头看着高敏:“是你绊的我?” 高敏有些心虚:“明明就是你走路不看,关我什么事?” 董静欢正想上前,却是被北宫寒拦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看北宫寒。 “看来是时候让高大人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了。”北宫寒的目光看向了高敏。 高敏一怔,北宫寒这是想去找她的父亲告状吗?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定然又逃不过严惩,上次她因为被供出来是她摔坏了墨菊,拿了八百两银子赔偿给闻人府,家中对她不满颇多,父亲劈头盖脸就骂了她一顿。 现在二皇子若是去找父亲,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她咬唇,有些委屈地看着北宫寒:“二殿下,分明就是董静欢她先生事的,是她打了我!” 她指着自己还红肿的脸,继续怒斥道:“二殿下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这个人就是个泼妇!” “放肆!”北宫寒呵斥了一句,让整个绸缎庄的都吓住了。 高敏更是吓了一跳,看着突然就变了脸色的北宫寒,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北宫寒敛起了笑意,微眯起眼睛看向高敏,说道:“就算是她打你,那必定是你先招惹的她。” 高敏摇头否认,眼睛突然就变红了,看起来可怜楚楚的模样。 然而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北宫寒心生怜爱之心,看着她的眼神反倒是更加的厌恶。 那日他是和董静欢一起在客房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那个纨绔子弟说的话,当日董静欢之所以会出现在客房里,是因为高敏的算计。 北宫寒说道:“本皇子的未婚妻,也是你能污蔑的?” 高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言语。 她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如此护着董静欢,此时她只能认栽,若是再闹下去,自己根本就不是董静欢的对手。 董静欢对高敏说道:“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你自扇十个耳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高敏抬头看着董静欢,她竟然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扇耳光? 那自己颜面何存? 看见高敏不动手,瞪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董静欢转头看着北宫寒,一脸为难地说道:“看来高小姐是不想解决这件事了。” 北宫寒眸子微闪,说道:“要么自扇耳光,要么本皇子去和你父亲谈谈。” 若是二皇子不高兴,甚至都能给她的父亲下绊子,他父亲的仕途可就担心了。 高敏咬牙,随即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董静欢说道:“你这是扇耳光还是在摸脸?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高敏眸子微沉,随即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让人都觉得有些疼。 她再次抬手,又打了一巴掌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高敏的这幅样子,那日被三番几次的算计的不快,倒是一时间消散了。 十个耳光刮过,高敏随即带着自己的表妹离开了绸缎庄,那背影倒是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被高敏这么一打扰,董静欢买布料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看向了北宫寒:“多谢二殿下帮忙。” 她父亲的官职与高敏父亲的官职相差不大,和高敏扛上,大概只会将仇恨越结越深,保不齐下次高敏还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是二皇子在这里,高敏就算是吃了亏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 北宫寒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是会护着你的。” 董静欢眼眸微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要买布料吗?”北宫寒问道。 董静欢点了点头,说道:“天气渐凉,想做几身衣裳。” 北宫寒说道:“回头我让内务府给你送些上好的料子。” 董静欢倒是没有客气:“多谢殿下。” 北宫寒说道:“前面有家酒楼的菜色不错,不如同去?” 董静欢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了绸缎庄。 在绸缎庄的人目睹了这一出好戏,心中倒是暗叹高敏还真是自找麻烦,明知道董静欢是未来的太子妃,还上赶着想要压人家一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有了这一出,众人倒是不敢再去招惹董静欢了。 此时的纪颜宁正和北宫辰在下棋。 这是第二局了,北宫辰看着自己又无路可走的棋盘,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盅里,看向了纪颜宁。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棋我还是下不过你。”北宫辰轻叹一声。 有的人天赋乃是自生,纪颜宁的聪慧是天生的,即便是自己多活了二十多年,在有些方面,仍是比不上她。 然而这样的天赋往往会伴随着意想不到的苦难,人总不可能一帆风顺。 纪颜宁垂眸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棋艺也未必就是最好的,只是你政务繁忙,顾不上许多事情,许是几个月都不曾碰过棋盘,如此算来,这二十多年没有进步倒是正常。” 北宫辰道:“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坐,当初我回到大燕之后,也曾想过以后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有登上这个位置,才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纪颜宁眼眸微闪,身为皇家之中的人,许多人都是有野心的,对于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都会下意识去铲除,这怪不得北宫辰。 “自己选的路,总归是要好好走下去。”纪颜宁说道。 北宫辰道:“这么多年来没有立太子,不过只是想让寒儿多历练些罢了,这个位置并非那么容易的。” 纪颜宁点头,说道:“其实你一直都是想立他为太子的吧?不过他的性子,着实需要磨一磨。” 想到北宫寒前去长安偷盗地图,又去了江州哄骗了不少的钱财,亲自带兵攻打郢州城,他的胆识不小,谋略也有,但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着实需要磨一磨。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珍惜。 北宫辰说道:“其实容澈不错,看得出来,他对你也很上心,只是你的身份,若是可以,不妨挑明了,或许他能接受。” 这些日子和容澈相处,他倒是觉得容澈是个不错的人,除去他是容家的人,倒是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来,最重要的是他对纪颜宁很是上心。 纪颜宁听北宫辰提起容澈,只是轻笑一声,眸子里却是带着犹豫。 她说道:“等以后吧,等我拿下容嶙和苏凝雪的狗命,等到没有负担了,我会告诉他的。” 北宫辰眼眸微闪,她知道纪颜宁是怕了,她太害怕被背叛了。 当初容嶙也曾为她拼过命,也曾信誓旦旦地承诺过许多,但是他伪装得太好,她选择了相信,却在最后一刻被容嶙葬送了她所有珍视的东西。 她输不起。 若是容澈知道她的身份,也许会退缩,但是她更害怕的是背叛。 这样的背叛,她承受不了。 北宫辰道:“你放心,若是容澈敢对不起你,就算是攻打魏国,我也会将他揪出来让他不得好过。” 听到北宫辰的话,纪颜宁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就像是当年,若是谁敢欺负她,北宫辰和镜渊师兄总是会帮她的。 她说道:“好啊,凭你这句话,下一局我让着你先。” 她看向了棋盘,眉眼之中的笑意却是一直没有停过。 还能遇到对自己这么好的朋友,即便是千里迢迢相见,也值了。 三公主走进朝薇苑的时候,正看见北宫辰和纪颜宁在有说有笑地下着棋,她的眼眸微动,她是父皇的亲生女儿,都鲜少见到过如此和蔼的父皇。 长宁不过是半路被捡回来的,为何总是能得到这么多。 小太监上前,向北宫辰他们禀报道:“三公主来了。” 纪颜宁和北宫辰看向了三公主。 三公主上前行礼道:“儿臣向父皇请安。” 纪颜宁道:“三姐姐来的正好,我与皇上下棋,不如你给皇上参谋参谋,好让他输得不那么惨。” 北宫辰用手指了指纪颜宁,说道:“看看,膨胀了。” 三公主垂眸道:“其实儿臣来找父皇是有事情的。” 北宫辰抬眸:“哦?有何事让你如此忧心?” 三公主咬唇,看了一眼纪颜宁,说道:“父皇可是想让长宁去和亲?其实儿臣觉得长宁刚来没多久,让她嫁给魏国暄王,有些不太合适。” 正文 第312章 离别愁绪 听到三公主的话,纪颜宁和北宫辰皆是微微一怔。 北宫辰看向了三公主,问道:“皇儿为何觉得不合适?” 三公主听到北宫辰没有立即反驳自己,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继续说道:“儿臣看父皇甚是喜欢长宁,不如多留她在身边陪伴也是好的,更何况长宁来宫里不久,又只是父皇的义女,只怕到了大魏,会有人以此对长宁有不利的言论。” 这些不利的言论在宫中倒是不少听见,比如之前赫连瑶儿所说的,皇帝收长宁公主为义女,为的就是有一天利用她来相亲罢了。 纪颜宁眼眸微闪,笑道:“那三姐姐决定我不适合去和亲,总得有人去才是,可是你们都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自然是不舍得你们其他的公主长安那么远的地方才是。” 纪颜宁的话倒是让三公主有些纠结,她随即看向了北宫辰,说道:“若是可以,儿臣愿意与大魏和亲,嫁给大魏暄王。” 北宫辰终于知道了三公主此行的目的。 原来是为了暄王而来。 纪颜宁也沉默下来,看来三公主还真是看上了容澈,居然还求到了北宫辰的面前。 北宫辰眼眸微闪,说道:“你不必如此,这件事朕是不会同意的。” 三公主惊诧地抬头看着北宫辰,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什么?” 她都自愿请求和亲了,为何不同意让她嫁给暄王? 北宫辰说道:“朕本来就没有说要和亲,你安心待着,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三公主咬唇,仍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为何儿臣听说长宁会是暄王的未婚妻?” 纪颜宁眼眸微微泛冷,脸上却仍是淡淡的笑着,她说道:“因为在我是公主之前,我就已经是暄王的未婚妻了,这和我的身份无关,自然也与和亲无关。” 三公主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到口中只问出一句:“你竟然是大魏人?” 纪颜宁没有否认:“是。” 三公主又看向了北宫辰,想来父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还傻傻的来请求与暄王和亲。 她垂眸,有些失落地说道:“我知道了。” 三公主向北宫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三公主失落而归的身影,北宫辰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太不称职了些?” 纪颜宁说道:“既然都是家人,不如坦诚一些,你整日崩着一张脸,他们自然不敢靠近你,温和些许,情况或许会好些,人心皆是肉长的,多费些心思,总会好的。” 北宫辰笑着点了点头,许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做到的。 燕国太子册封大典如期举行,北宫寒还是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这个储君之位。 但是当上了太子未必就能安稳,就像是北宫辰当上了皇帝,仍是有亲王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起码北宫寒以后继位倒是可以名正言顺了。 定了亲,又封为了太子,在众人眼里北宫寒这是双喜临门。 没过多久,赫连瑶儿也定了亲,是一个文官的嫡子,门户自然是比不上赫连府的,不过那男子算是这临都之中世家公子里的佼佼者者,赫连玄烬亲自挑的人,以后必然是会有出息的。 这些事情纪颜宁都是听懂静欢提起的,不过她也不怎么上心。 在燕国逗留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她也该回魏国了。 魏国使臣离去临都的这一日,北宫辰亲自出了城门送行。 此时已经是深秋,纪颜宁穿着素白色的厚披风,西风吹过,将她的长发吹起,发丝分明。 她就站在容澈的身边,看着北宫辰,莫名觉得很是伤感。 亦如当年北宫辰回燕国时那般,此番离别,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相见。 “要保重自己。”北宫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眸里带着一丝的不舍,说道,“只要我在一日,你随时可以回来。” 纪颜宁笑了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她说道:“北宫辰,你也有好好照顾自己,说不定哪天我又回来了。” 北宫辰看向了容澈,说道:“你既然答应过会照顾朕的公主,就不能食言,若是让朕发现她受了委屈,定是饶不了你的。” 容澈颔首,说道:“陛下放心,本王会护着她的。” 北宫辰说道:“走吧,朕看着你们离开。”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在容澈的搀扶下,踏着矮凳上了马车。 她掀开了帘子,对着北宫辰挥了挥手。 使臣们也早就上了马车,随着领队的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缓缓朝南而去,风将印着着“魏”字的大旗吹得哗啦直响,在这疾风之中扬起,缓缓远离了北宫辰的视线。 北宫寒眼眸微闪,随即低头苦笑了一声。 有的人就像是这风,来过,感受过,却始终不能留住。 纪颜宁和容澈共乘一辆马车,看着纪颜宁依依不舍的模样,容澈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这北燕的皇宫。” “不是地方,而是人。”纪颜宁说道。 容澈问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仅凭一次救命之恩,北宫辰怎会对你如此之好?” 这种好,甚至可以说是视若己出。 纪颜宁说道:“自然不是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我与他很早之前便相识了。在北宫辰未成为燕国的皇帝之前,曾在魏国当过质子。” 容澈道:“就算是北宫辰在魏国当过质子,那也曾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以你的年纪,应该未见过他才是。” 纪颜宁垂眸,眼神有些闪躲,她说道:“我说过,我的身份,日后都会告诉你的。” 容澈点头,倒是没有再问些什么。 出使的队伍渐渐远去,长宁公主这个人也随着离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回到了魏国的境内。 郢州城外,萧少北早早便带着军队前来相迎,倒是让各位使臣都有些惊讶。 毕竟萧少北的性子向来桀骜不驯,对于这次的谈和更是持着反对的态度,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亲自来迎接他们回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听到了迎面而来的马蹄声还有一众将士的行礼问候声,纪颜宁掀起了帘子,微微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周围,果不其然看到了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的萧少北。 她朝着萧少北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眼尖的萧少北发现了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萧少北开路,带着这长长的出使队伍走进了郢州城。 纪颜宁在定北侯府的门前下了马车,早就等候着的莺儿看见了她的身影,激动不已。 “大小姐!”莺儿提着裙子匆匆赶了上前,跑到了纪颜宁的跟前,眼泪却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个人在这定北侯府里等了好些日子,在她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这回看见纪颜宁,她更是高兴地无法言喻。 纪颜宁上前半步,用手帕将她眼角的泪擦了擦,说道:“我回来,你怎么就哭起来了?” 莺儿自己抹了抹脸颊,对纪颜宁说道:“小姐以后可不能再丢下奴婢了,奴婢真的很担心小姐。” 纪颜宁笑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莺儿点了点头,当初她就是谨记着大小姐的这句话,所以一直坚信着大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她将纪颜宁迎进了定北侯府中。 当初随着纪颜宁而来的纪家和柳家的护卫们大部分都以为她死了,便回了长安,留下的那些护卫,几乎都是当初萧少北给她留下的人。 她回到了院子里,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天气渐凉,纪颜宁跑了澡换上了一身厚实些的衣服,开始计划着去莱州的事情。 使团的队伍会在郢州城停留两日,随即就会出发继续往长安而去,纪颜宁自然是不能再和他们一道。 不过现在没有了柳家和纪家的护卫,纪颜宁行事能更加的自由,可以直往目的地而去。 “莺儿姐姐,外面有个护卫小哥找你。” 一个丫鬟对纪颜宁身边的莺儿说道。 莺儿微怔,随即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小姐,奴婢先出去一下。” 纪颜宁正在看着地图,听到莺儿的话,倒是点了点头。 莺儿得到了大小姐的允许,随即退出了房间,快步朝着院子门口外走了过去。 走到了院子门口,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经常帮她传话的侍卫曹林。 莺儿上前道:“曹大哥,你怎么来了?” 曹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听说你们大小姐回来了。” “是啊!”莺儿眼里满是兴奋,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你给我传话。” 曹林道:“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经常在萧少北院子外当值,有些事情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早些许,有时也替萧少北传话什么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忙还不算什么。 曹林又说道:“对了,过两日你应该就会跟着你们小姐回长安了吧?” 正文 第313章 莺儿心思 听到曹林问起纪颜宁的行程,莺儿其实也并不清楚。 她说道:“还不知道小姐是如何打算的,总之小姐去哪里,我就跟着一起。” 曹林听到她这么一说,眼眸微动,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莺儿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莺儿有些不解:“曹大哥有什么事情能需要我的帮忙?” 她不过是一个小婢女罢了,能做到的事情有限。 曹林看着莺儿,说道:“其实……我想和你一起离开,你们大小姐当初来的人马大部分都回去了,应该需要一些护卫随行吧?请莺儿姑娘帮忙问问,能不能让我也跟着纪姑娘。” 他说得很是真诚,目光就紧盯着莺儿,看得出来确实很是希望能当纪颜宁的护卫。 莺儿微微蹙眉思考了起来,大小姐的护卫都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不知道能不能再带上一个曹林。 她问道:“你就那么想当大小姐的护卫吗?” 曹林看向了莺儿,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更想和莺儿姑娘在一起。” 听到曹林的话,莺儿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双手搅弄着手帕,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林说道:“若是你不情愿……那就算了,其实我一直带在定北侯府也挺好的。” 莺儿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帮你问问大小姐,若是她不同意我也没有法子。” 曹林听到莺儿的话,笑了起来,说道:“多些莺儿姑娘。” 莺儿道:“你回去吧,若是有消息,我会去告诉你的。” 曹林点了点头,那高兴的模样,仿佛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似的,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曹林那带着些许兴奋离开的背影,她垂眸轻笑了起来。 她朝着纪颜宁的院子里走了回去,看见纪颜宁仍是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地图,她上前默默走到了桌子旁,给纪颜宁研墨。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图纸,看向了莺儿,见她的脸上还有着些许的绯红,微微挑眉,问道:“你这是去见了谁?” 莺儿听到纪颜宁的问题,拿着磨块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她说道:“是府中的一个护卫,小姐没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给我传的消息。” 纪颜宁问道:“少北的近卫?” 莺儿想了想,说道:“算不上近卫吧,他是在侯爷的院子外当值的。” 纪颜宁微微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其他。 莺儿说道:“小姐,不如让他也跟着我们吧,反正我们之前的人几乎都回去了。” 纪颜宁凑了近前:“怎么,你喜欢他?嗯,你确实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了,是我疏忽了些。”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莺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说道,“奴婢只是想着小姐你也需要添几个护卫,不如就算他一个。”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其实有袁武他们十几个护卫,我觉得已经足够了。他是少北的人,若是想当我的护卫,也该向少北提起才是,怎的就来找你了?” 莺儿垂眸道:“若是小姐同意了,想来侯爷自然不会不同意的。” 纪颜宁沉思了半响,看着莺儿这般,看起来确实是对那个护卫起了心思了。 她说道:“不如这样,你让他去找袁武,既然想当我的护卫,武功总得过得去才是。” 莺儿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纪颜宁轻笑,让她去通知曹林。 莺儿向纪颜宁行了一礼,随即朝着退了房间里。 纪颜宁看着莺儿离开,眼角的笑意却是淡了下来。 莺儿小跑着走出了院子,却迎面差点撞上了萧少北,立马停了下来,随即朝着萧少北行礼道:“奴婢见过侯爷。” 萧少北看着莺儿,面无表情地轻声嗯了一句,抬步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颜宁。”萧少北走了进来,看见纪颜宁,脸色终于缓了缓。 纪颜宁抬眸,问道:“把那些出使的大人都安排好了?” 萧少北点了点头,说道:“走了那么久的路,他们也没有什么心思,正休息呢。” 纪颜宁道:“也是。” 那些御史有的都上了年纪了,自然得好好休息。 萧少北看向了房间里的两个丫鬟,吩咐她们下去。 两个丫鬟纷纷行礼退出了房间。 “你上次命人带回来的东西,我已经拆开那些黄符了。”萧少北说道,“特地去请教了一位大师,这种分尸埋葬在不同的地方的做法,据说确实会带着诅咒,不过只要一一找到尸骨,再合葬在一起,许是就无碍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所以我过两日便出发去莱州。” “不如我与你同去。”萧少北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虽然带着护卫,但总归是有些麻烦。” 纪颜宁摇头,看向了萧少北:“别忘了,莱州是沥郡王的封地,你若是出现在莱州,只怕皇帝和沥郡王都会警惕起来的。” 提起沥郡王,萧少北的脸色微微黑沉了些许。 当年帮助容嶙夺位的人中,这位沥郡王功不可没。 当初萧少北在长安的时候,纪颜宁对好几个容嶙的心腹下了手,后来在郢州城,又将丁振给除了,若是萧少北再出现在莱州,只怕皇帝和沥郡王就该坐不住了。 萧少北也深知其中关系,他的身份太过于显眼,若是和纪颜宁同去,只怕沥郡王该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了。 他说道:“那容澈呢?” 纪颜宁说道:“他身为出使燕国的使臣,自然要按时回去给皇帝交差,我也不打算让他与我同去莱州。 萧少北道:“那我给你多安排些护卫。” 纪颜宁摇头,说道:“有袁武他们在就够了,太多反而更为扎眼。” 她一个姑娘家,看起来人畜无害,又带着护卫,应该不会被势力强大的人盯上。 袁武他们武功不低,带上他们十几个人,比带上百个普通的侍卫还要有保障些。 萧少北见她一副早就打算好了的模样,倒是也不想打乱她的计划。 他问道:“从莱州出来之后,你是直接南下去西南吗?” 纪颜宁颔首,说道:“出来的机会来之不易,若是回了长安,只怕柳牧不会轻易答应让我再出来了,就算是同意,也会给我安排许多的护卫,不方便行事。” 柳牧和安氏是真心对她好,所以也很担心她的安全。 可是她和其他的世家小姐不一样,更不需要那么多未必会忠诚于自己的护卫。 她不是真正的纪颜宁,若是被柳牧发现不对劲,估计很难对他们解释清楚。 所以这件事就要一气呵成,直接将这些尸骨都带回去。 萧少北道:“总之你小心行事,至于沥郡王,若是没有把握,不要轻易出手。” 他很清楚,纪颜宁复仇的心思有多重,她经过莱州,只要有机会,定然是不肯放过沥郡王的。 莱州是沥郡王的封地,相当于当地的土皇帝,想要对付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纪颜宁颔首,若是没有准备,她定然不会轻易出手。 只是让她就这样放过沥郡王,她恐怕做不到。 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恨不得大快朵颐,将他碎尸万段! 让他们也尝尝当日应家和楼家所经历的痛苦。 莺儿从纪颜宁的院子里出来,直奔去找了曹林。 听到要去找袁武比试身手,曹林微微顿了一下,眸子里有些为难。 莺儿说道:“你不要紧张,袁大哥武功高,能比得上他的没有几个,就算是输了也不要紧,你能当得了侯爷的护卫,想来也不会太差的。” 曹林点了点头,又说道:“纪姑娘选护卫是不是要求挺高的,我看着她身边的护卫,好一些都是以前跟着老侯爷的。” 莺儿说道:“我家小姐不会武功,自然只能选些武功高的护卫来保护自己了。” 小姐一直以来经历的危险不少,自然要好好保证安全。 曹林眼眸微闪,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会尽力的。” 莺儿轻笑,随即带着他一起去找了袁武。 听了他们的来意,袁武打量了眼前的曹林,又看了看莺儿,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袁武说道:“开始吧,能在我手下走过五招,我这关就算你过了。” 曹林对着袁武抱拳行了一礼,随即抽出手中的剑,直刺袁武而去。 袁武没有带兵器,仰身躲过了曹林的攻击,随即单脚撑地,另一只脚踢上了曹林的小腿,让他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此时袁武轻身一转,一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只听到曹林一声闷声,整个人就要倒在地上,他立即用手中的剑作为支撑,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可是袁武却再次攻击,一拳朝着他的胸前打了过去。 曹林微微一惊,下意识后仰翻身,凌空跳跃了一步,这才躲开了袁武的攻击。 看到曹林这下意识的动作居然如此敏捷,袁武微眯起眼睛,再次快速地攻击起来。 “曹大哥,小心呐!”莺儿冲着曹林说道。 后来的几招,曹林虽然躲开了不少,但也挨了袁武不少的打。 正文 第314章 曹林过关 曹林格外的勉强过了袁武的五招。 莺儿心中高兴不已,却又有些心疼曹林这么卖命,毕竟袁武的武功高强,这是众所周知的,曹林能撑得住已经比寻常守门的护卫要强上些许了。 她上前道:“曹大哥,你以后就可以跟在小姐身边了。” 曹林点了点头,转头迎上了袁武打量自己的目光,随即低下了头,朝着他微微颔首。 莺儿高兴地带着曹林去找纪颜宁。 刚走进院子里便看见了萧少北和纪颜宁正谈论着些什么,他们两人上前行礼。 萧少北抬头,看着他们,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纪颜宁。 莺儿开口道:“小姐,曹大哥已经过了袁武大哥的比试了。” 纪颜宁这才抬头起来打量起了曹林,长得很普通,眸子里却是带着些许的精光,迎上纪颜宁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看起来性子有些内敛,如果站在人群之中倒是很不显眼。 “你就是曹林?”纪颜宁开口问道。 曹林抱拳行礼回答道:“回大小姐,小人就是曹林。” “为什么想当我的护卫呢?留着定北侯付补好吗?”纪颜宁道。 萧少北也看向了眼前的这个护卫。 他对曹林多少还是有印象的,因为此人一直是他院子里的护卫。 曹林眼眸微闪,随即半跪下来,说道:“回禀大小姐,其实小的心仪莺儿姑娘已久,想要娶她为妻,所以想留在她的身边。”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向了莺儿。 莺儿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纪颜宁说道:“莺儿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若是给她指婚,我也必定要选个不错的,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可以让我将莺儿交给你?” 曹林抬头看着纪颜宁,目光极为真诚,说道:“虽然我只是一个护卫,但是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会护着莺儿姑娘一日,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纪颜宁静静地听着曹林的话,眸子里却是平静地毫无波澜,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随后纪颜宁又继续问了曹林的身世,何事当的护卫。 曹林一一回答,他是郢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的人,家中父母双亡,只剩下他一人,被家中的叔叔婶婶卖了当苦力,后来被定北侯府的管家带回来当了护卫。 萧少北默默在一旁听着,并未出声。 莺儿也有些忐忑不安,平日里看着小姐是很好说话的,当初她留在小姐身边当丫鬟的时候,她没有多问什么就将自己留了下来。 可是如今曹大哥是侯爷的护卫,只是想到她们的身边来,小姐却似乎想把人家祖上都打探了一遍。 等问得差不多了,纪颜宁才开口说道:“不错,你跟着我可以,不过我并不打算回长安,会走很远的路程,风餐露宿,可比不得定北侯府的安逸生活,你可得想好了?” 曹林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道:“小姐去哪里,小人就跟随到哪里!自然是不怕辛苦的。” 纪颜宁看向了莺儿,随即微微颔首,说道:“好吧,你好好准备准备,然后去找袁武,以后你一切都要听从袁武的安排,袁武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可懂?” “小的多谢大小姐成全!”曹林终于松了一口气。 莺儿为他高兴不已。 等到莺儿和曹林都退出了院子里,萧少北才说道:“你此去莱州,带着这样的一个护卫怕是不好,他的武功不足以保护你们。” “有袁武他们在,倒是不用担心,不过是多了个看行礼的人罢了。”纪颜宁说道,“更何况这是莺儿自己选的人,若是不让她看清楚些,只怕她的心里会有些疙瘩。” 莺儿和紫玉紫苏不同,她是后来才跟着纪颜宁的,性子能吃苦,但是心思也一根筋,有些事情若是不让她了解彻底,日后想起来终究是遗憾。 她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持有怀疑的态度。 萧少北垂眸,说道:“你心中有数即可。” 曹林虽然是他的护卫,但并不在他的可信任范围之内。 他安排给纪颜宁的其他护卫,大部分都是以前跟着萧疾风的老护卫,忠心耿耿,而且武功高强。 萧少北又道:“之前收到你的消息的时候,我也给长安柳家送了消息,若是不出意外,柳家派的人这几日之内就会到达郢州城。”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会在这两日离开,前往莱州,不过你别把我的行踪暴露了就行。” 若是让柳家的人知道她的动向,或许还得追上催促自己回去,多有不便。 萧少北道:“我知道,你放心,只管保证自己的安全便是。” 送走了萧少北,,纪颜宁回房间开始给柳牧和吴管家写信,让他们放心。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跟着袁武练了半个时辰的防身术,又练了一会儿的箭术。 容澈走进纪颜宁院子的时候,正看见纪颜宁正拿着一把弓箭,上面搭上了一枚利箭,袁武将一个果子抛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纪颜宁眼眸凌冽,看准了那果子的痕迹,拉满了弓弦,一霎那间放手,手中的箭直刺果子而去,一箭便穿透了果子,直接将其订在了大叔上。 容澈惊叹地拍了拍手,虽然知道纪颜宁的箭术好,但是每每看到这样的箭术,还是不免让他觉得惊艳无比。 大魏第一神箭手的称号曾是属于萧疾风的,他的箭术是出了名的厉害,百步穿杨,一击即中,而且擅长擒贼擒王,所以这些年来,迫于萧疾风的压力,周围的边疆国家倒是不敢侵犯魏国。 若是纪颜宁身为男儿,也应当是一员有勇有谋的名将才是。 听到鼓掌的声音,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澈。 她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旁边护卫,对容澈道:“你过来了。” 容澈上前,看向了纪颜宁:“你这箭术当真是精湛,什么时候教教我?” 纪颜宁道:“你的箭术也不差,用不着我教,更何况我与你学的箭术大概是同宗,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和段胤将军学的。” 容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难不成你也跟段将军学过?” 纪颜宁道:“段将军的武功和箭术都承自元家,我和萧疾风也一样。” 当年元老将军在的时候,无论怎么教元靖,元靖总是心不在焉,根本学无所成,后来元老将军便让萧疾风和她的哥哥同元靖一道学习武功和箭术。 当时她觉得好玩,也央求着和他们一道学习箭术,没想到她的领悟力倒是不错,而元靖只是学了个马马虎虎。 容澈突然轻叹了一声。 纪颜宁不解地看着他:“为何叹气?” 容澈道:“我的媳妇太厉害了,以后如何能振夫纲呢?” 纪颜宁轻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走也来得及的。” “我才不会这么傻。”容测说道,“我要是走了,你被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纪颜宁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拐?” 容澈说道:“总之让我走是不可能的。” 纪颜宁道:“你不是要回长安吗,就在这两日吧?” 听到纪颜宁的这句话,容澈认真地看向了她。 “你不是并没有打算与我一同回长安吧?”容澈问道。 纪颜宁倒是没想瞒着他,说道:“我要去一趟的莱州,不能和使臣的队伍一同回长安了。” 容澈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全没了。 他不解道:“为何要去莱州?” 纪颜宁道:“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我办完了这些事情,我自会再回到长安的。” 容澈突然想起那日在纪颜宁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书籍和地图。 临都和莱州,苗寨,凉州都是她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 上次她掉下栾水河,没有直接回郢州城,而是独自一人闯临都,这其中定然是有她的目的。 可是按她地图上的线路,没有一年半载估计是走不完这些路程的,在临都城她们都耗了几个月,更何况其他地方会有何危险。 看到容澈沉默下来,纪颜宁说道:“你无需担心,我回带着袁武他们一起,更何况莱州也有宝昌记。” 容澈道:“我同你前去。” 纪颜宁微怔,随即道:“你身为这次出使的使臣,必定要回长安给复命,跟着我算是怎么回事?” 容澈又道:“不然你随我一同回长安,我再与你一道去莱州。” 纪颜宁简直是哭笑不得:“且不说这来回的路程和时间多少,只怕我舅舅是不会轻易同意我再出来的。” 上次回江州被细作劫持,这次来郢州城又落下了栾水河,柳家和纪家的人担心不已,哪里还肯轻易再让她出来,即便是准许,定然会派表哥一同前来才会放心。 她可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着的感觉。 容澈见她心意已决,想来自己劝不动,只是退步道:“你带上锦鹤一起。” 纪颜宁这回倒是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容澈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切不可逞强。” 纪颜宁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正文 第315章 拦截信件 天气渐冷,纪颜宁去郢州城内的宝昌记置办了些许的衣裳。 看见纪颜宁,鄂丘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迎了上前。 “大小姐。”鄂丘还是很惊讶的,毕竟他也听说了大小姐掉落栾河的事情,众人都以为大小姐不可能生还的了。 知道大小姐落河里,上一个掌柜还来宝昌记闹事,打算将宝昌记的钱财挪走,后来还是鄂丘将这臭不要脸的人给轰走的。 纪颜宁看着这铺子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倒是改观不少,虽然铺子的店面还是那么小,但是里面摆上的货物却由原来大部分为次等绸缎变成了中上等货物。 看见鄂丘,她微微颔首,说道:“看来选你当掌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鄂丘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多谢大小姐的信任。” 纪颜宁先选了料子,再对了账簿,这才从宝昌记里出来。 因为战事已停,又与燕国谈和,这郢州城的百姓没有了背井离乡的恐惧与烦恼,这街上俨然比之前纪颜宁来的时候要热闹许多。 纪颜宁带着莺儿在街上逛着,心情倒是还不错。 看到路旁有卖小玩意的摊子,莺儿高兴地上前打量了一番,随后买了一个流苏的挂饰。 纪颜宁挑眉:“送给曹林的?” 听到大小姐这么问,莺儿点了点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纪颜宁问道:“我看着这曹林倒是一般,认真论起来,无论是纪家还是柳家的护卫,比他好的不在少数,你怎么就单看上他了?” 莺儿将那流苏饰物放进了袖子里,对纪颜宁说道:“因为曹大哥人很好啊,小姐不在的时候,都是他给的传的消息,我经常去侯爷的院子里问有没有小姐的消息,但又怕惹得侯爷厌烦了,所以就只能拜托曹大哥。” “小姐第一次让人送信回来的时候,就是他第一个来告诉我的。”莺儿继续说道,“平日里他对我也很照顾,这样的他比其他人都要好上许多。” 莺儿自小在村里长大,性子向来活泼,就算是和纪颜宁谈起自己心仪的男子,倒是也很大方。 纪颜宁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反驳些什么。 她觉得曹林此人未必靠的住,但是在莺儿的眼中,曹林却是一个既温柔又体贴的人。 容澈在第三日的时候,就随着使臣的队伍一同回了长安,纪颜宁在宝昌记的衣裳做好之后也带着袁武一行人开始前往莱州。 莱州在魏国的东海岸上,距离沧州不远,但是从郢州城前往莱州,大约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在入冬之前他们得到达莱州,不然等入冬之后天气变得严寒起来,赶路就更加麻烦了些。 好在她和莺儿都会骑马,所以一行人的路途倒是很快,才半月的时间,就已经赶了大半的路程。 看着天色渐暗,倒像是要下雨的模样,这日倒是没有再着急赶路,而是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的客栈歇上一日。 一连几日都在赶路,曹林倒是有些受不了,他原本以为纪颜宁会回长安,跟着慢吞吞的使团队伍,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会受罪,哪里想到纪颜宁根本没有按他想象中那般行事,反倒是要去莱州。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大小姐,没想到居然还能如此吃苦,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倒是私下向莺儿和袁武都打探过纪颜宁此行到莱州所为何事,但是都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 莺儿是真的不知道纪颜宁此行的目的,而袁武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曹林的。 纪颜宁正在房间里看书,门外响起了袁武特殊的敲门声。 “进来。”纪颜宁道,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 袁武推门而进,反手关上了门,上前对纪颜宁行礼道:“属下刚才拦下了曹林的传去驿站的信件。” 他说着将一封信递了上前。 纪颜宁眼眸微闪,倒是不出她所料,等了这么多天,曹林的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她将信件打开,将里面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面色却有些沉重起来。 她冷笑一声:“原来,是容嶙的人。” 虽然这封信不是直接要传给皇宫里的,但是这要送去的地方和收信的人,皆是容嶙以前的部下。 袁武听到纪颜宁的话,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杀意。 定北侯府是很强大,但也总会有些宵小之徒寻找机会深入府中,刺探萧家的情报。 若不是有内奸,当初萧疾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厉霄云给暗算了。 袁武道:“小姐,要把他解决掉吗?” 纪颜宁将那封信缓缓撕成了碎片,随即扔到了一旁的杯子里,那墨水瞬间将将杯子里的茶水浸染成了黑色。 她垂眸道:“不着急,解决一个曹林,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袁武听明白了纪颜宁的意思,随即点头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道:“先别打草惊蛇,不过毒药还是要给暗中给他服下的。” 她说得随意,更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袁武道:“那个曹林看起来倒没什么,但是他向来小心,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我们不碰的食物,他都不会碰。” 纪颜宁道:“这还不容易,下在莺儿给他送的吃食上便是。” 袁武眼眸微闪,随即点了点头。 既然他利用了莺儿对他的信任,那她也可以利用他对莺儿的毫无防备。 袁武道:“属下知道了。” 纪颜宁颔首,随即袁武退了出去。 其实她一开始倒是不知道曹林会是个埋伏在定北侯府的探子,以为他不过是想接近莺儿,寻一份更安逸的活计罢了。 结果那日曹林和袁武过招,无意之间发现原来曹林一直在藏拙。 在定北侯府待了两年都没有被发现,曹林也是有一定的实力,只是纪颜宁不知道他为何调转了目标,不继续留在定北侯府,反而来跟着自己。 或许他认为以萧少北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可以在她的身上找到突破来威胁萧少北,就像当初北宫寒的招数一样。 可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如今纪颜宁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此时的曹林没想到袁武已经拦下他信,看见莺儿正端着纪颜宁的饭菜往楼上的房间里走去,他殷勤地上前道:“莺儿,不如我帮你端进去给小姐吧,以后这些事情就由我帮你做就好了。” 莺儿微微一怔,看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仍是拒绝道:“不用了,小姐不喜欢除贴身丫鬟之外的人动她的膳食。” 曹林讪笑一声,说道:“我这不是想帮帮你吗,这一路走来,我除了一直跟着大小姐,好想也没帮到什么忙。” 莺儿道:“无碍,你是护卫,理当保护小姐的安全即可。” 曹林点头,说道:“不过不知道小姐这千里迢迢赶到莱州,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要替萧侯爷办事?” “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莺儿说道,“小姐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只需跟随小姐,保护小姐和伺候好小姐就可以了。” 曹林眼眸微闪,应了一声好,给莺儿让出了一条道。 莺儿冲着他笑了笑,随即端着饭菜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小姐,用饭了。”莺儿说着便将饭菜端到了房间里的桌子上。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书,轻声嗯了一句,随即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 她刚拿起了筷子,手突然就顿住了,抬头看着莺儿。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动过这饭菜吗?”纪颜宁问莺儿。 莺儿微怔,每次小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都证明这饭菜里面不干净,或许是被人下了药。 她细细想了想,摇头道:“这饭菜是我从后厨小厮那里直接端过来的,没有其他的人碰过。” 纪颜宁微挑起细细的眉毛,说道:“难不成这是一家黑店?可是昨晚吃的却没有问题。” 莺儿蹙眉,她也不知道为何这饭菜之中有毒。 纪颜宁说道:“你再仔细想想,你端饭菜过来的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靠的比较近的会有机会下手的人?” 莺儿脑子里自然就想到了曹林,她说道:“我刚才上楼梯的时候遇上曹林了,但他只是想帮我端饭菜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她下意识为曹林开脱的模样,让纪颜宁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莺儿解释道:“不会是曹大哥的下的毒,他不是这样的人。” 纪颜宁道:“罢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什么,你再去后厨要一份,就说刚才的这份饭菜不小心摔了。” 听到纪颜宁的安排,莺儿垂眸,只能点了点头。 饭菜是从她的手里端上来的,若是大小姐不小心真吃了下去,她难辞其咎。 可是她端饭菜过来的时候,确确实实只有曹林一个人接触过。 一想到这里,莺儿的心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慌乱。 她觉得曹林不可能会害大小姐,可是……万一呢? 见莺儿神情复杂,纪颜宁眼眸微闪,她若是直接点破,只怕以莺儿的性子,难免不会跑去找曹林问个清楚,亦或是直接找曹林算账。 正文 第316章 郡王世子 在入住客栈的第二天,天气是越发的糟糕了。 阴雨连绵,这雨下了一整天都未曾停歇,又是入了冬,气温骤寒,连说话都喷起了白雾。 好在纪颜宁早就给大家准备了御寒的衣服,客栈里又有炭火,一时倒是无妨,只是这种天气实在是不宜再继续骑马赶路。 纪颜宁只能在这个小镇上再待上两日,不过若是这雨再继续下去,她们还是得继续赶路,但是剩下的路程不多,若是坐马车,大约五日左右即可到达莱州城。 自从上次饭菜的事情,莺儿倒是有些纠结了起来。 曹林对她是真的不错,但是她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他总会不经意间向自己打探大小姐的事情。 正如很多人不明白的那般,为何萧侯爷会对纪颜宁这么好,当初纪颜宁以召北令号令定北军的时候,众人无不感到惊讶,没想到这至关重要的召北令会在纪颜宁的手里。 曹林不明白,总会无意间从莺儿口中探听纪颜宁的来历以及和定北侯府的过往。 莺儿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 天色阴沉沉的,客栈外的房檐下还嘀嘀嗒嗒地响着落雨的声音,莺儿穿着一件厚实的青色短袄子,将热茶水正要端上二楼的房间。 只是她还没有踏上楼梯,客栈里便涌进了不少的人,这些人看起来大多人高马大,走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阵寒风,将原本就不暖和的小店浸染的似乎有些刺骨。 莺儿有些好奇地转头朝着这些人看了过去,为首的是穿着打扮皆是不俗的一男一女,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女子则是和纪颜宁一般年纪,看来大约十五岁。 其他人高马大的应该就是他们随身带的护卫,穿着同一的服饰,腰间还佩戴着长剑。 莺儿眼眸微闪,大小姐说过,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对旁人有过多的关注,毕竟这路上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她继续端着热茶朝着楼上走了进去。 刚才进来的这群人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客栈,随即有一个护卫上前道:“掌柜的,来两间上房,十二间次房。” 掌柜地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说道:“这上房只有一间了,次房也只剩下九间而已。” 听到掌柜的话,为首的一男一女皆是轻轻蹙起了眉头。 女子开口说道:“兄长,不如我们换一家客栈吧?” 护卫开口道:“小姐,这家客栈是这个镇上最大的客栈了。” 现在这样的天气,这个客栈若是没有了空房间,只怕其他的更是不好找。 女子看向了掌柜的,说道:“那就烦请掌柜给我们清出两件上房和十间次房来,被清走的人,我们会给他们退双倍的价钱。” 掌柜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说道:“这些姑娘,现在这个天气,小店实在是不好赶人走。” 三倍的价钱,不能再多了。 掌柜微怔,其实他们就是再缺一间上房和三间次房而已,或许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他笑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现在就去安排。” 女子轻嗯了一声,随即带着她的人在大堂里坐了下来,因为人多,一下子倒是占了这大堂里的一半。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曹林看到这一片人,先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这里毕竟是客栈,人来人往倒是正常。 他正打算朝着自己的房间里回去,没想到掌柜地却是叫住了他:“这位公子,等一等。” 曹林不解地回头看着掌柜。 掌柜心想着这客栈之中,也就是纪颜宁一行人的人数最多,要了三间上房和好几间次房,连丫鬟都住的是上房,所以从他们这儿要出一间上房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掌柜对曹林说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儿房间有些不够了,可否请你问问你们小姐,可否让出一间上房来?” 曹林微微蹙眉,纪颜宁住的是上房,莺儿为了方便照顾她,所以住在了纪颜宁房间的左边,而袁武和锦鹤为了随时能保护她的安全,所以住在了纪颜宁房间的右边,若是让他们让出一间房来,纪颜宁定然是不肯的。 他说道:“掌柜,是我们先来的,总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吧?” 掌柜讪笑一声,低声对曹林说道:“若是能让出一间上房来,我们会给你们退还这房钱的两倍。” 曹林看了一眼掌柜,说道:“你觉得我们像是缺钱的人吗?” 纪颜宁的身家且不说是不是富可敌国,但宝昌记确实没有人不眼热。 掌柜被曹林的这句话一噎,一时倒是说不出话来。 曹林正要继续往前走,掌柜地上前拦住他,说道:“小公子,我们就要一间上房,你们小姐的丫鬟都住得起上房,确实不缺钱,只是我们新来的客人确实需要一间上房,不如通融通融。” 听到掌柜和曹林的谈话,刚才那群人看向了他们。 特别是知道他们的一个丫鬟都住上房,倒是更想让他们让出一个房间给少爷和小姐。 一个护卫站了起来,对曹林说道:“让出一间上房,我们给你退三倍的价钱。” 曹林看了一眼他们,见他们为首公子和姑娘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他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我们大小姐的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群人里的女子倒是开口说话了:“那就请你们大小姐过来一谈。” 曹林眼眸微闪,他知道纪颜宁对自己的印象一贯都不是很好,若是这样的事情去麻烦她,只怕又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护卫太不称职了。 莺儿给纪颜宁送了茶水,又退了出去打算送些糕点果子。 只是她刚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下来,便看见刚才的那群人正在和曹林说着什么。 “姑娘!”看见莺儿下楼,掌柜地迎了上前。 莺儿下意识后退两步,问道:“怎么了?” 掌柜有些殷勤地说道:“姑娘,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让出一间上房给其他的客人,我们再给您安排一间次房?” 莺儿皱起了眉头,对掌柜地说道:“掌柜的,你这开门做生意的,都是客人,我们又不是付不起钱,为何要让我来让?” 她是个不怕惹事的性子,对掌柜这里的要求,自然就拒绝了。 袁武似乎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莺儿和曹林正和他们说着什么,他听了两句倒是把事情的始末弄明白了。 这样的天气,赶路的人大多找客栈歇上两日,看起来他们找过来这是避避雨。 莺儿和曹林都看向了袁武。 “掌柜,这客房我们确实让不了,你们找别的客人吧。”这客栈里的客人不少,未必就要找他们。 掌柜的看向袁武这张冷清的脸,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好惹的,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那行人中的姑娘却道:“本小姐就是想让你们让出一个房间来,价钱好商量。” 袁武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正打算转身离开。 那姑娘见袁武居然如此无视自己,一时起了怒气,正要拍桌而起,却被她的兄长拦住了。 “琦儿,莫冲动。”男子说道,“我住次房也是可以的,莫要生事。” 那个被称作琦儿的姑娘正想发作,听到兄长的话,轻哼一声,瞪了一眼莺儿他们,随即让掌柜的下去安排。 掌柜松了一口气,随即下去安排,弄出几个次房就容易多了,毕竟住在次房的人一般都不算是太有钱的人,随便打发打发,倒是愿意去住通铺。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住了下来。 纪颜宁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莺儿又送了糕点给纪颜宁,这才将刚刚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小姐是没看见,那女的可凶呢,一副所有人都要让着她的模样。”莺儿对纪颜宁说道。 毕竟平日里他们住宿的时候,若是遇上些小客栈,纪颜宁有时候也会住次房,她倒是觉得无可厚非,但那姑娘就是不乐意似的。 纪颜宁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莺儿倒是没有再打扰纪颜宁,她走到了屏风后又添了些炭火,将屋子里烧得更暖和了些许。 没过多久,袁武便在门口敲门道:“大小姐。” “进来。”袁武走了进来,反手虚掩上了门,上前拱手行礼道,“大小姐,刚才入住客栈的是沥郡王府中的世子容方玉和县主容方琦。” 纪颜宁抬眸起来看着袁武。 沥郡王府,这对于纪颜宁来说是刺耳的。 沥郡王容邬是容嶙的堂弟,也是当初陷害应家和楼家的主谋之一,后来容嶙称帝,给了容邬一方势力,莱州便是容邬的封地。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小,住个客栈都能遇上容邬的一双儿女。 她的眼眸微动,随即说道:“罢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莫要主动生事便是。” 和她有仇的是容邬,她还不至于那这两个人出气。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在莱州的境内,若是他们的世子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难逃一顿麻烦。 正文 第317章 劫持县主 纪颜宁住在客栈里倒是不喜欢出门,吃饭或者其他的事情有莺儿和袁武他们帮忙即可,所以她住进来两日,掌柜的只见过一面这位高冷的姑娘。 袁武从外面走了回来,肩膀上的衣裳淋湿了些许,但是他丝毫的不在意。 看了看天色,这雨应该今日晚上就会停,明日就可以继续出发前往莱州城了。 他去又置备两辆马车,正是给纪颜宁准备的,这样的天气,若是大小姐骑马行路,只怕是身子有些受不了。 “袁大哥回来了。”看见袁武回来,曹林笑脸相迎,说道,“这雨一直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袁武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早就离开。” 曹林说道:“这么急?大小姐和莺儿都是姑娘家,这样的天气赶路怕是不好。你说大小姐一个好好的姑娘家,为何要这般艰苦的走南闯北,真是让人想不通。” 袁武瞥了一眼曹林,说道:“这无需你关心,不该问的别问。” 曹林讪笑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看着袁武走上了纪颜宁的房间禀报事情,曹林的眼神却有些微沉。 虽然他成了纪颜宁的护卫,可是自己什么都打探不出来,甚至不知道纪颜宁要做什么,更是近不了纪颜宁的身边。 而且他还不知道纪颜宁什么时候会回长安或者郢州城。 之前听其中一个护卫说,纪颜宁不会那么容易就回长安,听说纪颜宁早就告诉过他们这次出来或许要走上个一年半载的。 曹林心里有些烦,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纪颜宁明显就不信任自己,若是能有个机会让他拐走纪颜宁就好了。 他朝小厮要了一壶酒,坐在了大堂里的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喝了几杯。 容方琦从客房里走了出来,正打算去找她的大哥,却看到了正在大堂角落里独自一人喝闷酒的曹林,她眼眸微闪,随即朝着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想到刚才的事情,容方琦心中自然还憋屈得很,她堂堂一个县主,居然被人给欺负了,这口恶气不出她心中不舒服。 那护卫会意,不动声色地朝着走下了楼,随即端起了一个茶壶,在走过曹林身旁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脚,将手中的茶水尽数倒在了曹林的身上。 正在喝酒的曹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然跳了起来。 现在这个天气,被茶水泼湿了身子,一下子变得冷了些许。 他的厚衣服本来就不多,要烘干还得费些心神,曹林一下子就温怒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正拿着茶壶的“罪魁祸首”,看见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今日早上的时候让他们换房间的护卫之一。 “真不好意思,刚才走路没注意,就撒了出来。”那护卫道歉道。 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故意的,曹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来寻麻烦? 曹林本来心里就不舒坦,看见护卫这般嬉皮笑脸,就连道歉都是满不在乎甚至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他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渍,幽深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惹事的护卫,随即握起了酒壶,正打算离开。 然而那护卫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伸手想要抓曹林的肩膀,却被曹林反手抓住了手腕,一个过肩摔,便将护卫直接重重地砸到在了地上。 “啊!”那护卫没想到曹林突然动起手来会如此的迅速,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撂倒了。 容方琦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喝道:“你竟然敢动我的人!” 这时几个她的几个护卫也跟了上前,来到了大堂之中。 曹林瞥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护卫,说道:“我无意和你们争执,还请你们适可而止。” 容方琦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向了曹林:“你动手打了我的护卫,难不成还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明知道这位姑娘是故意来找茬的,曹林知道讲道理没有半分用处。 他看向了容方琦,问道:“你想如何?” 容方琦打量了一眼曹林:“本小姐也不想为难你,把你家主子叫出来,我当面和她说。” 曹林垂眸:“办不到。” 他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找纪颜宁,便是惹了麻烦了,他做事一向想要低调,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武功。 可惜他现在却没有看到正躲在二楼里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袁武。 容方琦道:“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们下手无情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护卫,此时正将曹林团团围住。 掌柜和店中的小厮以及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谁都不敢轻易上前,一看容方琦就是个家世不错的小姐,谁能轻易招惹呢? “住手!”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莺儿正从二楼里走了下来。 她来到了曹林的身边,怒瞪着容方琦,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欺负他一个,算什么本事?” 容方琦道:“谁让他打伤了我的人呢?” 莺儿道:“那也定然是你们先挑衅的,就因为我们没有把房间让给你们!” 容方琦道:“让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教训。” “莺儿,回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二楼上。 纪颜宁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绒毛短袄,梳了个灵动的双髻,别上一直白玉流苏簪,虽然简单,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顺眼大方。 她的皮肤白皙,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眸子里像是浩瀚的星空,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唇红齿白,让人挪不开眼。 容方琦回头一看,也是微微一怔,眼前这个女子,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俯瞰众生的睥睨感。 莺儿看见纪颜宁,说道:“小姐,他们想要对曹林动手。” 纪颜宁看向了曹林,问道:“是不是你先把人打伤的?” 曹林垂眸,说道:“是他先挑衅,泼了我一身茶水,我本不想计较,奈何他不肯放过我,我无奈之下才……”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先动手把人打伤的?”纪颜宁开口道,语气淡漠犹如这阴冷的天气一般,冷入骨髓。 曹林低头,虽然不甘,但只能应道:“是。” “既然是你先把人打伤的,那这件事你就自己解决。”纪颜宁又看向了莺儿,说道:“莺儿,过来。” 莺儿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但是大小姐的命令她不能违抗,咬唇只能抬步走上了阶梯,随即来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容方琦没想到纪颜宁会这样不管她的下人,就这样打算冷眼看着曹林被欺负。 不过她倒是觉得纪颜宁只是面上装出来的仁慈,她便将计就计,看她还怎么装!她说道:“给我打!” 有纪颜宁在,曹林自然不敢用自己的武功来对付这些人,只能抱着头任沥郡王府的护卫拳打脚踢。 莺儿在一旁心疼不已,抬头对纪颜宁道:“小姐,你就帮帮他吧。” 纪颜宁面色漠然,说道:“放心,他死不了。” 莺儿听到纪颜宁的话,心里是有些发寒,她是知道小姐向来面冷心热,可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她居然会冷眼旁观。 容方琦的护卫对曹林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面。 曹林双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可是那些重重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却等不到纪颜宁和容方琦喊停,他心中怨气越来越深。 他一直隐忍埋伏在定北侯府,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也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纪颜宁分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人,还处处提防自己,他又何必再继续忍受下去。 随着身上的伤越来越痛,谁都没有看到曹林的眼眸是越来越红,面色也越来越狰狞。 正当莺儿捂着眼睛不忍看下去的时候,曹林却突然伸出手接住了一个护卫的拳头,用力一拧便听到了“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一身惨叫。 曹林一拳又打在另一个护卫的身上,直接将人打落在一旁的桌子上,将整个桌子都砸得裂成了几份! 容方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曹林已经抽出了靴子里藏着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近了她,她只见眼前晃过一阵刀光,随即便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搭上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其他护卫大惊,没想到曹林居然如此胆大,居然向县主下手! “你放肆,知道我是谁吗!”容方琦大喊道,“敢动我,小心灭你全族!” 曹林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匕首却是更紧了一些,在她细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冰冷的匕首就这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容方琦一时也不敢再威胁他了。 莺儿看着这场变故,也有些不知所措。 容方玉匆匆而来,便看见自己的妹妹被曹林劫持住了,面色微惊,随即上前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看见曹林仍是紧紧禁锢着容方琦,容方玉只能转头看向了纪颜宁求助:“这位姑娘,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家妹一次。” 正文 第318章 莺儿求情 纪颜宁听到容方玉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觉得他现在会听我的话吗?” 一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沥郡王府的护卫将曹林团团围住,同样也盯上了纪颜宁。 曹林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你早就怀疑我了对不对?一直留我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刺探我而已。” 纪颜宁没有应他的话,但是她的沉默就已经相当于默认了。 莺儿看向了曹林,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看着容方琦脖子上的血痕,她突然开口说道:“曹大哥,你把人给放了,有话好说!” 曹林的目光看向了莺儿,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心着自己,可惜自己一直都是在骗她罢了。 他说道:“刚才我被打的时候,可没见大小姐和这个婆娘如此好心地放过我,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听到曹林的话,容方玉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所以现在就算是纪颜宁,也无法能让他服从。 容方玉沉眸,看向了曹林,说道:“只要你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你不可能走得出莱州郡。” 容方琦说道:“我父王可是沥郡王,你若是敢动手,父王和兄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曹林眼眸微动,他的本来的任务就是跟着纪颜宁而已,现在被发觉了,只能逃跑,但是又不能再惹上其他的麻烦。 他挟持着容方琦一点一点地往客栈的门口而去,护卫们也缓缓跟上了上前。 曹林眼眸一凛,说道:“你们最好别动。” 护卫们面面相觑,又怕惹急了曹林,刚才他们和曹林过招,就知道他的武功不弱,若是动起手来伤了县主,他们就算是有几条命都不够郡王杀的。 容方玉眼眸微闪,看向了纪颜宁,却发现纪颜宁一副似乎完全不担心的模样。 难道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她是否早就打探清楚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份? 容方玉觉得这个女子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可是现在自己的妹妹就被她的护卫劫持着,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曹林将容方琦慢慢地往后挪动着,渐渐来到了客栈的门口,看着沥郡王府的护卫识趣地没有跟上前,这才微微松了松手中的匕首,他看了一眼楼梯上的纪颜宁和莺儿,眸子里幽深犹如一谭深不见底的水。 他一把将容方琦推向了客栈内,随即打算快步逃离! “啊!” 容方琦被曹林这么用力一推,整个人面朝着客栈内扑了下来,众人大惊,眼看着县主就要被摔倒在地上,一个人影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一把勾住了容方琦的腰,瞬间将她带了起来,随后往客栈内后退了好一些的距离,这才让容方琦站稳了。 莺儿定睛一看,接住容方琦的正是纪颜宁的暗卫锦鹤。 她下意识朝着曹林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本正打算逃跑的曹林此时正和袁武厮打在了一起。 锦鹤放开了容方琦,说道:“多有得罪,见谅。” 随即上前走到了纪颜宁的身后。 容方玉立即走到了容方琦的面前,担忧地问道:“琦儿,你没事吧?” 容方琦还未回过神来,只是怔怔地摇了摇头。 纪颜宁和莺儿她们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客栈的门口前,此时袁武正在和曹林厮打在一起,莺儿更是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曹林的武功居然这么好,居然还能和袁武过了那么多招。 所以当初,他就是一直在骗自己? 容方玉也微眯了起了眼睛,这两个护卫的武功比他现在所带的护卫的武功都要高强,一招一式看起来皆是迅猛无比,招招致命,似乎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 现在他倒是明白过来,这位姑娘分明就是想借着他们沥郡王府之人的手来铲除异己。 一开始曹林还能抵挡住袁武的一些招,但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被袁武用力地一脚踹在脑袋上,整个人被横飞出去,狼狈地道在了街上。 天上还下着细细的小雨,天气阴冷刺骨,他的手已经被冻得有些青紫,用力呼吸之间呼出了不少的水汽。 目光不甘地瞪着袁武。 他们这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对容方琦动手,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自己逃跑的时候截住自己! 袁武大步走到了曹林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呃!”曹林从胸口里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看着袁武:“你给我下了毒?” 他开口道:“招出你的同伙,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曹林冷笑一声:“既然都是死,你觉得我会随了你们的意吗?” 锦鹤递给了纪颜宁。 纪颜宁打开伞,撑着缓缓走入了雨中,来到了曹林的面前。 街上早就没有了什么行人,只有她们三人站在雨中,看起来格外的扎眼。 她的目光泛冷,开口道:“同样是死,差别可是相当的大,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是感觉像是有蚂蚁在咬着你?放心,你待会儿会觉得更加痛不欲生,会知道求死不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被纪颜宁这么一说,曹林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像是爬满了许许多多的蚂蚁在一点一点得啃食着自己的骨头,在侵吞着自己的心脏,他觉得很痛很痒,可是自己却毫无办法。 他咬牙忍着,仍是有些不甘地瞪着纪颜宁,看着近在眼前的纪颜宁,他想上前抓住她,可是奈何现在的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背下的毒。 他都已经足够小心的了。 原本只是一点点的痛痒,渐渐的越来越疼,越来越无法无法忍受,曹林的表情也越发地狰狞了起来。 容方玉和容方琦看着这一幕,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曹林看着纪颜宁,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 她若是如此轻易就能制服,萧少北又怎么会把召北令交给她?又如何能从燕国平安无恙地回到大魏? 是他太大意! “啊——”他痛苦得大叫了起来。 整张脸因为太过痛苦而显得有些抽搐,这才感受到原来纪颜宁所说的痛不欲生才刚刚开始。 即便是他受过训练,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求死不能,只会越来越痛苦,渐渐消磨掉自己的意志。 他的目光看向了容方玉,现在他只剩下这一个希望了。 “世子,我其实是皇上的人,救救我!”他朝着容方玉大喊了起来。 容方玉面色沉静,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打算掺和的打算。 纪颜宁却是冷笑了起来,她俯身低声对曹林道:“现在就撑不住了吗?在定北侯府的人面前说自己是皇上的人,你觉得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让曹林莫名有些心颤。 纪颜宁看向了袁武,示意他动手。 袁武面无表情地抽出了手中的剑,直接在他的大腿上砍了一刀,随着曹林的一声惨叫,暗红色的血液混着雨水落在地面上,看得有些触目惊醒。 周围原本还有些看热闹的,吓得直接关上了门躲得远远的。 看纪颜宁明明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姑娘,没想到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竟是连眉头都不眨。 曹林趴在地上,他的手和脸都已经被冻成了青紫色,他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往地上砸着自己的脑袋,这地上铺着青砖,又冷又硬,他这般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得更快一些罢了。 莺儿看着曹林这般,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突然冲到了雨中,跪在了纪颜宁的面前。 “大小姐看,求求你放过他吧!” 纪颜宁回头,看着莺儿,眼眸微动,薄唇轻启:“若是他不死,那死的人就是我。” 若是让皇帝发现她的存在,知道她在暗中动了那么多手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 到时候别说是纪颜宁,就连纪家和柳家都会被受到牵连。 曹林,非死不可。 莺儿愣住,她怔怔地看着纪颜宁,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在幻想着以后能和曹大哥一起跟着大小姐身边,过着简单又幸福的日子。、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摆着的,是一道无法做出的选择。 她还记得自己每次去找萧侯爷问大小姐消息的时候,曹大哥总是会很温和地劝说自己,大小姐一定会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还会给自己说一些新鲜事,让自己更开心一些。 他会给自己带许多好吃的小东西,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开解自己,后来找到大小姐,他也是真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 她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假的。 雨还在下着,将莺儿的头发打湿了,发丝紧紧地贴在了脸颊上,寒风吹过,冷彻刺骨,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曹林看见莺儿,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他缓缓地上前,跪到了莺儿的面前,额头已经被磕破留出了许多的血,显得狼狈又可怜。 他看向了莺儿,咬牙说道:“莺儿,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好不好?” 正文 第319章 冷漠的她 看着曹林这副狼狈又痛苦的模样,莺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像是被利刃一把扎在了心口之上,痛的无法言语。 曹林竟然让自己杀了他。 莺儿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知道若不是痛苦到极致,曹林又怎么可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在大小姐身边一年多的时间,自然知道大小姐的毒药向来让人痛苦至极,所以只要纪颜宁想问审问出的事情,就没有她套不出来的话。 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这些毒药的痛楚。 可是当这些发生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心比曹林还要痛。 曹林双眼已经变得猩红起来,他扯着莺儿的裙摆,手上青筋爆出,他央求道:“莺儿,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纪颜宁眼眸微闪,面上却并未见有一丝的松动。 她是想从曹林口中听到他吐露出同伙的秘密的,但是看起来曹林倒像是打定了主意咬牙坚持着。 可偏偏这坚持的过程实在太过于痛苦。 掌柜见到这一幕,吓得有些心惊胆战。 原本看起来这位大小姐柔柔弱弱的,哪里想到居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主儿,之前自己还以为她好说话,打算让她让出上房给其他客人,看来她没对自己动手还真是万幸! 容方玉和容方琦兄妹两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容方琦贵为县主,在这个莱州郡,除了她的母妃,没有必她更尊贵的女子,所以向来嚣张跋扈惯了。 但是她平日里教训下人或是那些看不顺眼的人,不过就是打骂一番,让他们涨涨教训罢了,看着曹林这般,她心底多少有些发怵。 看到莺儿没有动手,曹林又继续得用自己的脑袋往地上砸! 莺儿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身子想让他停下来:“曹大哥,你别这样。” 曹林道:“莺儿,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求求让我死得痛快一点,求求你了!啊——” 莺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袁武脚边的匕首,她整个人脑袋空空的,颤抖地伸出了手,哆嗦得不行。 若是曹林想要拿匕首,袁武自然会制止,只是莺儿伸出手却拿匕首,袁武眼眸微沉,却是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 莺儿握住匕首,手却是颤抖得不停,她看向了曹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曹林看到那锋利的刀刃,用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即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呃——” 曹林口中吐出一口血,将莺儿青色的衣衫染上了点点滴滴的暗红色。 “曹大哥!!!”莺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林就直挺挺得在她的怀里,喊得撕心裂肺。 纪颜宁眸子微闪,撑着伞转身往客栈里走了回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她走到了客栈的门口,将伞递还给锦鹤,说道:“毕竟死了人,你去衙门禀报一番。曹林劫持县主,意图谋害主子,这样的罪名,想来衙门里的大人会理解的。” 锦鹤接过纪颜宁手中的伞,微微颔首:“是,大小姐。” 纪颜宁将目光看向了容方琦。 容方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对于这样冷血的人,她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纪颜宁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容方琦的面前,说道:“我的护卫不小心伤了县主,是我御下不严,这瓶药膏是祛疤良药,抹上去之后第二日即可落痂,不会留下疤痕。” 容方琦警惕道:“谁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毒药。” 纪颜宁眼眸微动,说道:“无妨,这是我给你的赔罪礼,你收不收,用不用,与我无关。” 容方玉接过她手中的药膏,说道:“多谢。”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朝着楼上走了过去,缓缓地上了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锦鹤撑开了伞,走到了莺儿的身后,为她挡着风雨。 然而莺儿只是紧紧地抱着曹林,已经哭成了泪人,哪里还会顾及得上这寒风到底有阴冷呢? 她跪在地上,抱着曹林,低声的抽泣着。 袁武上前,接过了锦鹤手中的伞,对他说道:“若是小姐的吩咐,便尽快去办吧,我看着她。” 锦鹤点头,随即用轻功一下子就离开了这街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容方玉眼眸微沉,他还在回想着刚才曹林对他说的话。 他说,他是皇帝的人。 这是他在最绝望的时候喊出的一句话,可信度太高了。 那么,这个女子又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皇帝在她的身边安排探子。 她身边的护卫个个武功高强,从今日的打斗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若是自己这些人对上这个女人,只怕没有多少胜算。 他看向了容方琦,说道:“琦儿,我们回去罢。” 容方琦看了一眼仍在街上抱着曹林痛哭的莺儿,她莫名觉得心疼不已。 虽然刚才曹林劫持了自己,可是看到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她都于心不忍,可是他们的主子,那个女人却是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那女子的心肠定然是又硬又冷! 容方琦还是和容方玉一起回了房间。 袁武看着伤心不已的莺儿,眼眸微动,轻声说道:“对不起。” 其实他早就发现曹林的不正常,只是为了打探他倒是是谁的人,所以才没有出手,也没有告诉莺儿。 莺儿摇了摇头,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可是就是不愿意放手。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大小姐的错,更不会是袁武的错,是曹林骗了她。 虽然她知道,但还是很难过。 她从小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伯伯和伯母们对自己都不好,甚至认为她是个累赘,在遇到大小姐之前,很少会有人对她这么好。 很快锦鹤就回来了,他告诉袁武,只需要把人送随便拉去埋了或者扔去义庄都可以。 不过看着莺儿这副模样,袁武倒是让几个护卫将曹林的尸体选了个山头埋了起来。 这才将莺儿带回了客栈之中。 莺儿被淋得浑身都湿透了,冷得嘴唇都有些发白,身体有些颤抖不已。 容方琦正从兄长那儿回自己的房间,看见莺儿这般,倒是觉得有些可怜。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她想要找曹林的麻烦而起,不然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她上前说道:“不如你到我房中歇会,我让人准备热水给你。” 莺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随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打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她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几盆炭火。 屏风后还摆着浴桶,里面装满了洗澡的热水,新的衣服也已经挂在一旁。 莺儿看到这一切,突然蹲了下来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容方玉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门被推开,他的护卫走了进来,单手将门又关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拱手行礼,随即禀报道:“回禀世子,属下已经去衙门求证过了,他们好像是暄王府的人。” “暄王府?”容方玉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容方玉两年前去过一趟长安,还是皇帝寿诞的时候,他是见过暄王的。 这个皇叔年纪不大,但是由皇后抚养大了,和三皇子关系不错。 但是据他所知,暄王应该没什么势力才对。 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今年暄王去了北疆,听闻在战场上直接将燕国名将赫连玄烬给伤了,以至于赫连玄烬以后都不能再上战场,现在又成了出使燕国的使臣。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没有势力的小王爷了。 容方玉说道:“既然是皇叔的人,我们就不要搅和了。” 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派人监视那个女子,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些事情,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皇家里的龌蹉多着呢,即便是众人都以为容澈威胁不到皇位,可是谁能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要是他觉得有威胁的人,自然是需要随时监管着。 护卫颔首,说道:“那我们还是明日按原来的计划回莱州城吗?” 容方玉道:“早点回去,父王也早点安心。” 护卫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容方玉的揉了揉脑袋,今日所见的女子绝对不简单,她身边的护卫只怕比父王的暗卫还要厉害,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又为何会来到莱州。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莺儿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房间里仍是暖和无比。 她垂眸,随即朝着旁边的房间走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入了冬之后,白日的时间总是特别的短暂。 纪颜宁的屋子里灯火通明,莺儿轻步走了进来,看见她正在自己独自一人下棋。 屋子里有些冷,莺儿知道大小姐向来怕炭火,所以冬日的时候紫玉都是让她们将炭火放在屏风后或者不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不让大小姐看见。 莺儿走了上前,朝着纪颜宁行礼道:“大小姐。” 她的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都已经变了音,双眼红红肿肿,她咬唇低着头,有些不敢抬头看纪颜宁。 正文 第320章 莺儿去留 纪颜宁将指尖捏着的白色棋子放回了棋盅之中,抬眸看向了莺儿。 “你回来了。”纪颜宁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莺儿低头咬唇:“对不起,大小姐,是奴婢的错。” 纪颜宁道:“你又有什么错呢?” 莺儿哽咽道:“是奴婢的错,不仅没有照顾好大小姐,还把别有用心的人带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差点害了大小姐。还阻碍了小姐审问曹林。” 纪颜宁道:“这不怪你,错的是别人。” 这种被别人欺骗的感觉她又何尝不知道,被相信的人背叛,还能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痛苦? 或许他们当初都曾真诚过,可是其他的事物面前,这样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莺儿看向了纪颜宁,她觉得大小姐对她总是格外的宽容。 她咬唇道:“大小姐,难道你不怀疑奴婢吗?若是有机会,奴婢也不确定会不会偷偷放了曹林。” 若是早知道纪颜宁盯上了曹林,并且有了让他死的想法,她或许会帮曹林离开的。 纪颜宁看向了她,问道:“即便是放走了他,他会因此害死我,你也会这么做吗?” 莺儿微怔,随即摇头,可是她的眼神又有些纠结。 她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从未有过不忠之心,小姐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怎么可能会将小姐推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纪颜宁轻叹一声,说道:“你还是在怨我,怨我害死了曹林。” 莺儿摇头否认。 纪颜宁道:“你不用否认,我很清楚,经过了这件事,你对我已经不能再像当初那般心无旁骛了。” 莺儿咬唇,一时无言。 刚开始得知自己可以随大小姐离开长安的时候,她也是很高兴的,因为可以陪伴在大小姐的左右。 紫玉和珍珠在她们离开之前就一直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 可是这一路上,分明就是大小姐在照顾自己,迁就自己。 若不是带着自己这个累赘,只怕大小姐的行程会更快一些。 每当自己觉得有些累了,大小姐都会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在吃住上也从未亏待过自己,她扪心自问,有这样的一个主子,乃是她天赐的福气。 可是她的心底,还是十分渴望着能和曹林一起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她很清楚,即便是大小姐不杀曹林,自己和曹林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曹林背负着他的命令,他潜伏在定北侯府,又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就是为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纪颜宁道:“当初你说为了报答我的恩情,所以留在我的身边,但是你也照顾了我一年,若是想要离开,我也绝然不会留你。” 莺儿立马道:“奴婢不想离开大小姐。” 纪颜宁看向了她:“你不必担心以后要怎么过活,毕竟主仆一场,我不会亏待你的。” 若是莺儿要离开,她不仅会把卖身契归还,还会给她足够的盘缠,让她可以在任何的地方都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大小姐,你是开始嫌弃奴婢了吗?”莺儿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她虽然跟着大小姐才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离开大小姐的身边。 纪颜宁道:“我不强求,去留是你的自由。” 莺儿终于是沉默了下来。 外面寒风呼啸,北方的冬日里的风总是有些凌冽。 莺儿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迟迟不能不能入睡,在她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是大小姐给还给她的卖身契和盘缠。 “睡了吗?”外面传来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 莺儿听得出来,是袁武的声音。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随即穿上了外衣,问道:“袁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袁武说道:“让厨房给你熬了姜汤,你淋了雨,喝些姜汤祛祛湿气,不至于染上风寒。” 莺儿微微一怔,随即上前打开了门,果然看到袁武此时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她立即将那盘子接了过来,说道:“多谢袁大哥,这些事情……其实你不用帮我的做的。” 袁武道:“无妨,主要是你生病就不好了。” 莺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袁大哥了。” 袁武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袁武的背影,莺儿微微蹙眉,这个时辰想来客栈的厨房应该是不愿弄东西了才是,平日里若是有客人,都是拿些早就做好的饭菜,热热就行。 袁大哥是哪里弄来的姜汤? 莺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又沉了下去,袁大哥看起来就不像是会下厨房的人! 她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关上了房门,将姜汤放在了桌子上,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虽然大小姐给了她祛风寒的药,但是这碗姜汤下肚,整个人倒是暖暖的,一下子身子舒服了不少。 她再次回到了床上,晕晕沉沉地睡了下去。 外面的风声依旧,像是一阵狼嚎的声音,可是她却已经毫无察觉。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莺儿猛然睁开了眼睛,立即掀开了被子,打开了窗户,一阵寒风呼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而这个时辰…… 她急忙披上了衣裳,朝着隔壁纪颜宁的房间里跑了过去。 一打开房间门,里面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莺儿大惊,随即抓住了过路的小厮:“这个房间里的客人呢!” 那小厮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缓了缓心神,才说道:“你说这里的……诶,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她们在一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容方琦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看向了一脸惊讶和失落的莺儿。 “大小姐,她真的不要我了。”莺儿缓缓地蹲了下来,目光有些哀伤。 另一个伙计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家大小姐把房钱都付清了,还给你留了一匹马,说若是你问起来,就让你过自己的生活去了。” 容方琦倒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莺儿的主子不想让她自己跟着自己了。 想到昨日的事情,今日又见这个可怜的丫鬟被抛弃在陌生的小镇上,她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过去。 开始那小厮说道:“姑娘,你看开些,旁人要赎身还要自己拿钱呢,你现在赎身不仅不需要自己攒钱,你主子还给你留了些东西,知足吧。” 莺儿有些失落地转身,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那小厮说道:“诶,姑娘,不如你就留在我们镇上吧,若是有需要,我们给你寻个宅子,再寻个活计,定然比你当个丫鬟要好。” 莺儿长得水灵,比起这镇子上的有些富家小姐还要生的好看,那小厮自然就起了些心思。 容方琦一眼就看出了那小厮的图谋,开口道:“喂,不如你跟着我吧?” 莺儿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容方琦。 容方琦瞥了一眼那小厮,看向了莺儿,说道:“我是沥郡王府的昭琦县主,跟着我,你亏不了。” 她觉得自己总要比之前那个冷漠的纪颜宁要好上许多倍。 莺儿微微颔首,说道:“多谢你们,不过我想我不需要,我想要去莱州城,待会儿就走。” 容方琦听到她拒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但是看着她这么可怜的份上,她就不想过多计较了。 更何况昨日是她先带人找曹林的麻烦的。 她说道:“我们待会儿也要回莱州城,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行路不方便,还是跟着我们吧。” 莺儿沉思片刻,觉得容方琦说得有道理,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确实容易被人盯上,虽然她身上有匕首还要毒药防身,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全。 她朝着容方琦行了一礼:“多谢县主。” 容方琦听到她道谢,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随即让她准备准备,待会儿走的时候自己回叫上她的。 容方玉用过了早饭之后,在大堂里等着妹妹下来,却看到容方琦的身边紧跟着的莺儿。 还没等他开始问话,容方琦已经解释道:“兄长,她被之前的主子抛弃了,我想着她一个姑娘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安全,就让她跟着我们一同回莱州。” 容方玉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向了莺儿。 昨日的事情他倒是看了全程,倒是没想到那个女子会在这里就将自己的丫鬟给抛下。 莺儿朝着容方玉行了一礼:“世子殿下,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她的眼睛肿了起来,想来是昨日哭得太久了,嗓子说出来的话也很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疲惫感。 看起来倒是可怜楚楚的模样。 容方琦扯了扯自家兄长的袖子,撒娇道:“带着她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跟着你赶回来,可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带!” 容方玉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就一起走吧。” 容方琦绽开了笑颜,随即道:“琦儿就知道兄长最好了!” “净会拍马屁,我可不是母妃,不吃你这套。”容方玉道。 说着他们一行人便走出了客栈,继续往莱州城的方向而去。 正文 第321章 看望纪琅 经过了几日的奔波,纪颜宁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莱州城。 到达城内的时候正是中午,天气终于好转起来,还出了太阳。 阳光落在脸上,勉强有了一丝的暖意,空气来的寒意还是不减。 收到消息的宝昌记的柯管事,亲自带着人到了城门迎接将纪颜宁一行人,当他收到大小姐要来莱州城的时候,倒是惊讶无比,因为之前盛传大小姐失踪的消息,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过宝昌记有吴管家和小少爷在,将局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如今知道大小姐要来,他自然要亲自来看看真假。 柯管事是见过纪颜宁的,当初老当家纪亭生夫妇刚走的时候,他去过一趟江州吊唁,也同吴庚他们一起协力撑住了宝昌记。 看见有宝昌记的旗帜在城门前不远处,袁武带着人朝着他们靠近,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纪颜宁掀起了帘子,从马车上轻步跳了下来。 柯管事认真看了两眼,这才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纪颜宁,他激动地迎了上前:“大小姐!” 纪颜宁微微颔首:“柯管事。” 柯管事已经四十七八岁了,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长袄衫,略显富态,左手有一节断指,纪颜宁知道,那是许多年前压货的时候被山匪所劫而受的伤。 如今的大小姐和一年多以前的她变化挺大,当初他见大小姐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因为父母离世哭得伤心不已的小姑娘,而眼前的大小姐,气质出类拔萃,带着一股淡淡的沉静气场,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柯管事问道:“之前我曾听闻大小姐在北疆出了些事情,不知大小姐可否有伤到?” 纪颜宁道:“柯管事不必担心,虽然受了些许伤,但终究是养好了。” 柯管事连连点头,笑道:“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是有福气之人。我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命人打理出一个院子了,大小姐一路辛苦,先随我入城歇息吧。” 纪颜宁点头,上了马车,让袁武他们跟随着柯管事他们一行人入了莱州城。 他们到了莱州城,而出使燕国回来的使臣们也已经回到了长安。 跟随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当初柳家派出去寻找纪颜宁的那些护卫们。 柳牧看到纪颜宁写回来的信,倒是气得不轻。 他一拍桌子,将信件直接压在手掌之下。 安氏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问道:“你生气有什么用?快给我看看颜宁都说了些什么?” 柳牧没好气的说道:“还能说什么,就是说还要在外面一段日子,短时间内回不了长安,让我们不要操心!” 安氏倒是猜到了一二,纪颜宁没跟着回来,除了说这些,倒也没有别的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对柳牧道:“颜宁终究是和其他的姑娘家不一样的。” 旁的人女子,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姑娘,只管在父亲或者家族的庇护下成长,但是纪颜宁棱角太盛,并非普通女子,她应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和作为。 柳牧说道:“就算是再不一样,她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总归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哪点不让人担忧呢!” 之前回了一趟江州,遇上燕国细作,这次去北疆,被劫持落了水,不好容易平安无事,如今还不肯回长安。 柳长卿在一旁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表妹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知道纪颜宁本事不小,可是他总感觉纪颜宁对柳家的人还总是隐瞒着些什么,不能全然的真诚相待,不然也不会如此避开柳家的护卫,独自又踏上了路程。 柳长源则说道:“表妹向来有福气,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别多想了,等哪天表妹在外面玩腻了就回来了。” 柳牧停了小儿子的话,倒是轻哼了一声,他倒是心大。 安氏说道:“之前总想着要给颜宁寻个好人家,现在她不在长安,那些之前相中的人家几乎都又定下亲了。” 柳长源道:“母亲放心,以表妹的风姿,多的是人排着队想要娶呢!” 安氏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有什么办法?”柳长源道,“表妹现在又回不了长安,不如放宽心些。更何况表妹的孝期还有一年多,母亲还可以再好好相看相看。” 柳长卿却说道:“表妹想来是个极有主意的,或许这些事情她心中都有数。” 柳牧道:“还好阿琅还算安分,也不至于太操心。” 原本夫妻两人都想要一个女儿,毕竟女儿比儿子更贴心些,纪颜宁来了之后,他们待纪颜宁犹如己出,可没想到这个姑娘家却是比儿子更令人操心。 收到消息的柳员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纪颜宁和柳羲儿的性子可真没有半分相像,当初羲儿在府中的时候是个安分性子,向来不会违逆长辈的意见。 可是她的女儿颜宁却是完全相反。 终究是女儿的血脉,他又怎么会不担心。 白鹭书院下了学,纪琅和他的朋友们又是最后离开的。 只是他们刚踏出学院的门口,便看见在站在书院门前一个身着藏蓝色锦袍的男子。 纪琅微微一怔,随即上前行礼道:“暄王殿下。” 小贵公子和小胖团子面面相觑,随即也上前行礼。 容澈轻笑一声,随即说道:“不必多礼。” 纪琅不解地问道:“殿下来书院所为何事?如今已经下学,若是找镜渊先生,他似乎并不在此处。” 容澈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他们三个人皆是一怔,有些意外。 容澈解释道:“在北疆的时候,我承了你姐姐的恩情,所以她托我给你稍些东西,顺便让我来看看,这几个月你有没有偷懒。” 听到和姐姐有关的事情,纪琅倒是眼前一亮。 虽然姐姐没有回来他甚是失落,可是能有姐姐的消息,他还是很满足的。 小胖团子说道:“纪琅,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既然暄王是来找纪琅的,他们自然也就不凑热闹了。 纪琅跟着容澈上了马车,与他同去了暄王府。 一路上纪琅都在问着和姐姐有关的事情,容澈对他倒是耐心十足,把前因后果也同他说了一遍。 听到姐姐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差点被村妇给卖了,纪琅的脸色变化极为丰富,又是相当的担心。 他看的出来,纪琅年纪不大,可是极为的聪明,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做事带着一股常人难有的魄力,和纪颜宁行事颇为相似,想来要么是受了她的影响较深,要么或许纪亭生也是这样的性子。 纪琅随容澈入了暄王府。 容澈让飞鹰拿出了一把长剑,递给了纪琅:“这是你姐姐给你的。” 纪琅接过了那把长剑,明明看起来和其他的剑相差不多,可是一拿到手中,却是比一般的剑要沉重上些许,他年纪不大,可是练武也有些日子了,拿起来这把剑仍是有些沉。 他打开一看,剑身却是光滑无比,在阳光之下的剑光尤为刺眼。 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把剑,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容澈说道:“这是玄铁打造的兵器,比寻常的兵器更锋利。” 纪琅高兴地点了点头。 容澈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姐姐可有让我来试试你的功课,还有武艺箭术等可有进步。” 纪琅倒是听说了容澈在战场上的事情,倒是对他很有好感。 这些日子纪琅跟着暗卫一起学武功,他又肯吃苦,进步自然是不小,便点了点头。 他认真地对容澈说道:“还请王爷多多指教。” 这确实像是纪颜宁教出来的,这自信并非寻常人能有的。 段无瑕走进暄王府的时候,正看见容澈正和纪琅练箭术,看着那靶心上的几枚箭,他上前走到容澈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媳妇找不到,先讨好起小舅子了?” 容澈抬起胳膊往他的胸口处撞了过去,段无瑕灵巧地躲开。 “好了。”容澈对纪琅说道,“看来你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偷懒,先回去吧。” 纪琅微微颔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看着管家送纪琅离开,容澈这才转身看向了段无瑕:“看来你这大理寺少卿倒是当得潇洒。” “还好,比起你这拿命去博来的军权,我自然是轻松不少。”段无瑕道。 容澈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丁振勾结敌国,被萧少北解决之后,丁家军的军权也落入了容澈的手中,丁家军的势力不小,倒是热得不少人眼热了起来。 容澈回长安之后,二皇子和四皇子对他的态度也是大大的改观了不少,都在想着拉拢容澈站在自己的阵营。 二皇子和四皇子互斗,他可不想从中掺和,斗倒哪一个都与他无关,毕竟他真正要辅佐的是三皇子容祁。 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苏贵妃和二皇子都正得盛宠,四皇子势力也不弱,若是让他们知道三皇子并非有哑疾,说不准他们两人联手也想着要先把三皇子给除了。 正文 第322章 莺儿易主 二皇子娶了慕容忆雪,但是慕容左相对这个女儿失望不少,在朝堂之上对二皇子并没有多少助力,尽管是翁婿关系,左相却仍是像之前那般,倒是谁都不靠。 容裕没想到他娶了慕容忆雪倒是没有半分的助力,又不敢和左相撕破脸皮,待慕容忆雪犹如空气一般。 毕竟当初慕容忆雪想着逃婚,并非真的想嫁给自己,谁都能受的了自己的妻子心中还想着旁人? 慕容忆雪这个二皇子妃名存实亡,在皇子府里待得一日不如一日。 她是看透了容祁的心中压根就没有自己,只是过上这样的生活,她实在是不甘心。 只能尽力地去讨好二皇子和苏贵妃,慕容府那边,也做足了低姿态。 心里的恨只能深埋心中,当初成为慕容忆雪的时候,她就发誓过,一定要过上最好的生活。 在莱州城的纪颜宁倒是无心长安的动向,只要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平衡不破,她就还有时间。 在柯掌柜的安排下,纪颜宁一行人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到宝昌记查巡查了一遍,又查了查账。 柯管事是宝昌记里的老人了,办事她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是走个过场,到也没有发现什么失误的地方。 第三日的时候,她听说了沥郡王世子和县主回城的消息。 有宝昌记的人在,纪颜宁想要探听消息方便了不少,原本沥郡王世子容方玉和昭琦县主是去参加他们外祖母的寿宴,没想到这沥郡王妃受了伤,他们便赶了回来。 纪颜宁眼眸微闪,听到袁武的话,她的眸子更加幽深起来。 “现在的沥郡王妃是谁?”纪颜宁问道。 袁武回答道:“是前任礼州知府之女刘盈盈。” 纪颜宁垂眸,想起那日看见的容方玉,突然轻叹了一声,说道:“许是世子当年还太小,不记得自己的生母是谁了。” 袁武眸子幽深,说道:“听闻当年前郡王妃是病死的,老侯爷也曾派人来查证过,并未查出什么消息来。”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她乃楼家之后,医术卓绝,非寻常人能及,病死?不过是容邬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袁武沉默下来。 他知道纪颜宁的性子,既然她来到了此处,容邬的性命,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这账是要一笔一笔的算的,当年的人,自然要一个一个的除去。 院子里走进了几个丫鬟,宅子里的一个婆婆走到了纪颜宁的房间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随即走了进去。 “大小姐,柯管事让人送来了些丫鬟,说是让您先几个顺眼的留在身边伺候。”婆婆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轻声嗯了一句,随即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柯管事见她此行带的皆是护卫,连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便寻了些伶俐的丫鬟过来。 婆婆大约带了十个左右的丫鬟,看起来倒是都不错,纪颜宁一眼扫了过去。 她随口问道:“有识字的吗,上前一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走出了五个丫鬟。 纪颜宁就从这五个丫鬟里挑了两个看起来挺安分的丫鬟,说道:“我贴身不需要太多的人,就你们两个吧,叫什么名字?” 那两个丫鬟都有些惊诧,随即回过神来,说道:“奴婢叫春花。” “奴婢叫阿翠。” 纪颜宁微微挑眉,沉吟片刻,说道:“春花……以后就改叫秋月吧,阿翠便改名绿芜。” 两人惊喜万分,随即向纪颜宁道了谢。 纪颜宁选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那婆婆又留下了三个在院子里做粗活的,院子一下子倒是不冷清了。 此时莺儿跟着容方琦到了沥郡王府。 这一路上的两三日时间里莺儿对容方琦倒是十分照顾,像是一个本分的丫鬟一般尽职尽责,行为举止让容方琦觉得很是满意,觉得比自己府中的丫鬟还要懂事一些。 容方琦见她初到莱州城,人生地不熟,还没有亲戚朋友,便打算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当丫鬟。 反正她觉得这个丫鬟用着停顺手。 莺儿这两日相处下来觉得容方琦不像是初见时那般爱无理取闹,不过是有些世家小姐脾气罢了,毕竟是县主,鲜少会有人惹得她不高兴,于是也答应了下来,留在了沥郡王府。 一回到沥郡王府,容方玉兄妹俩人就先去了郡王妃的院子里看望他们的母妃。 “母妃!”容方琦走进了房间,看见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郡王妃,心疼不已。 郡王妃看见最爱的小女儿,心里高兴不已,强撑起来,说道:“琦儿,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她的目光看向了容方琦身后走进屋子里的容方玉,眸子微微一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容方琦道:“我和兄长听说母妃被刺客伤到,就赶忙回来了,当然是担心母妃了!” 虽然对外只是说郡王妃生病了,但是郡王府里却是知道郡王妃是被刺客所伤。 “母妃。”容方玉上前轻唤了一声。 郡王妃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又很快掩饰了下去,说道:“母妃知道,阿玉最是孝顺了。” 容方琦听到母妃这么说,气哼哼地说道:“母亲偏心,每次眼里都只有兄长!” “琦儿也辛苦了。”郡王妃说道。 容方玉道:“可曾抓到那刺客?” 郡王妃苦笑一声,说道:“你父王去处理了,据说是抓到了,是个小贼而已,没想到被我撞上,情急之下才想着灭口。” 看着郡王妃似乎对这件事有些闪躲,容方玉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容方琦气愤道:“这等小贼,居然敢对母妃动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成!” 郡王妃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事,你们用不着如此着急地赶回来,外祖父的寿诞,总不能让他担心才是。” 容方玉道:“母妃好好歇息,其他的事情就用不着想太多了。” 郡王妃和蔼的笑了笑。 她的目光看向了容方琦身后的莺儿,倒是有些好奇:“琦儿,这是?” 莺儿上前朝着郡王妃行了礼。 容方琦道:“这是我的新丫鬟,莺儿。在路上遇到的,见她可怜,又没有亲人,就带她回来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郡王妃道,“怎么能随便就带个人回来,若是想要新丫鬟,便叫管家给你多安排几个。” 莺儿垂头不语,面上波澜不惊。 容方琦道:“母妃,我心中有数,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兄长都没有反对!” 郡王妃道:“好好好,我的琦儿长大了,可以给自己做主了,母妃是管不了你了。” 容方玉站在一旁,开口道:“看母妃神色疲倦,还是好好歇息吧!琦儿,就别打扰母妃休息了。” 容方琦扶着郡王妃缓缓躺了下去,随后替她盖好了被子。 这才带着莺儿走出了郡王妃的房间,回了自己的院子。 沥郡王府很大,院子也错综复杂,但是莺儿向来方向感极好,跟着容方琦走到了她的院子,把刚才的路记得差不多了。 “县主。” 看见容方琦回来,几个丫鬟和婆子迎了上前,对她行礼。 容方琦轻嗯了一声,又看向了莺儿,说道:“这是我新带回来的丫鬟,莺儿。齐嬷嬷,你先带她下去教一下规矩,以后便留她在我身边伺候了。” 莺儿微微颔首,算是和其他人打过了招呼。 齐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莺儿,见她举止大方,又长得十分顺眼,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县主,您身边已经有四个贴身丫鬟了,不如让莺儿先从二等丫鬟做起?”齐嬷嬷建议道。 容方琦摇头道:“不用了,我觉得莺儿挺好的,完全有资格当一等丫鬟。” 听到容方琦这么一说,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莺儿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打量。 她这才刚来就当上了县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会引得旁人嫉妒,莺儿看见她们的眼神,心里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当初她和珍珠刚当纪颜宁的一等丫鬟那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齐嬷嬷见莺儿面上波澜不惊,心道是个沉得住气的主,便点头道:“县主,若是莺儿当一等丫鬟,便需要从之前四个丫鬟之中选出一个降为二等丫鬟。” 县主身边的贴身丫鬟为四个,这个份额倒是不能越了。 容方琦说道:“不用降为二等丫鬟,等明月回来,便让她去母妃的院子里照顾母妃吧。” 齐嬷嬷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明玉松了一口气。 在郡王妃的院子里自然是比不得在县主身边的,跟着郡王妃,她们年纪还小,自然混不得郡王妃的信任,以后顶多就寻个府中的小厮配了。 若是继续跟着县主,以后便是陪嫁的丫头,运气好的或许还能抬个姨娘,就算是再差一直跟在县主身边那也是左膀右臂,好处自然少不了。 明玉上前道:“县主,奴婢给你准备好热水,这一路劳累,你先泡个澡歇歇吧。” 容方琦轻嗯了一声,随即便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莺儿则是跟着齐嬷嬷,让她安排住所和以后要做的事情。 正文 第323章 秋菊算计 沥郡王府的待遇不差,莺儿被分到了和明玉一个房间里住,地方还是蛮宽敞的。 她洗了澡,换了郡王府里丫鬟的衣服,便去找了齐嬷嬷。 齐嬷嬷教她基本的规矩和礼仪,发现莺儿学得很快,做得甚至比县主身边原本的贴身丫鬟还要好,她觉得满意,看来县主这次的眼光不错,挑了个懂事有能干的丫鬟。 “你在县主的身边伺候,便要尽职尽责。”齐嬷嬷说道,“郡王府中有不少禁地,你可别到处乱闯,这两日我会让人带你在府中走走,你要好好的记住这府中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若是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就连县主都未必能保得了你。” 莺儿微微颔首:“莺儿知道了。” 齐嬷嬷点头,说道:“其实县主平日里除了有点小脾气,倒是不难伺候,你以后就知道了。” 莺儿乖巧地点头。 齐嬷嬷道:“今日你先休息,明日开始要时刻记住你要做的事情。” “好。” 齐嬷嬷满意地离开了莺儿的房间,让她自己整理东西。 其实莺儿并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钱财之外,几套衣裳,一些简单的首饰,还有许多“瓶瓶罐罐”,这些都是大小姐留给她的东西。 容方琦因为赶路太累,今日睡得格外的早,明玉伺候她睡下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莺儿正在整理东西,明玉热情地上前帮忙。 莺儿随即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明玉说道:“客气什么,以后我们俩就住在一个屋檐下,要多多照顾才是。” 莺儿颔首:“多谢。” “对了,我看县主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难不成你是刘府里来的丫鬟?”明玉问道。 莺儿摇头,说道:“不是,我和县主是在路上认识的,她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不然我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明玉听了莺儿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径自点了点头。 随即她凑近了莺儿,低声说道:“你既然不是刘府送来的人,那你可要小心了!” 莺儿听到她这么一说,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明玉:“为何要小心?” 明玉耸肩,说道:“你一来就挤走了明月的位置,等她回来,必定心有不甘,怀恨在心,说不准会偷偷给你使绊子!” 莺儿一愣,像是十分惊讶的模样。 明玉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道:“我是看在咱俩以后一起服侍县主,又一起住在一起的份上,才会对你说这些的,你往后若是和明月有什么冲突,可别把我给招出来。” 莺儿在心中暗笑一声,其实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明玉的心思。 不过她不在乎。 “多谢你告知我。”莺儿说着拿起了自己的一个发钗,递给了明玉,说道,“这就当是送你的谢礼。” 明玉一看那发钗精致得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用得着什么谢礼!不过你既然给了,我便不能不收了!” 说着接过了莺儿递给她的发钗。 明玉拿着发钗,心中高兴得很,看来这新来的丫鬟倒是不足为惧,傻傻的,好哄骗得很。 第二日莺儿起了个大早,她洗漱完毕的时候,明玉还躺在床上。 叠好了床铺,收拾好了自己,莺儿便去给伺候容方琦了。 昨日容方琦睡得早,今日必定醒的也早。 不过以往她伺候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醒的早,还要练箭和练防身术,所以她倒是习惯了起得早些。 果不其然,等她准备好洗脸帕子和热水的时候,容方琦已经醒了过来。 “莺儿。”容方琦揉了揉自己迷离的眼睛,说道,“你准备得倒是时候,不过我平日里一般不会起那么早。” 莺儿说道:“昨日见县主睡得早了些,想来今日必定不会起的太迟,不想让县主久等。” 她这话说到了容方琦的心坎里,看着莺儿是越发的顺眼。 没多久,明玉端着早膳来到了容方琦的院子里,看见莺儿正在此后县主穿衣,眼眸微闪,倒是没有说话。 在县主面前多做少说乃是她的保命之道,毕竟有时候会有个齐嬷嬷在,说不准又要揪自己的错处。 齐嬷嬷带了一个丫鬟过来,上前对县主行了礼,随即对莺儿说道:“莺儿,这两日就让秋菊带你认认这郡王府的路。” 莺儿上前,点头道:“是。” 容方琦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下去了。 莺儿跟着秋菊出了容方琦的院子。 秋菊细细得打量了一番莺儿,目光里却莫名带着些许的不悦。 莺儿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这个秋菊似乎对自己抱有敌意。 秋菊是县主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大概是觉得自己抢了她一直想晋升的一等丫鬟的希望吧,所以才看自己不顺眼,因为之前在江州的时候,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莺儿并不想惹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若是敢找她的麻烦,她也是不会怕的。 秋菊带着她,语气带着些许的敷衍,说道:“县主的院子里出来,从左侧而去,再走过一座折桥,便是后花园。我们现在往右走,前面不远处毕竟偏僻的院子是二小姐所在清荷苑;二小姐虽然只是个庶女,但是脾气不好,没事别惹她,若是惹了事,县主未必会站在你这边……” 莺儿跟在她的后面,一边听着她松松散散的话,一遍默默地记下了有些有用的信息。 她自然发现了秋菊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带着自己绕路,不过她也不打算说,就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样子。 “这里是世子的院子,世子殿下平日里不喜下人擅闯他的院子,别怪我没提醒你。”秋菊说道。 莺儿问道:“若是县主让我们来找世子殿下呢?” 秋菊轻咳一声,说道:“就算是有事,通报给门口的护卫便是了。” 莺儿朝着容方玉的院子里看了过去,那院子上的匾额上写着“墨玉轩”,那副字很是秀气,看起来并不像是出自世子的手笔,应该是一个女人写出来的。 她眼眸微闪,或许是郡王妃给儿子院子提的字罢。 墨玉轩的门口里站着两个护卫,就算是当初纪颜宁的院子那般,不许旁人随意进出。 秋菊道:“别看了,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走呢!” 莺儿随即跟上了秋菊的步伐。 这郡王府确实挺大的,而去弯弯绕绕的,都能把人给绕晕了,好在莺儿记性不错,认路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今日秋菊带她走的地方,她大抵都记住了。 走了大半日,莺儿倒是有些饿了。 她对秋菊说道:“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齐嬷嬷说给我两日的时间,想来应该不急,现在应该到饭点了。” 丫鬟的饭菜是去大厨房领的,这个她倒是清楚的。 “怕什么,难不成郡王府还能少你一顿吃的不成?”秋菊眼眸微闪,说道,“不过确实到可以吃饭的时候了,我们……哎呦,我这肚子有点疼!” 莺儿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秋菊讪笑一声,说道:“许是早饭吃坏肚子了,我先去一趟茅房,你在这儿等着,我出来就带你一起回去!” 还没等莺儿说什么,秋菊已经捂着肚子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她说道:“一定要等我出来!” 莺儿:“……” 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莺儿轻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是不会乖乖等在这里的,只怕她去茅房是假,自己偷偷回去吃饱喝足了之后才回来寻自己。 她抬头打量着附近,正想着该往哪里走回去会比较近一些。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些偏僻,就连下人都很少经过,秋菊这是存心想让自己难堪,就算是找人问也难找到一个。 不过好在自己记性不错,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塔,她倒是记得这个塔自己刚才还路过,从背后绕过去,应该能省不少的路。 莺儿下定了决心,便往另一条小路里走了过去。 可是她按着小路的方向走,想要更靠近那个塔的方向,没想到却走到了一个有些荒芜的院子里,院子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若是绕的话……莺儿大概打量了一下,觉得或许要费些时辰。 这里这么偏僻,应该是没什么人住,也没什么人路过才是。 莺儿为了省时间,倒是大胆地往推开了这个布满了蜘蛛网的侧面。 这侧门似乎年久失修,一推就推开了,她随即走了进去,却没有发现掉落在地上,一脚被踩上的封条。 院子里很安静,杂草长得都快到莺儿的大腿了,可见这里是真的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莺儿叹了一声,在心中暗道,这郡王府果然是家大业大,这院子都能荒废成这般模样,若是好好收拾一番,定然也是不错的风景,当真是可惜了。 她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似乎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静得似乎只能听到脚步声……而且她听到的,似乎不止有自己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却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啊!”她吓得惊叫一声,刚打算跑,可是脚下被杂草绊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正文 第324章 白发女子 莺儿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下意识地往后挪。 眼前这个女人着实奇怪,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披散着头发,明明头发都已经花白,可是她的脸却保养得似乎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鲜嫩得犹如一个小姑娘。 莺儿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女人,心中不免心生怯意。 但是镇定下来之后,发现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张牙舞爪那般可怕,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你是谁?”莺儿大着胆子问道。 白发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你又是谁?为何要闯进我的院子里?” 她的院子?莺儿微微一愣。 她突然想起昨日齐嬷嬷的警告,说是有的地方不能去,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莺儿看向了眼前的女人,说道:“对不起,我是府中新来的丫鬟,不认识路,所以走错了。我不是故意要进这里的!” 白发女人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丫鬟,轻笑一声。 莺儿立马爬了起来,对着白发女儿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她正想走出去,没想到白发女人却开口道:“你若是现在出去,被人发现,定然是要被灭口的。” 听到这句话,莺儿大腿一软,一时竟走不动道了。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什么?” 白发女人笑了起来,笑得十分肆意,莺儿看得有些呆了,因为这个女人生的十分好看,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可是她的笑,却带着一丝的苍凉之感。 “因为,你看见我了。”白发女人说道,“他会杀了你的。” 莺儿回过神来,蹙眉委屈地说道:“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出去之后也不会乱说的!” 她还想活着回去见大小姐呢,她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白发女人不理会她,随即朝着不远处的屋子里走去。 莺儿这才发现她是光着脚走路的。 这么冷的天,她居然光着脚走路!莺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今日有太阳,可是这温度不高,自己穿的厚实,还是带着凉飕飕的感觉。 或许是刚才在杂草丛里走路,莺儿发现她的脚竟然有些被划破了。 那双白皙的脚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莺儿看着都觉得心疼,虽然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她还是上前道:“姑娘……你的脚受伤了,这样应该会很疼吧?还是回去涂药穿上鞋子!” 白发女子听到莺儿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茫然地看着莺儿:“可是,我不觉得疼呢。” 莺儿微怔,不觉得疼吗? 一想到她说自己现在出去就会被灭口,莺儿深呼了一口气,倒是也不敢贸然就出去,她跟了上前,从袖子掏出一瓶药膏来,递给白发女子:“用这个药膏,涂在你的伤口上,会好得快一些。虽然你可能不知道疼,但是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 看她年纪不大,或许就是因为生了一头白发,所以才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不许旁人知道。 高门大户里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是她偏偏就撞上了。 白发女子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瓶子,倒是觉得好笑,居然有人给她塞药? 她是谁?她是楼家的人!医药世家,若是论治病和制药,谁能比得上他们楼家的人呢?! 她轻哼一声,有些不屑地将那药膏扔到了一旁,瓷瓶一下子被打碎,弥漫出来的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发怔。 白发女子立马将那药膏捡了起来,凑近了鼻子,仔仔细细地又闻了两遍,目光一下子变得暗沉下来,她一把抓住了莺儿肩膀,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药膏!” 莺儿被她这突兀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我只是一个新来的丫鬟而已。”莺儿委屈地解释道。 白发女子又问道:“那你这个药膏是怎么来的?” 莺儿瞎扯道:“买的。” “你撒谎!”白发女子说道,“这里面用的药材可不是你一个丫鬟能够买的起的。” 莺儿闭口不言,她暗道倒霉,自己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原本想拿药膏给她用,没想到她不仅不懂自己的好意,摔了药膏,现在还逼问自己! 白发女子有些发狂:“你说啊!” 莺儿想要挣脱,可是这个疯女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根本没法挣脱她的禁锢,无奈说道:“你到底想怎样,我真的只是一个新来的普通小丫鬟,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我也不会到处乱说,求你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都快哽咽起来了,果然离开了大小姐,自己总是那么一无是处。 白发女子渐渐冷静下来,可是目光仍是紧紧地盯着她:“你只要告诉我,这个药膏哪里来的,我可以保你不死。” “真的?”莺儿问道,有些不相信。 白发女子说道:“自然是真的。” 莺儿咬唇,说道:“是我以前的主子做的,她精通医术,又会制药,所以做瓶药膏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白发女子又问:“你以前的主子是谁?” 莺儿闷闷地说道:“你不是说只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了吗?” 白发女子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莺儿撇嘴,不说话了。 想继续套她的话,没门。 白发女子微眯起眼睛,说道:“你是从长安来的?” 莺儿眼眸微闪,别过脸去,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白发女子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她越是不愿意说,这其中越是有猫腻。 难不成她们楼家还有人活着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 莺儿后退了好几步,和白发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免得又被突然发疯的她抓住。 白发女子看着莺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莺儿摇头,她都已经说了好几遍自己是个新来的丫鬟,什么都不懂,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灭口了? 白发女子轻笑一声,说道:“我叫楼鸢,是这个郡王府里的郡王妃。” 莺儿愣住,她昨日和县主回来的时候,明明见过郡王妃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而且看起来这个自称是郡王妃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似乎比世子殿下的年纪还要小,又怎么可能是郡王妃? 难不成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莺儿倒觉得看起来确实像是个脑子坏掉的,想要当上郡王妃想疯了。 她讪笑一声,说道:“哦,原来是郡王妃。” 楼鸢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眸子里满是打量,但是很快又说道:“你走吧。” 莺儿问道:“你不是说,我如果出去的话,会被灭口?” 楼鸢说道:“现在中午正是守卫换班的时候,你偷偷从侧门离开,不让别人发现,谁能灭你的口?” 听到楼鸢的话,莺儿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 原本还想着能够横穿这个院子回县主那里,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不可能了,在这里耗了那么久,估计秋菊吃了午饭快要回来了。 她想不了那么多,随即朝着刚才进来的地方小跑了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白发女子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发凉,随即脚步走的更快,来到了刚才进来的侧门,偷偷拉出一条缝,发现没人,这才赶紧走了出去,将门再次关了起来,心虚地往之前的方向跑。 还没等她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在周围巡视了一遍。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出来的及时,不然就被抓到了。 果然高门大院里不能到处乱走,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有些无奈地走回了之前的地方,等着秋菊回来,反正现在这个时候她再赶回去,只怕大厨房也不会留下什么东西给自己了。 莺儿靠在一棵大树上,歪着身子,一把揪起了旁边的野草,一点一点地掐着它的叶子,在想着这个没良心的秋菊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难不成要把自己晾在这儿一天?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 莺儿猛然一跳,随即转身,看见了容方玉竟然就站在她的背后! 容方玉身着鹅黄色的长袍,虽然衣服有些厚实,但是看起来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将身材衬托得格外的挺拔修长;他披着灰色的带绒披风,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府的样子。 不知为何,莺儿看着容方玉的这张脸,莫名就想到了刚才的那个白发女子,自称是郡王妃的人。 她觉得世子的眉眼居然和那个疯女人的十分想象! “世子殿下!”莺儿回过神来,立即给容方玉行礼。 容方玉看见她这般受惊的模样,微微蹙眉,随即瞥了瞥她手中的拿着的一株植物。 他再次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莺儿咬唇,如实将事情说来:“齐嬷嬷让秋菊给奴婢带路认识这郡王府的路,可是刚才秋菊说她肚子疼要去茅房,便让奴婢在这儿等着她,奴婢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未见她回来。” 正文 第325章 世子赐食 容方玉听了莺儿的话,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他问道:“你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 莺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野草,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她有些茫然得摇了摇头。 容方玉眼眸微动,说道:“你手里拿着的,叫随香,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药材,你拿着的一株,大概能值五十两银子。” 莺儿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野草”,认真打量了起来,又拿着它凑近了鼻子闻了闻。 她紧蹙起了眉头,转头看着容方玉,说道:“这不是随香。” 容方玉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他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莺儿说道:“随香的叶子应该是锯齿形的,味道也不对。奴婢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绝无可能是随香。” 容方玉轻笑一声,说道:“脑子倒是没有坏掉,怎么就让别人给耍得团团转?” 莺儿听到容方玉这么调侃自己,垂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倒是不想让别人给耍得团团转,奈何自己也跑不掉啊,要是再乱跑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怕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她还是安分些好了。 容方玉身边的随从却说道:“随香乃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有价无市,一般都是进贡给太医院的,你这个小丫鬟又怎么会懂得辨别?” 莺儿听到那随从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过吧? 元娇娇当初横扫长安城各大高官府邸,偷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玩意,小姐又素来爱药材,元娇娇偷来的那些珍稀药材几乎都送给了大小姐,她虽然没有珍珠那般的本事,可是久而久之,认些药材的能力也还是有的。 可是旁人问起来,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容方玉看着她纠结又心虚的模样,说道:“罢了,认识便认识吧。” 若是暄王府的人,能认识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莺儿讪讪地朝着容方玉微微颔首,背后却有些发凉。 秋菊这个时候已经吃了午饭回来了,看见莺儿身边站着世子殿下,她微微一愣,急忙上前行礼。 容方玉瞥了一眼秋菊,说道:“你们今日一直都在认路,还未曾吃午饭吧?” 秋菊偷偷看了一眼莺儿,看来莺儿把事情都和世子殿下说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奴婢肚子疼,就去了一趟茅房,让莺儿先等着,只怕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大厨房的饭点了。” 容方玉说道:“既然如此,本世子的院子里此处不远,你们一同前来。” 莺儿和秋菊相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但是世子殿下的话,她们自然不敢违抗,只能低头跟着容方玉往前走。 两个人跟着容方玉进了院子里。 莺儿目不斜视,余光却是将这院子里大致地打量了一遍,院子里的下人很少,但是都井然有序的干着自己的活。 她突然想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景象。 一个小厮迎了上前,对容方玉拱手行礼道:“世子殿下,饭菜已经备好,您需要现在就用膳吗?” 容方玉说道:“不必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不过这两个丫鬟正好没吃饭,把饭菜平分给这两个丫鬟吧。” 小厮颔首,应了一声是。 莺儿和秋菊连忙给容方玉行礼:“多谢世子殿下。” 容方玉转身看着她们,说道:“本世子向来不喜欢旁人浪费粮食,你们要好好吃完,别浪费本世子的一番心意。” 秋菊眼眸微闪,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刚才去大厨房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连莺儿的那份都入了自己的肚子,现在撑的哪里还能吃得下其他的东西? 还没等她说话,世子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小厮上前让她们跟着去了旁边的小亭子里,随后将饭菜都分成了两份,分别递给了莺儿和秋菊。 莺儿打量了一眼这些饭菜,确实都不错,分量很足,有清蒸狮子头,清蒸鱼肉,乌鸡汤,木耳笋丝等等。 只怕自己饿了一个早上的都未必能全部吃下,更别说秋菊了。 没想到世子殿下看起来一派正色,背地里却是喜欢整人。 一想到这里,莺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秋菊和小厮看了她一眼,不解地看着她。 莺儿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世子殿下人实在是太好了,对我们这些奴婢都如此上心,所以很高兴。” 秋菊偷偷地剜了她一眼。 看着这些素日里自己都吃不上的饭菜,现在却是怎么都下不了口。 莺儿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秋菊眼眸微闪,拿着筷子夹了半根素菜,往自己的嘴里送,而那小厮就一直站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吃。 莺儿咬了一口那清蒸狮子头,倒是觉得不错,对秋菊说道:“你怎么光吃青菜?这个狮子头可好吃了!” 秋菊说道:“你既然喜欢,不如把我这份也给吃了吧!” 莺儿蹙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世子殿下好心给我们吃食,难道你不喜欢吗?我这份已经足够了,还不至于要你盘子里的。” 秋菊撇了一眼莺儿,她甚至觉得莺儿什么事情都知道,只是在装傻罢了。 可是看着她的模样,自己又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莺儿心情甚好,看着秋菊这副模样,食欲渐盛,不一会儿便将这盘中的食物几乎扫了个精光,满足得无法言喻。 而秋菊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她食之无味,因为吃得太多,甚至有些想吐,盘子还剩许多的饭菜。 莺儿终于放下了筷子,高兴地望着秋菊。 只怕经历过这一次,秋菊下次是再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从世子的院子里出来,秋菊又跑了两趟茅房,吐得不像话。 下午的时候,只能老老实实地带着莺儿在郡王府中认路,这回走得快,莺儿也把郡王府大概给认清了,便没有让秋菊第二日继续带着自己了。 回到县主院子里的时候,莺儿上前给容方琦行了一礼。 容方琦问道:“只一日你便熟悉了这府中的路?” 莺儿回答道:“奴婢自小爱乱跑,所以认路并非难事。” 她看着容方琦的脸,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白发女子,她觉得世子的眉眼和白发女子的相像,可是县主生的明明又挺像郡王妃的,和那白发女子一点都不相似。 她甚至怀疑那日见到的白发女子只是一场幻相而已。 不过作为一个新来的丫鬟,她自然不能到处乱打听,安安分分的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容方琦对莺儿倒是十分满意,说道:“以后你便在我身边伺候吧。” 莺儿颔首:“是。” 纪颜宁在莱州城待了几日,柯管事照顾得十分周到,只是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问起来,纪颜宁不过也只是说到处游玩罢了。 柯管事便推荐了几处游赏的好去处。 纪颜宁倒也一一都去看了,虽然是冬日,但美景确实不少。 绿芜往屏风后的火盆里又添了些炭火,正在看着书的纪颜宁突然开口道:“你先下去罢。” “是。”绿芜行了一礼,随即退出了房间。 袁武走了进来,上前拱手行礼。 “还是没找到?”纪颜宁抬眸看向了袁武,看见他的神色,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袁武颔首,说道:“属下按着您所说的地址去找过了,也问过当地的人,二十一年的事情都记不清了,更不知道那份尸骨被埋在了哪里。” 袁武去找了两日了,都没有结果。 按着绿枝吐露出来的地址,在莱州的这一份尸骨就埋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头上。 那山头孤坟很多,很难找到线索倒是正常。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明日我同你们前去。” 她记得上次在临都的时候,自己靠近孤坟身体就会有所反应,或许现在也只能靠着这个来寻找。 只是她们行动不便大张旗鼓,毕竟容邬还在莱州城,苏贵妃所做的事情,容邬未必不清楚,若是他发现了有人想动应采薇的尸骨,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纪颜宁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说道:“过几日应该就下雪了,有些事情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袁武嗯了一声,说道:“沥郡王府那边也让人盯着了,不过这几日郡王府里好像有些异动。郡王妃受了伤,府内巡卫更加严谨了起来,似乎在防着什么事情。” 纪颜宁问道:“查到郡王妃是如何受伤的了吗?” 袁武道:“据说是有小贼入府盗窃,误伤了郡王妃。不过此事处理的极为隐秘,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内情,郡王世子也在暗中调查此事。” 纪颜宁沉吟半响道:“这个郡王妃……有自己的儿子吧?” 袁武道:“是,郡王府的小公子容方昊乃是郡王妃刘盈盈所出,今年十一岁。” 纪颜宁沉默了下来,眸子有些深沉。 正文 第326章 遇上刺客 第二日早上,袁武早早就备好了马车,纪颜宁则以出城游玩的名义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城。 柯管事倒是没有多想,大小姐来的这几日,行踪不定,他也不好约束,毕竟纪颜宁才是宝昌记的东家,谁能管得了她呢? 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一座清静的小山脚下。 因为路况不好,马车倒是再难行进,纪颜宁只带了三个护卫便直接上了山。 今日乃是阴天,并未看见有阳光出没,冷风阵阵,在这山林之中则尤为明显。 不过纪颜宁今日穿得一身青色的短袄,外披藏蓝外袍,倒是能抵御不少的冷风,她跟着袁武从小道缓缓向前走,走到大约两刻钟便已经看见不少的孤坟。 袁武解释道:“大小姐,属下已经查过,这座山附近有三个村落,分别布局于这山的三个不同方位,所以平日里三个村子里若是有人去世或是附近发现什么无名的尸骨,都会往这个山头里埋。所以这座山被称之为坟山,有的坟有墓碑,有的孤零零的,除了自己的亲人,大概无人知晓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埋葬在这里的。” 在一旁的锦鹤听着,说道:“倒像是乱葬岗。” 纪颜宁神情漠然道:“比乱葬岗好多了,起码有的能知道身份,可以排除。” 锦鹤见她这般,又觉得这四处都是坟墓,他问道:“大小姐,您来此处,不会是为了找这些孤坟吧?” 纪颜宁没有说话,只是看见没有墓碑的孤坟还是会上前走一圈看看有没有感觉。 锦鹤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纪颜宁从未说过自己来莱州的目的,她可信任的也只有袁武,至于其他的护卫,只需要听从命令便是。 可是如此找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无所获,也几乎把整个山头的孤坟都给找了一遍。 山路难走,纪颜宁的额头倒是冒出了些许的汗丝。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锦鹤说道,他们是从早上来的,现在都已经下午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或许晚上都未必能如大小姐的意。 袁武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让纪颜宁坐下来休息。 纪颜宁接过另一个护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沉默着正思考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袁武说道:“这座山上孤坟差不多就这些。” 绿枝只是说在这座山附近,未必就是这坟山。 纪颜宁说道:“除了这座山,附近可还有其他遗漏的?” 袁武说道:“属下会再好好查探的。” 纪颜宁说道:“罢了,先下山吧。” 他们一行人一无所获地朝着山下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到达山脚下马车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熟人。 纪颜宁没想到容如玉居然也会在这里。 容方玉看见她下山,上前道:“姑娘果然在这里,我见到你的护卫在此,觉得眼熟,便想着姑娘应该在此处。” 纪颜宁上前朝着容方玉行一礼,抬眸问道:“世子殿下又为何在这里?” 容方玉说道:“来祭奠亲友罢了。” 纪颜宁眼眸微动,问道:“殿下的亲友,葬于此处?” “是啊,难不成姑娘也是如此?”容方玉看见她的护卫的时候,还甚是觉得诧异。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小女子原本也想过来祭奠亲友的,可惜这山中孤坟甚多,未能如愿寻到她的葬身所在。” 容方玉见她眸中的失落之色,说道:“那还真当是可惜了。” 纪颜宁道:“既然世子殿下的亲友葬于此处,不知小女子理当祭拜一下。” 容方玉听到她的话,神情微微一怔,莫名沉默了下来。 “倒是忘了同世子介绍了,小女子乃是江州人,姓纪,名唤纪颜宁,是个生意人。”纪颜宁说道,“今日来寻亲友之墓,未能如愿,想着同是故去亲友,才提出此番要求,若是唐突,还请世子莫要见怪。” 容方玉听到她的名字,觉得甚是耳熟,他思忖一番,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子为何人了。 他说道:“原来是宝昌记的东家,纪姑娘的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 之前江州一案,宝昌记的名声大噪,纪家姐弟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富商,即便是身在莱州的沥郡王府也有所耳闻。 只是没想到这纪家和暄王府居然有所瓜葛。 容方玉说道:“不过是个不怎么要紧的亲友罢了,用不着纪姑娘祭拜。” 纪颜宁眼眸微闪,若是不怎么要紧,为何他堂堂一个郡王世子,会亲来这荒山野地之中? 她猜想,或许是楼鸢的墓,也许容方玉还是记得她的生母的。 “小姐,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袁武微眯起眼睛,附身在纪颜宁耳边说道。 纪颜宁轻蹙起眉头,突然看见一枚箭头正冲着容方玉的方向而来。 “小心!”纪颜宁下意识大喊一声,上前一把将容方玉推开! 发间穿过一支锋利的箭,差点就射中了纪颜宁! 两个人摔倒在地上。 “有刺客!” 容方玉的护卫立即反应过来,抽剑围住了容方玉。 “嗖嗖嗖——” 从旁边的密林里又连续射出了好几支箭,全都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带的都是强弩,为的就是将人全部残杀殆尽。 容方玉随即将纪颜宁扶了起来,躲到了马车后,避开了那些箭。 而他的护卫有两人已经中箭受伤。 容方玉今日出来,只带了四个护卫而已,纪颜宁也只带了五个人。 袁武抽剑挡住了那些频频而来的利箭,每过多久,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从密林里走出了三十多个蒙面的杀手。 纪颜宁的眸子沉了下来,看向了容方玉,说道:“看来世子殿下的仇人不少。” 容方玉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些杀手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纪颜宁已经被卷进来了,他们就不可能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说道:“抱歉,还把你牵连进来了。” “无妨。”纪颜宁说着轻步爬上了马车,从马车边上的缝隙里拿出了她的弓箭。 “杀!一个活口都别留!”杀手头子高声喊道! 三十几个刺客手持刀剑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气势汹汹。 纪颜宁抽出了五支箭,搭在弦上,眼眸一凛,随即放了手!只见五支利箭呼啸着直冲他们而去! “呃——” 一箭穿喉,五个人同时倒地! 杀手和容方玉他们皆是微微一怔,纪颜宁已经再次搭上了五支利箭,速度倒是比刚才的要快! 这一次箭再次出去!刺客们大惊,这次有了准备,有三个人躲过了她的箭,而其他两个人却又是一箭穿喉而死! 袁武和锦鹤相视一眼,随即提剑而上,一刀就刺入了刺客的胸口之中,再抽刀出来抹掉了另一个的人脖子!和一群人厮打在一起,以一当十,不过如此。 纪颜宁抽出弓箭继续往那些厮打之中的刺客射了过去,没多久原本三十多个的刺客,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而且还都受了不少的伤。 袁武和锦鹤也多多少少受了些轻伤。 看着袁武和锦鹤如此难缠,有的刺客目标只看向了容方玉,随即执剑朝着他和纪颜宁的方向砍了过来。 容方玉眼眸微凛,随即空手和刺客厮打了起来,另一个刺客见状随即也提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了容方玉。 这等混战,纪颜宁只能将弓箭扔到一旁,随即抽出了银针,往刺客的眼睛射了过去! “啊!”只听那刺客惨叫一声,随即用手捂住了眼睛。 眼看着任务失败,受了重伤的刺客头子大喊了一声:“撤!” 剩下的刺客纷纷四处逃散,窜进了密林之中。 没有纪颜宁的命令,袁武和锦鹤倒是没有贸然去抓活口。 地上一片惨状,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尸体。 刚才那个被射中眼睛的刺客刚要爬起来,脖子上已经搭上了一把锋利的剑。 可是还没等护卫问话,那刺客突然吞下了毒药,吐了一口黑血,直接就死了,最后的活口也没有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袁武问道。 纪颜宁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受伤了?” 袁武道:“小伤罢了,不碍事。”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方玉,说道:“世子殿下,以后若是出门,还是小心为上,护卫多带几个也能安全些。” 容方玉微微颔首,说道:“多谢纪姑娘出手相助,我下次会注意的。” 纪颜宁道:“他们虽然跑了,可保不齐还会杀个回马枪,我们还是一起回城吧。” 容方玉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的眸子微沉,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纪颜宁挑眉,说道:“看来世子知道这些刺客都是谁派来的?” 容方玉看了一眼纪颜宁,不知为何,明知道纪颜宁这个人不简单,可他莫名却觉得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垂眸苦笑一声,摇头:“不知道。” “哦?”纪颜宁说道,“我觉得可能是你身边的人呢。” 容方玉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正文 第327章 备受排挤 看见容方玉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我开玩笑的。” “纪姑娘这玩笑倒是不同一般。”容方玉道。 因为有三个护卫受了重伤骑不了马,纪颜宁就马车让给了他们,自己则骑马和容方玉一道回了城中。 纪颜宁没有找到尸骨,但是遇上容方玉,她倒是也很意外。 在莱州郡,敢明目张胆对郡王世子下手的,自然不简单。 只不过让纪颜宁有些意外的事,容方玉遇刺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甚至于连郡王府的人也不曾知道。 “什么,失败了?”郡王妃刘氏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目光微眯起来,满是不悦,“不是说他没带几个护卫吗?为何这都能失败!你们都是干饭的吗!” 男人低头,说道:“是我们失策,没想到那日和世子在一起的另一伙人武功高强,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氏轻哼一声,说道:“和他在一起的人?” 男人回答道:“是,他们人数不多,本来想着可以一举歼灭,没想到他们的武功竟然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都没能把握,净会找借口!留你们有何用!”刘氏根本不想听他的借口,总之人没死,她还是得筹划。 男人低着头,说道:“这次是我们的失误,下次……” “你以为还有下次吗?”刘氏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次刺杀不成功,他已经有了戒备心,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男人垂眸:“那我们要怎么做?” 还没等刘氏说话,外面的嬷嬷便上前禀报道:“夫人,县主过来了。” 刘氏眼眸微闪,说道:“罢了,你们先好好养伤,我再从长计议。” 男人颔首,拱手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刘氏气得简直肝疼。 本来就想趁着容方玉去拜祭的时候把他给杀了,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那群废物都没能把握住! 只有容方玉死了,她的儿子才能当上这郡王府的世子。 虽然容方玉表面上对她这个母妃毕恭毕敬,十分关心,做得也不错,可惜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白眼狼是养不熟的,只能趁早解决掉这个祸害! 容方琦带着莺儿走进了刘氏的房间,朝着她的床榻上走了过来:“母妃!” “琦儿,你怎么过来了?” 刘氏尽量安抚好自己的情绪,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绪总算是平复了不少。 容方琦道:“自然是过来瞧瞧母妃有没有好些。” 刘氏笑道:“哪里用得着一直往我这儿跑,你早上刚来过,这会儿又来,瞧你是要在母妃这儿住下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很开心。 毕竟女儿对自己的关心那是真心实意的。 莺儿站在容方琦的身后,目光看向了郡王妃,又看了看容方琦,确实长得十分相像,可是世子殿下却似乎一点都不像郡王妃。 容方琦撇嘴,说道:“若是兄长过来,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可是琦儿过来,母妃这是嫌弃我来得太频繁了!哼,母妃偏心!” “傻孩子。”刘氏道,“你兄长怎么能和你想比,你可是娘的心头宝。” 容方琦道:“我是母妃的心头宝,可兄长是母妃的心肝肉呢!” 她可记得,从小到大,母妃对兄长总是关怀备至,对他笑意吟吟,无论兄长做什么,母妃总是夸他的好。 “母妃!”从外面跑进了一个小身影,一下子就跑到了郡王妃的身边,说道,“母妃,你可曾好些?” 莺儿定睛一看,这跑进来的人大约十一二岁左右,个子不高,有些清瘦,看穿着倒是十分华丽,凭他对郡王妃的称呼,她已经能猜测到眼前这个小孩子,便是府中的小公子,也就是昭琦县主的亲弟弟,容方昊。 刘氏笑道:“看见昊儿,母亲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莺儿默默在一旁站着,倒是没有出声。 这府中真正的主子,沥郡王,她还未曾见过,也不知会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容方琦这才从郡王妃的院子里出来。 等莺儿跟着容方琦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发现容方琦的另外两个贴身丫鬟已经回来了。 看见容方琦,两人纷纷上前给她行礼。 “县主,奴婢不想离开您,就想在您的身边伺候。”明月低着头咬唇委屈的说道。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晚回来了一步,便有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而她要去郡王妃的院子里伺候。 郡王妃身边有可用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就信任自己的,她过去,顶多就是个二等丫鬟罢了。 容方琦微微蹙眉,又看了一眼莺儿,明月伺候了她两三年了,确实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只是和莺儿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些许。 莺儿办事周到,又十分懂得猜她的心思,做事稳重,倒是一个得力的丫鬟。 看着明月的模样,容方琦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自己有四个贴身丫鬟了,若是明珠是跟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自然是深得她心,其他的两人倒是还伶俐,也没有什么错处。 “你若是还想留在我的身边,那只能做二等丫鬟,你可愿意?”容方琦问明月。 明月听到县主的话,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 毕竟被一个新来的丫鬟直接顶替了位置,从贴身丫鬟降为了二等丫鬟,这待遇可是差别太大了,面子也没有了。 可是为了能继续留在县主身边,她也只能咬牙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愿意。” 容方琦说道:“那便如此安排吧,你们刚回来,先休息一日,明日再伺候。” 明月和明珠行了一礼,目光都有些深沉。 莺儿跟在容方琦的身后,明显感受到了明月和明珠的打量,明珠目光淡然,只是单纯的打量,而明月看着自己的眼神,感觉像是有刀子一般往她的身上扎。 莺儿垂眸,继续目不斜视地跟上前进了房间。 晚上回到房间要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被褥都被人淋上了茶水,弄湿了一片,根本就睡不了。 她的眸子沉了下来,随即将那被子拿了起来,用手探了探,湿得都已经无法用了。 明玉看见她的脸色不好,凑了上前,讪讪地说道:“看吧,我之前就与你说过的,你抢了明月的位置,她不会轻易就放过你的,估计就是她为了泄愤才这么做的。” 莺儿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去找了明月。 明月住的院子是二等丫鬟的房间,一个房间里住了三个丫鬟,她推门而进,目光巡视了一眼,随即锁定了明月。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转头回来看着莺儿。 莺儿走了上前,站定在明月的面前,问道:“我的被子,是你弄的?” 明月眼眸微闪,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难不成当了县主身边的一等丫鬟,抢了我的位置,还要泼脏水给我吗?” 莺儿看着她的这幅模样,冷笑一声:“敢做不敢当,不过如此罢了,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是你做的。” “你若是真要这么以为,把事情都强加在我的身上,我也无法辩驳。”明月别过脸去。 莺儿一直都在县主的身边伺候着,倒是没什么时间回自己的房间,她自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明月做的,就算是闹到县主那里,她也不占上风,不过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罢了。 明月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莺儿。 莺儿没有势力,就算是有县主的信任,但是她才刚来,若是闹得太过,只怕也会惹了县主的厌烦。 “动手脚嘛,谁不会呢。”莺儿冷笑一声,说道,“我无意取代你,也不想与你争执过多,但若是你再对我动这样的手脚,休怪我不客气。” “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秋菊阴阳怪气地说道。 秋菊和明月关系倒是不错,平日里秋菊没少巴结明月,所以自然和她站一起,对莺儿的印象也不好,有些排挤。 莺儿的目光看了向了秋菊,轻笑一声,却带着丝丝的冷意。 秋菊倒是想起上次的事情,她总觉得莺儿没有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莺儿说道:“既然如此,那走着瞧。” 她瞥了一眼这两人,今日的事情她是拿不住这两个人了,不过她会让明月和秋菊明白,这丫鬟大了一等级,也是可以压她们一头的,让她们吃亏也无处可说,只能默默承受。 在柳府待了那么些日子,看不惯她们大小姐的大有人在,不过想要教训这样的人,想来不需要大小姐亲自出手。 看着莺儿就这样离开,明月不屑的轻哼一声。 秋菊连忙将门给关了起来,上前对明月道:“你们看看,这刚当上一等丫鬟没几天呢,就已经得意成这个样子了。” 另一个丫鬟默默地没有说话。 明月说道:“罢了,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罢了,迟早会知道教训的!” 正文 第328章 丫鬟过招 莺儿的被褥弄湿了,这么冷的天,没有被子晚上睡觉定然会冷得睡不着觉。 明玉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莺儿直接将湿被子晾出去,随后便去找了齐嬷嬷,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被子莫名其妙被泼湿,只能找齐嬷嬷找干净的被子来先渡过这寒冷的晚上。 齐嬷嬷对莺儿还是很有好感的,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也知道其中猫腻。 便好心给了她两床新被子,莺儿为了答谢她,送给了齐嬷嬷一个镯子,齐嬷嬷本来不愿意收,却是被莺儿硬塞给她了。 当初大小姐给她留下的首饰虽然不多,但是件件皆是精品,对于寻常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莺儿没有吝啬,能用的时候就用,毕竟真心实意想帮助她的人不多。 事实证明,明月想要对付莺儿,只能在暗中下手,可是莺儿想要对付明月和秋菊这两个二等丫鬟,却怎么都能寻得到机会。 品级高一等权利自然也多一些,更何况莺儿在县主的身边,做的都是些精细的事情,剩下的粗活都交给明月和秋菊去做,她倒是能十分的挑刺,各种的不满意。 明月和秋菊一旦反驳,莺儿就能在县主的面前能轻易做好更好的。 倒是让明月和秋菊有些苦不堪言。 明珠和明玉她们都看出来了,莺儿若是真心想整人,她们都不会是对手。 毕竟莺儿自我要求很高,对于细节的处理更是严谨,鲜少能让人抓到错处,然而在县主的面前,却是谦卑不已,稍稍使些小手段,就能让明月和秋菊吃苦头。 就算是明月和秋菊不服气,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只能自己憋着一肚子的气! 纪颜宁从坟山回来之后,让袁武他们休息了一天,虽然让人去查了沥郡王府,竟是都没有传出郡王世子遇刺的消息。 看来容方玉是真的不想将此事公开,或许是因为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去过坟山附近。 纪颜宁更觉得容方玉那日去坟山祭拜的,是故去的沥郡王妃,楼鸢。 此人也正是她的表姐,楼家的嫡女。 她和楼鸢感情向来不错,楼鸢是个直爽性子,倒是与长安世家的许多女子不同,因为出身于医学世家,所以她从小便随着楼千吟和楼家的人一起学习医药,更是外出实践,和深闺里的小姐性子大相径庭。 回想起楼鸢,纪颜宁心中也是酸涩不已,她的表姐风华绝代,长相俊美,又是一副好心肠,也曾行走过不少乡间,救过不少世人,后来嫁给容邬,原本以为有了个好的归宿,可未曾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袁武。”纪颜宁轻唤了一声。 袁武偏房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微眯起双眼,说道:“明日继续去坟山,去找当日世子去祭拜的坟墓。” 袁武眼眸微动,随即颔首道:“是,属下去准备。” 那日容方玉走出来的时候,纪颜宁的护卫应该是看到了他出来的方向,只要用心去找一下,想要找到楼鸢的墓并不算困难。 纪颜宁轻叹了一声,现在找不到自己前世的尸骨,只能先去找找其他的线索。 毕竟她来莱州城,要多的事情可不少。 此时的沥郡王府,被莺儿磨了一天的明月和秋菊倒是显得有些狼狈不已,为了将院子里的打扫得更为干净,她们倒是里里外外都清扫擦拭了一遍,仍是被莺儿抓了不少的错处。 这么冷的天,硬是让她们将手给冻得都发红了。 明月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莺儿是县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有权利管着她们这些二等丫鬟和粗使的丫鬟,可偏偏就只是针对她们两个人,除了县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故意报复打击! 可是她们却没有办法,不得不向莺儿低头。 “太过分了!”秋菊对明月说道,“这个莺儿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县主身边的大丫鬟了,什么都要管!气死我了!” 明月听到秋菊的话,她又何尝不觉得气愤,然而除了使些下作的小手段,无关痛痒地教训莺儿之外,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真的不甘心! 只要有莺儿在,县主就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觉得莺儿比她做的还要好。 她想要的,是莺儿真正的消失在郡王府里,只有这样,才能够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明月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她向县主身边的护卫悄悄打听过了,听说当初莺儿是被她前一个主人抛弃的,定然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情。 莺儿身份不明,若是做了错事,再费点心思在郡王妃那边疏通一下丫鬟的关系,吹吹耳边风,上些眼药,她就不信郡王妃还能让莺儿留在县主身边不成! 秋菊看向了沉默的明月,说道:“明月,这是难不成你就这样忍下来了吗!接下来的日子说不定她还会继续折磨我们呢!” 明月眼眸微闪,说道:“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运气再继续下去了!” 她紧握着手,目光里满是黑沉之色。 现在这个情况,要么莺儿离开,要么就是自己离开,若是真让莺儿骑在她的头上,她又怎么会甘心! 晚上的时候,莺儿正从县主的房间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偏房。 今日自己的东西倒是没人敢动了,想来明月和秋菊经历过了今天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再弄这些明显又下作的把戏了。 她正打算梳洗一番,再好好睡个好觉。 “莺儿姐姐。”一个丫鬟出现她的门口外。 莺儿微微蹙眉,她倒是不怎么记得这个丫鬟,不过只是记得她似乎是郡王妃院子里的。 她上前问道:“怎么,寻我何事?” 那丫鬟说道:“是明月让我过来的,她说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要再找你麻烦,希望你也不要再折磨她了。” 莺儿听到丫鬟的话,不动声色轻挑了眉毛:“既然她知道错了,为何不自己过来和我说,竟要你来传话?” 一等丫鬟是住在主子院子里的偏房里,二等丫鬟是则是住在丫鬟的院子里,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她若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错了,不会只让人传话而已。 正文 第329章 她的包袱 丫鬟听到莺儿这么问,讪笑一声,说道:“她原本是想来找你说的,但是又不太好意思,便让我来约你在东花园旁边的小亭子里见。她在那里等你,说是要把事情都摊开来,一一解释。” 莺儿却是不愿意前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独自前往,谁知道明月她们设了什么局让自己往里面钻? 她并不相信明月和秋菊能够轻易地认识到自己的错。 都是丫鬟,她自然能明白自己的位置被旁人抢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是用这样的手段就想对自己下手,她又不是傻子。 “不了,现在太晚了。”莺儿说道,“我伺候了县主一天了,累得很,不想去。她若是真有诚意,便让她自己来找我,不然明日说也可以,未必非要挑这种大晚上。” 尽管府中灯火通明,但是人所看不见的黑乎乎的地方多的是,算是被人算计了,她得不偿失。 再者,她也不稀罕明月的道歉。 一个道歉都如此不诚意,自己为何好要上杆子去在乎这件事。 听到莺儿不愿意前去,丫鬟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明月是真心诚意想要与莺儿姐姐握手言和的。” 莺儿冷漠道:“看不出来。” 丫鬟见她态度冷了下来,讪笑道:“既然莺儿姐姐不愿意,那便罢了。” 莺儿不再与她多说,随即便朝着自己床铺走了过去,打算整理床铺收拾东西。 丫鬟转身,随即离开。 莺儿打开自己柜子,却发现里面却少了一些东西。 她的包袱不见了。 少了首饰不要紧,可是那些瓶瓶罐罐却不能少,那些都是大小姐留给她可以用的东西,且不说是不是珍贵无比,里面有不少的毒药,若是落入了旁人之手,只怕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在原本放包袱的地方,正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见我。” 不用脑子想莺儿都能猜到是明月所为! 知道她肯定不会跟刚才的丫鬟走,所以才留了这一手。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敢随便动她的东西,若是真不给她一些教训,还真当自己是好惹的! 她想到刚才那个丫鬟所说的话,犹豫了半响,随即抽了一把小匕首别在腰间,披上了一件深紫色的披风,便朝着东花园旁边的小亭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之前跟护卫学过些拳脚,虽然算不得会武功,但是对付普通人,想要保命还是很简单的。 不管明月想要算计她什么,她总归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天色已黑,她提着一个小灯笼缓缓从这郡王府的路上往前走。 她走的时候也在观察着身边有没有人在跟着自己,或者在自己的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随时保持着警惕之心。 没多久,她就已经走到了东花园附近。 远远地看了过去,那个小亭子上却是站了一个人。 莺儿前来,自然也知道明月定然会耍什么小心思,可是她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确实只有明月一个人。 这里离县主的院子里有些距离,离东门倒是更近一些,虽然在黑夜,但是莺儿还是觉得这儿很是熟悉,她之前来过,正是那个疯女人的院子附近。 她走到了亭子里,看见了明月。 “东西还给我。”莺儿直接了当,目光却盯着明月手中拿着的包袱。 明月轻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你是不会来见我的。” 莺儿沉眸,说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我并没有兴趣。但是你对我做的任何一切,我都会记住,然后加倍还给你!” 明月听到她这么说,这回竟是没有生气:“我这次叫你前来,是想和你讲和的,你用不着如此戒备我。” 莺儿看着明月的眼睛,面色漠然:“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你现在看着我,眼睛里都是不甘,恨不得让我消失,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实意来讲和的?” 明月听着她这么说,难得没有反驳,她直接将包袱递给了莺儿,说道:“我说到做到,还给你。” 莺儿没想到明月如此痛快就将东西交出来了,她沉思片刻,随即上前接过了自己的包袱。 只是她的手刚拿到包袱,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自己! 她下意识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根大木棍,正打算朝着自己的后背砸下来,莺儿立即往旁边躲了过去! 秋菊见没有打中,再次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继续朝着莺儿的脑袋上打过去。 “走水了!救火啊!” 正在她们厮打之中,突然听到一个高声尖叫的声音。 莺儿看见不远处的院子里燃起了点点的火苗,而那个方向,正是之前自称郡王妃的那个疯女人所在的院子。 她有一瞬间微微地失神,此时秋菊却是对莺儿恨意渐深,手中的木棍一下子捶打到了她的左手! 痛意让莺儿回过神来,抽出了匕首! 刀光闪过眼睛,秋菊和明月都没有想到莺儿居然自己还带了利器,皆是微微一怔,可是秋菊却是无惧,因为她手中的木棍很长,比起匕首来更为的有优势。 莺儿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如此想除掉自己,在府中便下这样的手,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秋菊挥舞着棍子朝着莺儿打了过去,毫无章法可言,让莺儿有些措手不及。 明月看着正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越发的深沉,随即抄起了亭子里凳子,一把朝着莺儿的后颈处狠狠地砸了过去! 莺儿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秋菊和明月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莺儿,手终于停了下来。 “还看什么,赶紧把她拖过去那边的院子里!”明月看着有些发怔的秋菊,低声斥吼道。 秋菊随即丢开了自己的木棍,和明月一起将晕倒的莺儿一起往那边正在着火的院子方向缓缓地挪了过去。 将她放置在一个角落里,又把她的包袱,匕首都放到了一起,然后将之前准备好的火种和清油放在了她的身边,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原地。 正文 第330章 世子相救 莺儿似乎小石头一般的东西砸了一下,后来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很是混乱。 “走水了!” “来人啊,救火啊!” 耳边一直都是这样的声音,莺儿觉得无比的刺耳和吵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然感受到后颈处有一阵酸痛的感觉,脑子里立马意识过来,整个人也变得清醒多了! 她是被明月和秋菊给打晕的,那她现在的处境应该很危险才对。 一想到这里,她就立即站了起来,可是因为站得太猛,脚下有些晕晕沉沉,一时竟站不稳,踢到了一个瓷罐,发出了哐当哐当刺耳的声音。 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周围有护卫便朝着她的方向团团围了过来。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莺儿这才发现自己躲在了那个着火院子旁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旁边还放置着自己的包袱和两个油罐。 她一时之间觉得头疼不已。 因为她已经知道明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是你放的火!竟然还想私逃出府?!” 还没等她解释,护卫头儿已经走了过来,命他们把她给押了下来。 莺儿真是百口莫辩。 她无缘无故地为何会去放火?又怎么会逃出郡王府?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火势,并不算太大,而且渐渐已经被护卫控制了下来,几乎被扑灭了。 莺儿倒是想起了那个废弃的院子里,有几个独立的小房间,看起来败破不堪,极为容易着火,想来明月她们烧的就是那几个房间,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有没有事。 莺儿被护卫反绑住了双手,扔进了柴房里。 府中失火,唯一能抓到可疑的人就是她,更何况这是人赃并获。 虽然是晚上,但是府中走水并非小事,护卫的声音也吵醒了不少的人,然而这个看似废弃的院子却是府中的禁地,平日里郡王爷是不许有人私自闯进去的,毕竟乱闯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火势控制住,也被扑灭了,府中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莺儿今日几乎一整日都在容方琦身边伺候着,身子早就有些累了,加上被明月敲得那一下,她现在浑身酸痛,又觉得困顿不已,现在被冤枉成纵火之人,她得想办法洗脱罪名。 可是如今的处境,对她十分不利。 自己是县主半路“捡回来”的,这个身份已经让郡王妃不喜,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的话? 她一个人和明月与秋菊两人对峙,必然也会占下风,想要全身而退,实在太过困难。 如果大小姐在,她那么聪明,定然会有办法的,可惜她并没有大小姐那般聪明睿智,遇到这样的困境,就算是努力地想挣脱,却似乎看不到希望。 身心俱疲的莺儿就这样靠在柴房的角落里,眼皮越发的沉重,渐渐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柴房的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莺儿被突然灌进来的冷风和巨大声响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侍卫,又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想来应该是深夜了。 “起来!” 侍卫们看着她这般,丝毫生不出任何的怜香惜玉之心,毕竟她乃是纵火的嫌犯。 莺儿被侍卫带去了主院之中。 现在主院里一片灯火通明,照得她的眼睛有些恍惚,甚至有些看不清楚东西,等晃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带到了大堂之中。 坐在大堂主位上正襟危坐的男子身着月白色的锦袍,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双鬓有些微微的发白,但是目光锐利,仿佛就像是一只危险的老鹰,正在打量着自己。 看见他这张和世子有些相似的脸,莺儿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正是这个郡王府真正的主人——沥郡王,容邬。 莺儿正打算行礼,还未来得及已经被两个侍卫直接按跪倒在了地上。 容邬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开口问道:“是你纵火烧了芷鸢院?” 莺儿连忙摇头,说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并没有纵火!都是旁人污蔑奴婢的!” 旁边的侍卫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莺儿急忙解释道,“那些东西都是旁人塞给奴婢的,奴婢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侍卫又道:“那个包袱和匕首,总归是你的东西吧?” 莺儿被他这话问得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是奴婢的东西,可是那包袱是明月偷偷拿出来的,想要威胁我的,求求郡王相信奴婢,奴婢只是一个新来的丫鬟,连府中的路都还未完全熟识,更别说去哪里纵火了!” 容邬看着莺儿,一时沉默下来。 “启禀王爷,世子爷来了。”一个侍卫前来禀报道。 莺儿抬头往身后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容方玉正款款朝着大堂里走过来的身影。 一身青白的锦衣,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莺儿看见他,却莫名地觉得世子可能会愿意相信自己。 容邬的眸子却在不经意间黯淡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是半分欣喜都没有。 容方玉抬步走了上前,带来了丝丝的寒意,拂过莺儿的脸颊,让她更加清醒过来。 他缓缓上前,随即拱手颔首对着沥郡王行礼道:“父王。” 容邬的目光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容方玉说道:“府中起火,这么大的动静,儿子自然会知道,所以前来看看。” “纵火犯已经找到,用不着你来处理。”容邬淡淡地说道。 莺儿急忙解释道:“奴婢没有纵火,奴婢真的是清白的!郡王,世子,求求你们相信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 容方玉的目光轻轻瞥了一眼被绑住了双手,跪在地上的莺儿。 容邬道:“你说是其他人栽赃嫁祸于你,那两个人是谁?” 莺儿咬唇,说道:“是县主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明月和秋菊。” 容邬又道:“她们为何要诬陷于你?更何况你的包袱和匕首都在,不正是想要犯事之后直接逃命取?” “不是这样的。”莺儿不知为何郡王一直不肯相信她,甚至都不愿意给她将事情完全说清楚的机会。 容邬似乎已经不情愿再说下去,摆手道:“押下去吧。” 侍卫正要动手,容方玉却开口道:“父王且慢!” 容邬微微挑眉,看向了容方玉:“你有何事?” “我觉得这丫鬟是被冤枉的。”容方玉说道,“父王为何不给她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 莺儿听到容方玉为自己说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世子竟然真的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容邬说道:“此事为父已有定夺,无需你再从中插手。” 容方玉站得笔直,眸子里十分清明,说道:“既然有冤屈,就要把事情给查清楚才是。” 容邬的目光微沉,看向容方玉的目光带着打量。 “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且把事情娓娓道来。”容方玉看向了莺儿,露出了一记淡淡的微笑,随即转身走到了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看着她。 莺儿颔首,于是将这今夜的事情细细说了过来。 从一开始丫鬟传话的事情,到明月偷拿了自己的包袱,甚至和秋菊联手嫁祸给自己,最后被发现的事情都说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莺儿说道,“从头到尾,奴婢都未曾纵火,也不曾想逃离郡王府。县主待奴婢大恩,在奴婢困难之际伸出了援手,奴婢自当涌泉相报,可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做出这等事情来呢?” 容邬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莺儿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起伏。 “去把明月和秋菊给提来。”容方玉开口道,“分开审,审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站在容方玉身后的侍卫听到他的话,随即应了一声:“是!” 侍卫随即走了出去,而容邬没有出言阻止。 容方玉的语气,倒是十分相信眼前这个丫鬟。 只是这个丫鬟涉及到了芷鸢院,不知道她是否有见到楼鸢,若是见到,必不能留。 很快容方玉的侍卫就将明月和秋菊提了过来,按照容方玉所说分开审问,一开始的时候,全都咬紧不说,一直都在说这件事与她们无关,全都是旁人的污蔑。 于是侍卫分开攻克,对秋菊说,明月已经受不了如实招了,还把事情都退到了她的头上,秋菊虽然有一丝的不信,但是终究还是害怕被背叛,更怕明月真的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的头上,便只能招认了。 秋菊招认了,明月受刑也受不住承认了。 总算是将当时的事情吐露出来。 容邬听到那两个丫鬟偷偷溜进了芷鸢院放火,眸子里越发深沉,变得冰冷起来,直接让人将她们拖下去乱棍打死。 莺儿听到容邬的处罚,不禁有些后怕。 虽然明月和秋菊两人可恨,诬陷她纵火逃跑,可是一想到她们被乱棍打死的下场,就心生寒意。 不过一想到若是自己真的被诬陷成功,那被沥郡王乱棍打死的人,可就是她自己了。 一瞬间又觉得她们两个人不值得同情。 正文 第331章 抬为姨娘 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她们这些丫鬟之间的斗争起了这样的事情,莺儿自然是有过错的。 只是有容方玉为她求情,容邬倒是没有处置她。 “你年纪不小了,该是时候娶个世子妃了。”容邬突兀地说了一句。 容方玉垂眸道:“是,儿子会上心的。” 他随即带着莺儿退出了大堂。 莺儿被松了绑,终于可以活动双手,她的后背也疼了厉害,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的放松,因为她正紧跟着容方玉,只能亦步亦趋地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今晚的事情到底是让她有些心惊,若不是世子及时出来,只怕沥郡王根本不愿意放过自己。 没想到明月和秋菊为了除掉自己居然还想出了这样的点子。 可是莺儿却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沥郡王执意要将事情推到自己的头上,不过就是想除掉自己,至于为何要除掉自己,她总觉得和芷鸢院有关。 那个白发女子,是这个王府里的秘密。 明月和秋菊无意间触碰到了这个秘密,尽管她们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触碰了沥郡王不能容忍的底线。 一想到这里,莺儿的眸子越发的深沉,背后渗出了凉意。 沥郡王比她想象的要可怕。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些怯步。 “嘶~”莺儿正在思索着这件事,没想到容方玉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让她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背部,鼻子背撞得有些发疼。 容方玉转身回来,微微蹙眉看着她。 莺儿急忙低头道歉道:“对不起,世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容方玉看着她这副受惊的模样,说道:“无妨,本世子又不会吃了你。” 莺儿悄悄抬眸看了容方玉一眼,比起沥郡王来,世子当真是温和不少,虽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一想起刚才是他救了自己,心中不免心生感激。 她说道:“多谢世子相信奴婢。” 容方玉看着她手里的包袱,问道:“包袱里有什么,竟让你不顾危险在半夜肚子去找一个明知道会对你不利的人?” 莺儿眼眸微动,说道:“这里面是奴婢的全部家当了,除了这些,奴婢再无他物,自然是十分珍惜的。” 容方玉上前了两步,走到了莺儿的面前。 莺儿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方玉,一时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不如,你到本世子的院子里当丫鬟。”容方玉说道。 莺儿听着他的话,眸子不由有些瞪大,可是仍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容方玉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来本世子的身边伺候?” 莺儿摇头,说道:“可是奴婢在县主的院子里伺候得好好的,当初也是县主带奴婢来到郡王府里的,理当好好伺候县主才是……” “无妨,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容方玉说道,“若是本世子向县主开口,她必然不会不舍得给。” 莺儿一时无言,她在县主的院子里待得好好的,更何况县主也挺信任自己的。 可是世子殿下似乎也不错,是个很体恤下人的主子。 容方玉见她不说话,突然俯身在她的耳畔说道:“你若是觉得丫鬟不好,抬个姨娘也可以的。” 莺儿听到容方玉的话,脑子里像是闪过一道惊雷似的,轰隆一声,炸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立马就跪了下来,将脑袋磕到了地上,说道:“世子爷,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好好的在县主身边伺候。” 已经是夜深,气温低迷,凉意刺骨,地上更是冰凉。 容方玉眸子微闪,看着就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沉默了下来。 莺儿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世子爷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周围一片安静,世子似乎没有动静。 她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世子爷居然会说出想要抬自己当姨娘这样的话来,她的脸上一片通红,脑子里也紊乱不已,根本理不清思绪。 但是她知道,以她的身份,世子爷的姨娘,她又怎么会去奢望。 沉默了半响,容方玉终究是说道:“地上凉,起来吧。” 莺儿仍是低着头没有动静。 容方玉说道:“你自己回去,本世子乏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他说着转身,带着护卫缓缓地抬步离开。 听到他们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莺儿这才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果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蹙眉忧心起来,地上寒凉,今夜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等她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脚都已经有些发酸了。 关在柴房那么久,她早已经疲惫不堪,只能拖着身子往县主的院子里缓缓地回去。 可是心里的震惊还是久久不能平息。 府中失火,容方琦倒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得知自己院子里的三个丫鬟都被抓了去,更是睡不着。 等莺儿回到了院子里,就立马让她来将事情说清楚。 莺儿显得很是狼狈,看起来倒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明月和秋菊因为惹怒了郡王被乱棍打死,所以倒是不可能回来的了,明日沥郡王那边应该会有人过来同县主解释的。 除了容方玉说想让莺儿去他的院子里服侍这件事,其他的事情莺儿倒是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得一旁的明玉和明珠她们也是一阵心惊。 没想到明月最后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没事还是别去惹莺儿,不然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容方琦道:“不过就是降为二等丫鬟罢了,没想到明月心胸如此狭小,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明日我还得去找父王赔罪才是。” 都是她院子里的丫鬟闹出的事情,她自然不能推脱责任。 莺儿垂头,不予评价。 容方琦对莺儿说道:“今夜你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多谢县主。”莺儿行礼道。 容方琦倒是没有发现莺儿的异常,这件事说起来倒也不能怪莺儿,她能力出众,想留她在身边当一等丫鬟没错,就是没想到明月居然会起了这等心思。 莺儿回去好好洗漱了一番,这才躺下休息了。 可是她的脑子里还有些混乱,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的困意。 当初在客栈里和大小姐一起遇到世子爷他们的时候,世子应该能猜到自己是为何被大小姐所驱逐的,因为她喜欢的曹林。 可是世子为何还会对自己出说那样的话来。 莺儿将被子蒙住了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未开始睡着,天色已经开始亮了。 真是一夜无眠。 纪颜宁醒得早,洗漱练箭之后,丫鬟这才端着早饭过来了。 吃过了早饭,绿芜将盘子都撤了下去,袁武这才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他将沥郡王府里昨晚的事情大致地和纪颜宁说了。 纪颜宁眼眸微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莺儿没事就行,不用太担心,她会解决的。” 袁武颔首,又继续说道:“马车已经备好,大小姐现在要出发吗?” 纪颜宁点了点头,让护卫准备了些扫墓需要的东西,随后出了门。 有了上次的事情,纪颜宁这次带了十个护卫,即便是遇到刺客,也能轻松应对。 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她们再次来到了坟山的山脚下。 让几个人留下来继续看着马车,她带了五个人前往容方玉去过的墓地里。 与纪颜宁上次去的山上不同,护卫将她带到了坟山旁边的一个盆地之中,这个地方周围都是山,而坟山只是其中一座,若不是仔细寻找,应该会很难发现有这样的地方,旁边有一条小溪流,淳淳流淌而过。 和坟山的阴森不同,这里虽然不开阔,但是看起来不压抑。 护卫指着前面的一个无字墓碑说道:“从世子爷走过的路来看,就只发现了这个墓。” 纪颜宁心中微动,这个墓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实在是平常不过,连字都没有,也根本让人分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墓。 就和当初在临都小村子里的一样。 纪颜宁有着奇怪的感觉,她有些怀疑,这个墓到底是不是楼鸢的。 她带着护卫走了上前,来到了墓前。 一走近,她突然觉得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 “大小姐!”袁武看见她有些站不稳,随即上前扶住了她。 纪颜宁捂着心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厉害,随即吐了一口血。 众护卫大惊,一时不知大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 纪颜宁抬眸死死地盯着这个无字的坟墓,她现在很确定,这里面埋着的,就是她应采薇的尸骨。 可若这里面的是她的尸骨,那么楼鸢又葬于何处? 袁武似乎看着大小姐苍白的脸色,目光就这样盯着眼前的墓,他似乎也反应过来,随即扶着纪颜宁往远处走,尽量离这个地方远一些。 纪颜宁这回倒是比上一次的反应要弱了一些,她的手上戴着的是萧少北给她求回来的一串佛珠,听闻有定神之效。 正文 第332章 世子质问 纪颜宁缓过神来,看向了袁武。 她说道:“把东西挖出来。” 站在一旁的锦鹤和其他护卫听到纪颜宁的话,皆是微微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袁武应了一声是,随即让锦鹤留在纪颜宁的身边照顾她。 他让人返回马车的地方,找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锄头,又让人盯着周围的动静,这才大刀阔斧地开始挖起了这无字的坟。 锦鹤有些惊讶,问纪颜宁道:“大小姐为何让袁武他们去挖人家的坟?” 纪颜宁面色苍白,淡淡道:“因为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锦鹤一时无言,想到前些日子大小姐在荒山之中找了那么多孤坟都未曾找到,原来她想要找的是和郡王府有关的,难不成大小姐想要的是其中的陪葬? 不过大小姐向来不是个缺钱的主儿,不至于为了一点陪葬就动辄去挖人家的坟。 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袁武和几个护卫一起,不消一个时辰就已经将这无字孤坟给挖开了,里面果然如纪颜宁所料,棺材里只有一个贴满了黄色符咒的骨灰瓮。 纪颜宁看了一眼,只觉得头疼不已,对袁武说道:“带回去。” 锦鹤眼眸微动,这回倒是识趣地没有说话。 有护卫说道:“大小姐,这坟不用弄回去吗?” 纪颜宁沉思半响,说道:“罢了,尸骨都没有了,要这坟来作甚。” 锦鹤扶着纪颜宁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即便回了城内。 因为纪颜宁身子不舒服,马车便只能缓缓地往前走,大概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回到了宅子里。 柯管家原本想过来看看纪颜宁,没想到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纪颜宁这般虚弱的样子让他惊讶不已,急忙去请了大夫前来诊治。 然而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无人能确诊纪颜宁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 纪颜宁这次有了准备,倒是没有晕过去,只是身子仍是虚弱,感觉这副身子似乎不像是自己的了。 按她这副样子,只怕要休息些日子才能好起来。 纪颜宁病后的第三日,莱州城下起了雪。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因为近海,莱州的冬日不仅冷,还夹杂着阵阵阴冷的风,纪颜宁只待在房间里,等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恢复。 纪颜宁躺病榻之上,让绿芜和秋月给她念游记,倒是也不显得无聊。 只是却让柯管事担心不已,若是大小姐在他这儿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怎么向吴管家和宝昌记的众人交代? 纪颜宁安慰他宽心,自己的命,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第四日的时候,容方玉终究还是发现了坟墓被盗的事情,到了坟山一看,那里被人挖得不成样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他大怒,随即下令让人去查。 发现纪颜宁曾在几天前出过城,大约就是去往坟山的方向,便亲自找上了宝昌记。 他总觉得纪颜宁来莱州城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日在坟山相遇,纪颜宁或许早就有所图谋。 纪颜宁刚喝下了安神的药,袁武便进来禀报说沥郡王世子求见。 她将药碗放回到了盘子里,让绿芜退下,说道:“让他过来吧。” 容方玉是沉着脸走进纪颜宁的房间的,他听柯管事说纪颜宁病了,以为只是他们的托词,可是在看见纪颜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前她有气无力的模样,心中到底是信了几分。 他披着黑色的大氅披风,上面还落了点点白色的雪花,一进来,整个房间里的瞬间带进了一股风,让纪颜宁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她抬眸看着容方玉,挤出了一丝惨白的笑容:“世子找我,有何事?” 容方玉眼眸微闪,说道:“看来纪姑娘不适应莱州的气候,竟是生了病。” 纪颜宁道:“老毛病了,终究是死不了便是。” “我听闻纪姑娘几日前曾出过一趟城。”容方玉问道。 纪颜宁眼眸微闪,知道他此次找上门来所谓何事,她说道:“是,我来莱州城这么些日子,时常会出城游玩,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容方玉问道:“那纪姑娘是去了哪里?”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怎么,我去了哪里还需要向世子爷禀报吗?亦或着是世子觉得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前来质问?” 容方玉看着她,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那日你去坟山,到底所为何事?” 纪颜宁说道:“我记得早已与世子解释过了,去找故人之墓。” “故人是谁?”容方玉又问,“据我所知,纪姑娘应该是江州人,母亲乃是长安人,又哪里来的故人会在莱州?” 纪颜宁苦笑道:“世子爷不妨把话说清楚些,这些乃是我的私事,与世子爷无关,自然无需向世子禀报,正如那日世子也不曾告诉旁人去看的亲友是谁一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必深究于此。” 容方玉的目光紧盯着纪颜宁,说道:“我只想问,坟山旁边的墓,是不是你带人去挖的。” 纪颜宁听到她这么一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不解地问道:“我为何要去挖旁人的墓?损阴德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容方玉一直盯着纪颜宁,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的破绽,可是她却是镇静的很,仿佛这件事真的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似的。 可是他想不到除了纪颜宁,还会有谁去动那个墓。 旁边是有不少的村民不假,但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墓里的到底是谁,看起来不过一座孤坟罢了,谁又会专门去将那个墓给挖盗了! 纪颜宁说道:“原来世子怀疑我是个盗墓贼?” 容方玉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说法。 纪颜宁苦笑,轻咳了两声,倒是咳出了几丝的血迹,她说道:“先不说我为何要去盗墓,再者世子觉得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有精力去做这样的事情吗?我是个商人,听多了旁人评价我无奸不商,逐利忘本,也挺多了我冷漠自私,唯独这盗墓,却是第一次听说。无缘无故,为何要去动世子亲友的墓?” 容方玉道:“我可没说是我亲友的墓。” “我只是病了,并非傻了。”纪颜宁说道,“世子爷怒气冲冲地来找我算账,若不是因为是那日世子亲去祭拜的墓,又何至于猜疑我,又何至于如此生气?” 正文 第333章 祸水东引 听到纪颜宁的分析,容方玉倒是沉默了下来。 那个地方本来就鲜少会有人去,就算是附近的村民,也鲜少去那里,更别说是挖坟这样的事情了。 他能想到了,只有那日遇上的纪颜宁罢了。 容方玉看向了纪颜宁,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纪颜宁用手帕捂口轻咳了几声,虚弱道:“既然是世子亲友的墓,我又有何理由去盗?我既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仅仅是因为那日我遇上了世子殿下,便将此事推到我的身上,未免有些不公。更何况,那日世子遇上的,可不止我而已。” 当时容方玉除了纪颜宁,还遇上了刺客。 他自然知道那些刺客是郡王妃刘氏所派来的,也不知那些刺客到底跟了自己多久。 容方玉的眸子沉了下来,似乎是将纪颜宁的话听了进去。 袁武和锦鹤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纪颜宁说道:“看来那亲友对于世子来说十分的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在乎。” 容方玉没有证据,这般直接来找纪颜宁对峙,她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她现在的身份和郡王府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容方玉怀疑是她动的手,可是找不到理由,谁能相信她这样一个女子,会去挖了人家的坟? 容方玉瞥了纪颜宁一眼,说道:“既然不是纪姑娘,那是本世子冒昧了。但若是纪姑娘撒了谎,本世子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纪颜宁眼眸微动,看着容方玉,笑得有些虚弱。 她的身体很不好,总是有气无力。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容方玉说道:“纪姑娘好好养病。”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 “咳咳咳咳——” 纪颜宁用手撑着床榻,剧烈地咳嗽了起。 “大小姐!” 袁武和锦鹤急忙上前,将她扶着,这才发现纪颜宁这回是又咳出了血,一时心疼不已,又找不到任何的办法。 纪颜宁说道:“无碍,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过几日就好了,按之前的吩咐,盯紧沥郡王府,让世子把目光转向郡王妃刘氏。” 袁武说道:“是,大小姐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属下会做好的。” 纪颜宁不知道容方玉把她的墓当成了谁,或许她是知道这墓是应采薇的,或许他以为这墓乃是楼鸢的。 可惜她很清楚,就算是容方玉对自己的印象不错,也绝无可能和自己谈起这件事。 她更不可能傻乎乎地承认是自己挖了坟,只能将这件事嫁祸到刘氏的身上。 毕竟刘氏一心想要铲除容方玉,她完全有作案的动机。 嫁祸到刘氏的身上,更能消除自己的嫌疑,还能让容方玉认清刘氏的嘴脸。 纪颜宁躺在床上,让袁武他们退了出去,秋月和绿芜前来伺候着。 容方玉从纪宅离开,仍是满腔的不悦。 整个人黑沉着脸回到了郡王府。 纪颜宁说得对,她没有去挖坟的动机,她甚至连那个坟是谁的都不知道。 而郡王妃有绝对的动机,若是让她知道那是前郡王妃的墓,派人偷偷将尸骨挖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兄长!”容方琦带着莺儿走到了容方玉的院子前,看见他正往回走,高兴地朝着他挥了挥手。 容方玉快步走了上前,看见容方琦,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莺儿默默地站在容方琦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世子爷。 容方琦看着自家兄长黑沉着一张脸,火气甚大的样子,就连对自己说话都带着一股不耐烦的语气,她微微一怔,毕竟兄长鲜少会这样对自己。 看来兄长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她说道:“我让厨房炖了汤给你,上次我院子里丫鬟的事情,还要多谢兄长帮忙呢!” 容方玉嗯了一声,眸子微沉,说道:“这样的事情,用不着谢。汤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去自己喝吧。” 他说完这句话,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兄长!”容方琦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出声喊了他一句,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容方琦气得直跺脚。 她好心好意让人做的一锅好汤,没想到兄长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对自己的态度不仅仅是冷淡,更多的还有着一丝的不耐烦。 她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惹得兄长生气才是。 莺儿看着世子的背影,眼眸微动,仍是沉默地站在容方琦的身后。 “莺儿,你说兄长这是怎么了?”容方琦气鼓鼓地说道,“我又没惹他,对我撒什么气呀!” 莺儿说道:“许是世子殿下有烦心的事情,所以态度差了些,本意不是如此的,县主谅解一下。” 容方琦撇嘴,说道:“好吧,兄长是王府的世子,要做的事情很多,说不准又是父王给他派了什么困难的事情去做!” 莺儿点了点头:“县主说得不无道理。” “罢了,为了不浪费这锅好汤,我给母妃送去!”容方琦轻哼一声,带着人往郡王妃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莺儿眼眸微动,往世子的院子里看了一眼,随即跟上了容方琦的脚步。 回到院子里的容方玉一进门就将桌子上的杯子给摔碎了! 原本冷漠的眸子里变得阴骘起来。 “世子,要派人去查郡王妃那边的动静吗?”他的贴身侍卫见他如此生气,开口问道。 容方玉勾唇冷笑:“若真是郡王妃所为,你以为她会给你留下证据吗?” 侍卫垂眸,安静了下来。 容方玉说道:“当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她大概早就想除掉我了,如今昊儿年纪越来越大,她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 旁人皆以为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他自己却知道,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 刘氏来郡王府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他还记得,自己有母亲的。 开始的时候,刘氏是真的待他不错,可是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眼神也就不一样了。 表面上仍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暗地里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正文 第334章 郡王质问 容方玉是还记得自己的母亲的,那是并不能算得上温柔的女子,但是他记得母亲很漂亮,身上总会有淡淡的药香味。 虽然不温和,但是对自己总是很有耐心,脸上总是有笑意。 可是有一天,他的母亲不见了。 无论他如何哭闹,都再也没有见过母亲,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他的父王就会勃然大怒,甚至会对自己大打出手,那个时候的他很小,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只是唯独母亲离开的事情让记忆深刻。 现在的他,脑子里早就没有了母亲的模样。 后来来了一个女人,成了他的母亲,就是现在的刘氏。 此后,在他的生活里,再无人提起过他的生母,让他觉得自己原本就是刘氏的孩子。 所有人似乎都那么觉得的。 可惜自从昊儿出生之后,一切都有了变化。 刘氏看着自己的眼神,总会带着一个忌讳。 他突然觉得当初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想,他的母亲另有其人,所以他暗中调查此事。 然而他的父王向来不许旁人再提起,当初的那些仆人早已不在,谁都不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如何不见的,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在这个莱州城,到底是无人知道的。 后来他让人去长安调查,这才知道他生母的身份,楼家嫡女,楼鸢。 楼家乃是医毒世家,他母亲的祖父乃是太医院最高院使,因为一桩毒害皇帝的案件,让整个楼家没落,与此同时,他的母亲也正是那个时候不见的。 后来他无意之中查到了他的父王有时总会去坟山附近,于是多加留意之下发现了一座孤坟。 他的父王会在楼家被抄斩那天的忌日里独自去祭拜那座孤坟,所以他觉得里面埋着的,一定就是他的生母楼鸢。 既然自己能查到,刘氏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 一想到这里,容方玉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心中更是怒意肆起。 上次刘氏派人刺杀自己,他能忍下,本就是不想让父王发现自己去过坟山。 可是这次他母亲的墓被盗,甚至连尸骨都不曾留下,到底有多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至于纪颜宁此人,他虽然觉得奇怪,甚至觉得她来莱州目的不纯,但是她确实没有动机做这样的事情,那排除纪颜宁,就只剩下刘氏。 然而他可以直接去质问纪颜宁,却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去质问刘氏。 容方玉冷静下来,对身边的护卫说道:“你派人让周边的农户去报官,把线索引向郡王妃手下的人,再通知郡王。” 他身边的护卫听到容方玉的话,随即道:“是。” “小心些,别漏了破绽。”容方玉吩咐道。 护卫颔首,随即走出了房间。 整个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容方玉抬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下起的雪,将整个院子里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冷风袭过,将干枯的树梢吹得沙沙直响。 容方玉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眸子里却仍是一片深沉之色。 他方父王只有在楼家人忌日的时候才会去那个坟前祭拜,他也不知父王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母亲的存在,就算是知道刘氏将那个墓给翻了,不知道到底会是何反应。 “来人。”容方玉唤了一句。 一个护卫随即走了进房间,拱手道:“世子有何吩咐?” 容方玉眼眸微动,说道:“去查一查,纪颜宁的病是怎么回事。” 护卫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即便退了出去。 容方玉总觉得这个纪颜宁实在奇怪得很,那日在坟山遇上刺客的时候,她的箭法之精准,只怕在大魏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今日去见了她,她看起来重病缠身的模样,那副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是中了毒或者是被人重伤所致? 总之刘氏和纪颜宁他都会让人盯着,在没有完全的证据之前,谁的嫌疑都不能轻易的消除。 纪颜宁如今已经挖出了尸骨,在纪宅里好好养病,她自然也知道容方玉未必会轻易相信自己,不过没有关系,她现在要做的,看戏罢了。 容方玉的手下办事迅速,当日下午就有农户去报官说有人在坟山附近盗墓,有的墓被盗的什么都不剩,连尸骨都无存。 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沥郡王的耳中,知道了被盗的墓的时候,倒是怒了起来。 有容方玉和纪颜宁所做的痕迹,倒是将事情的线索都指向了郡王妃刘氏的手下。 这几日下来,之前郡王妃的伤已大好。 这两天的雪下得很大,终于放了晴,沥郡王妃正在院子看着府中的进出账单。 丫鬟突然来禀:“郡王妃,郡王来了。” 刘氏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沥郡王会来自己的院子里,这些年来他倒是鲜少会来看望自己,就算是知道自己受了伤,不过也只是派人过来问候几句,难得会亲自过来看自己。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氏放下了手中的账簿和明细,整理仪容,她刚迎出去,就看见了沥郡王黑沉着脸大步走进了她的院子。 她心中一跳,看见沥郡王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王爷。”她上前行礼。 沥郡王妃目光紧盯着刘氏,随即开口道:“全都给本王滚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进来。” 这句话是对院子里的下人说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怒气。 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听到沥郡王的话,全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看向了郡王妃。 刘氏眼眸微动,说道:“都下去。” 她身边的嬷嬷急忙带着人都离开了院子,只剩下沥郡王和他身边的贴身护卫。 “王爷这是为何大动肝火,难不成……” 刘氏的话还未说完,脖子已经被沥郡王一把掐住,瞬间感觉到呼吸困难无比,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这样看着沥郡王,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让郡王如此生气。 沥郡王微眯起双眼,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坟山附近的墓,是你派人去挖的?” “没……”刘氏想要否认,可是她的脖子被沥郡王掐住,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只能拼命的摇头。 沥郡王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嗜血意味,他对刘氏说道:“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本王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吗?” 刘氏根本不知道沥郡王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这样不由分说就掐住自己的喉咙,就算是自己想要辩解,也根本无法辩解! 她疯狂地摇头否认,眼眸里满是恐惧和不解。 看着她的脸色涨红,整个人呼吸不过来,沥郡王终于一把甩开了她。 刘氏一个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终于呼吸到空气,刘氏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呼吸着,目光有些害怕地看着突然发狂的沥郡王,不知他为何突然对自己。 就算是以前她对自己冷漠,可也从未这般对自己如此粗鲁地动手,甚至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再怎么说,自己也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就能忍心这般对自己! “你以为那是楼氏的墓,所以才派人去挖出来的吧?”沥郡王微眯起双眼,目光盯着刘氏。 刘氏摇头,急忙说道:“王爷,妾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挖坟,什么楼氏,妾身都不知道。” 沥郡王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他的眸子里却没有半丝的温情。 “都不知道?”沥郡王冷笑一声,说道,“都不知道为何会派刺客在坟山附近刺杀方玉?你以为他不说,本王就不会知道了吗?” 刘氏猛地看向了沥郡王,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心虚。 是啊,她明知道容方玉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调查此事,因为他去坟山祭拜,若是让郡王知道,定然会大发雷霆。 所以容方玉不说,郡王就不会知道有刺客去刺杀过容方玉的事情。 沥郡王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目光越发的冷淡。 “方玉是本王的儿子,也是这王府里唯一的世子,别以为你那点妇人心思旁人都看不出来。”沥郡王说道,“昊儿同样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他,但是唯独这个世子的位置,他沾染不得。” 被这般揭开了面目,郡王妃刘氏就算是想要辩解,也无从辩解,只能低着头。 她知道容邬此人向来心机深沉,无法琢磨,在他口中说出的来事情,定然就是有证据的,若是自己否认,惹急了他,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垂眸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待阿玉视若己出,尽心尽力。只是从未都融化不了他的心,我也只是……害怕而已。” 沥郡王瞥了一眼刘氏,冷冷道:“害怕?你如此蛇蝎心肠,该害怕的,是方玉才对!” 刘氏说道:“我也曾以真心待他……” “你以为这样的话,本王会信?”沥郡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方玉可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对待琦儿和昊儿,他向来都是一个合格的兄长!而你做了什么?你居然想杀了他?!” 正文 第335章 软禁刘氏 听到沥郡王的话,刘氏低着头,一时无法反驳。 “如此毒妇,郡王府哪里还能容得下你!”容邬冷漠地说道。 刘氏摇头,哭诉道:“王爷,妾身好歹为你生育了一双儿女,你竟如此绝情吗?妾身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生出非分之想,绝对会好好地对待世子,求王爷网开一面!昊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琦儿现在也快到了定亲的时候,没有我在身边,还有谁能为她操劳这些?” 沥郡王道:“你把尸骨藏哪里去了?” 刘氏被他这突然的问话问得有些迷茫,她摇头道:“妾身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尸骨。” 沥郡王微眯起双眼,看着刘氏:“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到何事?” 刘氏更是不解:“妾身是真的不知道王爷所说为何事!” 沥郡王看向了刘氏,说道:“你知道方玉会去坟山祭拜他母亲的墓,所以才设伏算计他,想趁机取他性命。结果失败了,所以你恼羞成怒,把楼氏的墓给掘了。” “这……真的不是妾身所为!”刘氏猛地摇头,说道:“妾身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沥郡王道:“不可能?除了你,谁还会如此看他们母子不顺眼,想要挖楼氏的墓。” 刘氏还是坚决地否认。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要让她如何承认? 沥郡王道:“只要你乖乖交出里面的尸骨,本王可以饶你不死。” 刘氏哭着说道:“刺杀世子一事,确实是妾身鬼迷心窍,所以才一时冲动,可是掘墓这样的事情,妾身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听到她抵死不承认,沥郡王没有了耐心。 他缓缓走了上前,用手再次掐住了刘氏的脖子,冷漠道:“本王耐心有限,你可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再不说出来,本王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刘氏感觉到一双长满茧子的粗糙大手就这样掐住了她脖子的两旁。 沥郡王是个习武之人,若是想取她的性命轻而易举。 这么多年的夫妻,她早该看清了容邬是个什么样的人,冷血无情。 自己这个郡王妃,不过就是给摆设罢了。 可是她没有去掘楼氏的墓,又怎么会知道尸骨在哪里。 沥郡王见她不说话,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漆黑的眸子里满目冰霜,冷得让人心中发寒。 “王爷,真不是妾身……咳咳,那楼氏就在郡王府的……芷鸢院,妾身为何要去掘她的坟墓!!!” 眼看这沥郡王真的要下手,刘氏吓得手足无措,大喊了起来。 听到刘氏的话,沥郡王瞳孔猛然睁大,盯着刘氏:“你说什么?” 刘氏回过神来,身体也有些发颤,现在的沥郡王实在是太吓人了,让她觉得恐怖不已,仿佛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吞没似的。 她刚才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楼氏的事情。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妾身没有……没有说……王爷饶命啊!” 沥郡王的手松了下来,刘氏的双腿发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急忙道:“妾身……不是故意的。” 沥郡王一把拽起了刘氏的胳膊,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楼氏在王府里的?” “我……上次无意中发现的。”刘氏被他拽疼了不敢抱怨,只能垂眸说道,“前些日子琦儿去给父亲贺寿的时候。” 因为看到了楼鸢,她受到了惊吓,原本还想杀了她,可是护卫来了,她只能佯装成受伤的样子。 自从看见了楼鸢,她心中想要除掉容方玉的心就更加强烈了起来。 她真的害怕,自己这个郡王妃什么都没有,他的昊儿什么也都得不到。 沥郡王听了刘氏的话,目光变得更加危险了起来。 刘氏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自己被容邬禁锢着,根本就动不了。 他知道容邬对楼鸢有多么的在乎,所以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将楼鸢养在一座废弃的院子里,谁都不许靠近。 那些进去过的人,几乎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有的人还以为里面闹鬼,其实这里面的玄机,不过都是沥郡王一手弄出来的罢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楼鸢的存在。 “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刘氏哭诉道,“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我是琦儿和昊儿的母妃啊,求求你,放过我吧!这么多年为你打理王府上下,为你生儿育女,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如此忍心!” 她看见了容邬眼里的杀意,到底还是害怕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容邬的心狠手辣,她也是见识过的。 沥郡王却是沉思起来,他看着刘氏。 刘氏是知道楼鸢在沥郡王府里,知道她没有死,那必然就没有理由去挖那个大家都以为是“楼氏”的墓,她也没有必要去撒谎。 可是如此一来,到底是谁将应采薇的尸骨带走了? 是有意还是无意? 沥郡王的眸子里变得更加深沉了起来,他自然不会觉得是容方玉所为。 容方玉一直误以为那是他生母的墓,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污蔑刘氏? 那么这件事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一手操纵着整件事,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刘氏看见沥郡王渐渐冷静下来的脸,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沥郡王又把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平日里的容邬不苟言笑,已经让人觉得冷漠无情,现在的他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刘氏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不该去触碰容邬的底线,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女,自想给昊儿更多,想要让孩子们过得更好罢了。 她等待这容邬给自己下最后的死令。 “传本王的命令,郡王妃重病,不能出院子,为了不传染给旁人,任何人不许探视。” 容邬开口说道,瞥了一眼因为害怕还未回过神来的郡王妃刘氏,随即转身离开了院子。 刘氏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容邬离开的背影,久久仍未回过神来。 他知道容邬的意思,在他认为的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动自己的,可若是自己嘴不严,泄露了些什么,只怕离死期也不远了。 她倒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 声音凄惨无比,听起来都觉得悲伤不已。 她当了二十多年的沥郡王妃,在众人眼里尊贵无比,起码在封地里,她受着无数女人的羡慕,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谁都能知道她这些年来的辛酸呢? 她也曾是个心怀憧憬的女子,可是当她嫁给容邬的第一天起,就从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过欢喜的神色。 为数不多的温和,也知道留给了琦儿。 好在还有孩子,她也不奢求那么多,可是如此,在这个王府里,只要他的一句话,便可要了自己的命。 她又怎么会不觉得心酸呢? 郡王妃原本身子都已经好转了许多,没想到突然之间又传出了重病的消息,现在甚至连探视都不许旁人进入,倒是急坏了容方琦和容方昊。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央求想要去探视他们的母妃,门口的护卫始终都不许他们靠近一步,连面都见不到。 有的下人只说了一句或许郡王妃没有真的病,那日郡王去郡王妃的院子里她还好好的,结果没多久就被发卖了出去。 剩下的下人们人心惶惶,倒是无人再敢多嘴了。 容方琦就算是想要探听一点消息,都无法知道为何就见不到母妃了。 她去问沥郡王,沥郡王也只是道,刘氏得了重病,怕传染给旁人,只能如此。 容方琦哭着去找了容方玉。 “兄长,琦儿真的好想去看看母妃,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容方琦抽泣着对容方玉说道。 之前母妃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得了什么重病,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容方玉早就收到了消息,对于这种结果他也是有些不解。 毕竟当日在郡王妃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除了他们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之间起了争执,父王一怒之下便将刘氏给软禁了起来。 然而父王除此之外还派人再去查了挖坟的真相,这说明刘氏并没有承认,而他的父王也觉得另有其人。 看着容方琦这般担心的目光,他安慰道:“不用担心,或许父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等母妃的病好了,再见她也不迟,没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闹着去见母妃,反倒是给他们添麻烦。” 对于容方琦和容方昊,都是他的妹妹和弟弟,他自然不会将刘氏的过错推到他们的身上。 只是这两个人,还真的以为自己也是刘氏所出。 容方琦听到兄长这么说,心中更是烦躁不已,然而又无可奈何。 父王的命令,谁又能违抗呢? 就算是兄长是这王府里的世子,未来的继承人,然而父王对他的态度也是冷淡不已。 容方琦只能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正文 第336章 店中赌气 连续几日容方琦的情绪都低迷不已。 只要她去问父王关于母妃的事情,就会受冷脸,这么几天下来,她心里更是不舒坦。 明珠见她这般,说道:“县主想开些,许是再过两日就能看见郡王妃了,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就能想到办法了。” 容方琦轻叹了一口气,在院子里她觉得坐不住,可是父王又不待见自己。 倒是听从了明珠的建议,打算出去莱州城街道上逛逛散散心。 今日的阳光正好,并未下雪,将让照耀得暖洋洋的。 虽然还有些冷意,但是容方琦穿得不少,觉得无妨,更何况她心情不好,更是顾不得冷风。 她今日出门带了明珠和莺儿,就在街上乱逛着,漫无目的。 明珠和莺儿为了让她能够开心些,见到商铺便都会带着县主进去好好的挑了一番,让她缓解心中郁闷的情绪。 只是很不凑巧,居然碰上了一个熟人,纪颜宁。 纪颜宁病了好些日子,但是提前有准备,这回不仅没有昏迷过去,恢复得也比上一次要快了些,现在已经能到处散步了。 病得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待在纪宅里,她也觉得无聊,更何况柯管事担心她,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情,便一直给她找大夫。 身子好些的时候,她想要多散散心,可以让自己的身子好得更快一些,便带着秋月和绿芜出来宝昌记这儿看看。 没想到却遇上了容方琦和莺儿。 “是你。”容方琦一眼就认出了纪颜宁,她微眯起眼睛,对纪颜宁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她还记得当初纪颜宁不仅不肯换房间,后来还那般这么自己的护卫,甚至拆散了莺儿和那个护卫,真是冷血无比。 纪颜宁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她看向了容方琦,微微颔首:“县主。” 莺儿看着纪颜宁的脸色竟是这般差,连走路都得让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纪颜宁看向了莺儿,说道:“原来你竟是跟了县主,倒是会挑主子。” “当然,跟在本县主的身边,要比在你这样的身边好太多!” 容方琦见纪颜宁提到莺儿,心中暗道纪颜宁真是不识货,连莺儿这般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奴婢都能狠心给扔掉,果然是无情。 纪颜宁垂眸轻笑,眼中的神情意味不明,她说道:“那县主可要小心了,这叛主的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背叛了你。” 容方琦听到纪颜宁的话,神情更加不悦,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到纪颜宁更是心烦不已。 她说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纪颜宁耸了耸肩,一副谁知道呢的模样。 她没有再理会容方琦,而是转身细细地看着宝昌记铺子里的布料。 “这个倒是不错。”纪颜宁拿过一匹不错的布料,点评道。 可是还没等她继续说话,手中的布匹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她转头一看,原本还拿在自己手中的料子,现在已经被容方琦扯了过去。 “掌柜的,这个我买了。”容方琦开口说道。 纪颜宁微微挑眉,随即对容方琦说道:“这个是我先看上的。” 容方琦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我先说要买的。” 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纪颜宁好过。 纪颜宁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倒是不在乎,说道:“县主先要,那就让给县主。” 她又看向了其他的布料,随即又选中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更不错的。 “这个……” “这个我也要了!”容方琦又抢过了她手中布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给我包起来!” 纪颜宁轻笑出声:“县主,你确定要买这么多的布匹吗?” 容方琦说道:“我买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纪颜宁道:“不过是担心县主买的太多,又不需要罢了。” “我用不到可以送给我的丫鬟。”容方琦说道,“不像某些人,冷血又自私。” 纪颜宁知道她口中冷血又自私的人,说得就是自己,不过她倒是不觉得生气。 她又指了指另一个布匹,问道:“那县主要不要这个?” “当然要!”容方琦开口便道。 莺儿在她的身边扯了扯容方琦的衣角,说道:“县主,不要再买了。” 容方琦蹙眉,看向了莺儿,说道:“本县主高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又不是没有钱。” 莺儿着急地说道:“县主,这些……” 容方琦回头瞪了莺儿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明珠将莺儿拉到了一旁,说道:“你这是在作甚?县主心情不好,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你就别搅和了。” 莺儿低头轻叹,有些委屈,这是在宝昌记里,县主和大小姐怄气又能有什么用呢? 县主买下来的东西,赚的钱还不都成了大小姐的? 掌柜十分利索地让人将那些布匹给包了起来,郡王府里有自己的绣娘,她们倒是没必要给宝昌记做衣裳。 等到容方琦让明珠付了钱,纪颜宁这才说道:“多谢县主照顾我们的生意。” 容方琦蹙眉,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纪颜宁笑道:“这是我名下的店铺,还请县主以后多多关顾。” 容方琦立马就变了脸色:“你在耍我?” 纪颜宁却是不解道:“我从未强求你买,是你自己说的,买回去给丫鬟也可以,根本不浪费。又怎么能说我在耍你呢?” 容方琦微眯起眼睛,看向纪颜宁:“你到底是谁!” “我姓纪,名唤纪颜宁。江州人士,生意人。”纪颜宁倒是没有隐瞒。 容方琦轻哼一声:“原来不过是个商户罢了。” 纪颜宁没有否认。 容方琦看了一眼那些布匹,说道:“罢了,这钱算是赏你的。” 说着不屑地看了纪颜宁一眼,随即带着莺儿和明珠走出了宝昌记。 纪颜宁看着容方琦气鼓鼓离开的背影,眸子里的笑意倒是淡了下来。 “大小姐,您看这些布匹?”掌柜上前示意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既然客人付了钱,就是客人的东西,派人送去沥郡王府。” “是。”掌柜颔首道。 正文 第337章 暗中送鞋 容方琦从宝昌记里出来,心中更是气愤不已。 她原本只是想让纪颜宁出丑,没想到让纪颜宁给耍了。 明珠跟在容方琦的身后,瞥了一眼莺儿,说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提醒县主?” 莺儿委屈地说道:“我想提醒县主的,可是你们不让我说。” 当时她确实有让容方琦不要再买了,是容方琦一意孤行,而且明珠也在跟着说她的不是,自己就没有机会说出来,这宝昌记是大小姐名下的铺子。 容方琦道:“罢了,这街没什么好逛的,回郡王府。” 说着直接朝着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莺儿和明珠相视一眼,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前。 本来今日让县主出来是为了散心,让她不再一直担心郡王妃。 然而容方琦不仅没有变高兴,反而觉得更气愤了些,她们自然不好再凑上前。 回到府中,容方琦心中越想越觉得烦躁,不仅仅是因为被纪颜宁忽悠了,更是担心母亲。 虽然父王和兄长都让她放宽心,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明珠说道:“县主,你别担心了,郡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莺儿道:“是啊,大概只是感了风寒,郡王妃不想让县主也染病,就想痊愈了再见县主。” 这样的话容方琦这几日听得已经够多了,她真心不想再听到任何的安慰。 她看向了自己的这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别再安慰我了,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安慰,还是给我想想,如何才能见到母妃。” 莺儿眼眸微闪,心中在思忖着。 她说道:“县主,你每次去找郡王爷,都是提郡王妃的事情,王爷自然会有些不耐烦。不如县主和王爷先别提郡王妃的事情,等关系缓和下来,说不定王爷就允许你去看郡王妃了。” 容方琦说道:“父王这个人整日板着脸,估计他现在看到我都觉得烦,更别说让我去见母妃。” 莺儿说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可以试着给王爷亲手做些吃食,或者送给王爷一些称心的礼物,再撒个娇,许是王爷就不会生县主的气了。” 明珠听着莺儿的建议倒是可行,便也符合道:“莺儿说的有道理。” 容方琦眼眸微动,说道:“那明日我给父王亲手做些糕点过去。” 他的父王为人冷淡,平日里她撒娇都不敢。 还是兄长对自己好些。 心中有了打算,容方琦倒是安心了不少,晚膳比平日多用了些。 天气寒冷,便让莺儿她们早早回去歇下了。 莺儿回到了自己房间,看着明玉不在,她换上一件黑色的披风,悄悄的出了院子。 这几日郡王府里下人安分了不少,原本管事的郡王妃现在人都见不到,她院子里不少的下人都被发卖了出去,更是无人敢在这个当口里做些出格的事情。 天色黑了下来,出了院子,除了一些巡查的护卫,鲜少会有人在府中乱逛,毕竟这样的天气也冷得很。 莺儿这回没有打灯笼,她穿的又是黑色的披风,所以走在路上倒是很难被护卫看到。 她来到了芷鸢院附近,看了看附近没有护卫巡查,这才提起裙摆缓缓地往之前走过的侧门而去。 推开门,整个院子阴暗不已,莺儿心里有些发怵。 还好借着些许的月光,她能看清楚脚下的路,便继续往前缓缓地走着。 不远处有几个房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想来就是前些日子明月和秋菊为了陷害自己而烧的地方。 那里应该是这个院子的偏房,正院的房子都还好好的,不过因为天太黑,气温太冷,又太过安静,显得周围的环境诡异不已。 莺儿双腿有些发软,心生怯意,便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莺儿差点尖叫起来,随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若是让人发现她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这儿,定然会过来抓个现行。 她可不确定还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脱身。 莺儿定睛一看,这突然出现的正是那日自己看见的白发女子,她正在自己的眼前,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 不过仍是赤脚踩在地上的。 莺儿说道:“前些日子这儿不是着火了吗,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白发女子轻佻秀眉:“这火那是烧的,那应该是快十日前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莺儿说道:“府中看得严,我只是一个丫鬟,不能随处乱走的,今天还是我偷偷溜出来的。不过看得你没有受伤就好了,嗯……我还给你带了一双鞋子。” 她从黑色的披风上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厚实的鞋子,放在了楼鸢的面前。 楼鸢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伸出了脚,穿上这双鞋子。 虽然看起来并不算好看,但是尺码很合适,穿上去不硌脚,楼鸢走了几步,没有嫌弃。 莺儿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你也这样走出来吗?” 楼鸢笑了,说道:“不是,我是听见了有人过来才出来的。” “那之前有人纵火,你肯定也看到了。”莺儿说道,“要是你不知道有人偷溜进来放火,那多危险。” 楼鸢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看着她们鬼鬼祟祟的模样,我没有理会,躲远些便是了。” 莺儿撇嘴,暗道那次的火差点害了自己。 她看见楼鸢没事,心中倒是放心下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不然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以后你没事还是不要过来了。”楼鸢说道。 莺儿心道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自己冒险过来看她,她倒是一副不想看见自己的模样。 不过莺儿还是点头道:“我今天只是过来看一眼,谁会没事冒着被灭口的风险过来!” 她说着又戴上了披风的帽子,随即转身朝着侧门的方向轻步走了过去。 看着莺儿离开的背影,楼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鞋子,眸子里有着一丝的暖意。 正文 第338章 下毒失算 莺儿从芷鸢院里出来,又悄悄地往县主的院子里走过去。 看见没人发现了自己,倒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快要走到县主的院子里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莺儿心中一惊,随即立马转身打算藏进旁边的大树后。 “过来。” 莺儿刚转身就听到她背后的容方玉开口道。 她暗道一声倒霉,但仍是乖乖地低着头又转了过来,面对着容方玉,看见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行礼道:“世子殿下。” 容方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眸子微沉,问道:“这大半夜的穿着这样打算做什么?” “我……”莺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里面穿的还是丫鬟的统一的服饰,只是外面披了黑色的披风而已,她咬牙道,“我只是怕冷才多拿了件披风而已。” 容方玉不可置否,他道:“你这是去做了什么?” 莺儿眼眸微动,她总不能说自己去了芷鸢院看那个白发女人有没有出事吧?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擅闯禁地,有几条小命都不够自己挥霍的。 她咬唇道:“就是出来随便走走,没有去哪里。” 容方玉看着她闪躲的眼神,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正视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样子一点都不精明,一眼就能识破。” 莺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容方玉,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眸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双眉眼和那白发女人的太过于相似,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浩瀚的星空,让人忍不住沉迷。 容方玉虽然平日里表面看起来为人冷淡,但是他向来也没有什么恶意。 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容方玉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莺儿回过神来,感觉到世子的不高兴,她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咬唇不语。 容方玉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的唇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张樱桃似的小嘴似乎很可口的模样。 还没等莺儿反应过来,容方玉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后脑,俯身下来,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在她的唇角上轻轻地咬上了一口。 莺儿整个人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容方玉只觉得她的唇软软的,亲上一口感觉甜甜的,便忍不住继续往里面试探。 感觉到温热的舌尖在齿间游走,莺儿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涨红,随即挣扎了起来,奈何自己的力气根本没有容方玉的大,想要推开他,却只能让他更加用力地禁锢自己。 她的背后就是一棵树,容方玉推着她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树上,双手禁锢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臂。 莺儿感觉到整个脑袋都乱哄哄的一片,她不知道为何世子会突然这样,可是她却很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心一狠,随即在用力的用牙齿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嘶!”容方玉只觉得一阵疼痛,口中有血腥味蔓延开来,随即放开了莺儿,疼得不禁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舌头。 莺儿终于从容方玉的禁锢之中离开,看着他吃疼的模样,心中一声慌乱,随即后退了好几步。 容方玉抬眸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莺儿,眼眸沉了下来。 “怎么,就这么讨厌本世子吗?”容方玉问道,因为舌尖的疼痛,所以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利索了。 莺儿语无伦次道:“不是讨厌,只是……奴婢只是下人,请世子不要再这样了。” 容方玉正打算上前,莺儿随即又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难不成你还忘不掉那个死掉的侍卫?”容方玉问道。 莺儿听他突然提起曹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伤心不假,可是过去了终究是过去了,若是没有人提起,她大概也不怎么再想起这件事了。 她看着容方玉,并不打算和他解释什么,说道:“天色已晚,奴婢就先回去了。” 说着朝容方玉行了礼,随即小跑着里往县主的院子里而去,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自己的身后追赶一般。 容方玉正要说话,可惜舌尖上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莺儿跑开的背影,他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莺儿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明玉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躺下了。 “你这是怎么了?”明玉看见她气喘吁吁一副不淡定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莺儿深呼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看了一眼明玉,随即摇头道:“我没事。” 明玉撇嘴:“没事还跑成这样,难不成后面有人追你啊?” 莺儿讪笑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 她匆匆洗漱了一番,随即也爬上了自己的床盖上了被子,然而心还是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容方玉的那张脸。 那可是世子殿下啊! 可是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去招惹过他,为何他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还记得上次世子殿下说要抬自己为姨娘,倒是吓坏了自己,可是今天…… 莺儿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尽量远离世子。 一夜无眠。 第二日莺儿醒过来的时候,眼角下顶着一双黑眼圈。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叹一声,用胭脂水粉都遮不住这厚重的黑眼圈,只能随它去,就这样前去伺候县主。 容方琦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觉吗?” 莺儿低头道:“回县主,奴婢昨晚作噩梦,所以有些失眠,没睡好。” “罢了,那今日你先好好休息,就不用你同我去父王的院子里了。”容方琦说道,“让明玉和明珠陪我过去即可。” 莺儿眼眸微闪,随即点了点头。 容方琦做了些糕点,随即又吩咐厨房用野山鸡炖汤,打算去给沥郡王送过去。 等到厨房的嬷嬷将这些汤炖好了之后,送到了县主的房间里。 容方琦打开盖子一看,浓郁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美味。 莺儿说道:“不如县主先尝尝味道好不好,再给郡王送过去,就盛一小碗。” 容方琦点了点头,她也想先试试这野山鸡的味道。 莺儿随即上前用小碗给容方琦盛了一小碗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随即又挽起袖子,将勺子放在了一旁,再用盖子将那炖锅给盖了起来,眸子里意味不明。 众人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容方琦轻轻尝了几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味道比寻常的鸡汤要鲜美许多,肉质有嚼劲,不愧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了。” 她这么用心,想来父王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这般想着心情倒是高兴了起来,随即让明珠带着食盒往沥郡王的院子里去。 莺儿留了下来,看着县主这般高高兴兴地往沥郡王的院子里走过去,她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若是县主知道这鸡汤里被自己下了毒,只怕心里会愧疚不已吧。 莺儿的手紧握起来,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突然看见原本正要去沥郡王院子里的县主去而复返,带着明珠和明玉再次返回了院子。 她微微一怔,随即看见了跟在县主身后的世子。 她的脑子轰隆一声,总觉得看见容方玉每次都有不好的事情。 莺儿正打算装作没看见然后回自己的院子,没想到县主却直接叫住了她。 “莺儿,过来。” 听到县主的话,她总不能再继续无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看了一眼容方玉,随即行礼道:“世子殿下。” 容方玉看了她一眼,只是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仿佛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容方琦对莺儿说道:“去准备两副碗筷。” 莺儿微微一怔,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问道:“县主不是要去给郡王爷送吃食吗?” 容方玉说道:“父王一早便出府了。” 这算是回答了莺儿的话,莺儿眼眸微动,心里却是暗道失算。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啊。”容方琦催促道,不悦地说道,“原本还想着给父王准备这野鸡汤,没想到他却出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来只能下次再给他准备了。” 莺儿听了容方琦的话,倒是明白过来了,因为沥郡王出府,所以她们兄妹两人打算一起喝了这野山鸡汤。 可是……这里面有毒。 莺儿自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只能先去准备碗筷,再想着其他的办法。 解药只有一份,刚才她给容方琦盛的是还没放毒之前的,若是他们兄妹两人喝下了这汤,只怕保不住性命了。 莺儿当了容方琦的丫鬟这么久,她很清楚这个县主除了有些刁蛮之外倒是没有别的缺点,有时候人相当的善良,而世子…… 她心里自然是不愿意他们兄妹俩中毒的,可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提醒她们自己刚才在盛汤的时候下了毒。 正文 第339章 服毒自尽 莺儿磨磨蹭蹭地将碗筷都端了上前,放在了桌子上,动作有些不自然。 容方玉看着她有些别扭的模样,微眯起了双眼,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看着她神情越发的紧张。 容方琦也觉得今日的莺儿格外的磨蹭,不过想到她之前所说做噩梦失眠,倒也不打算和她多做计较,反而对明珠说道:“盛汤。” 明珠正要上前,莺儿却抢着说道:“还是奴婢来吧。” 说着端起了小碗,拿起勺子,伸手就去给他们盛汤,才盛了半碗,她的手一滑,将整个碗都落入了鸡汤之中,溅起了不少的水渍,弄得十分的狼藉。 “啊!”容方琦连忙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衣服被溅湿了不少,看到那被糟蹋了的一锅好汤,心中升起了怒气。 莺儿立马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但是容方玉却看得很明显,她刚才的动作分明就是故意的。 容方琦怒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做事磨磨蹭蹭,毛毛躁躁的,你知道这汤弄得有多不容易吗!真是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奴婢知罪,县主息怒。”莺儿低着头说道。 容方琦本来心情就不好,看见莺儿这副模样,摆手道:“罢了,这汤的钱就扣在你的月钱上,你这一年就算是白干了!” 莺儿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她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地认错,就算是容方琦再生气,也不好再拿她如何。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若是身体不舒服,今日就别来我跟前伺候了。” 莺儿如临大赦,随即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简单地收拾了桌子,端着那一锅坏掉的好汤随即朝着外面打算走出去。 容方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开口道:“站住。” 莺儿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容方玉站了起来,走到了莺儿的面前。 莺儿低头颔首:“世子爷有何吩咐?” “这汤有问题?”容方玉问道,可是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莺儿惊诧地抬眸看着容方玉,随即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容方玉挑眉,仿佛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莺儿垂眸,不再和他对视。 容方琦不解道:“兄长,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不过就是失手罢了,这汤能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查过才知道。”容方玉说道,“来人,把这汤拿去给府中的大夫检查一遍。” 莺儿听到容方玉的话,手一抖,差点就将那锅汤摔到了地上,旁边的护卫眼疾手快,将那盘子一下就接了下来,只是撒出了几滴汤汁,仍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容方琦起身走了上前,她皱眉道:“兄长,你怀疑这汤里有毒?可是这汤是我小厨房里的人炖的,不可能会有问题。” 容方玉没有看向容方琦,目光仍是留在莺儿的身上,说道:“只是怀疑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容方琦道:“兄长就是太过于小心了。” 她说着将头发的银钗拿了下来,探到了鸡汤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支银钗变成了黑色。 容方琦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鸡汤真的有毒,她差点就将这鸡汤端给父王! 她突然回想起刚才出门前自己喝过一口,随即便干呕地想将之前喝下的鸡汤吐出去。 莺儿急忙上前帮她拍背。 容方琦推开她,喊道:“等着做什么,去找大夫!” 莺儿刚要跑去喊大夫,可是手腕一下子就被容方玉拽住,她挣脱不开,蹙眉不解地瞪着容方玉。 容方玉开口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找府中的大夫了。” 莺儿甩开他的手,随即扶着县主坐了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慌乱得很,因为不仅没有下毒成功,反倒是让自己露出了破绽。 府医很快就过来了,先给容方琦诊脉,说道:“县主并未中毒,也并未由中毒的迹象。” 容方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容方玉问道:“那这汤里的是何种毒?“ 府医又用银针试了试,果然有毒,但是这鸡汤的味道太过于浓郁,用了好几种办法都没能鉴别出来是何种的毒药。 莺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容方琦说道:“只要是接触过这个汤药的人,都给本县主好好的搜查她们的东西!” 莺儿身体一颤,面色有些发白。 随着容方琦的一声令下,那些接触过这汤药的人都要被搜查房间。 算下来,不过只有四五个人接触过这鸡汤,想要排除倒是很简单。 护卫们拿着莺儿的包袱上前,说道:“县主,莺儿的包袱里有几瓶都是毒药。” 容方琦惊诧地看向了莺儿。 莺儿立马跪了下来,人赃俱获,她确实没有理由辩驳。 “是你下的毒?”容方琦问道。 莺儿垂头,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波澜,说道:“是,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容方琦看到如此痛快就承认的莺儿,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站了起来,怒瞪着莺儿:“为什么,本县主如此真诚待你,你居然想要算计我?不,这一切开始就是你们的阴谋,一定是纪颜宁故意让你到沥郡王府里来的!” 她回想起在宝昌记的时候,纪颜宁说,这样叛主的丫鬟,迟早有一天也会把自己给背叛了。 当时她还为莺儿出头说话,现在看来,还当真是讽刺。 莺儿垂眸,说道:“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人无关。” 容方玉看着她这副大义就死的模样,问道:“你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喝着鸡汤,所以……你的目标是父王。” 莺儿不语,但是沉默就是她承认的方式。 容方琦看着莺儿,只觉得自己深深地被欺骗了,还差点害了父王。 当初她只是觉得莺儿可怜无比,所以才收留她在自己的身边,没想到她居然一直有所图谋。 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模样罢了。 “啪——”的一声响起,容方琦抬手直接给了莺儿个响亮的耳光! 容方琦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莺儿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踉跄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容方玉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莺儿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被打得整个人脑子嗡嗡直响。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辩驳。 “你!”看见她这副模样,容方琦更加来气,抬手就想继续打她,却被容方玉握住了手腕。 “琦儿,够了。”容方玉道。 容方琦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方玉:“兄长,什么叫够了!她下毒想要害死父王!她所做的一切都有所图谋!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为过!” 莺儿眼眸微动,从袖子间拿出了一颗药丸,趁着他们没注意,直接吞了下去。 容方玉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你吃了什么!”他慌忙问道。 莺儿继续跪了下来,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就算是我死也不为过,所以不劳烦县主动手了。” 她没有完成大小姐给的任务,更不能将大小姐拖下水。 只有死才能不将大小姐招供出来。 容方琦没想到她居然会自己吞下毒药,可是一想到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气得肝疼,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呃。”莺儿吐出了一口黑血,随即口吐白沫,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容方玉怔怔地看着她就这样死去,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也未来得及问她为何这么做。 她就这样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容方玉本意虽然想要拆穿她,但是没想到她会死。 在一旁的明珠对护卫道:“还站着做什么,把人给拉下去!” 护卫正要上前,容方玉已经伸手将莺儿抱了起来。 容方琦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兄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方玉没有说话,径直抱着莺儿离开了院子。 护卫也跟了上前。 “兄长!”容方琦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为何兄长居然会抱着莺儿的尸体离开。 那可是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细作,是个杀手! 若不是被查出来,她也不敢相信莺儿会对父王下手。 可是刚刚她和兄长想要喝鸡汤的时候,莺儿却阻止了,若是她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谁又能知道这鸡汤里有毒,谁又能查到她的头上去呢? 容方琦心中很不是滋味。 说到底,莺儿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可是她就这样死了,连谁是主谋都未曾招出来,更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要谋害父王。 容方琦轻叹一声,他们什么都知道居然就让莺儿就这样死了。 明玉和明珠相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骇然,原本她们都已经接受了莺儿在县主身边受宠的事实,没想到她居然是故意隐藏在县主身边的。 要是没查出来,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只是县主看起来烦躁不已,她们也不敢凑上前乱说话。 正文 第340章 她的指使 容方琦真的觉得悲伤不已,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莫名其妙地就看不到母亲,自己身边的丫鬟也成了刺客,而兄长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似乎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瞒着她,所有人都变了,让她觉得不安。 兄长让人传话来说,这件事他自己会处理,让她身边的人都守紧嘴巴,不能乱说。 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连毒害父王这样的事情都要向其他人隐瞒吗? 可是现在背后的凶手没有揪出来,也不知道像莺儿这样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究竟会有多少个,她自然放松不得。 容方琦真的好想见她的母妃,以前有什么事情都会有母妃在她的身边出谋划策,甚至帮她做好一切,可是现在她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府中气氛压抑,她觉得自己都难过极了。 她觉得这件事或许和纪颜宁有关,可是她没有任何的证据。 尽管沥郡王府在莱州郡可以一手遮天,但不代表她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 纪颜宁当初赶莺儿走,是因为她发现莺儿不忠,差点害主。 然而自己傻傻地接手了这样的一个人,还认为莺儿十分的可怜,对她各种好,没想到却也落成了和纪颜宁一样的下场。 她现在倒是明白过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所以她就算是怀疑这件事和纪颜宁有关系,但纪颜宁也大可说自己同样是受害者,怎么会承认呢? 今日天气阴沉不已,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寒风阵阵,刺骨的凉意。 纪颜宁打开窗户看着这样的天气,目光有些怅然。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 秋月连忙上前,说道:“小姐,你身子未好,不宜吹风,奴婢帮您把窗户给关了。” 纪颜宁轻笑,说道:“无妨,若是不开窗,总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 “那也不能将窗户开得这般大。” 秋月上前将窗户虚掩起来,只留下一个空隙,这样既可以挡风遮寒,又不会让小姐觉得太过于沉闷。 纪颜宁没有说什么,任由她动作。 关上了窗户,房间里没多久温和了下来,屏风后的银炭发挥了作用,将房间烤的暖烘烘的。 纪颜宁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正翻了两页,绿芜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纪颜宁说道:“小姐,沥郡王世子找您。” “找我?”纪颜宁微微挑眉,眼皮轻跳,沉吟片刻,随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 绿芜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是的,好像还带着一具尸体过来。” 纪颜宁微怔,眼眸有些暗沉了下去,仍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秋月从一旁拿出了一件厚实的貂绒披风,给纪颜宁系上。 小姐如今身子正虚弱着,外面风大,自然是要做好御寒的准备。 纪颜宁缓缓地走到了院子里,看见容方玉已经在那里站着,袁武和锦鹤也在院子里。 她的目光去看向了一个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她缓缓地走了上前,看向了容方玉,问道:“不知世子殿下突然驾临鄙舍,有何指教?” 容方玉的下巴微挑,指了指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纪颜宁缓缓上前,半蹲了下来,伸手揭开了那白布,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是这张脸现在已经变得有些青黑,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症状。 “纪姑娘应该对她不陌生吧?”容方玉开口道。 纪颜宁将手中的白布盖了回去,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她的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对容方玉说道:“这是我之前的丫鬟,在路上客栈的时候,世子爷应该也见过的,后来我还了她卖身契,让她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死了。” 容方玉的眸子紧盯着纪颜宁,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丁点的破绽。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平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容方玉道:“她是你安排在沥郡王府里的吧?一开始全都是你的阴谋。” “世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纪颜宁说道,“她曾经是我的丫鬟不假,但是后来的事情,世子爷也看到了,她带来的人差点害了我,我就把她赶走了,所以她之后的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了。” 容方玉冷笑一声:“好一个无关,她若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为何会潜伏进郡王府?” “敢问世子,我可有将她送给沥郡王府或者有过任何强迫她去沥郡王府的行为?”纪颜宁说着轻咳了一声,脸色愈加发白了起来,只是眼神却依旧清明不已,继续说道,“说不定她来我的身边,也是受人指使,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我赶走了,正巧又被你们给收留。” 容方玉见她如此巧言善辩,轻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在莱州境内,惹上沥郡王府,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纪颜宁眼眸微动,莱州是沥郡王的封地,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惹上他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开口道:“可是我没做的事情,世子总不能强加在我的身上吧?” 容方玉道:“上次坟山的事情有你,这个丫鬟在郡王府内意图谋害郡王,也和你脱不了干系,这些事情,难不成都只是巧合而已?” “世子若是真要把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我也无可辩驳。”纪颜宁说道,“只是觉得颇为冤枉,又无处伸冤。” 容方玉见她这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架势,眸子沉了下来。 他一挥手,院子里涌进了许多护卫。 “咳咳咳——” 纪颜宁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拿出手帕捂住唇,却发现再次咳出了血。 “大小姐。”袁武上前,担忧地看着她。 纪颜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她看向了容方玉和他带来的护卫,垂眸轻笑起来。 容方玉不是傻子,尽管没有证据,但是他多少还是能猜到莺儿是受了自己的指使才进的沥郡王府,在莱州的地界上,只要是他认为的真相,就算是没有证据又如何? 他一样可以拿人,一样可以将纪颜宁抓回去审问。 正文 第341章 只能承认 看着容方玉这个架势,是非要她承认不可了。 纪颜宁说道:“既然世子觉得这一切都是小女子所为,就算是再怎么辩解都无用了,然后呢?世子会杀了我吗?” 她就这样目光直直地看着容方玉,那双眸子里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容方玉一时有些恍惚,他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纪颜宁一般,那感觉很是亲切。 纪颜宁笑了起来,手中紧握着带血的手帕,对他说道:“院子里寒凉,我身子弱,吹不得风,不如世子入内一叙。” 容方玉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尸体,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纪颜宁说道:“袁武,把莺儿的尸体带下去,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会给她寻个好地方好好安葬的。” 容方玉道:“不用了,本世子自会安排。” 纪颜宁朝着袁武看了一眼,袁武示意,仍是带着护卫上前,将莺儿的尸体抬了下去。 “既然世子觉得她是我的人,这事自然由我来安排。”纪颜宁说道,随即转身朝着院子里的偏厅走了过去。 比起外面寒冷的院子,房间里的炭火很足,有了些暖意。 纪颜宁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容方玉眼眸微动,跟着她走了上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郡王府的护卫正想要上前,却是被锦鹤他们拦了下来。 纪颜宁让丫鬟们也退了下去。 “说吧,你到底是何人?”容方玉开门见山地说道。 能有暄王的皇鲤玉佩,又是宝昌记的东家,她小小年纪,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违和。 纪颜宁看向了容方玉,正色道:“世子知道楼氏吗?” 容方玉听纪颜宁提起楼氏,瞳孔微睁。 “看世子的反应,应该是知道的。”纪颜宁说道,“你的生母,就是楼氏一族的嫡女,楼鸢。世子可都还记得?” 容方玉道:“这也并非什么隐秘,沥郡王的第一任郡王妃,知道的人多的是,难不成你是楼氏一族的人?” 纪颜宁垂眸,苦笑一声。 容方玉看着她的反应,说道:“楼氏一族当年谋害皇帝,被满门抄斩,我母妃因此病亡,如今倒是难得看见一个假装楼氏之人的,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纪颜宁道:“若是你真想杀我,我必然是抵挡不住的。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当年之事,楼氏一族没有谋害皇帝,他们也没有起任何的不臣之心,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之一,就是你的父王。” “在本世子的面前说我父王的不是,本世子看你是真的活腻了。”容方玉的眸子沉了下来,他不知道纪颜宁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仅仅凭她的几句话,自己是不可能就这样相信她的。 纪颜宁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模样。 “是世子非要问,可是我回答了世子的问题,世子却不相信。”纪颜宁说道,“我也实属无奈。” 容方玉看着她:“所以你承认,莺儿是你受了你的指使,才进入了沥郡王府打算谋害我父王?” 纪颜宁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世子爷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我否认又能有什么用?” “坟山的事情,是不是你带走我母亲的尸骨?”容方玉又问道。 纪颜宁摇头,否认道:“这个我可真没有做过。” 她带走的,是应采薇的尸骨。 容方玉微眯起眼睛,看着纪颜宁:“你就那么笃定本世子不会将你如何?” 纪颜宁再次摇头,说道:“在莱州的地界上,我还不至于如此的自负。” “看来你还不死心,这次到莱州,就是冲着我父王而来的?”容方玉质问道。 纪颜宁道:“随世子怎么认为吧。” 她看得出来,容方玉很生气。 他的眸子里冰冷得犹如这寒冷的天气一般,黑沉的脸,紧绷的神情,就连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丝丝的幽怨之色。 她之所以承认莺儿的事情,因为她没得选择。 容方玉带着莺儿过来,就是十分的肯定,他确信莺儿是自己派去的人。 纪颜宁知道莺儿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可是事情总是变化无常,非世人所能预料一切,或许莺儿有什么把柄被容方玉给抓到了,亦或是莺儿无意之间说漏了嘴。 这些都是无法掌控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能完全笃定自己没有落下任何的线索。 在容方玉如此确定的情况之下,承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继续和容方玉对话下去。 纪颜宁注意到容方玉月白色的锦衣长袍上沾染上了丝丝的血迹,可是他看起来并未受伤的模样,又回想起莺儿刚才的模样,眸子里有些深沉。 或许有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清楚。 当初为了不让莺儿露出破绽,自从她进了郡王府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派人联系过她。 不过郡王府里有定北侯府的眼线,想要知道她平日里行踪并非难事。 偏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护卫都守在了院子里。 “咳咳咳!”纪颜宁又咳嗽了起来,她这样虚弱的身子,遇上这样的天气,当真是太难伺候了。 昨日出了一趟门,原本好了些许,现在看来还得养上些日子。 不过容邬不死,她自然还不能离开莱州郡。 现在莺儿失败了,自己还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总得先除了容邬才是。 可是容邬是容方玉的父亲,容方玉现在已经盯上了自己,若是容邬死得蹊跷,他第一个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听说莱州城的大夫几乎都给你来看过了,无人能诊出是何病症。”容方玉说道,“你说你是楼氏之人,难不成连你都医治不了自己的病吗?” 纪颜宁说道:“我无病,不过就是身子弱了些许,过些日子就好了。不过不知道世子还能不能给我留些时日。” “留着你再次刺杀我的父王吗?”容方玉讽刺地说道。 纪颜宁的眸子微动,说道:“我只是想看看楼鸢的墓。” 容方玉站了起来,正色道:“此事与你无关,最好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否则我未必会留你。” 正文 第342章 诈死救活 容方玉这看似警告的话,在纪颜宁听来,却是要放过她的信号。 不管他相不相信,他在内心的深处,到底是不愿意母亲娘家的人卷入到这些事情里来。 然而要纪颜宁放过容邬,她做不到。 只是眼前的困境,她需要突破,所以只能沉默。 容方玉说道:“若是让我发现你再有任何的异动,别说是你,就算是纪家,柳家亦或是暄王和你背后的势力,本世子都不会有所惧。”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纪颜宁如今被人抓了把柄,只能听话。 容方玉瞥了她一眼,随即抬步走出了偏厅。 院子里全都是等着他的护卫,莺儿的尸体已经被纪颜宁的手下抬走,容方玉神情有些异样,随即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纪宅。 他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纪颜宁实力不俗,也猜测出她到莱州并不会简单,原来是直奔着父王的命来的。 他的警告到此为止,至于纪颜宁,他会派人一直盯着,再有任何的动作,他不会再次手软。 对于掌控不了的人,只有毁了才最安全。 郡王府的人全都离开了纪宅,袁武和锦鹤走进了偏厅之中。 纪颜宁抬眸看着袁武,刚要开口,突然就吐出了一口血,整个身子感觉到疲累不堪。 “大小姐!”袁武和锦鹤大惊,立即上前扶住了她,查看她有何异样。 纪颜宁摆了摆手,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开口道:“带我去看莺儿。” 袁武见她这副样子,实在心疼得紧,可是对于纪颜宁的话,他又不得不服从。 锦鹤说道:“大小姐,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纪颜宁蹙眉,说道:“我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袁武扶着她朝着院子后房间里走了过去。 锦鹤在一旁,看着如此倔强的纪颜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性子向来如此,旁人的话几乎听不进去,总是一意孤行。 王爷派给他的这个任务,还当真是不简单。 可是一想到这是未来的暄王妃,他也只能继续听从命令,然后找机会再传信回去给王爷。 纪颜宁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旁边的炭火充足,将小小的房间弄得暖意洋洋。 她抬眸望了过去,就看见了莺儿被放置在了床上,盖着被子,仿佛只是静静地睡着了一般,但是她没有呼吸,面色青紫,这样的人,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会觉得是个活人。 纪颜宁走了上前,坐在了床边,随即拿出了一包银针,展开放置在一旁。 她抽出了一枚细长的银针,随即缓缓地扎进了莺儿的头部,又将其他几枚银针扎在了不同的穴道之中。 在一旁的锦鹤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莺儿这样都还能有得救? 在他注视之下,躺在床上原本没有了呼吸的莺儿胸口缓缓起伏了起来,竟然渐渐恢复了呼吸! 纪颜宁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捏开了莺儿的嘴巴,让她吞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纪颜宁才缓缓地将莺儿身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可是她也已经累到了极致。 “好好照顾莺儿……” 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晕了过去。 袁武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扶住,随即将她横抱了起来,朝着大小姐的房间里送回去。 锦鹤正要跟上前,袁武说道:“你留下来看着莺儿。” 看着袁武的背影,锦鹤还是停下了脚步,起码在纪宅里,纪颜宁还是十分安全的,自己不会医术,跟过去也只能看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趟在床上的莺儿,然后伸出了手指,探了探她的鼻尖,果然有着温热的呼吸缓缓流淌而出。 果然没死。 他只是听说过江湖上有些奇怪的药可以让人诈死,这样可以逃过敌人的追杀,再让人救活,没想到他居然也能亲眼所见,看来传闻非虚。 长安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将整座长安城都笼罩在一层白雪之下,厚实得足以埋没到学子们的大腿处。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课,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学堂里也放假了。 白鹭书院里有的先生和学生是外地来长安的,正好留了些许的时间回去。 纪琅看着外面仍未停歇的飘雪,轻叹了一口气。 小胖团子见他这紧蹙着眉头的模样,走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什么呢!下学了!明天就不用来学堂,我要睡到中午才起!” 旁边的小贵公子道:“你这个懒猪。” 纪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即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放心,好歹我们都在长安,过几日邀你们到我家中来,我府中的厨子,那是一顶一的好!”小胖团子继续说道。 小贵公子则是凑到了纪琅的身边,问道:“纪琅,你要回江州吗?” 毕竟纪琅是江州人,老家也是在江州的。 纪琅摇头,说道:“用不着我回去,舅舅和外祖父都让我留在长安别乱走呢。” 姐姐离开了大半年了,只有零星的消息,许久才会写一次信回来,每次的地方都不一样。 舅舅担心不已,又催不了她回来,便只能一直看着他,希望他不要像姐姐一般到处乱跑。 可是他真的好想见姐姐。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小胖团子道:“纪琅一定是又在想他姐姐了。不过话说,你姐姐离开的也太久了些,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呀?” “我也不知道。” 纪琅有些失落,虽然现在宝昌记管理得井然有序,自己过得衣食无忧也无人敢欺负自己,但总是感觉没有盼头一般,根本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 “你们还未走吗?”一个声音从他们不远处传来。 纪琅他们转头一看,发现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沈青逸。 “沈师兄。”小胖团子他们颔首问好。 纪琅眼眸微动,没有开口,他对沈青逸还是心存芥蒂的,对于当年退亲的人,看不起他姐姐的人,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尽管沈青逸乃是让不少人艳羡的状元郎。 不过在白鹭书院的这些日子,沈青逸对纪琅颇为照顾,每次纪琅总是以冷脸相对。 认为这不过就是他虚伪的作态罢了。 “沈师兄又来找镜渊先生吗?”小胖团子感慨说道,“可真是勤奋呐,都已经是员外郎了,还常常来找镜渊先生探讨学问。” 沈青逸道:“学无止境,师父学识渊博,自然应该多来求知。你们应当放假了吧?” 小胖团子点头道:“是啊,要年后才来学院了。” “纪琅要和姐姐回江州过年吗?”沈青逸开口问道,话题突然转向了纪琅。 纪琅抬眸,轻蹙眉头。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小胖团子已经抢先开口说道:“纪琅留在长安过年,而且纪琅的姐姐还没回来呢。” 沈青逸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纪姑娘归期未定,这出去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未回来?” 小胖团子正要开口,却被纪琅不动声色地拧了拧他的胳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纪琅冷漠地对沈青逸说道:“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沈师兄记挂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瞪了一眼小胖团子,随即绕过了沈青逸,与他们两个一同继续往前走。 沈青逸看着纪琅的背影,倒是有些无奈。 他看的出来,纪琅是个固执的孩子,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在改变,特别还关乎到他的姐姐,所以无论自己怎么亲近接触,纪琅始终对自己存在着不少的戒备心。 只是这纪颜宁……离开了不过半年的时间,他总觉得这时间太漫长了。 纪琅和小胖团子他们往前街上走,他们原本就一起约好逛书店的。 小胖团子看着纪琅每次看见沈青逸都是这副见了仇人的模样,说道:“你怎么每次看见沈师兄,都是这副他欠了你钱的模样?” 小贵公子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随即试探地问纪琅:“你脑子傻了呀,当初沈家和纪家是有婚约的,这婚约正是沈师兄和纪琅的姐姐,不过纪姐姐被沈家退亲了,纪琅当然不能忍了!” 提起这件事,小胖团子道:“可是看沈师兄的模样,分明就是像亲近纪琅的样子,今天他这算不算是故意来套我们的话呀?” 小贵公子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猪头呢,明知道他是套我们的话,你还巴巴地告诉人家!” “可我觉得沈师兄人挺好的。”小胖团子看向了纪琅,问道,“纪琅,说不定是沈师兄再去提亲,想娶你姐姐呢!” 纪琅听到小胖团子的话,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是他再次来提亲,我也不会同意他当我姐夫的。” 他姐姐这么好,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更何况当初是他们沈家毁约在先,现在发觉到姐姐的好,再回头已经晚了。 正文 第343章 沈家提亲 听到纪琅的话,他身边的两个小伙伴相视一眼,一时无言。 毕竟沈青逸还是相当受欢迎的,长相俊美,又是状元郎,前途无限,想要与沈家结亲的人可不少。 即便是如此,纪琅却不以为然。 从纪琅他们那里没有问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沈青逸倒是有些失落,随即回了沈府。 只是他刚回院子不久,他的叔叔便找上了他。 沈青倒是觉着有些疑惑,将叔叔迎进了房间内。 “青逸。”沈尚书走进了房间,从善如流地做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向了沈青逸,说道,“你母亲和姊妹们过些日子就到长安了,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过个好年。” 沈青逸颔首,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和姊妹们感情都不错,对他更是寄予厚望。 他高中状元之后,在翰林院任职,现在稳定了下来,所以想接母亲未出嫁的姊妹们一起来长安。 过些日子她们应该就到了。 沈青逸颔首道:“多谢二叔的照拂。” “一家人,别说得太见外。”沈尚书说道,“你只是你母亲终究是着急你的终身大事,写信过来,回回都要嘱咐一遍,要给你找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听起二叔提到这事,沈青逸眼眸微动,说道:“此事不急。” 沈尚书却道:“都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现在都已经有功名在身,皇上对你也欣赏不已,前途自是不用担忧,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沈青逸说道:“二叔忘了,我是有婚约的。” 沈尚书听到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沈青逸所说的婚约,是指和纪家的婚约。 “和纪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沈尚书说道,“你们现在婚娶自由,当初的婚书已经作废,而且你的母亲对于纪家的姑娘有颇多微词,只怕她是不会同意的。” 沈青逸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我自己的婚事,我心中有数。” 沈尚书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的妻子想给沈青逸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却总是被沈青逸拒绝。 他也有不少的同僚向自己打听过沈青逸的婚事,甚至有很多都想主动结亲的,然而沈青逸依旧无动于衷。 原来是因为他早就心有所属。 沈尚书说道:“若是你心仪纪姑娘,倒是可以重新求娶,只是不知道柳家和纪家的态度会如何。纪姑娘的事情,二叔也略有耳闻,她能独掌宝昌记,自然有其他的闺阁姑娘比不上的地方,只是这般的姑娘,性子向来洒脱,未必就会同意,现在的她应该不在长安,你这亲事又如何能商谈?” “无妨,我等她回来。”沈青逸说道。 他既然认定了纪颜宁,自然就下定决心要娶她。 尽管被纪颜宁两度拒绝,不过他觉得这一切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只有让他接触到自己的好,纪颜宁会同意的。 沈尚书见他如此固执,低眸轻笑一声,说道:“年轻人有自己的决定是好事。若真是两情相悦,二叔自然不会反对。” 沈青逸颔首,没有接话。 “你若真是心仪纪家的姑娘,不如早些把事情定下来,这样二叔二婶还有你母亲也总不至于为此担忧了。”沈尚书道。 沈青逸颔首,说道:“青逸知道,此事我自由定夺。” “那便好。”沈尚书说道,“若是需要二叔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他虽然是沈青逸的二叔,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完全为沈青逸做主,特别是他的婚事,若是沈青逸不愿,他自然强求不得。 只是沈青逸和纪颜宁的婚事,他却并不怎么看好。 送走了沈尚书,沈青逸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不知为何,心情倒是有些抑郁。 回想起初见纪颜宁时,被她一曲琴音所折服,又见她棋艺谈吐皆是不差,心中自然对她倾心不已。 奈何造化弄人,纪颜宁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妻,阴差阳错之下却被解除了婚约,倒是让他觉得可惜不已。 若是当初两家的婚约没有作废,他和纪颜宁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 他也曾与纪颜宁说过,婚事不用作废,只是纪颜宁对此却并不相信,她如此骄傲的一个姑娘,许是和纪琅一样,有当初的疙瘩在心中,所以才对自己拒之千里。 纪颜宁要为自己的父母守孝三年,三年之内自然是不能嫁人,如今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听闻这段时间内柳家也未跟她定下任何的亲事。 一想到这里,沈青逸多少燃起了希望。 他思索片刻,随即给柳家递了帖子,约了时间上门拜访。 收到帖子的柳牧倒是有些惊讶,他们柳家和沈家素来并无交集,加上之前纪颜宁的事情,柳牧对他们沈家更是没了什么好印象,即便是见到,不过是象征性地寒暄一下,并未有过深交。 没想到这帖子上倒是写了沈青逸会和沈尚书一同前来拜访。 第二日他们如约而至,因为是休沐日,除了柳牧,柳员也在府中接待了他们两人。 “不知沈尚书两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柳牧倒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如今快到年关,大家的事情都很忙,平日里素来毫无交集的沈家突然来访,他自然是想不清楚所为何事。 丫鬟将茶水端了上前,放置在沈尚书和沈青逸的桌子上,随即退了下去。 沈尚书看向了柳牧,说道:“柳侍郎是个直爽的性子,那沈某自然也不想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今日前来,乃是想和柳侍郎谈一桩婚事的。” 柳牧和柳员听到沈尚书的话,都有些意外。 “不知沈尚书这是为谁说亲?”柳牧问道。 沈尚书道:“是我的侄儿沈青逸和柳侍郎的外甥女,纪姑娘的亲事。” 柳牧道:“可是我的外甥女早与我说过,这沈家与她的婚约早就作废了,当初是沈家大夫人提的退亲,婚书也早就作废了,不知沈尚书今日此举为何意?” 沈青逸站了起来,对着柳员和柳牧郑重地行了一礼。 他开口道:“当时退亲之事我并不清楚,乃是家母对纪姑娘有所误解,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为此在下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我也曾向纪姑娘解释过了。” 柳牧看向了沈青逸,不得不说,这沈青逸乃是朝中难得的青年才俊。 而且今日沈尚书与沈青逸一同上门谈亲事,而并非只是找了其他的中间人,可见他们对纪颜宁的重视程度。 然而柳牧记得清楚,纪颜宁对于沈家并不看好。 柳员却是动了心思,以纪颜宁的出身,嫁入世家并不难,但是能找到像沈青逸这样的人,可相当不错了。 她乃商籍出身,即便是嫁入世家高门,大多只能嫁个庶子出身的公子,就算是嫁个嫡出的,门户也未必能比柳家高。 沈青逸如今有功名在身,自然比其他的前来提亲的要好上许多。 柳员刚要说话,柳牧却已经开口道:“恐怕沈公子还不知道,我这外甥女与寻常的世家小姐不同,虽然手下生意不小,但是性子比其他的姑娘要自立许多,这婚事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沈青逸眼眸微闪,说道:“这是自然。” “可是如今颜宁并不在长安,所以此事只怕一时还无法定夺。”柳牧说道,“沈公子这等出色的俊杰,我也很欣赏,不过这缘分之事,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并不能完全做主。” 沈尚书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柳牧话中的意思。 他可没有完全看中沈青逸。 沈青逸颔首道:“不知纪姑娘何时能够回长安?” 柳牧道:“归期未定。” 沈青逸说道:“晚辈想着,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纪姑娘父母已逝,当有柳侍郎做主,所以才斗胆前来向柳府提亲。晚辈是真心实意想要迎娶纪姑娘的,还请柳大人和柳侍郎能够成全。若是纪姑娘回来不同意此事,晚辈被退亲也无怨无悔。” 他说得十分的诚恳,柳员和柳牧相视一眼,眸子里都有着些许的犹豫。 撇去他们之前的恩怨不说,这沈青逸确实是难得的人选。 柳员说道:“如此做法,倒也不是不行。” 他这话一出,柳牧倒是不好再说出其他的话来。 沈尚书见这两个人总算是松了口,心中暗叹他的侄儿平日里说亲的不少,可从未这般低声下气过,看来这位纪姑娘,到真是让他倾心不已。 “那这亲事,就先这么敲定了。”沈尚书说道,“待纪姑娘孝期结束,可以挑个好日子再成亲。” 柳员道:“自然是好的。” 柳牧眼眸里却是没有半分的笑意,纪颜宁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是她不情愿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替她决定了,到时候她依旧不会同意。 只是如今纪颜宁还未回来,事情也只能先定下来。 她若是同意,那是最好不过,沈家的门第不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若是不同意,沈青逸自己说的,被退亲也无怨无悔。 正文 第344章 容澈前来 此时远在莱州城的纪颜宁并不知道自己的亲事被外祖父和舅舅定下了,而对象则是她想象不到的沈青逸。 天气难得放了晴,服下了解药的莺儿躺了一天,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阳光从窗户上洒了进来,落在了房间里,照耀得眼睛有些恍惚,莺儿看着周围的这一切,都觉得陌生不已,脑子里空空如也,只要一回想,头就有些发疼。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却有些发痒,让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从外面听到动静的绿芜走了进来,看见已经睁眼的莺儿,随即上前来到她的床榻前,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莺儿抬眸看向了绿芜,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有些熟悉,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自己下毒被世子识破,为了不招出大小姐,所以她选择了服毒自尽,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绿芜说道:“你醒了就好,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死了,差点吓坏了,没想到还能活过来,真是不可思议。” “这里……是哪里?”莺儿问道。 绿芜回答道:“这里是纪宅。” 见莺儿正打算掀开被子下床,绿芜直接制止了她,说道:“你身子正虚,现在还不能下地。” 莺儿脑子有些混乱,听到绿芜说自己在纪宅,一时倒是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大小姐所住的宅子。 听到这边的动静,锦鹤走了过来,进门看见已经醒过来的莺儿,上前说道:“你身子未好,先歇着吧。” “大小姐呢?”莺儿看见锦鹤,脱口而出地问道,随即又觉得不可思议地问道,“我记得我服下了毒药,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锦鹤耸了耸肩,这件事若是让他来解释,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他说道:“等大小姐醒了,你再去问她吧。” 莺儿看了看窗户外面的景色,看起来分明已经是下午了,大小姐难不成还没有起床? 大小姐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 “小姐她怎么了?”莺儿担忧地问道,上次在宝昌记看见大小姐的时候,她就觉得大小姐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莫不是病倒了? 锦鹤道:“这些事情,你先别管了。大小姐吩咐过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要养好身子再说,更何况沥郡王府那边并不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旁人的视野里,就好好待在院子里养身子。” 莺儿躺在床上,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黑的模样,反倒苍白之中多了些许的红晕之色。 她伸出手,有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是觉得仿佛在梦中一般。 在沥郡王府里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起了在客栈的最后一夜。 纪颜宁说,你若真是觉得愧疚,觉得没有颜面面对我,那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大小姐吩咐,奴婢就算是赴汤蹈火,都不会又半分怨言。 纪颜宁听到她的话,当即就笑了,说道,确实是赴汤蹈火,毕竟稍有不慎被发现,就很有可能没了小命。 若是没有大小姐,也就没有现在的她,所以莺儿很痛快就答应了大小姐的请求。 莺儿还记得大小姐说:“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我不会轻易让你陷入危险,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 可是没想到,大小姐还是做到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如今还好好的躺在这里。 是她太没用,反倒是什么都没用帮到大小姐。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袁武,他记得在燕国的时候,曾听说过大小姐昏迷了好几日都没醒的事情,他怕现在的纪颜宁也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到时候他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不过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在纪颜宁晕倒后的第三日,她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只是身体依旧疲惫不堪。 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容澈,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此时的容澈正半躺在自己的床边,看起来很是疲惫,就这样睡了过去。 纪颜宁伸出手推了推他:“容澈。” 容澈没有动弹,纪颜宁微微挑眉,他这得是有多累,这样推都不醒?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容澈的脸,是温热的,软软的。 纪颜宁翻了个身,就这样面对面注视着容澈,他的脸近在咫尺,皮肤是黄褐色的,比起初见的时候要黑了许多,想来应该是在北疆晒成了黄色。 睡着的容澈很安静,不像是平日里总是笑意吟吟的模样,眉眼清明,光看着容貌,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 他的睫毛很长,纪颜宁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只是手指刚伸过去,还未触碰到容澈的眼睫毛,就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容澈睁开了眼睛,就这样看着一脸惊诧模样的纪颜宁,突然眼眸里满是笑意。 “别闹,让我睡会儿,很困。” 容澈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挤上纪颜宁的床,还未等纪颜宁反应过来容澈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伸手就抱住了她的整个身子,随即盖上了被子,再次闭上了眼睛。 纪颜宁被禁锢在巨大的怀抱之中,能感受到容澈清晰的心跳声,还有他温热的呼吸。 这一切有些太不真实了。 容澈这个时候应该在长安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莱州? 难不成他回了长安之后不久,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莱州…… 看着容澈这副困倦的模样,纪颜宁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不少。 她轻轻地靠在容澈的肩头,渐渐也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是黑的,而自己的身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用手半撑起身子,随即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她当真是睡糊涂了,容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连梦境都当了真。 她正想喊袁武,突然门口处走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瞬间有些失神。 容澈勾唇一笑:“怎么,睡了一觉就不认识了?” 正文 第345章 莺儿请罪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总感觉怪怪的,轻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我不来,还不知道你把自己给弄成什么样子。” 容澈将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了一碗清粥,随即坐在了纪颜宁的床边,拿着勺子给她喂粥。 纪颜宁轻轻蹙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说道:“我吃饭不用喂,自己来。” 她伸出手,正想接过容澈手中的碗的勺子,却被容澈躲开来。 “你自己现在身子什么样都不清楚吗?”容澈有些不悦地说道,“都昏迷了三天了才醒,你平日里就这样照顾自己的?” 纪颜宁倒是想辩解,这并非是她的问题,可是又无从辩解,只能任由他而去。 容澈再次将勺子递了过来,纪颜宁这回十分配合地张嘴吃了一口。 看见她如此听话,容澈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刚见到她的时候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也终于挥之而去。 他就知道纪颜宁每次都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所以从长安快马赶了过来,特别是知道她的身体又不适的时候,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到了莱州,却看见了昏迷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的纪颜宁。 他当时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让她独自一人到这莱州。 没想到她果然还是有自己的目的,想要刺杀沥郡王。 一想到这里,容澈的眸子有些深沉。 给纪颜宁喂了些简单的饭菜,容澈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到莱州就是为了取沥郡王的命?”容澈将碗和盘子放在了一旁,这才和纪颜宁谈起了正事。 锦鹤一直跟在纪颜宁身边,很多事情自己瞒不过他,自然就瞒不过容澈。 她没有否认,点头道:“也有这个原因。” 容澈说道:“你这是疯了吗?单枪匹马地自己找上门来,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沥郡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对付的,起码在莱州郡内,敢动他的人,几乎都不会活着出莱州。 更别说纪颜宁势单力薄,只带了那么几十个护卫,根本就不是容邬的对手。 容邬想要杀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纪颜宁说道:“现在不是还没事吗?” “等出事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容澈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她这是有多么的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般担心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并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冲动,自然不会去寻死,因为我还想着要和你在一起。” 容澈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然后和你一起回长安。” 纪颜宁说再多他都不会放心,只有把人放在自己的眼前,才是最安全的。 “你离开长安,皇帝会同意吗?”纪颜宁问道。 毕竟容澈现在也算是手握兵权的亲王,他现在还没有封地,就这样离开长安,未免有些不妥。 容澈说道:“我接手了一个小案子,随时可以离开长安,无妨。” 纪颜宁眼眸微动,容澈这个架势,还真是想要一直跟着自己了,想要甩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看着她眼眸里泛起的小小波澜,容澈说道:“别想着要怎么甩掉我了,不可能。” 纪颜宁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除了她的身份,其他的一切对于容澈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是让他跟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纪颜宁知道容澈是下了决心了,让他回去时不可能的,或许多一个人,这路程能更快一些。 前世有很多人也很关心自己,可是像容澈这般的,确实没有过。 她有亲人,有朋友,有师兄,也有许多忠心于她的人,可是关于爱情,只有容澈而已。 可是纪颜宁现在却有些患得患失了,她心中还是不情愿容澈跟着自己的,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带出来的尸骨到底是谁的。 她有些害怕若是容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退缩? 会不会像容嶙一样利用自己? 她甚至有些不确定,自己就算是报了仇,有没有勇气去告诉容澈,她的真实身份? 她宁愿在孤独地自己一个人奋斗,自己咬牙扛着所有的事情,也不愿意让容澈卷入到这些事情来。 因为她这个人,始终是阴暗的,是见不得光的。 她很清楚,自己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应采薇了,为了复仇,面目全非。 秋月走了进来伺候纪颜宁洗漱,这才告诉了她莺儿醒过来的事情。 只是莺儿依旧很愧疚,因为觉得没有办好大小姐给她的任务。 莺儿休息了两日,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听到纪颜宁醒来的消息,倒是来给她请罪了。 纪颜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莺儿,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是奴婢没用,没用完成大小姐交给奴婢的事情。”莺儿低头说道。 她从锦鹤那里听说了世子殿下亲自前来质问大小姐的事情,倒是将她毒害沥郡王的事情都推给了大小姐,虽然自己没用招认,但依旧是连累的大小姐。 纪颜宁看着她,说道:“怎么,现在我说话都不管用了?” 莺儿听到纪颜宁这么说,眼眸微动,随即还是站了起来。 纪颜宁道:“坐在凳子上。” 莺儿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又听话地做了下来。 纪颜宁这才缓了缓神色,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堂堂一个郡王,若是如此轻易就能够被毒死,那才叫人匪夷所思。” 但是不得不说,莺儿动手还是太过着急了。 莺儿低头道:“可是奴婢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牵连了大小姐,听说世子爷来找过大小姐了。” “那你可有把我招出来?”纪颜宁问道。 莺儿听到她这么说,随即猛地摇头,说道:“奴婢怎么可能会把大小姐给招出来!当时奴婢没等他们审问,就自己服毒了……” 正文 第346章 楼鸢没死 纪颜宁听莺儿说起当日下毒的经过,眸子里却是没有半分变化。 这样的结果,她自然早就猜到了,所以她给莺儿准备的毒药都并非是立即致死的,在一段时间之内只要服下解药就可以活下来。 就算是容方玉没有将莺儿送回来,那些潜伏在沥郡王府的探子也会趁机将莺儿带回来给她。 纪颜宁看向一脸愧疚的莺儿,说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既没有连累我,也没有拖后腿。” 莺儿垂眸:“奴婢知道大小姐向来宽容,只是这次奴婢真的没做好。” 因为被世子给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怕世子真的会让她留在沥郡王府当姨娘,所以才这般着急的动手。 纪颜宁说道:“无妨,你以后留在我身边伺候着就行,不会再让你继续涉险了。” 若是知道莺儿未死,只怕容方琦定要过来讨个公道,甚至是直接让沥郡王府的人来将自己拿下。 所以莺儿还不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离开莱州之前,她只能乖乖的待在院子里。 这些日子纪颜宁要养病,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动作,只怕容方玉也会派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行动,更是不能直接对容邬下手。 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莺儿看向了纪颜宁,问道:“小姐,其实奴婢不明白,您为何想毒杀沥郡王。” 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是被抓到,只怕她们连莱州都出不去。 纪颜宁看着莺儿,说道:“因为和他有仇。” 对于纪颜宁这么直接的话语,莺儿却是接不上来了。 她是见过沥郡王的,看起来倒真的十分危险,不苟言笑,就算是面对世子和县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的温情。 “你在沥郡王府待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发现?”纪颜宁问道,“听闻郡王妃病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莺儿摇头,说道:“我一直待在县主的身边,见过几日郡王妃,她的身子应该并不大碍了,只是后来听说沥郡王怒气冲冲去找过一次郡王妃之后,就传出了郡王妃病重的消息,怕传染给旁人,所以谁都不见。县主也很担心,连县主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奴婢就更无从得知了。” 纪颜宁听了莺儿的话,倒是沉默了下来。 看来郡王妃病重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 就像是当初郡王妃遇刺的事情一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重要到足以让他可以软禁郡王妃。 纪颜宁还在沉默之中,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眼眸微动,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容澈走了进来。 他的背后还跟着端着茶水的秋月。 做在凳子上的莺儿看见容澈,随即站了起来,朝着容澈行礼。 容澈看着纪颜宁脸色凝重的模样,笑着问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纪颜宁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随意问了几句,哪里会来的不是时候。” 莺儿退到了一旁,随即帮着秋月倒茶。 秋月退出去之后,她就留下来整理房间里的炭火。 容澈说道:“你现在身子还未好,沥郡王府的事情,就先别管了。” 纪颜宁说道:“时间过得还真快,现在已经腊月了,月底也该过年了。” 她还记得上次除夕夜的时候,自己是和容澈,萧少北和煦儿一起过的,转眼之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真是不经用,想来对于容嶙和苏凝雪来说,二十多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是自己的家人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莫名有些伤感起来。 时间最能消磨记忆,这么多年过去,又有谁能记得当初辉煌的应家和楼家呢? “是啊,又是一年。”容澈说道,“其实阿琅和文煦都挺想你的。” 纪颜宁回眸,说道:“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 纪琅年纪虽小,但已经可以看出来是个可塑之才,至于煦儿,本来就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只要他的身份不曝光,应该能过得不错。 “过两日,我打算去一趟沥郡王府。”容澈对纪颜宁说道,“毕竟我在莱州,不去和容邬打个招呼,说不过去。” 都是皇室中人,容澈的年纪虽然小,但是辈分高,算起来应该是容邬的堂弟。 容澈乃是亲王,而容邬是个郡王,若论身份,自然是容澈高一些。 他突然出现在莱州,没有道理不去和容邬打个招呼。 纪颜宁很清楚,若是让容澈去算计或者毒害容邬,他定然是不会去做的,毕竟和容邬有仇的不是他,他们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自然不会这般自相残杀。 不过若是纪颜宁非要去做这件事,容澈大抵是会帮助自己的。 听到容澈说要去沥郡王府,原本正要退出去的莺儿手突然一顿,有些走神。 她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起沥郡王里的一些事情。 比如待她极好的县主,比如经常帮她脱困的世子,还有那个奇怪的白发女子。 纪颜宁说道:“上次处理皇帝的探子,是锦鹤去衙门处理的,所以容方玉早就想到你我有关系,而我上次派人去毒杀容邬,容方玉也是知道的,你若是前去沥郡王府,只怕会容方玉有所警惕。” 容澈笑道:“他警惕是他的事情,我不对容邬下手,他自然没有理由挑刺。还可以在暗中帮你一把。” “罢了,这是我和容邬之间的恩怨。”纪颜宁说道,“若是可以,你倒是可以帮我打探一下,为何沥郡王妃会被他禁足了,还有前任沥郡王妃的身后事。” “前沥郡王妃?”容澈微微挑眉,“这个和你有关系?” 纪颜宁说道:“她是楼家的人。” 原本正打算拿起铁钳去夹炭火的莺儿,站在屏风后听到纪颜宁的话,手中的铁钳一抖,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纪颜宁蹙眉,问道:“莺儿,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莺儿立即站了起来,随即走了出来,将铁钳放置在了一旁,上前对纪颜宁问道,“大小姐,你说的前沥郡王妃,是不是叫楼鸢?” 纪颜宁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莺儿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想到了第一次见白发女子的时候,那女子说她叫楼鸢,是沥郡王妃。 自己还以为她不过是个疯女人,没想到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奴婢见过她。”莺儿说道,“奴婢在沥郡王府的时候见过那个叫楼鸢的女人。” 纪颜宁眼里惊诧和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她?传闻她已经死二十一年了,这些年连世子都不曾见过她,你又怎么能见到?” 莺儿见大小姐不相信自己的话,她急忙解释道:“真的,奴婢没有骗人,奴婢确实见过她,世子爷的眉眼和她长得十分相像,而且她自己说她就是楼鸢,是郡王府里的郡王妃。只是当时奴婢还以为她是个骗子。” 纪颜宁站了起来,微眯起双眼。 莺儿不会骗自己,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楼鸢的墓,那就说明,楼鸢很有可能还活着。 “你在哪里见过她?”纪颜宁正色道。 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在一旁的容澈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觉得有些奇怪。 莺儿说道:“是奴婢无意之中发现的,她好像被关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那个院子旁人是不许进去的是,奴婢第一次是无意之中闯进去的,然后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她自己说她叫楼鸢,奴婢当时并未在意。” “满头白发?”纪颜宁听到莺儿的形容,轻蹙起了眉头,就算是楼鸢还活着,如今还大约四十出头,也不至于变得满头白发才是。 莺儿猛地点头,说道:“更奇怪的是,她不仅满头白发,而且容貌也很奇怪,看起来年轻的就像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对于莺儿说的话,心里莫名都有些震惊。 不过纪颜宁倒是知道中毒之后会诱发各种各样的症状,就算是年轻人满头白发都不足为奇,只是看起来仍旧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若莺儿所说的人真是楼鸢,那就很有可能是中毒所致。 只是楼鸢乃是楼家之后,医术并不差,也不知她到底是如此把自己弄成现在的境地的。 纪颜宁问莺儿:“除头发和容貌,她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莺儿沉吟半响,说道:“天气很冷她都是光着脚走路的,奴婢问她,她就说自己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 这才是让她觉得最奇怪的,冬日里还赤脚在院子里走路,竟然也不觉得冷不觉得痛,那还是人吗? 纪颜宁眼眸微动,随即朝着自己的箱子里快步地走了过去。 容澈不解地跟了上前,只见她努力地在翻找着自己的书籍,将几本游记扔到了一旁,仍未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书,她索性跪坐在箱子旁边,低头继续翻找着。 不一会儿,她就从箱底里翻出一本泛黄的书。 正文 第347章 游记杂谈 容澈见她这般翻找,还以为她找的乃是医书,没想到翻出来的这本书,却是莱州本地的游记。 这本游记是来到莱州之后,柯管事怕她无聊,给她搜罗来的本地游记,上面记载了一些莱州本地的事情,因为年代有些久,所以有些泛黄,和其他的书一起本送来的,但是被压在了最底下。 纪颜宁翻过几页,记载都是年代久远的事情,有的故事已经根源可寻,都是坊间流传的一些杂谈怪诞。 看起来大部分都是天方夜谭似的话语,纪颜宁些许,觉得有些故事不过是胡编乱造,有的则是被夸大化,而有的本身能够存在,只是因为口口相传,变得妖魔化了。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也就记得当时瞥过一眼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乃是记自本地的山民,莱州的山间有一处天然的温泉,传说这温泉乃是仙女的眼泪所汇成,泉水有灵气,所以喝过泉水的姑娘比寻常人要貌美许多,更有甚者,有让容颜永驻的功效。 因为有这样神奇的功效,所以就被附近村子里的人偷偷给占为己有,不让旁人发现。 可是这样的事情总是会传出去的,于是被一个当地衙门里的太守知道了,带着过来将此处温泉侵占,赶走了村民。 太守知道这温泉的不同寻常,就想自己占有,更不想让旁人知道,那些村民不服,毕竟温泉是距离他们村子最近的,这么多年也知道他们村子里的人知道而已。 奈何太守官大势力大,对付一帮村民还是很有办法的。 直接让官兵将他们驱逐,若是再乃是,乱棍打死。 因为太多村民反抗,所以被打死的村民也很有,有一个村民见太守如此贪心,不仅将温泉侵占,而且还打死了百姓,于是心生邪念,偷偷溜进了温泉里,放了许多的毒药,将整个温泉都污染了。 太守和那些官兵没多久就死了。 温泉变成了毒泉水,后来鲜少会有人去用那些泉水。 而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那个在附近村子里的人,因为谋杀太守,几乎都被官兵围剿了。 有一个村妇,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偷偷地溜上了山,在山里生活几年,明明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可还是活了下来,而且她的容貌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皮肤却越来越好。 被人发现之后,大家都以为是那个温泉的作用,于是又有人偷偷去喝泉水,没多久都被毒死了。 于是大家都觉得那个村妇是因为变成了妖怪,才会这么多年容貌未变。 有人就对她拳打脚踢,发现这个村妇还不怕疼。 大家就更加的害怕,然后用大火将村妇给烧死了。 而那个泉水再也没有人敢去用。 纪颜宁又将这个奇怪的故事看了一遍,惊觉这个故事里的女人,和莺儿所说的症状有些相像,除了故事里女人没有白发,其他的倒是相差无几。 容貌未变,感觉不到疼痛。 容澈见她就跪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游记,问道:“你在找什么?” 纪颜宁将手中的游记递上前给了容澈。 “你看看这个。”纪颜宁说道,“这个故事里的女人,也是二十多年容貌不变,而且还感觉不到疼痛。” 容澈微微挑眉,随即接过她手中的游记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已经泛黄而且破旧不已的游记,上面记叙都是前朝年间的事情,距离他们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就算是想找也未必找得到出处。 而且这些书一看都是收集的民间杂谈,毫无根据可言。 纪颜宁平日里喜欢看书,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会看一些,倒是不挑,所以听到莺儿这么一说,就立马想到相似的点。 莺儿对纪颜宁说道:“虽然奴婢不确定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沥郡王妃,但奴婢没有骗人,所说的都是亲眼所见。” 纪颜宁颔首,她自然知道莺儿不会骗自己。 但是现在她需要确定,莺儿看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楼鸢。 若楼鸢真的没有死,容方玉和刘盈盈他们知不知道楼鸢的存在? 容澈很快就将那个故事给大致地看了一遍,说实话,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二十多年容貌未变,而且还没有痛觉,是如何能做到的? 他将那本游记放置在一旁,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想查清楚这件事?” 纪颜宁说道:“若楼鸢真的没死,容邬又把她藏了起来,就算是你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些什么。” “所以?”容澈挑眉。 纪颜宁正色道:“所以我想直接把她带出来,只有亲眼所见,才可以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容澈听到她这么说,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纪颜宁觉得容方玉对于此事并不知情,从自己之前见过他的几次反应来看,他以为应采薇的墓就是他母亲的墓,从未想过他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 至于刘盈盈知不知楼氏的存在,这就不得而知了。 容澈问道:“你想怎么带她出来,直接去沥郡王府劫人?” 纪颜宁冷笑一声:“有何不可?” “大小姐。”莺儿在一旁低声道,“奴婢觉得你们未必能找得到她。” 纪颜宁将目光看向了莺儿,不解她这话中的意思。 莺儿解释道:“奴婢见过她两次,其中也有其他人误闯过那个破旧的院子,但是都不曾见过她,虽然误闯院子里的人都会被沥郡王给发卖或者处死,但是她的戒备心似乎也挺强的,若是旁人进去院子里,她会藏起来。” 上次明月和秋菊打算诬陷她而闯入院子里放火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过楼鸢。 “对了,她好像还知道哪里能出去院子,只是她似乎没想过要逃跑。”莺儿继续说道。 纪颜宁说道:“就算是她能离开院子,走不出沥郡王府,被抓到只能更加的麻烦而已。” 她有些不敢想象,若真是如莺儿所言,楼鸢这些年来,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莺儿沉默下来。 纪颜宁说道:“让袁武他们去找,把人带出来。” 容澈劝阻道:“莫要冲动行事,你这般去劫人,只怕人没有找到,还惊动了沥郡王府的人。更何况有了上次的时候,容方玉的人会在暗中盯着你的举动,你把人劫走了,又如何藏得住?” 纪颜宁现在只想知道莺儿口中的人是不是楼鸢,若真的是楼鸢,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但是就这样把人给劫走,容邬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只怕为了找人,会整个莱州城都翻出来。 纪颜宁听到容澈这么一说,眸子微沉。 沉默了半响,她开口说道:“那只能先把沥郡王府闹一顿,让他们无瑕顾及楼鸢的事情。” 容澈看着纪颜宁的模样,知道她已经有了计较。 莺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心中到底想要如何做。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沥郡王妃,是世子的亲生母亲。 县主和世子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 她回想起世子和郡王妃刘氏的态度,细细想来,其中关系多多少少有些微妙,只怕也只有县主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休息了两日,纪颜宁的身子稳定了下来,尽管天气依旧严寒,但是她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容澈留了一部分的护卫给纪颜宁,自己则是去了沥郡王府。 对于容澈的到来,容邬倒是觉着意外。 不过容澈怎么说也是他的堂弟,现在更是手掌军权,势力比起自己这个郡王也丝毫的不逊色,到底不能小觑。 容方玉更是意外不已。 他已经警告过纪颜宁,若是有其他的动作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可是没想到连暄王都已经来了。 如果说纪颜宁对付沥郡王是因为她自称是楼家的人,所以对容邬怀恨在心,那么容澈完全没有必要对付容邬,因为沥郡王府和暄王向来没有什么交集,更别说过节了。 “阿澈怎么到了莱州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容邬亲自到了府门口,将容澈迎入了府中。 容澈轻笑道:“出来办个案子,路过罢了,想到堂兄在此处,便打算过来行个招呼,还怕打扰了你。” “这是什么话。”容邬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自是欢迎不已。”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容方玉,眼眸笑得弯弯,犹如一只狐狸:“几年不见,世子倒是变化了不少。” 他的年纪和容方玉相差不大,但是辈分上却比容方玉高,是容方玉的堂叔。 容方玉看见容澈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纪颜宁的事情,容澈是知道的,而容澈这次到沥郡王府,目的自然不简单。 他的眸子立即沉了下来,显得阴郁无比。 看见他的反应,容邬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暄王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这便是你身为晚辈的礼仪?” 容方玉看着容澈那双笑吟吟的眸子,垂眸道:“皇叔到此,我自然高兴不已,只是想到母亲尚在病榻之上,所以有些忧心罢了。” 正文 第348章 父子谈话 听到容方玉的话,容澈的表情有些惊讶。 他看向了容邬,担忧问道:“嫂子没事吧,要不要紧?我这次带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一同前来,不比太医院的御医差,不如让他为嫂子诊治诊治。” 见容澈如此热情,容邬眼眸微动,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说道:“无妨,不过是这天气反复无常,她才病倒了,大夫说好生休养段时间便无碍了。” 容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世子一片孝心呐。” 容方玉听得他话中有话,眸子更是暗沉无比。 容邬将容澈迎进了郡王府中,让管家安排下去,给他腾出了一个院子。 又吩咐了府中的人好生照看。 安置好了容澈,容邬将容方玉唤了过去。 天气有些冷,但是容邬的书房里没有放置炭火,显得更为的阴冷。 容方玉踏入了书房,看见容邬不悦的神色,上前行礼:“父王。” “你的眼里可曾有我这个父王?”容邬看向了他,说道,“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容方玉垂眸,说道:“儿子不敢。” “不敢?”容邬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 容方玉眼眸微动,随即说道:“儿子不知道父王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容邬见他这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模样,心中倒是来了气。 “坟山的墓被盗,是你把线索引向刘氏的吧?”容邬直接说道,“你以为你的动作能瞒得过我?这次在暄王的面前又提起刘氏,你到底欲以何为?” 容方玉看着容邬,垂头道:“无他,我只是想知道我真正的母妃,葬在了哪里,被谁盗走了罢了。” 容邬道:“所以你就可以连调查都省了,诬陷给刘氏?” 容方玉听了容邬的话,只觉得好笑不已。 他苦笑一声,说道:“诬陷?父王又怎知是我的诬陷,难不成那墓还是我自己去挖的不成!” 容邬道:“这件事,你不许再掺和。” “为什么?”容方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容邬,说道,“我的母妃,难不成我都不能知道吗?” 容邬冷漠道:“知道太多于你无益。” 皇帝是个什么养的性子他很清楚,若是知道楼鸢没死,自然会对自己起猜忌之心,他不过是个闲散的郡王罢了,若是皇帝想要削弱他的势力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现在的皇帝正值盛年,在这个时候惹上他,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容方玉冷笑,说道:“既然你如此避讳我母妃的事情,为何还要留我在这沥郡王府?反正有昊儿在,你大可再选一个世子来继承你的郡王府。” 记忆里的父王从来没有对自己温和过,永远都是一张冷脸,无论自己做得是好还是坏,他都不在乎。 他避讳母妃,而自己是母妃的孩子,为何当初还要留着自己的世子之位? 他不在乎,也不稀罕。 只有刘氏才会一直盯着他的位置,想要置他与死地,这样昊儿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当上世子。 容邬的目光紧盯着容方玉,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冰冷。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换世子吗?”容邬说道。 容方玉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他说道:“我不在乎这个世子之位,甚至不屑待在这个王府里。” 容邬要换世子并不是难事,但是要上奏朝廷,到时候只需要随便挑个理由就可以废了现在的世子,只不过能废掉一个世子的理由,大抵也会将这个人的人品给废掉了。 但是容方玉也不在乎。 “果然是翅膀硬了!”容邬勾唇冷笑,一把抓起了容方玉的领子,微眯起眼睛,说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的!这世子之位,由不得你选择,除非我死了。” 容方玉迎上他狠厉的模样,气势到底是弱了下来。 容邬向来是个冷漠的人,他早就知道的。 这么多年来,他也早该看清楚了。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刘氏,自以为这样恩赐了,可惜他们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容邬仍是提着他衣服,问道:“坟山的墓,真的不是你盗走的?” 容方玉看着他,那质问的神色里带着犹豫,他突然勾唇道:“就算是我知道是谁盗走的,也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知道?”容邬的脸色更冷。 容方玉在认为那是楼鸢的墓的情况下,知道是谁将墓盗走,却也无动于衷,将这件事嫁祸给刘氏? “反正于父王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又何必在乎。”容方玉开口道,就想刺激容邬,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在意。 容邬看着眼前的容方玉,这是他和楼鸢的孩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现在的容方玉,渐渐的脱离了他的掌控,变得自己都有些陌生了起来。 他终究还是放开了容方玉的衣服,说道:“告诉我,东西被谁盗走的,现在在哪里?” 容方玉听着他的问话,沉默不语。 因为他现在可以确定,如果不是刘氏盗的墓,那必然就是纪颜宁,而那些线索,不过是纪颜宁的障眼法罢了。 可面对这样的父王,他实在不想将此事告诉他。 心里莫名的有些排斥,为了这么多年来的报复。 他也想看见父王因此生气恼怒的模样。 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墓里的并非是楼鸢。 容邬道:“就算是你不说,我迟早也会查出来的,若是让我知道有谁动了这个墓,你知道后果的。” “我不知道。”容方玉说道,“若是父王没有其他的事情,儿子就先退下了。” 他的眸子轻闪,随即行礼转身抬步离开了容邬的书房。 看见容方玉倔强离开的背影,容邬心里倒是有些猜疑起来,或许容方玉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他们父子现在这般势同水火,又怎么可能坦诚相待? 他不想将楼鸢的事情告诉他,怕他更加的怨恨自己,同时也不想让他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正文 第349章 容邬看望 从容邬的院子里出来,容方玉回了自己的院子,正看见容方琦等在了院子门口。 他向来不喜旁人进入自己的院子,就算是刘氏和琦儿她们一样,没有允许,护卫就不会让她们进去。 看见容方玉走了过来,容方琦快步走了上前。 “兄长!”容方琦上前道。 容方玉脸色仍是阴沉得很,看见容方琦也未曾缓过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容方琦见他这般,关切地问道:“兄长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容方玉摇头,目光到底是温和了下来,对于容方琦,他向来很宽容。 “听闻暄王住进了府中,所以我打算过来和你商量商量,要不趁着这个时候问问父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母妃?”容方琦轻轻地扯了扯容方玉的袖子。 她实在有些担心,奈何又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上次原本还想着给父王送些吃食,没想到又出了莺儿下毒的事情,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暄王入府,她就想着府中的事情,总不能不让母妃出来管理,所以想让兄长去问问父王。 容方玉轻叹一声,说道:“我刚才在暄王的面前提了一下母妃,父王就已经不高兴了,想来短时间内可能还是见不到母妃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父王说过些日子等母妃的身子好些就能见她了。” 容方琦撇嘴道:“父王每次都是这么说,过些日子到底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给个准信,谁知道母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容方玉看着容方琦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中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宽慰容方琦说道:“你放心,母妃不会有事的。父王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母妃如何,这或许都是母妃自己的主意,怕自己染了风寒传给我们。” 听到兄长这样的话,容方琦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起码没有那么浮躁了。 容方琦抬眸看着自家兄长,怯怯地问道:“兄长,上次莺儿的事情,真的不要告诉父王吗?” 她还记得兄长抱着莺儿就离开了,看见莺儿死去,兄长仿佛比她还要悲伤,而且还让她院子里的人不能乱传。 所以她有些不敢过问这件事。 再次提起莺儿,容方玉的心里莫名还是有些酸楚,他脸色的神色再次绷紧,随即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处理了,无需再告诉父王。” 容方琦很信任兄长,她点了点头。 “天冷,回去罢。”容方玉对容方琦道。 容方琦颔首,随即转身带着丫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容方玉低眸看着路旁的野草,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莺儿。 那个丫鬟实在是太笨了,总是会惹出一堆的麻烦来,也不知道纪颜宁到底为何会放心她独自一个人潜伏在郡王府里。 明明做什么事情都是笨手笨脚的,被人算计了还默默承受。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为了一个骗她的人痛哭,那样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又蠢又笨,后来看见她跟了琦儿,明明有别样的心思又不敢表现出来,还以为旁人也都看不出来。 他给过她机会,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安安分分当个姨娘,自己就不会追究太多。 然而她终于还是选择了纪颜宁。 容方玉走进了自己院子,让下人挑两壶酒过来。 他现在很想去质问纪颜宁,明明是她盗的墓,为何一直不肯承认? 还想问问她,到底是如何把这么蠢的一个丫鬟驯得服服帖帖,就连死都不愿意将她牵扯进其中? 只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和亲信的行踪早就被父王监视,他若是去找纪颜宁,也将她拖入了父王的视线之中。 不过不要紧,他问不来纪颜宁,这府中还住了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他倒是可以随时去质问暄王。 只是暄王这个狐狸,要想从他这里套到话,只怕比纪颜宁更难。 楼氏…… 他突然想起了纪颜宁的话,亦真亦假他分不清楚,当年的事情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明辨是非,分清对错,这太困难了。 皇位更替,多的是让人不齿的事情。 “世子。” 下人拿上了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容方玉打开了酒塞,整个房间里一下子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与平常时的小酒壶不同,这是一大罐的酒壶,直接就倒在了碗里,满满的一碗。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醇厚的酒带着辛辣顺着喉咙而下,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将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人人都羡慕他是个郡王世子,他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容方玉苦笑一声,随即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地喝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郡王府又是一片静谧之色。 路上的行人不多,容邬走在府中的小路上,下人们远远看见,都会绕道而走,毕竟沥郡王是公认的脾气不好,性子狠辣,若是惹他不满,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惩罚。 容邬却是丝毫不觉,往偏僻的小道里走了过去,没多久就走到了芷鸢院的门口。 门口外有护卫守着,看见他过来,纷纷行礼,随即打开了门,让容邬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里漆黑一片,他接过了护卫守着的灯笼,随即自己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了过去,抬步走上了台阶,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树叶和雪混迹在一起,弄得湿漉漉的一片,杂草也被雪压弯了腰。 容邬拾阶而上,顺着长廊往前走,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没过多久,他来到了一个房间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没有得到回应,他就径自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有人开口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冷如冰霜。 容邬将灯笼放置在一旁,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发女子,说道:“想看看你,就过来了。” 楼鸢听到他的话,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并未言语,随即转身回去,脱下了鞋子,随即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实。 仿佛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似的。 正文 第350章 守卫加强 容邬看着不待见自己的女人,将手中的灯笼放置在一旁,径自走了上前,坐在了房间里的凳子上。 天气严寒,在这个看起来废旧的院子里更为的冷彻,这个房间里满是寒意,就连容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说道:“最近天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要开着窗了。” 躺在床上的楼鸢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一动都不动。 “我不知道你不怕冷,也感觉不到冷,但终归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容邬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没有办法。” 楼鸢紧闭着眼睛,随即用被子捂住了耳朵,她并不想听到容邬的话。 这二十多年来,容邬来看她的时间不多,每次过来总会絮絮叨叨一堆的东西,她不想听,也不想去了解。 容邬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应采薇的墓被盗了,尸骨都不见了。” 楼鸢听到容邬的话,双眼一下子就睁开了,在漆黑的房间里却显得更外的明亮。 容邬说道:“我不知道当初为何苏凝雪要让应采薇葬于此处,但是如今应采薇的墓被盗,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楼鸢道:“呵,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容邬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不过方玉似乎也卷进了这件事之中。” “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楼鸢心中温怒,说道,“我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是拜你们容家的人所赐,我当初就应该带着方玉一起离开,离开你们这群魔鬼!就算是死,也不想再和你们有半分的瓜葛!” “鸢儿。”容邬苦笑,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楼鸢听到容邬的话,从床上翻身过来,直起了身子,目光里满是愤懑,“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们楼家满门都活过来吗!一句对不起能将他们身上的冤屈洗清楚吗!我楼氏一族,治病救人,功德无数,从未做过大恶之事,却被你们算计,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容邬听到她的控诉,面色平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无法释怀,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楼鸢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杀了,送你们去见那些惨死冤死的人!” 可惜她做不到,她连这个院子都不出去。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旁人看到,只会认为她是个妖怪吧? 她苦笑一声,心中满是酸楚,一想到家人还有儿子,心中更是不甘。 然而这些,都和容邬脱不了干系。 她恨自己,当初害了采薇,也害了自己。 容邬道:“等再过两年,方玉成熟长大了,我就将这王府交给他。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过平静的生活。” 楼鸢听着他这么说,脸上却是无动于衷。 她没有再说话,她不想再看见容邬。 当初还在长安的时候,当着容嶙的面,容邬亲手给她灌下了毒药,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没想到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容邬道:“罢了,你好好休息。” 他站了起来,拿起了灯笼正要离开,目光却瞥到了她床下的一双鞋子。 这鞋子和府中给她送的鞋子都不一样,而且自她醒来之后就不喜穿鞋子,这鞋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问道:“有人见过你?” 楼鸢没回答。 容邬又道:“你的鞋子,从哪里来的?” 楼鸢眼眸微动,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注意到那个小丫鬟送自己的鞋子。 她冷冷道:“捡的。” 容邬没再说话,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关紧了些许,这才提着灯笼离开她的房间。 楼鸢的听力极好,等到确定容邬真的离开之后,这才从床上起身,将莺儿给她的那双鞋子放置到了一旁。 她赤脚落地,又走到了窗户前,将窗户推开。 一阵风吹了过来,将她的长发吹起,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冷意。 夜色越来越深,醉倒在桌子旁的容方玉被侍卫推醒了些许。 “世子,您醒醒。” 侍卫见他这副模样,将容方玉手中的酒壶轻轻地拿了过来。 原来还唤不醒的容方玉意识到有人抢自己怀里的东西,下意识地抱得更紧,目光看向了侍卫,不满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侍卫说道:“世子爷,您喝多了,该歇着了。” 容方玉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听见侍卫的话,仍是感觉到有些迷糊,他拿起手中的酒壶,继续往自己的口中打算倒酒,奈何那酒壶已经空空如也。 他烦躁地手中的酒壶扔到了一旁,随即道:“再去给本世子拿两壶酒过来。” 侍卫为难道:“世子,您喝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 容方玉见侍卫不听自己的命令,紧蹙起了每天,说道:“你们两个,是本世子的话都不听了吗!” 侍卫看了看四周,确定整个房间里除了世子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轻叹一声,看来世子爷这是醉得不轻,连人都看成了两个。 “快给本世子拿酒过来!”容方玉命令道。 侍卫只能应了一声,打算让下人去弄解酒汤给世子。 他将世子扶到了内室之中,随即便退了下去。 容方玉半倚靠在床榻旁,头疼不已。 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 他半撑着身子,随即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两个守卫看见容方玉,随即都颔首行礼。 容方玉没有理睬他们,继续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外面的风很凉,将他的脑袋吹得舒服不少,至少没有那么头疼了,他就跟随着风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如今已经是深夜,府中安静不已,众人都已经歇下,路上空荡荡地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莺儿带着锦鹤缓缓地从容澈的院子里走了出来,确定这个时候除了巡查的守卫之外一般都不会有人出现,她特地选了偏僻的地方。 尽管大小姐不想让自己再涉险,但是为了能见到楼鸢,她还是自告奋勇当起了丫鬟随着暄王一起再次进了沥郡王府。 虽然在沥郡王府里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府中的路她倒十分的熟悉。 带着锦鹤从小路上一直走到了芷鸢院的侧门,莺儿这次却发现连侧门都已经有两个守卫在看守着。 她微微蹙眉,躲到了一旁的长廊后。 “怎么了?”锦鹤低声问道。 莺儿为难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以前侧门都没有人看着的,今日居然多了两个守卫。” 难不成是郡王发现有人曾经偷偷溜进去过? 锦鹤说道:“小事一桩,我去把他们都打晕了。” 锦鹤刚要上前,却被莺儿给拉住了:“锦鹤大哥,别冲动。以前都没有守卫,可能是最近发现有人进去过了,若是你过去打晕了他们,岂不是打草惊蛇?” 他们现在不过是要先去确定里面的白发女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楼鸢,还不能直接将她带走。 若是让沥郡王府的人发现异常,下次想要带走或者接近楼鸢,那就太困难了。 锦鹤沉默片刻,随即道:“不如这样,你不会武功,就先在这里等着,我进院子里试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莺儿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锦鹤下定了决心,随即走到了芷鸢院的墙壁旁,看见了一棵小树,他轻踏着树干随即翻身进入了院子之中。 他的轻功极好,轻易翻进院子却没有惊动旁边的两个护卫。 莺儿的目光看着锦鹤进了院子,自己则是躲在一旁的长廊上等着他的消息。 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侍卫走了过来,莺儿心中一惊,随即轻步走到了一旁的假山后,将自己隐蔽起来。 以往这边就算是有守卫巡查,也不会如此频繁,她和锦鹤刚才就已经躲过了一队侍卫队,现在又来了几个,看来不仅仅是芷鸢院的侧门增加了守卫,就连周围的巡查都加强了起来。 不知道沥郡王是不是发现了不对劲的苗头,所有着附近的警戒都加强了不少。 看着那护卫队正打算朝长廊的方向过来,莺儿只能继续往小路的方向走了过去,先躲开他们的巡查才最重要。 锦鹤的武功高强,就算是遇上这些侍卫也能够轻易的逃脱,而她不一样,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只能成为累赘。 若是被沥郡王府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怕又不得消停。 她轻步朝着小路的方向打算离开,可是刚走到一半,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都朝着前面摔了下去! “啊!”莺儿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护卫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可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带头的护卫问道。 另一个护卫道:“刚才好像是听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像是野猫跑进来了。” 带头的护卫道:“野猫就别管了,王爷说了,别让人靠近芷鸢院就是。” 他们说着又继续朝着原定的方向继续巡查。 听见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倒在地上的莺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351章 世子醉酒 莺儿等巡查的护卫都走远了之后,这才缓缓地爬了起来。 她转头往刚才自己摔倒的方向看过去,正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自己给绊倒。 可是当她转身看了过去,却发现躺在大树底下趴着睡着的容方玉。 “世子殿下……”莺儿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 世子怎么会倒在这里? 这么冷的天,都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来提醒他,就这样半躺着倚靠在大树下,看起来模样十分的狼狈。 莺儿缓缓凑近了容方玉,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忍不住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他这是得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副模样! 而且世子喝醉了酒,身边都没有下人跟着吗?竟然就这样让他倒在这路边,若是这样让他躺一个晚上,只怕第二日就该病倒了。 莺儿紧蹙起眉头,半蹲下来,随即用手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肩膀,低声呼唤道:“世子,醒醒。” 容方玉睡得很沉,莺儿这般轻轻的摇晃根本就起不来。 莺儿有些发愁,她总不能大声将他喊醒,要是他醒了之后看到自己,自己要怎么解释没死的事情? 难不成就这样把他带回去他的院子,那自己岂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她这次跟着暄王入郡王府,为的就是查清楚那个白发女人的事情,可不能因此被郡王府的人抓到。 但就这样将容方玉晾在这里一个晚上,她又实在做不到。 莺儿咬了咬牙,果然每次遇到世子总是伴随着很多的麻烦。 她只能扶住容方玉的手臂,打算将他扶起来,再缓缓地朝着他的院子方向走去,若是把他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巡查的护卫走过来,应该就能发现他的存在并将他带回去了。 她想得倒是很美好,可是现实却很残酷。 喝醉的容方玉整个人沉重不已,仅凭她的力气,根本就无法将他支撑起来。 还没走上两步,她整个人就垮了下去,还差点被容方玉给压倒。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肩膀:“世子,醒醒啊!世子,别睡了!” 见他还是一副烂醉的模样,莺儿只能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伸出手来直接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嘶~”容方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有了意识,不满地嘟囔道,“谁……敢掐本世子!” 莺儿轻拍一下自己脑袋,只觉得头疼不已。 世子爷这到底是喝了多少的酒,居然还能喝成这副烂醉的模样,只怕现在将他扔到大街上都不会又任何的反抗。 “世子,先别睡,回院子再睡!”莺儿说道。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莺儿的声音,容方玉费劲地睁开了眼睛,在自己的眼前晃悠着两个同样的影子,但是却看不清楚人脸。 容方玉不解地问道:“你,你,你们又是谁啊?” 听到容方玉迷糊的话语,莺儿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他能够认出自己了,醉成这副样子,估计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她用力地将容方玉扶起来,说道:“世子,奴婢是你院子的丫鬟,要带你回院子里休息。” “丫鬟?”容方玉脑子费力地在思考着,说道,“你个骗子,你不是!” 莺儿道:“奴婢当然是丫鬟,你喝醉了,当然认不出奴婢了。” 容方玉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差点没站稳,莺儿急忙上前扶住,可是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他凑上前看了看莺儿的脸,说道:“本世子的院子里……压根就没有丫鬟!” 莺儿:“……” 她回想起自己仅去过的几次世子的院子,确实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丫鬟,似乎都是侍卫和小厮,看不到丫鬟的身影。 她讪笑一声,随即道:“世子爷您记岔了,奴婢只是个粗使丫鬟,您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干粗活的丫鬟那么多,他总不会都记得吧? 容方玉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则是捏住了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起她的容貌来。 莺儿想挣扎,可是她一动,容方玉脚下就更加站不稳,她怕两个人都摔了下去,只能停在这里任由他看。 “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容方玉问道,“不过都长一个样,还和那个傻丫头长得一样。” 傻丫头?难不成世子爷口中的傻丫头是指自己? 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傻啊,为什么要叫她傻丫头! 不过他现在喝醉了酒,自己也计较不得,只能慢慢地哄道:“外面很冷,我们回院子里好不好?” 容方玉沉思了一会儿,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副模样,莺儿忍不住想笑,这完全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和平日里那个冷着脸的世子爷不太像。 “你笑什么?”容方玉不高兴地问道。 莺儿摇头:“奴婢没笑。” “你骗人,你刚才明明笑了!”容方玉不依不饶地说道,脚下停了下来,不情愿再往前走了。 莺儿急忙说道:“奴婢只是觉得世子……好可爱,所以才笑的。” 容方玉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歪头对莺儿道:“我?可爱?” 莺儿点了点头。 容方玉一脸委屈,说道:“我那么可爱,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我?父王不爱我,母妃不爱我,连你也不爱我。” 莺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是世子,有着旁人都羡慕不来的权势和地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莺儿不说话,容方玉手中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问道:“傻丫头,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莺儿被他这么一问,脸色变得绯红起来,更何况容方玉还靠的她那么近,看着他的脸,还有那双满是忧愁的眸子,她低声道,“奴婢没有,奴婢也很喜欢世子殿下的。” 容方玉听到她话,随即上前半步,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莺儿一惊,急忙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尽量不让自己和他摔下去,可是没想到,在她的背后,正是一根大大的柱子,一下子将抵住了她的背后。 她正想松一口气,没想到在自己头顶的容方玉已经压了下来,附身咬住了她的唇。 她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容方玉的身上有着一股很浓很浓的酒气,混着世子平日里的味道,让莺儿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什么事情都已经抛之脑后。 感觉到柔软的舌尖在齿间游走,渐渐放松了下来,抱着容方玉开始生涩地回应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再次推开容方玉,或许只是想着他已经醉成了这副模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是第二日醒来,或许根本记不得现在的事情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世子殿下。 知道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容方玉这才缓缓地放开了她。 他的紧盯着莺儿的脸,眸子里有着太多莺儿看不懂的东西。 莺儿看见他越发清明的眼神,心中暗惊,腹诽道,世子不会是酒醒了吧? 她下意识就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有些错愕的看着容方玉。 “你……”莺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问道,“世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容方玉见她这副模样,正要上前,莺儿却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正想抓住莺儿的手,突然后脑一阵发疼,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莺儿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锦鹤,惊讶道:“锦鹤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锦鹤说道:“我从院子里出来没发现你,往这边过来找,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莺儿想起刚才的事情,忍不住红了脸,若不是黑夜,只怕锦鹤应该就看见她这张脸红得滚烫滚烫的。 锦鹤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说道:“这不是郡王世子吗?” 莺儿听到他的话,心中想着或许锦鹤大哥应该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情吧? 她点头道:“世子好像喝醉了,就倒在了这里,我原本想着扶他回去院子里的。” 她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心虚不已。 他们现在正在一条小道上,只有远处的灯笼亮着,不然看不清楚这里的事物。 锦鹤没发现她的异常,而是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若是被他发现你还活着,事情不好办。我将他带出去放在显眼的地方,等护卫过来会发现的。” 莺儿点点了头,只能如此。 “谁在那里!”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喝令。 锦鹤眼眸微动,然后大声的轻咳起来,随即抓住了莺儿的手,一跃而起躲在了不远处的假山后。 几个护卫都听到了动静,立即跑了上前,发现了正昏迷在路边的容方玉。 “世子?”护卫们都有些惊讶,走进一看,果然是世子。 他们又看了看附近,没有任何的动静。 闻到容方玉身上那浓郁的酒味,带头的护卫说道:“世子喝醉了,先带他回去。” 这么冷的天,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摸到这儿来的。 两个护卫将容方玉架了起来,刚走没多远,遇上了出来找容方玉侍卫,随即让他们将人带了回去。 正文 第352章 是梦境吗 看见他们走远的身影,锦鹤带着莺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随即回了暄王所住的院子里。 此时的容澈还未睡觉,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日纪颜宁给他看过的那本游记。 锦鹤在房间外道:“王爷。” 容澈抬眸,放下了手中的游记,说道:“进来。” 锦鹤带着莺儿推门而进,两人纷纷给容澈行礼。 容澈看向了他们,问道:“如何?” 锦鹤说道:“我们到了那个院子的时候,发现侧门添了守卫,所以莺儿没能进那个院子里,是属下自己进去的,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她所说的白发女子。” 容澈听得锦鹤的话,倒是有些意外。 他看向了莺儿,说道:“你以前去的时候,没有守卫吗?” 莺儿的脸色仍是有着淡淡的绯红色,不过看起来就像是被冷风吹成如此的模样。 她颔首道:“奴婢去过两次那个院子,都是从侧门偷偷进去的。不过不知道为何这次多了两个护卫,而且周围巡逻的护卫也增加了不少,奴婢猜想,许是因为上次纵火的事情,亦或是沥郡王发现了什么异常,所以才做出的调整,不宜硬闯进去打草惊蛇。” 容澈垂眸,用手摩挲着下颚。 按照莺儿所言,若是楼鸢不会轻易露面,就算是他派护卫进院子里寻找,也未必会找到她身影。 更何况,除了莺儿猜想的那两种情况,还有一种便是沥郡王是放着他的。 莺儿与楼鸢接触过,所以让她进院子里去找人最为妥当。 “无妨,不急于这一时。”容澈说道,“你待在我的身边,再找机会去试探一番。” 莺儿低着头,咬唇说道:“王爷,奴婢觉得……世子好像认出我了。” 容澈挑眉,看向了莺儿。 莺儿低头解释道:“奴婢刚才躲护卫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了醉酒的世子,看他喝醉了自己一个人躺在园子里没人发现,就想带他出去,没想到世子突然醒了。奴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来,然后锦鹤大哥就过来将他打晕了。” 当初她诈死的时候,是容方玉亲自将“尸体”带去质问纪颜宁的,所以容澈知道容方玉能认出莺儿不是一件难事。 那就难办了。 当初莺儿随他进郡王府的时候,是带着面纱的,所以旁人也看不出来。 可若是容方玉将她认出来,知道她没有死,那就等于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在于沥郡王的身上。 容澈沉默了下来。 莺儿低着头,满是歉意:“对不起,我好像又闯祸了。” 上次的事情没有办好,这次是她自己要求要跟着王爷过来帮忙找楼鸢的,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帮上忙,自己还在世子的面前露出了马脚。 容澈抬眸看向了莺儿,轻笑道:“无妨,这本来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莺儿心中更加愧疚,说道:“那奴婢现在要离开郡王府吗?” 暴露了身份,若是世子直接来暄王的院子里来拿人,岂不是让王爷难堪? “不用。”容澈说道,“你不是说他喝醉了吗?不用担心,楼鸢的事情还指望你呢,就先安心在这里住着,别露面便是。” 莺儿颔首,应了一声是。 容澈说道:“都下去休息吧。” 锦鹤和莺儿皆是应了一声,随即缓缓地退出了容澈的房间。 容澈将那本泛黄的游记合了起来,这里面记叙的事情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不过这些事情在纪颜宁的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少的道理和依据。 至于容方玉,他倒是觉得没那么难对付。 冬日里寒风冷冽,在窗外响起的风声让人觉得有些刺耳,但是在这样的风声之中,更容易入眠了些。 容方玉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后颈处还有着一阵阵的疼痛。 他伸出手来用力得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像是炸裂一般的难受。 小厮端着解酒汤走进了房间,看见他终于醒了过来,上前道:“世子,你可终于醒了。” 容方玉抬头看向了小厮,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是在自己的房间,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昨日的酒气,让他觉得更加的晕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有着不少泥土和叶子,他问道:“我昨日……去了哪里?” 小厮听到世子爷这么问,说道:“昨日您喝了好多的酒,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后来还自己一个人出了院子,护卫出去找才发现您自己一个人醉倒在了园子的草丛里。如果不是巡视的护卫发现,只怕您要在园子里躺一个晚上了,那可不得了!” 容方玉听到小厮这么一说,脑子里似乎是有些印象,可是他仔细一想,脑子却是疼得厉害。 他蹙眉对小厮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小厮说道:“好,世子还是先把这解酒汤给喝了吧。” 容方玉端起盘子里的那碗解酒汤,随即一饮而尽,将碗放了回去,这才挥手让小厮退了出去。 小厮很快就让人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就放置在屏风后。 容方玉解开衣服,将那身满是酒味的衣服扔到了一旁,随即抬步走进了浴桶之中。 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里,容方玉感觉到他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了下来,脑子里清醒了不少,仰头靠在浴桶上,后颈处的疼让他忍不住伸出摸了摸。 这里很明显就是被人打过的痕迹。 所以他昨晚是被人打晕过去的。 皮肤舒展起来,渐渐祛除了酒气,让他缓缓清醒过来,慢慢地回想起昨日的事情,他确实喝了不少的酒,然后就走出了院子。 他记得自己好像还遇到了……莺儿。 容方玉的眸子里面变得锐利了起来。 若是他没有记错,他昨晚是真的遇到了那个傻丫头。 可是喝得酒太多,他一直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当时迷迷糊糊的,又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是看着莺儿死了的,又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那若是梦境,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正文 第353章 前去要人 容方玉坐在浴桶之中,水里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流,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膛。 平日里看起来很是瘦弱,但其实他的武功不低,并非是表面那个柔弱的世子。 他伸手将水猛地拍向了自己的脸,让自己更加清醒,好可以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梦境。 他明明亲眼看着莺儿死去,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再看见她的,可是他偏偏就看见了,触摸到了,还听到她说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能会是梦?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若这一切是梦境,那又该如何解释他是被人打晕的? 这说明那丫头明显还有帮手。 一想到这里,容方玉的眸子彻底亮了起来,冷笑一声,这个丫头还真是有本事,竟然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这日难得出了太阳,容方玉沐浴洗漱之后,用了饭,太阳几乎已经快要落山了。 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晕沉,不过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上,他朝着暄王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王爷,世子求见。”飞鹰上前禀报道。 容澈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说道:“让他进来。” 容方玉抬步走进了容澈的院子,院子里除了护卫,倒是没见他其他的丫鬟。 父王给暄王安排了不少的下人,其中不乏貌美的丫鬟,不过都被暄王给拒绝了,只留下一些粗使的小厮。 他走进了房间里,看见暄王正在低头看着书籍。 听到脚步声,容澈抬眸,站了起来,面上笑吟吟地说道:“世子过来,本王倒是有些意外。” 容方玉看着他刺眼的笑意,似笑非笑道:“皇叔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容澈轻佻眉毛,随即伸手示意容方玉坐下。 他说道:“不知世子到此所为何事?” 容方玉开门见山,说道:“找一个丫鬟?” “什么丫鬟值得世子亲自前来?”容澈说道,“不过本王的身边向来鲜少用丫鬟,出门在外更是如此,你父王给的那些丫鬟,本王嫌碍事,也没有收,所以更不知世子要找的是什么丫鬟。” 容方玉也早就想到容澈会耍赖,他说道:“那皇叔可认识江州纪颜宁?” 容澈点了点头,说道:“本王的未婚妻。” 未婚妻? 容方玉听容澈的话,惊诧地轻佻了眉毛,说道:“没想到皇叔的未婚妻竟然是个商户出身的女子。” 虽然他承认,纪颜宁并非寻常女子,见识和胆量也非同一般,但是她的出身低微,当暄王的正妃,还不够分量。 容澈却丝毫不在意道:“本王选的是她这个人,并非她的门第。” 容方玉赞同地点了点头,笑意却敛了起来,正色道:“可是这纪姑娘身边的丫鬟,却想毒害父王,大抵是因为有纪姑娘的指使。这件事,皇叔可知?” “想来是个误会。”容澈一本正经道,“此事本王知道一二,不过那丫鬟畏罪自杀,倒也不能就这样强加在颜宁的身上。” 容方玉说道:“我来皇叔这儿,就是为了找那个丫鬟的。” 容澈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皇叔不必隐瞒,昨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左思右想,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沥郡王府里,多半是皇叔的功劳。”容方玉的目光紧盯着容澈,语气十分的肯定。 容澈迎上了容方玉目光:“所以世子要派人搜查一下本王随行的人吗?” “未尝不可。”容方玉说道。 只要能找出莺儿,他自然是不介意的。 尽管父王可能会因此而生气,但是他不在乎。 而且暄王带着莺儿再次来到沥郡王府,必然有他的图谋。 容澈轻笑起来,说道:“听闻昨日世子醉饮,连本王的接风宴都未能出席,想来应是喝了不少,许是世子看错了人,误将旁人当成了那个丫鬟也未可知。” 容方玉说道:“是不是误会,一查便知。” “那若是查不到呢?”容澈的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 容方玉道:“那我再去纪宅去找。” 容澈看着容方玉,虽然听说他昨日喝得烂醉,但是他这般笃定,想来是真的肯定遇上了莺儿。 就算是自己否认,容方玉这副架势,非掘地三尺不可放弃。 容澈说道:“找出来之后呢?要本王当着世子爷的面将她就地诛杀,确认死透了才可罢休?” “若是找到,她自然要交给我们郡王府处理。”容方玉说道,“而且,皇叔带着这样一个心怀叵测的丫鬟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上次纪颜宁盗墓一事,我们还未清算呢。” 容澈微微蹙眉,说道:“本王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知道呢。”容方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容澈说道:“若是世子觉得本王意图对堂兄不轨,也可直接去告知堂兄,再怎么说,本王是你的长辈,这才猜疑,伤了皇亲之间的感情可不好。” 容方玉沉默下来。 房间里的两个对视着,一时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若是就这样去找容邬,容方玉并没有信心可以找出莺儿,父王或许会大怒,未必会相信自己;当然若是找出了莺儿,父王和暄王都未必能轻饶了她。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让人利用的棋子,生死太过脆弱。 但是,他不能犹豫。 容澈这只狐狸,若是向他示弱了,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时机了。 他这般推拒,可不就是因为莺儿现在还在沥郡王府中! “来人!”容方玉高声喊了一句。 原本守在房间外的几个护卫听到世子的命令,随即走进了房间。 飞鹰和容澈其他的护卫也走了进来,一时之间他们两个人的人马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容澈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完全不为所动,可是眼眸里的寒意却表现出了他的不悦之色。 容方玉对容澈说道:“皇叔见谅,我不过就是想找出一个丫鬟罢了。” 容澈道:“不用找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飞鹰。 飞鹰颔首,随即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莺儿来到了容方玉的面前。 正文 第354章 拉拢世子 莺儿缓缓地走进了房间,她穿着青翠色的小袄子,梳着的并不是丫鬟的发髻,而是一个灵动的飞髻,走到了容方玉的面前。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容方玉,随即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世子爷。” 容方玉终于看见了活生生的莺儿在自己的面前,不知为何,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怒不可遏。 他冷笑道:“你果然没死。” 莺儿低垂着脑袋,没有接他的话。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看见容方玉的眼神,容澈的眼神意味不明,看起来他对莺儿似乎很在乎,同样身为男人,自然能感觉到容方玉对莺儿的感情不一般。 容澈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都退了下去,说道:“人也见到了,世子打算如何?” 容方玉转过身来,他的护卫也都退到了院子外。 他的目光看向容澈:“这句话应该问皇叔才是,皇叔不远千里从长安到莱州,不知有何目的?派人毒害父王,难不成就是皇叔要做的事情吗?” 容澈平静道:“本王可从未想过对堂兄有过任何不轨,毕竟都是兄弟。不过旁人如何去做,与本王无关,楼氏的人和堂兄之间的恩怨,本王也不想插手,世子理当清楚这一点。”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话吗?”容方玉微眯起眼睛,说道,“所谓楼氏的话,都未必是真的,不过就像是想从我这里找个突破口对付父王罢了。” 无论是纪颜宁还是暄王,他们的话,都不可信。 “既然世子不相信本王,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容澈道。 容方玉道:“皇叔未曾坦诚相待,要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坦诚相待不是不可以。”容澈站了起来,走到了容方玉的面前,正色道,“就是不知道,本王坦诚相待之后,世子还愿不愿意相信本王。” 容方玉迎上他的目光:“那得看皇叔到底有多少诚意了。纪颜宁挖让丫鬟对我父王下毒,还挖了我生母的墓,无论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 在一旁的莺儿说道:“大小姐挖的并不是世子生母的墓。” 容方玉看向了莺儿:“你又知道多少?” 莺儿说道:“奴婢不知道,但是大小姐说那不是世子生母的墓,就不会有错。” “你倒是信任她。”容方玉的语气有些不悦。 容澈道:“恐怕世子还不知道,前沥郡王妃楼氏,也就是世子的生母,根本就没有死,又哪里来的墓呢?” 容方玉听到容澈的话,微眯起了双眼。 “我凭什么信你?”容方玉说道,“难不成皇叔知道她在哪里?” 容澈道:“诚意本王已经拿出来了,那就得看世子到底相不相信本王了。” 容方玉看向了容澈:“你想让我帮你?” 容澈轻笑,说道:“这难道不是在帮你自己吗?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起码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那就是找到你的生母楼氏,本王不相信,世子就一点都好奇这件事。” 容澈的态度让容方玉有些犹豫。 他确实很想知道关乎楼氏的事情,但是同容澈合作,他却有些担心。 容澈见他犹豫,说道:“想必世子早就打探清楚了本王到莱州带的人马,这些护卫对于莱州城的府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本王没必要冒险和郡王府杠上。” 他若是骗了容方玉,设计容邬,就算是他是亲王,也未必能安全的离开莱州。 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莺儿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等了许久,容方玉才开口道:“你要让我做什么?” 容澈的脸上绽放出了笑意,目光看向了莺儿。 没过多久,容方玉的护卫上前禀报道:“世子,郡王来了。” 容澈和容方玉相视一眼,两个人都无言。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灯笼挂起来,整个院子和房间笼罩在一股昏黄的灯光之下。 灯笼和蜡烛摇曳,随风摆动着。 莺儿退到了屏风之后。 容邬是见过她的,若是在这个时候让他看见自己在容澈的院子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容邬走进房间的时候,带进了一股冷风,寒意拂过了容方玉的脸,却没有半分的知觉。 “你这是怎么回事?”容邬看向了容方玉,说道,“院子里的都是你带来的护卫?” 容方玉颔首,回答道:“是。” “你这是想做什么?”容邬道,“暄王来者是客,昨晚你没有参加接风宴,今天又带着护卫闯进你皇叔的院子,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容澈上前对容邬说道:“堂兄不必生气,世子并未与本王有任何的嫌隙。” 容邬冷着一张脸,说道:“你不必为他开脱,这几日他倒是越发的放肆了,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容方玉说道:“父王多心了,我过来不过是皇叔闲聊几句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容邬道:“别以为有暄王给你开脱你就如此放肆!” 莺儿躲在屏风之后,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言语,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仿佛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怎么都理不清楚。 世子和郡王明明是父子,可是两个人见面却犹如仇人一般,连语气都是那么的蛮横。 她默默地蹲了下来,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躯,一时有些走神。 当初大小姐选择她一同上路的时候,她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的糟心,她原本只是想好好伺候大小姐,将她安全地送回长安,自己也会回到当初的生活。 可以和大小姐在一起,和紫玉珍珠她们一起,就算是遇到再多事情,只要有大小姐在,她都不会感觉到害怕。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走到了这一步。 当初她没有跟紧大小姐,让她掉下了栾河还受了那么多的苦,后来轻信曹林,差点又害了大小姐,如今……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没有用,就没有真正帮到过大小姐什么。 现在的她,也有些弄不懂自己的心了。 当初曹林和大小姐,她可以继续选择大小姐,然而若是现在大小姐和世子,同样处于和曹林一样二选其一的局面,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世子他没有做错什么,又怎么能和曹林相提并论。 莺儿越想越觉得头大,昨晚一直都没有睡着,现在倒是渐渐有些乏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莺儿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抬眸便看见一个修长而熟悉的身影就立在自己的面前。 她继续仰头,渐渐看清了这个身影的脸,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随即猛然站了起来。 可是她的脑子还有些晕晕沉沉的,一下子站起来发现腿有些软,整个身子晃晃悠悠地踉跄了半步,感觉整个身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容方玉蹙眉,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就算是再生气,看到她这副笨的要死的模样,却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来了。 “站都站不稳吗?”他开口说道,语气有些泛冷。 莺儿后退半步,挣脱开容方玉的手,咬唇道:“世子殿下。” 容方玉道:“跟我走。” 还没等莺儿回过神来,容方玉已经走了出去。 莺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沥郡王已经离开了,而容澈正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悠哉悠哉地在喝着茶。 她上前给容澈行礼;“王爷。” “无妨,随世子去吧。”容澈说道。 莺儿眼眸微闪,微微颔首,然后起身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容方玉。 世子到暄王这里来要人,可见他还是记得昨晚的事情的。 莺儿一想到这里,心里更乱了起来。 当初世子揭发自己下毒的事情,分明是早就看出来自己有所图谋,所以才会总是盯着自己,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自己,只是想知道大小姐的计划罢了。 自己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又怎么能配得上世子。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府中行人不多,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世子的身后,不敢说话。 终于来到了世子的院子里,莺儿仍旧是垂头跟着他走了进去,随后一起走进了他的房间。 容方玉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随即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和外面比起来,房间里并不算冷,可是莺儿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发寒,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世子两个人,让她更加的不知所措。 “抬起头来。”容方玉坐了下来,目光看向了莺儿。 莺儿将头稍稍抬起,可是目光仍旧是看着地面。 容方玉眼眸微闪,又道:“抬头看着我。” 莺儿讪讪地抬头看向了容方玉,迎上了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看起来满是不悦。 容方玉道:“怎么,你就那么怕我?” 莺儿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欺瞒世子。” 容方玉听到她认错,冷哼一声,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都错在了哪里?” 莺儿轻轻蹙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文 第355章 一起入睡 她所做的这些,都是大小姐授意自己做的。 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是看着世子如此生气的模样,她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容方玉的目光紧盯着她,见她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更是气愤。 莺儿立即跪了下来:“总之都是奴婢不对,世子爷要打要罚,奴婢定然不会有半句怨言。” “起来。”容方玉道。 莺儿摇头,说道:“奴婢不敢。” “我让你起来!”容方玉喝令道。 莺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看见发脾气的容方玉,心中有些发怵,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副样子的世子,一时之间更是没底。 容方玉缓了缓,说道:“上次你到沥郡王府里来,是为了毒杀父王,这次来也是因为纪颜宁的命令,若不是我去暄王那里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躲着我?” 莺儿眼眸微闪,沉默下来,默认了他的话。 “你知不知道,本世子若真想让你死,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容方玉温怒道。 莺儿说道:“奴婢知道,所以奴婢不敢反抗,世子若是想怎么处罚奴婢都可以。” 听见她的话,容方玉心中莫名就燃起了怒火。 这样傻子,不把自己给气死她还不甘心了是吧? “怎么处罚都可以?”容方玉挑眉。 莺儿颔首,心里却是紧张不已。 容方玉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家大小姐到底是何身份,想要做什么?你知道多少?” 莺儿摇头,说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世子也知道她是江州纪家的大小姐,其他的什么身份,奴婢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大小姐是个好人,她做的事情都是有她的道理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认定她是个好人?”容方玉说道,“她若真是个好人,就不会三番两次让你涉险做这样的事情,难道谋害郡王这样的大罪,也能算得上一个好人吗?” 莺儿解释道:“大小姐说,郡王不是个好人。” “仅凭她一句话,就能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吗?”容方玉只觉得可笑。 莺儿说道:“奴婢知道这种好坏之分并非是绝对的,但是奴婢愿意相信大小姐。” 她跟随大小姐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大小姐的为人她还是相当清楚的,虽然看起来冷淡,心里却总会记挂着旁人。 大小姐对于自己而言,绝非只是一个收留了她的主子而已。 当初大小姐发现爷爷的死因也只是一个相识的契机,当她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学会了不少的东西。 大小姐是个要求相当严格的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能留在她身边的紫玉和珍珠,也都因此格外的努力,自己同样如此。 容方玉见她这般死心塌地得跟着纪颜宁,眸子微沉了下来。 他俯身看向莺儿,问道:“那若是我和纪颜宁相比,你选谁?” 莺儿微怔,眸子里意外世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我……”莺儿的眼神有些闪躲,说道,“为什么要选择?” 容方玉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注视着自己的眼前。 他说道:“昨晚你说过的话,不会忘了吧?” 一提起昨晚的事情,莺儿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所以,你会留在我的身边吗?”容方玉问道。 莺儿怔怔地看着容方玉,看见他眼眸里的那丝期待,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可以肯定,世子殿下也是喜欢她的。 她眼眸微动,随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她是要跟着大小姐一起回长安的,怎么可能会留在郡王府? 容方玉见她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苦笑一声,随即放开了她。 “本世子知道了。” 莺儿垂头,说道:“那奴婢退下了。” 容方玉挑眉:“退下?你要去哪里?” 莺儿有些迷茫地看着容方玉,说道:“自然是回……暄王的院子里。” 她是跟着暄王过来的,当然要回去。 容方玉淡淡道:“看来你当时果然是睡着了,本世子带回来的人,就只能待在这个院子里。” 莺儿有些错愕地看容方玉,她当时只是觉得有郡王在,他们几个人说话自己又听不懂,再加上自己那么困,就忍不住睡了过去,哪里会相当暄王和世子还说了关于自己的事情。 “可是……” “明晚本世子会和你一起去芷鸢院。”容方玉说道。 只有自己亲眼所见,才会相信暄王所说的话不假。 莺儿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世子殿下,奴婢住在哪里?” 容方玉用下巴抬了抬,指向了内室里不远处的一个榻子,说道:“你睡在那里吧。” 莺儿惊讶地看着放置在大床旁边不远处的榻子,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奴婢睡在世子的房间里,这……不符合规矩吧?”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是觉得世子殿下的要求似乎越来越无理了,就算是不给她单独安排一个房间,那也不能让她就这样睡在这房间里的榻上啊。 容方玉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本世子院子里的房间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住满了,现在大晚上的总不能让别人再费心给你收拾出来一个新房间。” 莺儿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容方玉走进了内室,说道:“还在等什么,快过来给本世子宽衣。” 莺儿硬着头皮走了上前,随即给容方玉脱去了外袍。 她向来都是伺候大小姐的,可是突然面对世子,总觉得十分的别扭。 容方玉唇角不经意扬起了一抹笑意。 等莺儿将他的衣服放置在旁边的衣杖上,他说道:“去把蜡烛都熄了,本世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 莺儿只能继续照做,先将远处的蜡烛熄灭了,再走到近前的内室里的蜡烛熄了,整个房间霎时变得一片黑暗。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试探着周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进来不要踢到或者碰到房间里的东西。 靠着记忆顺着塌子的方向走,莺儿大气都不敢出。 她抬脚轻轻地试探着前面,确定没有障碍物之后,这才方向地朝着前面走了过去,没想到突然脚下绊到了一个东西,她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啊!”她惊呼出声,心中暗道倒霉。 还以为会摔倒在地上的莺儿并没有迎来相信中的疼痛,反倒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摸了摸,发现接住自己的这堵肉墙又软又暖,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料。 “摸够了没有?”容方玉低沉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上传来。 莺儿下意识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道:“世子……奴婢只是,想找塌子。” 黑夜里容方玉的眸子显得格外的明亮,像是天空中那闪烁的星辰。 他说道:“既然找不到,睡在本世子的床上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莺儿回答,他就已经将莺儿横抱起来,径直朝着自己的床走了过去。 莺儿瞪大了眼睛,又是惊呼一声,可是周围一片黑暗,她又不敢乱动,生怕把自己和世子都摔倒了。 容方玉抱着她放在了床的里面,随即自己也躺了下来,紧紧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除去她身上厚实的小袄子,然后拉过被子,将他们两个人都盖住。 “世……世子,这样不合规矩。”莺儿说出来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的心里砰砰直跳,脸上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热乎乎的,好在是晚上,若是白日里,定然就看见了她这张红得犹如涂满胭脂般的脸庞。 容方玉将她抱得更紧,说道:“本世子说的,就是规矩。” “睡吧。”容方玉说道,“我很累,不会对你如何。” 莺儿眼眸微动,察觉到世子除了抱着自己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举动,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世子紧贴着自己,她能感觉到世子身上温热的气息,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容方玉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眸子微亮。 他认定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逃出自己的手心。 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强行的要了她,只是那样大概会把她给吓坏了,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心思。 今日暄王说的话,还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的母亲,还活着。 而且按暄王所说,十有八九就藏在这个沥郡王府中。 自己在郡王府住了二十多年,居然毫无察觉,而他的父王也从未提起过此事。 可是他的母亲,为何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就这样甘心让自己喊另一个女人为母妃? 他现在大概能猜想到刘氏为何会被父王给禁足了,或许正是因为她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所以才惹怒了父王。 但是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既然坟山上的墓不是母妃的,那又是谁的墓? 原本他还猜想不过是个无主孤坟,只是父王为了骗自己而设的墓,可是从纪颜宁盗墓的举动和父王的反应,都看得出来,那个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正文 第356章 他的真心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公鸡打鸣的声音,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被窝里温暖得让人不想动弹,可是她向来要起很早,所以就算是再眷恋被窝,也不得不强迫自己起床,只是她一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房间是世子的房间,而且她的身边,还躺着熟睡之中的世子! 莺儿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竟然和世子躺在一张床上! 昨晚的事情还在她的脑子里,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突然被世子抱了上来而且还没有跑。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悄悄地掀开被子,正打算偷偷地溜走。 容方玉感觉到她的动静,睁开眼睛,看向了她:“你醒了?” 已经掀开了被子的莺儿听到容方玉的这句话,手突然顿住,木然地转头看向了容方玉,尴尬地点了点头。 容方玉轻笑,心情莫名觉得愉悦不少,他伸手一把捞过她的手臂,再次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躺下。 “在我的院子里,可以不用起那么早。”容方玉说道。 莺儿身体再次紧绷起来,她讪讪道:“世子,奴婢还是起来给您准备洗漱和早膳吧。” “这些我院子里都有人做。”容方玉说道,开口唤了一句,“来人!” 房间的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小厮,低头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看见有人进来,莺儿下意识地蒙住打算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容方玉看着怀里的傻丫头的动作,勾唇轻笑,随即说道:“准备洗漱的温水过来,嗯,要两份。” 小厮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即退出了容方玉的房间。 容方玉看向了莺儿,说道:“你不是要起来了吗?” 听到容方玉的这句话,莺儿随即掀开了被子,她正打算下床,可是容方玉睡在外面,她若是要出去,就得跨过去。 她有些犹豫地问道:“世子,你不打算起来吗?” 容方玉眼眸微动,不打算再逗她,也终于起了身。 莺儿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随即下了床穿上了自己的鞋子,躲在了一旁的纱帐后整理自己的穿戴。 容方玉说道:“过来替我更衣。” 莺儿微微一怔,随即上前给容方玉再穿上外袍,替他整理衣服和玉冠。 洗漱之后,小厮也将他们的早膳端了上前。 莺儿站立在一旁,给容方玉布菜。 容方玉抬眸看向了她,说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莺儿说道:“奴婢是下人,不敢和世子同席。” 虽然和大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大小姐也常常让她坐在一起吃饭,可那都是在外面,平常在府中,规矩还是很严的。 她只是一个下人,世子身份尊贵,她自然不敢和世子同席。 容方玉道:“我说过,在我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只需要听着,而不是反驳。” 见世子爷不高兴,莺儿还是按着吩咐坐了下来。 虽然容方玉总是叫她傻丫头,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傻,世子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世子的心意。 她是既高兴又担忧。 她很喜欢世子殿下,所以和世子殿下在一起很欢喜; 但是她出身低微,身上又有着大小姐给自己的任务,也想继续和大小姐一起回长安,所以很纠结。 她默默地吃着饭菜,目光偷瞄了一眼世子,见他仍是一脸正色,似乎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用过了早膳,容方玉带着她一起到了书房里。 他身为郡王府的世子,有些事情早就交到他的手中来处理了。 莺儿就在旁边替他研墨。 看着世子处理公务的模样,莺儿不禁有些走神,不得不说世子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看起来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认真的模样仿佛脸上都闪着光芒似的。 莺儿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容方玉想要无视都不行,他转头看着莺儿:“为何一直在看着我?” 被抓了个现行,莺儿别过脸去,说道:“世子,奴婢想着,还没有收拾出房间给奴婢呢。” 她现在在世子的院子里,就必然要住在这里。 容方玉看向她:“怎么,住在我的房间委屈了你?” 莺儿猛然摇头,说道:“不是的,只是奴婢在世子的房间总归不合适。” “你都已经爬上本世子的床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容方玉说道。 莺儿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即反驳道:“奴婢没有……是世子你自己抱的……” 她说到一半,脸颊绯红,一时停了下来。 容方玉眸子含笑,凑近问道:“这有区别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 莺儿低头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容方玉笑得更加放肆起来,看向了莺儿,说道:“哦,原来你还想着要做些什么?” “我没有!”莺儿猛地摆手否认。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的手中还拿着一根墨棒,正在研墨之中,她这么一摆手,有一滴墨水直接挥到了容方玉的脸上。 莺儿看到容方玉脸上的墨,一下子愣住了。 “世子,我……不是故意的。”她下意识掏出了手帕,伸出去给容方玉擦去脸上的墨渍。 只是才擦了两下,手腕就已经被容方玉抓住了。 她怔怔地抬眸看着容方玉。 容方玉说道:“别再躲着我,因为我不会放手的,我是真心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只是姨娘,只要你留下来,我会想办法给你世子妃的位置。” 莺儿摇头:“奴婢的身份太低微了,根本不配当世子妃。” 容方玉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莺儿看着容方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日又是一个晴天,虽然有些微冷,但是阳光却满是暖意。 纪颜宁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她刚练了几套简单的拳脚功夫,身子倒是热乎得很,额头上冒出了汗丝。 只是今日练箭的时候,准头似乎不太行。 她眼眸微动,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护卫,抬头看了一眼这暖阳,轻叹一声。 “这么好的天气,小姐怎么还叹气?”秋月上前,递过汗巾,问道。 纪颜宁淡淡道:“只是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正文 第357章 再闯旧院 一旁的绿芜听到纪颜宁的感慨,轻笑道:“小姐年纪还小,怎么像是十分老成似的感慨。” 纪颜宁道:“感悟与年纪无关。” 秋月点头赞同道:“小姐年纪虽小,可是见过不少大世面,也经历过不少的事情,自然会有所感慨。” “这是近日阳光正好,想来是件好事才对。”绿芜说道。 纪颜宁道:“是啊,确实应该是件好事。” 她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又将汗巾递给了一旁的秋月,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容澈给她传消息过来,莺儿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她。 她倒是没想到,容方玉会对莺儿如此的上心。 不过容方玉是郡王府的世子,是郡王府未来的继承人,若是莺儿跟了他,大抵还是要受未来世子妃的气。 是福是祸,谁都能料算得到呢? 不过只要是她的选择,纪颜宁自然不会干预,她若是走,自己不会强留,她若是还想继续跟着自己,自己也还会接纳她,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大抵就是如此,强留不住,强要不得。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莺儿所说的白发女子到底是不是楼鸢。 若真的是楼鸢,那必定是因为中毒或者服用了什么药物所致,而那个传说中的温泉,容邬应该知道在哪里。 现在的容邬正在查应采薇的墓到底是被谁盗的,一时之间应该还想不到她们已经将目光放在了楼鸢的身上,所以要趁早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有时间想对策。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似乎一切都正常无比。 莺儿还是没能向容方玉要到一间房间,这意味着自己今晚还是只能睡在世子的房间里。 不过今晚他们要去芷鸢院,所以早早就准备了起来。 莺儿换上了府中丫鬟的衣服,梳了双髻,外面披上了黑色的披风。 而容方玉今日穿得是玄色的衣服,在黑夜里倒是很难会被看见。 夜深渐凉,府中的下人们几乎都歇息了,路上行人越发的稀少,只剩下来来回回巡查的护卫们。 容方玉和莺儿从小道上走向芷鸢院的附近,来到了之前莺儿到过的侧门后。 今日还是有两个护卫在那里守着。 只是一个破旧院子的侧门,却让两个护卫守着,看着都觉得里面有古怪。 平日里芷鸢院是府中的禁地,所以不会有人过来,更没有人敢偷偷闯进去,因为这么做的人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容方玉身为府中的世子,对于府中的构造虽然熟悉,但是这个院子倒是没有进来过,毕竟看起来荒芜不已,倒也没有什么看头,他从未想过,这里面会有什么稀奇之处。 他眼眸微动,对身边的莺儿低声说道:“你先躲在这里别动,我去把侍卫引开,等他们走的时候,你就趁机进院子里。” 莺儿听话地点了点头。 容方玉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朝着那两个护卫的方向走了过去。 莺儿就仍旧躲在了长廊旁的大树后,目光看向了容方玉的背影。 “什么人?”看见有人影晃动,两个护卫提起了精神,突然喊了一句。 容方玉走了上前,说道:“是本世子。” “世子爷。” 两个护卫纷纷朝着容方玉行礼。 容方玉说道:“本世子白天的时候走在这儿附近过,不小心遗失了一块玉佩,你们俩在这儿瞎站着,不如帮本世子去找玉佩!” 两个护卫听到容方玉的话,面面相觑。 容方玉挑眉:“怎么,本世子都使唤不动你们了?” “属下不敢!”护卫急忙说道,“不知道世子爷遗失的玉佩是什么样的,大概在哪里遗失的,属下们这就帮您去找找。” 容方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说道:“本子遗失的那块玉佩,是皇上钦赐的上面有着飞鹤图,大概就在那个湖边到本世子的路上遗失的,你们赶紧去找!还磨蹭什么!” 他说着指向了远处的另一条路,示意护卫们去找。 两个护卫行了一礼,随即跟着容方玉一同往湖边的方向去找。 看见容方玉轻易就将那两个护卫给引开了,躲在暗处的莺儿悄悄地走了出来,观察了四周,发现没有其他的人之后,这才蹑手蹑足地朝着芷鸢院的侧门悄悄地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侧门附近,推开了门,然后灵活地闪了进去,再快速地将门给关上了。 整个院子里安静不已,仿佛真的是一座空荡荡的院子。 尽管来过了两次,可是莺儿还是觉得心里瘆得慌,她真是不明白,楼鸢是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还不害怕的。 她继续往前走,走过了一堆野草的地方,原本的那堆野草因为下过了几次雪被压得不像样,这几天雪化了之后又露出了不少的断枝。 直到走到了这个院子正房前,莺儿终于停下了脚步。 楼鸢会不会就住在这个房子里? 可是这房子漆黑一片,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让莺儿踏不开脚步。 冷风吹过,一直扑在她的脸庞上,耳边还有着那呼呼的声音,风将树梢吹得沙沙直响,像是拍打在她的心里一样。 “你在吗?”莺儿低声的朝着房子里轻轻地唤了一声。 背后有脚步声想起,她转头一看,楼鸢正站着自己的背后,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莺儿被突然出现的楼鸢吓了一跳,不过有了经验,这次她倒是很快适应了下来,上前高兴道:“我还以为这次过来会看不到你呢。” 楼鸢蹙眉,说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要轻易来找我。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莺儿说道:“这次来是有事情才来找你的。” “什么事情?”楼鸢疑惑。 莺儿问道:“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你上次说你叫楼鸢,是这郡王府里的郡王妃,是真的吗?” 楼鸢听到她的问题,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着房子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见到楼鸢,莺儿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她随即跟了上前,屁颠屁颠的追了过去。 正文 第358章 不愿相见 莺儿追上了楼鸢,跟着她走到了房子的门口前。 “所以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莺儿压低声音对楼鸢问道。 楼鸢转头看向莺儿,这个小丫头这是要做怎么? 她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有其他人进入到院子里的声音,微微蹙眉,随即一把握住莺儿的手臂,将她悄悄地带入了房子之中,然后不动声色地关起了房子的门。 房间里很黑,莺儿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形和东西,她只能紧紧地牵着楼鸢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也生怕楼鸢一下子就不见了。 楼鸢牵着她的手,悄悄地走到了一旁的窗户边上,然后打开了一条缝隙,往外面的院子里看了过去。 莺儿看着她这副模样,也跟着凑了上前,感觉到有寒风迎面扑过来,但是外面的月光很清晰,让她的视野一下子清楚了许多。 “你在看什么?”莺儿低声问道。 楼鸢蹙眉,用手轻轻捂住了莺儿的嘴巴。 莺儿只能闭嘴,顺着楼鸢的目光看了过去,她看见了院子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才和自己一起前来的容方玉。 容方玉将那些侍卫调开之后,没多久就寻了机会翻墙进了院子。 只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仿佛整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一路走过来,既没有发现楼鸢,连莺儿的身影都没有看见。 莺儿躲在房间里的窗户后,看见了容方玉,伸手想要扒开楼鸢的手想要呼唤容方玉,却被楼鸢紧紧地禁锢住。 “别动。”楼鸢沉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警告。 她看向了院子里的身影,莫名感觉到很熟悉,看到容方玉的脸,楼鸢的心突然跳动得极快,她甚至就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莺儿仰头看着楼鸢,见她神色漠然,眸子里满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沉,一时间只能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容方玉在小道上走了过去。 容方玉看向了这座漆黑又安静的房间,想到莺儿怕黑,若是自己定然不敢来这样的地方,他走上前细细观察了一会儿,随即便朝着院子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眼看这容方玉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楼鸢这才放开了莺儿。 莺儿解脱开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冷气,目光看向了楼鸢。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捂住我不让我出声?” 楼鸢看向了莺儿,说道:“刚才那个人,是和你一伙的?你自己进来也就罢了,还找了同伙过来?” 莺儿听到她这么一说,眼神微闪,说道:“可是他不是旁人,他是世子殿下。” 楼鸢微怔,脸上浮起了怒色:“谁让你自作主张把他带过来的!” “不是我想把他带过来的,是他自己想知道,所以非要我和他一同前来。”莺儿嘟囔着说道,“更何况,是你说自己是郡王妃的,世子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假而已。” 楼鸢听到莺儿的话,说道:“你放肆!” 莺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懵,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楼鸢这般生气的模样。 她不解又不甘心地说道:“如若你真的是郡王妃,是世子的生母,为何不肯见他呢?他很想见你的。” “你又懂什么?!”楼鸢看着莺儿,说道,“让他过来,看见我这副模样吗?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现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还不如让他认为我已经死了!” 莺儿摇头:“就算是世子知道,他也可以理解的,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你一个小丫鬟,能懂什么呢?”楼鸢冷笑。 莺儿拉住了她的袖子,说道:“我虽然不懂,可是我知道世子是真的很想见你,他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能够见你一眼,想确定你是否真的还活着,是不是他的母亲。” 楼鸢听着莺儿的话,眸子里暗沉了下来。 她又何尝不想和方玉在一起,又何尝不想当一个体贴的母亲。 可是她的身份特殊,这个郡王府里还有着另一个郡王妃,尽管容邬从来不和她说起这些事情,但是她上次还是遇到了。 这样的自己,能给方玉什么呢? 莺儿见她犹疑,随即说道:“我带你出去找殿下。” 可是她刚想拉着楼鸢出房子,却被楼鸢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莺儿不解地看着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楼鸢沉眸道,“若是让容邬知道你私自带世子进这个院子,只怕会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莺儿看她这般不为所动,有点着急道:“可是我必须让世子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他是不会相信我家大小姐的。” 楼鸢挑眉:“你家大小姐是谁?” 莺儿咬唇道:“是江州纪家的大小姐。” 楼鸢漠然道:“从未听说过什么江州纪家。”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你应该知道定北侯府吧?”莺儿看向了楼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定北侯府,楼鸢果然微微挑眉。 “你到底是谁?”楼鸢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莺儿,“你一开始就是定北侯府派来的细作?” 莺儿思忖片刻,说道:“算是吧,但是我不会害你和世子的。” 楼鸢一年前就曾听容邬提起过,萧疾风已经的死了。 现在的定北侯府,还有谁会记得自己? “你走吧。”楼鸢开口道,“就当作从未见过我。” 莺儿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大小姐说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我家大小姐的医术很好的,说不定她可以治好你的病。” 看着她这及腰的满头白丝,莺儿莫名觉得她或许并不想如此。 楼鸢听到莺儿的话,嗤笑了一声,说道:“我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很清楚。” 见楼鸢这般态度坚决,莺儿有些为难。 她突然想到了大小姐嘱咐自己的话,说道:“我家大小姐说了,若是我再见到你,就转告你。无论如何,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沥郡王,为应家和楼家的人报仇。” 楼鸢眸子微动,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最后冷笑着说道:“无妨,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莺儿见她如此无动于衷,暗中轻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才能说动她。 “莺儿……” 房子外面传来了低沉的呼唤声。 莺儿细细一听,听出来了是世子的声音,她的眼眸一亮。 楼鸢却是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莺儿拉着楼鸢的袖子,央求她道:“世子就在外面,你就见他一面好不好?” 楼鸢的面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放手,要么你赶紧带着他离开,要么我就让院子外的护卫进来。” 莺儿继续求道:“就见一面,让世子真的知道你还活着,他是真的很想见你的。” 楼鸢甩开了她的手,低声对她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在世子的面前提起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莺儿原本是拽着她的衣服的,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她惊呼一声,小腿撞到了一旁的凳子,疼得直接绊倒在地上。 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容方玉微怔一下,随即朝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楼鸢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莺儿,随即转身隐进了旁边的漆黑的环境之中。 容方玉推开了门,夜视极好的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在窗户底下的莺儿。 他快步走了上前,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莺儿被撞到了小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抬眸看着容方玉,又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了楼鸢的声音。 看来楼鸢是真的不想让世子看到她,所以才这般躲着。 一想到楼鸢的警告,莺儿看着容方玉,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月光从窗户外撒了进来,容方玉看见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刚才找她时的担心和着急都抛到了脑后。 他俯身看着莺儿用手揉着小腿,关切地问道:“腿怎么了?” 莺儿摇头,说道:“没事,不小心撞到了东西。” 容方玉无奈地说道:“你不是怕黑吗?怎么还跑到了这里来!” 他说完直接伸手将莺儿横抱起来。 莺儿惊呼一声,随即道:“世子,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不是撞到腿了吗?”容方玉说道,“就你这样,再自己走,还不知道会撞到哪里。” 莺儿被他这般突然轻抱起来,怕自己摔下去,只能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 “世子,我刚才看到……她了。”莺儿低声说道,“可是……” 听到莺儿的话,容方玉愣了片刻,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失落之色。 “我知道了。” 他抱着莺儿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莺儿道:“世子,你不要去找她吗?” 容方玉沉声道:“她既然有心躲着我,找到她又能如何。她不想见,那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莺儿见他的眸子里满是失落,却说出这样释然的话,心里难受地很。 可是她房子里再看了一遍,仍是没有看到楼鸢的身影,只能沉默下来。 正文 第359章 替她解释 容方玉抱着莺儿离开了房间,随即朝着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躲在暗处的楼鸢走到了窗户下,他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这才缓缓地蹲了下来,抱着自己低声得抽泣了起来。 她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就在二十一年流干了,可是她差点就忘了还有割舍不得的儿子。 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又怎么可能不想见,只是她如今这副样子,又离开了他二十多年,自己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 听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自己只感觉到心都要碎了。 他或许会埋怨自己。 可是自己现在这样,又怎么能去见他?见到他又该如何? 难道要让自己去跟他说自己的苦楚吗? 难道要让他去接受这样的一个母亲吗? 一阵寒风从门口的缝隙袭过,吹起了她的发丝,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起,明明不可能感觉到冷意的她,现下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是冰冷冰冷的。 夜那么深,却无人再听到她的哭泣声了。 容方玉趁着侧门没人,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看得莺儿有些心疼,一路上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容方玉径自将她抱回了房间里,随即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蹲了下来,缓缓掀起她的裤脚,这才看得莺儿的小腿处被划出了一个红肿的伤口。 莺儿伸出手将要将自己的裤脚拉下,说道:“世子,我没事的,不过就是撞了一下而已,其实一点都不疼。” 她从小生活在乡野里,常常帮着爷爷干活,也常常会被伯伯婶婶们欺负,身上带些小伤那是很常有的事情,只是自从跟了大小姐,她就不用做这些粗活了,反倒是将自己养得精细了许多。 这样的划伤,倒是显得有些红肿,但是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容方玉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冷清的很。 莺儿默默地底下了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容方玉走到了一旁的柜子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瓶药膏,半蹲下来给她轻轻地擦拭着伤口。 从芷鸢院回到房间里,容方玉一言不发,可是莺儿看得出来他心底的失落和难过。 然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只能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他,也不去反驳他的任何动作。 药膏有些清凉,但是屋子里是烧着银丝碳的,所以房间里暖暖,再加上容方玉的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她倒是真的不觉得疼了。 看着容方玉一脸认真的模样,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外温暖,甚至想让她有一种伸手去触摸他脸庞的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手不自然地也就这样做了。 当她的手触碰到容方玉的脸的时候,连自己都怔了一下。 容方玉抬头看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我没事。” 他将手中的药膏瓶子放置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即又将莺儿抱了起来,往内室里走了过去。 “殿下……”莺儿说道,“我今晚还是睡在塌子上吧。” 听得莺儿不再自称奴婢,容方玉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然而他还是没有放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声音沙哑地说道:“陪陪我。” 莺儿看他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再反驳他,默默地坐在了床边。 容方玉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只剩下轻薄的亵衣,他看向了莺儿,苦笑道:“难不成你要穿着外面的厚衣服睡觉?” 莺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脸一下子变得微红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容方玉已经伸手过来打算帮她解掉扣子。 莺儿心中一惊,随即说道:“我自己来。” 她说着将自己的外衣解了下来,正要挂在一旁的衣杖上。 然而坐在床上有些够不着,容方玉伸手接过,帮她放在了一旁。 莺儿随即钻进了被窝里,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一副假装睡着的模样。 容方玉哭笑不得,亲自去关了房间的门,又熄了蜡烛,正才又回到了床上。 他盖上了被子,伸手直接环抱住了莺儿的腰,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子很软,让他有些舍不得放开,就这样抱着她,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莺儿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听着世子缓缓的呼吸声,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可是当她以为容方玉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像是滴下灼热的泪水。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拿手探了探世子的脸颊,果然是他的泪水。 容方玉伸手握住了她乱动的小手,声音低沉地说道:“别乱动。” “世子。”莺儿轻唤了一声,在黑夜里她看不清容方玉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伤心,她只能安慰他说道,“其实,郡王妃她并不是不想见你,她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容方玉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都不重要了,我有你就够了。” 他的母妃这二十多年里一直都在府中,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即便是父王不允许,可若是她想出来见自己,也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仿佛没有自己这个儿子一般。 即便是自己近在眼前,她都要躲在暗处不想让自己看见,就那么不愿意面对自己吗? 父王是这样,他的生母亦是如此。 他不明白,为何还要有自己的存在。 莺儿轻轻皱眉,轻声道:“世子,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嗯?什么事情?”容方玉问道。 莺儿犹豫了片刻,说道:“其实郡王妃她……好像和寻常人不一样。” 容方玉道:“嗯。” 莺儿又道:“她的头发都是银白色的,可是她的容貌却很年轻,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岁的模样,若不是她说自己是楼鸢,我可能都不会知道。” 暄王只告诉容方玉楼鸢在芷鸢院里,却没有和他说起过楼鸢的状态。 听到莺儿的话,容方玉眸子微动,却没有说话。 莺儿又说道:“刚才我看见郡王妃,想让她出去见你,可是她说……不想让你看见她的样子,不想让你知道她的模样。她其实应该也很想见你的,只是害怕你会失望,所以这般躲着你吧?” 容方玉听着莺儿的话,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说的,都是真的?”容方玉问道。 莺儿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想告诉你的,可是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 容方玉再次沉默了下来。 莺儿轻声问道:“不如,我们再回去找郡王妃吧?这次一定能看见她的。” 想起楼鸢那副排斥的模样,莺儿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能够找到她,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世子因此伤心流泪,也不想让他觉得没有人关心他。 她还记得世子喝醉酒的那日,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说没有人爱他,她的心都软了。 冬日里的黑夜总是格外的漫长,尽管夜已经过去了大半的时辰,可是要等天亮,大约还有这两个多时辰,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原本以为世子会继续沉默下去,莺儿正打算放弃的时候,额间突然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随后便听见他说了一句:“你腿上还没好,明日再去吧。” 莺儿说道:“我不要紧的,其实一点儿不疼,我可以自己走的。” “嗯。”容方玉说道:“所以明晚再去。” 莺儿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不过现在她睡在容方玉的身边,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两个人就这样说着话,就像是一对成亲已久的夫妻一般。 夫妻? 莺儿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突然又想起了世子说过的,他想让自己当他的世子妃。 可是,这真的可以吗? 她想着想着,就这样的温怒的怀抱之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容方玉已经在小厮的伺候下正在穿着衣服。 见她醒过来,容方玉回头轻笑道:“醒了。” 莺儿脸色微红,点了点头,等小厮退了下去,这才起身给自己穿衣梳妆,洗漱之后便是和世子一同用早膳。 正当他们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府中的管家却来到了容方玉的院子里。 “世子爷,管家说,王爷要见莺儿姑娘。” 容方玉身边的贴身侍卫上前禀报道。 听到侍卫的话,莺儿猛然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容方玉。 郡王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莺儿当初是在容方琦的身边做侍女的,再次进到沥郡王府,是随暄王一起进来,而且她才到世子身边两日,除了晚上的时候,并没有出去露过面,郡王又怎么会知道她在世子的身边? 容方玉看起来倒是淡定许多,他看向了莺儿,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先用早膳,待会儿我与你一同过去。” 莺儿眼眸微动,随即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莫名有些慌乱,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反倒是有些担心起来。 正文 第360章 父子过招 容邬正坐在书房里处理手头上的东西。 管家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郡王,世子和莺儿姑娘过来了。” 容邬微微蹙眉,并未抬头,随即说道:“本王似乎只叫一个人。” 管家低头垂眸道:“世子爷非要一起过来,奴才拦不住。” “罢了,让他们进来。”容邬说道。 管家行礼往书房外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容方玉和莺儿便一同走进了容邬的书房。 看见他正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处理着事情,莺儿缓缓上前行礼道:“奴婢给郡王请安。” 容方玉上前行礼:“父王。” 容邬抬眸看向了他们两个人,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将手中的本子扔在了桌子上,表情清冷,眸子深沉得犹如深渊里的潭水,根本看不见尽头,夜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莺儿垂头不语。 容邬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莺儿,这个丫鬟他上次就见过。 上次琦儿院子里的两个丫鬟烧了芷鸢院的偏房嫁祸给她,也是容方玉亲自过来给她开脱的,没想到这回还是她。 他开口道:“把头抬起来。” 莺儿抬头看向了容邬,虽然心中有些胆怯,但是大小姐说过,越是紧张就越不能面露怯色,所以她大大方方地迎上了容邬的目光。 容邬说道:“有侍卫说,昨晚看见你偷偷溜进了芷鸢院。” 莺儿眼眸微闪,余光看向了容方玉,随即点了点头:“是。” 容邬冷笑:“去芷鸢院做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你,那里是府中禁地吗?” “奴婢知错。”莺儿说道。 容邬冷言道:“本王现在是在问你,去芷鸢院做什么?” 莺儿的目光看着容邬,看见他这带着狠厉的目光,吓得心中有有些发颤,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容方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大手让她感觉从冰封千里的雪山回到了满是春风的暖地。 “去芷鸢院能做什么,父王不是很清楚吗?”容方玉开口说道,“里面有人在,外面的人为何不能进去看她呢?” 容邬的目光微眯起来,看向了容方玉。 他现在很肯定,容方玉已经知道了楼鸢在芷鸢院的事情。 可是这么多年来,容方玉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在这个丫鬟出现之前,也并未有其他的反常之处。 所以说这件事,和这个丫鬟脱不开关系。 “我没有问你!”容邬瞪了一眼容方玉,“你的账,待会儿再算。” 容方玉道:“不用待会儿算,现在就一起说说。反正她是我的人,父王要问什么,来问我就好了。” 容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容方玉,又看了一眼莺儿。 这样小丫头确实长得还算标致,他冷笑:“我沥郡王府的世子,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人用美人计就拿下了吗?这等居心叵测的女人,留着她何用!不过是个祸害罢了!” 容方玉说道:“父王又怎知她是个居心叵测之人?若是你自己心里没有鬼,又怎会对旁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容邬道:“是她告诉你芷鸢院的事情吧?”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容方玉面若寒冰,看向了容邬,“重要的是,她没有对我撒谎,而有的人,却骗我二十多年,到底谁才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放肆!”容邬听到他的话,猛地用手拍了书桌,起了一阵巨大的声响。 莺儿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沥郡王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容方玉说道:“现在我也已经知道了,芷鸢院里的人是我的母妃,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把她困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是你骗我说刘氏才是我的生母,被你骗了那么多年,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真相,你以为你所见到的就是真相吗!”容邬说道,“整个沥郡王府都是你老子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容方玉看向容邬,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般的无情,总是以这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他是养育了自己没错,可是这样的生活,他也不想要。 “来人!”容邬高声喝道。 房间外走进了两个带刀的侍卫,上前拱手道:“郡王。” 容邬的目光瞥了一眼莺儿,开口道:“把这妖女给本王拖下去诛杀!” “我看谁敢!” 容方玉上前握住了莺儿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双眼瞪着那两个侍卫,眸子里满是戾气。 两个侍卫微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抓莺儿。 容邬说道:“容方玉!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吗!” 容方玉勾唇冷笑:“想动她,除非我死。” 容邬道:“想死,老子可以成全你,但这个妖女,必不能留!” 她想方设法接近容方琦和容方玉,又探知了芷鸢院的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容邬的目光看向了两个侍卫,沉声道:“还在等什么,给本王拿下!” 侍卫相视一眼,随即上前打算拿下莺儿。 容方玉一掌劈向了侍卫的手臂,反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刀剑,又一脚叫另一个侍卫踹倒在一旁,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紧紧地将莺儿护在身后。 莺儿看着这个场面,心中有些着急不已。 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可是沥郡王似乎完全不想听任何的解释,只想让她死。 沥郡王看见容方玉反抗,眸子彻底沉了下来,看见那两个不敢下手的侍卫,一把夺过了侍卫手中的刀剑,朝着容方玉便刺了过来。 父子两个人在书房里厮打起来,莺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耳边满是兵器的声音。 容方玉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和沥郡王比起来还稍显逊色,起码容邬那也是实打实历练出来的,经验比容方玉丰富,没过几招,容方玉就开始处于劣势的地位。 莺儿看着容方玉越打越吃力,手臂和大腿上也划出了不少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狼狈。 尽管知道沥郡王已经手下留情,可是莺儿还是心疼不已。 正当莺儿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刀光一闪,只见沥郡王执剑直冲着自己的心口而来,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却无路可逃! 正文 第361章 暄王相救 眼看着沥郡王的剑朝自己而来,莺儿只能闭上了眼睛。 她再次回到沥郡王府,已经想到过这个下场,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往旁边一拽,随即整个人腾空起来,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了近在眼前的锦鹤。 一下子将她带向了书房的门口。 “锦鹤大哥。”莺儿有些错愕。 容邬紧蹙起眉头看向了这个救下了莺儿的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过来,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容澈缓缓走了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这书房里的景象。 容邬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容澈。 看到莺儿无事,容方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容邬。 莺儿上前将容方玉扶起来:“世子殿下,你没事吧?” 容方玉摇了摇头。 容澈看了容方玉一眼,关切地问道:“世子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容邬沉眸,冷声说道:“这件事与暄王无关,乃是我们郡王府的内务,暄王还是少管为好。” 暄王听到容邬的话,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容方玉和莺儿。 他随即说道:“堂兄就算是想要教育世子,也用不着如此凶残。不过这乃是堂兄的家事,本王自然不好管,所以堂兄想做什么,本王不掺和,但是……本王的丫鬟,还是得由本王领回去的。” 容邬听了容澈的话,剑眉微挑。 “你的丫鬟?”他开口道,语气有些冷笑着。 容澈颔首,一脸认真道:“她确实是本王的带过来的丫鬟,那日世子到本王的院子里,就是因为看上了这个丫鬟,便想将这丫鬟要过去,本王心中十分不舍,但是想到毕竟世子算是本王的大侄子,便让她过去伺候世子几日。” 容方玉听到容澈的话,并没有反驳。 容邬看着容澈的目光,却是带着打量。 “这有借有还,世子借走了本王的丫鬟,总归是要还回来的。”容澈看向了莺儿,笑着说道,“郡王和世子的事情,岂能由你来掺和?跟本王回去。” 莺儿垂头颔首,知道暄王这是来救自己的,便识趣地走到了暄王的身后。 容邬却道:“阿澈,这个丫鬟,你不能带走。” 容澈不解地看向容邬。 容邬说道:“她在我府中闯了大祸,可不是随便说两句就能离开的。” “闯了大祸?”容澈一脸惊讶地看着莺儿,“你说说,本王让你好好伺候世子,你怎么惹出祸端来了!” 莺儿垂头道:“奴婢冤枉啊。” 容澈又抬头看向了容邬,摊手无奈地说道:“堂兄,她说她是冤枉的。” 对于容澈这种无赖式搅浑的做法,容邬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说道:“阿澈,这个丫鬟你是从哪里得来了?” “这个问题,本王倒是记不清了。”容澈笑道,“不过这丫鬟是本王带来的,她若是闯了祸,本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有什么本王可以赔偿或者帮忙的,堂兄尽管开口吩咐。好歹我们也是堂兄弟,这次本王奉皇兄之命出来办事,总不能因为一个丫鬟拖了进程。” 听到容澈将皇帝都搬了出来,容邬现在知道容澈来郡王府,绝非是什么偶然。 莺儿是他的丫鬟,那么莺儿所做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可若是莺儿打探的事情是容澈授意的,现在容澈跳出来认下了莺儿,难不成就不怕自己翻脸不认人? 又或者说,容澈所为,乃是有皇帝指使?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还是不信任自己,所以让容澈前来查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容邬的眸子暗沉下来,隐下了眼神里的一股戾气。 可若不是皇帝所指使,容澈好端端的为何要派丫鬟过来试探他们沥郡王府? 他们沥郡王府和容澈可没有什么过节。 整个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容澈双眼含笑,看向了容邬,说道:“堂兄,这多大的事儿,丫鬟做错了,不如就算在本王的头上,等回头再给堂兄送上歉礼。” 容邬的目光看着容澈,并未接话。 一个侍卫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过来,走到了容邬的身边,着急地在容邬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容邬的眸子猛然间瞪大,目光在容澈和容方玉之间来回打量一遍,随即抬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没有本王的吩咐,世子不许出院子一步!” 只留下这一句话,容邬扬长而去。 看着容邬大步流星地离开,这般急匆匆的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容方玉有些不解。 容澈却是上前两步,拍了拍容方玉的肩膀,问道:“世子可还好?” “多谢皇叔。”容方玉眼眸微动,对容澈说道。 容澈却耸了耸肩,说道:“有什么好谢的,本王不过是过来带回自己的丫鬟罢了。世子好好休息,本王先回去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莺儿。 莺儿随即跟着暄王走出了书房,回头看了一眼容方玉,眼神里满是担忧。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留在世子的身边,沥郡王现在一直想要杀了自己,就算是世子也无法阻挡,而暄王好歹是个亲王,容邬还不敢太过放肆。 跟着暄王,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不会平白将世子卷入这些事情之中。 看着莺儿已经跟着暄王离开,容方玉的眸子微沉,随即苦笑一声。 他的贴身侍卫上前:“世子,我们回去吧。” 容方玉请嗯了一声,带着侍卫走出了书房,低声对他的护卫道:“去查一查,父王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那侍卫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定然会被父王监视着,无论做什么动作,只怕都逃不过父王的眼睛。 可是想到父王刚才急匆匆的模样,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原本还想着今晚再带着莺儿去芷鸢院找母妃,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要再搁置了。 更何况父王得知昨晚的事情之后,说不定还会偷偷的转移母妃的住处。 令容方玉没有想到的是,在容邬还没开始转移楼鸢之前,她已经不在芷鸢院了。 正文 第362章 随香被盗 容邬匆匆赶到了芷鸢院的门口,脸色沉如墨色,眸子里满是怒意。 他看了一遍门口处了两个侍卫,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侍卫急忙半跪下来,一脸的胆战心惊。 “属下今日一早去给她送饭,就放在之前的地方,中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发现早饭并没有人动过。”侍卫解释道,“随即我们就唤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回应,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将整个院子都找过了,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容邬瞥了一眼两个侍卫,随即抬步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他脚步匆匆,径直往楼鸢平日里住的房子进去,推门而入,一片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又往内室而去,直接扯开纱帐,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容邬的又走向了其他的房间,一个一个的搜寻了一遍,连柜子和床底下都不曾放过,可是无论他怎么找,还是没能看见楼鸢。 “鸢儿!出来!”他开始喊道。 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回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转身看向了自己的侍卫,问道:“昨日除了世子和那个丫鬟,可还有其他的进过这个院子?” 侍卫纷纷摇头,说道:“属下并未发现有其他人来过的踪迹。” 听到侍卫们的话,容邬的眸子越来越深,手也紧握起来。 他下令道:“传本王命令,封锁全城,进出的一律严查,若是查到有白发的年轻女子,一律拦下!” 侍卫拱手道:“是!” 容邬又对另一个侍卫道:“再加派几个人,在这个院子里好好地找一遍,挖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侍卫应道。 容邬站在这空旷的院子里,目光将这一片地方都扫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 他的眸子犹如深渊一般看不到底,随即转身快步地走出了院子。 容方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脑子里虽然乱糟糟的一团,但是他的眸子依旧清明。 外面有父王的侍卫守着,他就算是想出去,也得经过父王的同意,毕竟这个沥郡王府里真正的主子,只有他容邬而已。 这些年来,这里沥郡王府里都藏着各种秘密,不过在容邬的精心布局之下,看起来一切都平静不已。 现在的容方玉感觉自己像是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许多的事情都紧紧地将自己缠绕住了。 他很清楚,自始至终他都置身于这些隐秘的事情之中,只是以往的他置身其中却被蒙蔽,如今撕开了真面目,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不堪。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找到真相的。 他坐在房间里,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不禁苦笑出声,只是坐了才半个多时辰,他的父王就已经怒气冲冲地赶到了他的院子里。 “郡王。”容方玉身边的小厮低头给容邬行礼。 容邬淡淡道:“下去。” 小厮颔首,看着容邬这副可怕的模样,默默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容方玉,随即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容邬和容方玉两个人。 容方玉连头都未抬,说道:“父王去而复返,又想如何?” 容邬微眯起双眼,看向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不是你把你母亲给带走了?” 听到容邬的质问,容方玉不解地抬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现在的一切动作,难道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他冷笑。 容邬抓起了他的衣服,用力地将他拽起来,目光紧紧地瞪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来看到一丝线索。 他道:“坟山的墓与你有关,你也定然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容方玉这回知道了容邬到他院子里来的目的。 原来是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楼鸢了。 容方玉道:“这二十一年来,我至始至终都未曾见她一面,她一直都在你的监视之中,在你画出的地牢里,现在来质问我,不觉得可笑吗?” 他昨晚根本就没有看见楼鸢,原本还想着今晚和莺儿继续去找她的,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有变。 他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纪颜宁。 无论是自己还是暄王,多多少少都会在父王的监视之中,但是纪颜宁却不是,她不过是个商户女,未做出大动静引起父王的注意,所以她有着很大的活动空间。 更何况莺儿是她的丫鬟,这府中未必没有其他人是她的手下。 昨晚父王的注意力都在他和莺儿的身上,殊不知背后还有人偷偷留了一手。 这些不过都是容方玉自己的猜测,同时他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容邬自己把人给转移了,反倒是过来质问自己。 当然,容方玉觉得,以他父王的强劲手腕,似乎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看他这般着急的模样,看起来楼鸢确实是被旁人带走了。 容邬一直盯着容方玉的眼睛,厉色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人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容方玉回他的只有这句话。 在这件事里,他也是被纪颜宁算计的一个。 利用自己和莺儿引开父王的视线,再偷偷地将人转移,这个女人,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不过父王比起来,他莫名地更加信任纪颜宁。 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竟然相信她不会伤害母亲。 容邬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根本就不能离开这个府邸,因为她一旦失去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容方玉听到容邬的话,微微一怔,有些愕然。 “所以你最好告诉我,你的母亲现在在哪里!”容邬道。 容方玉眼眸微动:“我是真的不知道。” 容邬冷笑,随即一把将容方玉给推开,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他用的力气极大,一下子就将容方玉撞向了凳子,容方玉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老子养出了你这种东西。”容邬看向了容方玉,抬起下巴,眼神漠然地看着容方玉,说道,“她二十多年容貌未变,却生的满头白发,你以为这都是偶然吗!若是没有郡王府里的贡品药材随香,不出半月,她就会暴毙而亡!” 容方玉听到容邬的话,眸子里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他很清楚,容邬没必要骗自己。 他开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容邬,去查纪颜宁的住所。 一个侍卫匆匆地赶了过来,看起来十万火急。 看见容邬,上前道:“郡王,大事不好了!” 容邬蹙眉:“怎么回事?” “药庄那边传来消息,说药庄被盗,许多珍贵的药材都被盗贼盗走了,甚至连随香都被一盗而空!现在出了府中的存货,根本就找不到其他随香了。”那侍卫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随香乃是一味十分难得的药材,生长的条件十分的严苛,一般只有沿海地区附近的温泉旁才会有,平日里都是作为贡品进贡到太医院的。 莱州郡是进贡随香药材的重要州郡之一。 但容邬总是会留出大部分给楼鸢治病。 听到这个消息,他更是勃然大怒,但仍旧是极力地克制着,咬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禀报道:“启禀郡王,药庄是这两日被盗的,可是盗匪狡诈,根本没有留下其他的线索。” 谁都想不到会有人胆子那么废,竟然敢私闯郡王府名下药庄盗取贡品药材,这若是被抓到,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容邬的目光猛然看向了容方玉。 听到消息的容方玉还在思索着这件事会不会也是纪颜宁所为,突然感觉到容邬的目光,他开口道:“父王不会是怀疑我吧?我现在的一举一动皆在你的掌控之中,怎么可能既劫走母亲,又盗走随香呢?” 可是这对于纪颜宁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可记得,纪颜宁手下的那群侍卫有多么的凶猛。 她说过她是楼家后人,莺儿连随香都能认识,想来她也知道母亲身上时中毒了的,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涉险去盗取随香? 一想到这里,容方玉刚才还打算犹豫开口的念头一下子就打消了。 容邬心中能肯定容方玉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他不开口,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咬牙说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那个叫莺儿的丫头,我不会让她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听到容邬拿莺儿来威胁自己,容方玉的眸子微眯起来,他冷笑道:“父王只会有这个来威胁我吗?可惜我就是不知道,你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仍旧是这句话。” 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只怕现在容方玉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容邬看着他,沉默了半响,这才开口对房间外的护卫说道:“都把世子给本王看紧了,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进这个院子里看望他,传话也不可以!停止供应饭菜。” 身旁的侍卫垂头应了一声是。 “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容邬瞥了一眼容方玉,眸子里满是萧瑟之意,随即转身离开了容方玉的院子。 容方玉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一切都不在乎。 正文 第363章 只能配合 从容方玉的院子里出来,容邬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不是傻子,容方玉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肯说,自己也只能采用这样的手段。 他现在很怀疑,这整件事,会不会和容澈有关系。 可是莺儿那个丫鬟出现的时候,容澈还没有来莱州郡。 很多的问题,都出现在那个丫鬟的身上,难道容澈和那个丫鬟真的是皇帝派过来的人? 容邬眸子越发的深沉。 此时容邬正在寻找的楼鸢却才刚刚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眸子里景象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看着自己置身的陌生房间,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的脖颈有些疼痛,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回想起来作为自己是被一个黑衣人直接打晕了的。 楼鸢掀开了被子,赤脚踏在了地板上,这个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薰香很淡很轻,但是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她一闻便知道这香乃是出自不错的调香师之手。 只是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在沥郡王府里了。 那么她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她看着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窗户也微微开了些许的缝隙,看见了些许的阳光从缝隙之间撒落了进来,清风穿堂而过,撩起了她白色的发丝。 楼鸢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院子里。 纪颜宁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见她正在门口,随即微微一笑,说道:“你醒了。” 楼鸢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不动声色地蹙起了眉头:“你是谁?” “我名唤纪颜宁。”纪颜宁对她解释道,“是莺儿的主子。” 她说着便端着药碗走进了房间,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了楼鸢:“先喝药。” 楼鸢打量着纪颜宁,随即上前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端起了那碗药细细地闻了闻。 纪颜宁见她这般谨慎的模样,笑道:“放心,我不会害你。” “你哪里来的随香?”楼鸢并没有立即喝下这药,反倒是质问起来。 纪颜宁抬眸不解道:“我很有钱。” “这药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楼鸢看向她。 纪颜宁微微颔首,赞同楼鸢说的话,她淡淡地说道:“除了买,还可以偷,可以抢,只要想要,总会有办法的。我总不能把你带出来,又不为你考虑。” 楼鸢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长了一张陌生的脸,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她又细细地闻了闻那药,眼眸微闪,还是将这碗药一饮而尽。 她将碗放回到了盘子里,说道:“在莱州郡偷盗珍稀药材,你就不怕被抓住?” 纪颜宁道:“偷都偷了,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等他们发现了再说。更何况,他们未必会知道我是偷的。” 她倒是不会担心。 楼鸢又说道:“你这样劫我出来,迟早是要暴露的,就算是把整个莱州城都翻过来,掘地三尺,容邬都会派人继续搜查的。” “你不用担心。”纪颜宁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在莱州城内了。” 楼鸢瞳孔微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纪颜宁早就做好的准备,将楼鸢劫出来之后,一大早就接着宝昌记运送货物的便利,偷偷的将人给送出了城,她们现在正在城外的庄子上,所以就算是容邬把整个莱州城都反过来,也是不可能找到她们的。 她让袁武去偷出来的随香也一同运送出城,在他们没有确定目标之前,她有充足的时间。 “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楼鸢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耸肩,说道:“我的目标很明确,帮你解毒,然后杀了容邬。” “恕我直言。”楼鸢说道,“这两件事,只怕你都做不到。” 她也是一名医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过是用随香继续吊着自己的这条命罢了。 但是这并不是可以无限期的,她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只怕再过几年,自己的这条命差不多就这样了。 至于要杀了容邬,对于纪颜宁来说,那更是难上加难。 容邬乃是郡王,身边有少的护卫,府中的亲兵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旁人连靠近他都很难,更别说是要刺杀他了。 纪颜宁听到楼鸢的话,倒是没有接话,楼鸢的状态比她想象得要好,起码她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现在是在哪里?”楼鸢扫了一眼自己所处的院子,倒不像是寻常人家经常住的合院。 纪颜宁回答道:“这是乡下的庄子,等闲轻易不会有人过来搜查的,你不必担心。而且我们在这儿也不会久留,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楼鸢闻:“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纪颜宁说道,“希望老天能对我们好些,让我找到可以治好你的东西。” 楼鸢想到刚才她给自己喝的药,问道:“你师承何人?看起来不过医术平平,又何来的大言不惭能治好的我病?” “我承认自己医术一般。”纪颜宁道,“但是论毒术,我向来不自谦。” 楼鸢眼眸微动,她的印象之中,也有个人毒术甚至能和祖父相提并论,只是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纪颜宁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些许的东西,有衣服,首饰,丝巾之类的东西。 楼鸢不解地看向了她,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纪颜宁道:“你那头白发太过显眼,走在路上很容易被别人发现,所以得好好伪装一下。” 楼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发,眸子里微微暗沉了下来。 自己这副样子确实奇怪,更不能出现在旁人的面前。 纪颜宁让她换了衣裳,又用丝巾将头发给裹住,伪装成了小道姑的模样。 她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有鞋子。”纪颜宁从床榻前拿过了一双鞋子放在了楼鸢的脚边。 楼鸢伸脚穿上了鞋子,这双鞋子里面用的鞋垫软软的,走起路来很是舒适,她走了几步,微微点了点头。 看见楼鸢换了上道姑的衣服,纪颜宁倒是也不客气,拿起了之前准备好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不一会儿,两个小道姑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纪颜宁朝着外面唤了一句:“上饭菜!” 侍卫们听到大小姐的声音,随即应了一句,不一会儿便端着饭菜过来了。 将饭菜摆放好,纪颜宁道:“都是你爱吃的饭菜,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山路难走。” 楼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果然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她微微蹙眉,看向了纪颜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纪颜宁耸肩,笑道:“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然也不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不是吗?” 楼鸢一把抓起了纪颜宁的手,将她的袖子撸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胎记。 纪颜宁任由她动作,也没有阻止。 她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告诉楼鸢自己是应采薇这件事。 应采薇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知道她的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她也不想让楼鸢去纠结这样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楼鸢正色道。 纪颜宁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叫纪颜宁,江南江州人氏。其他的,不重要。” “你不挑明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会配合你吗?”楼鸢说道。 纪颜宁轻笑,说道:“现在沥郡王府所有的随香都在我的手里,你别无选择。而且我不会伤害世子,会让他顺利地继承郡王之位……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郡王妃刘氏花了大力气,派一批死士去谋杀世子,差点就让她成功了。” 楼鸢听到纪颜宁的话,眼神微动。 纪颜宁继续说道:“这世子之位,可是有不少人眼热呢,世子不在乎,多的是旁人想要。不过要废除原有的世子,要么是世子犯下了大错,要么非死即残。” 楼鸢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我又如何能够相信你?” “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纪颜宁迎上楼鸢的目光,正色道。 楼鸢垂眸,是啊,她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有筹码和别人谈选择? 纪颜宁拿起了筷子,楼鸢也坐了下来,默默地开始吃了起来。 等她们吃了午饭之后,袁武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和行李。 楼鸢跟着纪颜宁走出了院子,这冬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虽然她感觉不到冷暖,但是面对着这样的阳光,还有迎面而来的微风,她原本还忐忑的心情,变得有些安定了下来。 庄子外面是一片农田,现在是冬日,田里鲜少有农作物,光秃秃的一片。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沥郡王府的院子,她觉得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心情要顺畅不少。 她踩着矮凳走上了马车,纪颜宁紧随其后,一起坐上了马车。 这马车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布置得很不错,坐垫都是软软的虎皮绒毛,就算是坐上一整日,应该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还放置了不少的书用来打发时间。 正文 第364章 想见丫鬟 并不知道纪颜宁带着楼鸢已经出城的容邬,在府中和城内都派了不少人去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他也让人盯紧容方玉和容澈,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容邬很清楚,就算是自己直接去找容澈摊牌,容澈也只会装傻充愣,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情。 那个小丫鬟更是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容澈的身边,可以说除了睡觉之外一直紧跟着,寸步不离,就算找机会将她拐出来都寻不到下手的时候。 容方琦原本想去找兄长,可是现在她连兄长的面都见不到了。 便直接去寻了父王,奈何侍卫说父王有事太忙,没空见她。 她更加的抑郁不已,现在不仅连母妃被禁足,兄长也被禁足了,她现在觉得这个府里的人都怪怪的,根本不是当初的那个家了。 明珠看着县主这般苦恼,劝慰道:“县主,您就别忧心了,许是世子说话太直白了些,惹恼了郡王,就想小小惩戒一番,不会有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容方琦气道:“当初母妃被禁足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也都是这么劝我的,说过两日就会没事了!可是现在呢,母妃还没有解除禁足,兄长就被父王给罚了,我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珠和明玉相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玉眼眸微动,低声说道:“其实,奴婢好像听说了世子是因为一个下人,才被郡王罚的。” 容方琦听到明玉的话,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了明玉。 明玉立即底下了头,咬唇道:“是奴婢不对,不应该妄议世子殿下。” “你都听说了些什么,且都道来!”容方琦说道。 明玉看着县主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更想知道她所说的事情,便放心下来,细细说道:“奴婢听说,世子喜欢暄王带来的一个丫鬟,待她极好,郡王不让,两人便闹翻了。” 听到明玉的话,容方琦道:“一个婢女罢了,若是兄长喜欢,便纳为府中的姨娘或者让她当个通房丫鬟便是,父王为何要反对?” 明玉看了一眼县主,讪讪地说道:“听闻那个丫鬟和莺儿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的人说那就是莺儿。李婶晚上的时候,还看见过世子抱着那个侍女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起来对她颇为喜爱。” 一提到莺儿,容方琦的脸色微沉了下来。 当初自己对于这个丫鬟那是格外的信任,没想到她居然是个细作,还打算要谋害父王。 而且当时莺儿服毒自尽之后,是兄长把她给抱走的,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兄长对于她的丫鬟,似乎太过上心了。 难不成兄长是被莺儿给迷惑了,现在出现了一个和莺儿长得一样的丫鬟,所以把她当成了莺儿。 亦或是……莺儿本来就没死?! 一想到这里,容方琦猛地站了起来。 “县主,你这是怎么了?”明玉看着容方琦突然的变故,微微一怔。 容方琦道:“去找皇叔。” 反正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看不了母妃和兄长,只能自己去查原因。 容方琦带着明玉和明珠之前朝着容澈的院子里走去。 “王爷,县主求见。”飞鹰上前禀报道。 听到飞鹰的话,莺儿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了容澈:“王爷……” 容澈淡淡道:“罢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莺儿微微福礼,随即退了下去。 “让她进来。”容澈对飞鹰说道。 飞鹰颔首,转身往院子的门口走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容方琦她们进到了院子里。 天气微冷,容方琦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装缓缓地走到了容澈的面前。 容澈的院子里很安静,下人不多。 “琦儿见过皇叔,给皇叔请安。”容方琦行礼道。 虽然容澈的年纪和容方玉相差不多,但是容澈的辈分摆在那里,容方琦自然要按辈分来。 容澈看见容方琦,轻笑道:“县主不必多礼,在本王这儿不用客气,坐吧。” 容方琦抬眸打量了一眼容澈的周围,除了两个贴身的侍卫,并未发现有丫鬟。 她坐了下来,看向了容澈,说道:“皇叔从长安前来,就没有带有丫鬟过来吗?” 容澈微微挑眉,看向了容方琦,笑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惦记本王的丫鬟?” “琦儿听闻皇叔带来的丫鬟,和之前我的一个贴身丫鬟长得十分相像,所以打算过来瞧瞧。”容方琦直言不讳,当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容澈抬手给容方琦倒了一杯茶,说道:“这可不行。” 容方琦蹙眉:“为何?” 容澈道:“你兄长来向本王讨要过这个丫鬟,你父王也向本王来讨要这个丫鬟,而且你的兄长和父王因为这个丫鬟闹了嫌隙,本王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所以便让她好好待着,哪里都不去,省的给本王惹事。” 听到容澈的话,容方琦心中对于之前明玉的说法倒是肯定了下来。 兄长和父王果真是因为一个丫鬟才闹了不愉快,然后父王就把兄长给禁足了! 她对容澈道:“我只是想看一眼,并非来讨要的。” 容澈伸出手,用手指摆了摆,拒绝道:“不行。当初你兄长也只是说要看一看,谁知道看了之后非要带走,本王是拦都拦不住,吃一堑长一智,本王这回不能再让这丫鬟生出事端来。” 看到容澈这般坚决的态度,容方琦倒是犯了难。 虽然容澈看起来温和,但是语气坚决,她也不好意思像央求兄长那般去央求他。 容方琦说道:“那皇叔能不能去替我兄长说说情,让父王别罚他了。” 容澈一脸的为难,说道:“本王已经替世子求过情了,不过堂兄态度坚决得很,这倒是不好办。” 听到容澈的话,容方琦有些失落,还是什么帮助都得不到,也想不到办法去见母妃和兄长。 “你别担心,你的兄长好歹是郡王府的世子,堂兄就算是再严厉都不会对他如何的。”容澈说道。 容方琦苦笑,不敢苟同。 正文 第365章 寻毒温泉 容方琦已经好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 以往自己的有心事,都是找母妃或者兄长,可是现在他们不在,自己还要安慰昊儿,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 月底就该过年了,今年没有了往年的气氛,反倒觉得阴沉不已。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母妃总会忙得不行,因为要准备很多东西,让他们欢欢喜喜地过年,然而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管家去做,明明府中还是如此,自己变了心境。 见容方琦这般失落,容澈道:“你若是真的想见你母妃和兄长,本王倒是有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不能称之为好主意。” 容方琦听到容澈这么一说,不解地看向了他。 容澈蹙眉又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随即摆手道:“罢了罢了,本王可不能教你做这样的事儿。” “什么主意?”容方琦轻轻地拽住了容澈的袖子,看向了容澈,说道,“皇叔且先说说。” 容澈为难道:“可若是闯了祸,你父王必然会生气不已。” 容方琦道:“平日里就这样,就算是我不闯祸,他也照样生气得很。你先说说,若是我觉着不靠谱,那定然就不会去做。” “那是你若是做了,又闯祸了,岂不成了本王的罪过?”容澈为难不已。 容方琦豪爽道:“无妨,就算是我闯了祸,也不会告诉父王是皇叔出的主意,毕竟皇叔是为了我好,总不能把你出卖了!” 听到容方琦的保证,容澈展开了笑颜:“既然大侄女这般说,本王自然不能做事不管。” 沥郡王府里的事情如何,纪颜宁无法知晓,她现在带着楼鸢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袁武给寻了一家小客栈先歇了下来。 冬日里的白日总是特别的短暂,走了这半日,还未走到一般的路程。 袁武将饭菜端到了她们的房间里。 楼鸢和纪颜宁同桌吃饭,赶了这半日的路,楼鸢有些困倦。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很近。” “还早着,明晚大约能到那里附近。”纪颜宁说道,她习惯了赶路,对于这小小的路程倒是毫无察觉,她是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冬日里也不觉得如何不适。 楼鸢道:“你到底想要带我去哪里?” 纪颜宁道:“去找随香生长的地方。” 楼鸢道:“你不是带了不少随香吗?那些药材可以让我用上一两年都不成问题,你又为何再去找?” “不是找随香,是找你的解药。”纪颜宁说道。 “解药?”楼鸢看向了纪颜宁,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她,对于她的话,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而是说道,“你知道我体内有多少毒吗?除了随香能够暂缓毒性,并无其他的办法。” 纪颜宁道:“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如果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解开你身上的毒。” 楼鸢冷笑:“我饱读医书,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我也相信我的实力。”纪颜宁淡然道。 楼鸢道:“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东西能解我身上的毒?” “温泉水。”纪颜宁道。 若是她没有猜错,那本游记上所记载过的那座温泉里的水,还有温泉周围的毒灵芝,以毒攻毒,能够将楼鸢身体里的部分毒压制住,如此一来,想要清理剩下的毒,对于自己而已,轻而易举。 可是楼鸢听了纪颜宁所说的话,却仍旧觉得她异想天开。 温泉水又怎么可能解得了她身上的毒? 不过纪颜宁的手上有足够的随香,自己又离开不了,只能陪着她走这一趟,好让她死心。 纪颜宁却是很期待,她读过不少莱州的游记,不仅对于莱州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多,对于地域风貌了解也不少,关于那个游记杂谈上的毒温泉,很快就锁定了好几个地方。 她再根据记忆和判断一一筛选,最终将目标定在了白英山。 这是最符合那本游记上记载的特征。 楼鸢吃完饭,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纪颜宁,问道:“对了,这个房间里怎么没有炭火?” 看着路上的行人都穿的十分的厚实,想来这个冬日应该挺冷的。 纪颜宁被她这么一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怕冷吗?” “我是不怕冷,可是你也不怕吗?”楼鸢问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感觉不到冷暖痛意的。 纪颜宁道:“在屏风后,我不喜炭火,所以都会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楼鸢微微颔首,想到在路上的时候,马车里似乎也没有暖炉。 有时候护卫会给纪颜宁递上装了热水的手炉,但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渐渐冷了。 楼鸢道:“我见你身体似乎有些发虚,这么冷的冬日,再怎么讨厌炭火,也不该拿身子开玩笑,取暖才是正事。” 纪颜宁低头苦笑,并未接话。 她很想克服害怕炭火这个弱点,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那种害怕,是刻进了骨子里,深入骨髓的,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让自己面对,心中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楼鸢道:“难不成你以前烫伤过,所以对炭火有了恐惧?” 纪颜宁抬头看着她,眸子里神色复杂,她开口道:“你还记得应家的那些人吗?” 楼鸢微怔,不知道她为何会提起应家的人。 房间里的烛光跳跃,将纪颜宁的眸子照得格外的亮,仿佛回到了二十一年前的时候那场大火的景象。 “那你应该还记得你有个表妹,叫应采薇。”纪颜宁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无情的刀剑刺伤,然后用烧得灼热的炭,一点一点地倒在她的身上、脸上,慢慢灼烧侵蚀着她的皮肤,她的血肉……” 楼鸢睁着大眼睛,就这样听着纪颜宁的描述,她甚至能看见当年应采薇苦苦挣扎却一点点被折磨的样子。 她从不知道,应采薇是这样死的。 纪颜宁的眸子带着几分恐惧,几分恨意和无助,看向了楼鸢:“真的很疼,是刺骨的疼,你可能无法体会拿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在那个夜晚,是应家和楼家人的地狱,他们都是这样消逝在大火里的。” 正文 第366章 三个乞丐 纪颜宁的眼眸里满是猩红,那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之中的场景,她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那蚀骨的痛意都时常会想起来,痛不欲生。 她以真心待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让她不恨。 楼鸢看着纪颜宁那双满是愤懑的眸子,感觉到她说的,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唯有经历过,才能这般沉痛地说出这番话来,可是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又怎会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呢? 然而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就一直维持着这不变的容貌,她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子的真实年龄和她的样貌其实并不相符。 在她的身上,楼鸢甚至看见了应采薇的影子。 可刚才她明明看到纪颜宁的手臂,根本就没有应采薇的胎记。 “你到底是谁?”楼鸢怔怔地问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眸子微动,又恢复成了漠然的神态。 她淡然道:“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复仇的人。” 纪颜宁很清楚,楼鸢不可能和自己一样,为了复仇可以付出一切,因为楼鸢还有容方玉,或许她的心里还是有容邬的,这一切成了她的阻碍。 而自己,失去的已经够多了,身上背负的,是两个家族的血海深仇,那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亲眼所见过的。 忘不掉,只有亲手将那些刽子手一一铲除,才能让家人安息,除掉自己的心魔。 楼鸢看着纪颜宁,眸子里有些发红。 纪颜宁道:“你好好休息,明早继续出发赶路。” “对不起。”楼鸢开口愧疚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没能替他们做。” 楼氏一族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些真凶逍遥了那么多年,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杀了容邬她都下不出手。 自己真的很没用,一想到家人们曾经遭受的痛苦,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原谅自己。 纪颜宁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有我在,这仇我自己来报。” 楼鸢看着她,能感觉到纪颜宁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和她这样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完全不相符,和之前平静的她那恬淡的气质也很违和。 然而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她说要杀了容邬,楼鸢现在相信,纪颜宁是有这个能力的。 纪颜宁走出了楼鸢的房间,随即回到了自己房内,关上了门,眼泪也从眸子里落了下来,划过脸颊,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知道,她可以的。 无论这条路有多难,她都不会放弃的。 晚上的时候,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纪颜宁推开了房间里的窗户,房间里瞬间灌进了一股刺骨的冷风,将她的脑袋吹得格外的清醒。 她定的客房在二楼,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雪夜里寒冷无比,这个时辰小镇的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家家户户关着门,客栈的屋檐下挂着灯笼,将这黑夜照映出昏黄的灯光,雪花缓缓地飘下,在这淡淡的光下有些莫名的苍凉。 她伸出手来,接住下落的雪花,落在手中冰凉冰凉的。 这种冰凉的感觉让她冷静无比,却也孤寂无比。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怕孤独的,一个人的路途自己默默地走完,披荆斩棘,为了目的可以大杀四方,然而连当她真正回头固望的时候,才发现孤寂最易吞噬人心。 纪颜宁放眼望了过去,这街道上还有着行人寥寥,还有三两个乞丐相互依偎着倚靠在屋檐下取暖。 她微眯起双眼,寒风吹过,吹起了她的发丝。 然后她就迎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那个被两个老乞丐环抱住的孩子看向了纪颜宁,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神情有些漠然,仿佛早就看淡了生死,而另外两个老乞丐,似乎受了伤的模样。 纪颜宁的视力向来不错,那两个年迈的老乞丐确实已经快不行了。 然而他们还紧紧地抱着中间那个大约才六七岁大的孩子。 纪颜宁关上了窗户,从旁边拿起了一件披风,系在了自己的身上,顺手拿起了一把伞,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听到纪颜宁的动静,袁武也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小姐。”袁武道,“可有吩咐?” 纪颜宁摇头,说道:“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这句话,抬步朝着客栈外走了出去,袁武默默地跟了上前。 外面的街道上还在飘着雪,纪颜宁撑开伞走了出去,沿着街道走了不远,果然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那三个乞丐。 她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孩子抬头看向了纪颜宁,眸子里有几分意外,随即又湮没了下去。 两个年迈的乞丐艰难地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纪颜宁,眸子里闪起了亮光。 纪颜宁穿着一身道姑的衣服,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干净清冷的脸庞。 “好心的菩萨……帮帮我们吧。”其中一个老乞丐的身上满是青紫,看着纪颜宁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纪颜宁自认为自己向来不是个有善心的人,当初和母亲学医,后来反倒是对毒术更感兴趣,外祖父说学医救人,济苍生。 然而她觉得能济苍生的从来都不是一身医术,而是当权者的仁心术。 文者入朝,多的是勾心斗角,权谋霍乱,关心这天下苍生的官员少矣,所以她觉得毒术更适合自己,可以让自己在杂乱污秽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无法改变他们的心,就用毒来控制他们的行为。 只是看到眼前的这几个乞丐,她还是忍不住走了上前。 她缓缓俯身,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搭在了那老乞丐的脉上,眸子有些微沉了下来。 她开口道:“你们伤得很重。” “我知道,我们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求你,求求菩萨,帮帮这个孩子。”她的声音很是沙哑,说出来的话都有气无力的,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孩子。 远远地看到他的时候,纪颜宁还以为这是个小少年,可是如今走进一看,却发现这面相,更像是个姑娘家,只是她穿的邋遢,脸色有些乌黑,若是不仔细看,还真辨不出男女。 那女孩却冷声道:“我不需要。” “小石头。”老乞丐道,“我们……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一个人,要怎么继续活下去啊。” 纪颜宁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他们盖上,随后将自己的钱袋也扯了下来,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里面一共有几十两的碎银子,够这个孩子给这两个老乞丐处理身后事了。 她拿起伞,随即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次回到房间里,纪颜宁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倒是躺下睡觉了。 明早还需要赶路,她不得不养足了精神。 第二日早起,她洗漱之后,推开窗户,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整个小镇被覆盖上了一层雪白的颜色,街道上有不少的人来人往,只是昨晚的那三个乞丐已经不见了。 她眸子微动,随即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起身去了隔壁楼鸢的房间一同吃早饭。 等吃过了饭,又开始了继续赶路。 昨日下了雪,路上有些难走,倒是没有了昨日的迅速,慢慢悠悠地往目的地而去。 她把楼鸢劫了出来,想来容方玉应该是能猜到是她的手笔,只是容方玉会不会和容邬说,这她就不得而知了,希望容澈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 容澈倒是没有让她失望,此时的沥郡王府确实乱成了一团。 因为郡王妃刘氏和世子容方玉都中毒了。 原本正在寻找楼鸢的容邬不得不赶回去,让管家细细追查之后才发现有人在刘氏和容方玉的饭菜里都下了毒。 容邬怒气冲冲地回到了王府里,走进了刘氏的院子,这才发现容方琦竟然也在这里。 他微眯起眼睛,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管家:“本王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得探视郡王妃吗?” “父王!母妃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疫病,也不可能传染给我们,你为何不让我们见她!”容方琦瞪着容邬,温怒道。 这是她第一次敢这么对她的父王说话,以往的她,对于这样面如冰霜的父王,心中多少有些胆怯。 可当她闯进了母妃的院子里,看到父王这般无情的模样,心中的不满还是爆发出来了。 容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氏,又瞥了一眼容方琦,沉思片刻,开口道:“是你给你母妃和兄长下的毒?” 这虽然是问话,却带着十分肯定的语气。 在这个郡王府,能动他们膳食的人,除了县主,还能有谁对郡王妃和世子下毒? 容方琦听到父王的质问,眼眸微动,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对沥郡王高声控诉道:“若不是如此,恐怕父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母妃和兄长!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解决,非要禁足成这副模样!母妃再怎么说也是郡王妃,父王这样做,只会寒了我们家人的心呐!” 正文 第367章 解除禁足 听着容方琦的控诉,容邬仍是沉着一张墨黑的脸,不为所动。 他看向了容方琦,开口道:“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所以父王也要把琦儿禁足吗,就把我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孤独终老算了!”容方琦怒道,“父王就只会这一招吗!当别人不受你控制的时候,就把人关到磨灭了意识吗?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好了!与其承受这样的侮辱与痛苦,还不如一了百了。” 容邬沉眸道:“这就是你对父王的态度?” 容方琦道:“那又如何,和父王这样不通情理的人说话,你还想让女儿如何?你真的有把我们当成家人吗?在你的眼里,我们甚至连你的手下都不如,连棋子也不是,不过是高兴了就看两眼,不高兴就撇到一片的玩物罢了!” “啪——”容邬抬手给了容方琦一个耳光。 容方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容邬。 长这么大,这还是父王第一次动手打她。 容邬微怔,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动手打了女儿,只是她实在是太过放肆,居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确实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窝囊,只会有这种手段让自己的亲人屈服,无论是楼鸢还是刘氏,亦或着是容方玉,因为他才是这郡王府的主子,想让他们低头的方式,就是如此。 容邬的目光看向了容方琦,说道:“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容方琦就这样直直的瞪着容邬,眸子里却满是不甘心。 她确实不甘心,明明都不是他们的错,母妃也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为何父王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容方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既然父王如此厌弃我们,不如我带着母妃去外祖父家好了!” 容邬的目光微眯起来,说道:“你最好乖乖地待在府中,别再生事。” “那不知道母妃和兄长又做错了什么,让父王这般对他们!”容方琦质问道。 容邬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见她这般纠缠,目光随即看向了正躺在床上的刘氏。 容方琦给她下的毒看起来虽然症状猛烈,其实并无大碍。 此时的刘氏已经醒了过来,目光看着容邬和容方琦,开口道:“琦儿。” “母妃!”容方琦上前握住了刘氏的手。 刘氏用余光看了一眼容邬,随即对容方琦说道:“琦儿,别怪你父王,是母妃的错,其实是母妃生病了,不愿意传染给你们罢了,你们父王也只是为了你们考虑。” 容邬站在房间里,听着刘氏的话,面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容方琦咬唇,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母妃这是在为父王说话。 在父王的面前,母妃想来都是这般软懦。 容邬看了一眼刘氏,开口道:“罢了,既然你病好了,今日起就不用一直都待在院子里了,再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府中的事情还需要你操持。” 刘氏微微颔首,说道:“妾身知道了。” 容邬说道:“做事就要好好做,将府中的事情管理好。”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氏。 刘氏颔首,自然知道容邬意有所指,让她安分守己,让她不要和孩子们说起其他的事情。 她微微颔首:“是。” 容邬转身,随即离开了房间。 容方琦看着刘氏,心疼不已,随即抱住了她,哭诉道:“母妃,琦儿真的好担心你啊!” 若不是暄王给她支的招,只怕她现在还忙的焦头乱额,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见到母妃。 刘氏抱着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眸子却越发的深沉。 容邬对她无情,但是看着孩子的份上,他总不能对自己如何,若是自己还想要继续当这个沥郡王妃,必须安分守已。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她可忌惮着,这个郡王府的另一个郡王妃。 在容方琦的搅和之下,不仅刘氏,就连容方玉的禁足也解除了。 然而容邬搜查了整座莱州城,仍是未看见楼鸢的身影。 这件事就算是有容澈插入,在莱州的地界上,也不可能将一个大活人藏得如此教人找不到。 晚上的时候,纪颜宁和楼鸢已经来到了白英山的附近。 冬日里在野外过夜并不安全,纪颜宁又格外的害怕炭火,所以袁武和侍卫们便寻了附近的村子里,给了他们些许银子,挤出了几个空房子。 楼鸢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尽管有帽子遮挡着,还是不宜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所以都是躲着人群走的。 袁武给他们的银子不少,所以村民倒是连他们的晚饭也一同准备了。 侍卫将饭菜端进去给纪颜宁她们。 袁武喊住送饭菜来的妇人,问道:“你们这儿附近的山路可好走?听闻这白英山上有稀有的药材,来这儿采药的人多吗?” 那妇人看向了袁武,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这白英山上的确实有药材,不过这药材难得,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去采的,那是郡王府里药庄的特供药材,寻常百姓是不能前去采药的。” 袁武微微一怔,随即道:“山上会有士兵守着吗?” “那是当然,听闻山上有极其难得药材,是要进贡的。”妇人说道,“总之我在村子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如此,也有一些偷偷进山去偷药材的,下场都不好。” 袁武沉默下来。 看来大小姐选的地方确实是对的,只是要进山,还得要颇费心神。 妇人看了袁武一眼,说道:“你们该不会是冲着这山里的药材来的吧?” 袁武点了点头:“只是听闻这附近的山里有药材,想过来碰碰运气罢了,却不知道这药材不能乱采。” 妇人收了钱,倒是多说了几句,道:“这白英山可不能乱闯,不然惹上了官家可不好脱身。” 袁武道:“多谢告知。” 妇人讪笑两声,随即离开了。 袁武看着妇人已经走远,随即走进了房间,将这事告知了纪颜宁。 纪颜宁听着袁武的话,眼眸微闪,说道:“明天先去探一探路和周围的地形,看看他们有多少守卫。” 袁武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出去。 楼鸢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就不担心打草惊蛇,把容邬给招来?” “招来更好。”纪颜宁面无表情,“他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楼鸢被她的话一噎,一时不该如何接话。 总之她现在是知道了,只要是纪颜宁决定要做的事情,她就不会有犹豫。 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倒是真的很像应采薇。 “你打算杀了容邬,之后呢,难道还打算去找容嶙报仇?”楼鸢问道。 纪颜宁挑眉:“有何不可?” 楼鸢道:“你疯了?” 那可是弑君之罪! 纪颜宁垂眸,淡淡道:“二十多年前被强认下的罪名,不如就让它坐实了。” “你还年轻。”楼鸢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你可以过得更好。” 只要她不说,谁又知道她和楼家有过牵扯。 现在那桩事情已经成为往事,和容嶙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 纪颜宁勾唇冷笑:“对啊,我还年轻,不杀了他们,我又如何能过好下半辈子?” 有仇必报,才是她一贯的风格。 楼鸢道:“看来想要劝你放下,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认定的事情,无论旁人如何劝阻,都不会轻易改变。 纪颜宁看向了楼鸢,目光泛冷。 “没有经历过旁人经历过的事情,却要他们大度得选择遗忘,这样的话,要如何说得出口呢?”纪颜宁道,“所以若是我杀了容邬和容方玉,你也能轻易地选择原谅吗?” 楼鸢低头苦笑,没有再说话了。 是她太过自私了。 她是真的恨容邬,恨不得让他去死,可是内心深处,却仍是舍不得啊。 一夜难眠,第二日楼鸢醒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已经起来了,这回她倒是没有穿道姑的衣服,反倒是换上了一身十分轻便的男装,将头发高高的束起,身上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倒是农家的女子。 这身衣服应该是向村子里的村民借来的。 不过穿在纪颜宁的身上仍是有些秀气,毕竟纪颜宁的皮肤白皙,容貌又格外的出众。 纪颜宁将头发弄得微微有些凌乱,皮肤也擦得黑了些许,这才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了。 楼鸢说道:“你不是说让护卫去探路吗?怎么要亲自前去?” 纪颜宁对她说道:“天未亮的时候护卫已经去了,大概会在一个多时辰后回来,所以我们也要准备着上山。” 楼鸢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很快也梳洗准备起来。 村妇送来了早饭,看见护卫正守在门口处,便将饭菜送到了护卫的手中。 护卫道了一声谢,随即轻轻地敲门,得到纪颜宁的允许之后,推门而进。 村妇突然想起了还没问他们要住到什么时候,便踏步走进了房间,正要说话,目光突然看向了还未将头发盘起来的楼鸢。 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楼鸢银白色的长发,却又长了一张年轻妩媚的脸,突然怔怔地说道:“妖怪啊!” 正文 第368章 到白英山 村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楼鸢,口中喊出的妖怪却让纪颜宁不禁紧蹙起了眉头。 楼鸢看到村妇异样的神情,这才意识道自己的长发未曾盘好,立即默默地站到了纪颜宁的身后。 “婶子。”纪颜宁沉眸看向了村妇,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村妇看见纪颜宁那不悦的话语还有那双阴骘的目光,身子忍不住一颤,莫名觉得有些发寒。 她讪笑一声,摇头。 纪颜宁说道:“我家姐姐不过是得了隐疾罢了,可不是什么妖怪。” “是我见识太少,不是故意的。”村妇讨好似的说道。 他们这一行人护卫不少,看起来都是练家子,就算是村子里的男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看起来他们就不像是普通的人家,就算是妖怪,自己更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些人。 所以村妇只能很识趣的认错。 纪颜宁的目光在村妇的脸上扫过。 随即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会意,还未等村妇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一阵风在旁边吹过,随即便晕了过去。 纪颜宁看着被打晕的村妇,对侍卫说道:“先把她捆起来,等我们离开再说。”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拿了绳子将那晕倒的村妇绑了起来。 有了这个教训,楼鸢倒是很快就将自己的长发给盘了起来,随即拿帽子遮住,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那个村妇,和纪颜宁随便吃了些早饭,就躲进了屋子里。 一个时辰之后,袁武和其他的护卫果然按时回来了。 “大小姐,属下去将山里几乎都探了一遍,这山上果然有温泉,温泉旁有护卫守着,大约一共有两百多的护卫。”袁武说道,“想要进去确实不容易。” 袁武他们有武功,所以进去不难被发现,可是纪颜宁和楼鸢都不会武功,若是进山,多少会有些麻烦。 纪颜宁道:“无妨,待会儿见机行事。” 袁武颔首,随即带着纪颜宁和袁武他们离开了村子,往白英山而去。 这两日的并未下雪,可是之前的雪还都未消,混着松软的泥土,将路面弄得潮湿无比,不过好在这路倒像是平日里只有马车和马走过的痕迹,所以纪颜宁她们的马车想要上到半山腰还是十分轻易的。 这山间有两百多人,纪颜宁便让护卫给他们下了昏迷的药,将一部分的守卫给弄晕,其他的人,碰上再说。 走到了距离山上的庄子还有一段距离,纪颜宁就只能带着楼鸢下了马车,跟随袁武从一旁的小道走向了温泉附近。 不得不说这白英山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一路走过来,发现了不少的药材。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座山被沥郡王府给占了,旁人进不来,没有了采药的人,所以才长势到处都是少见的药材。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绕过了不少的守卫,纪颜宁和楼鸢这才绕到了温泉的背后。 温泉处有三四个守卫在守着,袁武带着人上前悄无声息地将人打晕藏到了一旁,纪颜宁和楼鸢这才走了出来。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纪颜宁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倒是和之前想过的相差无几。 看来游记读得多,到底是派上了用场。 这温泉附近倒是没有什么雪,泉水之上还冒着些许的青烟热气。 楼鸢轻轻地嗅着这周围的气息,总觉得这个地方奇怪得很。 纪颜宁伸手触碰了那温泉水,暖暖的,将身上的寒气一下子驱散了不少。 “你说的,就是这个温泉?”楼鸢上前,俯身细细打量了一番,身后撩起了一些水花,说道,“这水有毒。” 纪颜宁点头,说道:“就是因为有毒,所以才过来取这泉水。这解毒之法,有一种叫以毒攻毒,你身上的毒,大部分也正是因此积累下来的。” 楼鸢眼眸微动,没有接话。 不得不承认,纪颜宁说的很有道理。 当初容邬为了留下她的这条命,确实用了不少以毒攻毒的法子,以至于自己最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纪颜宁在温泉周围找了一圈,果然在附近找到了毒灵芝,还有一些有用的药材,她用水壶取出一部分的温泉水,递给了楼鸢。 楼鸢道:“你就不怕毒死我?” 纪颜宁道:“生死有命,毒死了也没有办法。不然以你现在的身子,就算是有随香续命,也挺不过三年了。” 楼鸢喝一口温泉水,温水从喉咙里顺流而下,她感觉痒痒的,身子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呕!”楼鸢忍不住吐在一旁。 纪颜宁蹙眉,问道:“怎么了?” “喝不下去。”楼鸢说道。 纪颜宁道:“难不成不是这么用的?” “你自己都不确定就让我喝?”楼鸢不悦道,这也太敷衍。 纪颜宁无辜地抬头,说道:“我看书里都是那么记载的,而且你自己肯定也清楚,这温泉水里的毒,根本就毒不死你,还能压制你的毒性,我怎么会知道你喝不下去?” 看着这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袁武和周围的侍卫一阵无言。 她们正在说着话,不远处的守山人轻斥一声:“谁在那边!” 楼鸢被这一声喝令吓了一跳,差点就掉下了温泉里,还好纪颜宁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拽了回来。 几个守卫远远就看到了袁武他们,突然喊了起来:“有人闯进来了!” 纪颜宁还未弄清楚楼鸢为何喝不下这泉水,看着守山的护卫们被惊动了,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去把人引开。” 说着直接将手中的毒灵芝塞到了楼鸢的手中,两个人沿着山洞里的源泉处走了过去。 侍卫们迎上了那几个守山的人,一阵假意厮打之后,则逃向了另一条小路上,将人都引了过去。 纪颜宁则是拉着楼鸢的手往山洞里走过去,但是石头有些滑,楼鸢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下了温泉之中,呛了几口水。 眼看着有守山人过来,楼鸢深吸一口气,咬着毒灵芝摒气沉下了温泉之下。 纪颜宁知道楼鸢熟识水性,倒是不担心她,自己躲在了一旁的大石头后。 正文 第369章 意外解毒 看着守山人都没有发现她们,反倒是去追那些引开的侍卫,纪颜宁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大石头后走了出来。 她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有些惊讶和担心,轻声唤道:“楼鸢!你快出来!” 她的呼唤却没有得到半点的响应。 纪颜宁蹙眉,楼鸢熟识水性,应该不会溺水才是,但是这温泉水不同一般,她可还真不确定。 找不到楼鸢,她倒是有些着急起来,再次呼唤道:“楼鸢,你在哪里?” 看着附近安静不已,纪颜宁咬牙,随即打算脱下外袍跳下温泉,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冒起泡泡。 她微微一怔,只听得砰的一声,楼鸢终于扑腾出了水面,大口的呼吸着。 “楼鸢,快游上来。”纪颜宁轻声喊道。 楼鸢浮在水面上缓了缓,随即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缓缓得游了过去。 纪颜宁伸手将楼鸢拉了起来,她的身上全是湿漉漉的,头发弄湿了沾在了脸庞上,纪颜宁急忙让她将满是水渍的外袍脱了下来。 一阵寒风吹过,楼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道:“好冷啊。” “这大冬天的,弄湿了身子自然冷。”纪颜宁说道,突然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抓住了楼鸢的肩膀,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楼鸢,“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刚才说,好冷啊。”楼鸢后知后觉地说道,随即眸子里也亮了起来,“我有感觉了!” 纪颜宁笑道:“原来这温泉泡泡就可以,这不对劲吧?” 楼鸢摇头,说道:“我刚才掉下去,喝了不少的水。” “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纪颜宁看了楼鸢一眼,问道,“我的灵芝呢?” 楼鸢说道:“被我吞下了一半,另一半,掉温泉里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倒是没有再问其他。 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给楼鸢披上,不一会儿,袁武就已经悄悄返回来了,从山上的庄子上带了几件干衣裳让楼鸢换上。 “在那边!” “抓住他们!” “来人啊,他们在这里!” 袁武正打算带着纪颜宁他们下山,突然一堆守山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纷纷追了过来。 纪颜宁拽着楼鸢感觉跑,而其他的护卫都回来了,和守山人厮打在了一起。 因为这山中的守山人已经提前被解决了大半,这回收拾起来倒是没那么费力,纪颜宁带着楼鸢顺利地到山脚下的放置马车的地方,很快带着护卫离开了白英山。 只是这些护卫看到了楼鸢的白发,只怕过不了多久,容邬就应该知道楼鸢来过这里。 但是纪颜宁不确定那温泉水是否真的就能解了楼鸢的毒,所以只能到旁边的小镇子里先住下。 今日赶得匆忙,楼鸢和纪颜宁都有些累,到达客栈的时候楼鸢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纪颜宁给她把脉,发觉情况要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许多,那温泉水和毒灵芝果然有用。 看着渐渐昏睡过去的楼鸢,纪颜宁眸子也愈发的深沉。 从楼鸢的房间里出来回到她的房间,袁武走了上前:“大小姐,按照你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好了。”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了,别让楼鸢发现了端倪。” 袁武欲言又止:“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的目的,就是让容邬死。”纪颜宁语气泛冷。 袁武颔首,说道:“属下知道了。” 袁武退出了房间,只剩下纪颜宁一个人,她发怔了许久,这才发现双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 她的眸子沉了下来,面色凝重。 无论如何,她要做的事情,她要报的仇,要洗的冤屈,会一一的完成,就算是……被楼鸢恨上自己。 她也不在乎。 容邬找了好几日天,都未曾找到楼鸢的身影,又怒气冲冲地将容方玉训斥了一遍。 他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合过眼睛了,一想到楼鸢有可能还是自己跑掉的,他的心里就发怒不已。 “她到底在哪里!”容邬揪着容方玉的衣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身上还带着些许的酒味。 容方玉眼眸微闪,仍是说道:“我不知道。” 容邬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能瞒得过老子!” “我说我不知道!”容方玉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道。 看着这近乎疯狂的容邬,容方玉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的父王是在乎母亲的,可是这种在乎,却让他的母妃和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把母亲就这样关在那样的一个院子里,谁都不见,变成了白发的女子,甚至没有任何的知觉。 这就是他的爱吗? 他不敢苟同。 这样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痛苦罢了。 “王爷!”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容邬蹙眉,一把推开了容方玉,力气之大,让容方玉都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稳甩了出去。 “什么事情这般慌慌张张的?”容邬不悦道。 侍卫说道:“王爷,在白英山附近,好像有人看到楼氏的身影了。” 容邬和容方玉听到了侍卫的话,皆是微微一怔。 容邬立马道:“你说什么?” 侍卫如实禀报道:“白英山昨日有人擅闯,守山的人看到了一个白发女子出现在白英山的温附近,行迹诡异,不知要做什么,但是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偷盗药材,很快又下山了。打伤了不少的守山人,所以特来府中禀报。” 听到侍卫提起白发女子,容邬的眼神微眯起来。 侍卫继续说道:“按他们所说的,那个白发女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年迈的老人,面相如同年轻妇人一般,所以属下觉得应该会是楼氏。而且从楼氏失踪的时间来判断,确实可以莱州城赶到白英山。” “白英山。”容邬咬牙轻念了一句,那山上产随香,难道她正是为了这个所以才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容方玉,冷言道:“等老子回来再好好教训你!” 说着带着护卫径自走出了容方玉的院子。 容方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也没有想到,纪颜宁居然还会将母亲早早带出了城,难怪父王找了那么久都未曾找到。 正文 第370章 县主偷听 容邬当即带人出了莱州城赶往白英山,然而容方玉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发现母亲不假,但是凭纪颜宁的能力,想要躲开父王的追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父王这般前去,只怕纪颜宁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可还一直记得,纪颜宁的最初目的,就是要了父王的命! 容方玉眸子微动,可是他也很清楚,郡王府的势力想要对付纪颜宁,并非难事。 只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容澈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即让锦鹤和几个侍卫跟上沥郡王,在暗中帮一把纪颜宁。 “王爷,大小姐真的会没事吗?”莺儿还是有些担心。 容澈抬眸看了一眼莺儿,说道:“不知道,不过要相信她。” 莺儿垂眸,要是她当初下毒成功,也不至于让大小姐陷入这样的境地,让她直接和沥郡王杠上。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杀了沥郡王,世子会原谅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莺儿的心里又没底了。 容澈对她说道:“如今郡王不在,你不必一直待在本王身边,去找世子也可。” 听到暄王的话,莺儿垂头,说道:“不了,奴婢就在王爷身边等大小姐回来。” 她有些纠结,然而她很清楚,自己是大小姐的丫鬟,若不是大小姐,她也不可能有今日,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开大小姐去找世子。 容澈听到她话,没有再说什么,这些事情,他也管不了。 容邬和纪颜宁之间的斗争,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担心,只是他只能在暗中帮着纪颜宁,不让她受到伤害罢了。 “郡王出城了?”正在房间里休养的刘氏听到下人穿来的话,眸子微动。 下人禀报道:“是的,听闻是白英山的药庄出了事情,所以郡王赶得很急,清点了府兵之后就往白英山的方向去了。” 听到下人的话,刘氏沉默下来。 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消息闭塞,但是她很清楚,若不是琦儿闹了这一出,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禁足。 或许就这样一直下去,像楼氏一般,慢慢被人遗忘。 但是更多的可能是,郡王还是不放心自己,直接一杯毒酒赐死,一了百了。 这样的日子,她可真是受够了! 在容邬的面前,她是不得不低头,可是只要容邬和容方玉还在一日,她这个郡王妃就不可能做得安稳,与其这样把自己的命交给这对父子俩,还不如抓紧时机赶紧翻身! 如今郡王不在,容方玉手下的势力又被郡王给削弱了不少,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但是这唯一的变数,就是客居在郡王府里的暄王。 所以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 容方琦带着明珠走到了刘氏的院子里,却被院子里的丫鬟给拦住了。 “县主,郡王妃正在午睡呢。”丫鬟说道,“县主还是下午再过来看望郡王妃吧。” 郡王妃说过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所以她只能奉命将容方琦给拦住。 容方琦说道:“这个时辰,母妃也快起来了,我正好可以与她说说话,不碍事,我不会吵醒她的。” “县主。”丫鬟着急道,“可是郡王妃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休息的。” 容方琦微微蹙眉,看向这个丫鬟,有些不悦道:“我就在屋子里等着她醒过来,不会打扰她的。再说了,本县主并不在母妃所说的任何人里!” 她可是母妃疼爱的女儿,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丫鬟见容方琦这副强硬的模样,一时有些为难。 明珠给了她一颗碎银子,说道:“罢了,若是郡王妃责怪下来,县主必然不会让她为难你的。” 容方琦瞥了那丫鬟一眼,随即带着明珠轻步走进了刘氏的院子里。 院子里果然十分的安静,很是适合午间小憩,连下人都没有在附近走动。 容方琦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刘氏的房间里,刚抬脚进了房间,却听到内室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天气冷了,你让人在世子院子里的熏香和炭火里动些手脚,晚上再安排几个死士。这回必定要一击即中,切勿再让他有生还的可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容方琦身体僵住。 她听到了什么? 母妃这是要对付兄长吗? 跟着她身边的明珠听到这话,也猛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县主。 下人说道:“王妃放心,上次只是意外,才让世子得意逃脱,这回就算是他插翅也难逃一死。” 刘氏道:“动静小些,别把暄王他们给闹动了,无论如何,世子不能留着。” “是。”下人应道。 刘氏轻叹一声,随即说道:“下去安排吧,如今郡王不在,我们也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否则,再无翻身之日。” “属下当然不服郡王妃的期盼!” 下人颔首,随即转身朝着外面正打算退出去。 可是他正走到房间的门口,就看见了立在门后的容方琦和小丫鬟,他整个人微微一怔。 “奴才给县主请安。”下人急忙行礼道。 在内室里的郡王妃听到下人的话,微微一怔,随即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果然看见容方琦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琦儿……”她正要上前拉住容方琦的胳膊,却被容方琦给躲开了。 郡王妃着急道:“你听母妃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方琦看着眼前的母妃,却觉得陌生不已。 她的母妃居然要派死士去刺杀兄长! 她的眸子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随即冷笑道:“不是我的想那样?可你就是想要杀了兄长不是吗!为什么?!都说虎毒不食子,兄长做错了什么,母妃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郡王妃瞥了一眼旁边的下人和明珠,说道:“你们先下去。” 下人退了下去,明珠低着头也讪讪地退到了院子里。 明珠觉得心中忐忑不已,她听到了府中的隐秘,若不是县主在,只怕自己的这条小命就该交代了。 屏退了左右,郡王妃才看向了容方琦,说道:“母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容方琦觉得无法理解。 郡王妃刘氏道:“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昊儿。你的兄长,他并非我所出,他的生母,乃是前郡王妃楼氏。” 容方琦听到母妃这么说,脑子里又是一阵轰隆巨响。 自从她有记忆起,从未知道父王还有过一个嫡妻,她一直以为,兄长和自己都是母妃所出。 而且平日里母妃和兄长总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自己看了都要妒忌母妃对兄长的好,然而现在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府中和睦统统都是假的。 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却要谋算对方的性命。 这就是她的母妃吗? 容方琦摇头,并不相信:“不是的,你骗我!” “母妃怎么会骗你?”郡王妃说道,“其实你兄长还记得她的生母,对我是愈发疏离了。” 容方琦反驳道:“就算兄长不是母妃亲生,他也是父王的儿子,是郡王府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世子,母妃又为何容不得他!我知道兄长的,他这个人最有孝心了,知道母妃病了,二话不说就从刘府回来了,母妃怎么忍心这般待他!” 从小到大,兄长对自己和昊儿都极好,即便不是一母所出,这都不能影响他们的感情。 郡王妃看着容方琦激动的模样,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暗地里悄悄的做,不敢让琦儿和昊儿知道。 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这样的一个人。 尽管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们。 郡王妃道:“不是母妃容不下阿玉,是你的父王和兄长容不下母妃了。” 容方琦摇头,说道:“不会的,母妃是父王明媒正娶的郡王妃,外祖父一家虽然没有皇族显赫,那也是有一定势力的,谁能容不下母妃呢?” 郡王妃听到容方琦的话,苦笑了一声,眸子里满是苍凉。 “上次你父王把我监禁于此,他若是起了心思,谁又能阻止得了他?”郡王妃说道,“你父王的心里,只有阿玉的生母楼氏,其他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容方琦摇头,想要辩解,却又无法辩解。 郡王妃说道:“要不是知道楼氏还活着,其实母妃我是还愿意和你兄长继续装着母慈子孝的。” 听到楼氏还或者,容方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郡王妃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说道:“此事你切不可对你父王说起,他瞒了天下人这么久,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会被他灭口,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在你父王决定对我下手之前,我只想把最好的留给你和昊儿。” 容方琦听到母妃的话,仍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只是心里觉得无比的难过。 她活了十几年,在自己的身边却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她却什么都没有察觉,还傻傻的期盼着那一天,家人能够回到当初的模样。 只是现在她终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正文 第371章 琦儿逃脱 这些日子,容方琦想了很多,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府怎么会变成这个让她陌生又害怕的样子。 原来她想不明白,不过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罢了。 尽管知道母妃的初衷,可是她仍是不能看见母妃和兄长相残,她做不到。 “母妃,不要对兄长下手。”容方琦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只要母妃不动他,兄长是不会伤害我们的,你相信我,兄长他不是那样的人。父王……只要母妃忘了这些事情,父王也不会为难母妃的,我们就能像从前那样了。” 郡王妃看着容方琦的样子,摇头道:“傻孩子,哪会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容方琦一把抓住了郡王妃的手臂:“母妃,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郡王妃轻笑一声,并未作答。 容方琦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求求你了,母妃……” 她的话还未说完,后颈处传来一阵疼痛,目光惊讶地看着郡王妃,随即缓缓地倒了下去。 看着被打晕在地上的容方琦,郡王妃的目光越发的深沉,对眼前的下人说道:“把郡王带下去和她的丫鬟好生看管,莫要让她们偷溜出去了。” 下人拱手道:“是。” 郡王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她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孩子,杀了容方玉,昊儿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自己下场如何,也无所谓了。 她就是想让容邬后悔。 容方琦醒过来的时候,正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她微微一怔,从身子从床上直了起来,立马掀开了被子。 “县主。”明珠有些无奈地看向容方琦。 容方琦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疼痛,想来应该是母妃让人把她给打晕了。 她快速地走到房间的门口,这才发现这门被锁住了,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县主,王妃说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待着,明日就会放我们出去。”明珠低声说道。 容方琦的眸子沉了下来,母妃果然还是要继续去暗杀兄长! 就是怕自己碍事,所以才将自己软禁起来。 “来人,放本县主出去!”容方琦一边高声朝着外面大喊,一边用手猛地拍打着门。 然而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人理会她。 明珠在一旁说道:“县主,您还是歇歇吧,他们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郡王妃已经下定决心要除去世子殿下,又怎么可能会让县主去捣乱? 容方琦撒气地将桌子上的桌子都砸向了大门,乒乒乓乓的响了不久,整个房间都是瓷碎片。 “放我出去!!!”容方琦忍不住大喊道。 然而回应她的仍旧是沉默。 容方琦忍受不了,她抄起一旁的凳子,就要朝着大门砸过去,却被明珠给拦下了。 “县主,小心!”明珠说道,“这地上都是碎渣,若是您受伤了可怎么是好?” 容方琦还是不听劝地将椅子砸了过去,房间里响起了一整巨响。 在门外的两个侍卫被这巨响给吓了一跳,相视一眼,又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祖宗还真是能闹事,不过王妃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就算是县主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他们还是不会开门的。 容方琦知道外面定然是有侍卫的,但是他们这般镇定不开门,自己还是不能将他们如何。 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还是想不到任何能够逃离的办法。 她现在是在母妃的院子里,这些奴才也根本不可能听自己的话。 看着屋子里跳跃的烛火,容方琦心乱如麻,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若是再不去找兄长,只怕兄长就真的被杀手给害了!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痛哭了起来。 之前她还不能理解为何父王会将母妃禁足,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按她偷听到的话来理解,母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兄长下手了。 “县主,你别这样。”明珠自己也害怕不已,可是看见容方琦这般,还是觉得心疼不已,“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呀,还容易伤到自己,郡王妃和世子知道也一定会伤心的。” 她一个丫鬟,也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容方琦的眸子微闪,听到明珠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她起身朝着旁边的柜子里走了过去,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条长绫。 “县主,你这是要做什么?”明珠脸色大变。 容方琦眸子坚定,说道:“既然母妃要杀了兄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明珠正要说什么,被容方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打的是活结,你待会儿就使劲地哭喊,让外面的侍卫开门。” 明珠听到容方琦这么一说,微微一怔,咬唇有些为难,仍是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县主你小心些。” 只要县主不是真正想要寻死就好。 容方琦拖过了一张凳子,站了上去,将长绫抛上了房梁。 “县主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看到容方琦的动作,明珠开始大声嚎啕了起来,“千万别自尽啊!你快下来,这样会死人的!不要寻短见呐!” 明珠将蜡烛摆在了容方琦的身后,这样将容方琦要上吊自尽的身影直接映照在了门口上,让外面的护卫看得一清二楚。 容方琦打了活结,高声道:“你别管我,反正我也出不去,不如让我就死在这里算了!” 两个护卫看见里面倒映出来的影子,心中皆是一惊。 那可是县主,郡王的嫡长女,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他们的小命都不够赔的。 “怎么办?”一个侍卫有些纠结地说道,“不如我们去请示郡王妃吧。” 县主向来任性,不达到自己的目的决不罢休,现在被关在这里,若真是气愤之下做出了什么傻事,别说是郡王,就连郡王妃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个人。 左右为难,他们也很难办。 “你快去禀报郡王妃,我在这儿看着,若真是县主出了事情,也好救下。”另一个侍卫说道。 两个人说定,其中一个便去寻了郡王妃。 容方琦两手抓着白绫,高声喊道:“我死了算了!” 这话音一落,就是猛踹凳子的声音,随后她的双脚离地。 明珠理解上前,抱住了她的双腿,高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县主自尽了!” 外面的侍卫看到这副场景,哪里还能继续看着,直接便打开了门,跑了进去。 他正想上前将县主抱下来,容方琦眼眸微动,直接一拳砸在了侍卫的脸上。 “啊!”侍卫莫名被打了一拳,惨叫出声。 容方琦站稳在地上,拔腿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侍卫一看,大事不好,正想追上前,却被明珠用凳子一下打晕在地上。 外面的天色很暗,郡王妃院子里的下人也没有想到县主会突然跑出来,一下子倒是谁都没有拦住,更何况容方琦的手中拿着匕首,只要他们靠近,就一阵乱挥,众人怕伤到她,谁都不敢上前。 容方琦提起裙摆快步地往容方玉的院子里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期待着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可以去阻止,她想要劝母妃不要做傻事。 无论是母妃还是兄长,那都是她的至亲,她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可是当她赶到容方玉的院子里的时候,只听到立马一阵阵的喊杀声,似乎已经在打了起来,乱成了一团。 “兄长!”容方琦正打算跑进容方玉的房间,突然眸子整个都被照亮了起来,容方玉的院子燃起了大火。 容方琦看着眼前的景象,猛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似乎是被人泼了油,这火势一下子就迅猛了起来,房间燃烧冒出浓浓的黑烟,在这冬夜之中更让她觉得心中凉透了。 她愣了半响,随即拔腿就朝着院子里跑进去。 一个侍卫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拦了下来。 “县主,莫要进去!” 容方琦奋力地挣扎着,打算往立马跑,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放开我!我兄长还在里面呢!我要去救他!” 那是她血缘至亲的兄长,是从小到大对她关怀备至的兄长,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火势越来越打,黑烟也越来越浓烈。 容方琦被几个侍卫死死地拽住,眼睁睁地看着院子里的火势已经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嚎啕大哭。 “琦儿。”刘氏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容方琦怔怔地回头,目光看向了她的母妃,眸子里满是怒意。 刘氏说道:“琦儿,你别再胡闹了。” 容方琦目光瞪着刘氏,怒骂道:“不要叫我!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的母妃,你不是!她不会那么残忍的,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恨你!” 刘氏的目光不为所动,看向了旁边的侍卫,说道:“还不赶紧把县主带回去,世子院子里着火,赶紧救火啊!” 容方玉死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母妃还真是关心孩儿。”容方玉的声音从刘氏的背后传了过来。 刘氏身体猛然一颤,回头一看,容方玉正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毫发无损。 正文 第372章 刘氏服毒 容方玉身着玄色锦衣长袍,笔直的身子立在刘氏的面前,目光在她惊诧的脸色扫过,眸子里清冷得犹如寒潭冷冰。 容方琦看见容方玉,目光也有些怔住,随即挣脱开侍卫的束缚,呆呆地问道:“兄长,你没事?” “琦儿不用担心,你兄长我命大得很,自然死不了。”容方玉语气淡然,目光却一直在盯着刘氏,“只不过,看到我没死,母妃似乎并不高兴。” 刘氏的脸色黑了下来,看见容方玉就这样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眸子里满是不甘。 她倒是没想到容方玉居然还能活下来。 看来容方玉早就知道自己会趁着容邬不在会对他下手,所以早早的做了准备,死在大火里的,只怕都是自己派去的刺客。 容方琦看着母妃和兄长之间的眼神,随即抽泣一声,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她上前说道:“兄长没事就好,母妃还是早些回去吧。” 她实在是不愿意看见母妃和兄长像仇人一样的对峙着。 刘氏正打算走,然而容方玉身后的侍卫们却是上前将她们团团围住,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刀剑,目光冷然。 容方琦微微一怔,看向了容方玉,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哀求道:“兄长……” 容方玉转头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容方琦,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角不断落下的泪。 他轻声道:“琦儿乖,兄长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自然不会牵扯到你和昊儿。” 容方琦听到兄长的话,猛地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和兄长说不要和母妃计较,可是她说不出口。 母妃想要杀了兄长,这样的事情,兄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释怀? 容方玉的目光看向了刘氏,随即对身边的侍卫说道:“郡王府里有刺客,当然要好好查查,就算是郡王妃也不例外。” 刘氏冷笑:“到底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容方玉道:“我不知道母妃为何对我的敌意如此之深,我可从来没想过想要对你下手。” 她安安分分地当她的郡王妃,自己也会安安分分地当自己的世子,就算是有一天他袭承郡王之位,更不会为难她和弟弟妹妹。 刘氏道:“别叫我母妃,你有自己的生母,又何必再勉强,惺惺作态。” 容方玉苦笑,眸子微动。 “谋害皇族,郡王妃胆子不小。”容方玉说道,“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牵连的不过是琦儿和昊儿罢了。” 刘氏听着他这么一说,开口道:“这件事与她们无关,你若是想杀我,我也毫无怨言。” 容方玉冷笑:“罢了,这件事,还是等父王回来再处理吧。” 容方琦听到兄长这么一说,总算是先松了一口气。 “来人,把郡王妃押下,好生看管!”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容方玉下令道。 “兄长……” “冬夜寒凉,琦儿还是好生回去歇着。”容方玉低头看向容方琦,说道,“放心,我不会杀她的。” 侍卫上前,将刘氏押了下来。 在这个郡王府,除了郡王,便是世子做主。 容方琦蹙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世子的院子里起了大火,倒是将整个郡王府里的人都惊动了,没一会儿,在众人的合力之下便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飞鹰走了上前,将刚才的事情禀报给了容澈。 莺儿听得心惊,当知道容方玉无事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格外的心疼县主,县主是个单纯的姑娘,性子有些任性,但是心底不坏,让她去承受这些,未免太难以接受。 郡王妃这般三番两次暗害世子,只怕沥郡王也可能再继续留着她了。 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世子将这件事推开了罢了。 只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早上却传来了消息,郡王妃服毒自尽了。 容邬带着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总算是到了白英山附近。 此时的纪颜宁和楼鸢仍在小镇上的客栈里住着。 不过楼鸢自从饮下了那毒温泉的水之后,身子不仅没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反倒是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纪颜宁又给她配了药,看起来情况越发的好转。 “发根下长出黑色的头发了。”纪颜宁凑近了楼鸢的脑袋,在银白色的头发下隐隐看到了发根有些黑色。 楼鸢也没有想到纪颜宁的办法居然真的有用。 她对纪颜宁说道:“既然毒解开了,我觉得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之前她们在村子里被人看到了,去白英山上的时候也有不少的守山人看到她的模样,要不是纪颜宁说担心这泉水有问题,所以没有走远,她们就应该赶紧离开了。 毕竟容邬可能随时都会追上来。 既然纪颜宁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毒,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回沥郡王府里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困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她又何尝不想离开那个地方。 纪颜宁眸子微动,颔首道:“好,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 她的神情淡然,说得*。 楼鸢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可是我不想再回莱州城了。” “无妨。”纪颜宁说道,“你可以离开,但我还要回去。” 楼鸢听到她这么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你到底为何要帮我?”楼鸢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若是要报仇,直接去杀了容邬即可,为何还要这般煞费心思将我带出来,还带我过来解毒?” 纪颜宁说道:“这似乎并不冲突吧?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楼家的人。杀他,是因为他是仇人,我可以都去做,你既然不想再回到莱州城,自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莱州郡,离开东海,到时候他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楼鸢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垂眸不语。 纪颜宁站了起来,说道:“早些休息,明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楼鸢微微颔首。 纪颜宁径自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正文 第373章 如约而至 纪颜宁侧头瞥了一眼,随即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将头发束了起来,将两把匕首塞在了靴子里。 袁武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纪颜宁道:“进来。” 袁武轻步走了进去,禀报道:“大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信已经给沥郡王送了过去,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地方。” 纪颜宁面无表情,说道:“留一个人看紧楼鸢,其他人随我一同前去。” “是。”袁武颔首,随即下去安排。 纪颜宁走出房间的时候,楼鸢的房间已经熄了烛火,应该是睡下了。 她轻步地走了出去,随即与袁武他们一起,策马离开了客栈。 夜有些深了,客栈里还有小厮在柜台上守着,这个时辰其实很少再有新的客人,所以小厮都是趴着的,连纪颜宁走了出去都并未发觉。 房间里有些黑,听到外面的动静,楼鸢睁开了眼睛。 她的听觉向来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有些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觉,所以当初在院子里的时候,很轻易就能够发现那些进出院子里的人,所以她也能避开不想见的人。 她今日就觉得纪颜宁有些奇怪,似乎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什么,现在出去,只怕她早就算计好了。 不用猜都知道,应该是容邬已经来到了附近的地方。 楼鸢的眸子变得深沉,她掀开了被子,将头发绾进了帽子之中,随即打开了客房的门。 “楼姑娘。”门口的一个护卫伸手拦住了她。 楼鸢眸子微闪,开口道:“纪颜宁呢?” “大小姐已经睡下了,楼姑娘若是想见她,明早等大小姐醒来吧。”护卫道。 楼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纪颜宁已经离开了。” 护卫面不改色,并未接话。 “让开。”楼鸢厉声道。 护卫道:“楼姑娘见谅,在下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你的安全,现在夜深,还是不宜出门为好。” 楼鸢不耐烦道:“我要去找纪颜宁。” 护卫道:“不行。” 楼鸢的目光看向护卫,冷笑:“若是我想离开,你拦不住我。” 护卫不为所动,仍是就这样定定的站在楼鸢所在的客房面前,不曾动弹,不让路。 楼鸢不想再和她多说废话,袖子一挥,撒出一阵药粉。 护卫一愣,正打算捂住口鼻,只觉得脑子有些晕眩。 楼鸢一把拽住护卫,将他扯进了客房之中,反手一推,将他扔在了地上。 护卫只觉得晕晕乎乎的,想要起身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楼鸢离开了客房。 楼鸢匆匆地走下了大堂,看见小厮还在睡觉,随即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客栈,往马厩里而去。 她策马朝着小镇外而去。 天空之中只挂着一弯皎洁的月亮,将月光撒在地上,照亮了漆黑的夜。 也让她看清了路,一路策马倒是通畅无阻。 然而此时的容邬却已经到达了约定的地点,这是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树林之中。 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要想见到楼鸢,需要亲自来。 只是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仍是没有看见附近有任何人出没。 “郡王。”一个侍卫说道,“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是不是这封信写的并不属实,亦或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容邬有些疲惫,因为他赶了不久的路,又收到了这封信,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他道:“再等。” 侍卫听到他的命令,只能继续再等下去,但是这么冷的天,要是再继续下去,只怕都要被冻伤了。 他按心中所约定的,只带了五个侍卫,但其实这只是明面上的,其他几百护卫都在暗中埋伏着,所以就算是有人想暗算于他,自然不惧。 夜深寂静,容邬似乎听到了不少的马蹄声,他微微俯身在地面上听了起来,来的大约有三十多匹马。 “嗖——” 这寂静的黑夜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刺破空气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容邬紧蹙子眉头,开口道:“小心!” 他说着身子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的大树上,一支利箭径直插入大树里,力道不浅。 “啊——” 几声惨叫,容邬这才发现自己的那几个护卫,已经死了四个,全部都是一箭穿喉! 容邬瞪大了眼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又听到那刺耳的箭声,他这回反应迅速,直接躲在了树后! 而自己最后的那个侍卫中箭倒地,又是一箭穿喉! 容邬的眸子沉了下来。 “保护郡王!”埋伏在旁边山头上的侍卫们看见这情况,立马抽剑上前。 突然冲出的侍卫们将容邬团团围住,把他保护在中间,其他的人则是朝着那箭射过来的方向巡查过去。 逆着光,他们看到了一行人骑在马背上,正面对着他们。 这群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面巾,看不出来容貌,但是为首的人拿着弓箭,身子很是瘦弱,倒像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这些人之中只有她一人拿着弓,想来刚才的箭乃是她一个人射出来的。 容邬微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却没有发现任何楼鸢的影子。 他身边的侍卫全都抽出了刀剑。 两三百人,想要对付这些人,在人数上已经占了不少的优势。 容邬开口道:“我已经按照约定来到了这里,你们说的人呢?” 纪颜宁开口道:“按照约定?郡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说的可是只带五个人,你这几百号人过来,也叫做按照约定?” 她的声音很细,一听便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容邬倒是有些意外。 “我现在只想要见到人!”容邬对她说道。 纪颜宁冷声道:“你没有按照约定,我又何必要遵守?所以,楼鸢,你是见不到了。” 容邬的面色沉了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杀意。 “你们找死!”他怒道。 纪颜宁道:“找死的,明明是你呀!” 她所在的位置正属于高坡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容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不屑与厌恶。 正文 第374章 楼鸢求情 纪颜宁拿出了一包药粉,这个风向正好适宜,她顺着坡下直接撒了下去。 袁武他们身上也带了药粉,和纪颜宁一样,朝着沥郡王府的侍卫的方向撒了过去。 容邬微眯起双眼,察觉到纪颜宁的意图,随即道:“有毒!捂住口鼻!” 一时之间,众侍卫纷纷扶住了自己口鼻,不让毒粉吸入。 纪颜宁眸子微动,随即拿出了自己的弓,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了五支利箭,正对着容邬和他手下的侍卫们,目光锐利,看准了目标,将弓拉满,勾唇一笑,随即放手。 利箭从她的指尖放出,直接刺向了容邬! 看着那朝着他们呼啸而来的利箭,容邬蹙眉挥剑挡住了正冲他喉咙而来的箭,将其打落在了地上。 然而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却是应声倒地。 其他侍卫看见有利箭射过来,纷纷拿剑抵挡,然而空中还在飘扬着纪颜宁他们撒下来的药粉,容邬一时之间黑沉了脸色。 “容邬,我今日就要让你为二十一年前做所的一切付出代价!”纪颜宁咬牙切齿道。 容邬蹙眉,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纪颜宁道:“向你来索命的冤魂!” “保护郡王,杀了刺客!” 一个副将举着刀剑高声喊了起来,带着侍卫朝纪颜宁的方向冲了过去。 趁着中毒还未深,他们只能趁现在将这些刺客一网打尽。 只是第一批刚冲到了山坡之上,就被袁武他们痛打一顿,纷纷滚落了下来。 第二批侍卫们过来,只是毒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连抬手握着的兵器都有些困难。 纪颜宁再次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枚箭,搭上了手中的弓,拉满对准了容邬。 容邬的目光看向纪颜宁,开口道:“我只想知道,楼鸢可还好?” “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纪颜宁说道,“反正你都要死了,又何必再关心她。” 纪颜宁神色一凛,将手中的箭放了出去,直冲容邬而去! 就在那箭快要射中容邬的时候,一身黑影闪过,听见“哐当”一声,那枚利箭被一把长剑打落在地上。 纪颜宁抬眸,看见了列在容邬面前的几个暗卫。 他们将容邬扶了起来。 纪颜宁听到旁边的动静,发现除了一开始冲出了两三百的士兵,外围还藏着大约百人。 这些人同样手持武器。 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容邬,说道:“你倒是怕死,还准备得如此万全。” 容邬看着纪颜宁,没有接她的话,反倒是对自己的暗卫下令道:“拿下他们!反抗者,就地诛杀!” 既然找不到楼鸢,他就不客气了! 暗卫得到容邬的命令,执剑冲着纪颜宁的方向而去,袁武抽剑出来,直接挡了下来,一时之间,双方的混战在一起! 沥郡王府的侍卫虽然多,但是纪颜宁所带的皆是高手,对阵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容邬中了毒,行动缓慢,他被侍卫扶了起来,正打算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只见眼前刀光闪过,侍卫定睛一看有人袭击,随即和他们又混战一团。 楼鸢赶到的树林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一片混乱的场面。 “住手!!!”楼鸢冲着他们山林里大喊。 容邬听到楼鸢的声音,愣了一下。 纪颜宁看着从身后赶来了楼鸢,眸子微沉,拿起缰绳策马朝着楼鸢的方向过去。 还未等楼鸢反应过来纪颜宁到底要做的什么的时候,纪颜宁已经一把将她从原来的马上直接扑了过来,两个人滚落马下! 袁武微惊,随即上前查看纪颜宁又没有受伤。 两个人滚下了山坡,郡王府的士兵见此情况,抬手便要朝着她们两个人砍下去! “停手!”容邬高声吼了一句! 袁武一跃上前,将那士兵直接踹倒在地上。 纪颜宁和楼鸢滚到了坡地。 纪颜宁一手勾住了一棵树,让她们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她左手将楼鸢反扣控制出,右手随即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直接搭在了楼鸢的脖子上。 楼鸢的帽子已经掉落,银白色的长发就这样散落下来,而她脖子上那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下格外的刺眼。 容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纪颜宁没有动手,反而是将楼鸢拽了起来。 楼鸢的力气没有纪颜宁的大,被她制衡住,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拉起来。 双方的人手都已经停了下来,袁武他们退到了纪颜宁的周围。 “你想做什么?”楼鸢低声对纪颜宁咬牙质问道。 纪颜宁没有回答楼鸢的话,目光则是看向了容邬。 她说道:“人你现在看到了,但是她是死是活,完全看你的意思。” 容邬问道:“你想如何?” “要么你死,要么她死。”纪颜宁冷冷地说道,“你要是选择自尽,我可以放了她。你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了,怎么样?” 楼鸢想要挣扎,对纪颜宁道:“你疯了?!” 纪颜宁转头将她的手扣得更紧,按住了她的穴道,低声道:“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我可控制不住力道,要是不小心抹了你的脖子可就不好了。” 容邬沉默下来,他的眸子在打量着纪颜宁和楼鸢。 楼鸢冲这容邬说道:“看什么,带着你的人滚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纪颜宁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的脖子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纪颜宁的眸子清冷,说道,“为了报仇,我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容邬心里一紧,咬牙道:“放开她!” 纪颜宁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放了她可以,你自尽。” 容邬的眸子满是怒意,就这样瞪着纪颜宁。 纪颜宁冷笑:“我忘了,像你这样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人啊,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命换旁人?” 她说完这句话,右手拿着匕首挥舞起来,直接朝着楼鸢刺了过去! 容邬大惊失色,正要上前阻止,他身边的暗卫也迅速上前想要控制住纪颜宁! 纪颜宁一把将楼鸢给推开,轻唤了一声:“袁武!”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而容邬的暗卫上前接住了楼鸢,袁武已经将锋利的剑尖指向了容邬的脖子。 纪颜宁也站了,来到了容邬的身边。 “既然你不愿意自尽,我还是来帮你一把。”纪颜宁轻蔑地说道。 楼鸢微微一怔,发现纪颜宁的意图时已经晚了。 刚才她不过是利用自己去吸引容邬和暗卫的注意力罢了,真正的目的,还是在容邬的身上。 “不要杀他!”楼鸢央求道,“求求你了,别杀他!” 纪颜宁的眸子看向了楼鸢,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的命,我非取不可!你可以忘记楼家的人是怎么死的,但是我忘不了!你这般护着他,可还想过你的祖父,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死得有多冤枉啊!” 楼鸢摇头,哭着对纪颜宁说道:“这都不是他的错,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已的!不能怪他!” 容邬看向了纪颜宁:“原来你是楼家的后人。” 纪颜宁冷笑,楼家除了楼鸢之外,哪里还有人能活的下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煦儿那样阴差阳错能留下一条命的,即便是留下了一条命,也过得凄惨不已。 袁武将容邬拽了起来,整个人控制住,和纪颜宁他们慢慢地往后退,想要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楼鸢说道:“放过他,我可以代他去死!” 纪颜宁的眸子泛冷,说道:“你觉得有可能吗?就算是你死了,我照样不会放过他,只会更恨他罢了。” 楼鸢缓缓朝着纪颜宁和容邬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沉眸,说道:“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楼鸢顿住了脚步,看向了她,说道:“放过他。” 纪颜宁冷笑,说道:“早知道应该先把你打晕再出门的。”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侍卫居然连楼鸢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子都拦不住。 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无所谓的她,正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容邬。 放过容邬?还谁放过她自己? 谁来放过那些在夜里一直向她哭诉的冤魂们! 只是看着楼鸢这般,她的心终究还是隐隐作痛。 她手里紧握着匕首,目光紧紧地盯着容邬的脸,随即缓缓往下移,随即看向了他的胸口,淡漠地开口道:“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色的?” 容邬苦笑:“你可以试试。” 纪颜宁抬手,锋利的刀尖落在了容邬的胸前,目光闪过一股浓烈的杀意,抬手就往容邬的胸口处要扎过去。 “采薇,求你住手!”楼鸢一把扑上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泪水猛地往下流,摇头道,“不要!” 听到楼鸢唤她的名字,纪颜宁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她。 楼鸢说道:“我知道是你,尽管你换了音容相貌,可我还是知道是你。” 容邬的目光里也闪过一丝错愕。 眼前的女人,竟然是应采薇? 可是应采薇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正文 第375章 废了右腿 纪颜宁的眸子微动,拿着匕首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楼鸢道:“从小到大我都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求你这一次,放过他好不好?” 容邬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若真是应采薇,死在你的刀下,我毫无怨言。” 对于楼家和应家的人,他确实问心有愧。 只是他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死去的应采薇,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纪颜宁的刀抵在他的胸口上:“你能有什么怨言,你应该下地狱去给楼家那些被你亲手害死的人道歉!” “对不起。”楼鸢哽咽道,“我也对不起你,我恨他,只是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他死!” 容邬听到楼鸢的话,脸色终于有些些许的动容。 这么多年来,他们相互折磨,一直在痛苦之中度过,她从未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原本以为,就算是自己死了,她应当是高兴不已的。 容邬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用为我求情,我心甘情愿死在她的刀下。” 他说着艰难地上前走了一步,让纪颜宁手中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半寸。 楼鸢仍是握住纪颜宁的手腕,想要将匕首给收回来。 纪颜宁的眸子微沉,因为蒙着脸,众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她将匕首收了回来。 “袁武,废他右腿。”纪颜宁冷漠道。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见袁武应了一声是,随即一脚将容邬踹得跪倒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关节之处,只听道“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紧随着便是容邬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原本安静的树林因这声惨叫扑腾起了许多野鸟,纷纷四散逃去。 听起来格外的渗人,连士兵们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容邬!”楼鸢看着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纪颜宁冷漠道:“断你一腿,这是你应得的,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要你后半辈子都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度过!其他的,等你死后再由他们追究吧。” 楼鸢泣不成声,但是她知道,这是纪颜宁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纪颜宁回头瞥了一眼楼鸢,在耳畔沉声道:“应采薇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应采薇,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应家。” 她摆了摆手,带着自己的护打算往马匹的方向走过去,郡王府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容邬开口道:“放他们走!” 众士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出了一条道。 纪颜宁带着自己的人径自翻身上马,策马扬长而去。 她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暗卫上前将容邬扶了起来:“郡王,属下带您先去附近的镇上休息。” 他可是看到袁武下手丝毫没有留情,想来郡王必定伤得不轻。 容邬疼得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但是他知道,相比起命来,他这条腿根本不值一提。 是他欠应家的,还也是应该的。 容邬没有回答暗卫的话,反倒是将目光看向了哭得眼睛有些红肿的楼鸢,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我没事。”容邬说道,“谢谢。” 楼鸢泣不成声,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正打算站起来,却被容邬拉着了手腕。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容邬的语气里满是乞求。 他真的不想再让楼鸢再离开了。 当他知道楼鸢失踪的时候,整个人都担心不已,开始后悔和自责,这么多年来,为了躲避容嶙的眼线,他将楼鸢扔在院子里不闻不问那么多年。 他真的知道错了。 楼鸢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就当作陌生人罢了。你放心,我身上的毒解了,死不了。” 她掰开了容邬紧握着的她的手,目光复杂。 容邬中了纪颜宁的迷散,又被伤了右腿,尽管如此,楼鸢也很清楚,他手下的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看着楼鸢这副模样,容邬沉默无言。 楼鸢唤来了马匹,翻身而上,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 暗卫扶着容邬,不忍道:“郡王,属下还是先带你回去吧。” 容邬脸色煞白,他看着楼鸢离开的方向,道:“派人去暗中保护她。” “是。”暗卫应道。 纪颜宁带着人回了客栈,换了身衣服,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简单的收拾之后,便带着人往莱州城继续赶了。 楼鸢回了客栈之后,才发现除了自己的房间,其他的都已经被纪颜宁退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楼鸢感觉到一阵冷冷的感觉,房间冷,心也冷。 她明明是那么恨容邬,然而当纪颜宁想要杀他的时候,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取阻拦,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还记得纪颜宁与她说过,当年应家和楼家的人死得有多么凄惨,又是何其的无辜,然而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只是内心深处,除了很容邬,她更恨的,是自己。 两天之后,纪颜宁和侍卫再次回到了莱州城,倒是听闻了郡王妃暴毙的消息。 尽管知道她大概不会是容方玉的对手,但是听到她暴毙的消息,心底多少有些唏嘘。 刘氏的一生,何其的悲哀,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由当初的期待,便成了心灰意冷,这大概便是她自己选择的下场,对于刘氏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就算是她杀了容方玉,容邬也不可能放过她,横竖都是死,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呢? 在大冬日里赶了不久的路,纪颜宁回到莱州城之后感了风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 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到过年了,原本纪颜宁还想着在过年之前回一趟江州,可是如今看来,她这身子,赶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柯管事见她身子不适,便想着让她留在莱州城过年,纪颜宁倒是没有拒绝。 年后再直接赶往西南,到底还是不急的。 “大小姐。”莺儿从宅子外走了进来,给纪颜宁行礼。 纪颜宁的脸色有些发白,眸子里看得出来有些力不从心,身子有些瘫软,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莺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莺儿看着她这副模样,担忧地上前道:“这些日子天气凉,大小姐要注意些,屋子里要多放银丝碳,也不能穿的太轻薄了。” 纪颜宁听着她的话,淡淡道:“放心,这些事情都有绿芜和秋月来做。” 听到纪颜宁的话,莺儿垂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纪颜宁半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医术。 这是她外祖父楼千吟曾修纂的医书,写得格外的通俗易懂,以往的学医者必看的一本书,只是现在却鲜少能看到了。 她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总会细细地又读一遍,这样会让自己放松心神,即便里面的内容她已经倒背如流。 她微微抬眸看着莺儿,说道:“你和郡王世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若是想留在郡王府,我并无异议。” 莺儿跪了下来,对纪颜宁说道:“奴婢也很想留在大小姐身边。” “傻丫头。”纪颜宁轻叹一声,“留在我的身边有什么好?无论是你还是紫玉和珍珠,迟早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莺儿说道:“若是没有大小姐,奴婢依旧还是在乡野里的山村丫头,或许再被伯母们算计,或许过得艰辛不已,大小姐的恩德,奴婢不能忘。” 纪颜宁眸子微动,她又何尝不是舍不得莺儿。 她开口道:“那在我离开莱州之前,你便继续留在我这儿吧,年后你再回郡王府也是一样的。” 莺儿若是要入郡王府,她还是得教会莺儿一些王府里应该要懂的规矩。 主仆一场,也算是她留给莺儿的东西了。 莺儿朝着纪颜宁磕头道:“多谢大小姐。” 纪颜宁将医书放置在床头,对莺儿道:“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莺儿颔首,随即给纪颜宁盖严实了被子,这才缓缓地退了下去。 纪颜宁只觉得脑子又是一阵阵的疼,全身冷冰冰的,就算是盖得再严实也无济于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她只听得一阵吱呀的声响,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一个朦胧的声音,缓缓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等走到了近前,纪颜宁才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容澈。 她的目光看着容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容澈想必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是应采薇这件事。 在她打算杀容邬的时候,她知道容澈的人也在附近。 当时她和袁武都是蒙面的,郡王府的士兵不知道她是谁,然而容澈派去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楼鸢口中的应采薇就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容邬将楼鸢藏在郡王府里不被发现,自然是有他的手段,所以她也不怕应采薇还活着的这件事能够从郡王府里泄露出去,更何况当时在场的,除了楼鸢和暄王府的人,谁又能知道她就是纪颜宁呢? 正文 第376章 他那么好 她原本想着等以后,自己完全复仇,杀了容嶙和苏凝雪之后,再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容澈的。 那个时候,无论容澈能不能接受自己,她都无所谓了。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还真没想到楼鸢能认出自己。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自然也是瞒不过容澈的。 如今看着容澈的脸,纪颜宁只觉得一时无法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澈缓缓走了上前,坐在了她的床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没烧。”容澈的话格外的温柔。 纪颜宁看着她,沙哑地开口道:“你知道了。” 容澈眸子微动,面色未免,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害怕吗?”纪颜宁的目光紧盯着他,说道,“知道了我是谁,就不觉得可怕吗?” 容澈轻轻地摇头,苦笑道:“有什么害怕的呢?” 纪颜宁道:“我是个死过一遍的人,在众人眼里的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在这副皮囊之下的灵魂,是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人,说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恨不得让人敬而远之。” 容澈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因为清楚,所以又有何惧?” 纪颜宁身子慵懒,她用手撑了起来,半躺在床上,目光看向了容澈。 想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一丝的心虚,只是看到他眼底的坦荡,一时垂眸苦笑。 她说道:“你怎么可能不怕呢?我自己的害怕,每当看到镜子里的我,有时候都会觉得心惊不已。” 一年前她刚成为纪颜宁的时候,每天午夜都未能好好入睡,不是在做噩梦,就是被噩梦惊醒,然而醒来之后,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不已。 “没什么好怕的,无论你过去是谁,我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我未来的王妃。”容澈将她揽入了怀里,紧紧抱着她之后才发现她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然后他就感觉到背后滴落了一颗灼热的泪滴。 纪颜宁向来不喜欢哭,她不喜欢这种懦弱的行为,因为哭根本就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的没用。 只是现在的她,真的很想哭出来。 因为控制不了,所以当第一滴泪落下的时候,眼睛就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泪如雨下。 直到最后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的软弱。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承受这些,只是现在看来,她把自己想的太过于强大了。 她甚至狠不下心去杀容邬。 容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 他在长安的时候就查过应采薇此人,因为上次言煦和言徵在牢里的谈话,提及到了这个人,所以他很好奇。 只是当他去问皇后的时候,皇后对于这个人相当敏感,避而不谈,他只能暗中再探,得到的不过只是些身份上的消息。 应采薇乃是太傅应巍安的嫡长孙女,据说此人才貌卓绝,堪当长安第一贵女,只是在二十一年前那场谋害皇帝的案件之后,和应家、楼家一起消逝了。 所以那些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可以明白过来了。 因为纪颜宁就是应采薇,所以萧少北定然是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对她如此信任,甚至于连召北令都可以交给她。 因为她是应采薇,所以才会身怀医毒之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也因为她是应采薇,所以才对皇帝有着那么深的怨念。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可以解释了。 她一个人步步为营,走到了今天,这背后的努力又岂是旁人能够轻易懂得的。 纪颜宁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口道:“其实我想过,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接受不了,即便是选择离开或者敌对,我都不会怪你。” 容澈苦笑,说道:“那我就太亏了,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我才不会那么笨放手让你给跑了。” 他还记得纪颜宁一次又一次的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恐怕就是忌惮这个。 “其实,我自己都害怕,害怕有一天醒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纪颜宁声音沉沉地说道,“一睁开眼睛,又回到那个我们全家被抄斩的那个午夜,害怕再次经历让我觉得生死不能的痛苦。” 容澈道:“可这一切都是真的。” 纪颜宁道:“是啊,都是真的,所以我要在这一切化为虚影之前,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即便是死,也值得了。” 容澈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容澈。”纪颜宁轻轻地唤了一句。 容澈:“嗯?” 纪颜宁起身望着他,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好?” 容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值得。” 纪颜宁看着容澈,那双眸子里仿佛藏着星空,明亮得让人欢喜。 她轻轻扬起了脑袋,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了一个吻,刚想离开,后脑却被一只大手给扣住了。 容澈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让他有些欲罢不能,随即一点一点地深入她的齿间游走。 纪颜宁双手环抱着容澈,有些青涩地回应着,原本冰冷的身子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直到外面响起了丫鬟的敲门声,容澈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容澈说道:“好想早点把你娶回王府里当媳妇,每天都好好疼。” 纪颜宁双颊微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即轻瞪了一眼容澈,这才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绿芜端着药膳过来的,上前行礼道:“大小姐,这是您的药膳,要趁热喝下才是。”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容澈已经从绿芜的盘子里接过了药膳,打算自己为纪颜宁。 纪颜宁并未拒绝,对绿芜道:“你下去罢了。” 绿芜行了一礼,偷偷地看了一眼容澈,眸子里有些羞涩,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未说话。 容澈用勺子舀起药膳,轻轻地放到了嘴巴吹了吹,才喂给了纪颜宁。 看见他这仿佛像是哄孩童一般,纪颜宁只觉得好笑,她张口吃了下去,倒是不觉得口中的药味有多浓。 正文 第377章 挑选首饰 纪颜宁吃完药膳,现在倒是觉得身子舒畅不少。 容澈将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让她缓缓躺下,替她腋住被子,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对容邬手下留情了?” 纪颜宁听到容澈问起这个问题,眸子微动。 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不想,只是我更不想让楼鸢伤心罢了。” 她杀容邬是为了给族人报仇,但是她不能因此让楼鸢悔恨。 容邬当初和容嶙感情颇深,一对堂兄弟常常在一起,当初她被容嶙救下,这其中就有容邬和楼鸢的手笔。 祖父从小就对她说过,说她天生异相,命理与一般人不同,所以让她远离皇室。 可是祖父乃是太傅,太子之师,也是众皇子的师父,所以她有不少机会都能解除到皇子们,她一直都谨记着祖父的话,与皇家的众人并不熟络。 只是钦天监给她卜命,说她以后必然与皇室有所牵连,归宿于此,则让众皇子都起了不少的心思。 以她的门第,若是嫁给皇子,背后不仅仅有应家,还有不少的朝臣必定同样追随。 这便是应家当时的实力,因为太强大,即便是得不到,也不能与应家为敌。 楼鸢和容邬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有一次楼鸢约自己的城外寺中相见,她欣然赴约,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是容嶙挺身而出,救下了自己,但是同时他也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她有医术在身,自然知道那枚剑若是再刺偏半寸,只怕容嶙性命不保。 也正是因为容嶙的这次拼死相救,让她背负了一身恩情。 谁能想到,一个甚至能用他的命来就你的人,最后反倒是将你推向了地狱? 重生之后她才想明白,当初是容嶙和容邬所布的局,将自己一步一步地引入罢了,然而她还傻傻地没有看出来。 除了这件事,让纪颜宁恨上容邬的,还有他一直是支持容嶙夺嫡的人之一。 尽管知道他这些年来为了保全楼鸢,所做了不少的事情,然而还是难以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至于为何会手下留情。 纪颜宁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了楼鸢更多一些,还有一些,大抵是想让他继续痛苦下去。 她只废了容邬一腿,还真是便宜他了! “罢了,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容澈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何必再受纷扰?再有几天便过年了,应当多想些高兴的事儿。” 纪颜宁抬头看向容澈,问道:“对了,你不是说你是因为接了案子才出来的吗?为何未见你去办案?” 容澈剑眉轻佻,对纪颜宁说道:“我确实是接了一件案子,不过这件案子并不在莱州。” “那是在哪里?”纪颜宁问。 容澈道:“西南黔州。” 纪颜宁微微一怔,因为她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正是苗寨,也正是在西南的黔州。 她回过神来,说道:“你故意挑的?” 容澈点了点头,说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所以只能陪你一同前去才放心。” 纪颜宁:“……” 所以说,他大老远地拐到莱州的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都只是为了自己? 不得不说,这让人关心惦记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纪颜宁说道:“你也不怕办事不利,而且太久没回去让御史们好好的参你一本!” 容澈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说道:“所以,我挑了个有些年头,又不宜被破的案子,就算是空手而归,也无所谓。” 纪颜宁无奈地苦笑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之前接连传出过郡王妃刘氏身体抱恙的消息,所以即便是这次刘氏暴毙而亡,众人倒是没有多少质疑。 作为王府里的世子,容方玉倒是一手操办着刘氏的葬礼,而容邬右腿受伤,并未在几天之后也赶回了莱州城,在年关之前,终于将刘氏给下葬了。 容方琦受了不少的打击,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默下来。 只是这些事情,她都不能和幼弟说,只能默默承受着,对于父王和兄长,倒是渐渐疏远了起来。 容方玉知道她的心里有芥蒂,现在刘氏去世不久,只能让她自己慢慢平复心绪。 郡王府里的丧事倒是没有影响到整个莱州城的年味。 年关将近,这大街小巷上都是热闹无比,商铺挂上了大红灯笼,贴春联。 即便是天气严寒,也挡不住这浓厚的年味,百姓们劳作了一年,在这样的日子里,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纪颜宁和容澈一同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他们脸上的喜悦。 他们两人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子,在一旁细细地看了起来。 纪颜宁想来喜欢素净的东西,所以目光大多方在白玉和翡翠搭配制成的首饰上。 “这个如何?”容澈看见一只钗子,拿了起来,对着纪颜宁的发髻上比划着。 纪颜宁仰头看着他手中是一只红梅形状的的钗子,微微一怔。 但是不得不说,这支钗子看起来十分的夺人眼球,热情似火的红色让人一眼难忘。 她微微蹙眉,开口道:“是挺好看的,不过和我似乎有些不搭。” 容澈勾唇一笑,说道:“媳妇生的如此貌美,我看着正合适。不过是因为你平日里素净惯了,才会觉得这红梅与自己不搭。” 旁边的掌柜的上前,笑呵呵地说道:“小娘子,你相公说得没错,你这白皙的皮肤正好是能衬得起这枚钗子的!之前有个小姐对这个钗子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她肤色偏黄,这么好看的钗子反倒是不显眼。这挑首饰也讲究缘分,也就只有像姑娘这般,才能首饰和人都相互衬托让人挪不开眼!” 纪颜宁听着掌柜地说了这么多,然而只听到他开口的哪句话。 她轻咳一声,说道:“什么小娘子,我还没成亲呢!谁说他是我相公了?!” 掌柜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了容澈。 明明是他喊的媳妇,怎么可能不是两口子? 容澈轻笑着说道:“无妨,迟早都会是的。” 正文 第378章 训登徒子 听到容澈的话,秋月和莺儿都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纪颜宁撇了撇嘴,轻声哼了一句。 在一旁的掌柜的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倒是笑道:“姑娘有福。” 纪颜宁看着那支红梅簪子是真的不错,越看越是喜欢,容澈买了下来,又挑了几个不错的手镯,这才走出了首饰铺子。 街上的行人不少,熙熙攘攘的,这一路上走下来,纪颜宁开始有些累了,便寻了一家茶馆开始歇息。 茶馆里的同样人满为患,连包间都没有了,纪颜宁不介意坐在大堂里的桌子上,莱州不比长安,女子也向来都毕竟豪放,倒是无妨,更何况坐在大堂里,听着其他人谈笑风生,又能听到不少的八卦杂谈,不失为一件趣事。 只是近日大家除了谈一些和过节有关的事情,就是谈关于沥郡王府的事情,毕竟沥郡王府最近事情不断,郡王断腿,郡王妃去世,如今的郡王府已经由郡王世子容方玉接手。 “听闻郡王是去白英山附近被野兽袭击,所以才弄断了腿,如今走路都不便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低声对自己桌子上的人说道。 另一人道:“我略有耳闻,据说白英山附近有妖怪出没,满头白发,然而却像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怎么诡异?” “当然,有人亲眼所见!” “据说那白英山本来就邪门,没想到还能闹出这么多事情了!” “可不是,连郡王都敢动,若是我们这些寻常的小百姓,命早就没有了。”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这些事情,纪颜宁倒是面无表情。 不过她倒是知道楼鸢并没有随容邬一起回莱州,许是真是自己离开了,不过她觉得,容邬既然找到楼鸢,便不可能再让她一个人在外生活,到底还是会让人看着的。 容邬如今将郡王府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容方玉去处理,大抵还是想把这个位置给让出来了。 后面的事情会如何,纪颜宁已经不关心了。 既然选择了手下留情,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再相见就只能是陌路者。 “呦!在莱州城倒是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几个男子走进了茶馆,原本想看着还有没有空位置,不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纪颜宁。 他们走了上前,目光却是在纪颜宁的脸上有些挪不开了。 在莱州城的地界上,倒是鲜少能看见这么好看的姑娘。 容澈的脸微微一沉,抬眸看向了他们,开口道:“滚。” 听到容澈的话,几个男子微微挑眉,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容澈,他们打量了容澈的模样和打扮,倒不像是寻常人家里的公子哥。 不过容澈和纪颜宁出门就只带了秋月莺儿还有飞鹰,和这几个男子带的几个护卫比起来,人数倒是处于了劣势。 带头的男子听到容澈这丝毫不客气的话,倒是有些温怒,说道:“小兄弟,说话这么冲?我们不过是想同这位小美人打个招呼罢了!” 他说着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纪颜宁。 莺儿蹙眉,训斥道:“放肆!” 纪颜宁面无表情,没有接他的话,亦没有抬头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拿起一个茶杯,细细地品着茶水。 带头穿着宝蓝色衣服的男人见纪颜宁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仍是一副十分高傲的模样,冷笑一声:“好,这性子小爷喜欢!” 他说着抬手正打算将手搭在纪颜宁的肩膀上,然而那只手还未放下,就已经被飞鹰给抓出了。 冷漠着一张脸的飞鹰瞥了一眼那男子,随即手中一个用力,将男子的手腕直接一扭,随即听到了“咔嚓”一声响起,众人似乎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 “啊——” 宝蓝衣服的男子痛得惨叫出声,将整个茶馆的人都吓了一条,纷纷转头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容澈抬眸看向了宝蓝衣服的男子,说道:“怎么样,可还喜欢?” 纪颜宁秀眉微挑,无动于衷,仍是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啊!你们放肆!”男人恼羞成怒,大喊道,“你们竟然敢伤我,可知小爷我是谁!” 他身后的小厮见自家公子被飞鹰擒住还折了手腕,瞪大了眼睛,上前道:“我家公子可是太守府的公子!” 容澈听到他们自报家门,勾唇冷笑,随即道:“太守府的公子?飞鹰,听到没有,太守大人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你该替他好好的管一管才是。” “是。”飞鹰应了一声,随即一拳打在宝蓝衣服男子的腹部,只看见这男人吐了一口血,再抬腿一踹,将他整个人踹倒在地上! 整个茶馆的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都站起来,退后了好几步。 远一点的人则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场好戏,心中忍不住想要拍掌叫好,只是可惜被打的是太守府的公子,虽然是庶出的公子,但他们还不敢太过放肆。 谁叫这人平日总是喜欢和一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还常常喜欢调戏*或者一些小姑娘,众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只怕这莱州城里,除了郡王府里的皇族小姐们他不敢动,其他还没有他不敢调戏的。 这回倒是遇上了一个硬茬。 看到宝蓝衣服男子被打倒在地上,他的几个好哥们纷纷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胆敢当街伤人,非要你们好看!” 他说完随即一挥手,打算让自己带的小厮上前教训他们。 结果小厮一起而上,朝着容澈他们的方向而去,飞鹰倒是很轻松地将他们全打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客官!”掌柜急忙上前,看向了飞鹰,讪笑道,“客官行行好,别在小店里伤人可好?我们这儿还要继续做生意呐!” 飞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掌柜,掌柜立马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也被飞鹰给打趴下。 莺儿轻哼一声,说道:“掌柜,你这话应该去和他们说,我们好好的坐在这儿喝茶,是他们非要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只要把他们赶出去,你还可以继续好好的做生意。” 听到莺儿这么说,掌柜有些犹豫。 他又何尝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不敢啊! 那可是太守府里的人公子,自己若是得罪了他们,他这个小店也不能再继续开下去了。 “你们给我等着!”宝蓝衣服的男子疼得咬牙切齿,目光瞪着容澈,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容澈勾唇一笑,说道:“既然他不服,那就打到他服气为止。”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这些太守府的公子听到容澈的话,有些心虚起来,吓得退后了两步,目光仍是带着愤恨之意。 容澈说道:“你刚才不是让我等着吗?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把事情留着,现在就清算清楚可好?” 他的话音一落,飞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宝蓝衣服男子的身边,一拳便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还在扶着他的那些“好兄弟”们看到这个架势,手一下子赶忙松开,吓得四散而去,躲在一旁生怕飞鹰会打到自己! 飞鹰只是随便打了几下,这位太守府的公子就已经彻底趴在地上,嗓子哑的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了,看见飞鹰挥拳正要打过来,他呜呼一声,随即晕倒了过去。 在一旁看好戏的众人看到这个残暴的场面,愣是没有人敢再出声。 纪颜宁始终都没有转头正色看过他们一眼,只是淡淡开口道:“这店里的毛尖不错,再来一壶。” 听到纪颜宁的话,掌柜缓过神来,立马道:“好的,姑娘稍等,立马送来!” 众人的目光移到了纪颜宁和容澈的身上,倒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默默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没有了刚才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和交谈声。 茶馆里人都已经坐满了,但是却安静地可怕。 小厮们上前将晕倒的公子扶了起来,看到自家公子鼻青脸肿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只是没多久,大批的官兵就将整个茶馆给包围了起来。 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纷纷在外面张望着是怎么回事,一群官兵便走了进来。 “谁在此闹事?!”为首的捕头大声呵道。 众人没人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目光转到了容澈的身上。 刚才的小厮咬牙指着容澈他们,说道:“就是他们,公然打伤我们公子,把他们给抓起来!” 纪颜宁微微蹙眉,说道:“不过是想喝个茶歇息罢了,没想到还能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仍是笑意吟吟,说道:“无妨,没人能打扰到你。” 为首的捕头走了上前,看向了容澈他们。 飞鹰上前,挡住了捕头。 捕头抬眸看着飞鹰,自然意识道飞鹰此人武功高强,只怕是他和几个弟兄一起上都未必会是飞鹰的对手。 他开口说道:“你们公然在茶馆里闹事,随我们去一趟衙门!” 正文 第379章 县主找上 看到衙门里的官兵们来了,茶馆里的人都有些唏嘘。 毕竟惹到了太守府的人,想必他们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莺儿却开口道:“捕头大哥,闹事的可不是我们!我们小姐好好的在这儿喝茶,是他们先过来挑事的,我们不过就是教训了他们一番,要抓也是抓他们才是!” 捕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可是太守的公子,他就算是有胆子也不敢抓。 莺儿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就因为他是太守的公子,所以你们便这般偏袒?难不成因为他是太守的公子,所以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也都管不了?看来你们太守的权利还真是大,可以只手遮天呀!” 捕头听到莺儿出口讽刺,高声喝令道:“你胡说什么!” 莺儿道:“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在场的人就知道了!” 捕头的目光往茶馆里扫了一圈,众人的目光闪躲,全都安静如木,竟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他们自然不敢说话,因为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很危险。 只能默不出声,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捕头一看这情况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容澈和纪颜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打扮和气场,就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而且明知道是太守公子都敢出手,想来身边不一般。 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他开口道:“把薛公子带出去。” 捕快们听到捕头的话,随即上前将倒地昏迷的薛公子抬了起来。 太守府的下人就不干了,他们刚才可都是被打了,现在终于来了衙门里的官兵,居然对此不闻不问,还就这样打算放过这些出手伤人的人,他们自然不甘心。 “你们干什么!”太守府的小厮怒道,“分明就是他们打伤我们公子!还不赶紧将他们抓起来关进牢里!” 薛公子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纷纷起哄,现在他们有了帮手,自然不畏惧容澈他们。 纪颜宁站了起来。 一下子众人又开始安静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对容澈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儿当真是太吵了。” 容澈带她坐了下来,说道:“刚刚走了许久,想来你也累了,还是先歇一会儿,你若是嫌他们吵,就都把他们打出去便是。” 他说完目光看向了飞鹰。 飞鹰微微颔首,随即走到了那些人的近前,原来还在声讨着要教训他们的人一下子背后渗出了冷汗。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在官兵的面前,你还想打人不成?”有个男子躲了捕头的声音,探出了脑袋对飞鹰说道。 捕头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飞鹰说道:“是你们先挑事的!” 几个捕快看见飞鹰这个架势,随即抽刀出来,正对着飞鹰。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茶馆外传来了一声喝令。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从门口出走进来的县主容方琦。 捕头随即拱手行礼道:“小的见过县主!” 纪颜宁微微挑眉,转头看向了容方琦。 容澈和莺儿也有些意外在这儿看见容方琦。 容方琦的目光在容澈和纪颜宁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对捕头说道:“怎么,你们拿刀是想要对本县主的皇叔动手吗?” 捕头微微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县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容方琦上前,目光扫了纪颜宁和莺儿,随即对容澈说道:“皇叔。” 容澈轻笑看,微微颔首受了容方琦的礼。 众人皆是一怔,暗道难怪他们敢和太守府的公子较劲,原来是皇族中人!连县主都得低头,又岂会怕他们太守府。 薛公子的那几个狐朋狗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正打算离开,容方琦却是转头对捕头说道:“他们既然对皇叔不敬,那就不能轻易过去了。” 那几个人皆是一愣,脸色有些难看。 容方琦说道:“这个年,本县主觉得你们还是在牢里过比较好。” “县主说的是。”捕头随即对手身后的捕快们说道,“把他们都抓起来!带走!” 看着捕快们将这件事给解决了,整个茶馆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热闹了。 众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地撇着容澈他们,倒是想再看看这个被县主称为皇叔的人,倒是是何方神圣。 但是如果对朝堂有些许了解的人光看容澈的年纪,就能知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应该就是先帝的最后一个皇子,当今的暄王。 纪颜宁朝着容方琦微微颔首,行礼道:“县主。” 容方琦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随即苦笑一声,说道:“原来纪姑娘和暄王是认识的。” 莺儿没有死,所以当初莺儿想要毒害父王真的是纪颜宁的命令,而现在纪颜宁和暄王在一起,这就说明,暄王定然是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是主谋。 当初她听信了暄王的话,用计将母妃和兄长解除了禁足,却换了这个的结果。 现在看到暄王和纪颜宁,容方琦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她对容澈说道:“皇叔,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倒是没有异议。 容方琦的心地不差,但是经历过这件事,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任何的县主了。 容澈和纪颜宁走出了这家茶馆,换了一个安静酒楼包间。 莺儿默默地站在纪颜宁的身后,她看着容方琦,心里倒满是歉意。 在这件事上,只有容方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还被大家都当成了棋子。 “皇叔不打算解释一番吗?”容方琦的目光看向了容澈,目光变得有些冷意,说道,“你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派丫鬟潜伏在我的身边,想要毒害我的父王,这件事,难不成是皇叔指使的?” 容澈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容方琦听到容澈的话,冷笑一声,继续问道:“父王被伤的腿,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吧?” “你无需知道太多,这件事你父王都不打算再追究,你又何必再抓着不放?”容澈说道,“颜宁是我的未婚妻,她和你父王之间确实有些嫌隙,但是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那我的母妃呢?”容方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冷漠,看向了容澈,说道,“我母妃她死了!” 容澈眸子微动,道:“节哀。” 容方琦恨恨地看向了容澈,控诉道:“我是信了你的话,才去救出母妃和兄长的。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对不对,让我把他们接触禁足为的就是看他们自相残杀对不对!我叫你一声皇叔,那是因为我敬你是我的长辈,但这不该是你算计我的借口!” 看见容方琦这般激动的模样,莺儿在一旁解释道:“县主,不是这样的,王爷也没有想到郡王妃会服毒自尽……” “你住口!” 听到莺儿说话,容方琦终于忍不住对她怒吼了一句! 莺儿微微一怔,随即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容方琦看向了莺儿,说道:“是我眼瞎,不想让你流落在小镇里,所以把你带回了郡王府,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生气。 府中一切不对劲的源头,就是从她带回了莺儿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变了。 母妃变了,兄长变了,父王也变了,整个王府变得她都觉得陌生和害怕不已。 纪颜宁开口道:“她不过是听从我的命令罢了,更何况,她除了下毒失败,也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是你们郡王府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我不过是把真相都揭穿了而已,这又怎么能怪旁人?” 容方琦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纪颜宁,手紧握成拳。 纪颜宁说道:“即便没有莺儿,你的母妃也早已想要除去世子。世子并非郡王妃亲生,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斗起来,必有一伤,你母妃不死,那就只能是你的兄长死。你不过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才把事情都打算推到旁人身上罢了。” “够了!”容方琦高声打断了她的话,眸子黑沉的可怕! 纪颜宁无奈地耸了耸肩。 容方琦出身皇族,有些事情早些看淡并没有什么坏处。 容澈对容方琦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自责,就算是你早早知道,你也根本不能阻拦他们任何一个人,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没有必要,她们都不希望看到你这般。” 其实容方琦之所以变得这般敏感,不过是因为太过自责罢了。 当初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最亲爱的母亲和兄长相斗,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罢了。 容方琦沉默下来,好半响才开口道:“我想知道。” 容澈看着她,眸子里有些不解。 容方琦抬头看向了容澈,一脸正色地说道:“你们肯定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想知道全部的事情。” 她不想再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可是她若是去问父王或者兄长,定然什么都无法知晓。 所以当她知道纪颜宁和容澈是一起的时候,她很清楚,他们是知道真相的。 正文 第380章 认作义妹 容方琦的目光里满是坚定,她是真的想知道为何事情都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 这包间里没有其他的人,纪颜宁倒是没有避讳。 她开口道:“这件事还得从二十一年前说起,你父王的发妻楼氏……” 纪颜宁将事情徐徐道来,这件事起因太久,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沥郡王府曾经的郡王妃并不是现在的刘氏,因为楼家的事情,楼氏成了府中的禁忌,更是无人敢提,容方琦又怎么可能知道? 包间里添了不少的炭火,将外面的寒风阻挡在外面,容方琦听着纪颜宁口中说出来的故事,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是惊讶不已。 上一辈的事情牵连到了后辈,她确实无法阻止。 父王的心里只有楼氏,取了她的母妃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兄长和母妃装了那么多年的母慈子孝,倒是无人看得出来他们心中都各有各的算计。 是自己太笨,什么都看不出来。 又怎么能怪得了旁人? 纪颜宁说道:“县主,此事确实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但是事实上我们也不过是让事情加剧了罢了,只要根源还在,这件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容方琦沉默了许久。 纪颜宁又道:“你放心,以后你们沥郡王府的事情,我们不再掺和,年后我们便会离开莱州。” 容方琦抬眸看向莺儿。 纪颜宁又道:“莺儿是你兄长要求留下来的,所以我不会带她走。” 她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解释得如此清楚,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容澈和纪颜宁随即离开了酒楼,只剩下容方琦一个人在包间里仍是沉默着回想刚才纪颜宁说的话。 他们从酒楼里出来,倒是没有了再继续逛街的兴致,便一同回了纪宅。 此时柯管事已经在纪宅里等着,送来了不少的年货。 知道大小姐在莱州过年,柯管事倒是细心地为她办起了这些事宜,倒是不想让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只是看见容澈,柯管事倒是微微一怔。 “大小姐。”柯管事上前行礼道,“再过两日便是过年了,若是大小姐不嫌弃,可以到我的家中一起吃个年夜饭。” 纪颜宁轻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柯管事了,多有叨扰。” 柯管事道:“大小姐能来那是给柯某面子,哪里来的叨扰之说!” 在一旁的容澈轻咳一声,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柯管事之前倒是没见过容澈,纪宅的事情大小姐也鲜少会让他过问,如今看见眼前的容澈,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莺儿道:“这是暄王殿下。” “殿下……”柯管事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容澈抬手给扶住了。 容澈道:“不用行此大礼,以后唤我容公子便是,这次到莱州乃是私访,切莫和旁人说起。” 柯管事颔首,见容澈这般轻易近人,心情倒是放松许多。 他做生意倒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不过第一次还这样的私下场合能和亲王说上话。 那可是亲王,比郡王品级还要高! 容澈说道:“其实……我也在这莱州过年,一时没有地方去……” 柯管事听着容澈的话,总算是知道他之前为何要咳嗽了。 他说道:“若是容公子不嫌弃,不如也一起到小人家中一同吃个年夜饭?” 容澈微微颔首,说道:“既然柯管事诚意相邀,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纪颜宁听到容澈这话,倒是忍不住侧目,这家伙脸皮可真厚。 柯管事笑了起来,心中却开始盘算着今年的年夜饭一定得大办才是,不仅是东家大小姐,连王爷都要到家中吃饭,这可是难得的殊荣,自然要好好准备! 他高高兴兴地回去吩咐下去,后知后觉地想着,怎么大小姐会和暄王在一起? 见大小姐和容澈回到了纪宅,绿芜迎了上前。 “大小姐。”绿芜端着刚沏好的茶上前,微微行礼。 纪颜宁看见绿芜,秀眉不经意地微微轻皱了起来。 她开口道:“下去吧。” 绿芜的余光看了一眼容澈,又垂眸下去,慢慢退出了纪颜宁的房间。 莺儿自然也敏感地注意到了绿芜的动作,尽管很小,不过她倒是能看出来绿芜的心思。 只是她不明白,看起来大小姐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绿芜,为何还要她继续待在身边? 大小姐可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 只要她看不顺眼,会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干净利落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莺儿有些担心起来,自己若是离开了大小姐的身边,其他的下人伺候得不好该怎么办? 就算是大小姐很厉害,可是很多事情还是让人担心得很。 先在是冬天,大小姐向来怕炭火,所以房间里总是会被旁人的房间会冷一些,冬日里大小姐还时常会生病,袁武和其他的侍卫都是心思不够细腻的男人,又怎么能够照顾大小姐呢? 一想到这里,莺儿就满脸的愁容。 大小姐出门只带了她一个奴婢,可若是自己留在莱州,谁陪着大小姐回长安呢? 秋月看起来还算是老实,只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未必能跟着大小姐一同上路,只怕路上还得大小姐来照顾她才是。 绿芜有别的心思,更是不能让大小姐带在身边。 “莺儿。”纪颜宁唤了一句。 莺儿回过神来,看向了纪颜宁:“大小姐?” 纪颜宁道:“唤了你两声才听见,是不是刚才逛街太累了?” “没有的事。”莺儿摇头,说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纪颜宁道:“在我离开之后,这座纪宅就留给你,嫁妆我也会让柯管事准备的,我认你为义妹,往后你便是我纪家的小姐,这样就算是进入郡王府,也算是有些身份。” 她能给莺儿的不多,不过比起奴婢的身份来,纪家的身份已经够了。 莺儿朝着纪颜宁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大小姐。” 纪颜宁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以后你便是我妹妹,莫要再行这样的大礼。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再认真教你在郡王府里的规矩,总之,你以后便不能再自称奴婢了。' 正文 第381章 长得太丑 莺儿的心情复杂,她觉得此生最大的幸运,不是遇见了容方玉,而是她遇见了纪颜宁。 自己在她的身边当丫鬟这一年多的时间来,似乎也没有帮过大小姐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然而大小姐对她确实格外的照顾,如今就算是自己离开了,仍是如此。 莺儿从纪颜宁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绿芜端着饭菜正要走向纪颜宁的房间。 她眸子微动,随即上前道:“给我送进去吧。” 绿芜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莺儿伸出来的手。 莺儿微微挑眉,有些不悦地看向了绿芜。 绿芜轻笑着,一脸无害地说道:“莺儿姐姐,你累了一天了,这种小事,让我来做就好了,你还是下去歇着吧。” 莺儿沉声道:“不必,我去送。” 绿芜看了莺儿一眼,道:“莺儿姐姐,听说你年后就不在小姐的身边伺候了,其实也不必这般辛苦,这些事情以后都是由我和秋月来做,现在谁送还不都是一样?” 看见绿芜这张能言善辩的模样,莺儿脸色沉了下来。 她对绿芜道:“别以为你在想什么旁人都不知道,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心思。” 绿芜被莺儿这么一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不明白莺儿姐姐在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就是想在老老实实在小姐的身边伺候罢了,难道这也有错?你可不能仗着在小姐的身边待得久,就这般污蔑人。”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莺儿说道,“那可是王爷,不是你能够觊觎的人。” 绿芜被莺儿这般说破了心思,她倒是有些心虚,不过仍是说道:“我可没有,更何况我也没有做得任何不好的地方,一心一意只想好好伺候小姐,跟着小姐。” 莺儿见她不承认,虽然有些生气,可是自己没有证据,就算是去和大小姐说,也毫无说服力。 绿芜继续说道:“那我就先进去伺候小姐和王爷吃饭了。” 她说着径自端着盘子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莺儿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倒是排斥得很,这样的丫鬟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绿芜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将饭菜都摆好,这才开口道:“小姐,王爷,该吃饭了。” 纪颜宁和容澈走到了堂中的桌子走了过去。 刚才被莺儿点了心思,这回绿芜倒是收敛了不少。 全程都默默地站在纪颜宁的背后没有言语,看着王爷和小姐的感情是真的不错。 她其实就是想着继续跟着小姐,若是小姐嫁给王爷,她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待遇自然低不了,到时候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在王府里混个姨娘其实也不差。 而且小姐的性子温和,平时倒不是很难伺候,这是再好不过了。 容澈给纪颜宁夹了一块肉,说道:“多吃些,补补身子,太瘦了不好。” 纪颜宁道:“我也觉得自己有些瘦了,像绿芜这般就刚刚好,让人看了都觉得喜欢。” 听到小姐在王爷的面前提起自己,绿芜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 容澈抬眸,不解地问道:“哪个是绿芜?” 绿芜心中一喜,随即上前行礼道:“奴婢名唤绿芜。” 容澈瞥了她一眼,随即对纪颜宁说道:“你这丫鬟怎么挑的,长得太丑。” 绿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王爷居然嫌弃自己长得太丑! 纪颜宁淡淡道:“还好呀,这是柯管事送来的人,我随便挑的,难不成你就喜欢漂亮的?” “我只喜欢你。”容澈眼眸含笑。 纪颜宁娇嗔瞪了他一眼,两个人说着又岔开了话题,都没有注意到绿芜那面如死灰的神情。 容方琦一直在酒楼的包间里待到了天黑才回了郡王府。 她刚走到门口,管家便迎了上前,担心地说道:“县主,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府?世子担心地都派人去找您了。” 容方琦听到兄长担心自己,心里有些泛酸,随即苦笑一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出去随便走了走。” 她抬步走进了郡王府内。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回来的兄长。 天气有些冷,风吹起了她脸颊旁的发丝,也吹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竟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见她回来,容方玉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语气轻柔如初:“你去了哪里?” “兄长平日里事务繁多,我的事情就不劳兄长费心了。”容方琦淡淡地说道。 容方玉垂眸,说道:“夜里寒凉,还是少出去为好。” 容方琦道:“反正心都已经够凉了,这天气再冷又能如何?” “对不起。”容方玉道,“我也迫不得已。” 终究还是自己隐瞒了妹妹,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容方琦眼眶有些泛红,说道:“我不怪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你?我只是恨自己罢了。” 容方玉道:“不想告诉你,因为你还太单纯,这些事情本就不该让你牵扯进来。在这一点上,我和她都是一样的想法,你是我的妹妹,无论如何,兄长都会一如既往地关心你。” 容方琦垂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从纪颜宁那里知道了真相,她能怪谁呢?仿佛每个人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事情。 父王心里有楼氏,他在坚持着,却伤害了母亲; 受伤的母亲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想让昊儿得到世子之位,却不得不去伤害兄长; 兄长有什么错呢?他甚至都不想有这样的身份。 只是她还是觉得可惜,觉得懊悔,觉得自责,若是自己能早些知道这些事情,说不定就能够劝住母亲。 多陪陪她,让她知道,即便没有父王和世子之位,她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只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容方玉拿出帕子替容方琦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说道:“我们家琦儿生的那么好看,不要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听到兄长像以往那般哄自己,容方琦终于忍不住抱着兄长大哭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哽咽道:“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 容方玉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到底是放下了一颗石头。 他不怕琦儿恨他,只是怕她心里太过于受伤而做傻事。 他的妹妹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自己怎么会舍得让她受伤害? 天气还是那么的冷,只是不似当初那般刺骨了。 正文 第382章 想试一次 绿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都恹恹的,眼眶也红红的。 她半躺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被子,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秋月看着她这副模样,问道:“绿芜,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绿芜没有吱声,只是把头埋进了被窝里,一声不吭。 看见她这般动作,秋月想着自己和她在一个屋檐下,又都是伺候着小姐的,自然不能不管,随即上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绿芜甩开了她的手,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对秋月哭诉道:“刚才我伺候小姐在吃饭的时候,王爷居然说我长得丑。” 秋月听到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近微微一抽,她安稳绿芜道:“其实你长得不丑,只是暄王殿下那是见过世面的,听闻那长安繁华无比,自然会有不少的美人,王爷见得多了,再看我们这些乡野丫头定然是看不上眼的。更何况那时在小姐面前,难不成王爷还能夸旁的人女人长得好看?” 她不安稳还好,这么一说,绿芜只觉得自己更受打击了。 秋月继续说道:“那远的不说,你看看咱小姐,长得像个天仙似的,哪里是我们能比得上的。我们就连比那莺儿姐姐都差得远呢,所以王爷有此一说也不足为奇,但是在普通人里,你已经长得不错了。” 听到秋月这么说,绿芜的心里复杂得很。 她以前总是觉得自个长得好看,又识字,做事利索,自然不能和寻常的丫鬟想比,可是到了大小姐的身边,她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大小姐的要求远比自己想得要严格许多。 平日里大小姐让她和秋月留在身边,不过都是做些粗活罢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好,大小姐便不想用她们,反倒是亲自去做,这样下来,她和秋月都很有紧迫感,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更好。 只是这样她觉得太累了,直到她看到了暄王。 不得不说,暄王真的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了,性格温和体贴,明明身份如此尊贵,对大小姐却是百依百顺。 这样的男人,世间能有几个女人不动心呢? 她想着,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做得更好,说不定哪一天王爷看上自己,抬个姨娘什么的,以后当半个主子那是最好。 然而她想得一切,都被王爷一句“长得太丑”所打败了。 绿芜只觉得伤心不已,哭诉道:“就算是长得没有大小姐好看,他也不能说我长得丑啊!” 秋月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介意,她们是奴婢,王爷身份尊贵,说她一两句又不能少一块肉。 只是看着绿芜这般伤心,她又不能这般说,只能安慰她说道:“别放在心上就是,我们好好伺候小姐,小姐定然不会亏待我们的!” 绿芜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她心中还是难过不已。 王爷看不上自己,觉得自己长得丑,那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 因为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绿芜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一副哭肿了眼睛的模样,更是没有了精神。 秋月看见她这般,说道:“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去小姐面前伺候?” 绿芜低着头,找了些水粉掩饰自己的眼睛,可是无论怎么弄,看起来都怪怪的。 秋月道:“罢了,你先歇着,若是小姐问起来,我就说你身子不适。” 绿芜道:“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和小姐说身子不适?” 这太不吉利了,只怕会让大小姐不悦。 秋月道:“总之小姐没问起,你就好好在外面做其他的活,我去伺候小姐便是。” 绿芜点了点头,随即下去给小姐准备洗漱的东西。 纪颜宁每日起得很早,即便是冬日,都要早起练箭和武功,练的不多,但是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绿芜在院子里正打算去厨房催促,突然就看见了走进院子的暄王容澈。 她突然就想起了昨日容澈那句略带嫌弃的话,心里倒很不是滋味。 不过她倒是听进去了秋月的一句话,昨日是在大小姐面前,王爷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小姐的面夸旁的女人。 她以前在其他的府中做过活,都是被女主人嫌长得还不错,所以不能留在府中为由被卖了出来。 那些男人大多数都口是心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倒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丑到让王爷看不上。 她手中还抱着盘子,眼眸微动,随即从旁边小跑了出来,假装一副很忙的模样,低头便朝着容澈的方向小跑了过去,快要到容澈跟前的时候,假装脚扭了,整个人朝着容澈的方向倒了过去。 按这个倒下的动作,她应该能够成功倒在王爷的怀里。 到时候就看他到底会不会有所感觉! “啊——” 正当她想着可以倒在容澈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却扑了个空! 就这样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脸都朝着下面,鼻子和脑袋被磕到生疼! 容澈看着朝自己而来的人影,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旁,看见绿芜倒在自己的面前,目光有些泛冷。 飞鹰开口道:“你这丫鬟,怎么回事?” 绿芜感觉全身都摔得疼痛不已,听到飞鹰的问话,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眸子里有些泛红,抬头看向了容澈,可怜楚楚地说道:“对不起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走路太快不小心扭伤了脚!” 她低头咬唇,显得可怜又无助。 容澈紧蹙起了眉头,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随即朝着纪颜宁的房间走了过去。 绿芜见容澈就这般无视自己,刚想开口喊住,却生生被憋住了。 她是真的摔得格外的疼,然而地上还冷得很,她只能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和脚,额头上磕得不轻,刚换的新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发髻也有些乱了。 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能默默地回了房间里。 她换了一身衣服,又梳洗了一遍,给自己擦了药膏,半躺在床上觉得心塞不已。 等到秋月过来叫自己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多时辰。 “你这又是怎么了?”秋月问道,“小姐让你过去呢!” 绿芜微微一怔,随即道:“小姐找我做什么?” 秋月同情地看了绿芜一眼,说道:“这你得问你自己做了什么,王爷刚才去*的时候,跟小姐说你这个丫鬟要不得。” 听到秋月的话,绿芜整个脑袋像是被雷电击中一遍轰隆直响! 王爷居然对小姐说自己不好? 秋月说道:“小姐现在正让你过去呢,你赶紧去解释解释!” 绿芜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仪容,这才往纪颜宁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她走进纪颜宁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纪颜宁一个人,暄王并不在。 绿芜松了一口气,随即上前行礼道:“小姐,您找奴婢?”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绿芜。 她将手边的一张卖身契递上前,说道:“这是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绿芜微微一怔,看到那张卖身契,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大小姐。 她低头道:“小姐这是不要奴婢了吗?”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绿芜抬头看着大小姐,咬唇道:“奴婢愚钝,不知道小姐指的是什么?” 除了今日早上的事情,她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才是,更何况自己又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早上更是连暄王都没有碰到。 还未等纪颜宁开口,绿芜又道:“是不是莺儿姐姐说奴婢的不是?其实莺儿姐姐误会了,奴婢觉得没有那样的心思……还是暄王嫌弃奴婢今日太笨了,差点就撞到他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而已!求小姐相信奴婢!” 看见她辩解,纪颜宁只是冷眼瞧着,一时沉默下来。 绿芜看着纪颜宁的这幅神色,心中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纪颜宁开口道:“还给你卖身契,是看在你这些日子做得还不错的份上,你若是不愿,我便让柯管事将你领回去。” 绿芜看着纪颜宁,一时有些为难。 许多丫鬟想要赎身,都不知道要攒多久的钱,现在大小姐自己给出了卖身契,已经是很仁义了。 若是让柯管事将她领走,还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粗活或者是被再卖出去也说不准。 可是她还仍是有些不甘心,抬头看着纪颜宁,问道:“奴婢只是想求个明白,为何大小姐这般对我?” 纪颜宁蹙眉,说道:“我是主子还是你主子?你这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做事向来凭内心喜好而定,就算是没有任何理由,只要我不高兴,随时可以将你再发卖出去!” 绿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冷下脸的大小姐,心中一蹬,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里仍是不服。 纪颜宁道:“我向来不喜欢一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莺儿未曾说过你的坏话,不过我自己有眼睛。至于为什么,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 正文 第383章 幼时的他 听了纪颜宁的话,绿芜袖子底下的手紧握了起来,竟是无法反驳。 其实小姐一直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没有说破罢了。 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卖身契,朝着纪颜宁行了一礼,随即道:“多谢大小姐。” 纪颜宁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绿芜抬步走了出去,面上一片黯淡之色。 纪颜宁倒是平静的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继续拿起手边的游记继续看了起来。 其实她之所以开始没有提醒绿芜,不过是想看看容澈的反应罢了,若是她身边的人对他起了心思,他会怎么做? 结果很显然,他其实早就看透了绿芜的心思,不过开始没有理会,是想着把毕竟是她的人,让她自己处置,只是没想到纪颜宁没有处置,反倒是更让绿芜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所以容澈今天“假装”无意说起了今早的事情。 纪颜宁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对自己存有异心,因为一开始存有异心,很有可能慢慢地就会变成其他的心思,有一天甚至会害了自己。 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她不敢再去赌。 绿芜离开之后,她前去西南,也并未打算将秋月带上,毕竟秋月太过柔弱,走这么远的路,只怕秋月自己都受不住,更别说要照顾她了。 不一会儿,容澈便从外面走了过来。 他说道:“刚才看见你的丫鬟哭着跑回去了,你听了我的话,把她赶走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没办法,谁让她看上你了呢!若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说不准哪天就把你给勾走了,那我多亏啊!” 容澈听了纪颜宁的话,倒是轻笑一声,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谁知道呢。”纪颜宁轻哼一声,说道,“走了一个绿芜,谁知道会不会有红芜,青芜,紫芜什么的,暄王殿下长得如此俊美,真是让人不得不担心呐。” 容澈道:“这可怎么办是好,我也很担心媳妇被别人看上了。” 纪颜宁说道:“所以啊,你若是敢拈花惹草,我就去找旁人去了,凭本姑娘的姿色,自然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容澈低声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在他的眼里,这世间能没有比得上纪颜宁的女人,有她在,自己的眼睛自然看不到旁人。 傍晚的时候,柯管事就已经过来纪宅了,请纪颜宁和容澈一起过柯家吃年夜饭。 纪颜宁和容澈一同上了马车,朝着柯家的方向而去。 马车慢悠悠,这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似乎都已经回了自己家里吃年夜饭,倒是冷清不少,但是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笼,装扮得十分的喜庆。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容澈,说道:“你不在郡王府里与他们一同过年吗?” 容澈道:“堂兄并不在府中,和他们几个孩子能有什么好过的。” 听到容澈的话,纪颜宁说道:“你比他们不过也就年长几岁罢了。” “我辈分大。”容澈说道,“他们是晚辈,自然还是孩子。” 纪颜宁眼眸微动,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容澈的表情有些微妙。 容澈不解地看着她。 纪颜宁道:“其实,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我见过你的。” 容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纪颜宁曾是应采薇,太傅府嫡长女,进宫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就算是见过皇子,也无可厚非。 只是被未来的媳妇看过自己幼时的奶娃娃的样子,容澈心情多少也有些微妙,讪笑了一声。 他说道:“那你见过我的母妃吗?” 纪颜宁点头,说道:“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子,也是个美人,她向来不争不抢,所以也不怎么得盛宠。” 容澈的生母是个温吞的性子,并不算有手腕,所以在生下容澈不久之后,就被心生妒忌的其他妃嫔给害死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垂眸苦笑一声,这个评价,她也曾皇后提起过。 纪颜宁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当初容澈抓周的时候,她是曾到过宫里参宴的,那时候容澈并没有抓宫人给他准备的任何东西,她离得近,便想拿些小玩意哄哄,没想到那个时候才那么点儿大的容澈,竟是抓着她的手指不放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见过容澈,当时的她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那只奶娃娃。 她的目光看向了容澈,不觉之间总觉得有些好笑。 缘分总是如此的奇妙。 祖父说她天赋异禀,会遭受非同寻常的苦难,但只要熬过这些,定然也会收获意外之喜。 容澈微微挑眉:“看什么?” 纪颜宁道:“看你眉眼,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 容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这能看得出来?” 纪颜宁轻笑道:“确实看不出来。” 容澈倒是听出来她语气之中的调笑意味,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倒是被她抓弄了。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以示惩戒。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柯宅前。 容澈先下了马车,随即伸手将纪颜宁扶了下来。 “大小姐,容公子。” 柯管事一家老小都在宅子门口等候着,说话的时候都呼出了不少的寒气,看见他们过来,但是纷纷行礼。 纪颜宁伸手上前将柯管事虚扶起来,说道:“天气这般寒冷,怎么能在外面冻着,进去吧。” 柯管事倒是笑着将他们两个人都迎了进宅子里。 这宅子不算大,和纪宅相差不多,柯管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其中大儿子前两年才娶妻,现在帮着他在宝昌记做事,做的倒是十分的踏实,小儿子念书,正打算走仕途。 一走进屋子里,感觉暖意洋洋的,还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看起来倒是丰盛得很。 这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让纪颜宁倒是有些恍惚。 心里倒是有些想念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祖父,她有那么多的家人,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只是如今他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她很想告诉他们,自己现在过得并不差,还是会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 外面的寒风吹着,只是却似乎影响不到屋子里热闹的景象。 柯管事倒是看出来了,王爷之所以想一起来他们这儿一起吃年夜饭,不过是因为有大小姐在罢了。 他看着大小姐的神情,倒是十分深情,在柯管事的眼里,这两人金童玉女,倒是相配得很,更何况他觉得大小姐相比起许多世家小姐来说并不差,若是能真的当个王妃,这宝昌记以后更是能做得好上许多。 纪颜宁给柯管事一家每个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都是她在莱州城逛街的时候用心挑的。 吃完年夜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一片灯火通明,纪颜宁和容澈回纪宅的时候,整条街上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 “下雪了!”纪颜宁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望着外面的缓缓飘落的雪花,轻呼一声。 雪花在这灯火之下映出了红橙的颜色,缓缓地落在地上,看起来美不胜收。 纪颜宁眸子微动,伸出手接住些许的雪花,只觉得手上有些冰凉冰凉的。 同样是下雪,这冰凉的触感倒是和之前在小镇上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心境变了,感觉也不一样了。 她坐回到马车里,将冰凉的手直接轻轻拍在了容澈的脸上,笑道:“怎么样,冷不冷?” 容澈感觉到脸上像是被冰打过一般冰冷,他心中微微一颤,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随即用自己的手搓了搓,正色道:“你前几天还得了风寒,身子还未好全,怎么又这般不顾身子。” “无妨,小小风寒罢了。”纪颜宁说道,“这点小病我还是治得好的。” 容澈听到她的话,却是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平日里喝苦药总是不情不愿的。” 纪颜宁虽然喜欢和药材打交道,但是每次要喝那些苦苦的成药,总是有些不情愿,喝完一碗,碗底总会留出一些,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继续了。 纪颜宁吐了吐舌头:“是你。” 容澈难得看她这般开心,倒是不想再说其他,只是紧握着她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摩挲起来,然后呼了一口暖气。 他的手掌很宽很大,有着不少的茧子,接触起来有着一股不一样的质感,纪颜宁就这样被他牵在手里,心里却是开心不已。 同样是过年,楼鸢的这个年倒是过得格外的清冷。 当初纪颜宁给她留了不少的银子,所以她在镇子上寻了个偏僻的院落,再买了一个哑巴婆子,帮忙干活,这几日倒是过得安稳。 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所以无须再吃药,发根长出了黑色头发,只要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告别这银白的头发了。 哑婆将院子里贴身了联子,又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这才让这小宅子有了一丝过年的气息。 年夜饭一共做了五个菜,看起来虽然并不算精致,但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已经算得上丰盛了。 她正打算和哑婆一同吃饭,宅子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正文 第384章 离开莱州 听到宅子外的敲门声,楼鸢和哑婆都相视一眼,一时有些警惕起来。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都是各自在自己的家中过年。 更何况自己搬过来才短短的十天左右,并未认识什么朋友,更别提会有人过来串门了。 楼鸢和哑婆先是等着,等了大约一刻钟,外面的人还是在坚持不懈地在瞧着门。 她们两个人缓缓地走出了院子,楼鸢在门口开口问道:“谁?” “是我。” 一个深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楼鸢微微一怔,这个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除了容邬之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 她眸子沉了下来,开口道:“你来做什么?我说过,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再相见,也只能是陌生人罢了。” 在门外的容邬道:“既然是陌生人,能不能让我们重新再相识过?” 楼鸢听到容邬的话,眸子微微有些波动,仍是没有说话,站在远处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哑婆站在楼鸢的身后,看着她如此纠结,只是静静地陪着,倒也没有去开门。 “鸢儿。”容邬说道,“以前是我的错,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此时的他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门,心情有些复杂。 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过来,无论如何不能再失去她了。 楼鸢冷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若是再来,我就搬家,搬到你找不到我为止。” 经历了这么些年,楼鸢对容邬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只是她不想再这般纠结下去了,与其这般痛苦纠结,不如一刀两断,彻底断个痛快。 容邬听到她这么说,便道:“即便是你搬到天边,我依旧会跟着,一直等到你再重新接纳我的那一天。” “容邬!”楼鸢忍不住喊道,“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了!求你大发慈悲,别在跟着我了。” 她的声音甚至带了些许的哽咽,一想到自己和容邬之间有着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就觉得难受不已。 纪颜宁说得很对,那些她曾经挚爱的人,死得那般痛苦,她又怎么可能忘记。 容邬没有亲手杀了他们,可是却帮着容嶙做了许多的事情,他明明知道真相,却只能任由旁人抹黑楼家,让楼家背上了这沉重的罪名,让楼氏成为史书上令人不齿的对象。 听到楼鸢那哽咽的声音,容邬眸子微动,说道:“我也可以陪你过这平静的生活,以后府中的事情交给阿玉,你在哪里,我就和你在一起,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楼鸢站在原地,忍不住摇了摇头,脚下去没有移动半步。 哑婆看了楼鸢一眼,抬步上前将门给打开了。 楼鸢看见容邬一个人,拄着拐杖,就站在门外,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眶红红的,脸上仿佛苍老了许多。 “鸢儿。”容邬开口,脸上绽放起了笑容,带着丝丝的苦涩,他朝着楼鸢的方向走了过来。 但是因为他的右腿受伤,拄着拐杖并不方便,刚要走进宅子里的时候,门槛太高差点让他倒了下去! 楼鸢心中一跳,下意识上前接住了容邬。 她随即感觉到有人紧紧地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楼鸢意识到这不过是容邬的骗术罢了,便想着要推开他,谁知他就那么用力一推,容邬整个人真的就轻易地倒在了地上,拐杖也掉落在一旁,显得狼狈不堪。 “嘶——”容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捂住自己的右腿,似乎很是痛苦。 楼鸢蹙眉看着他,往外面看了一眼,他竟然没有带护卫过来! 她咬牙上前,捡起了他的拐杖,递到他的面前,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容邬抬眸看向她,有些无助道:“现在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哪里?” 楼鸢冷淡道:“随便你去哪里,你贵为郡王,难道还愁没有地方可去吗?” 容邬皱眉道:“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家中过年,我又能去哪里?” 楼鸢道:“你就该好好带在你的郡王府,来找我做甚?我不过是一个反贼余孽罢了。” 她说着正要转身走回屋子里,容邬却是想要上前,突然痛苦的惨叫出声。 楼鸢回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容邬道:“你知道的,我这腿是真的废了,很疼。” 楼鸢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纪颜宁让人下手的时候可丝毫没有留情。 她沉默半响,开口对哑婆道:“把他扶进来。” 看见楼鸢终于心软了些许,容邬也松了一口气,其实能让楼鸢愿意让自己接近真的太不容易了。 这日子还长,他要做的也还远远不够。 只是这些事情,都与纪颜宁无关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无论楼鸢如何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这人生之路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不过都是选择罢了。 年后纪颜宁和容澈还是踏上了前往黔州的路,从莱州到黔州,路途遥远,纪颜宁预计估算少则也需要一个月左右,更何况如今天气严寒,路上更是难行。 纪颜宁将莺儿留在了莱州,而也不曾带上秋月,只是带着一群护卫跟随着容澈往黔州方向而去。 在二月中旬的时候,纪颜宁他们一行人终于达到了黔州城。 尽管是二月份,但是这里的气温却是已经十分的温和了。 马车缓缓进了黔州城,来到了一座宅子前。 “大小姐!” 纪颜宁一下马车,就看见了一个迎面朝自己扑过来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珍珠。 她惊喜不已:“珍珠,你怎么会在这儿?” 珍珠看见纪颜宁,笑得格外的灿烂,说道:“其实我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一直等着小姐过来呢,是王爷说小姐会来这儿,还说若是想见大小姐,可以提前过来这里等着,所以奴婢就来了!” 正文 第385章 教她调香 纪颜宁听到珍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惊诧地看向了容澈。 容澈道:“想来你没那么快能回长安,便打算让她先在这儿等着,毕竟是你的丫鬟,平日里倒是用得更顺手些。” 其实他一开始没有想到,纪颜宁身边的莺儿会留在莱州城,只不过是想着以纪颜宁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便想着让一个丫鬟过来。 现在看到,这倒是个真的不错的决定。 珍珠在周围看了看,并未发现莺儿的影子,不解地问道:“莺儿怎么不在?” 纪颜宁道:“她留在莱州城了。” “小姐为何将她留在莱州城?”珍珠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容澈道:“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府中再说吧,赶了那么久的路,颜宁也该休息了。” 从莱州到黔州,一路坎坷,黔州地势复杂,山路崎岖难走,尽管有时候纪颜宁坐在马车里,仍是会觉得疲惫不堪。 听到容澈的话,珍珠止住了话头,急忙将他们迎进了宅子中。 纪颜宁确实感觉到疲惫不已,天气还未转暖,又连续赶了将近两个的月的路程,如今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自然要好好休息一番再做其他的打算。 珍珠给她准备了热水澡,纪颜宁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吃过了午饭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大小姐这般劳累的模样,珍珠心疼的紧。 有容澈安排的院子和珍珠,纪颜宁并不打算惊扰这般的宝昌记管事。 纪颜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睡了一个晚上,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只是外面阴雨连绵,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倒是让纪颜宁觉得有些阴郁。 黔地湿寒,冬春时节鲜少下雪,但是雨下起来却是很难停。 但是纪颜宁多少也有些庆幸昨日能及时到了这城中,若是遇上这下雨的天气,只怕赶路又添不少的麻烦。 天气下雨阴寒湿冷,所以房间里大多都放置有碳火,纪颜宁并未觉得有多冷,只是觉着这屋子里的熏香让她有些不舒服。 珍珠伺候她洗漱,又让下人去准备饭菜。 纪颜宁洗漱之后脑子更加清醒,将手巾放置在一旁,对珍珠说道:“把这熏香给我换了。” 珍珠微怔,随即说道:“大小姐这是不喜欢这个熏香吗?” “这熏香的香料是从哪里来的?”纪颜宁问道。 珍珠摇头,说道:“就是这个宅子里管事给的,应该是下人出去采购的,奴婢觉得这个香料熏起来闻着还不错,就用着了。” 纪颜宁正色说道:“你跟着我学医,也懂了不少的药材,其实调香之道和配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这香料用对了地方,用对了人,可以让人觉得身心舒畅,但同时可以杀人与无形之中。” 听到大小姐这么一说,珍珠的脸色微变,目光看向了那熏香,讪讪地说道:“奴婢是不是选错香料了?” 她回想起当初大小姐刚到长安的时候,在柳府就被人暗算过一回,那次用得也是香味和食物,让大小姐中了毒,还差点被人误会成了有疯疾。 一想到这里,珍珠连忙将那熏香换了下来,将那小香炉那出去,直接用雨水给浸湿了。 纪颜宁说道:“你也不用太紧张,其实这香还不至于让人中毒,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珍珠颔首,说道:“既然大小姐不喜欢,那便不用这个熏香了。”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反正下雨也清闲得很,我教你调香,以后你便知道该用什么香料了。” 听到大小姐说要教自己,珍珠心情却是格外的好,便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 纪颜宁写了张单子,让她去按着上面的挑选香料,不一会儿,珍珠便回来了。 珍珠已经在这个城内住了半月,对于这个黔州城倒是有了不少的了解,平日里跑腿向来也方便,虽然买东西这样的小事让下人们去做即可,但是这香料是大小姐要的,自然要挑些好的。 对于药材和其他大小姐吃用的东西,珍珠向来比较小心,大多还是要自己经手。 珍珠将所需的香料都买了回来,纪颜宁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都未见容澈?” “王爷今儿一早便被知府大人找去了。”珍珠回答道,“好像是关于案子的事情。”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说道:“不是一件陈年旧案吗?怎么如此着急?” 她记得当初容澈同自己说过,他接下的是一件有些棘手的旧案,所以即便是破不了案,倒是无妨。 珍珠摇头:“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倒是没有再多问,低头开始检查珍珠买的香料,然后细细地和她讲解了起来,一遍讲解还一边动手配制着,让珍珠印象更为深刻不少。 珍珠已经快大半年没见过纪颜宁了,再次让纪颜宁教自己,她倒是格外的专注。 只是调香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学得好的,况且纪颜宁向来要求就高,自己只能更加精益求精。 纪颜宁调出了份香料先用着,让珍珠也给容澈的房间给换上,之前的香料就别用了。 “对了。”珍珠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转头看向了纪颜宁,“大小姐,你还没说莺儿为何留在了莱州城呢?” 纪颜宁轻笑一声,说道:“因为她在莱州遇到相爱之人,便留在那里生活,这无可厚非。” 珍珠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纪颜宁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见还算得上可喜的事情,应该是恭喜她才是。” 她自然也看得出来容方玉对莺儿的爱意,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她无权阻止。 珍珠说道:“可是她也不能让大小姐自己赶路,路上没个伺候这么行?” 那些护卫都是些大老爷们,哪有丫鬟来得贴心。 纪颜宁轻笑,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珍珠点了点头,说道:“幸好奴婢过来了,其实紫玉也很想一起来的,只是她学骑马的时候摔了一次,倒是不敢再碰马了。” 正文 第386章 官银被盗 其实最想见到纪颜宁,想跟在纪颜宁身边的非紫玉莫属,只是这路程太远,她又怕到了大小姐身边不仅没有好好照顾小姐,还拖了后腿那就不好了。 想到纪颜宁的身边有了莺儿,王爷就只选了一个丫鬟,珍珠比她更加合适,她便只好继续留在柳府里。 纪颜宁只是轻笑一声,并未说话。 长安,她还是要回去的,毕竟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 又怎么可能会让容嶙好好的稳坐皇位? 不过如今长安也是风起云涌,二皇子和四皇子斗得如火如荼,只是四皇子稍处劣势,按照他们传回来的消息,纪颜宁觉得,不出一年的时间,四皇子就不会是二皇子的对手了。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出了黔州,她还有凉州没去。 萧少北曾说可以派护卫去找她的尸骨卖身之地,只是有很多并非旁人能够找到的,就像是当初在莱州坟山那般,若非自己亲自前去,或许真寻不到。 与其让他们浪费时间,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 纪颜宁一边调香一边和珍珠随口说起了莺儿的事情,她倒是不愿意让珍珠以为莺儿是故意抛下自己的。 自己的这几个丫鬟,各有各的性格,也有自己欣赏她们的地方。 外面的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直到傍晚的时候,雨才有了渐渐变小的趋势。 容澈打了一把伞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袍,外面披着玄色的披风,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不少,上面沾着不少的水珠,靴子上也有不少的黄泥。 纪颜宁正在他的正厅里等着,看见他走进来的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惊诧。 容澈走进了屋子里,将伞收了起来,递给旁边的飞鹰。 他解开身上的披风,上前看着纪颜宁:“怎么在这儿等着,天气冷,该回屋了。” 纪颜宁道:“不算太冷,你这是去了哪里?” 她让珍珠去取毛巾过来给容澈擦干头上的雨珠。 容澈说道:“和贺知府一起去查案,正好我手头上的那件案子有了新的线索。” 纪颜宁问道:“什么案子?” 容澈说道:“官银被盗案。昨晚府衙的库房被盗,知府也没有办法,所以就让我过去查看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说只是一件旧案子吗?”纪颜宁倒是有些奇怪。 容澈点头,说道:“确实是一件旧案子了,从五年前开始,每年这衙门里的仓库都会被盗,官银流失,五年之内换了四个知府,问题仍是未得好转。” 听到容澈的话,纪颜宁微微蹙眉。 大魏律法中,官银盗取并非普通的盗窃案,若是抓到,一律处以死刑。 就算是元娇娇那样的江洋大盗,她也不敢直入衙门去盗窃,而是专门挑一些富贵和官宦人家的府邸进行偷盗罢了。 这般明目张胆,而且连续五年盗窃,看来这贼人不仅仅是张狂而已。 容澈见她深思起来,说道:“而且这盗贼每次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除了衙门里的官兵,并未发现有任何人接近过仓库的。” “那便从官兵开始查起。”纪颜宁顺着容澈的思路建议道。 容澈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这几年来,看守库房的官兵换了一批又一批,仍是未见效果,昨晚贺璋连夜审问了那些官兵,仍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纪颜宁微微挑眉,听着容澈这般话语,这盗贼倒是比元娇娇要厉害多了。 容澈说道:“罢了,此事你不用管,天色不早,可有用晚膳?” 纪颜宁道:“正等着你回来呢。” “我去换身干衣服就来。”容澈说着朝自己的房间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则吩咐下人去准备上饭菜,心里却是仍在想着刚才容澈的话。 果然是件棘手的案子,不然黔州城不会上报朝廷想要派人过来调查,不过这样的事情,或许交给大理寺的人更好些,毕竟容澈并没有多少的查案经验。 从锦鹤那里得知,这座宅子是黔州知府贺璋给容澈准备的,知道暄王要来,他自然早早就做了打算,只是没想到暄王的人来了半个月之后,暄王容澈这才缓缓而来。 黔州的风土人情无论是和江南,还是长安都有着较大的区别。 不过纪颜宁早就做好了准备,看了不少有关黔州和苗疆的游记,对于这里的事物和发展都有着不少的了解,她向来适应性强,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容澈换了一身干净爽利的衣服,这才到了正堂里和纪颜宁一起用膳。 吃过了晚饭,容澈又在书房里查阅卷宗,倒是认真得很。 纪颜宁没有去打扰他,这个案件虽然难,但若是破了案,对于容澈来说,无疑就是大功一件。 之前容澈在北境带兵打仗,得了丁家军的兵权,或许朝中还有人认为此事不妥,现在的容澈便急需立功来证明自己,让朝中之人再无话可说。 纪颜宁知道,容澈身为亲王,本来无需再多添其他的功勋,多了就该受猜忌了。 只不过他与三皇子情同手足,在三皇子夺嫡的路上,他总得出自己的一份力。 第二日一早,雨过天晴,终于看见了太阳,容澈用过了早膳,再此去了衙门。 知府贺璋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虽然官银被盗的案件在黔州府每年都有发生,但是这些年来的每一任知府也都被贬了职务。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做事向来尽心尽力,恪尽职守,若是再贬,还不知道会被贬到哪里去。 听到官兵禀报暄王已经过来了,他微微一怔,随即带着人迎了上前。 “殿下。”贺璋上前行礼。 容澈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说道:“那些看守库房的人可有审问出些什么来?” 贺璋摇头,回答道:“全都审问过了,各种刑罚也用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他们确实是什么都不知情。” 容澈听到贺璋的话,脸上面无表情。 他说道:“带我去牢里看看。” 贺璋点了点头,随即弓腰伸手将容澈迎向了府衙大牢里。 已经昨日刚下过雨,所以空气显得格外的潮湿,这牢里也是一样,旁边的墙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苔,若不是有火把照亮着,只怕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全景。 容澈拾阶而下,跟着贺璋他们走进了这略带潮湿的牢房之中。 来到了几个牢房间前,容澈看向了此时都半死不活地躺在牢房里的二十几个人。 他们就是官银被盗那天晚上值守的官兵,其中有几个被严审,被打得已经懒得再动了,只要一动甚至都觉得全身疼痛不已。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大人!我们冤枉啊!” 他们看见贺璋,开口直呼冤枉。 容澈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并不似作假,他们的同伴甚至都快要被拷问得快要打死了,却仍是无人说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真是他们做的,只怕不会这么蠢,银子到手,却没有命话,不值当。 然而他们现有的证据却是证明,这些士兵不可能是无辜的。 库房里的所是好好的,没有被撬动过的大痕迹,而且士兵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士兵把守,新一队士兵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这一队士兵全都昏睡在地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天晚上开始的毛毛雨,路上的脚印很明显就是他们的,按着脚印的深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抬着什么重的东西,才会将路踩踏城那般。 也就是说,库房里的官银很有可能是这些士兵自己搬走的。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这些士兵明明知道偷盗官银乃是死罪,为何要兵行险招,将自己搭进去? 这批官银是新征收的,原本是打算用于修桥修路的。 毕竟黔州城能够让户部从国库里挤出银子来,实在是不可能。 贺璋看见这些士兵,也是头疼得紧,看向了容澈:“殿下,你看是不是还需要拷打验身?” 容澈眼眸微动,说道:“那几个都快打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再拷打结果也是一样的。” 贺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案子实在是棘手。 难怪这黔州换了那么多任的知府。 容澈走上前,站在牢房门口,问里面的士兵道:“那天晚上,你们都是在一起的吗?从未分开?” 士兵们看着容澈,一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没有说话。 “暄王殿下问你们话呢!”贺璋对他们轻声训斥道,“王爷是朝廷派过来主审这个案件的命官,你们最好如实招来!” 听到贺璋的话,众人的眸子里微微燃起了一丝的希望,纷纷爬对容澈说道:“王爷,我们真是冤枉的啊!” 容澈的脸色微沉,沉声开口道:“本王问你们,那天晚上你们是否一直都在一起?” 众人被容澈这张冷脸倒是浇了不少的热情,不过仍是老实地回答道:“是,我们值守三个时辰,期间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容澈又问道:“那你们可有见过仓使方勇?” 众人齐齐摇头。 正文 第387章 泔水装财 知府衙门里的仓使是掌管库房和其他仓库或者是档案室各种机密地方钥匙的小吏,若是想打开仓库的门,要么他们的开锁之术很强,要么就是从仓使那里得到了钥匙。 士兵们都说作为没有见过仓使,也并未见过其他的人靠近仓库。 但是莫名其妙就晕睡过去了,醒来之后却发现仓库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如今仓使已经被抓了起来,拷打之下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便让案件陷入了死局。 官银被盗,和其他的盗窃案有些不同,不能单纯地将事情推给某些人就算是结案,还要找出失窃的官银流向。 即便是知府想要将这些罪名退给官兵们,若是找不出失窃的官银,连知府都难逃这个罪名。 容澈颔首,这个案情其实和前几年的一模一样。 知府换了,士兵换了,仓使也换了,然而事情还是一样的出现,让人不禁觉得匪夷所思。 容澈说道:“在官银没有找到之前,凡是从城内进出的东西都要严谨的搜查,可有找到可疑的?” 官银是晚上丢失的,整整好几箱白银,可不是随便就能够运送出城的。 贺璋摇头,说道:“并未发现有运送官银出城的迹象。” 容澈道:“继续盯紧了。” 贺璋颔首,应了一声是。 容澈的眸子看了一眼被关在牢房里的官兵们,说道:“给他上些药,别弄死了,在没查出事情真相之前,别把人给弄死了。” 贺璋点头,说道:“下官知道,殿下放心。” 容澈随即走出了地牢。 这个案件实在棘手,只能先找出官银所在。 每年都会损失不少的官银,这些官银的流向成了谜团,到底是谁需要这么多的钱财,而且还是专门只劫衙门的钱。 纪颜宁这两天都在教珍珠调香,按着容澈这查案的进度,她要去找自己的尸骨,还不急于一时。 因为那地方离黔州城还有些距离,是在一个苗寨里。 从黔州城去到苗寨快马也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容澈现在正专心查案,再过两天她再去寻也是一样的。 珍珠还是挺聪明的,跟着纪颜宁学了两日,自己倒是有些感悟,纪颜宁觉得在院子里有些无聊,便打算出去这城里走走,了解当地风俗。 难得的好天气,气温不算是天冷,出去走走权当是散散心了。 不过这两日官银被盗案倒是让城里气氛有些紧张,毕竟现在进出城都要严搜一遍。 尽管官银被盗已经见怪不怪,可是还是有百姓唏嘘不已。 纪颜宁坐在茶馆里,都能听到不少的人在谈论着这件事。 “年年官银被盗,说不准是官府自己吞了银子。” “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前几任知府大人出了这件事,有的被革职,有的背贬,下场可不好,这明知故犯,谁那么傻!” “那可是好几万两的白银呐!可以用几辈子了。” “切,你能用几辈子,那是因为你穷,人家出身士族,仕途和钱财怎么可能分不清。” “就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眼皮子这么浅?” 一开始那人不服道:“可是年年都抓不到贼,也找不会官银,难不成有鬼不成?” “关天化日的,那有什么鬼,去去去!” 纪颜宁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谈论起这件事,脸上倒是并无其他的神情。 看来这件事倒真是棘手不已。 这么多年都未能破案,也难怪容澈会说,即便是他破不了案,也无妨,这本来就是困难至极。 不过纪颜宁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会需要这么多的钱财。 需要这么多的钱财,到底能做些什么? 她名下的宝昌记每年转得钱不少,但是店铺和绸缎庄运转也需要不少的钱,然而在黔州这个地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用如此多的钱财。 商人还不至于那么大的胆子,年年都偷盗。 官府监守自盗?似乎也不太可能。 谁知道那个皇帝的性情,说不准一个生气就将知府给砍了。 每年都丢几万两白银,这么算下来那贼人倒是挺富有。 纪颜宁出了茶馆,朝着这城里的金银首饰铺走了过去,好好的逛了一番。 “大小姐,这些首饰都好好看!”珍珠看着这些首饰,都带着些苗疆特有的特点,和长安还有江南的一眼就看出了差别,珍珠倒是觉得新奇不已。 看着纪颜宁打扮不俗,听着口音并不像是本地人,掌柜热情地上前给她们一一介绍。 “这个耳坠好看!”珍珠指着其中一对耳坠说道,“像月亮。” 纪颜宁轻笑一声,见她欢喜,便对掌柜地道:“这个耳坠怎么卖?” 掌柜欣喜:“五两银子。” 纪颜宁伸手将耳坠拿了起来,细细打量一番,笑道:“掌柜,你可不能因为我是外地人就欺负我不懂行情呀,这个耳坠,二两银子。” 掌柜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小丫头砍价还挺厉害。 他摇头道:“姑娘,这价可不行,你若是真想买,四两银子。” 纪颜宁摇头,对珍珠说道:“罢了,我们刚来,说不定其他的店里的更好。” 说着便想转身离开。 掌柜地随即拦住了纪颜宁,说道:“姑娘,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只是您给的这个价,实在是太低了。” 纪颜宁道:“就这价,不卖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掌柜看她如此坚决,便咬牙道:“二两就二两。” 珍珠眸子里闪过了笑意,没想到大小姐居然还挺懂这个行情的。 纪颜宁双眼含笑地看着珍珠。 “我做生意那么久,倒是没见过像你这么还价如此厉害的小姐。”掌柜说道。 纪颜宁轻笑,说道:“或许是因为她们都不在乎钱吧。掌柜,我倒是想问问,不知这黔州城里,哪家小姐买东西向来最大方?” 掌柜见纪颜宁生的漂亮,说话又健谈,并非端着个大小姐的架子,便愿意多和她说上几句。 他道:“最大方的,未必是什么高门小姐,也有一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出手大方得很。去年有个姑娘过来,要了不少的首饰,连还价都没有,几百两银子眼睛都不眨!” 那掌柜说得极其夸张,一脸的怀念着当初的那个买东西的姑娘。 在一旁的珍珠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自家大小姐花几百两甚至几千两银子也都不眨眼睛。 纪颜宁道:“哪里的姑娘竟然如此大方?” 掌柜摇头道:“看起来不像是城里的,应该是边上的小镇里来的。” 纪颜宁眸子微动,倒是点了点头。 给珍珠买了耳坠,两人从首饰铺子里走了出来,街上的叫卖声不断,倒是热闹无比。 街上有不少的官兵在搜查着,寻找着可疑的人。 官银被盗,从其他地方找不到线索,只能将这座城反反复复地搜寻一遍,这是目前最实用的办法。 “停下来!”官兵的一声喝令,随即伸手拦住了一个推着木板车的老汉。 那老汉的板车上装着几个桶,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官兵们,问道:“官爷,怎么了?” 官兵们冷着一张脸,说道:“这桶里装的是什么,我们要检查!” “都是些泔水!”老汉说道,“臭的很,若是官爷们不嫌弃,就检查好了。” 老汉吃力地将那板车上停了下来。 珍珠将纪颜宁拉到了一旁,说道:“小姐,我们还是躲远些,泔水闻着就很臭。” 官兵们上前,将其中一个桶给打开来,果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立马都是些泔水。 众官兵蹙眉,仍是每一个都打开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走吧!” “多谢官爷!”老汉讪笑着又将这车泔水继续往前推。 纪颜宁眸子微沉,指尖落下了一枚银针,趁着那老汉缓缓而行的时候,将手指的银针挥射了过去。 “啊!”老汉只觉得脖子处传来一阵似乎像是被蚂蚁叮咬的疼痛感,手瞬间变得麻麻酥酥的,让板车脱离了自己的手。 众人只听到“哐当”一声响起,那辆板车的两个扶手就这样掉在地上,将那几桶泔水晃得直响。 虽然声音很微小,但是纪颜宁还是听见了。 银子碰撞的声音。 所以……银子就被藏在泔水下。 官兵们却丝毫没有察觉,看见那老汉突然脱了手,上前轻训道:“小心点!” “是是是!”那老汉心中暗惊,随即又握住了扶手,想要快些推走。 纪颜宁眸子泛冷,开口道:“锦鹤。” 锦鹤从人群之中走了上前:“大小姐。” 纪颜宁道:“去衙门通知王爷,去城门口抓人。” 锦鹤微微颔首,目光看向了刚才那个老汉,随即隐退进了人群之中。 珍珠不解地看向了纪颜宁,纪颜宁回头轻笑,说道:“走吧,瞧瞧街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奴婢知道有一家的东西特别好吃!”珍珠说道,“奴婢带小姐去!” 纪颜宁颔首,和那老汉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一般,转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正文 第388章 颜宁遇刺 容澈听到锦鹤传来的消息,立即带着人前往了城门口,但是却没有等等那个推泔水板车的老汉。 “还没来吗?”容澈问道。 锦鹤蹙眉,说道:“从那条街上到城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过来了才是。” 容澈的脸色沉了下去,纪颜宁提供的线索,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只是现在那个推着泔水车的老汉却没有出现,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 “去找。”容澈下令道。 飞鹰和锦鹤颔首,随即带着官兵一起去找,没多久便回来了。 他们是押着的正是之前纪颜宁遇上的那个推着泔水车想要出城的老汉,此时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 容澈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锦鹤如实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路旁,那一车泔水也不见了。” 老汉迷茫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容澈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老汉,双手满是茧子,看起来是常年干这个活计的。 他开口道:“押回去审问。” 旁边的两个士兵上前,将老汉押了出去。 那老汉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朝着容澈开始大喊道:“官老爷,草民犯了什么事!草民冤枉啊……” 容澈轻叹一口气,看起来这个老汉和那几个官兵似乎有着同样的问题。 他们似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了。 那板车上的泔水桶不翼而飞,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纪颜宁的动作不大,也没有打草惊蛇才对,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计划? 容澈摩挲着下颚,开始深思起来。 “锦鹤!”容澈眼眸微动,开口道,“颜宁在哪里?!” 锦鹤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王爷为何会如此紧张了。 泔水车不见了,说明对付已经察觉了他们的意图,能察觉出意图,自然也就可能知道是纪颜宁动的手脚! 背后之人说不定会盯上纪颜宁! 锦鹤道:“袁武大哥还跟在大小姐的身边,珍珠好像带着大小姐一起逛街去了……” 容澈咬牙道:“找!” 锦鹤颔首,随即和容澈他们一同去找纪颜宁。 此时的纪颜宁正和珍珠从一家小馆子里走了出来。 “逛了大半日了,回去吧。”纪颜宁对珍珠说道,“剩下的过两日再出来走走。” 珍珠点了点头,她今日也觉得玩的很开心。 有大小姐在就是不一样,之前的半个月,她自己逛总是觉得都不好玩。 两个人朝着宅子的方向走回去,突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纪颜宁拉着珍珠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袁武直接跳了出来,和冲出来的人厮打在了一起。 纪颜宁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刚才冲过来想要打自己的是个蒙面的男人。 只是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护卫,一下子被袁武挡了回去。 那人武功似乎不低,但是比起袁武来还稍逊一筹,很快便落了下乘,他倒是没有恋战,随即一跃而起,翻身道了旁边的屋顶,很快就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袁武并没有追过去,他的目的就是保护纪颜宁,现在纪颜宁的身边只有他一个暗卫,若是中了对付的调虎离山之计,得不偿失。 看到蒙面人离开了,袁武这才上前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纪颜宁摇头:“无碍。” 这刺客来去匆匆,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珍珠吓了一跳,惊讶道:“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突然有人想要对小姐不轨?” 纪颜宁微微沉眸,她初到黔州城,连自己的身份都未曾公开,也不曾联系过宝昌记,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仇人才对。 “大小姐!”锦鹤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纪颜宁看向了锦鹤,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银子拦下了吗?” 锦鹤摇头,说道:“人是抓到了,可是银子却没有拦下。” 纪颜宁不解:“怎么可能,我明明听见那泔水桶里有声响的。” 不可能没有东西。 锦鹤说道:“人晕了过去,泔水桶不见了。所以王爷怀疑对方发觉了,才让属下赶过来看看大小姐。” 袁武听到锦鹤的话,开口道:“难怪。” 纪颜宁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刚才那个人,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才过来向要找自己的麻烦。 看来自己被那人给盯上了。 锦鹤看着纪颜宁脸色沉重,问道:“大小姐难不成见过他们了?” 珍珠道:“刚才有个刺客,正要对大小姐下手,还好有袁武大哥在,将那人给打跑了。” 纪颜宁道:“罢了,先回府。” 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但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背后之人也算是被他们炸出来过一次了。 珍珠看了看四周,心中还有阴影,刚才那个人轻功似乎不错,来得悄无声息的。 纪颜宁回到了府中,没多久容澈也赶了回来。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容澈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说道:“这件事不用你管,日后就算是再发现其他的异常,你也别让锦鹤离开你的身边。” 她的身边不能没有暗卫,毕竟不知道对付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会有多少人手。 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们,却被纪颜宁识破了他们将银子运送出城的秘密,自然会怀恨在心,说不准还会找纪颜宁的麻烦。 “我也只是想帮帮你。”纪颜宁说道,“更何况我当时没有直接让那些官兵将人给拿下,就是想让你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没想到会被人发现罢了。” 其实她当时可以直接让人扣下那个老汉和泔水车,但是又怕自己打草惊蛇,和被旁人盯上,所以才让锦鹤去告知容澈的。 只是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离自己那么近,居然看出来了自己所动的手脚。 容澈见她解释,脸色变得柔和下来,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卷进这件事里来。” 纪颜宁轻笑起来,说道:“你太小看我了,我可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不需要你这般担心。遇上我,该担心的是旁人才对。” 正文 第389章 或为蛊毒 纪颜宁的笑却是没有让容澈放心。 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有你的自保之道,但是现在是在黔州城,我们对这里都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暗中会有什么样的势力,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纪颜宁颔首,说道:“我知道,我并非没有分寸。” 容澈摸了摸她的头。 纪颜宁说道:“对了,你说人抓到了,但是他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澈点头:“那些看守库房的人也是如此,你毒术颇精,可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毒药,可以控制旁人的行为?” 他又将那些官兵和老汉的症状,大概的过程说了一遍。 纪颜宁微微沉眸,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种毒,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容澈眼前一亮。 纪颜宁淡淡道:“蛊毒。” “蛊毒?”容澈不解地看向了纪颜宁,“这是什么毒?” “蛊毒和寻常的毒不一样。”纪颜宁说着站了起来,往自己的内室里走了过去,翻出了两本书,放在了桌子上,递给容澈。 容澈看向了她的手中的书,翻开来。 纪颜宁说道:“苗疆人善蛊,因为这里雨林茂密,虫类甚多,他们会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个小小的容器里养着,让他们自相残杀,相互吞噬,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蛊有很多种,作用也大相径庭,有的蛊种在人的身体里,可以让种蛊毒的人听从别人的命令,而且事后会忘记这件事。” 珍珠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容澈大致地翻看了纪颜宁给他的书,问道:“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纪颜宁颔首:“自然,不过养蛊的人很少,因为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蛊虫所侵蚀。就算是在苗疆,百姓们也讨厌养蛊的人,所以久而久之,真正养蛊的人并不多。” 容澈沉默半响,说道:“所以那些官兵大概就是中了毒蛊。” 纪颜宁道:“我去牢里看看他们,再做定论。” 容澈却摇头道:“这件事我会让贺璋查清楚,不用你插手。” 纪颜宁哭笑不得。 她说道:“你放着我这个精通毒术的人不用,找贺璋又能有什么用呢,他可不是黔州本地人。” 容澈说道:“你精通毒术,但是对于蛊毒能有办法吗?” 纪颜宁站了起来,轻哼一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初苗疆自成一国,是大魏的附属小国之一,但是苗王对大魏起了心思,便打算攻打魏国,可是苗疆弹丸之地,若是打仗,定然不是魏国的对手,于是便用了蛊毒之术。” 听到纪颜宁说起这些事情,容澈倒是默默地听了起来。 珍珠也瞪大了眼睛在等着纪颜宁说后续。 纪颜宁道:“后来是楼氏一族,破解了蛊毒,这才打败了苗疆,收为了我们魏国之地。我的医术承自楼氏,一般的蛊毒自然难不倒我!” 其实说起这件事,纪颜宁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楼是一族为大魏做出的贡献,远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当初是靠着楼家才破解了那次的危难,后来也有许多次,魏国内爆发瘟疫,也都是楼家的人做出的方子,才保护了不少的国民。 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却落得了灭族的下场。 看见纪颜宁眸子里闪过的失落和伤感之色,容澈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让她回过神来。 他道:“好,我带你去看看。” 纪颜宁垂头苦笑一声。 傍晚的时候,纪颜宁随着容澈来到了地牢里。 贺璋知道容澈要来,也一同过来,只是看到了容澈身边的纪颜宁,贺璋微微一怔,随即不解地看向了容澈。 “王爷,这位姑娘是?”贺璋问道。 纪颜宁轻笑,朝着贺璋行了一礼,说道:“贺大人,我是王爷找来的大夫,我姓纪。” 贺璋更是有些惊诧,纪颜宁看起来明明更像是世家小姐出身,这样貌,这谈吐,这气质,哪里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比的? 而且她年纪轻轻,又怎么会是大夫? 贺璋讪笑一声,说道:“王爷,其实那些官兵下官都找人看过了伤,还给他们用了药,死不了的。” 大意就是不用王爷再找其他的大夫过来。 容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纪颜宁走进了牢房之中。 一走进牢房,纪颜宁就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贺璋看见她的表情,说道:“纪大夫,我们地牢里就是这样的,毕竟牢里的条件艰苦些,黔地潮湿,难免有些让你们这些小姑娘感到不适。” 看起来真的挺像个吃不了苦的大小姐。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贺璋,说道:“我看着这地牢条件也不艰苦,还有熏香可用。” 贺璋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这地方潮湿,又关了不少的犯人,难免有些难闻的气味,用个熏香无可厚非。” “贺大人误会了。”纪颜宁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熏香味道居然和王爷所住的地方用的是同样的香料,看来贺大人还真是舍得,能给犯人和王爷用同样的东西。” 她说着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目光看向了贺璋,仿佛在说着什么趣事一般。 贺璋的背后却是冒出了一丝的凉意。 她这意思不就是自己对王爷不敬,给王爷的香料居然和犯人所用的是一样的。 他有些结巴地解释道:“纪大夫,这可能有些误会,都是香料,下官也分不清楚,就那么用着。”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容澈,见容澈没有说话,绷着一张脸,心中更是紧张。 纪颜宁道:“贺大人不用紧张,这香料不错,我不过就是感慨了一句贺大人大方罢了,现在官银被盗,还给犯人用那么好的东西体恤他们。” 贺璋颔首道:“多谢纪大夫提点,不然下官还不知道这香料是如此贵,现在立马让人撤换!” 他说着立马叫来了官兵,将那香料给撤换了下去。 从始至终,容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见贺璋将熏香换了,便朝着那些士兵被押的牢房里走过去。 正文 第390章 他吃醋了 牢房里的熏香被撤了下去,贺璋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总觉得这丫头来历不简单。 就连在一旁的主簿贺狱卒们都看向了这个年纪不大,但是派头却十足的小丫头身上。 纪颜宁的目光在他们的脸色扫过,并未停留,随即跟着容澈往牢里的关押犯人的地方而去。 地牢里很是昏暗,纪颜宁看到两个牢房里关押着十几个士兵,看起来大多伤痕累累。 虽然他们也曾是这衙门里的人,但是犯了事情,知府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呢? 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他们抬起了疲惫的双眼,目光落在了容澈身上,有人开口道:“王爷,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王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失职我们认了,但我们真的没有偷盗官银啊!” 容澈的目光看着他们,转头对贺璋道:“提两个人出来,让纪大夫看看。” 贺璋说道:“无妨,打开牢门就行,这些犯人太多,一个一个的提来让纪大夫查看,太麻烦了。” 他的意思是反正这些犯人也逃不掉,纪颜宁进去慢慢给他们医治就是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容澈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泛冷了起来。 贺璋心中下意识一跳,随即对身边的牢头说道:“还等什么!没听见王爷说要提两个人出来吗!” 牢头贺璋突然的转变给轻愣了一下,随即带着人将牢门打开,拉出了两个被打得比较惨烈的士兵,将他们放在了对面一间空的牢房里,让他们半躺在干草堆上。 纪颜宁缓缓走了上前,俯身下来拿起了那士兵的手开始诊脉。 她微微蹙眉,随即又打开那士兵的眼皮细细地检查着,见他双眼无神,眼白泛黄,眉间似有黑气,纪颜宁拿出了银针,扎在了士兵脑袋上的穴位上。 “啊——”原本要死不活的士兵突然惨叫出声! 容澈静静地站在纪颜宁的身旁,就看着她这般检查着,倒是怕这些士兵突然伤害到她。 纪颜宁又用银针接连试了试几个穴位,见那士兵的反应不一。 她又连续检查了好几个士兵,面色越来越沉。 “如何?”容澈问道。 纪颜宁将银针放在火上灼烧着,再收回了自己的布袋之中,转头看向了容澈,随即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他们这是中了蛊毒。 容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说道:“罢了,先回去。” 纪颜宁道:“我给他们写几个药方吧,他们的身子太虚了,牢里又这般湿冷,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半月,估计他们都被折腾得小命都没了。” 贺璋让人准备纸墨,让纪颜宁写下了一个方子,嘱咐他们按方子上的药材去抓,按时给这些人熬药。 “你们不相信我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给我们治伤!”牢里其中一个士兵开口道,“反正我们都要死了,还不如一了百了,死个痛苦,又把我们治好,继续受折磨吗!” 听到他的话,整个牢房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面色郝然。 这几年来,在库房看守不利的士兵机会都被知府大人推出来当挡箭牌了,能活下来的根本没有几个。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他们,说道:“谁说我们不相信你们呢?这一切尚未有定论,你们该相信自己才对,如果连你们都放弃了自己,就算是旁人有心相救,也无法下手。” 听到纪颜宁这温柔的话语,众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子里都有些泛红。 他们进来的这些日子里,说过无数次自己是清白的,然而还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这般鼓励自己。 纪颜宁笑道:“放心,有暄王殿下在,一定能还你们清白的。” 她的笑就像是那春日里的暖暖的阳光,一下子将整个牢房都照亮了一般,仿佛春风拂面,心里暖洋洋一片,连身上的伤都忘记了。 容澈的脸色微沉,对纪颜宁道:“既然留了方子,便回去罢。” 纪颜宁不知道容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只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回了宅子里。 从马车上下来,容澈仍是一副不高兴的面孔。 纪颜宁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容澈微眯起眼睛,开口道:“对着旁人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还问我怎么了?” 纪颜宁微微一怔,随即肆意笑了起来。 “哦,你吃醋了。”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容澈挑眉看着她:“还笑?” 纪颜宁戏虐地看着他道:“不能对着旁人笑,也不能对着你笑吗?” 容澈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是的,只能对我笑。” 纪颜宁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抬步走进了府中。 两人回到了书房里,倒是将牢里那些人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纪颜宁从大致可以肯定那些士兵是被人下了蛊毒,寻常的办法实在难以探查,更何况黔州知府贺璋也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容澈说道:“这样的蛊毒解开可困难?” 纪颜宁道:“不算困难,但是会很痛苦。” 容澈沉眸下来,看来不仅仅是吃药就能解毒。 她道:“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都给谁下了蛊毒,不能轻易的动手给那些士兵解毒,否则打草惊蛇,就会像上次那般得不偿失,我刚才给他们的药方里,都是写治皮外伤的药,里面参杂了些许抑制蛊毒的药,但是看起来不显眼,旁人兴许看不出来。” 容澈颔首,不得不说纪颜宁的做法很稳妥。 他开口道:“这样的毒实在令人难以琢磨,也太过诡异。” 通过蛊毒来控制人的行为,说起来倒是恐怖如斯。 “其实种下这种蛊毒不容易,想要操控他们也不容易。”纪颜宁说道,“想要让中了蛊毒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得有一定的条件,比如笛子,或者其他的乐器。” 容澈不解地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这样蛊虫很难培养,而且进入人体之后三个月左右,中蛊的人就会被蛊虫吞噬*而亡,而且控制他们需要十分集中的精力,还会耗费一番气力,总而言之,能够操纵这种蛊虫的人,绝对是个难得的高手。”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倒是泛起了亮光。 尽管对手很强大,但是她却是很期待,难得遇上一个有天赋的人。 容澈眸子微动,说道:“那熏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纪颜宁一进地牢便让贺璋给换了熏香,容澈自然看的出来,她是故意而为之。 “那熏香有问题。”纪颜宁说道,“我刚到这个宅子里的时候,发现珍珠给我们用的也是那种熏香,其实味道清淡,闻起来虽然不错,会有一种让人误以为是身子通畅的效果,但是用得久了,会让人变得疲乏不已,甚至没有力气。” 容澈道:“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纪颜宁道:“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下人采买的时候出了问题,可是没想到那地牢里用的也是这个香料,只怕那衙门里都是用的这个熏香,这个熏香容易让人疲乏,会让中蛊毒的人更容易受控制。” 容澈听了纪颜宁的话,脸色更加不好了。 也就是说,在一开始的时候,衙门里就有已经打算对自己下蛊毒了。 衙门里有内奸。 若是纪颜宁没有发觉,大概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着了背后之人的道。 看来这盗贼敢动官银,确实是有两下子。 容澈道:“以后若是再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一定要早些告诉我。” 纪颜宁点了点头,黔州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离长安甚远,离她自己的势力也甚远。 容澈虽然贵为王爷,可以号令官府里的人,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自己在明面上,而对付这是藏在暗处,一切只能小心再小心。 “你可有办法防止旁人中毒蛊?”容澈问道。 毕竟若是有人中了蛊毒,他们防不胜防。 纪颜宁蹙眉,微微摇头,说道:“就像是平常下毒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下手,所以自然也防止不了,不过只要在吃食上注意些,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还有我和珍珠给你们准备了自己调制的香料,在宅子和衙门的时候用,可以提神醒脑,即便是中了蛊毒,也不会轻易受人蛊惑。” 容澈脸色仍是未得到缓解,只要背后之人不除,他就不能安心。 更何况那人还盯上了自己和纪颜宁。 纪颜宁看他紧蹙着眉头,轻笑一声,随即伸手却点在他的眉间上。 容澈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看得纪颜宁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让他有些晃了眼。 他知道纪颜宁生的好看,长相出众,但以往的大多数时候,在旁人的面前,她都是清冷的,很少会笑。 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他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刚才想得是何事,只想让她的笑容一直绽放下去。 正文 第391章 半夜笛声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模样,真是忍俊不禁。 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她对容澈说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既然接了这个案子,我会帮你的。” 容澈苦笑,说道:“可我并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来,太过危险。” “对于旁人来说是危险,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纪颜宁说道,“其实,我还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背后操纵的人。” 能将蛊毒之术运用到如此程度的人,就算不是个天才,但是也绝不简单。 纪颜宁从小便被外祖父说过她在毒术方面的天赋非常人所能企及,学东西也比旁人要快,很多时候甚至都是无师自通,师兄们很羡慕她,但是她也很羡慕其他的师兄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以相互切磋。 这是在某一方面天赋太高的孤独,祖父说过,其实有天赋的人并没有想象中少,只是很多人在年少的时候的天赋会被漫长的日子给磨平。 因为没有对手,太过孤寂,所以会止步不前。 那些勇于探索,甚至在某一方面相当杰出的人,实在太少了。 祖父和外祖父担心她也会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便努力得磨着她的性子,让她戒骄戒躁,沉得下心来,所以她做常做的事情就是看书,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的书,也不管攥写者是谁,只要她有,便会看。 这就是她连那些年代久远的游记都能找出来的缘故。 看书也要有一种境界,将自己抽身事外,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并非顺着修纂者的意图被牵着走。 不得不说,祖父和外祖父在她的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 容澈见她这般两眼放光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羡慕起那背后之人,不过他能理解那种感受。 就像是一个武功高强多年未曾遇到对手的人,突然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自然是会兴奋的。 只是很可惜,他们处于对立的处境。 这背后之人身份若是曝光,被他拿到,必然不会让他继续活着。 这场拿命在赌的对决,不知道谁才会更兴奋些。 他只能将纪颜宁保护得更好,不要让背后之人知道她会毒术,而且还会解蛊毒。 否则只怕那些人就算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对付纪颜宁。 纪颜宁让珍珠将府中所有的熏香都换成了她所配制的香料,还给府中的侍卫全都配了一个香包,里面装着的是她亲自挑选的草药,就算是中了毒蛊,也不会轻易受控制。 但是纪颜宁也很清楚,这种蛊虫难得,背后的人不会太过轻易就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那个被控制的收泔水的老汉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得极其的难看,全身都腐烂了,看起来让人作呕不已。 纪颜宁知道了消息,倒是去查探了尸体,得出的结论是那老汉身体里的蛊毒已经到了三个月,所以才会发作而亡。 她原本以为这老汉是和那些士兵一样,中毒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罢了,没想到这老汉早就被人下了毒,也就是说,那人早早就下定了计划,想要劫那新收来的官银。 纪颜宁觉得那些士兵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再多等些时候,士兵就越发的危险。 “我想给那些士兵解蛊毒。”纪颜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容澈。 容澈眼眸微动,说道:“我去安排。” 因为知道衙门里有内奸,所以容澈不想暴露纪颜宁会解蛊毒的事情,若是在牢里给那些士兵解毒,必然就会让人发觉。 所以他只能将那些士兵带到隐秘的地方去治疗,让旁人无法知晓。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那一具老汉的尸体,随即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容澈问道。 现在正是晚上,他们在并没有提前告知贺璋便来到了义庄验尸,这里附近是乱葬岗,天黑的时候除了守着尸体的坡脚老汉,就没有旁人再敢过来了。 四处除了野狗狂吠的声音,其他倒是安静地很。 纪颜宁道:“我在想,那劫走官银的人既然是如此的聪明,却将这样的事情花在了害人劫财上。若是当初我手中无权无势,或许我也会变成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为了复仇,她大概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是当初她醒来之后,没有纪家的财富,没有定北侯府的相助,也没有遇到元娇娇和容澈,她会不会就这样带着那满身的仇恨,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知道自己是个很可怕的人。 容澈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停尸房,说道:“不会的。你就是你,即便是再差的处境,不也都那样过来了吗?” 纪颜宁颔首,这世间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不过还好。 她遇到了容澈,希望她的选择不再是错的。 从恶臭的停尸房里走了出来,空气倒是好了许多,纪颜宁和容澈站在山脚下不远处吹了一会儿的冷风之后,终于将自己身上的味道给吹散了,这才缓缓地上了马车。 天暗下来的黔州城格外的静谧,家家户户都已经笼罩在睡梦之中的感觉。 马蹄声哒哒的响起,在这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的响亮,纪颜宁觉得有些累,在马车里就靠在了容澈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休息。 这两天她除了调香就是在给他们做香包,所以倒是有些累了,那些护卫身上所带的都是她自己和珍珠亲手做出来的,自然话了好一阵功夫。 马车停到了宅子面前,纪颜宁却在他肩膀上睡得有些香甜。 容澈低头看着她的睡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王爷……”飞鹰正要说话,就看见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开了,随即看见容澈抱着纪颜宁从马车上稳稳地走了下来。 看见自家王爷的眼神,飞鹰立马闭上了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吵醒纪姑娘好了。 容澈抱着纪颜宁,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抱起来却是十分的轻松,他甚至想早些将她娶进门了。 不然总是心痒痒的。 他抱着纪颜宁刚走进了院子里,突然就听到了一阵细细的笛声。 这大晚上的,还有人吹笛子? 纪颜宁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她发现自己在容澈的怀里,脸颊微微一红,随即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容澈低头看见她已经醒了过来,双眼含笑,随即将她放了下来。 他问道:“你怎么醒了?” 他倒是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大,刚刚下马车的时候都没醒。 纪颜宁说道:“你听,是不是有笛声?” 容澈颔首,不用纪颜宁说,他刚才也听到了,如今听纪颜宁说起,他倒是想起了之前纪颜宁说过的话。 想要操控那些中蛊毒的人,大多用的是乐器。 容澈道:“飞鹰。” 飞鹰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容澈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带几个人去寻那笛声的来源。”容澈说道。 飞鹰应了一声“是”,随即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纪颜宁提起了裙摆往自己的房间里快步走了过去,容澈跟了上前。 看见纪颜宁和容澈回来了,珍珠高兴地上前,还未等她说话,纪颜宁就道:“上次我看见书房里有把古琴,找出来给我,快!” 珍珠一怔,立马回过神来,朝着书房里小跑了过去,没多久就抱着古琴出来了。 纪颜宁接过了这把古琴,随即走在阁楼高处的亭子上,将古琴放在了桌子上。 容澈和珍珠站在一旁,随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倒是没有上前打扰。 纪颜宁努力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刚才的困意在听到笛声的时候瞬间消散了过去。 因为这是那个背后操纵的人开始出手了。 纪颜宁伸出手,缓缓地开始抚琴,旋律从她的指尖里跳跃出来,悠悠地在这寂静的夜空里荡漾着,像风一样吹散在这座城的每个角落里。 整个黔州城安静不已,只有一笛声一琴声相互交错。 不远处坐在一处高墙上的黑衣人挺直地立着,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的长笛,悠悠地吹着曲子,那曲子听起来尤为的诡异,特别在这黑夜之中,让有的人头疼不已。 但是很快,他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琴声,眸子倒是有些不可思议,只是他并未停下,继续吹奏着他的曲子。 纪颜宁手中的琴音由原来的舒缓已经变得越来越激扬,指尖不断地调动着,却似乎没有给人躁动不安的感觉,也未曾吵醒熟睡之中的人。 笛声和琴音交错,纪颜宁沉浸在自己琴艺之中,眸子一凛,手指在琴弦上猛然扫过,琴声也戛然而止。 整座黔州城突然之间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容澈的耳畔还依稀停留在她那依然回荡的琴声。 立在墙上的人也停了下来,他收起了笛子,目光看着不远处正打算靠近自己的人,从墙上一跃而下,随即消失在这黑夜之中。 纪颜宁轻呼了一口气,随即扭动了一下子自己手指的关节,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正文 第392章 等他回来 珍珠看见纪颜宁停了下来,上前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这晚上为何要突然弹琴?而且那曲子怪怪的,听起来也没有之前小姐练的其他曲子好听。” 容澈却是大概了解了纪颜宁的做法。 纪颜宁轻笑道:“这曲子并不是有特定的曲谱的,是按照别人的曲子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别人的笛声如此萧然,我的琴声也只能奏成这般了。” 说白了,她不过是和那人在抢人罢了。 今夜响起的笛声,说明他们要有所动作了。 她看向了容澈,说道:“你明早派人去好好在城内巡查一遍,看看城中的人有何异常之处,特别是府衙里的士兵,还有一些想要进出城门的人。” 容澈颔首,眸子微亮。 珍珠微微蹙眉,摇头道:“奴婢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纪颜宁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去给士兵们解蛊毒,又是一项苦力活。” 容澈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不着急,你若是太累了,推几天也无妨。” 纪颜宁摇头,说道:“还是早些把毒给他们解了我才安心。” 她说着便朝着阁楼上的小阶梯处走了下去。 夜很黑,纪颜宁虽然视力好,但是她穿着裙子,往下走的时候未免有些笨拙。 容澈伸出手将她的胳膊扶住,让她在下台阶的时候有了支撑。 纪颜宁回头看着容澈,眸子里满是笑意,随即踏着阶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今日她真的是太累了,又去了义庄和尸体打交道,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臭味,便让珍珠去准备热水,好好洗了一番,这才舒心地睡了下去。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天气阴沉的很,刚吃过了早饭,便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纪颜宁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这雨,偶尔吹过来的微风倒是有些许的凉意。 珍珠拿了件披风走了出来,披在她的身上。 “小姐,这天气如此,还是莫要出门了。”珍珠说道。 她来到黔州城好些日子了,阴雨连绵的日子就没有少过,凉飕飕的,让人觉得寒意刺骨。 这样的寒意和北方的冷却又是不一样的,让她们觉得格外的不适应。 珍珠看着这糟糕的天气,想着今日大小姐原本还打算出门的,只是现在看来,出门未免太过麻烦了些,不小心还会被淋湿着凉。 纪颜宁却道:“无妨,不碍事的。王爷呢?” 袁武说道:“王爷一早就出门了,听贺知府说,昨晚守城的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病倒了。” 纪颜宁听到袁武的话,眸子微冷。 哪里是病倒的,是被那笛声和琴音给折磨倒的。 吹笛人想要用笛声来控制守城的士兵,被她发觉,用琴音截胡,那些士兵中了蛊毒,又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曲子,自然就被折磨得头疼不已,最后只会被累倒。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想去查看那些士兵的情况,不过她记得容澈的话,并没有贸然行动,只能等着容澈回来。 她的目光看向了袁武,说道:“王爷一回来,就派人过来通知我。” 袁武颔首,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则是带着珍珠去了偏房,开始研制她要的药丸。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整个黔州城就这样笼罩在这暗沉的气氛之中,被雨水的声音覆盖着。 珍珠忙了大半天,累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她往窗外看了过去,这雨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雨滴砸在院子力道树叶上,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仍是专注不已地在称量着药材。 果然大小姐一认真起来,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了。 “小姐,歇会吧。”珍珠说道,“奴婢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纪颜宁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说道:“顺便去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珍珠给纪颜宁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桌子上,随即对纪颜宁说道:“小姐,你还是先歇歇,坐下来喝杯茶吧。” 纪颜宁将手中称量好的药材放进了碾轧药材的石盆里,随即用手巾擦了擦手,坐了下来,端起了珍珠的茶,喝了一口。 珍珠看到大小姐歇息下来,她随即便去让厨房准备膳食,顺便再去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一直等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容澈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容澈撑着一把伞,头发已经被淋得有些湿了,有的发丝黏在脸颊两旁,棱角分明的脸有些冷。 一个侍卫看见容澈回来,走进了屋子里,随即上前接过了他的散,立马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汗巾。 “王爷,纪姑娘一直在等你回来呢。”侍卫说道,“珍珠姑娘已经来问过三次了。” 听到纪颜宁的名字,原本泛冷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的暖色。 他换了一身干衣服,随即朝着纪颜宁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一踏进去屋子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纪颜宁身上都会带着一股药香味,只是这个味道倒是比平常的要浓烈许多。 纪颜宁此时正坐在桌子旁,一手撑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看到她这个时候还在等着自己,容澈的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就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能得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有成就的事情了。 他缓缓走了上前,轻车熟路地将纪颜宁抱了起来。 纪颜宁感觉到了动静,猛然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攀上了容澈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舒缓着自己胸腔之中的气息。 容澈只觉得胸口处有些麻麻酥酥的感觉,他低头看向了纪颜宁,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纪颜宁将容澈抱得更紧,点了点头。 她对于这样的雨夜是害怕的,即便是面上不显,心里还是隐隐藏着当初的恐惧。 当初那个她怎么逃都逃不掉的恐惧,那个雨夜,是她最害怕的噩梦。 正文 第393章 人心涣散 看到纪颜宁这副脆弱的模样,容澈不禁有些心疼。 他是知道纪颜宁害怕雨夜的,也知道当初的应采薇是死于雨夜里,所以才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即便她在旁人的面前再强势和厉害,在这样的雨夜里,难免会想起旧事。 容澈说道:“别怕,有我在。” 纪颜宁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看向了容澈,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不放。”容澈将她抱得更紧,朝着内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颜宁轻笑一声,倒是没有再说其他。 容澈把她抱紧了内室,放在床上,随即盖上了被子。 纪颜宁抬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他,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容澈倒是没有瞒着她,说道:“守城的士兵似乎也中了蛊毒。看来昨晚他们是想将那几箱银子运送出城,没想到被人打乱了计划,所以我和贺璋又加紧找了一遍附近的地方,但是未曾找出官银,当初掌柜仓库的仓使也死了,现在人心惶惶,衙门里的士兵们已经有些开始害怕,想要离开了。”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难怪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一个衙门里若是没有官兵,就很难再维持下去。 旁的州郡,衙门里的差事都是香饽饽,唯有这黔州城的,人人避之不及,能来当差的,有些是不怕死的,有些则是生活所迫寻份差事的。 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有官兵出了事情,就算是他们再傻也知道了其中猫腻,难不成还要继续等死吗?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衙门里人心涣散,想来你要办事颇为不易。” “倒还好,我手下有不少人。” 容澈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手下,他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利用这官府里的人,只是如今衙门里闹成一团,谁都会头疼。 纪颜宁说道:“贺璋此人,办些小事尚可,若是遇上大事,并不是个能处理事情的人。” 容澈颔首,赞同纪颜宁的观点。 此人不坏,心思也不难琢磨,就和大部分官员一样,踏踏实实的坐着自己的本份,只是有时候遇上些突发的状况,倒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此人当不了大任。 不过黔州这样的情况,能有人愿意来任职已经不错了,他们对贺璋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还好这贺璋算不上会拖后腿的人,也懂得看人脸色。 容澈说道:“此事你可不用管,官兵们散了也有散了的好处,不用在眼前碍眼。” 纪颜宁直起了身子,摇头道:“不行,就这样散了,更是让背后的人得逞,而且衙门里的官兵已经有两批中了蛊毒,现在那人的手里这样的蛊毒应该是少之又少,除去原先的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有多少人会中这种蛊毒了,所以我们要先替他们解毒。” 容澈说道:“可是我们现在不知道,之前有多少人已经中毒了。” 纪颜宁笑道:“所以要试。” “一个一个试?”容澈摇头,“太冒险了。” 这样她的身份就会被暴露了。 纪颜宁道:“或许昨夜之前我还需要一个一个的试,但是今天我已经学会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狡黠之色,得意的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一般。 容澈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将她拥入怀里。 这样的纪颜宁,实在是太诱人了。 “好想把你早点娶回家。”容澈说道,“这么一个聪明又好看的女人,要是跑了,我真就亏大了。” 纪颜宁听到容澈的话,双眼含笑,说道:“放心,我不会跑的,我那么聪明,同样不会做亏本买卖。” 容澈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里痒痒的,随即俯身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纪颜宁被他禁锢在怀里,感受着容澈那舌尖在自己的齿间游走,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无师自通,吻得次数多了,也越来越娴熟起来,完全不似第一次时候那般的青涩了。 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纪颜宁却觉得十分的安心。 容澈将她缓缓推倒,身子越发的燥热起来,只是突然之间便起了身子,深呼了一口气。 纪颜宁看向了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般异常。 “你……好好休息。”容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明天早上再过来找你。” 纪颜宁不解地看向他,他绷着脸,倒是有些不自然,起身的时候,纪颜却看到了他胯间的不同寻常,她别开了眼睛,偷笑着点了点头。 容澈随即走出了纪颜宁的房间,走得像是一阵风。 纪颜宁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将头埋在了被子里,脸色也是一片红。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其实都已经认定了对方,只是他们还未成亲,有些事情,急不得。 容澈快步从纪颜宁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回了自己屋子,让飞鹰准备水给他洗澡。 他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脑子里满是纪颜宁的影子。 她的眼睛,她的脸颊,还有她的唇,她的白皙纤细的脖子。 用冷水泡了半个时辰,他这才冷静了下来,随即躺回了床上。 纪颜宁说过,只要回长安,就会嫁给自己,所以他早早就命太常卿给他卜算适宜成亲的好日子。 现在看来,这速度得加得更快些才是。 每天眼睁睁地看着肉在面前晃,却吃不到嘴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容澈一晚上没睡好,但是纪颜宁睡得却是很踏实。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是没停,只是飘着细细的雨丝,在微风之中一直倾斜着,这样的雨,就算是打算也起不来多大的作用。 珍珠原本还想开窗透透气,但是一开窗,那雨丝就飘了进来,风带着湿湿的冷意,糊在了脸色,让她无奈地再次关上了窗户。 这雨还不如昨天下得大一点的好,起码雨飘不进来。 纪颜宁梳洗之后,没多久,便看见容澈盯着一双有些迷离的双眼走进了她的屋子里,仿佛一晚上没有睡觉似的。 正文 第394章 官兵离任 看见容澈的这副模样,纪颜宁有些惊诧。 “你昨晚没休息好?”纪颜宁问道。 容澈眸子微动,淡然地说道:“在想着昨日的案件。” 纪颜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不过她倒是没有再深究,让珍珠去准备早膳。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之后便一同前去了去了衙门。 此时衙门里却是闹哄哄的一片,仿佛都在争吵着些什么事情,就连衙门的门口处都没有人在那里守着了。 容澈和纪颜宁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乱哄哄的衙门,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两人来到了衙门里,这才看见了正忙得焦头烂额的知府大人贺璋,似乎都在和那些士兵解释着什么,只是士兵们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副十分坚决的模样。 看见容澈过来,贺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迎了上前。 “殿下,你可来了!”贺璋上前,看见了正和容澈并行而来的纪颜宁,他颔首道,“纪大夫。” 纪颜宁微微颔首:“贺大人。” 容澈的目光在众人的面前扫了一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贺璋叹了一口气,倒是没脸再说。 那些官兵看见容澈,虽然心中有些忌惮,但是也知道王爷并非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人上前道:“殿下,小人想辞去这衙差一职,但是贺大人却不肯批准。” 昨日已经有人提过,不过贺璋和容澈都在查城门官兵的事情,倒是没有处理,今日一看,这大部分的官兵都开始闹了起来。 纪颜宁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过。 确实,官银被盗,黔州城里就算是一些老官差都已经心生余悸,毕竟继续留下来,就很有可能会被派到去守仓库亦或是守城门,但是无论是那一种,都有可能会像之前那些人一般,不仅饭碗不保,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所以任凭知府大人如何劝说,都有大部分的人想要离开。 有的是真的不想死,有的则是看别人离开就自己也想走,还有的……大概是为了涨月钱罢了。 黔州城的官差比其他城池的士兵月钱要多一些。 不然还真的招不够那么多人。 容澈的脸色面无表情,看向了贺璋,说道:“既然想离开,那便给让他们离开好了。” “这……”贺璋听到容澈的话,有些惊讶,随即道,“王爷,我们府衙本来就缺人手,要是再让他们离开,这可还如何是好?” 容澈淡淡道:“再重新招便是。” 贺璋被容澈的话一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再重新招? 王爷还真是不知道他这个知府当得有多困难啊! 那些官兵看见暄王殿下居然没有把他们强留下来,一时也有些兴奋不已,有的则微微蹙眉。 因为有的是月钱才来当差役的,如果有很多人走了,那他们留下来的不是更危险了吗? 暄王说得简单,但是现在有那么多人离开,正是因为衙门不好混,哪里还会有什么人过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纪颜宁在一旁轻笑道:“贺大人,如果他们不想留下来,强求也是没有用的,不如早些将招衙役的告示贴出去毕竟好。” “纪大夫,你有所不知。”贺璋一脸苦相地说道,“我们黔州衙门招衙役的告示一直都是贴着的,这附近的城里谁不知道我们黔州城缺衙役呀!” 纪颜宁道:“既然之前的条件不行。” 贺璋以为纪颜宁说的是涨月钱,心中更是肉疼,他说道:“纪大夫,我们黔州城本来库房官银就不足,衙役的月钱已经够多了,我们衙门都快撑不住了。” 纪颜宁微微一笑,说道:“月钱不涨,但是有一项新福利。” 贺璋和众位衙役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纪颜宁,不知道什么新福利能够让大家留下来。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钱都留不住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诱惑人的呢?! 纪颜宁道:“凡是入黔州官差者,家中亲属若是有人生病的,有隐疾的,亦或是其他的头疼脑热,都可以到衙门里免费看诊,免费取药材。” 众人听到纪颜宁的话,皆是一愣。 暄王没有说话,看来就是默许了纪颜宁的行为。 贺璋回过神来,说道:“可是我们衙门没有大夫和药铺啊!” 纪颜宁歪头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是吗?” “这……” 贺璋和众士兵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都有些丧气,毕竟纪颜宁的年纪太小了。 一个似乎才及笄的姑娘家,会有什么高超的医术呢? 在医者里,往往年纪越大的大夫越受人敬重,毕竟看得病例多。 纪颜宁知道他们心中的疑虑,说道:“若是我治不好,可以自己出十两银子让他们去医馆找其他的大夫。” 众官兵看着纪颜宁和暄王,全都沉默了下来。 容澈打破沉默道:“若是想离开的就离开吧,去主簿那里登记。” 有一个官兵怯怯地问道:“真的可以免费看诊,免费取药吗?” 纪颜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官兵,瘦瘦弱弱的,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然有些不合身,但是他却直直挺着腰,看起来没有一丝地怠慢。 “当然。”纪颜宁笑道,“不过,前提是要签下在衙门待满两年的契约,而且,仅仅限于自己的亲属,旁人便没有这项优待了。” 那小官兵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眼前一亮,说道:“那现在可以去帮我母亲治病吗?只要能救好的母亲,别说是两年,十年我都可以签!” 众人看向了那小官兵,倒是知道他为何会过来这里当官差,不过就是想挣这里的月钱给他母亲治病罢了。 纪颜宁道:“我明天会一直待在衙门里,你们家中若是有想让我诊治的病人,就在明天带过来便是。今天就先让主簿准备其他的人结算月钱和写新的告示吧。” 她的目光再次在众人的脸上扫过,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犹豫起来。 纪颜宁知道,这些人之所以知道黔州衙门常常被盗窃,还能这般过来当官差的,不过就是因为家中有些困难亦或是离不开这份月钱罢了。 容澈的目光在贺璋身后的主簿身上扫过,开口道:“还在等什么,去处理事情。” 主簿回过神来,立马点头道:“下官立马就去写告示!” 容澈对贺璋说道:“一个衙门,这么乱哄哄的,今日看来也是办不成什么案子了,给本王取把琴来。” 贺璋颔首,立马应是。 他还觉得迷迷糊糊的,王爷就已经通过了纪大夫的提议。 他的目光在纪颜宁的身上打量了一眼,这柔柔弱弱的娇小姐,真的会治病吗? 虽然上次在牢里她给那些受伤的士兵诊治过,但是对于她的水平,他和众人一样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其他士兵却不怕,毕竟纪颜宁开出的条件里,除了免费看诊,还有免费取药材,要是她治不好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 这倒是不亏。 纪颜宁随着容澈他们一同去了衙门的院子里,贺璋派人送来了一把琴。 容澈和纪颜宁走进了屋子里,遣散了衙门里跟在身边的人,倒是开始抚琴起来。 贺璋见容澈是真的在想要单纯的奏乐而已,自己心急不已。 想到衙门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只能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其实衙门里的院子已经没有多少的人,毕竟那些有的官兵想要离任,衙门里正忙得很。 容澈弹奏到一般,手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他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纪颜宁倒是不客气,上前坐在了琴架前,眸子微沉,随即抬手将指尖落在琴弦之上。 从屋子里传来一阵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的琴声,一下子在整个衙门里荡漾开来。 因为有暄王在屋子里,况且门外有暄王府的护卫在,一般人倒是不敢靠近,只是这个琴声太过奇怪,倒是有人默默地停起了起来。 “啊——” 一个正在打算找主簿登记离任取月钱的官兵,在听到琴声之后,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头疼。 众人听到他的惨叫声,不觉回头看向了他,只见他抱着脑袋开始大叫了起来,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样。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脑子一阵一阵的痛,两个人用手捂着脑袋,想要缓解脑子里传出来的阵阵痛意,只是越来越痛苦,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脑袋一般。 看见他们两个这般,周围的人都惊住了。 “二虎!李胜!”你们这是怎么了! 捕头上前问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人看诊他们两个人这般,这时有人道:“快去叫大夫!” “对,去医馆叫大夫……不对,纪大夫就在我们衙门里,快叫她来!” “对啊,纪大夫不是会看诊吗,快让她过来瞧瞧!” 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看着这两人如此痛苦的样子,也只能就近去找纪颜宁。 但是又怕纪颜宁未必能有真本事,又带着人去找街上的医馆找大夫。 正文 第395章 医术对比 主簿看到有两个人突发隐疾,随即让人去后院找纪颜宁和暄王过来。 毕竟纪颜宁是大夫,无论水平如何,定然要比他们这些五大三粗来得细心些。 小官兵拔腿就朝着后院里找了过去,看见院子里的一个屋子有暄王府的士兵在守着,便知道暄王定然会在里面,只是从里面传来的阵阵琴音不免让他觉得有些丧气。 他们的官兵突发隐疾,王爷和纪大夫还有心情弹琴? 他小跑了过去,正被护卫拦了下来:“你做什么?” 小官兵开口道:“属下是来找纪大夫的,刚才我们两个弟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发隐疾,似乎是得了什么病,还请纪大夫前去看看。” 在屋子里的纪颜宁停了下来,她自然是听到了小官兵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容澈。 她让珍珠带上了药箱,随即走出了门口。 小官兵看见纪颜宁,开口道:“纪大夫,二虎和李哥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头疼得厉害,你过去看看吧!” 纪颜宁颔首,说道:“带我们过去!” 容澈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朝着他们之前所在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琴声停了下来,二虎和李胜两个人脑子里仍是一片轰隆轰隆的声音,仿佛脑子里快要炸开一般,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他们的背后满是汗水,脑子里也混乱无比。 一下子就都晕了过去。 “二虎!二虎!李胜,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他们平时倒是挺壮实的,很少会生病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不会是这个衙门里邪门吧?” “别乱说,衙门里鬼神都惧怕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邪门!” “听说冤屈多了阴气重,所以才会有一些怪事发生,不然我们衙门的官银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这……怎么能一样!” “别吵了,他们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在这里讨论这样的事情吗!” 捕头瞪了一眼那几个嘴碎的捕快,有些觉得不耐烦。 其实他的心里被这些话语搅得更加心烦意乱。 只是因为他是捕头,是大家的头儿,所以必须要稳住他们,也稳住自己。 “纪大夫来了!”刚刚去找纪颜宁的小官兵喊了一句,“让开,让纪大夫看看!” 众人让住了一条道,变看见了快步而来的纪颜宁和暄王。 这么多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算是他们嘴碎,也不敢在暄王面前说这样的话。 纪颜宁看见那两个平躺在地上的人,随即上前半蹲了下来,看了一眼都没有其他的外伤,这才伸出手来给他们诊脉。 又翻看了他们的眼珠,这才从药箱里拿出他的银针来。 “纪大夫,他们这是怎么了?”有人开口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纪颜宁淡淡地应了一声:“无事。” 她抽出了一枚细细长长的金针,随即缓缓地撵入二虎脑袋上的穴道,不一会儿,二虎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二虎醒了!”其中一个人惊呼道。 纪颜宁抽出了那枚银针,随即让珍珠把蜡烛拿过来,在上面烤了一下,稍等了一会儿,又用同样的办法将李胜给弄醒了。 两个人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众人围着他们,目光满是担忧,二虎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纪颜宁将自己的金针给收了起来,说道:“你们没事,就是太过劳累和担忧了,所以身体有些吃不消。” 对于纪颜宁的话,李胜却道:“可是我平日里身子一向好得很,这几日值班不多,又怎么可能会吃不消。” 纪颜宁眸子微动,解释道:“太过焦虑了,就会让自己的状态太紧绷了。你是不是在值班的时候都很担心,有时候会感觉到很害怕,所以常常忧虑?” 既然李胜不信,她只能开始乱编了。 毕竟纪颜宁是不会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中了蛊毒才会晕倒的。 其他的弟兄们将他们两人扶到了椅子上休息着,没多久,去医馆里找来的大夫也赶到了。 纪颜宁看见那个大夫,脸上倒是没有其他的神情。 这样的事情,她见得不算少了,因为年纪小,所以常常会有人怀疑她的医术。 她的医术虽然不如自己的毒术那般精湛,但是能力不比太医院的御医差。 老大夫听说了二虎和李胜刚才的病症,随即又给他们把脉,思忖许久才说道:“身子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太过操劳所以体力有些不支,好好调养一番即可。” 其实他也诊断不出到底是何病症来,按脉象上来说,并无太大的问题。 听到老大夫的解释和纪颜宁的相差不多,而且纪颜宁仅仅用了一针就让他们醒了过来,有些人倒是对纪颜宁的医术有了些许的期待,或许她真的有两下子也说不准。 有的人觉得纪颜宁不过是碰巧罢了。 “不好了!”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差役,上前说道,“长史刚刚头疼到大人晕倒了!” 容澈道:“把他抬过来,这里有大夫。” 几个衙役立马去将人抬到了这个屋子里。 见他晕倒的状态和刚才的两人一模一样,众人也知道定然就是同样的原因。 老大夫上前,给长史诊脉,微微蹙眉。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也是如此,我开个方子给他们调理一番,好生休养着,应该不会伤及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 有老大夫在,纪颜宁自然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给长史诊病。 这次背后之人给三个人都下了蛊,有一个还是长史,看来是因为背后的人蛊虫已经用完了,不得不对长史下手,想要利用长史将银子运送出去。 毕竟官衙里的人运送东西,士兵的检查总会松懈许多。 纪颜宁仍在思绪之中,一个官兵对老大夫说道:“那长史什么时候能醒?” 老大夫说道:“这个得看他自己,许是三四个时辰就能够醒来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他们刚才可都是看到纪大夫一针就能将昏迷不醒的二虎还有李胜给弄醒过来了。 相比之下,似乎纪颜宁的医术更好些。 暄王颔首,说道:“请大夫出去写方子便是。” 一个官兵颔首上前,客气地将老大夫请了出去。 老大夫并不知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医者,倒是下去开方子了。 纪颜宁又拿出了一枚银针,用同样的手法将长史给弄醒了,让剩下的衙役们都将他们三个人扶到了院子里的通铺之中先休息。 “我们真的没事了吗?”李胜看向了纪颜宁,仍是觉得有些迷糊,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纪颜宁道:“有我在,你自然会没事的。你们三个若是不放心,就先跟我走,若是还有其他的问题,我会也好及时治疗。” 她说话轻柔,态度又那么的好,让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了。 “纪大夫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好温柔。”有个捕快低声对旁边的人说道。 容澈眸子微沉,随即道:“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你们三个随本王来。” 他们三个人身体还有些虚弱,容澈身边的侍卫便上前扶着他们走向了院子后。 其他人看着他们三个病者有暄王和纪大夫看着,没有多想,继续去干自己的活去了,有的还因为纪颜宁医术犹豫的,现在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衙门了。 明日带家中的人到衙门里看看,若是真有效果再留下。 存有这样心思的人不乏少数,所以原本还在吵闹着要离开的那些官兵一下子安分了起来,起码今天他们仍要安安分分地去值班。 有的人只是想要月钱,又不想继续待着,便离了任。 主簿按着纪颜宁的吩咐重新写了一份招衙役的章程,而且不仅要贴在大街上的公告栏里,还要去一些酒楼茶馆里都各贴一份,衙门里贴的东西,那些商铺自然不敢乱撕。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其实黔地的气候不算太好,黔州城的医馆纪颜宁也让人走访过一遍,医术普遍都不高,小病还好,有些难治一点的病症当真是求医无门,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谁家能没几个病者呢? 这份招衙役的告示倒是让有的人动了心思。 不过上面明明确确地写着,只有成为了黔州衙门的官兵衙役才能有这项优待,而且只能惠及三代内的亲属,旁人就不行了。 心动归心动,大家都很清楚,那黔州衙门是个什么地方。 年年都丢失官银,连知府都是五年换了四个,看守库房的衙役若是在他们值守期间不见了银子,下场可都是死路一条。 这么一对比,倒是让人为难。 不过众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衙门里新来的大夫身上,听说是跟着暄王爷一起从长安来的,也不知道医术究竟如何,所以茶馆酒楼里都得出一个结论,静观其变为好。 毕竟谁都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来赌,前几日看守库房的人可都还在牢里蹲着呢! 这教训吓退了不少的人。 正文 第396章 牢里官兵 那三个中了蛊毒的人就这样跟着纪颜宁和容澈一起走,他们虽然还能自己走路,但是身子比较弱,都有一个侍卫搀扶着。 只是越走他们觉得越不对劲。 长史首先开口道:“王爷,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个方向,是往地牢去的吧?” 他这么一说,二虎和李胜都注意到了不对劲。 纪大夫和王爷殿下说要带他们下去休息,他们三个人就过来了,但是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似乎都是王爷的人,这个时候王爷带着他们去地牢做什么? 看见他们眼中的疑惑,纪颜宁说道:“就是去地牢。” 长史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和容澈,随即说道:“殿下,下官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下官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求王爷明鉴啊!” 他原本还想着要跪下去求饶的,但是有容澈的护卫扶着,他就是想跪也跪不下去,只能默默地跟在容澈的身后。 容澈说道:“放心吧,本王不会对你们如何。” 纪颜宁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人,微微一笑,说道:“莫担心,你们没有犯事,到了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地牢的门口,此时的地牢正由容澈的人看守着,贺璋的人已经被他调开了。 他们一行人走进了阴暗的地牢里。 看见容澈他们走了过来,里面的侍卫都纷纷行了一礼,随即带着他们往最隐蔽的地牢里去。 哪里和外面这些牢房不一样,那是关押重犯的,防的就是他们逃跑。 不过那里现在并没有关押有任何的犯人,所以容澈将之前看守库房的那一批护卫都转移到了重刑犯的牢房之中。 长史他们三人心中忐忑,但他们又不是暄王的对手,只能任由暄王控制着默默地往地牢最深处走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那些看守库房的士兵和看守城门的士兵全都在这里的时候,心中微微讶异。 二虎开口道:“王爷,您不是说我们没犯事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和他们关在一起!” 那些官兵都是因为没有尽责所以被关,但是他们三人可什么都没有做,不过就是晕倒了而已。 容澈手下的侍卫将他们三个人放开,就这样站在了容澈的面前。 这里站着的官兵大约有三十多人,除了二虎他们,其余的都被关在这里。 一时之间,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的直呼冤枉,有的这是在哭诉家中还有老人孩子,一时之间有些吵闹。 “吵什么。”容澈开口,语气满是泛着冷意,看起来有些不悦。 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一时之间让众人都是微微一怔,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看士兵们都安静了下来,说道:“你们大家听我说,其实把你们放在这里,不是因为你们是罪犯,而是因为你们身上都有同一种病,所以只能待在这里好好休息。” 二虎和李胜面面相觑,想起了自己刚才晕倒的事情,难不成纪大夫说的,就是他们的病。 被关在里面的士兵们也一脸的不解。 “我们没有病!” “就是,我的身子一向都好得很!” 纪颜宁知道他们都不信,随即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倒了几杯茶水程度不同的水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会让你们相信的。” 她很清楚,如果不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毛病,这些是不肯乖乖配合的。 但是都是官差出身,若是反抗起来,只怕会有些麻烦,所以只能让他们信服。 牢房里很安静,都在猜想着纪颜宁现在到底在干吗,只见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轻轻地在茶杯上敲击起来。 她敲击得很像是一首曲子,但是这首曲子听起来似乎有些诡异,但是谈不上有多难听。 “啊——”有人还是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些疼痛。 众人正想看过去他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自己的脑子也传来了阵阵的痛意,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一瞬间牢房里哀嚎声不断。 纪颜宁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他们。 “如何?”纪颜宁开口道,“还觉得自己身体没毛病吗?” 众士兵只觉得脑子里仍是一片痛意,随着纪颜宁停下来,这才开始慢慢消散,但是那股疼痛感觉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有个士兵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你们不信,我便证明给你们看。其实你们的脑子里都有一个小虫子,平常时不易发觉,但是一听到这种声音就会疯狂不已,所以才会觉得疼痛。” 士兵们面面相觑,尽管纪颜宁说得邪乎,但刚才的事实已经证明,纪颜宁说的或许就是真的。 有个人讪讪地开口道:“那……是不是蛊虫?” 听到蛊虫,众人的脸色变得煞白。 都是在黔州城的人,听说过蛊虫的故事和传说都在所难免,只是平时蛊毒师太少见,所以寻常人只是听过传闻,鲜少会有人看见过,现在听说自己中了蛊虫,都面如死灰。 “我听说中蛊毒的最后死得都很惨。” “听说会被虫子活活咬死。” “我们怎么可能会中了蛊毒,不可能啊!” “早知道就不当什么官差了!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 众人都颓废不已,一时之间脸上的神情什么样的都有,惊恐失望和懊悔害怕。 二虎跪了下来:“纪大夫,你不是说我不会有事的吗!为什么我们会中蛊毒呢!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我真的不能死。” 她就这样扯着纪颜宁的裙摆,哭得不知所措。 纪颜宁看着他们这般心灰意冷的模样,高声开口道:“我又没说我不能治。”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吵闹的牢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 容澈开口道:“别吵就行。” 这么多人咋咋呼呼的,确实吵得很,果然是随便招来的官兵,都没有受过训练,和他在北疆是带的兵差的太远了。 正文 第397章 长史不愿 听到容澈的话,众官兵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将二虎扶了起来,说道:“能治,但是治病的时候会受些苦楚。” 二虎道:“只要能好,受多少的苦楚我都不怕!”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那就从你开始吧。” 二虎微怔,没想到纪颜宁这么快就要开始了,他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跟在身后的侍卫打开了另一件空牢房,里面就只放了一张木板床。 二虎被侍卫扶了进去,长史和李胜也跟了上前,他们倒是想先看看二虎是如何被治疗的。 珍珠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说道:“吃下去。” 二虎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他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便接了过来,吞下了这药丸。 纪颜宁朝着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会意,随即将二虎按住。 她从药箱里拿出自己的金针,铺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挑了几根细长的,缓缓地扎在了二虎的十根手指上。 她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做好了准备迎接疼痛的二虎,迟迟都未感觉到痛,他的心缓缓放松了下来。 纪颜宁又抽出一枚金针,缓缓地扎入了二虎脑袋上的穴道,仍是没有多少的痛感。 “啊——” 就当二虎以为纪颜宁说的苦楚并不是扎针的时候,纪颜宁扎在他脑子上的第五根金针扎入,他猛然惨叫了一声! 整个人重刑犯牢房里的官兵都被他这一声惨叫吓了一跳,珍珠更是被吓得一哆嗦! 容澈眸子却是平静地很。 二虎感觉到脑子里疼痛不已,想要伸手去捂着自己的脑袋,想要用脑子撞墙,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但是他现在被侍卫紧紧地按住,挣扎也无济于事,纪颜宁脸色不变,用一根小棍子沾了沾其中一个药瓶里的药膏,放在了二虎的耳朵旁。 她轻声安慰二虎道:“别怕,待会儿就不疼了。”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以至于让二虎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忘记了疼痛。 长史看见有一条小虫子缓缓地从二虎的耳朵里爬了出来,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正打算尖叫,却被暄王那双冷冷的眼眸给直接吓了回去,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珍珠。”纪颜宁换了一声。 珍珠随即拿着一盏蜡烛上前,纪颜宁看到那虫子爬到了沾满药膏的小棍子上,纪颜宁理解将棍子放在了火上烤,一下子就将那虫子给烧得消失了。 看到蛊虫被毁,纪颜宁终于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留下了汗水。 她花了不少的力气。 “好了。”纪颜宁转头看向了二虎,说道,“你没事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几日便能恢复。” 她说着将那银针都轻轻拔了下来。 虽然纪颜宁拔下了银针,但是二虎仍是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刚站起来便有些晕眩。 侍卫将他带到了单独的牢房里放在干草堆上歇息。 容澈看见纪颜宁额头上的汗,随即拿着手帕帮她轻轻擦拭着汗水,动作轻柔。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澈,微微展开了疲惫的笑容。 众人看着他们两个人,只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过于顺眼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没有人敢出言打扰他们。 容澈说道:“治一个都那么累,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 纪颜宁摇头,说道:“无妨,不算太累。” 看起来并不是力气活,但是要让纪颜宁格外的专注,所以才有些会有那么多的汗水。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李胜和长史,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眼,李胜就站了出来,说道:“我来吧。” 纪颜宁点了点头,随即让珍珠先给他服药,他和刚才的二虎那样躺在了木板床上,让侍卫将他给按住。 这回虽然有了准备,但是听到李胜的惨叫声,众人心里还是不由地一紧。 侍卫猛地将他按住,纪颜宁顺利地将他耳朵里的虫子给取了出来烧死了。 看到那虫子的样子,长史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纪颜宁满头大汗,而容澈则站在一旁给她轻轻地擦拭着,整个牢房里安静地很,除了偶尔响起的惨叫声。 李胜也被侍卫架着拖到了旁边的空牢房里和二虎一起。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长史,说道:“该你了。” 长史有些犹豫,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我能不能不治?” 纪颜宁的眸子平淡地很,开口道:“可以。” 听到纪颜宁的话,长史似乎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便听到纪颜宁继续道:“如果你们不治,活不过三个月,到时候你们的脑子就会被蛊虫给吞噬而死,全身腐烂。” 听到纪颜宁的话,众人皆是一阵恶寒。 长史身体有些发颤,可是他仍然有些不信任纪颜宁,虽然刚才他确实看见纪颜宁从李胜二虎的耳朵里引出了虫子,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可靠。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在骗我们?”长史说道。 他好端端的,什么人都没有得罪,却莫名其妙被说成中了蛊毒,这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他可是听说蛊毒几乎都没有人会解,纪颜宁不过一个小姑娘,却自诩大夫,不得不令人怀疑她别有居心。 尽管她是暄王带来的人,可是自己就是觉得纪颜宁太有问题了。 还没等纪颜宁开口,容澈便说道:“罢了,你不治也好,省了她一番力气。” 他朝着两个侍卫看了一眼,侍卫会意,随即将他单独地拖到了一个牢房里关了起来。 长史挣扎道:“让我出去,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又没犯事情!” 珍珠说道:“你不治,脑子里还是有蛊虫,被人下蛊就很有可能再被人操控做一个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得把你关起来!不然你被坏人利用去做坏事怎么办!” 其他被关着的官兵听到珍珠这个解释,总算是知道为何证据都指向他们,然而他们却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没有印象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蛊虫。 “纪大夫,他不愿意治,你先帮我治!”一个官兵喊了起来。 正文 第398章 官兵奸细 有的士兵听到他喊了起来,也纷纷说道:“纪大夫,先帮我治吧!” 纪颜宁深呼了一口气,微微颔首,说道:“好,一个一个来。” 虽然纪颜宁要帮那些士兵治疗,但是容澈却没有将他们放出来,而是一个一个的提出来,然后将治疗过的士兵关在新的牢房里。 忙活了大半天,纪颜宁背后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满头大汗,只能先停下来休息休息。 还有十个士兵没有将蛊虫引出来,纪颜宁的手有些泛酸了。 容澈说道:“不着急,明日再帮他们解蛊也不迟。”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澈,说道:“不要紧,休息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看着纪颜宁这般辛苦,那些还没有解蛊的士兵有些感动不已。 有人说道:“纪大夫,我们不急,明天也可以的。” 纪颜宁说道:“明天有明天的事情,说了明日要给官兵的家属看病,就不会食言。” 容澈用手帕给她擦去汗水,吩咐侍卫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纪颜宁净手之后坐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目光看向了那些士兵,说道:“不过,你们身上的蛊毒解了之后,仍是要在这里先待着,就当好好养伤吧。” “我们相信你。” “是啊,我们相信纪大夫和王爷会帮我们洗清冤屈的。” 之前有不少的查案大臣也来过黔州,但是都一无所获,根本就查不出来,甚至有些钦差来过黔州不久之后就毙命了,更是无人敢接手这个案件。 现在暄王来查案,能查到这些已经比之前那些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纪大夫,你刚才说,给官兵的家属看病是怎么回事?”有一个官兵问道。 纪颜宁说道:“忘了和你们说了,衙门里新出的规矩,只要在黔州衙门里当差的官兵,家人里若是有生病的都可以免费到我这里就诊,拿药也是免费的,若是我治不好,便会给生病的家属补贴十两银子。” 听到纪颜宁的话,众人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那……那我们的家人也可以吗?”有人士兵问道。 纪颜宁轻笑,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 那士兵激动地说道:“我弟弟身体不好,纪大夫可不可以帮帮他看看!”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士兵,说道:“可以,等会儿让人将你们这些人中家里有病人的记录下来,到时候我会一一帮他们诊治的。” “多谢纪大夫。”那士兵满是高兴。 其他人家中有病者的也是高兴不已。 珍珠开口道:“但是,这是有条件的。” 众人安静了下来,看向了珍珠,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 珍珠说道:“可以给你们的家人治病,但是要签契约,在衙门里当满两年的差事。” 珍珠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才两年而已,当不得什么事!” “就是,我在衙门里都干了三四年了!” “别说是两年,我母亲的病若是能好,十年我也愿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个附加条件。 毕竟他们现在都在牢里,还有比这个更差的吗? 纪颜宁随口和他们聊了些聊,听他们说着衙门里的事情,偶尔会说评上一两句,倒是让这牢里的气氛好了不少。 他们对纪颜宁和暄王的印象倒是都更不错了些许。 换了一个多时辰,珍珠一直在给纪颜宁揉捏着肩膀手臂,现在倒是放松了不少。 纪颜宁觉得差不多了,又开始了给他们解蛊毒,引出蛊虫。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们都有些不敢,问了好几遍谁先来,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 “我能不能不治?”有一个开口道。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向了这个官兵,他是看守城门失职被关进来的。 其他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长史,说道:“我觉得长史大人说得没错,我现在还不确定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另一个官兵则道:“我怕痛。” 纪颜宁的看向了侍卫,指着那个说自己怕痛的官兵道:“把他给我压出来,按住了。” 官兵脸色煞白,明明刚才还那么好说话的纪颜宁正经起来竟然那么凶。 还没等他说什么,两个侍卫就已经踏步上前,一把将他抓了过来。 纪颜宁道:“痛也得忍着,不然你死的时候会更痛苦。” 听到他呼叫,珍珠直接将汗巾塞到了他的嘴里,整个牢房里安静了下来。 被侍卫控制着,就算是想挣扎也没有办法,只是纪颜宁轻车熟路,很快就将他脑子里的蛊虫从耳朵里给引出来烧死了。 随后将他直接扔过去和那些已经解毒的人关在了一起。 现在只剩下了两个没有解毒的人,一个是长史,一个是刚才拒绝的守城官兵。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容澈,随即直接净了手,看向了那个守城的官兵,说道:“不解毒也可以,我给你诊脉。” 侍卫将他带了出来,让他坐在纪颜宁的对面,伸出了手。 纪颜宁正打算给他把脉,只看见那官兵的袖子里突然冒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纪颜宁直接刺了过去。 “大小姐,小心!”珍珠惊呼出声。 纪颜宁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可是那匕首刚挥到了半空,便停了下来。 容澈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冷得可怕,随即手用力一掰,他手中的匕首便掉落在了桌子上。 “赵四!你这是在做什么!”在一旁牢里被关注的其他士兵看见他正要刺杀纪颜宁,都有些不可思议。 赵四却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话一样,目光直直地瞪着容澈,另一只手挥拳朝着容澈打了过去。 容澈神色一凛,将他的手腕一折,这安静的牢房里响起了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便是惨叫声。 容澈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赵四整个人连带着凳子都狼狈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只是他抬起头,目光里的杀意仍是不变,正打算朝纪颜宁袭去,却被容澈直接挡住了去路,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容澈,再次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轻松这段,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让他直接跪了下来! 纪颜宁被两个侍卫护在了身后,倒是没有受伤。 侍卫上前,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赵四他这是怎么了?”后面的官兵说道,“他怎么能去刺杀纪大夫!” 纪颜宁倒是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模样,看向了那些守城的官兵,开口道:“因为他和你们不一样,他并没有中蛊毒。” 听到纪颜宁的话,不仅是那些士兵,就连赵四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纪颜宁勾唇冷笑,看来今天收获不错,还抓住了一个潜伏在衙门里的人。 容澈冷冷地对赵四道:“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是什么人!” 赵四低头,沉默不语。 纪颜宁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容澈拿起了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想塞进了赵四的嘴里。 赵四不愿张开嘴巴,就容澈用力捏住下颚,仍是强行喂了下去,最后在他胸口上拍了一掌,直接吞了下去。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赵四的目光恨恨地看向了容澈。 纪颜宁勾唇一笑:“是能让你说实话的东西。” 她帮那些官兵引出蛊虫,已经累得不行,随即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肩膀。 赵四感觉到腹中传来一阵阵的绞痛,随即传满了全身,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身躯一般,痛苦得难以言喻。 然而他现在手脚都被捆住,跪在容澈的面前,还被两个侍卫给看得紧紧得,根本就动弹不了。 纪颜宁说道:“其实除了你,这个衙门里应该还有你们的人吧?” “啊——”赵四痛得惨叫出声,表情越发的狰狞。 其中有的官兵说道:“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胜说道:“能有什么误会,定然就是他给我们下的蛊!不然他刚才为什么要刺杀纪大夫!” 被李胜那么一说,刚才说话的人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亲眼所见,赵四确实是想要杀了纪颜宁,而且他没有中蛊毒,所以他们都是被赵四给害的。 赵四痛得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面色煞白,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纪颜宁说道:“早点招了,可以少受点苦。刚才的毒药吃下去,会让你生不如死,但是就死不了,你若真是如此硬气,不如再挺个三天三夜的,不过我好心告诉你,现在的疼,紧紧只是皮毛罢了,越往后越疼,痛到你想死都不能。” 她说得云淡风起,那些被关着的官兵却因此冒出了冷汗。 明明刚才还如此温柔的纪大夫,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看得让人有些发毛。 不过一想到赵四的所作所为,大家只觉得他活该! “让……我死!”赵四咬牙道。 容澈和纪颜宁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赵四说道,“就算是你们……折磨我三天三夜,我还是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让我这么做的……那人说,如果我不照做,我们全家都得死!” 正文 第399章 半路救人 纪颜宁微眯起了双眼,看向赵四,说道:“那个人是谁?” 赵四艰难地开口道:“我不知道!” “那他是如何找到你,联系你,让你为他办事的?”纪颜宁又问道。 赵四道:“他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里,我打不过他……也看不到他的脸!他还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我的家人都杀了。我家人都是无辜的啊,我的奶奶,父亲,小妹都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我不想他们就这样被那人给杀了!” 听到赵四的话,纪颜宁的眸子微微闪动。 纪颜宁说道:“你的弟兄们也是无辜的,他们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在衙门里兢兢业业的值守,却因为你而去死,那你又如何能安心呢?” 听到纪颜宁的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若是落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大概同样难以抉择吧?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蛊虫。”赵四辩解道,“我以为只是迷倒他们的毒药罢了,不会伤及性命的。” 纪颜宁冷笑,说道:“就算不是能要人命的毒药,可是他们因此犯下了罪行,你应该知道,他们会坐牢,下半辈子或许就这样毁了,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吗?” 赵四全身疼痛不已,听到纪颜宁的话,他已经忍不住要哭了起来,一直咬着嘴唇,都已经咬破了皮。 血腥味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唇角上的痛意。 他蜷缩着一团,哭着说道:“我不敢想,我也不能去想!我是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家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还有谁是同伙!求求你了,杀了我吧!” 与其这样痛苦下去,不如当他一死了之。 这样的痛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随即看向了容澈。 看样子,赵四说得不是假话。 要是这个样子,那他们想要找出背后之人,难度就更加大了。 这个衙门里,定然还有他的爪牙,就算是抓到替他办事的人,未必就能揪出背后的人。 容澈淡淡道:“求我们没有用,你得求他们。”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了那一群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官兵。 “若是他们都原谅了你,我们自然会给你解药。”容澈继续说道。 那些被关着的官兵听到容澈的话,皆是微微一怔,一时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说得很清楚,他们身上的蛊毒是赵四下的,若是没有被纪大夫发现,就算是自己不会被判刑,三个月后也难逃一死,而且死相极其的惨。 谁会不怕死呢? 而且还是被自己信任的兄弟给算计,大家的心里难免有人会不舒服。 有了第一次,就说明他还可能会做第二次,若是他再起贼心,岂不是防不胜防? “求求你们!对不起,是我的错了!”赵四努力地挪动着,身体里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痛得嗷叫几声,目光看向了牢房里的官兵们,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我原谅你。”有个士兵弱弱地开口道。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应了几声,但是只是勉强到了一半而已。 容澈和纪颜宁却是淡然的坐在一旁,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赵四满头大汗,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凌乱不堪,看得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就算是无法原谅他的行为,但是好歹是共事一场,看到他如此痛苦,官兵们纷纷选择了原谅。 纪颜宁见所有人都选择了原谅,又递上了一枚药丸,给赵四吞了下去。 说到底,赵四不过就是自私了些许,在家人和那么多朋友之间,选择了维护家人。 即便是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做这件事。 侍卫将赵四扔进了牢房里,单独关着。 纪颜宁的目光随即看向了另一个被单独关着的人,衙门里的长史。 长史迎上了纪颜宁的目光,心中有些发虚。 “纪大夫,我……可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不然你可以给我诊治一下,我真的是和他们一样的。”长史开口道。 纪颜宁微微蹙眉,问道:“真的吗?” 长史连忙点头,说道:“是真的!小人不敢欺瞒您和王爷啊!求求纪大夫救救我吧!” “今天太累了。”纪颜宁起身,说道,“改天吧。” 长史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目光里似乎有着些许的不可置信,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的窃喜。 纪颜宁向来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眸子里的欣喜之色。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纪颜宁说道:“等你和中了和赵四一样的毒,再把真相吐出来的时候,我会救你的。” 长史整个人都愣住了,嘴角微微一抽,随即辩解道:“纪大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容澈道:“不想受折磨的话,最好乖乖听话的把自己知道都吐出来。” 长史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说道:“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没有中毒不假,那是因为我知道有人对我下毒,所以才幸免于难,而且我又怕他们背后的人抓我,所以我就假装和李胜他们一样了。” 容澈道:“谁下的毒?” 长史垂头道:“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厮,叫高六。我原本都想着把他打发走了,只是又怕着其中诡异之处,若是打发了他,还有旁人,还不如先提防着,找机会再离开。” “你倒是聪明。”容澈说道。 能察觉到身边的危险,即便是不知道原因,也能沉静下来思考。 知道自己身边的小厮想要对自己下毒,第一反应不是想抓起来审问,反倒是思考着衙门里的异常。 这样的人,不可谓不聪明。 容澈看向了侍卫们,说道:“看着他们。” 侍卫们颔首,应了一声是。 纪颜宁和容澈从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天,难怪容澈每次都回去得那么晚,若是认真起来,这些事情处理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特别的快。 容澈派人盯紧了长史所说的高六,便带着纪颜宁往宅子里缓缓而去。 黔州城的夜晚鲜少有人出没,加上最近风波不断,衙门里的人都快要散了,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只怕都没人管。 所以容澈的马车一路前行,鲜少遇见行人。 纪颜宁有些累了,靠在容澈的肩膀上休息着。 “救命啊!救救我啊!” 这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出来了一阵女子的呼救声,听起来格外的凄惨和无助。 纪颜宁被这个声音给吵醒了,睁开了眼睛。 “救命!救我!”一个女子从小道上跑了出来,看见了容澈的马车,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猛地朝他们的方向快速奔了过来。 而在女子的背后,有三四个大汉追了过来。 还没等女子跑到马车前,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一直往后拽。 容澈道:“飞鹰,把人给杀了。” 他的话音刚落,夜空之中闪过一个黑影,直接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而去,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看见飞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老子的事,你最好别管!” “求求你,救救我吧!”女子哭得凄惨不已。 飞鹰说道:“放开她。” 听到飞鹰的话,几个男人冷笑一声,彪形大汉说道:“不可能,老子就没怕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飞鹰的剑已经出鞘,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动作快到其他的根本都还没有看清楚。 彪形大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飞鹰,随即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看到飞鹰一眼不合就杀了人,其他几个人眸子里都有些惊恐。 “你找死!”其中一个人从袖子里抽出了匕首,朝着飞鹰刺了过去。 飞鹰抬眸,眼神里满是杀意,抬手一挥,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反倒另外蠢蠢欲动的两个人,反手就刺进了他们的心口。 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有些惊讶地看着飞鹰,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想要对姑娘不利的男人就这样全都死在了飞鹰的剑下,血滴顺着那把明晃晃的剑顺流而下,滴落在了地上,显得清冷无比。 飞鹰将剑收了回来,并未看那女子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容澈的马车方向走了过去。 女子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飞鹰的面前,说道:“可不可以带我离开!” 飞鹰瞥了她一眼,冷漠道:“不行。” 他快步走到了容澈的马车前,说道:“已经处理了。” 容澈淡淡的“嗯”了一声,无悲无喜。 刚才的女子立马上前,声音哽咽地说道:“谢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我愿意做牛做马回报恩人,求求恩人收留我吧!” 纪颜宁听到外面女子的哭诉声,面无表情。 驾马车的侍卫说道:“我家主子愿意救你已经是仁义,莫要再求其他!” 女子大声地哭了起来,说道:“如果你们不收留我,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的家人都被他们给害死了,现在无家可归,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求求恩人!可怜可怜我吧!” 正文 第400章 治病亲属 女子哭得极其的凄惨,男人听到这个哭声大约都会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 只是容澈却是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马车里的人没有动静,女子继续说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可以当一个丫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求你们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飞鹰面无表情,驾车的侍卫虽然觉得这个女子可怜,但是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们自然不敢擅自做决定。 容澈将自己的钱袋扯了下来,随即从马车窗户里扔了出去,开口道:“活不下去那就没必要再活着了。” 飞鹰坐上了马车,对身边的侍卫道:“走。” 侍卫知道王爷的态度,随即驾着马车继续往宅子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那跪在地上的哭诉的女子,哭得伤心不已。 等到那马车消失在了视野里,原本在地上哭得凄惨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眸子里清明地仿佛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 她从地上捡起了容澈扔出来的钱袋子,目光看向了马车消失的方向,勾唇冷笑,目光却阴骘无比。 “就那么点钱就想打发我啊?”女子轻笑一声,目光看向了那被飞鹰杀了的几个男人,轻哼一声,“可真没用。” 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样的小插曲倒是没有影响到容澈和纪颜宁。 他们不是圣人,不是所有人都会救的,能帮她杀了那几个大汉已经不错了,自然是不会再将她留下。 来历不明的人,不管有多可怜,容澈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纪颜宁帮官兵们解蛊,已经是累的不行,回去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许是太累了,晚上睡觉倒是格外的沉。 次日醒来的时候,倒是又精神了不少。 她和容澈来到衙门的时候,衙门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看见暄王的马车,众人全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正想凑上前,却被官兵和侍卫们给拦住了。 容澈下了马车,扫了一眼这衙门门口的人,目光平静得很,人群里倒是躁动了起来。 只见容澈身穿月白色的锦衣长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目光如炬,一身的贵气相。 人群里的少女和少妇们看见暄王,眼睛都有些瞪直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她们所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容澈转头,纪颜宁掀起了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踩着矮凳走下了马车,跟在了容澈的身旁。 能走在王爷的身边,倒是让众女子艳羡和嫉妒不已,但看见纪颜宁的那张脸,她们又嫉妒不起来了。 谁让她长得那么好看呢! 纪颜宁目不斜视地走了上前,走进了衙门,不少人也打算跟上前,全都被官兵拦了下来。 捕头高声道:“除了应征当官差的,还有衙门的官差带来的亲属,其他人一律不许进来!” 众人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被捕头那么一喊,大部分人都歇了心思。 纪颜宁让人偏堂里摆了桌子,让那些官差的家属过来看病。 一时之间,在她的桌子前就排起了队,大约有十几个病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了这里。 纪颜宁倒是来者不拒,只要是验明身份,她都会给诊治。 第一个病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的哥哥在衙门里当差,兄弟两人相依为命,弟弟却患上了怪病,为了给弟弟攒钱看病,哥哥来了衙门里。 平日里哥哥还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有了官差这个身份,办事也更加方便了许多。 只是后来哥哥看守库房不利,被送进了牢里。 纪颜宁昨日让人登记了牢里那些官差,有需要看病的家属,让他们来衙门里所以大家都自觉的让那些还在牢里的官兵亲眷先治病。 这个少年的脸色很不好,连说话都喘着粗气。 纪颜宁给他诊脉之后,先给他施针,随即开了个方子,递给旁边的侍卫,说道:“给他抓五天的药。” 少年看着纪颜宁,问道:“大夫姐姐,我的病真的能好吗?我都已经吃了一年多的药了,还是这样。” “你乖乖吃药,五天就能好。”纪颜宁说道,“之后你好好的养身子,按时吃饭,不要太辛苦,就不会有事了,一个月之后就能和其他人一样了。” 少年听到纪颜宁的话,有些惊喜:“真的吗?” 纪颜宁轻笑,随即点了点头:“你哥哥不在,你就先在衙门这里住着吧,正好有人给你煎药。” “我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少年担忧地问道。 纪颜宁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只要查清了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就可以把他放出来了。” 少年点头:“我哥哥真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不是他干的!” 纪颜宁微微颔首,让官兵将他领下去了。 接下来的十七个人里,纪颜宁只有一个是治不了的,给了他十两银子。 其他的人都写了药方,让官兵去免费抓药。 今日只有一个人前来应招官差的职务,还把他的妻子带了过来。 捕头有些为难地找到了纪颜宁。 “纪大夫。”捕头说道,“他说要纪大夫先治好他的妻子,才肯留下来当官差。” 纪颜宁抬头看了过去,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人很高很壮实,脸上有伤疤,看起来有些凶悍,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他不一样的气场,应该是会武功的人。 纪颜宁说道:“只有成为黔州衙门的官差,才能想要这个待遇。若是每个人都让我先治病,最后都反悔了,这可于理不合。” “但是你不治,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治好我的妻子?”男人开口道,“若是治不好,我又何必来当什么衙役。” 纪颜宁停了他的话,微微颔首,他是冲着他妻子的病来的。 “我先诊脉。”纪颜宁说道,“如果我能治,我会让你先签协议再开始诊疗,若是治不了,我不会撒谎,可以让你们离开。” 正文 第401章 先签契约 男人知道,纪颜宁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他点了点头,随即推着妻子的木轮椅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她的妻子看起来病恹恹的,面色并不好,只是眼睛仍是十分的有神。 打量了一下,便知道她腰以下已经瘫痪了,所以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轮椅上。 纪颜宁给她诊脉,又细细查看了一下。 “想要痊愈,我治不了。”纪颜宁抬头看向了男人,开口道。 女人听到纪颜宁的话,眸子里无悲亦无喜,这些年来,她经历了太多期待到失望,更何况眼前的“大夫”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治得好她? 男人的目光仍是看着纪颜宁,他听出了纪颜宁话中的另一个意思。 “那你治到什么程度?”男人问道。 纪颜宁道:“我只能让她站起来,看起来和旁人无异,但是她的身子瘫痪得太久了,不可能完全恢复如正常人。” “站起来?”男人有些惊讶。 他的妻子听到纪颜宁的话,也是怔住了。 这么多年来,许多大夫看见她,都只能摇头说治不了,腿也不可能好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是,能站起来,能做简单的事情,但是不能和平常人一样做重活。” “足够了,给她治!”男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似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捕头。 捕头有些不解,随即醒悟过来,给纪颜宁递上了一张契约。 纪颜宁接过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男人的面前:“签字画押,我就开始治。” 男人拿起笔,正要开始写,却被他妻子给叫住了。 “慢着。”他的妻子喊了一句。 男人回头看着她:“玥娘,怎么了?” 玥娘看向纪颜宁,问道:“你说能让我站起来,大概要多久?不会需要好几年吧?” 纪颜宁道:“一个月。” 听到纪颜宁如此笃定的话,玥娘一时有些恍惚。 竟然只需要一个月吗? 她苦苦求医那么多年,这个小姑娘居然说只要一个月就能让她站起来,未免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纪颜宁知道她有些怀疑,但是仍是说道:“我们这儿是衙门,自然不会坑你。但是你们也得按规矩来,签了契约,才能治病。” 其实若是玥娘的瘫痪是由其他原因造成的,纪颜宁可能会束手无策,但是她却诊断出玥娘是因为中毒所以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只要是毒,在她的面前,都不算是难事。 玥娘还有些犹豫,男人说道:“玥娘,便等她一个月,若是她治不好,我们就换地方。” 男人说出这话,就是说给纪颜宁听的。 若是他想跑,就算是衙门里的人,也未必能降得住他。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垂头低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必要。” 男人爽快地签下了字,按下了手印。 纪颜宁瞥了一眼那张契约,上面写着字体很是大气,写着张成两个字。 因为已经到了下午,纪颜宁给之前的官兵亲属都诊治过了,现在衙门里倒是安静了许多,纪颜宁说道:“这七天内,你最好住在衙门里房间,我要给她施针,需要时间,不能每天都到每个病患的家里去。” 除了施针,还要给她准备药浴,她中毒多年,不是轻易就能够治好的。 张成道:“我和她一起住在衙门可以吗?” 纪颜宁看向了捕头,说道:“这是你们衙门里的事情。” 捕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衙门院子里还有好些空房,你要住的话也可以,不过就是要扣些月钱。” 张成无所谓道:“可以。” 捕头讪笑一声,果然是不缺钱的主,都还没听是多少钱呢,就这样随意的应下来了。 纪颜宁正要起身,外面突然冲进了一个人,还没等众人将他拦下来,就看见他直接冲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大夫,你是大夫吧?”那个男子抱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一脸紧张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我听说你医术很厉害,求求你救救我奶奶!”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老人,面色发青,口吐白沫,身体还冰冷无比。 她眸子微沉,上前给老人诊脉。 男子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我已经跑了好几家医馆了,他们都说无能为力,我听说你医术很好,求你救救我奶奶!” 纪颜宁看向了捕头,淡淡地说道:“把契约书拿过来让他签了。” “签什么契约书?”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眸子平静得很,看向了他,开口解释道:“要想让我救人,只有一个条件,在黔州府衙里当两年的官差。” 男子道:“我可以给你钱。” 纪颜宁道:“我不缺钱。” 男子说道:“可是我还要念书,以后要进京赶考的!怎么能留在这里当两年的官差!” 他看起来确实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听到要当官差有些犹豫。 纪颜宁起身,漠然地看着他:“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带着你奶奶去其他的地方求医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明明可以治我奶奶的病对不对!”男子有些生气道,“见死不救,你还是大夫吗!”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耸了耸肩:“我也可以不是大夫,谁说会医术的就一定是大夫,谁说大夫一定要救所有的人?” “你!”男子听到纪颜宁这么说,有些恼怒,“你不配为人!” 纪颜宁冷笑:“真正不配为人的是你!只要你当了这府衙的官差,就可以救你的奶奶,但是你却不答应,为了自己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前途放弃了奶奶的生命,你说说,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男子听到纪颜宁的话刚要反驳,却再次被纪颜宁所打断。 “你奶奶是你的至亲,你都可以见死不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纪颜宁的语气丝毫不弱。 院子里的人听到纪颜宁和男子的对话,全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纪大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和书生对骂起来,气势可丝毫不差。 正文 第402章 她的凉薄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书生不服气。 捕头在一旁想要提醒纪颜宁,就书生这个脾气,招进来也是麻烦。 谁知道他能不能做事,谁知道他会不会惹事? 他们是招的捕快,又不是招状元,要书生来干嘛。 纪颜宁瞥了一眼还在发病的老奶奶,说道:“你再犹豫,你奶奶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全是你的过错!” “奶奶!”书生看着还在发病的奶奶,咬牙道,“签就签!” 捕头看到书生要签契约,上前对纪颜宁说道:“纪大夫……我们选官差也是要有条件的,他一个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我们要来也没有用处啊。” 听到捕头这么一说,书生道:“谁说我没用!你可别小瞧人!” 纪颜宁接过捕头手中的契约,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冷眼看着那书生。 书生提笔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纪颜宁瞥了一眼,祝令祗。 “现在可以救我奶奶了吧!”书生对纪颜宁道。 纪颜宁将契约拿了起来,递给捕头,说道:“先收着,要是你觉得不行我们之后再把他剔除了。” 捕头一怔,接过了纪颜宁手中的契约。 纪颜宁抽出了金针,一下子扎在了老奶奶额头上的穴位上,又抽出另一枚,扎在老奶奶的脑袋上。 不消一会儿,老奶奶的脸色就平静了下来,不再口吐白沫了。 书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那么小的姑娘家,居然能有此医术。 纪颜宁将老奶奶的病情稳住,随即看向了书生:“好了。” 书生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这就好了?” 纪颜宁点头:“不然呢,你不是让我救她的命吗?” “那她以后还会发病吗?”书生说道。 纪颜宁道:“我可以治病,但不能给命,阎王要人三更死,我能拖到五更已经不错了,你奶奶年纪那么大,身体又不好,以后再生病也没有办法。” 书生听了纪颜宁的话,蹙起了眉头,显然对于她的解释很不满。 “你不是说只要我当了官差就可以救我奶奶吗?”书生道。 纪颜宁道:“她现在没死不是吗?要不是我,她刚刚救没命了。” 书生看着纪颜宁,咬牙切齿。 珍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到衙门里当官差,只怕也做不好。我们小姐救了你奶奶,你不仅不知感恩,还强势,还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主簿走了出来,了解到来龙去脉之后,上前道:“纪大夫,不如这人的契约我们不要了,他就算是到了我们衙门,我们也用不起这么大爷的人。” 纪颜宁听到主簿这么一说,点了点头。 珍珠从捕头的手中拿过了那张契约,随即塞到了书生的手中,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们仗势欺人!”书生手中拿着那张契约,脸色有些恼怒。 珍珠冷笑一声,说道:“仗势欺人?别以为你读了两本书就可以随意的用词来辱骂别人,是你自己求上门的,我家小姐救了你奶奶,你不仅没有感谢,还一直闹个不停,你这种人,我们都懒得搭理你!你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别人都得围着你转啊!” 书生被一个丫鬟骂道说不出话来,他半天才道:“当差役就当差役!” 珍珠道:“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吗?现在不是你想当就当的,你想当,我们还不要你了!” 珍珠一想到这个书生刚才对大小姐不敬,心中对他就没有半分好感,说话自然也就不留余地了。 “你们……好,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书生说道,“不过是小衙门罢了,居然如此的嚣张!” 珍珠怼道:“不过是穷酸书生罢了,居然还如此的傲慢!” 书生不服气道:“书生可以考状元,岂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够鄙夷的!” 珍珠道:“且不说你这样的人能不能中状元,就算是你中了状元,我家小姐都未必放在眼里。” “珍珠。”纪颜宁唤住了珍珠。 珍珠立马停了下来,仍是在纪颜宁的身侧,有些不服气地瞪了书生一眼。 如此自负的书生她还是第一次见。 纪颜宁看向了书生,开口道:“带着你奶奶离开吧,以后也别来找我。” 书生看了一眼纪颜宁,说道:“不找就不找,你以为整个黔州城只有你一个大夫吗!” 纪颜宁听了书生的话,垂眸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书生抱着老奶奶正要离开,却发现那老奶奶紧紧地握住了纪颜宁的衣袖。 老奶奶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满目浑浊的眼睛里却满是乞求,让人看见只觉得忍不住的辛酸。 “奶奶,我们回去。”书生放缓了声音,对老奶奶说道,“我们才不要求她,她根本就治不好你的病。” 纪颜宁看着老奶奶的那双眸子,心里有些泛酸,脸色却是平静得很。 虽然书生劝说,可是那老奶奶就是紧紧地拽着纪颜宁的袖子。 或许她很清楚,能救她的,也就只有纪颜宁了。 书生想要从奶奶的手中扯出纪颜宁的衣袖,只是可惜奶奶扯得太紧了些,他便想着推开纪颜宁,却反被纪颜宁一把推开。 “你做什么!”书生被纪颜宁这么一推,有些气愤。 珍珠上前拦在纪颜宁的面前,说道:“我们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能够随便碰的!” 书生道:“我不过是想让她远离我奶奶罢了。” “分明是你奶奶抓着我家小姐的袖子不放,关我们小姐什么事情!”珍珠不服弱,虽然老奶奶很可怜,但是他这个孙子实在是太恶劣了些。 纪颜宁看向了老奶奶,说道:“生死有命,我无能为力。” 老奶奶看着纪颜宁,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是她一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颜宁道:“对不起。” 她说着缓缓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庄重的颔首,转身离开。 珍珠看见自家大小姐走了,急忙跟了上前,只留下祖孙两人和院子里的其他官差。 被书生闹了那么一出,衙门里的衙役现在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往衙门里带的,起码得先筛选过符合条件才能往纪大夫身边领。 也好在刚才那一幕没有被暄王殿下看见,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书生抱着自己的奶奶愤然离去,走的时候还一直在说个不停。 纪颜宁没有理会,她往衙门后院的方向去。 有几个病者被她留在了院子里住着,方便她治疗,这个时候官兵们已经帮他们安置好了才是,所以她去帮他们施针。 有的还需要配药泡药浴。 第一日治了十几个病人,只招了一个衙役,不过这情况在纪颜宁看来已然是不错了。 第二日的时候她先是去给院子里的病者施针之后才去应诊的。 有了前一日纪颜宁信誓旦旦放出的豪言,说是可以治好之前的那些病人,所以现在有不少的人求医,珍珠细数了一遍,大约有三四十人的样子。 而打算应征的也来了几个男子。 纪颜宁扫了一眼那些正在排成队的人,对捕头说道:“你确定他们都是府中官差三代以内的亲眷?” 捕头被纪颜宁这个问题问得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这些人都是弟兄们带过来的,应该没错。” “应该?”纪颜宁抬眸看向捕头,说道,“我需要的不是这种不确定的说法,我是来替衙门招人的,不是来开善堂的。若是让你的弟兄们带进来的就算是亲眷,那衙门还招什么人,都直接去巴结他们走后门好了。” 捕头被纪颜宁的话说得心中一跳,随即说道:“是我查的不严,还望纪大夫莫要生气,给我两刻钟的时间,我立马就去查明。” 纪颜宁颔首,随即走向了正在招人的另一间屋子里。 她承认确实有很多可怜的很,因为疾病缠身而心灰意冷,若是有机会,他们自然会拼尽全力想要治好身体的疾病。 只是她不是圣人,不可能为这世间所有的病者都倾尽权利。 和她相比较之下,她的表姐楼鸢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医者,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会伤害到自己,她能医治的,都会尽自己所能。 纪颜宁觉得,这就是自己不适合行医的理由。 她也很清楚,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凉薄的人。 纪颜宁走到了招人的屋子里,来的几个男人都是带着病患来的,而且这些病患几乎都是寻常大夫难以医治的,她给这些人把脉,大致出了答案,有的能治,有的只能恢复,要不要留下全凭他们的意思。 签了协议,纪颜宁给他们都开了方子,又留下了两人住在了衙门里的院子里,因为治疗需要一定的时间。 等她忙了这些,捕头早就已经在一旁候着了。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捕头,说道:“查清楚了吗?” 捕头颔首,恭敬地说道:“是的,已经查明了,确实有几个是混进来的,我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剩下的都是弟兄们的亲属。” 纪颜宁听到捕头这么一说,倒是没有再纠结其他,跟着他一同前去给那些人诊治。 正文 第403章 辛祭靠近 纪颜宁在给官差看病,容澈和贺章也没有闲着,长史所招出来的高六很快就被他们给抓了。 高六和赵四一样,想要给衙门里的人下毒,却被容澈的护卫给抓了个正着。 审问出来的内容和赵四的一样,都是不知何人所为,只是按吩咐行事。 容澈和贺章将人拿下,有人来报案,说是高六一家都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杀了。 一行人往高六家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一家老小全都死了,而去死相极惨,似乎都是中毒而死,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 “娘!媳妇!”高六哭着上前,看着自己的家人惨死在屋子里,他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挣脱出其他官兵的束缚,朝着家人的尸体跑了过去。 容澈的眸子微动,看来那背后之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不完成给他的命令,这杀人灭口的事情,做的是相当的顺手。 高六抱着他的媳妇,哭着大喊:“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他的媳妇已经怀有身孕四个月了,母亲年纪大了,他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原本想着去衙门寻份差事,怎么也得给娘亲和媳妇过得更好些,不必太过拮据。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贺璋看着高六哭得伤心不已的模样,眉眼之间有着些许的动容。 “他们实在是猖狂了!”贺璋低声叹了一口气。 在他的管辖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甚至是无从查证,如今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遭殃。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情愿不当这个黔州知府。 将高六押回来,让仵作验了尸,只能查到是她们是中毒而亡,至于是中了什么毒,却是无从查证。 贺璋让人敛了尸体,又吩咐官兵将高六押回去和赵四关押在一起。 “王爷,贺大人!”高六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哭诉道,“求求你们,属下知道错了,属下以后再也不会对弟兄们下手了!求求你们让我留下来吧,我要亲手抓住害死我家人的罪犯!” 容澈看着高六,眸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贺璋说道:“你自己都犯了事,让我们如何将你留下!” “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将功赎罪,亲手把贼人给抓起来!”高六苦苦哀求。 容澈看了一眼高六,说道:“你若是有办法将人抓住,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 高六听着容澈那么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确实太窝囊,以至于没能护住娘亲和妻子,连知府大人的信任都失去了,自然不会有人敢在用他,只是他真的好不甘心,甚至想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容澈让人将这屋子细细搜查了一遍,倒是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疑之处。 官兵从高六家的小院子里走了出来,发现他们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口,似乎都在看着热闹。 人群里熙熙攘攘,似乎都在讨论这院子里死人的事情。 容澈充耳不闻,随即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周围的百姓们都还在探头想要看看高家发生的事情,全都被官兵给挡住了,容澈已经走出了巷子里,正打算上马。 “恩人!”从旁边的小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径直跑到容澈的身边。 容澈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微微蹙眉,并未说话。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的是当地女子常穿的名族服饰,她刚要上前,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女子说道:“恩人,你不记得我了?那天晚上你们救了我,还给了我银子!” 她说着将手中的钱袋子朝着容澈晃了晃。 容澈没有说话,直接翻身上马。 女子看容澈这模样并不想理会自己,她随即上前伸手拦住了容澈的去路。 “你干什么!”侍卫呵斥道,“敢当王爷的道,还不赶紧让开!” 女子抬头看着容澈,说道:“小女子辛祭,是来报答恩人的。” 容澈道:“不需要。” 听到容澈终于开口说话了,辛祭说道:“恩人,你就收留我吧!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的!” 侍卫道:“走开,王爷岂是你想接近就能接近的!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辛祭看着容澈无动于衷的模样,眸子里闪过失落的神色。 她只能默默地走到一旁。 容澈策马在她的面前走过,倒是没有再看她一眼。 看着容澈就这样离开,辛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的相貌不错,就算是这个王爷出身高贵,也许不可能对自己一见倾心,但是看到她一个貌美的弱女子,也不该这般冷淡才是。 不过这个性子她倒是喜欢得很,和其他人男人都不一样。 长得好看,性子也够冷酷,她倒是很期待,这样的一个男人,拜倒在她裙下的模样。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得不到? 纪颜宁这几日都呆在衙门里,给那些病患诊病,经过她的诊治,有许多病者已经恢复了许多,就算是需要时间才能痊愈的,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大半。 大部分的小病则是很快就被治好了,纪颜宁的医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黔州城。 都说衙门里来了个厉害的大夫,虽然是个姑娘家,但那医术了得,连多年的旧疾都能治得好。 不过她治病救人却从来不收银子,如果治不好还会给病人十两银子,奈何只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被救的人必须是衙门里官差的亲属,而且必须是三代以内的,旁亲不算。 有的人久病受尽折磨,想要让纪大夫给看病,奈何家中无人前去当官差,去衙门堵着纪大夫苦苦哀求都不曾有用。 某些商贾家中有钱,想要请她治病,却通通被拒绝了。 还有的打算走其他法子,去讨好衙门里的官差,冒充他们的亲属,想要以此得到让纪大夫诊治的机会,却几乎都被识破,而且衙门里知府大人训话,若是查出来带着假亲戚前来的,一律严惩。 这才杜绝了他们的心思。 有了这么严苛的规定,黔州城里很多就出了不少的孝子,为了给家人治病,倒是前去衙门里签了当官差的契约。 几天之间便招了二十多人,一下子衙门里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他们仍是未找到那批丢失的银子。 查了那么几天,也搜了不少可疑的地方,每次进出城的东西都会被严查,按理来说银子应该不能被送出去才是,只是城内依旧一无所获。 容澈这天仍旧是天色暗了才回了宅子里。 一个丫鬟端着茶水,正要走进容澈的房间,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你干什么的!”侍卫将她喝令停住。 丫鬟说道:“我给王爷送茶水。” 守在门口的侍卫打量了一眼这个丫鬟,蹙眉说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听到侍卫这么一说,丫鬟微怔,随即说道:“我……我是新来的,所以这位大哥你肯定没就见过。” 侍卫瞥了一眼丫鬟,说道:“王爷的房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算是端茶送水也用不到你,你回去吧。” 丫鬟听到侍卫这么一说,她有些为难道:“是马婶让我送过来的,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会被她训斥的。” 侍卫听了她的话,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随即抽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丫鬟愣住:“你这是做什么?” “别有用心之人。”侍卫说道,“我们向来不会手软。” 丫鬟辩解道:“我怎么就别有用心了,我不过就是想给王爷送个茶水罢了,这难道也有错,难不成你怀疑这茶水里有毒?那我喝给你看可以吧!” 容澈从外面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正看见侍卫和丫鬟似乎是起了争执。 “怎么回事?”他上前道,声音低沉。 容澈走了上前,看见那丫鬟的模样,随即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报恩的辛祭。 辛祭看见了容澈,急忙说道:“王爷,你回来了!” 容澈面色不悦:“本王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辛祭看见容澈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怯怯的说道:“王爷你不肯收留我,我就想寻份差事,过来当个丫鬟罢了。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不待见我?” 容澈看向侍卫,说道:“谁让她进来的,一起给本王赶出去!”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辛祭手中还端着茶水,她急急上前道,“王爷,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其他人都只是出于好心而已,而且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侍卫冷冷地说道:“我们王爷向来不让旁人进他的房间。你若是还往前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见侍卫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辛祭撇了撇嘴,屈服道:“好好好,我离开,你别动刀,也不需要你赶!” 她说着缓缓退后了两步。 她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容澈,眸子微动,只能退了下去。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容澈居然如此的难以接近。 正文 第404章 镯子收买 让辛祭进入府中的是厨房里的马婶,听说辛祭被王爷赶出去了,还求情了好久。 没想到王爷要连她都要一起赶出去。 马婶心里慌了,在这个宅子里干活那是相当的不错,不仅工钱比其他人高一些,而且不需要做太多的活,她又怎么能舍得离开? 原本她觉得王爷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没想到惹怒了他,连自己的饭碗都不保了。 马婶只能求到了纪颜宁的头上,毕竟她觉得纪颜宁一个姑娘家,总比王爷会通情达理一些。 只是她还未见到纪颜宁,就已经被府中的人给赶出去了。 “对不起。”辛祭看着马婶,一脸的歉意,“是我连累了你。” 马婶被赶出了宅子,心中气愤不已,丢了那么好的差事,她心中郁闷又无处发泄,原本想好好训斥一番辛祭,可是看见她这般诚心认错,又可怜兮兮的模样,那谩骂的话语刚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对辛祭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平日里王爷都温和得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人给赶出来的。” 辛祭委屈地说道:“我没做什么,就是端茶过去给王爷,谁知道那护卫不仅不让我进去,还说我别有居心。” 马婶听到辛祭那么一说,一拍大腿,有些温怒:“你没事去王爷面前凑什么热闹!王爷向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更何况府中有纪姑娘在,你这么做要是让纪姑娘知道了,自然会怀疑你别有用心。” 难怪她想去求见纪姑娘都未成。 她也真是认命了。 辛祭却是不解地问道:“纪姑娘是谁?” 马婶说道:“纪姑娘跟着王爷一起过来的,据说还是个大夫,医术了得。不过照我看,这纪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王爷的相好,有纪姑娘在,王爷自然不想去理会其他的女人。” 辛祭听到马婶的话,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问道:“王爷有那么在乎这个纪姑娘?” 马婶道:“可不是,王爷对纪姑娘那是真的上心,平日里纪姑娘的用度都是最好的,王爷对纪姑娘的态度极好,那岂是旁人能比的?” 辛祭眸子微动,又问道:“这个纪姑娘长得漂亮吗?” 马婶点头:“长得跟天仙似的,那通身的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那她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辛祭不甘心地问道。 马婶听到辛祭的问话,转头看向了她,说道:“你不会真对王爷存了心思吧?你还是别想了,虽然你长得是不错,只是和纪姑娘比起来,还差了许多。” 辛祭听到自己比纪姑娘差,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黑沉。 马婶又道:“你这丫头不会是一开始就存了接近王爷的心思吧?亏我还这般帮你!” 辛祭急忙解释道:“我没有!马婶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我只是太好奇了,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哎,反正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马婶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辛祭将手中的一个手镯退了下来,递给了马婶,说道:“马婶,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这是我身上仅有的东西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马婶看着那镯子,是个银镯子,掂量在手上分量似乎还不轻。 她微微一怔,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却没有拒绝。 辛祭将镯子塞给她,说道:“你就收着吧,我还有事麻烦你呢!” 马婶不解地看着辛祭,问道:“什么事情?” 辛祭说道:“其实我不是肖想王爷,我是喜欢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他曾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曾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他,要陪在他的身边。” 马婶有些诧异地看着辛祭。 辛祭低头,说道:“其实……我是想着,非他不嫁的。所以不知道马婶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我去府里,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现在王爷的面前,也不会去做其他的事情,就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干活。” 马婶看着辛祭,一时有些为难,她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王爷连我都赶出来了,我自己都回不去,又能有什么办法?” 辛祭听到马婶这么一说,脸上满是失落之色,她说道:“那这样的话,这个镯子我就不能留给马婶了,我得拿去当铺换些银钱,否则就没有地方去了。” 马婶手中还攥着那个银镯子,听到辛祭说要把银镯子要回去,心中微微一动。 她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马婶有办法可以让我再回去吗!”辛祭眸子里闪过丝丝的希望。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这马婶乃是衙门主簿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她的差事也是去走了主簿的路子得来的,在衙门里有关系,在宅子里待的时间也不久,怎么可能会没有门路。 不过是自己想要诈一诈她罢了。 马婶说道:“这个当然是得费些心力,不过我不是个没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 辛祭颔首,一副十分相信她的模样,说道:“我就知道马婶人最好了!” 马婶讪笑了一声,没有应话,却是将手中的镯子捏得更紧了些许。 容澈倒是没有在意辛祭的去向。 这样非要贴上前来的女人,要么就是想要算计他,要么就是想要攀龙附凤,他自然不想去理会。 纪颜宁给病患治病,七天过后基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连张成的妻子身体也好了大半,可以不用针灸了,腿上和腰间上明显有了力气。 众人都没有想到,明明还如此年轻的纪颜宁居然能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不得不让人叹服。 尽管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求医,但是纪颜宁有她自己的规矩,若是不签契约者不救,无论如何闹事都无用,更何况纪颜宁身处衙门,寻常人等更是不敢造次。 很快,衙门里的官差职位就已经满人了。 而且还可以晒选出了一些,挑出了一些不好的,便让他们回去了。 那些挑选衙役的公告很快就撕了,纪颜宁也不再继续接诊,反倒给之前的病者开方子调理身子。 正文 第405章 书生越狱 只是让纪颜宁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真有人敢来衙门里闹事。 这闹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来过一次的书生。 他的奶奶死了。 他把这一切归咎在了纪颜宁的身上。 因为纪颜宁之前给他奶奶诊治过,她说过可以就他的奶奶,结果现在没两天他的奶奶就死了,他便想着到衙门里讨个公道。 “这书生也太不要脸了吧!”珍珠听到外面书生闹事的声音,真心觉得这个书生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概是书念的都念傻了,竟然这般公然挑衅大小姐,而且还是在府衙里闹事,真是胆大包天。 贺璋见有人闹事,直接就给扣下了,这等小事岂会麻烦纪大夫。 等纪颜宁从院子里给病者诊脉走出来的时候,正听到珍珠还在抱怨着刚才的事情。 “珍珠。”纪颜宁问道,“怎么回事?” 纪颜宁刚才后院,自然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珍珠便把事情给她大致说了一遍,愤愤然地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好在知府大人直接就将人给拿下了。” 纪颜宁听到珍珠的话,紧蹙起了眉头:“你说贺大人把祝令祗给拿下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贺大人现在应该在……” “我问的是祝令祗!”纪颜宁直接打断了珍珠的话,正色道。 看着大小姐这般紧张的样子,珍珠微怔,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她还是如实回答道:“贺大人让人把他给押进牢房了吧!像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大概都不知道害怕。” 纪颜宁听到珍珠的话,随即朝着地牢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珍珠看着纪颜宁这般急匆匆的模样,立马跟了上前,在后面喊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去!” 纪颜宁没有向珍珠解释,快步来到了衙门里的牢房处。 牢房的看守人是容澈带过来的侍卫,纪颜宁过来的时候,门口的两个侍卫已经倒在地上。 纪颜宁上前用手一探,果然是中了毒。 看来祝令祗已经跑了,而且还是刚跑不久。 纪颜宁将袖子里的银针拿了出来,立即给两个侍卫扎针解毒,给他们都喂下了百花丸先压制毒性。 珍珠看着两个倒在地上的护卫,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纪颜宁的脸色黑沉地可怕,说道:“祝令祗干的好事!” 她早就知道这个书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愚蠢和简单。 珍珠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这两个侍卫大哥的武功高强,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那祝令祗不过就是个书生而已,怎么能将人都给打倒设毒! 但是她知道,纪颜宁说的向来都不会出错。 纪颜宁用银针将两个侍卫身上的毒给逼了出来,再用匕首割破他们的手指缓缓放血。 锦鹤是跟着纪颜宁的身边的,看到这样的景象,随即走进了地牢里,里面的侍卫和牢头也都中毒倒地了。 纪颜宁让袁武和锦鹤将人都一起抬出来,她一一解毒,可是里面有个侍卫已经中毒太久,已经死了,剩下的几个还好因为纪颜宁来得及时,不然也根本救不回来。 “锦鹤,你进去看看最里面的重刑犯的牢房里那些官兵可都还好?”纪颜宁对锦鹤吩咐道。 锦鹤小跑了进去,走到了最里面,那些官兵扔被关在牢里好好的。 纪颜宁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祝令祗在确定了这些人都已经被解毒了之后就逃跑了。 珍珠很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纪颜宁为了给这些侍卫解毒忙得焦头烂额,她也只能默默在一旁帮着忙。 半个时辰之后纪颜宁终于将这些人体内的毒给排了出来,保住了小命,这才缓了一口气。 贺璋听闻了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看见这副景象上前问道:“纪大夫,这是怎么了?” 纪颜宁道:“去抓那个书生祝令祗,他就是偷盗官银的嫌犯!” 贺璋问道:“纪姑娘何意笃定那书生就是嫌犯?” “让你派人去抓就去,哪里来那么多废话。”锦鹤不耐烦地说道,“那书生越狱,还把人给弄死了,难道这都不该抓回来吗!磨磨蹭蹭的,人都要跑了!” 贺璋虽然是一州知府,但是在暄王府的人面前,还真没有什么立场,听到锦鹤这么一说,随即道:“我现在就派人去封锁城门!” 几个侍卫被毒倒,还有一个侍卫被毒死了,无论如何,祝令祗都逃不掉被追捕的命运,只怕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人已经逃出了黔州城。 纪颜宁让人将中毒的侍卫带回了宅子里休养,现在祝令祗知道了那些官兵没有死,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关着他们了,她让府衙的官兵再次接手了地牢的守卫,还将之前那些失职的官兵们给放了出来。 只是出来之前,纪颜宁警告他们,中蛊毒的事情不能到处乱说。 容澈接到消息,也匆忙赶回了衙门。 看见纪颜宁无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知道那书生回再次回来?”容澈问道,看来纪颜宁早就对祝令祗有所察觉。 纪颜宁点头,说道:“不过之前也只是怀疑罢了,他前来试探我,我就在那个时候给他下了毒,他自然会再次回来。” 他这般闹事,要的就是被关进牢里,这样才能试探那些官兵的蛊毒有没有被解开。 知道纪颜宁会解蛊毒,他失去了优势,知道了自己会暴露,所以肯定不会在城中久留。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腕,面色有些黑沉:“你又把我的话给忘了。” 纪颜宁微怔,一时不记得他说的是什么话。 容澈看见她是真的忘记了,心中有些不悦,微眯起双眼,沉声开口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 纪颜宁霎时回想起来,容澈曾经说过,凡是遇到可疑的事情,都要先告诉他。 可是她明明发现了祝令祗有所异常,却没有告诉容澈。 纪颜宁眼眸微动,随即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先告诉你的,可是一时忘记了。” 容澈道:“我看不是忘记,是根本就没想起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正文 第406章 颜宁离开 看到容澈失落的神情,纪颜宁道:“这几日帮他们治病,一时倒是忘记了这回事。” 容澈听了纪颜宁的话,脸色倒是舒缓了些许,仍旧是看出来有失落不已。 他其实也很清楚,纪颜宁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更习惯自己一个去面对事情,也更习惯一个人做出抉择,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她决定好的事情,一般不会再听从旁人无所谓的建议。 然而正是如此,容澈才觉得又心疼又失落。 心疼的是她可以一个人将事情想得明明白白的,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这样的她却想不起来其实她还可以有自己可以依靠和信赖。 他并不是不想让纪颜宁这般强大,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否认纪颜宁的天资,可同时也为她担心。 最重要的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想不到自己。 纪颜宁看着他,一脸歉意地说道:“下次不会了。” 容澈倒是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偷盗官银的嫌犯?” “那天他带着一个老妇人过来看病。”纪颜宁说道,“若是我猜测不错,其实那老妇人不是他的奶奶,那妇人中毒不浅,寿命不多,就算是我也回天乏术,但是他那日过来,对表面上看是关心他的奶奶,但行为举止的细节之处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妇人并不关心。” “书生虽然自命不凡,但是向来都是极其爱面子和维护自己的声誉的。他那般无赖地闹到衙门里,如此尽毁名声的行为哪里像是普通书生能够做得出来的?” “那妇人意识清醒之后,对于祝令祗是有些排斥,甚至是恐惧的,所以我才猜测她不是祝令祗的亲人,不过是被祝令祗所利用了罢了。” 纪颜宁细细地分析,其实那日祝令祗和老妇人之间的行为有着诸多破绽,若是仔细思考,不难看出他们并非亲人关系。 当时老妇人抓着她的袖子,大概是想告诉她真相,只是她病入膏肓,连说话都困难,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纪颜宁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她确实已经尽力了,因为她的体内还有着 祝令祗是来试探她的能力的,原本纪颜宁还想着把他留在衙门里好看着,不过当她寻了机会给他下了毒,就只需等着他再次上门。 只是没想到祝令祗却是在衙门外打骂,如愿以偿被直接关进了牢里。 当他知道那些中了蛊毒的人都解了毒,没有了傀儡,只能离开。 容澈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倒是将思路给弄清楚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祝令祗和纪颜宁一样,同样善于用毒,尤其是蛊毒。 贺璋从外面快步走进了屋子里,上前对容澈行礼道:“殿下。” “可查到了祝令祗的去向?”容澈问道。 贺璋垂头,禀报道:“守城的侍卫传话过来,祝令祗早就逃出城去了。” 容澈和纪颜宁都沉默下来。 这个结果其实他们早就猜到了,迟了一步就是迟了。 容澈道:“继续严查城门进出,然后贴抓捕的告示。” 贺璋颔首,说道:“这件事下官已经让人去做了。” 好不容易查到了和官银失窃案有关的线索,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若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破不了案,他的官位不保是小,若是将这官银都算在他的头上,他下半辈子可还怎么活。 他很庆幸有暄王殿下来接手此案,起码让他看到了希望。 容澈颔首,他知道祝令祗迟早还会回黔州城里的,那些被盗的官银大抵还没有运送出城,又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祝令祗从黔州城逃了出去,纪颜宁觉得短时间内他没解毒之前,应该是不会再冒险回城了。 而且这些官兵的亲眷在她这几日的治疗之下已经好了许多,剩下的只要按着方子喝药调理即可。 所以纪颜宁打算趁着这几日的时间先出城去寻找尸骨。 当纪颜宁跟容澈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容澈原本还是打算将官银失窃案给解决之后再陪着纪颜宁一同前去的。 毕竟来回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不过纪颜宁却不想等的太久,夜长梦多,更何况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抓住祝令祗。 因为祝令祗同样会毒,她不知道祝令祗到底能不能解开她给他下的毒药。 只要祝令祗在外面躲上些许日子,就这样和他们干耗着,衙门未必会能抓住他。 纪颜宁也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 更何况她去苗寨,来回的时间不多,完全不必担心,所以不用容澈一同前去也是可以的。 她已经有了打算,容澈没有异议,只是给她多派了几个侍卫保证她的安全。 “小姐。”珍珠见小姐要出门,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小姐你把我也带上吧,路上有个可以照顾你的人。” 纪颜宁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现在正在宅子的门口打算离开,珍珠被她留在宅子里。 听到珍珠的话,纪颜宁说道:“不用,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和侍卫骑快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珍珠点了点头,只能应了一声,对纪颜宁道:“那小姐你要小心。” 纪颜宁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从她手里接过包袱挂在了马上,轻松的翻身上马。 她穿着的是一身深紫的轻便骑马装,将头发利索地束起,看起来干净不已,若不是走进了看见她的脸,众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看着纪颜宁拽着马绳策马离开,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珍珠这才往宅子里走。 只是她刚一转头,就看见了角落里有个丫鬟的目光同样在盯着纪颜宁远去的方向。 这个丫鬟不是旁人,正是再次回到了府中的辛祭。 珍珠没见过她,蹙眉打量了一番,随即问道:“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辛祭回过神来,看见了珍珠,讪笑一声,说道:“我……我是新来的丫鬟。” 珍珠狐疑地看着她:“新来的?” “嗯!”辛祭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珍珠说道,“我只是个粗使丫鬟,平日里都做些洗衣烧柴的粗活,只能在杂院里,珍珠姐姐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珍珠仍是有些怀疑地打量着眼前的辛祭,除了她身上穿着的丫鬟衣服,还真看不出来这个是一个后院里干粗活的丫鬟。 她问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原本是从打算出去带些东西的,可是看见纪姑娘在,怕冲撞了主子,所以没敢出来。”辛祭说得小心翼翼。 这副模样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粗使丫鬟,珍珠虽然有些怀疑,不过这不是在纪府,也不是柳府,而是贺大人给王爷准备的宅子,里面有些丫鬟自己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但是除了王爷和小姐自己带的人,寻常人倒是难以接近主子的身边。 她微微颔首,说道:“你可以走了。” “多谢珍珠姐姐。”辛祭笑着说道,满是高兴。 珍珠摇了摇头,随即抬步走进了宅子里。 大小姐不在,她这几天要再好好鼓捣些熏香。 辛祭看见府中几个眼熟的侍卫走了过来,随即躲到了一旁的小道上。 若是让这几个侍卫知道自己又回来了,定然毫不留情地将自己赶出去,所以在得手之前,她得好好躲着。 她刚才确实看见了那个传说中暄王亲睐的纪姑娘。 不得不说这纪姑娘长得确实还行,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也不像那些市井里粗糙的小女子,反倒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性子。 “不过,你是比不过我的。”辛祭轻哼一声,对自己颇为自信。 这纪姑娘似乎是要出门好几天,不过正好,她不在的时候,自己可以有机会接近暄王。 她想要的人,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都只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一想到这里,辛祭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她从小道上小跑着回到了杂院里,看见正在拿着些应季的果子进院子的吴大叔。 她眸子微动,随即小跑了上前,说道:“吴大叔,需要我帮你拿进来不?” “不了。”吴大叔说道,“这东西重得很,你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力气拿着筐子。” 辛祭道:“我帮你提着分担一些,不至于那么重。”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心啊!”吴大叔笑道,她对辛祭的印象还不错。 这小丫头性子活泼又勤快,关键嘴很甜,来这杂院没两天,但是众人对她的印象都不错,平日里对她颇为照顾。 辛祭道:“这么多的果子,都是给殿下送去的吗?” 吴大叔道:“不全是,要跳出最好的一些给殿下,剩下的是给王爷的侍卫的。” 辛祭听到吴大叔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吴大叔说道:“我帮你挑出些最好的果子吧,以前爷爷种过果树,我可懂挑选了!” 吴大叔看辛祭这般热心帮忙,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你了,还给我剩了些麻烦。” “哪里的话,吴大叔也很照顾我呀!”辛祭笑着说道,一脸的亲近。 正文 第407章 帮老妇人 纪颜宁并不知道府中突然多出了一个辛祭,就算是知道,她大概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她从早上出发,快马一天便到靠近目的地箩依村附近小镇上的客栈里。 箩依村是个苗寨村子,纪颜宁看过不少游记,在黔州城的这段时间也没少问当地人,所以对于苗寨里的一些习俗还是比较清楚的。 只是纪颜宁刚到镇上客栈,没多久就又下起了雨。 纪颜宁倒是习惯了,这黔地春日里的气候就是如此,阴雨连绵,还带着些刺骨的冷意。 或许是因为这糟糕的天气,小镇上来往的人不多,纪颜宁一路走过来也只能看见三三两两打伞而行的人。 听到纪颜宁一行人要的都是上房,掌柜倒是高兴地很,将空置了许久的上房都安排了出来,看着纪颜宁他们就像是看着发光的金子一般。 他们这个小镇并不在官道附近,而且地处偏僻,外地人鲜少会来到这里,有些村民难得到一趟镇上,若是回不去,住的也是下房而已,所以纪颜宁一行人的这单生意,对他们来说,比得上以往赚个半年的钱了。 客栈给纪颜宁一行人准备晚饭,毕竟这些都是有钱人,自然得小心伺候着。 吃过了晚饭,时辰还早,只是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外面的雨声和雷电的轰隆声不断。 一道闪电从黑沉的天空劈下,将大地映照得明亮无比,随即而来的是极其扭曲和震耳欲聋的撕裂声。 纪颜宁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尽管赶了一天的路她疲惫不已,但是这样的雨天她的心中仍是忍不住发怵。 她坐在床边,缓缓地伸出手,展开了手掌。 这是一双十分纤细白皙的手,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它已经被自己弄得满是茧子。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是纪颜宁这一事实,可是脑海里还满是当初身为应采薇时的画面。 “轰隆——” 一声巨响在天空之上炸裂,吓得纪颜宁心突然像是停滞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以前是不怕打雷下雨的,只是现在却害怕不已。 就像是怕火炭一般,就算自己想要努力去克服,不过是徒劳罢了。 纪颜宁躺了下来,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脑子里却忍不住想到了容澈。 明明分开才一天,没想到自己现在就想到了容澈。 纪颜宁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没用了。 外面的雨声和雷声不断,纪颜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一阵冷风灌入,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清醒了不少。 雨已经停了,纪颜宁看着外面街道上有着不少的行人,熙熙攘攘的,倒是有些热闹。 洗漱吃早饭之后,纪颜宁给店小二两钱银子,问了去箩依村的路,再次踏上行程。 按照店小二所说,从镇上到箩依村,坐牛车大约只需要两个时辰,纪颜宁他们骑着马,不用一个时辰应该是能到的。 下过雨之后的空气很是清新,纪颜宁和袁武他们策马往箩依村而去。 这个村子四面环山,还有一条溪流在村前流过。 纪颜宁从远处看过去,之间几座吊脚楼就那么搭在山壁上,随着盘绕蜿蜒着山壁地形的曲曲折折,连成一片,让人看着都不禁觉得有些惊叹这样的房子建造。 她从书上看到过苗寨的房子大多都是这样的样式,不过亲眼看见这依山傍水建造而起的吊脚楼,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巧夺天工。 看见路旁有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纪颜宁翻身下马,走了上前,问道:“阿婆,前面的村子是不是箩依村?” 老妇人正在低头给自己种的菜浇水,似乎没听到纪颜宁的问话。 纪颜宁让袁武接过自己手中牵的马,上前又将话给重复了一遍。 然而老妇人仍是没有听见问话的样子。 锦鹤说道:“她是不是年纪大人,耳朵不太利索了?而且,这昨日刚下的雨,这菜苗怎么会用浇水,不会是糊涂了吧?” 纪颜宁走进了老妇人身边才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轻咳一声,说道:“她不是在浇水,这是在施肥。” “我们还是去问别人吧。”锦鹤建议道。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老妇人,正要转身。 突然看见旁边的老妇人脚下不稳,手中的舀勺子掉落在地上,她的身体正要倒下去,纪颜宁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了她。 “阿婆,你没事吧?”纪颜宁将老妇人扶稳,提高了音量问道。 老妇人有些怔怔地看着纪颜宁,问道:“你是谁?” 纪颜宁见她没有晕过去,倒是松了一口气,将她扶到一旁的大树石头上先歇着。 “我只是一个问路的人。”纪颜宁回答她刚才的话。 老妇人摇头,说道:“我不能回去,我这菜地还没有施肥呢。” 纪颜宁苦笑,这老妇人完全就是答非所问。 看来老妇人耳朵确实不太利索,她将手搭在老妇人的脉上,这老妇人的身体硬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疾病,刚才许是年纪大干活太累了,所以有些发晕。 纪颜宁回头指了两个侍卫,说道:“你们帮这位阿婆把菜地给浇了吧。” “是!”两个侍卫纷纷应是,只要是大小姐的吩咐,上刀山下油锅他们都得服从,不过就是浇肥水罢了,自然不算是什么难事。 两个侍卫正要走过去,却被老妇人急忙上前拦住。 还没等纪颜宁解释,老妇人说道:“你们离我的菜地远点!要是把我的菜给踩了,我孙儿以后还吃什么啊!” 纪颜宁解释道:“阿婆,他们不是想要踩你的菜地,是想帮帮干活,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老妇人不解地看着纪颜宁,问道:“你要帮我淋菜地吗?” 纪颜宁道:“他们去。” 她说着还指向了身后的两个侍卫。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我的菜地给踩了!”老夫人十分的坚持,就是不想让两个侍卫靠近菜地。 纪颜宁看着老妇人这般坚持,不禁苦笑了起来。 她问道:“那我去?” “你可以。”老妇人点头。 纪颜宁听到老妇人这么说,回头看了一眼那菜地,其实并不大,而且已经被老妇人了大半,剩下的只需要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够完成。 她说道:“那好,我去帮阿婆的菜地施肥浇水,不过阿婆要告诉我前面的寨子是不是箩依村?” 纪颜宁说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山壁上的吊脚楼寨子. 老妇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老妇人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家就在那里!要干完活了才能回去!” 这妇人耳朵不灵敏,只能听到一半。 不过纪颜宁正需要一个人将她们带去箩依村,而且老妇人年纪确实大了,她倒是不介意帮这个举手之劳。 她正要上前,锦鹤喊住了她:“大小姐,你乃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呢,还是我们来吧!” 纪颜宁回头轻笑,说道:“无妨,挺简单的。” 她之前流落在燕国的小渔村的时候,就经常会跟着牛婶一起去干活。 虽然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但是这些事情还是难不倒她的,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就不是那种娇贵的千金大小姐了。 纪颜宁走了上前,不消一刻钟便将菜地给淋好了。 侍卫想要上前帮忙,那老妇人就会急忙出言大声阻止,让他们这些糙汉子不要弄坏了她的菜地。 她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看着帮忙淋菜的纪颜宁,心里倒是高兴地很,拉着纪颜宁就往那不远处的吊脚楼里走。 因为前一天下过雨的缘故,这路上有些潮湿,纪颜宁怕她摔倒便扶着她一直到了寨子里。 纪颜宁一共带了十个侍卫,看起来都是人高马大的练家子,刚靠近寨子,便有不少的人十分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九婆!你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啊!”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开口问道。 被称作九婆的正是纪颜宁帮她淋菜地的老妇人,她听到那男子高声的问话,转头道:“啊?这是我孙媳妇儿!” 不仅是那男人有些惊讶,连纪颜宁都微微愣住。 纪颜宁解释道:“阿婆,我不是你孙媳妇儿。” 九婆转头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嫁进我们寨子里吗?我跟你说,这寨子里就我孙子最好了,旁的孩子都比不上的!” 纪颜宁讪笑两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九婆这样子,许是自己解释了她也听不进去。 锦鹤说道:“大小姐,我去问问其他人。” 纪颜宁颔首,表示同意,毕竟若是能早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能早点回去。 锦鹤走到了一旁,向刚才问话的男人问道:“你们这个寨子是叫箩依村吗?” “是啊。”男人点头,“那姑娘真的是阿令的媳妇吗?” 锦鹤听到男人这么问,摇头道:“不是的,我们就是过来问个路而已。” 男人狐疑地盯着这些人,眸子里满是打探之色。 正文 第408章 遇祝令祗 这个村子里平日鲜少会有人过来,这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出路。 纪颜宁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倒是不急了,只是这个寨子和寻常她见过的村子不同,得先找个地方住下。 九婆则是一直让她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吊脚楼和其他的屋子构造有些不一样,其中木阶梯则是其中一个特点,纪颜宁跟着九婆一直走,来到了一个小楼里。 “令儿!”九婆朝着阁楼里喊了一声。 随即便从房间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奶奶,你回来了!” 纪颜宁听到这个声音,眉头紧蹙起来,立即稍稍举起了她在左手。 身后的侍卫们看到纪颜宁的手势,全都警惕了起来,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手势,若是纪颜宁发觉到危险,便用这样的手势来提醒他们。 侍卫们都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们听到从阁楼里传出来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 “奶奶,我都让你别去……”刚开门的人话才说到一半,看见正站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一下子停了下来。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人,微眯起眼睛:“祝令祗。” 她没有想到,这九婆的孙子居然就是祝令祗。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眸子里满目红丝,看起来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还受了不少的折磨。 祝令祗看见纪颜宁,脸色变得更差了,他沉声说道:“你们可真行,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 他自问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只是不知道为何纪颜宁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袁武上前,挡在了纪颜宁两侧,就怕这个祝令祗随时会对纪颜宁出手。 锦鹤和另一个侍卫上前拿下祝令祗,他却没有任何的反抗,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以为在这个村子里,能够随意地带走一个人吗?” 九婆看见锦鹤抓住祝令祗,生气地大喊道:“你们凭什么对我孙子动手动脚!” 锦鹤却是不为所动,直接将祝令祗押下。 九婆大喊道:“来人啊,这些山匪居然想要害我的孙子啊!” 她这么一大声的嚷嚷,村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都围了过来。 周围聚集满了人,纪颜宁转头看着身边的长廊上,密密麻麻地挤着不少的人,一个小村子里大概有这两百多人,被九婆这么一喊,全都围了过来,目光不善地打量着纪颜宁一行人。 祝令祗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你们想要抓人,不可能。” 看着他这么笃定她们十几个人打不过这两百多人的模样,纪颜宁眸子微动,问道:“这回的这个阿婆是不是和上次的那个一样,都只是你的工具罢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祝令祗听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他紧蹙起眉头,看向纪颜宁:“你想做什么?” 纪颜宁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被那么多人手中拿着棍杖围住,她也丝毫不觉得胆怯。 “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你,抓你是府衙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大夫。”纪颜宁说道,“我们可以进水不犯河水。” 祝令祗却是不为所动,他的双手被锦鹤禁锢着,动弹不得,看向纪颜宁说道:“放过你们,你们出去之后,必定会有官兵过来。” “难道你现在要和我们硬拼吗?”纪颜宁面色淡然地说道,“你们人虽然多,但未必就是我的侍卫们的对手,他们都是从经历过无数次战争洗礼的,杀人向来不会手软,不过是屠个村子罢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祝令祗听到纪颜宁的话,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虽然纪颜宁只带了十个侍卫,但是个个武功高强,就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以一顶十是绰绰有余。 村子里不是只有男丁,还有一些妇孺,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和纪颜宁他们硬拼,大概损失惨重的只会是村子里的人。 祝令祗垂眸,直直地盯着纪颜宁:“你说你们不是来找我,那为何会来到这里。”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我来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当然也不会牵扯到你。如果你想让这个村子里人都跟着你遭殃,你可以尽管试试。” “这就是你们官府的作为?”祝令祗质问道。 纪颜宁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大夫而已,和衙门没有半点关系。或许衙门里的父母官还需要考虑百姓的生死,但对我而言,别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她说得颇为冷漠,祝令祗不知她说得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是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纪颜宁道:“更何况他们都帮着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纪颜宁的话,祝令祗的眸子带着些许阴沉。 看到他的神情,纪颜宁嗤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也有在乎的人,可是你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那些人,他们也有在乎他们的家人!” 祝令祗道:“用不着你来说教。” 在侍卫身后的一个拿着棍棒的男人目光盯着他们,趁着纪颜宁和祝令祗说话的间隙,目光盯紧了其中一耳光侍卫的脑袋,抬起手中的棍子就朝着脑袋砸了过去。 只是才刚挥下棍子,就已经被侍卫所察觉,侍卫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反手就接住了那跟棍子,转身一圈就锤在那男人的胸口处,只听得他闷叫一声,随即便被侍卫掐住了喉咙,用力一甩,直接甩出了吊脚楼外。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男人被侍卫甩了出去,紧接着传来一阵物体摔落在地上的撞击声,还有一声惨烈的叫声,以及妇人们的尖叫声。 “当家的!”一个妇人趴在栏杆处看向了被甩出去的男人,震惊又担心地大喊大哭着往下面的方向跑。 但是周围聚集的人太多,就算是有的人想让道,太过拥挤反倒是挤不出去。 妇人眼眶突然红了,转头目光看向了那个推自己丈夫下去的侍卫。 她像是发了疯一样扑了上前,想要将侍卫也推下去。 正文 第409章 寨子冲突 那妇人扑上前想要对侍卫动手,却被面无表情的侍卫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一下子就受疼跪在了地上。 她正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踹的膝盖处痛得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侍卫冷冷地说道:“最好别乱动,除非你也想和你的孩子一起摔下去。” 妇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刚才妇人还是牵着这孩子的手的。 其他的人蠢蠢欲动,纪颜宁回头道:“你们若是想死,大可直接动手。我手下的人,只要是对手,就从来不会分什么老弱病妇孺,谁先动手,就先遭殃。” 她说得极其的淡漠,仿佛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一般。 “你们这些坏人!”妇人身边孩子哭着冲侍卫大喊道,“你们都是坏人,打我爹爹的都是坏人。”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六七岁的孩童,一脸的无辜道:“这位小友,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眼睛也应该是有的,分明就是你爹爹先打人的,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通俗点说,你爹爹是坏人,所以才会受到坏的惩罚。” “我爹爹不是坏人!”孩子冲着纪颜宁哭喊道。 纪颜宁又道:“你爹爹若不是坏人,他为何要想要偷偷的打人?若是你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打的难道不是坏人吗?” 孩子着辩解道:“我爹爹打的是坏人!因为你们想要抓走令哥哥!” 纪颜宁更无辜了:“我们抓你的令哥哥,是因为你的令哥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害死了许多好人,让好多跟你一样大的小孩子都没有了爹爹,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坏人?” 孩子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你胡说!令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纪颜宁道:“他就是这样的坏人,所以帮他的都是坏人。我们打坏人又有什么不对?” 听到纪颜宁和一个孩子争辩起来,站在门口处被押住的祝令祗眸子沉了下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闹起来不嫌事大。 他冲着纪颜宁喊了一声:“够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祝令祗。 纪颜宁耸了耸肩,说道:“怎么,我说错了什么?衙门里的官银难道不是你设计偷盗的?那些官兵所中的蛊毒难道不是你下的?亦或是你为了不让人发现,还曾经想要把我给灭口?” 当时她在街上看见那推泔水车的老汉,觉得异常,所以出手试探,没想到却被人给盯上还差点被灭口,这些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祝令祗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听到纪颜宁的话,旁边的九婆摇头道:“你胡说,我孙子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可别污蔑他!我的孙儿是最好的儿郎,谁都比不上他!你就算是不想嫁,也用不着这般泼脏水!” 纪颜宁看向了九婆,眸子微动,随即说道:“你若是不信,你自己问他,看他会不会否认。” 听到纪颜宁的话,人群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大部分人自然是不相信纪颜宁的话的,比起一个外来的人,自然是他们寨子里的人更加可信。 只是纪颜宁在质问的时候,祝令祗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辩驳。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一个妇人悄声说道,“偷衙门的钱,听说那可是死罪!” “怎么可能!阿令心底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就是,你可别忘恩负义,阿令可是帮过我们村子不少忙的。” “可是那女人说的,他都没有否认。” “他也没有承认啊!” “那怎么解释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只要是寨子里困难,总是阿令第一个出来帮忙的不假,但是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是啊,他总是会有不少银子,他说去城里赚的,但是哪有那么好赚的钱!” “会不会真的是从官府里偷出来的?” “如果他偷了官银,那也就是说他真的害死过官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都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纪颜宁和祝令祗对视着,只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就这样僵持了快一刻钟,祝令祗还是开口道:“你说可以进水不犯河水?” 听到祝令祗的话,纪颜宁知道他大概是要妥协了。 她说道:“是,我们来此本意并非是要抓你,所以只要你不动我的人,我亦不会对你们动手。” 她现在需要时间去找尸骨,若是和寨子里的人发生了冲突,只怕会耽误自己原有的计划。 至于祝令祗,他中了自己调配的毒药,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哪里去,总之要先稳住现在的情况。 “诚意。”祝令祗开口道。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锦鹤和另一个侍卫,示意他们将祝令祗给放了。 锦鹤的眸子微沉,一想到这家伙差点毒死了他那么多弟兄,根本就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只是大小姐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仍是放开了手。 祝令祗看向了这满满当当的寨子里的人,高声说道:“多谢大家前来,但是这件事是我的私事,就不劳各位再费心了,二根叔摔下去的还请大家帮忙照看一下,治疗的钱我会出的,散了吧。” 听到祝令祗这么一说,寨子里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阿令说散了!”有个年轻人说道,“都别杵在这里了!” 说着就朝着后面的阶梯处大喊道:“散了散了啊!” 寨子里的人纷纷散开,但是仍是有些想留下来看看热闹的,被几个年轻人驱赶散去。 祝令祗是寨子里难得的书生,考上了秀才,过了府试,再有两年,就该可以去靠进士了,自然会让寨子里的人另眼相看,更何况他平日里为人豁达,若是寨子里的村民有什么需要,他都会慷慨解囊。 所以整个寨子里,大家对他的态度更多的是尊重。 像他们这般有才学,又有钱财,想要笼络人心太容易了。 不一会儿,村民就已经都散了。 祝令祗道:“你最好守诺,不然我不客气。” 纪颜宁道:“同样话也送给你。” 正文 第410章 留在寨子 纪颜宁和祝令祗达成了协议,若是双方闹起来都不占优势,自然不能意气用事。 祝令祗上前扶着九婆,说道:“奶奶,我们进来。” 他说着将九婆扶进了他们家的小楼里,纪颜宁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祝令祗回头看见纪颜宁一行人跟着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家里,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纪颜宁。 “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跟着我。”祝令祗微眯起眼睛看着纪颜宁,语气里满是不悦。 他的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有些气息不稳,但是眸子里已经燃起了怒火。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我说井水不犯河水,是指我不会轻易对你们动手,但是现在我们要留在村子里,这个村子我认识的也就只有你了,在你这儿借住两天应该不妨事吧?” 祝令祗看着如此厚脸皮的纪颜宁,咬牙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虽然他不知道纪颜宁为何要来村子里,不知道她到底在使什么坏主意,但是在他的意识里,远离这个女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纪颜宁勾唇一笑,说道:“你可别忘了,你中了毒,若是不及时解毒,只能再活个半个月而已。” 祝令祗沉眸,看着纪颜宁这般算计的模样,沉声问道:“你到底想如何?就算我让你留下,难不成你就能乖乖给我解药,然后放过我吗?” 纪颜宁沉思片刻,随即说道:“也不知不可以,看你的选择和表现。” 九婆看着纪颜宁,大抵是听清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问纪颜宁:“你可以治好我的孙儿?” 纪颜宁颔首,祝令祗身上的毒是她下的,她自然知道要怎么解毒。 祝令祗道:“不需要。” 纪颜宁轻笑:“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祝令祗提防地说道,“现在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出我们的村子。” 纪颜宁道:“既然你不愿收留我们,我们可以去找村子里的其他村民。” 看到祝令祗正要说话,纪颜宁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们愿不愿意收留我们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们这么多人,谁敢说个不字呢?” 她说得十分的坦然,看起来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心却冷得犹如冬日里的寒冰。 行事作风似乎完全不考虑任何的后果,像是全凭喜好而已。 祝令祗知道纪颜宁这人说得出做得到,这个任性的大家小姐,谁都能阻止她呢? 祝令祗问道:“你们到村子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纪颜宁说道:“找一样东西,找到我们就离开。” “若是找不到,就一直待在这里?”祝令祗挑眉,听着纪颜宁的话,总觉得是那么的不可信。 纪颜宁却很自信地说道:“不会找不到的。” 只要绿枝给的线索不假,就不可能找不到尸骨,就算是将整个村子给掘地三尺,她都要找出来。 “就两天。”祝令祗说道。 纪颜宁看见祝令祗妥协了,随即点了点头。 她和袁武他们走进祝令祗的家。 祝令祗家的房子不小,但是要住十一个人还是有些拥挤,袁武和其他侍卫都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什么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即便是在一些脏乱混作的地方也仍是面不改色。 所以只要有个地方休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纪颜宁走进房子,打量着这里的构造,吊脚楼和她所见过的其他建筑虽然有些不同,但是和她所见过的一些小木屋和相差不大,只因他们常常建造在山壁上或者河边和湖面上,所以更加困难了些许。 祝令祗将他的奶奶扶到了房间里,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但是并没有解释纪颜宁所说的那些罪名,只是让奶奶不要担心。 纪颜宁的耳朵向来敏觉,隔着一间屋子也能将祝令祗的和九婆的谈话。 她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发现了不少的的书籍。 看来她之前倒是猜错了,这个祝令祗确实是个读书人。 只是她想不明白,读书人向来注重自己的声誉,为何他会如此闹事。 纪颜宁是早上就从客栈里出来的,来到这里花的时间并不多,此时也只是刚过了午时罢了。 她派出了一半的侍卫出去寻找这个村里的坟地具体都在哪些地方,先找出大致的地方,再一一去试探,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纪颜宁坐在屋子里正堂旁边的椅子上,祝令祗走了出来,看见她这般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外人,眸子微沉。 “咳咳——”祝令祗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他,说道:“若是心气不平,毒药更容易侵蚀内脏。” 祝令祗道:“把解药给我。” 纪颜宁摇头,并不愿意。 祝令祗看向了纪颜宁,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如此嚣张的女人。 “你不是很厉害吗?”纪颜宁说道,“一个人就能控制那么多的官兵,盗取官银,给那么多人下了毒,有本事自己把毒给解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祝令祗的眼神里夹杂着太多复杂的神色,但是他始终都没有辩解,瞥了一眼纪颜宁,知道她现在是绝对不会教出解药,这才瞪了他一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关上了门。 看见他就这样妥协,纪颜宁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 她在这个房子里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养蛊的东西。 她又往角落里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姑娘。”纪颜宁正在思考着,九婆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纪颜宁转身看着她,有些不解。 “你是不是能治好我孙子的病啊?”九婆说道,“我孙子真的人很好的,不是坏人,你帮帮他。” 纪颜宁看着九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只是轻轻地讪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九婆没有放弃,又说道:“我孙儿帮过好多的人,没有人说他不好的,姑娘你就行行好,帮帮他吧!” “抱歉。”纪颜宁垂眸摇头。 尽管九婆年纪大了,看起来确实很可怜,但是纪颜宁向来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九婆看见纪颜宁摇头,眼神里满是失落。 她的这双眼睛,莫名让纪颜宁真的觉得祝令祗似乎真的是好人,自己这般拒绝仿佛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只是她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祝令祗在众人的面前隐藏了自己所犯的事情罢了。 在这个村子的人眼里,或许祝令祗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对于黔州城的官兵和百姓们来说,他是个十足的恶人。 九婆又问道:“那姑娘要做什么,只要老婆子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帮你的,只要你可以救救我孙子。” 纪颜宁摇头道:“阿婆,你别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初衷的。” “奶奶。”祝令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道,“不要再求她了。” 纪颜宁这才发现,祝令祗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这似乎是要打算出门。 “你要走?”纪颜宁挑眉。 祝令祗道:“不走等着你们找官兵来抓我?”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我只是觉得好奇,你在这个时候离开,就不怕我对村子里的人动些什么手脚?” “你不会的。”祝令祗说道。 纪颜宁听了他的话却是嗤笑一声:“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你又如何能这般确信?” 祝令祗道:“我的判断一向很准。” 他说着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却被纪颜宁的侍卫拦了下来。 祝令祗停住了脚步。 纪颜宁眼眸微动,随即看向了伸手拦住他的两个侍卫,开口说道:“让他走。” 祝令祗说道:“还有别人你的人跟着我,别白费力气,我要走你又怎么能查得到?” 纪颜宁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个侍卫。 不暗中跟踪,怎么能将人抓捕归案? 祝令祗就这样走出了吊脚楼,往一个小路的方向走了出去。 纪颜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沉了下来。 虽然找到祝令祗,但是她总感觉这件事明显和她之前猜测的不一样。 她现在觉得祝令祗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养蛊人。 他不过就是背后的人推出了的一颗棋子,来迷糊众人的视线。 但是那背后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纪颜宁站在长廊外,一阵风迎面拂来,让她清醒了几分。 一个多时辰过去,纪颜宁派出去寻找坟地的几个侍卫就已经回来了,和纪颜宁禀报了一番,这村子里的坟地大约都在村子下游南方向的山上。 天色渐暗,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只是纪颜宁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黔州城里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一般,只想早点找到尸骨早点回城,去探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着天色没黑,纪颜宁跟着侍卫一同走去了山上。 他们出门的时候倒是有不少的村民在悄悄地盯着,生怕纪颜宁一行人会对村子做出什么坏事一般。 正文 第411章 解药交换 纪颜宁懒得去理会这些村民,只想着继续办自己的事情。 有了今早冲突的一幕,这些村民知道纪颜宁不是好惹的,那些侍卫武功高强,谁都不敢去触霉头,否则就像之前的男人,从楼上摔下去,摔断了腿,这辈子只能是个瘸子了。 虽然大家不敢正面和纪颜宁他们起冲突,但偷偷跟着注意动向的少年人倒是不少,就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想要做什么。 纪颜宁跟着侍卫来到了南山里,这一片确实有不少的坟头,但是纪颜宁一一走过去,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整座山几乎都环绕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感觉的墓穴。 天色暗了下来,日落西山,纪颜宁只能先作罢,等着明日再继续寻找。 回到了祝令祗的房子里,纪颜宁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 九婆迎了上前,说道:“姑娘,你们都来了大半天了,累了吧?一起来吃饭。” 纪颜宁轻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带干粮。” “那些干粮哪里有热乎乎的饭菜好吃!”九婆上前挽住了纪颜宁的胳膊,便将她拉往了桌子旁坐了下来。 纪颜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做了两条大鱼,还有不少的素菜。 看得出来九婆是真的很用心了。 九婆给纪颜宁盛了一碗饭,随即对她说道:“你别客气!” 纪颜宁在心中苦笑,她又何尝不知道九婆这是想要拉拢她,让她给祝令祗解了身上的毒。 “对了,阿婆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纪颜宁问道。 听到纪颜宁的问话,九婆回答道:“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有多少年了。” 纪颜宁道:“那阿婆可还记得二十一年前,不,应该是二十二年前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这个村子?” 她已经以纪颜宁的身份过了两个年,没想到时间真的是太快了。 阿婆听着纪颜宁的问话,微微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纪颜宁稍稍放大了声音,再次问道:“二十二年前,你可还记得?” “二十二年前?”阿婆说道,“那个时候,阿令还小呢,哪里会做什么坏事!” 纪颜宁不甘心地又问道:“你还记得二十二年前其他的事情吗?” 阿婆道:“二十二年前的什么事情?” 纪颜宁道:“有没有外地人来过这里?” 阿婆这回倒是听清楚了纪颜宁的话,她仔细地回想起来,喃喃地应了一声:“好像是来过。” 纪颜宁眼睛一亮,果然是有线索的。 阿婆说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纪颜宁:“……” 她知道阿婆的条件了,这个一心只想着自己孙子的阿婆必然是要给祝令祗解毒才能告诉她。 纪颜宁沉思了片刻,寨子不小,附近的山多,如果一一去找,没个四五天是找不到的。 她说道:“我可以救你的孙子。” 阿婆听到纪颜宁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随即说道:“当然要在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如果你骗我,那么我们这桩交易也就不存在了。” 阿婆随即说道:“我怎么会骗你!你要知道什么?” 纪颜宁:“……” 看来这位阿婆很有本事,装得连她都差点被骗过去了,她的耳朵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对于不想听的事情都在装傻罢了。 不过这倒是更方便纪颜宁问话了。 她问道:“二十二年前,是不是真的有人来过了这个村子?” 阿婆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当时大约有十来个人……和你们现在一样,都是带着好些能打的护卫过来的。” “他们做了什么?”纪颜宁继续问道。 阿婆说道:“他们说我们村子里风水好,是个好地方,还给我们村子里的送了不少的钱。” 纪颜宁微微蹙眉,直接问道:“他们有没有在你们村子附近埋下过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弄过什么坟墓?” 阿婆听着纪颜宁的话,仔细想了想,随即摇头。 纪颜宁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没有。” 这些人来的目的,无非就是选中了这个地方,要把尸骨埋在这里,不可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阿婆说道:“确实没有,不过他们给我们重新修缮了我们的神社。” 纪颜宁微微一怔,她是从游记上知道在苗寨里有神社的,一般会寨子附近不远处的山林里,用来供奉,以求平安。 “除了修缮神社,他们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吗?”纪颜宁问道。 阿婆又仔细想了想,仍是摇头。 纪颜宁沉默下来,她觉得有必要去一趟阿婆所说的神社,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你问的我都告诉你了。”阿婆说道,“你说过要给我孙子治病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明天你带我去看看神社,若是你没有撒谎,我就把解药给你。” 她帮祝令祗解了身上的毒,但是她可没有保证自己不会再给他下毒。 而且现在已经知道了祝令祗住的地方,他奶奶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阿婆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随即应了下来,立即又招呼纪颜宁开始吃饭。 纪颜宁这回倒是没有拒绝,她试了试这些饭菜都没有下毒,便分给了一部分的侍卫。 吃过了晚饭,纪颜宁派去跟踪祝令祗的那个侍卫已经回来了。 不出意外的是,他把祝令祗给跟丢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但是现在她很清楚,祝令祗不是她的首要目的,这件事等她回去告诉容澈和贺璋,会由他们来处理。 在寨子里休息了一天晚上,第二日吃了早饭之后,阿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纪颜宁去神社了。 只是让纪颜宁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们正要离开寨子往神社的方向去的时候,祝令祗居然回来了。 看见祝令祗,纪颜宁微微一怔。 祝令祗看见他们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看向了九婆,问道:“奶奶,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九婆上前高兴地对祝令祗说道:“这位姑娘说要是我带她去神社,她就给你解毒。” 祝令祗听到九婆的话,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纪颜宁。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祝令祗问道。 纪颜宁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你。” 所以她要做什么,与他无关。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为何祝令祗又回来了。 被她发现了踪迹,说不定会招来官兵,这段时间应该出去躲躲风头才是,他明明有机会逃走,也成功甩开了纪颜宁的侍卫,居然还再次跑了回来。 这是为什么? 看见他们正在寨子不远处说着话,有不少早起的村民又好奇心起来,默默地围上前。 纪颜宁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看向了九婆:“走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九婆随即应了一声,带着纪颜宁一行人往山上的方向而去。 “他们又要进山啊!昨天就看他们在山里找了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昨日他们去的那个山有好多坟墓吧,他们居然找到了大半夜才回来,也不怕有鬼啊!” “什么鬼不鬼的,你别吓人。” “是真的,昨天有人看见他们这些人专门往那些坟墓的方向去,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有什么贼心。” 祝令祗听到村民们这么一说,眉头紧蹙起来。 看来纪颜宁来到这个村子里确实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但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她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居然还能找到他们村子里来。 因为寨子太过偏僻,从他记事开始,就几乎没有外地人来过这里。 纪颜宁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他的目光看向了背后人群中一个穿着灰蓝色衣服的男子,眼神里有些犹豫。 男子就这样隐藏在人群里,眸子从纪颜宁的背影里收了过来,看向了祝令祗,抬了抬下巴,指向了纪颜宁的方向,示意他跟上前。 祝令祗快步追了上前,但是纪颜宁的身边有侍卫,他自然是靠近不了的。 走了大约三刻钟左右,纪颜宁跟随着九婆来到了山上所谓的神社前。 看起来就是一个极小的房子,大约是到一个青年的腰间那么高,上门刻着密密麻麻的形状怪异的文字,还有这供奉时可以插香火的炉子。 上门插着许多的香支,看起来这个寨子里的人不少到这里来。 “看,这就是我们寨子的神社。”九婆对纪颜宁说道,“二十二年前来过这里的大师说这里风水好,特地修缮了一番,原本都是木头的,现在成了青砖砌的了。 纪颜宁的眸子微沉,她正要上前,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痛意。 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尸骨确实就埋在这里的附近,她不能再上前了。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在她侍卫的身后,除了祝令祗,还有好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她突然注意到,在那些村民里,有一个十分陌生的身影。 他穿着灰蓝色的衣服,就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但是他的气场太过特别,让纪颜宁无法不注意到他。 正文 第412章 初遇辛渊 她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那个男人。 祝令祗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纪颜宁的目光转到了祝令祗的身上,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随即扔给了祝令祗。 祝令祗接了过来,仍是不解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答应你奶奶给你的解药。” 祝令祗对于她的信守承诺有些意外,说道:“你现在给了我解药,不怕我后悔对你们动手?” 纪颜宁听到祝令祗的话,唇角微微扬起,说道:“就你?还不够格。” 祝令祗没有纪颜宁的话,他也很清楚自己确实不够格,若是贸然动手,只会让纪颜宁看出了破绽罢了。 纪颜宁给锦鹤使了个眼神,让他在周围巡查了一遍。 只是锦鹤认真的在附近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孤坟。 纪颜宁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神社,她深呼一口气,随即缓缓上前走了两步。 越是靠近,纪颜宁就感觉到身体里的不舒服。 她现在很确定,这个神社的下面,应该就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只是这个村民里的人似乎对这个神社挺上心的,若是在他们的面前直接动手,只怕会受到反抗。 纪颜宁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前世的尸骨居然会被埋在一座神社下面,受村民的供奉。 但是她在一些书里曾经看到过,村民供奉的神社,除了是供奉一些小神仙,还有一些妖魔鬼怪,乞求他们不要去为难百姓。 她在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自己必然就是属于后者。 纪颜宁对九婆说道:“我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罢了,可以回去了。” 她开始往回走。 她往寨子的方向走,村民们也走了回去,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奇怪的很,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 纪颜宁回到了寨子里,暗中让三个侍卫趁没人的时候去挖了神社,找出里面的尸骨。 村民们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既然就鲜少去注意那些侍卫在干什么,而且她带过来的侍卫轻功都不错,要想避开村民的耳目去毁掉神社,并非难事。 纪颜宁就坐在祝令祗家中的大堂里,悠哉悠哉。 但其实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了。 因为刚才靠近了神社,所以身体有些不适应了。 祝令祗看见纪颜宁一直在发呆,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纪颜宁回过神来,看向了祝令祗,说道:“怎么,我不是把解药给你了吗?而且没有人拦着你,你要逃跑随时都可以。” 九婆端着茶水上来了,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对纪颜宁说道:“无妨,再留一两天也没有关系的,来喝茶!” 纪颜宁端起了茶杯,掀开盖子轻轻闻了闻,随即又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就算是想让我们继续留下来,也用不着在茶水里下毒吧?”纪颜宁看向了九婆,淡淡地开口说道,仿佛就像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听到纪颜宁的话,九婆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姑娘说笑了。” “论用毒,我是你们祖师爷。”纪颜宁眸子微微泛冷。 这么明显的毒,她怎么可能会发觉不了。 双方都僵持了下来,一时无言。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男子,纪颜宁认得他,就是之前在神社的时候见过的男人。 她昨天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男子,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辛渊。”祝令祗看见他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辛渊的目光在纪颜宁的身上扫过,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在打量纪颜宁的同时,纪颜宁也在打量着他。 辛渊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倒是有些些许苗疆人的特点,身姿挺拔,气质出众,比起祝令祗来更有一种沉稳的气场。 纪颜宁觉得,此人不简单。 辛渊说道:“顺便过来看看,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这位是?” “姓纪。”没等祝令祗说话,纪颜宁已经开口了。 辛渊轻笑,说道:“纪姑娘。” 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的招呼。 站在纪颜宁身边的袁武却是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辛渊,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武功不低。 辛渊问道:“纪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 “这不重要。”纪颜宁淡淡地回答道。 辛渊微微颔首,说道:“刚才看见你和九婆去神社了,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纪颜宁说道:“因为没有见过,所以觉得稀奇罢了。” 辛渊道:“纪姑娘是个很有趣的人。” 纪颜宁回道:“你也一样。” 听着纪颜宁和辛渊的对话,祝令祗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倒是聊得挺来。” 纪颜宁闻言转头看向了祝令祗,打量了一番,又看向了辛渊,似乎在确定着什么事情。 只是很快,寨子外面就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 祝令祗微微蹙眉,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迎面差点撞上一个飞奔过来的人。 “阿令哥,不好了!”那少年气喘吁吁地对祝令祗说道。 祝令祗给他顺了顺背,说道:“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少年用手指向了纪颜宁,目光里满是幽怨,说道:“这个女人带来的人,把我们的神社给毁了!” “什么!” 不仅是祝令祗,连九婆听到这个消息都惊讶不已。 纪颜宁好好的,为什么要派人去毁了神社? 然而被控诉的人仍旧坐在椅子上,并未解释,也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少年怒视着纪颜宁,说道:“你凭什么让他们毁了我们的神社!” 他说着就猛地朝纪颜宁的方向扑了过去。 只是还没到纪颜宁的跟前,就被锦鹤给直接推了出去,整个人倒在地上。 纪颜宁站了起来,目光淡然地看着那倒地的少年。 祝令祗也没有想到纪颜宁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看着纪颜宁,眸子里有些温怒。 “你若是对我不满,直接冲我来就好,去毁了神社做什么!”祝令祗质问道。 纪颜宁却是说道:“神社毁了,不是还可以再重建吗?” 正文 第413章 颜宁被劫 纪颜宁的话让他们更觉得气愤不已,那是他们寨子里常年供奉的神社,哪里是能毁就毁,说重建就能重建的。 “不行的!”九婆开口说道,一脸的着急,“之前的大师说过,那神社里供奉的是一个十分凶残的妖怪,不能对它不敬,否则它会出来报复村民的!” 纪颜宁听到九婆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十分凶残的妖怪,指的是应采薇,指的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纪颜宁吗? “你快去阻止他们!让你的人别乱动!”九婆上前,直接扑上前,想要抓住纪颜宁的胳膊。 袁武在一旁挡住了九婆。 就在袁武动作的时候,原本还站在了一旁的辛渊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纪颜宁的眼前,纪颜宁霎时反应过来,她正要躲开,却仍是被辛渊给抓住了手腕,反手掰到了身后。 他抽出一把小匕首,直接搭在了纪颜宁的脖子上。 袁武正想制止,已经晚了。 辛渊的武功不低,看来是早有预谋。 看见辛渊将纪颜宁给制止住了,祝令祗说道:“纪姑娘,让你的人停止动作。” 纪颜宁被辛渊给劫持住,脸色却没有惊慌的神情。 她说道:“他们早就去动手了,就算是现在去制止,未必有用。” 辛渊低头对纪颜宁说道:“你在找东西吧?” 纪颜宁沉默不语。 锦鹤沉眸,说道:“最好放开她!” 辛渊轻笑,笑容就像是刚才走进来的那般,看起来单纯无害,可是现在看起来,只觉得他心机颇深。 他说道:“不如一起去神社看看,不知道你的手下看到你在我的手里,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纪颜宁没有说话,由他控制着缓缓走出了屋子。 她的侍卫全都严正以待,没想到这么多人,居然还是让这个男人给得了手。 他们缓缓地下了寨子,随即朝着神社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能闻到辛渊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丝丝腐臭的味道。 只是被其他味道给掩盖了下去,若不是靠的近,根本就闻不出来。 辛渊将纪颜宁劫持着往前走,可是看纪颜宁脸上却没有办法惶恐的神情,他不禁说道:“看来是个不怕死的。” 纪颜宁说道:“正相反,我惜命的很。” “看不出来。”辛渊说道。 纪颜宁淡淡道:“让旁人看得出来,不正好会死得更快吗?” 辛渊轻笑,说道:“很有道理。” 他们没多久就走到了神社附近,那里已经有不少的村民围住了,百来个村民将纪颜宁的侍卫全都围住不然他们再继续破坏。 面对着这么多的人,侍卫只能抽剑出来和村民对峙着,一时僵持住,双方都没有再靠近,只是村民们都在指着那几个侍卫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脏话和诅咒的话语都已经骂了出来。 “快看,那个女人过来了!” “让他们滚出箩依村!” “肯定是那个女人指使的,她不得好死!” 看见纪颜宁被辛渊劫持着,众人觉得解气得很,甚至有的人拿起了东西往纪颜宁的方向砸了过去。 袁武和锦鹤黑沉着脸,目光看向了那些砸东西的人,那眼神仿佛可以将他们给吃了一般。 看到他们侍卫想要动手的样子,众人不敢再放肆,没有再朝着纪颜宁扔东西,但是谩骂声依旧不断。 纪颜宁被辛渊控制着继续往前走,那些村民也让出了一条道,她看清楚了这些侍卫的进度。 现在基本依旧将神社给毁了,只是下面还有着层东西没有挖开,若是纪颜宁没有猜错,那装尸骨的瓮盒就应该在下面。 眼看着要得手了,只差最后一步,没想到却被村民发现赶过来制止了。 “大小姐!”看见纪颜宁被劫持,那明晃晃的匕首就这样搭在纪颜宁的脖子上,那些侍卫的心揪了起来。 一个妇人对着那几个侍卫说道:“你们赶紧住手,否则我们就杀了她!” 纪颜宁轻笑,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你糊弄谁呢!”那妇人气愤又嚣张的说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后啊!真死在这里,谁知道呢!” 锦鹤开口道:“要是大小姐后天回不去黔州城,知府衙门里的官兵就会过来,到时候看不到她,你们当然不会有活路!” 王爷那么在乎大小姐,若是有人敢伤她,必定是不能忍的! 听到锦鹤那么说,那妇人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没有再开口喊要杀了纪颜宁之类的话。 一靠近神社,纪颜宁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她停了下来,不再上前。 辛渊对她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在找东西?” 纪颜宁沉眸,说道:“与你无关。” “或许我可以帮你。”辛渊说道。 纪颜宁胸口闷得紧,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若是可以帮我,现在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和我说话。” 辛渊感觉到她说话的气息不稳,身体似乎也有些站不稳,他微微蹙眉,垂眸看见了她这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微眯起双眼,将手指搭上了纪颜宁被反扣住的手,想要查看她这是怎么了。 只是他细细诊了脉,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子明明好得很。 但是这样才更奇怪啊,明明什么病都没有,也没有中毒,身子更是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纪颜宁却是一副快要病倒的模样。 难不成这是纪颜宁的阴谋? 一个小女孩听到周围的人都指着纪颜宁在骂,随即拿起了一块大石头,接着朝着纪颜宁的脑袋砸了过去。 那石头大约有拳头那么大一块,若是真被砸中了脑袋,只怕是不死也半伤。 辛渊立马将纪颜宁往前一带,躲过了那飞过来的大石头,站在了神社面前,侧面对着村民和另一旁的侍卫们。 “呃——”纪颜宁只觉得胸口绞痛,吐出一口暗红的血。 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身体瘫软得简直有些不受控制了。 “大小姐!”袁武惊呼出声。 正文 第414章 给她 喂毒 众人都没有想到纪颜宁会突然就吐了血,侍卫们一脸的紧张,而村民们却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样。 纪颜宁只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发疼,她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神社,她手上带着萧少北给她的佛珠,那冰凉的触感让人努力维持着清醒,只是相比较那身体绞痛之感,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她的脚下有些站不稳,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倒下去。 纪颜宁往前倒,纤细白皙的脖子立即就碰到了辛渊手中锋利的匕首。 辛渊心中暗惊,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匕首收了回来,奈何出手还是太慢,匕首在纪颜宁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匕首上沾上了血液,还好他收得及时,不然纪颜宁这条小命就要被交代在这里了。 因为纪颜宁身体突如其来的瘫软,辛渊不得不放开她的手,换成了一手将她整个人拦抱着。 “放开她!”袁武看着辛渊,眸子里却是怒意。 这么多的护卫,竟然让辛渊得了手,将纪颜宁劫持住,他又怎么能不自责! 纪颜宁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但是身体上的不适一直摧残着她的忍耐里,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现在这样,在你手里不过是个累赘,你若是伤了我,也走不出这个寨子,何必呢?” 她说得有气无力,辛渊确定她的身子确实出了问题。 然而他从脉象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病,没中毒,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绝非是能装出来的。 刚才若是自己的反应再迟钝片刻,纪颜宁的脖子就被自己的匕首给抹了。 侍卫们将辛渊团团围住,而以祝令祗为首的村民们却是挡在侍卫和辛渊之间。 袁武看向了这些村民,开口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帮着他害我们大小姐,别说你们村子里的神社会被毁了,你们的人,未必能活下去。” 祝令祗沉眸,说道:“你们是朝廷的人,也是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我不相信你们这般残暴的对待百姓。” 袁武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曾经是朝廷的人,现在只是大小姐的侍卫,谁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纪颜宁在自己的手上出了事,萧少北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侍卫的。 上次北宫寒和赫连荣将纪颜宁推下了栾河,若不是发现大小姐还活着,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拼死也要为大小姐报仇的。 祝令祗看到袁武眸子里嗜血的杀意,他很清楚,袁武说的不是假的。 暄王对纪颜宁极其的看重,而且众人只知道她姓纪,根本不知道她背后的来历,这样身份成谜而且又有众多高手在她周围,他又怎么敢将整个村子的人性命拿来开玩笑呢? 但是就这样放过纪颜宁,她未必会放过自己和村民们。 祝令祗看向了辛渊,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辛渊如何去做。 纪颜宁现在身子不适,就算是劫持着她,想要后退或者走路的时候,她根本就有些动弹不得,辛渊眸子一沉,看来是带不走她了。 他退后了两步,随即将一颗药丸塞进了纪颜宁的嘴里,强迫她咽了下去。 还没等纪颜宁问话,辛渊说道:“我知道你会解蛊毒,知道你本事不小,但这是我精心制作的毒药,若是不服解药,五日之后便会暴毙而亡。” 纪颜宁听了辛渊的话,随即苦笑起来。 若是她这次会昏迷,说不定这条命也留不住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辛渊已经将纪颜宁用力一推,直接往村民们的方向推了过去。 袁武和锦鹤他们心中一紧,随即上前接住了纪颜宁。 袁武扶住了纪颜宁,才发现她是真的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锦鹤抬头一看,随即往辛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村民们看到辛渊跑了,纷纷从袁武和纪颜宁的周围散开来,又将他们半围住了起来。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扔在神社旁边的几个侍卫,咬牙开口道:“继续,把东西给我挖出来!” 既然现在还死不了,那就只能先把要做的事情给完成了。 侍卫们再次挥起了锄头,开始在挖开神社。 “你们住手!”村里的人开始叫嚣道。 有些村民正要冲上前去阻止,却被侍卫直接打倒在地上。 “谁再敢阻止,我们一定不会再手软!”侍卫喝令道。 原本还激愤的村民们看到侍卫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心底一下子生出不少的恐惧。 袁武将纪颜宁带到了一个里神社稍远的空旷地方,而村民们看着有些精神不济的纪颜宁,眸子里满是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这些侍卫还要护着纪颜宁这样一个娇小姐,未必能真的打得过这么多的村民,若是村民们齐心协力一起上,说不定还能将他们全杀了。 感觉到村民们那如狼似虎的阴骘目光,纪颜宁抬眸看向了祝令祗。 他们现在是彻底的闹开了,这些村民若是真动起手来,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虽然袁武他们武功高,但是架不住村民的人多,真打起来,两败俱伤,侍卫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更何况现在袁武他们还带着她这个“病患”。 纪颜宁看向了祝令祗,说道:“神社毁了可以再建,但是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可得好好想清楚。” “我看死的是你们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暴躁不已,手里提着砍刀就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砍了过来! 他口中还大喊道:“大家一起把他们给杀了!” 众人看到终于有人带头,正想冲上前,没想到那男人手中的砍刀还没落下,就已经被一个侍卫一脚踹到了空中,反手接过来用力朝着男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啊——”人群里突然猛然尖叫了起来! 不少妇人被吓得捂住了眼睛。 因为那个男人就这样被侍卫直接砍下了脑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侍卫手中的刀还沾着男人的血,顺着刀锋而下,滴落在地上,看起来诡异不已。 祝令祗口中那句“不要”就这样被卡在了喉咙里,看着男人缓缓倒下的身影,还有侍卫那张冷漠的脸,他突然觉得,这些村民根本不堪一击。 整个树林里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想着继续往前冲的村民们看到自己的人就这样被侍卫轻而易举地杀了,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侍卫扭头看向了那些村民,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在看着一群将死之人。 “我看谁还敢上前。”侍卫淡淡的说道。 村民们忍不住身子一颤,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全都退后了两步。 纪颜宁眸子微动,尽管她不想这样凶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对他们凶残,那这些村民根本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要么你死我亡的结果,她自然不会手软。 更何况这些人死得也不无辜。 她向来都残忍得很。 在神社周围的几个侍卫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见村民没有了动作,又开始用工具将神社给挖来了。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贴满了黄色符咒的瓮盒。 侍卫将其取了出来,随即都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你们不许动神社里的东西!”九婆看见他们从神社里拿出了一个瓮盒,随即喊道。 纪颜宁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我的东西,怎么就不许动了?” 九婆道:“那明明是我们村子里的,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你这个土匪强盗!” 纪颜宁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解释,对袁武说道:“回去。” 她现在身子不舒服,又中了辛渊下了毒,只能早些回到了黔州城。 袁武将纪颜宁抱了起来,随即朝着山下走了过去。 祝令祗看着那被毁得不成样子的神社,还有那被纪颜宁侍卫所杀了的村民,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原来纪颜宁所说的,她有自己的事情,就是为了拿出藏在神社下的东西。 但是村子里没有人知道原来神社里还有其他的东西,也知道纪颜宁到底是如何得知并且找到这里来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纪颜宁回去之后,他们这个寨子要不得安宁了。 一想到这里,祝令祗的眸子里就沉了下来。 “阿令!”一个妇人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说道,“都是你对不对,是你招惹上了官府,把他们给惹来了!要不是你,我们当家的也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这个妇人是刚才那个男子的媳妇,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就这样被杀了,却无能为力。 算来算去,这笔账只能算到祝令祗的头上。 祝令祗看着妇人这般,哑然不语。 他能理解妇人丧夫的心情,但是不能将此事都推到他的头上,毕竟纪颜宁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她本来就是冲着这个神社来的。 九婆想将妇人给扯开,说道:“你干什么!凭什么动我孙子,明明是你家的自己冲上去的,怪得了谁?” “怪得了谁?”那妇人听着九婆的话,冷笑起来,眸子里满是恨意,说道,“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他就不会死!就是怪你们!” 正文 第415章 村民要钱 听着妇人的控诉,祝令祗并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对于寨子里的人来说,反驳都是无用的。 只要他们认定了一件事,无论他如何辩驳都是无用的。 几年前,他被知府设计陷害,失去了科考的资格,回到了寨子里,遭受了不少的冷言冷语,对他颇为不屑。 当时的他深受伤害,所以记得尤为清楚。 只是后来自己给了村子不少帮助,从官府哪里得来的不少官银都救济了寨子里有困难的人家,情况这才渐渐好转,后来他们对自己从不屑,又变成了友好以及尊敬。 原本以为自己对他们的恩德定然会让他们记住半辈子,可惜现在他们就已经不记得了。 他承认纪颜宁的所作所为多少还是和他有关系的,但是这样一股脑的将错都推到他的头上,他觉得自己着实冤屈不已。 妇人抓着祝令祗的衣袖,哭着说道:“你赔我当家的!都是因为你,他才死的!” 九婆显然不服:“凭什么!” 祝令祗扶住了他的奶奶,目光却是淡定不已,看向了那妇人,说道:“你要赔多少?” “三百两!一文都不能少!”妇人冲着祝令祗说道。 她是知道祝令祗有钱的,所以必然要喊得多一些。 听到妇人的话,九婆不干了:“你这是故意的啊!居然还有脸要三百两,你家的汉子一年也挣不到一“两银子吧?凭什么要给你三百两?” 妇人不依不饶道:“三百两都已经算少的了!我家就一个顶梁柱,他死了我们我们娘俩以后还要怎么活!” “怎么活?”九婆说道,“当初你当家在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靠我们令儿接济!现在倒是学会讹人了!” 妇人道:“那些人都是冲着阿令来的,死的却是我们当家的,他当然要赔钱!不赔我就去衙门告发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阿令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都是从官府里偷来的!” 被妇人那么一说,祝令祗的神色微变。 他仍是没有反驳半句话,只是眸子里却是晦暗不明。 九婆嚷道:“你胡说什么!” 妇人轻哼一声:“我说什么你们心知肚明!” 村民们仍旧围绕在一起,看着九婆和妇人在吵架,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倒是劝了起来。 一人说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太伤和气了。” “就是,这也不能怪阿令是不是?都是那娘们的错!” “按我们来说,这赔偿是得赔偿的,毕竟阿令也不缺那几个钱,这神社坏了,不如阿令就花点钱再弄一个。” “这次大家都受了惊吓,阿令就每家送点钱安抚安抚,这事就那么算了。” “是啊,是啊,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再吵也没有用,不如就解决问题。” 那几个人明显是在刚才妇人闹事吵架的时候早就商量好的,一唱一和的,显得特别好说话,似乎都是为了祝令祗着想,但其实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九婆听到他们都这么说,而且站在后面的其他村民们似乎很是赞同这样的决定,有些恼怒,正要上前,却被祝令祗给拦住了。 “我知道了。”祝令祗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语气很是淡然,一如从前那般大方。 有了他的这句话,众人倒是平静了下来,妇人也没有再闹事了。 祝令祗的眼眸里却满是阴骘,只是他低着头,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带着奶奶直接下了山,回了家。 一想到祝令祗要给村子里的人那么多钱,九婆就心疼得很。 “令儿,你怎么这么傻!”九婆说道,“你现在给了他们钱,以后他们还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敲诈你,而且只会变本加厉,你那点钱怎么能养得活这么大的一个寨子!” 就像是妇人说威胁的那般,只要不给钱,就去官府去告发他。 这样的理由可以用千百次,祝李令祗这是被村子里的人给限制住了。 祝令祗看向了奶奶,说道:“奶奶,你不用担心,我能解决的。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我想让你先离开。” “离开?”九婆不解地看着祝令祗,说道,“我在这寨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了,能去哪里?” 祝令祗道:“这些事情由我来安排就好,你不用管。” 九婆颔首,她还是很相信她的孙子的。 剩下的事情纪颜宁没有看见,但是她已经能猜到村民们会将怒火发泄到祝令祗的身上。 此时的纪颜宁已经到了镇上,袁武弄来了一辆马车,往黔州城的方向赶了回去。 路上又下起了雨,不过侍卫们都没有顾及那么多,甚至是连夜赶路,只想早点将大小姐送回黔州城。 纪颜宁坐在马车里,身体里只觉得又冷又疼,脑子里满是空白,听着马车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纪颜宁原本想让袁武他们不必这么急着赶路的,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 连说话都变得困难无比。 现在她咬牙坚持着,就是不想让自己再昏迷过去。 外面的雨声轰隆直响,让人心里觉得发毛不已,珍珠坐在屋子里看着门外下的大雨,心情莫名地觉得压抑。 明明已经来了黔州城那么长的时间,她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也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珍珠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想着大小姐这么厉害,又有袁武在身边,应该是没事的。 她返回了屋子,突然想到了王爷那边的香料快用完了。 她拿出一盒子的香料,撑着伞往容澈的院子里小跑了过去。 容澈院子里的侍卫看到是珍珠,并没有拦住她,直接让她走了进去。 珍珠敲了敲门,说道:“王爷,奴婢给您来送香料。” 只是还没等容澈让她进去,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丫鬟,上前说道:“珍珠姐姐,这香料就交给我吧。” 珍珠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丫鬟。 这个丫鬟她见过的,上次大小姐离开的时候,她还从旁边偷偷张望来着。 名字好像叫做辛祭。 “你怎么会在这里?”珍珠惊讶地问道。 王爷向来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可是辛祭现在居然在王爷的屋子里。 看见珍珠惊诧万分的表情,辛祭垂眸轻笑,说道:“是王爷可怜我,觉得我在杂房干活太辛苦了,所以让我留在了屋子里伺候。” 珍珠听见辛祭的解释,更是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不能接受,王爷居然让辛祭在近身。 虽然世子公子或者王公贵族,男人身边有几个懂事利索的丫鬟在身边伺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接触,珍珠一直觉得暄王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的府中丫鬟少之又少,没有姨娘,没有妾侍,待自家大小姐极好。 在珍珠的意识里,王爷除了大小姐,应该谁都看不上眼才是。 可是才来了黔州城没多久,趁着大小姐不在,王爷居然让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丫鬟在近身伺候。 辛祭看着她万分惊讶的神色,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我不是很懂你们的规矩,珍珠姐姐有空的话,要记得多提点提点我,不然若是不小心惹王爷生气了可就麻烦了。” 珍珠终于回过神来,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给王爷送香料。” “这个我来就行。”辛祭不容分说,从珍珠的手中直接拿过了那盒香料。 珍珠还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辛祭。 她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得很。 珍珠觉得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她那骄傲的大小姐了。 一想到这里,她觉得更加的郁闷,不知道辛祭怎么就入了王爷的亲眼,让她留在身边贴身伺候。 珍珠撑开了伞,回头看了一眼辛祭,见对方仍是笑着看着她,她垂眸转身离开。 看着珍珠惊讶又失落的神色,辛祭微微挑眉,眼角里满是笑意,她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打开来轻轻地闻了闻,眸子有些晦涩不明。 辛祭拿着东西走进了容澈的房间里,看见容澈正在整理卷宗。 她走了上前。 容澈头都没有抬,问道:“珍珠来做什么?” 辛祭回答道:“她来送香料的,不过我看这房间里香料还有,就先不用了。” “本王说过了,在本王的面前,要自称奴婢。”容澈开口道。 辛祭撇嘴,一副有些不情愿的模样:“奴婢知道啊。” 容澈看着眼前的辛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将辛祭给留在院子里伺候,只是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辛祭是可以相信的,他要信任辛祭。 看到辛祭不小心受了伤,他也会觉得心疼不已。 一想到这里,容澈就有些心烦,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辛祭微微颔首,并没有将珍珠拿来的香料留下,而是自己偷偷带了出去。 看见辛祭离开的背影,容澈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觉得心烦意乱。 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416章 珍珠不满 容澈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往外面走了出去,走到了门口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他觉得心情莫名的压抑不已。 他覆手身后,站在门口处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道为何,心中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难过,他总觉得心口有的疼。 颜宁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容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念纪颜宁了。 忽然心口处传来阵阵的疼痛,他用手捂着胸膛,不知道为何,这两天只要他想起纪颜宁,心口总是会莫名的觉得疼痛不已。 “轰隆——”一声巨响从天上穿来,明晃晃的闪电不断落下,将天空映照得和白日一样的明亮。 这样的天气,有许多人难免会失眠。 第二日早上珍珠醒过来的时候,天空仍是灰暗一片。 她揉了揉自己的迷离的双眼,轻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想得却是大小姐今日能不能回来。 只是还没等她洗漱,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侍卫匆匆而来的身影。 “珍珠姑娘,纪姑娘回来了,你收拾收拾!”侍卫传话道。 那侍卫已经被淋得湿透了,全身湿漉漉的。 珍珠听到大小姐回来了,脸色立马变好了,她急忙说道:“大小姐呢?” 侍卫说道:“在后面呢,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回来,只是大小姐身体不适,别再让她着凉了。” 珍珠猛地点头,随即说道:“我去准备热水和炭火。” 她说着就朝着偏院的方向匆匆而去。 等她大概都准备完全的时候,便拿着伞出了宅子的门口等候大小姐回来。 她快步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王爷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但是她注意到了王爷的身边,还带着辛祭。 珍珠真是怎么看辛祭都觉得不顺眼。 发现到珍珠走了过来,辛祭回头,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珍珠姐姐也过来接纪姑娘吗?” 珍珠眼眸微闪,没有接她的话。 果然没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珍珠看了过去,看见了袁武大哥和锦鹤大哥他们正护送着一辆马车回来。 她微微一怔,看着他们这般被淋湿的模样,似乎很是着急的模样。 她立马撑开伞迎了上前。 袁武将纪颜宁扶了下来。 一下子珍珠就看到了纪颜宁那张惨白的脸,简直是毫无血色,整个身子都有些瘫软。 她上前给纪颜宁遮住雨水,随即扶住了她的另一边。 “大小姐……大小姐你别吓我啊,这是怎么了?”珍珠看见纪颜宁的这副模样,着急地抖要哭出来了。 容澈看见纪颜宁这般,心中莫名觉得刺痛不已,随即上前,一把将纪颜宁横抱了起来,往院子里走了进去。 珍珠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给他们打伞,生怕再让大小姐的病情加重。 纪颜宁很虚弱,但是脑子里却仍是清醒的,她看见了容澈,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容澈将纪颜宁直接抱回了她的院子里,放在了床上,开口道:“快找大夫过来!”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下去了。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说道:“不叫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容澈的脸阴沉德很,明明纪颜宁出门前一而再的保证绝对不会有事的,但是他却总是能看见她这般模样,怎么能让他不担心。 他给纪颜宁盖上了被子,伸手抚摸着纪颜宁的脸,满是心疼。 可是一有这样的感觉,他就会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一般绞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辛祭就站在容澈的身后,她看见纪颜宁这般模样,仿佛再过不久这条命就要归西的样子,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原本还想着等她回来好好地气她一下,可是看见她如此可怜,辛祭决定默不作声地站在容澈的身后。 辛祭的目光又看向了容澈,见他的脸色有些异常,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她眸子微动,心情复杂。 纪颜宁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经疲惫不已,回到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容澈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容颜,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她的脖子上还带着血痕,被拉开了一个口子,上面结了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这说明有人想意图对她不轨,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她一起前去,无论她如何拒绝,自己也应该跟着一同前去才是,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阵的痛。 他忍着疼痛缓缓俯身在纪颜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辛祭看到,有些不高兴。 珍珠看着辛祭的神色,心中暗道这个丫鬟果然心思不见得,明明就看不得王爷对大小姐好,只怕她来到王爷的身边是早有预谋。 一想到这里,珍珠的脸色就微微沉了下来。 这样的别有心思的人,怎么能留在王爷的身边! “好好照顾她。”容澈对珍珠说道。 辛祭在身后对容澈说道:“不如我也留下来照顾纪姑娘吧?” 容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辛祭开口道,“纪姑娘的身边只有珍珠姐姐一个丫鬟伺候着,奴婢只是想替王爷分忧罢了。” 还没等容澈说话,珍珠就率先开口道:“不用了,我们家大小姐向来不喜欢来历不明的人在她的身边。” 珍珠这话里带着诸多的不满,以及对辛祭带着浓浓的鄙夷。 辛祭微微一怔,随即垂头,看起来很是受伤。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能留在王爷身边已经是我的幸运。”辛祭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怯意和哽咽,说道,“但是我想要报答王爷,替王爷分忧的心是不变的,珍珠姐姐又怎么能这般说我。” 珍珠看着她这副装柔弱的模样,心中憋了一股气,说道:“我说的只是事实罢了,小姐现在病成这样,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好心,你想报答王爷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们家大小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这里碍眼!” “王爷。”辛祭听着珍珠的话,面上有些悲伤,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容澈。 容澈看着她的眼睛,莫名觉得眼前人真的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正文 第417章 王爷异常 看见辛祭居然还这般含情脉脉地看着暄王,珍珠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 现在还在大小姐的房间里,若是大小姐醒来看见他们这般眉来眼去,岂不是要伤心难过? 想到这种可能,珍珠对辛祭的厌恶和戒备更甚。 “你出去!”珍珠对辛祭说道,“大小姐还要休息呢!” “够了。”容澈转头看向了珍珠,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王爷的态度的态度让珍珠微微一怔,心里莫名觉得委屈,但仍旧是沉默了下来。 她低着头,眸子里有些不甘。 更多的是为大小姐觉得不甘心。 容澈说道:“你好好照顾颜宁便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珍珠咬唇,垂头应了一声“是”。 容澈看向了辛祭,说道:“你回去吧,这里轮不到你帮忙。” “是,奴婢知道了。”辛祭说道。 珍珠微微抬头看向了辛祭,发现辛祭也正在看着她,但是那眸子里却满是得意的神色。 珍珠:“……” 太过分了,这个辛祭真的是故意的! 明明平时觉得王爷睿智无比,怎么就看不出来辛祭耍的小伎俩呢? 她跟着大小姐身边的日子不多,但是看人识人还是学了不少,她都能发现辛祭的问题,为何王爷却是发现不了? 珍珠转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大小姐,心中仍是觉得有些心酸。 在外面听到这些动静的袁武微微沉下了眸子。 原本还觉得容澈不错,可是如此看来,和其他的皇族公子似乎也差不多,袁武的眸子变得冰冷起来。 他是纪颜宁的护卫,也知道老侯爷临死前的唯一愿望就是能够保护大小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无条件服从大小姐的命令,若是有人敢欺负大小姐,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容澈走出了纪颜宁的门口,看向了浑身湿漉漉的袁武,他问道:“颜宁这是怎么回事?” 袁武冷着一张脸,开口说道:“王爷派去的锦鹤也同我们是一道的,王爷不如去问他更清楚。” 他说完微微颔首,随即便退了下去。 容澈看着袁武这般反常的模样,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让锦鹤到书房找我。”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去找锦鹤了。 珍珠看着容澈离开的背影,心中终究是意难平。 她是大小姐的人,可是王爷却为了一个辛祭这般对自己,明显就是偏心辛祭,而且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说错,王爷凭什么凶她! 连大小姐都未曾这般对待过自己! 珍珠有些纠结,等大小姐醒了之后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 大小姐会认为自己是小题大做,还是真的做对了呢? 可是大小姐现在正生病,若是被这件事给气坏了身子,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珍珠摇了摇头,罢了,为了大小姐的身子,还是先不说吧,等大小姐的病好了,再和她说起这件事也不迟。 锦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觉得疲惫不堪。 他们冒雨走了一天一夜才赶回来的,他现在急需休息。 可是他正打算躺下,就有人过来说王爷要找他去书房。 锦鹤挠了挠他的脑袋,虽然觉得疲惫,仍是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王爷,您找属下?”锦鹤上前拱手行礼。 容澈看向了锦鹤,微微颔首。 他说道:“颜宁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那伤口刺入地有些深,可并非是平时劫持不动的那般划出来的伤痕,只怕再进一些,纪颜宁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锦鹤微微一怔,没想到王爷是找他过来禀报事情的。 可是有袁武在大小姐的身边,王爷直接去问袁武岂不是更好,为何专门找自己过来。 压下心中的疑惑,锦鹤还是将事情远远本本的都说了一遍,从一开始遇见祝令祗,后来达成协议井水不犯河水,然而祝令祗跑了又回,一个叫辛渊的男人趁乱劫持了纪颜宁,还给她喂下了一颗毒药,五天之后毒发必死,再然后他们脱困。 “辛渊。”容澈微微蹙眉,随即念道,“辛祭……” 姓辛的在黔州并不多见,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认识? 难道辛祭潜伏在自己的身边是有备而来?她想要做什么? 容澈一想到辛祭别有目的,脑子就和胸膛处就传来了痛意,让他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然而他偏要想,可是越想脑袋就越痛,只能就此作罢。 “王爷,你怎么了?”锦鹤看着容澈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容澈摇了摇头,努力放空自己的脑子,疼痛终于得以缓解。 他挥了挥手,对锦鹤说道:“你下去休息吧。” 锦鹤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容澈站在书房里,坐在了椅子上,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否有问题了。 锦鹤走了出去,看见了飞鹰倒挂在屋檐下,随即对他招了招手。 飞鹰眸子微动,翻身下来,看向了锦鹤:“何事?”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王爷似乎有些怪怪的?”锦鹤问飞鹰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飞鹰听到锦鹤这么一说,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摇头:“我也不知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确实有的怪。” 辛祭那个女人几次三番靠近,明明就是别有目的,开始的时候王爷还对她十分的不客气,甚至可以说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之间转变了性子,对于辛祭的靠近并不在乎。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王爷,但是王爷似乎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一个暗卫,不可能一而再地去提醒主子该怎么做事情。 只是他觉得,这并非是王爷的风格。 然而除了队辛祭有所异常之外,其他的事情王爷处理得井井有条。 要不是王爷一直在他和秋鲤的眼皮底下,他还真有点怀疑这个王爷是不是真正的王爷了。 纪颜宁回来的时候那般身体不适,若是在以前,王爷定然会寸步不离地守在纪颜宁的床边直到她醒过来。 正文 第418章 珍珠解毒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起来,纪颜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到黔州城的第二日中午。 似乎是久违的阳光撒落在了纪颜宁的屋子里,外面有这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纪颜宁睁开眼睛,只觉得又饿又累,身子又十分的不舒服。 看着窗外的阳光,纪颜宁的双眼有些迷茫,脑子像是要被炸开了一般。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常,抬起右手搭在了左手的脉搏之上,给自己诊脉。 她苦笑一声,果然辛渊给她吃下的毒药,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都说医者难自治,她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能给自己解毒。 “大小姐,你醒了!” 珍珠走进了房间,看见已经睁开眼睛的纪颜宁,脸上终于绽放起了笑容,快步走到了纪颜宁的床边。 看到珍珠,纪颜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珍珠看着大小姐这苍白的脸色,瞬间又觉得难过得想哭。 “王爷呢?”纪颜宁开口问道。 听到大小姐醒来就开始问王爷,珍珠的嘴角微微一抽,垂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小姐的话。 纪颜宁看着珍珠这副模样,问道:“怎么了?” 珍珠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他……应该是去衙门里查案了吧,锦鹤大哥不是说大小姐你们遇到了那个偷盗官银的书生吗,估计是让人去抓拿了。” 纪颜宁的眸子看向了珍珠,她深知珍珠的脾性,她这般是在隐瞒着什么。 “罢了,我饿了,你先去给我准备些清粥吧。”纪颜宁说道。 珍珠点头,随即快步走了出去给纪颜宁准备清粥小菜。 纪颜宁的身体这般,吃不得腻的,只能吃些简单入口的。 很快珍珠端着清粥小菜过来了。 温热的粥入肚,纪颜宁觉得整个人好了许多。 “对了大小姐,昨日王爷让人去请了个大夫给你诊治,那大夫诊治不出你病情,但是开下了药方,奴婢瞧着那药方不是很妥当,就没有煎药。”珍珠说道,“奴婢的医术不精,也不敢胡乱给大小姐用药,大小姐可以给我个方子,我拿去抓药。” 纪颜宁说道:“我中毒了,不是吃药就能好的。” 珍珠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有些诧异地抬头。 大小姐善毒,但是能够让大小姐中毒的,还真是让人惊讶。 纪颜宁说道:“我需要你帮我解毒。” “可是奴婢才跟了大小姐一年多,很多都还不懂。”珍珠听到大小姐说让她来解毒,心中不免有些怯场,“而且奴婢昨日给大小姐诊脉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 纪颜宁说道:“无妨,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珍珠虽然跟着她不久,但是她对医毒还是很感兴趣的,做事很认真,治一些小病小灾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纪颜宁说按她说的做,珍珠点了点头。 纪颜宁说道:“先要用银针疏通身体内穴道,然后再把毒血给放出来。” 珍珠咽了咽口水,拿过了自己的医药箱,拿出了一副银针,随即按着纪颜宁所说的穴道一一扎入,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心里紧张得很,甚至有些不敢下手。 她跟着小姐学过针灸之法,知道该怎么下手,但是这是扎在大小姐的身上,而且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所以紧张不已,生怕自己给弄错了。 看着珍珠犹豫的模样,纪颜宁苍白的脸上挤出微微一笑,说道:“你放手去做,我相信你。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定然是要比其他人更好些的。” 纪颜宁的额头上已经带着丝丝的汗水,珍珠知道大小姐定然是忍得有些痛苦,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努力淡定下来,随即全身心投入,专注地给大小姐解毒。 这个毒确实难解,等珍珠给纪颜宁几乎都扎满了银针之后,这才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在纪颜宁的手指上割出了一个口子。 黑红色的血从手指上滴落,珍珠用一个小碗接住,大约等了半刻钟,几乎接满了一小碗的黑血。 纪颜宁的脸色更加苍白,珍珠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已,在心中将那下毒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是她的目光仍是紧紧盯着纪颜宁的手指,等到她发现滴出来的血液变成红色的之后,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大小姐,毒清了。”珍珠兴奋不已,说道,“我现在就帮你拔针。” 纪颜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声音小的几乎不可闻。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珍珠将她手指上的口子止血之后,便缓缓地按着顺序将银针拔了下来。 纪颜宁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珍珠将东西收拾好,看见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的大小姐,她轻叹了一声,上前给她将被子给盖好。 旁人家的小姐在这个年纪,哪个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然而大小姐过得却是过的如此的艰辛。 她默默地退了出去,看见守在门口的锦鹤,问道:“锦鹤大哥,王爷呢?” 除了早上的时候来匆匆看过一眼纪颜宁,王爷似乎就没有再来过了。 锦鹤微微顿了一下,问道:“大小姐问起王爷了?王爷应该在衙门办案吧,若是大小姐想见王爷,我现在就去传话。” “不必了。”珍珠听到锦鹤的话,将他喊住,眸子里微动,有些不悦,“大小姐没问。” 锦鹤看着平日里很好说话的珍珠不知道为何今日似乎是发了脾性,他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珍珠往偏院的方向而去,给大小姐去抓药。 大约熬了一个多时辰的药,珍珠将药罐里的药水倒在碗里,她正要端药去大小姐的房间,转身却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的辛祭。 看见辛祭,珍珠就觉得心中气愤不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珍珠瞪了一眼辛祭,对她的厌恶明显不已。 辛祭看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却是没有生气,仍是笑嘻嘻道:“过来看看你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不需要。”珍珠直接拒绝道。 她那么讨厌辛祭,恨不得让辛祭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又怎么能容忍辛祭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 更何况现在大小姐还在病中,若是这个心怀不轨的丫头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可怎么办? 辛祭见她拒绝,笑道:“你不用那么客气的,以后我还要一直跟在王爷的身边,有许多事情还要向珍珠姐姐请教呢!” “你跟不跟在王爷身边关我什么事情,我是纪家的丫鬟,和王爷无关,和你更是没有半点关系。”珍珠不耐烦道。 她不明白王爷为何会让辛祭留在他的身边,明明这个人心机那么深! 听到珍珠的话,辛祭笑吟吟道:“哦,原来王爷是王爷,纪姑娘是纪姑娘,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吗?” “你!”珍珠被她的话被气到,咬牙道,“你就小人得志吧,看我王爷还能护你到几时!” 珍珠端着药碗直接从辛祭的旁边走过去,现在她只想让大小姐的病情快点好起来。 只要大小姐好了,她才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呢! 只是没想到她刚要离开,辛祭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珍珠是彻底恼怒了,这个辛祭到底有完没完,自己已经不愿意去搭理她了,她竟然还如此的犯贱前来招惹自己,当真以为她是吃素的不成? “你到底想干什么?”珍珠冲着她喊道。 辛祭一脸的无辜说道:“我只想看看纪姑娘的药,这纪姑娘似乎伤得很严重,我怕王爷回来问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又不让我去伺候纪姑娘,看看这药难道也不成? “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珍珠冷笑,“我们家大小姐的任何东西,都不许外人染指!” 辛祭却道:“我就看看而已。” 她说着就要往前凑,珍珠下意识地要闪开,然而辛祭却是有恃无恐一般想要上前,正要抓住珍珠的手臂,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还没等她们两个人反应过来,辛祭已经被一脚踹了出去。 “呃——”辛祭被踹倒在了不远处,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吐了一口红色的鲜血。 珍珠回过神来,看见了站在了她旁边的袁武。 “袁大哥!”珍珠看见袁武,满脸都是高兴。 看着那倒在地上狼狈不已的辛祭,珍珠是半点都没有同情,谁让她这么不识抬举,明明都不想理会她,她居然还自己凑上前来! 辛祭只觉得浑身发痛,目光有些狠厉地看着袁武,抬头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看下来袁武。 她幽怨地看向了袁武,开口道:“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就不怕我告诉王爷吗!” 袁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打你又如何。别说是你一个小丫鬟,就算是容澈,我们都未必会放在眼里。” 辛祭眸子微动,对于袁武说的话,她有些惊讶。 她确实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纪姑娘是什么身份,府中无人告诉过她,也没有人提起过,但是她的手下能说出不将暄王放在眼里的话,到底是不容小觑的。 正文 第419章 辛祭告状 辛祭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袁武刚才那一脚将她伤得不轻,现在她感觉全身都疼痛不已。 袁武仍旧是面无表情,他看向了珍珠,说道:“把要端进去给大小姐,别凉了。” 珍珠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辛祭,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心中解气的很,随即朝着大小姐的屋子走了过去。 袁武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辛祭,冷漠地开口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就算是容澈也保不了你。” 辛祭看着袁武,没有说话。 她还是大意了,以为暄王对自己容忍,就不会怕纪姑娘对她如何,可是现在看来,这纪姑娘的势力似乎并不比暄王小。 袁武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辛祭垂眸,眼里满是不甘心,但是却无可奈何。 纪颜宁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要是她真的再去接近纪颜宁,只怕不会再有好果子吃。 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了纪颜宁的院子,身体简直痛得很,她的手紧握起来。 这个仇,她是记住了! 珍珠端着药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看到纪颜宁还在睡着,她上前轻轻唤了几声。 “大小姐,先起来喝药了。”珍珠道。 纪颜宁睡了一个多时辰,这时候听到珍珠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珍珠将纪颜宁扶起来,用枕头让她靠着,随即端着药碗过来,说道:“小姐还是先将这药喝了再休息吧。” 纪颜宁颔首,因为她怕苦,所以受不了珍珠一勺一勺的喂,直接自己将碗端过来一饮而尽了。 好在她在莱州的时候拿走了不少的随香,没想到却给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可以将身体里的毒给彻底清干净。 看见大小姐被药苦得皱起了眉头,珍珠急忙将蜜饯递上前给她过嘴。 纪颜宁喝了药,脑子仍是有些晕晕沉沉的,她抬眸看着珍珠似乎心情有些不错的模样。 不过才去熬了个药,这丫头的心情转化的也太快了些。 她问道:“刚才发现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情吗?” 珍珠听到大小姐这么问,敛了敛神色,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她确实很高兴,因为袁大哥教训了辛祭,可是现在大小姐身体还虚弱,要不要告诉她关于辛祭的事情? 纪颜宁看着珍珠一脸为难的模样,说道:“怎么,我也不能知道吗?” 珍珠摇头,说道:“奴婢只是不想让大小姐分心罢了,现在大小姐身子还未好,很多事情不宜操心。” 纪颜宁苦笑,说道:“我没有那么脆弱,,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嗯……”珍珠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大小姐,说道,“王爷收留了一个丫鬟,而且还是……贴身伺候的,那丫鬟实在是令人讨厌得很,奴婢觉得她不安好心,就是故意去接触王爷的,但是王爷似乎也没有抵触。” 听到珍珠的话,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不过就是个丫鬟而已,王爷他做事向来有分寸。” 纪颜宁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珍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她有些着急道:“小姐,那丫鬟真的是不安好心,刚刚在路上奴婢还碰上了她,她竟然还想对小姐的药动手脚,要不是袁武大哥及时出现教训了她,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嘚瑟呢!” “无妨,若是你不喜欢她,以后不理会她便是。”纪颜宁说道。 珍珠垂眸,只能点了点头。 小姐不上心,她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高兴的是小姐并没有因此担忧和伤心,不会影响养病,然而她总觉得小姐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纪颜宁喝了药仍旧犯困,她知道身体里的毒虽然解开了,但是身子还是要养上好几日的。 她不能太任性,这两日只能屋子里躺着休息,不得不说,辛渊的毒药确实很厉害,一般人或许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但是现在的脉络也有些清晰了。 那背后之人不是祝令祗,操控着一切的,是辛渊。 至于辛渊还有多少的同伙,目前未可知。 但是起码能知道了些许的脉络。 当容澈再次来看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纪颜宁半靠在床边,珍珠正在给她喂药膳。 看见容澈,珍珠起身行礼,退到了一旁。 容澈上前,看着面色仍是惨白的纪颜宁,说道:“可有好些?” 纪颜宁点了点头。 容澈说道:“今天去查了祝令祗和辛渊的事情,所以忙得有的晚,一直没来得及来看你。” “无妨。”纪颜宁淡淡的说道,仿佛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一般,“查的如何?” 容澈说道:“这祝令祗确实很可疑,已经派人前往箩依村将他抓拿了,但是辛渊的话,似乎查不到他的身份,他并非是箩依村的人。” 纪颜宁说道:“我觉得这个辛渊不简单,他比祝令祗更加的可疑,也更加的符合下毒的嫌犯特征,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少的同伙。” 容澈道:“这件事我会继续查明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容澈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纪颜宁眸子微微黯淡了下来。 容澈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 珍珠哪里不知道纪颜宁此时心里的失落,又将药膳端上前喂给纪颜宁。 没多久,容澈那么的侍卫便传话来了,说是让珍珠过去一趟。 珍珠将碗刚放到了盘子上,听到侍卫的传话,对纪颜宁行了一礼,随即就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纪颜宁半倚在床头处,正在翻着手中的书。 珍珠回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纪颜宁抬头看见她的这副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只是觉得委屈。”珍珠上前,走到纪颜宁身边,低着头说道。 纪颜宁拉着她坐在了床边,问道:“委屈什么,难不成王爷他为难你了?” 珍珠说道:“王爷将奴婢训斥了一顿,还打了奴婢十个板子。可是奴婢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所以才觉得委屈。” 纪颜宁微微一怔,珍珠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随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珠如实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今日她和辛祭起了冲突,辛祭便将事情告状到了容澈那里,因为辛祭受了伤,容澈就觉得辛祭无辜不已,反倒是将珍珠训斥了一顿。 珍珠自然不服,解释都是因为辛祭别有用心,奈何容澈根本就听不进去珍珠的解释。 辛祭一边说着自己无辜,还怂恿王爷惩罚珍珠,让珍珠挨了十个板子,所以珍珠现在走路都有些疼。 以前珍珠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赛掌柜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宠得很,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跟了纪颜宁之后,虽然是以丫鬟的身份,但是从来还没人敢给她什么脸色看,更何况她是跟在纪颜宁身边学习医术的,也算不上真正的奴婢,倒是比寻常的下人心气要高。 如今被王爷罚了十个板子,若是她真的有错也就认了,但是她自问自己根本没有错,都是辛祭挑起来的事情,凭什么要罚她? 她心中愤愤不平,只能找大小姐来哭诉。 明明自己做的没有错,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听到珍珠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纪颜宁的脸色黑沉了下来。 “辛祭?”她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子里意味不明。 珍珠说道:“奴婢总觉得这个辛祭有古怪,但是王爷很护着她。” “袁武。”纪颜宁换了一声。 袁武听到纪颜宁的声音,从门外走了进来,拱手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说道:“我的人,怎么可以让别人欺负了去?你将那辛祭押下,仗打五十大板。” 袁武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珍珠站在一旁,揉了揉发疼的臀,开口说道:“这五十大板是不是太多了些?” 她被打十大板已经受不了了,而且还是侍卫们手下留情的,若是袁武出手,只怕一棍子就能将辛祭给打死了。 纪颜宁说道:“打不死就成,袁武他有分寸的。” 在她的面前作妖,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活下去。 珍珠点了点头,有大小姐给她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此时的辛祭正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受了伤,容澈让她好好休息,便让她回来了。 虽然珍珠被打了十大板,但是她很清楚的看到那些侍卫分明就是不上心,就那点力道,算得上什么惩戒?!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仍是愤怒不已。 她刚要躺下,自己房间的门就猛然被人推开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喝道:“谁?!” 辛祭站了起来,这才看见是袁武和两个侍卫闯进了她的房间。 看到袁武,辛祭心中莫名有些发虚,仍是高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怎么可以擅闯我的房间!” 袁武没有说话,面色冷静,抬手一挥,冷冷地说道:“带走!” 正文 第420章 她要离开 袁武带着人二话不说就直接闯进了她的房间,辛祭心中一慌,她大声嚷嚷道:“你们想干什么!要是被王爷知道……” 她大声嚷嚷,想要用暄王来威慑这些侍卫,奈何这些侍卫仿佛都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将辛祭的嘴巴给捂住,直接扣着带出了房间。 辛祭想要挣扎,奈何这些侍卫武功高强,力气不小,自己就被扭送到了一个偏院。 侍卫将她押在板凳上,用布条将她的嘴巴给封住,就算是她挣扎也没有半点作用。 她恶狠狠地瞪着侍卫,手却紧握成拳。 她只会一点点的防身术,对于这些武功高强的侍卫来说根本不堪一击,她正想挣扎,就突然感受到了臀部传来的一阵剧痛! 他们居然真的敢仗打自己! 她痛得想要喊出来,可惜被封了口,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从小到大,她辛祭可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眼眸里满是恨意。 还没等她缓过来,又一棍子打了下来。 这力度简直是要将她打死的感觉,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用,第一次那么想要杀人! 她挺过了十下,感觉自己被打出血了,但是袁武仍旧未停止。 “住手!”一个声音从偏院的门口处传来。 辛祭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神里终于有了希望,拼命地挣扎和动弹着,虽然被封了口,但是嘴巴里发出的声音看得出来她着急不已。 容澈沉着脸走了过来,他刚才胸口莫名觉得疼痛不已,原本想出来走走,哪里竟然想到会看得这一幕。 袁武停了下来,看向了容澈,又是落下了狠狠的一棍打在辛祭的臀部! “呃——”辛祭只觉得自己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是好不了的了。 容澈喝令道:“本王让你住手!” 袁武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都放手。 他拱手对容澈行礼道:“王爷。” 容澈看见辛祭这副模样,急忙上前,帮她解开了口中的布条。 “王爷……”辛祭看见容澈,眼泪落了下来,哭诉道,“王爷你要是再来晚一步,奴婢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容澈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觉得心疼不已。 他转头看向了袁武:“你们放肆,谁让你们动她的!” 袁武说道:“我们大小姐的命令。” 容澈道:“她好端端的为何要打辛祭!辛祭是本王的丫鬟,可不是她的丫鬟!” 还未等袁武回答,纪颜宁已经开口说道:“那王爷又为何好端端的要打珍珠?她可不是暄王府的丫鬟,即便是有错,用不着王爷来教训她。” 容澈微怔,转头看向了正缓缓走过来的纪颜宁。 夜色已黑,但是在灯笼的光照下,仍是可以将纪颜宁苍白的脸色看的一清二楚。 还有她那失望的眼神。 不知道为何,一看到她的那双眼睛,自己就一阵阵的心虚,很想解释,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爷。”辛祭虚弱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容澈轻声对辛祭说道:“没事。” 辛祭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声音哽咽道:“奴婢只想陪在王爷的身边,什么其他的心思都没有,不知道为何纪姑娘的人都要针对我?” 纪颜宁缓缓走进,这才看清了辛祭的脸,算不上什么绝世大美人,但是还算得上长得标致。 这般可怜楚楚的模样,大概许多男人见了都会觉得心疼不已。 然而她的声音,让纪颜宁想起了之前的容澈救下的一个女子。 当时她也在马车里的,不过一直都没有出声而已,这个女人当时就已经在盘算着接近容澈了。 只是那个时候容澈对她并无感觉,怎么现在却已经是如此维护的模样?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是珍珠和袁武动手伤了辛祭在先,所以本王才对珍珠稍加惩戒,但这绝对不是你针对辛祭的理由。” 原本纪颜宁还对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如今看着容澈这般偏向辛祭,苍白的脸上却是扬起了一丝的笑容。 她看向了容澈,说道:“那又如何?王爷想要教训我吗?” 她是笑着的,眼睛却是苦涩的,容澈看见纪颜宁这样,摇了摇头:“我……我怎么可能会教训你……” 容澈感觉到脑子传来剧烈的痛意,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纪颜宁,感觉自己很难过,一难过脑子就疼痛不已。 辛祭见容澈很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拉扯住了容澈的袖子。 “王爷。”辛祭哽咽地说道,“奴婢只是一个丫鬟罢了,不值得您和纪姑娘吵架。” 容澈看向了辛祭,被她深邃的眸子给吸引住,不知不觉开口道:“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他说着便将辛祭横抱了起来。 “嘶——”他似乎是拉到了辛祭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辛祭瞥了一眼纪颜宁,将手直接搭在容澈的脖子上,哭诉道:“好疼。” 容澈道:“对不起,我小心些。” 他抱着辛祭,从纪颜宁的身边走了过去。 珍珠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王爷居然为了辛祭这个小贱人无视她的大小姐! “容澈。”纪颜宁开口道,仍旧是站在原地,背对着刚走过去的容澈。 容澈顿下了脚步,他只觉得脑子里混乱无比,只想早点离开。 纪颜宁说道:“我后天就离开黔州。” 这个地方,确实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容澈听到纪颜宁说离开,下意识地就说道:“不行。” 纪颜宁冷笑,说道:“这是我的自由,王爷还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去留。” 容澈身体一颤,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辛祭吓了一跳,还以为容澈要松手,她若是再摔下去,只怕会遭罪不已。 “王爷。”辛祭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 容澈说道:“罢了,随便你,你想离开就离开。” 他说着就抱着辛祭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咳咳——”纪颜宁咳嗽了两声,用手帕捂着了嘴巴,却发现自己竟然咳出了血。 珍珠看见纪颜宁咳出了血,担心不已,说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正文 第421章 她是犯人 袁武也走了上前,看见纪颜宁这般憔悴还经受打击的模样,眸子已经黑沉到底。 “属下去杀了他!”袁武沉声说道,随即打算朝外面走出去追上容澈。 纪颜宁急忙喊住道:“站住!” 袁武顿住了脚步,又走回到了纪颜宁的身边,冷冷地说道:“大小姐,有我们在,就决不能让你受欺负。” 纪颜宁苦笑一声,说道:“无所谓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珍珠垂头,都快哭出来了:“大小姐,您别这样,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不去惹事,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纪颜宁摇头:“与你无关。” 也许一开始就是她的错,是她太过天真。 珍珠道:“奴婢扶你回房间休息。” 纪颜宁点头,看向了袁武,说道:“你准备准备,后天我们往凉州方向去。” 袁武欲言又止,只能颔首应了一声是。 他是大小姐的侍卫,就应该唯大小姐的命令是从,若是他擅自去找容澈的麻烦,只怕大小姐未必会乐意。 若是小侯爷知道,定然是不会放过容澈的。 纪颜宁回了自己的房间,又熬了两碗药喝了下去,嘴里苦苦的,心里也觉得苦涩不已。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在黔州城的这些日子,似乎事事都不曾顺心过。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还要回长安,她要报仇! 容澈将辛祭送回了屋子里,便让两个粗使婆子照顾她,他因为头实在太痛了,只能回去先休息。 那两个粗使婆子看见辛祭受伤的惨样,倒是同情不已,没想到那纪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好说话,下手起来却是如此的狠厉,这样的女人,只怕王爷都不敢要。 这两个粗使婆子平日里干的都是些粗活,所以给辛祭上药,也是没轻没重的,让辛祭受了好一番苦头。 “你好端端的,去惹纪姑娘干嘛?”一个婆子说道,“就看那身份,也不是咱们这样的下人能够惹得起的,说打就打,咱们的命还不是握在主子的手里。” 辛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又没惹她,是她知道我是王爷的丫鬟,便过来找我麻烦了。” “看来这纪姑娘嫉妒心重得很。”婆子道。 另一个道:“可不就是,许是看你得了王爷的看重,她心里有些不服气,所以才想要除了你。” “这高门大户里多的是勾心斗角,哪里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能够知道的。” “就是,听说那些世家里长得好看的丫鬟往往死得早。” 辛祭听着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眸子微动,眼眸里却满是恨意。 出了这一桩事情,众侍卫都觉得惊诧不已。 毕竟之前王爷对纪姑娘那是百依百顺,纪姑娘的实力大家也看在了眼里,对王爷很好,除了她的身份低了些,那是最适合当暄王妃的,可那辛祭的身份比纪姑娘的还要低! 而且这个辛祭,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在故意勾搭王爷,偏偏平日里看得分明的王爷,却是步步踏进了辛祭的算计之中。 他们也觉得无可奈何。 相比较起来,他们自然是更希望纪颜宁当暄王妃的。 纪颜宁休息了两日,随即还未好全,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身子已经好了些许。 按照纪颜宁之前的吩咐,袁武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打算离开黔州。 今日的天气不错,不似之前的乌云密布,但是仍旧未能看见太阳。 珍珠扶着纪颜宁缓缓走出了宅子,这才发现容澈站在门口处。 纪颜宁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暄王殿下。” 看见纪颜宁对自己这般生疏,容澈又感觉到了那股难过的感觉,他想要强行压下,但似乎怎么都压不下去。 “你真的要现在就离开了吗?”容澈问道。 纪颜宁颔首道:“我来黔州的目的已经完成了,自然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下来。” 容澈说道:“你可以等我,案子结束,我与你一同离开。” “不了。”纪颜宁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应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着从容澈的身边走了过去,却被容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走。”他开口道。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纪颜宁顿住脚步,开口道:“不走可以,你杀了辛祭。” 容澈摇头:“我不能杀她。” “为什么不能?”纪颜宁问,“你觉得她比我重要?” 容澈摇头,痛苦不已地说道:“我不知道。” 看着容澈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正打算给他诊脉,突然从不远处跑出来好一些官兵,直接围在了宅子的门口。 纪颜宁眼眸微动,是贺璋亲自带来的官兵。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容澈放下了纪颜宁的手,看向了贺璋。 贺璋上前道:“启禀王爷,下官今日一早接到一起大案,所以前来抓拿犯人。” 容澈微微蹙眉:“抓拿犯人,你来这里作甚?” 贺璋抬头看了一眼纪颜宁,又看了一眼容澈,讪讪地说道:“因为这个犯人,正是纪大夫。”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 珍珠上前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成犯人了?她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你最好别乱污蔑人!” “纪大夫犯的正是杀人放火的死罪。”贺璋低着头,对容澈说道,“下官接到了报案,说是纪大夫曾率自己的侍卫前去箩依村,在哪里与村民发生了争执,还毁了村里的神社,让侍卫杀了人,而且在走了之后不久又返回去在深夜的时候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纪颜宁听到贺璋的话,紧皱秀眉。 贺璋继续说道:“箩依村被大火烧尽,寨子化成了灰烬,死了两百一十三人,只有三个活口,他们连夜跑了出来,去县衙报案,县衙又加急送了案呈过来,这么多的百姓身亡,正是让人觉得心痛不已,人神共愤!所以下官才斗胆前来抓拿纪大夫。” 正文 第422章 容澈挣扎 听到贺璋罗列的种种罪名,众人神情不一。 纪颜宁自己倒是平静得很,她知道自己走了之后,村民们定然会为难祝令祗,只是没想到祝令祗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摆脱箩依村的村民。 她看向了贺璋,淡定地说道:“毁神社的事情,我做的,放火杀人,与我无关。” 贺璋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随即说道:“可是那三个村民都一口咬定是纪姑娘所为。”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他们可有证据?” “可是纪姑娘当日确实去过箩依村,和他们起过冲突,所以纪姑娘的嫌疑是最大的。”贺璋说道,“本官会详查此案,若是纪姑娘真是无辜的,自然不会让姑娘蒙受冤屈。” 贺璋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人开始嚷嚷道:“就是她杀的人!肯定也是她放的火!” “除了她,还会有谁对我们箩依村下此黑手!” “我们整个寨子,全都死在她的手里!” “大人,你们可不要包庇罪犯!” 纪颜宁看了过去,发现贺璋的身后还站着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 她觉得有些许的印象,是在箩依村见过的,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状告自己。 容澈瞥了一眼那三个人,凌冽的目光让原本还指责纪颜宁的他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因为那目光渗人,仿佛他们再多说一句,就要被处刑了一般。 贺璋看了一眼容澈,眼神有些为难,仍是上前道:“殿下,这个案件事关重大,所以下官不得不先将纪姑娘扣下。” 他看了一眼纪颜宁这模样,马车什么都准备齐全,分明就是要离开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心虚,所以才想着要离开黔州。 容澈却看向了那三个村民,说道:“祝令祗偷盗官银,只怕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同伙,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可信?” “偷盗官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啊!”村民开始解释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容澈说道:“不知情?” 语气听起来满满的不相信。 “那是祝令祗做的事情,与我们何干?”一个村民说道,“总不能因为祝令祗一个人,就要将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吧!” 容澈道:“偷盗官银,包庇罪犯,与其同罪!” 三个村民脸色大变,他们只是不甘心而已,自己的家被毁了,难不成就因为祝令祗而不能将恶人惩治吗? 贺璋上前说道:“王爷,这是两件事,自然不能混为一谈,偷盗官银之事下官必然会严查,但是这放火杀人之事,还是得查的。” 容澈瞥了贺璋一眼,说道:“本王没阻止你去查,只是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能将人带走。” “可是……”贺璋欲言又止。 他是怕纪颜宁跑了,但是纪颜宁似乎是王爷的人,若是因为得罪了王爷,根本就不划算。 然而他身为黔州城的父母官,看到这么多人百姓被火烧死,怎么可能不心痛呢? 纪颜宁突然开口道:“我跟你们走。” 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大小姐!”珍珠听到纪颜宁的话,脸上满是惊讶。 若是跟贺璋走,会被关进大牢里的人! 纪颜宁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留在这个宅子里,所以于她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牢房又如何? 她正想离开,却被容澈直接握住了手腕,随即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纪颜宁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放手!”纪颜宁恼怒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还是去好好守着你的美人吧!” 容澈的眸子变得更加的幽深,听到纪颜宁的这句话,他说道:“哪有什么美人,我只有你!”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胸口处传来一阵蚀心的痛楚! 然而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决不能放手。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了贺璋,说道:“这个案件本王会查清楚的,本王相信她,案件可以查,但是人要留在这里。” 贺璋看着王爷这般模样,只能点了点头。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可不敢得罪这尊大佛。 他对容澈拱手行礼,随即让官兵将那三个村民直接押回了衙门。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明明杀人放火的是那个女人!” “你们这些官兵包庇犯人!” “狗官不得好死!” 听着这三个人的谩骂,贺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瞪了一眼那三个村民。 “再辱骂朝廷官员,大刑伺候!”他对那三人道。 那三个人心中虽然不服,但是他们势单力薄,根本就不是衙门的对手。 贺璋带着人离开了,但是纪颜宁和容澈还在僵持着。 纪颜宁开口道:“走案件查清楚之前,我住客栈。” 她说着正要甩开容澈的手,却没想到被他直接横抱了起来,朝着宅子里面走了回去。 “容澈!”纪颜宁挣扎道,“你放开我!” 容澈似乎不为所动,带着她回到了院子里,说道:“你身体还未恢复,安分点。” 纪颜宁冷笑:“是你说随便我的,现在我们两不相干,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容澈将她带回到房间里,放在了床上。 纪颜宁瞪了一眼他,然后退后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既然你选择她,就不要来招惹我,我早就与你说过,我的男人,只能爱我一个!”纪颜宁冷声道,“在你选择她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要你了!” 听到纪颜宁的那句“不要你了”,容澈只觉得心口绞痛,他很想解释,可是一开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他望着纪颜宁,脑子乱糟糟的一片,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他捂住了胸口,猛然吐了一口血。 容澈整个人脸色煞白,手紧握成拳,手背上已经爆出了青筋,看起来很是痛苦。 纪颜宁看着他突然变成了这样,心中微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容澈已经捂住自己的心口跑了出去! “王爷!”飞鹰急忙上前扶住颤颤巍巍往外走的容澈。 奈何容澈根本就不想理会任何人,他只觉得心口绞痛得根本无法忍受。 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直接就推开了飞鹰。 纪颜宁站在原地,看着容澈离开的背影,心绪紊乱。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容澈对别的女人有情谊。 她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她要的东西,只能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前世无论是她的祖父还是父亲,都只有一个妻子,连姨娘都未曾有,所以她一直觉得,她的丈夫也应该如此。 对于容嶙,她只想帮其上位,若她前世会成亲,大概会选择镜渊师兄吧。 “纪姑娘。”秋鲤走了过来,对纪颜宁说道,“王爷他好像很奇怪,求纪姑娘去看看他吧!” 纪颜宁眸子微动,手却是紧握了起来,沉思片刻,仍是走出了房间。 她跟着秋鲤的方向走,发现走到的却是一个下人住的房间里。 纪颜宁微微一怔,走进了门口却发现这是辛祭的房间。 她的眸子变得更冷。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辛祭看见容澈有些失控的模样,面色有些惊诧。 辛祭被袁武打了那十几大板,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如今看见容澈,她正想起身,可是身子却传来阵阵痛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安分下来。 容澈的眸子变得猩红起来,他一直盯着辛祭,眸子里满是愤怒。 “是你……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他咬牙瞪着辛祭,脑子里痛到无法言喻。 似乎就是从辛祭来到自己身边开始,他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每次辛祭说出来的事情,他都不会反驳,明明不想那么做,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 辛祭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容澈,眸子里满是水雾。 “王爷,你怎么能不相信奴婢呢?”辛祭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她看着容澈,说道,“奴婢是真心实意想要留在王爷的身边的,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相信她!” “相信她……” “她真的是无辜的……” 脑子里传来一阵阵声音,仿佛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一般,容澈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咬牙道:“别说了!” 他根本就不想听见这个声音! 可是那个声音似乎怎么都挥之不去,一直在他的脑中盘旋着,回荡着,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 “王爷!”飞鹰看着容澈这么痛苦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地看向了在门口的纪颜宁。 容澈脑子里的声音久久未曾消散,似乎只要自己不那么做,他的心和脑子都被啃噬一般。 “啊——” 容澈怒吼一声,随即一头撞上了房间里的柱子! “容澈!”纪颜宁看见容澈这般,惊诧地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因为容澈太过用力,整个房子像是被晃动了一下,纪颜宁看了过去,容澈的脑袋上被撞出血迹,昏迷了过去。 辛祭看着这一幕,同样愣住了。 正文 第423章 中了* 看见容澈自己撞了柱子昏迷过去,纪颜宁和飞鹰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秋鲤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正躺在床上的辛祭,那目光狠厉的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辛祭看见秋鲤这般,心中一跳,感觉到了威胁,想要往后挪,可惜她一动,身体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秋鲤的眸子晦暗不明,开口道:“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所以我们王爷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你都得死!” 听到秋鲤的话,辛祭脸色煞白! 她有些惊恐道:“你可别乱来,等王爷醒过来,若是知道你杀了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秋鲤对于她这样的恐吓,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就不用你一个死人来担心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股浓厚的杀意,抬手便朝着辛祭的方向打过去! 辛祭看着秋鲤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心里倒是害怕极了。 她能让容澈蒙蔽自我,但是除了容澈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待见她! 所以秋鲤下手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杀了我,容澈也会死!”她猛然大喊了一声。 秋鲤的一拳停了下来,移动过来时的风将纱帐拂起了丝丝的晃动。 他微眯起双眼,身体轻颤,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目光盯向了秋鲤和纪颜宁,说道:“没有了我,他只要死路一条!” 此时纪颜宁在给容澈把脉,他的脉象紊乱,似乎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听到辛祭的和秋鲤他们两个人的谈话,立即凑袖子里抽出了一枚银针,扎在了容澈的脑袋上。 容澈的身体轻颤一下,很想睁开眼睛,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颜宁。”他喃喃地开口道,“是你吗?” 纪颜宁眸子微动,并没有接容澈的话,而是看向了辛祭。 “你给他下了蛊?”纪颜宁开口道。 不是问话,而是十分的肯定。 辛祭微微一怔,没想到纪颜宁居然会知道。 飞鹰和秋鲤都愣住了,珍珠小跑了进来,听到纪颜宁的话,惊讶道:“王爷中了蛊毒?” 容澈只觉得脑袋轰轰直响,听到辛祭给自己下了蛊毒,可是他每次吃饭都会有侍卫检查过,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辛祭,辛祭却是沉默了下来。 秋鲤上前,一把掐住她的喉咙。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够掐断她的脖子。 辛祭开始使劲地挣扎起来,猛地用双手拍打着秋鲤的手,想要逃脱,脸色涨红,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和疼痛,若是再不挣扎,只怕自己就要被掐死在这里了! “我……不能死!”辛祭艰难地开口道。 秋鲤却是不打算放过她,给王爷下蛊毒,居心叵测,实在是该杀! 纪颜宁开口道:“最好别弄死她,弄死她,你家王爷也就死了。” 秋鲤转头看向了纪颜宁,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辛祭说如果她死了,王爷也活不了,难不成纪颜宁都没有办法解毒吗? 纪颜宁眸子微沉,继续说道:“他中的*,中蛊的人会听服从于施蛊人,甚至天长日久会不惜一切代价守在施蛊人的身边,就像是爱上了施蛊人。如果施蛊人死了,那么中*的人,也会心痛而死。” *乃是蛊毒中的极品,十年方得一*,是苗疆姑娘特有的蛊术,用自己的鲜血养成的蛊,给男子服下之后,就会让对方慢慢的爱上自己,若是对方有反抗的心思,就会受到蚀心之痛,不久便会不在反抗,也就彻底爱上了施蛊的女子。 秋鲤的手终于还是松了一些。 辛祭呼吸到了空气,猛地咳嗽了几声,差点就真的被掐死了! 飞鹰回神,问道:“纪姑娘,那怎么办?”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还能怎么办,只有让你们家王爷爱上辛祭,永远和辛祭在一起,才能保住他的命。” 珍珠走了上前,看见容澈的额头还在一直冒血,那伤口看得她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纪颜宁正要起身,手却是容澈紧紧的握住。 “不要走。”容澈开口道。 纪颜宁淡淡道:“我说过了,你只有爱上她,才能活命。” 容澈死死地握着她的手,摇头:“不要,我只要你。” 他咬牙在忍耐着心口疼痛的感觉,仿佛自己疼得快要晕死过去,却始终都不想放手,他不能放手。 珍珠看着容澈的模样,心中对辛祭越发的不满,她快步上前走到了辛祭的床前,用力地在辛祭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啊!”辛祭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幽怨地瞪着珍珠。 “你个贱人,敢打我!”辛祭朝着珍珠怒吼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小贱婢,三番五次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让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 珍珠更怒:“打的就是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长什么样!还妄想暄王殿下会爱上你,你做梦吧!” 辛祭冲着珍珠喊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容澈一样会死!只有爱上我,他才不会痛苦!你杀了我啊!来啊!” 自己的阴谋被揭穿,她现在倒是无所畏惧了。 毕竟容澈中了*,和自己生死相依,谅他们暄王府的人都不敢动自己! 珍珠看着辛祭这般趾高气扬的模样,恨不得撕了他的脸皮。 只是她刚要冲过去,却是被秋鲤给拦住了。 “交出解药。”秋鲤冷冷地对辛祭说道。 辛祭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会有解药,他是坚持不下去的,非要坚持,只有死路一条。” “你!”珍珠说着就想冲上前继续打辛祭,只是被再次拦住。 珍珠恨恨地瞪了一眼秋鲤,说道:“王爷还需要她,她以后会是你们的王妃,所以要护着她对吧?” 秋鲤摇头,说道:“不会的。” 珍珠冷哼了一声,随即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容澈仍是死死的拉着纪颜宁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纪颜宁看见容澈额头上的伤,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放手,我要怎么回去拿药箱?” 容澈摇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行,不能走……”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珍珠,示意她回去拿药箱。 珍珠点了点头,小跑着回了纪颜宁的屋子。 容澈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脸色已经差到极致,原本俊美的脸庞已经疼痛而变得毫无血色,看得都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纪颜宁半蹲在地上,将他扶住,心中暗叹一声。 她其实也有错,没有及时发现容澈的异常。 她害怕有一天容澈会变心,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并没有选择相信他,而是选择相信眼前的事实,是因为她太过不自信了,有了被人背叛过的事情,她的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抵触。 尽管容澈走进了她的心里,但是内心深处,还是给自己设了一道防线。 亦或着说,她是在等着容澈背叛自己的那一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颜宁,不要走。”容澈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口中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 纪颜宁知道,他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楚。 *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与之对抗的? 珍珠匆匆将药箱拿了过来,纪颜宁随即挑出了一瓶药,倒出药丸,想要给容澈喂下,只是容澈死活都不肯张嘴。 “不要,有毒。”容澈摇头。 纪颜宁轻声哄道:“没有,你相信我。” 容澈微微蹙眉,纪颜宁将药丸递过去,直接塞进了嘴里。 随即用金针在他的几个穴道上扎了上去,容澈这才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只是仍旧死死地抓住她的左手不放。 辛祭看着这一幕,眼神死死地等着纪颜宁,她不明白,她精心饲养十年之久的*,怎么可能会对容澈没有作用! 为何容澈对纪颜宁仍旧是念念不忘。 她的眸子越发的幽深,但是她相信,很快容澈就会妥协的。 因为*至毒无比,不是谁都能解这种蛊的。 看见容澈安静下来昏睡过去,纪颜宁对飞鹰和秋鲤说道:“他扶先回去。” 飞鹰和秋鲤听从了纪颜宁的命令,上前将扶住了容澈。 纪颜宁站了起来,原本想要挣脱开容澈的手,这才发现容澈虽然昏睡过去,但是手还是挣脱不开。 不知道为何,纪颜宁的眼眶有些发红。 都这样了,还不肯放手吗? 难道他不知道,不放手就会死吗? 纪颜宁看向了秋鲤,说道:“你留下来审问辛祭,让人把她看紧了,别弄死了,留一*气就成。” 听到纪颜宁的话,辛祭心里冰冻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往后挪,连身上的伤痛都差点忘记了。 秋鲤颔首,随即轻轻放开了自家王爷,纪颜宁上前扶住。 但是容澈实在是太沉了,纪颜宁身体未愈,实在是扶不动他的,不过有飞鹰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重量,很快就将容澈带回了他的屋子。 正文 第424章 辛祭招认 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澈,纪颜宁心情复杂。 守了他半个时辰,纪颜宁给他再细细诊治了一番,觉得有些棘手。 好不容易等到容澈的手松了一些,纪颜宁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左手悄悄地缩了回来。 容澈抓得太过用力,以至于她的手腕都有些发青了,但是她现在浑身都不舒坦,也不差这点小伤了。 “小姐,你没事吧?”珍珠看着她的手腕,有些心疼不已。 但是一想到王爷不是故意的,又不能去指责王爷,只能将这一切的过错推到了辛祭身上。 她摇头,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了一眼还睡在床上的容澈,随即朝着辛祭的房间而去。 刚走到辛祭房间外面,便听见了她的惨叫声,纪颜宁面不改色,直接踏进了房间,便看见了正拿着倒刺鞭子往辛祭身上打的秋鲤,还有那惨叫声不断的辛祭。 珍珠看见那根上面沾满了倒刺的鞭子,忍不住发怵。 然而被打的辛祭,她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你们会后悔的!”辛祭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没有我,暄王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我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求我的!” 纪颜宁轻步上前,看向了辛祭,冷漠地眸子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认识辛渊。”纪颜宁说道。 听到辛渊的名字,辛祭微怔,但是在一瞬间又恢复了过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颜宁已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至于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辛氏在黔州是个不常见的姓氏,前朝苗国的国姓就是辛氏,当初辛氏欲攻打大魏,失败之后王族几乎被斩杀殆尽。”纪颜宁直勾勾地看着辛祭,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无论是你,还是辛渊,都是前朝苗国王族的后代。” 辛祭这回是真的怔住了,她没有想到纪颜宁说的居然是对的,她又怎么会知道? 看见辛祭的神情,原本只有七八分把握的事情,纪颜宁现在已经百分百肯定了。 纪颜宁说道:“苗国,那都是快百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这辛氏后代居然还这般跳脱。辛氏国君昏庸无比,居然还妄想用蛊术控制大魏,真是异想天开,你们这些后辈,还真是完美的继承了他们的猪脑子。” “你才猪脑子!”辛祭听到纪颜宁的话,忍不住想要骂她,可是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便是默认了纪颜宁的说法了。 纪颜宁冷笑,上前两步,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颚,眸子里幽深无比,根本看不出来她此时的情绪。 “辛渊在哪里?你们将偷盗的官银藏在了哪里?还有多少的余孽?”纪颜宁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辛祭别过脸,嘴硬道:“我不知道!” “啪——” 秋鲤轻轻一甩,那倒刺鞭子在空中挥出一道令人心惊的响声。 辛祭瞪着他们:“就算是你们把我杀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身上时痛,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人现在还不能将她弄死,顶多是受些皮外伤罢了。 她一定可以等到哥哥来救自己的! 纪颜宁听了她的话,却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天真。”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枚小药丸,捏住她的下颚,让她张开嘴巴,直接扔了进去。 辛祭看见纪颜宁给自己喂下的不知道是什么药丸,正想要吐出去,却被秋鲤一掌打在了心口上,她一下子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纪颜宁起身,看向了辛祭:“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审不出来的。这药丸,我向来只给最痛恨和最讨厌的人,原本是想留给仇人的,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我就成全你!” 辛祭现在已经狼狈不已,她的眼眸里满是愤怒,恨不得要将纪颜宁生吞活剥了! “你给我喂的是什么!”辛祭心中已经有些慌了。 纪颜宁道:“难得的良药,吃下去,或许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应该能和中了*的痛苦一较高下。” 辛祭一听就有些慌了,吼道:“你给我等着!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哥?辛渊吗?”纪颜宁冷笑,说道,“谁不会放过谁还不知道呢,我等着他过来,再弄死他!” 若是论心狠手辣,她不会服输的。 “你!”辛祭看着纪颜宁的这模样,用尽全力从床上爬起,伸手就想要取掐纪颜宁的脖子。 可惜还没到纪颜宁的跟前,整个人就已经有些无力地摔了下去。 身体被打得差点散架,又怎么可能走得了路,还妄想扑纪颜宁,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不一会儿,辛祭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子有了变化。 五脏六腑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原本还只是有些难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未到半刻钟,她就已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了,是不是还用力敲打着发疼的脑袋,背后又传来了之前被仗打和皮鞭打的伤痛。 总之无论她如何做,身体只会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会儿在烈焰中炙烤,一会儿又在冰山之中刺骨的冷。 仿佛这痛楚无穷无尽,让人难以承受。 “你们不得好死!” “姓纪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给我解药啊!” “求求你们吧,放过我吧……” 由一开始的怒骂,道到恐吓,最后统统都只变成了求饶。因为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 她头疼的时候,朝着床上猛地砸自己的脑袋,只想让痛楚能够再消散一些,但是脑袋都已经被磕出了血迹,还是未有半分缓解。 面对她的求饶,秋鲤无动于衷。 纪颜宁说道:“把你知道的都招出来,可以少受点苦。” “你想知道什么?”辛祭说道,“我知道的就一定会说的!” 纪颜宁道:“辛渊在哪里?” 辛祭被折磨得简直想要去死,然而她却寻死不了,为了减轻痛苦,她只能招了。 “云飞山旁边的庄子上。”辛祭如实说道。 纪颜宁又问道:“被盗取的官银,都藏在哪里?” 正文 第425章 以血为引 听到纪颜宁问起官银的事情,辛祭只能摇头。 纪颜宁不悦地微眯起了眼睛,警告她若是不说,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辛祭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哥哥辛渊才是一手去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他藏在哪里,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你们还想要复国?”纪颜宁说道,“就靠盗取黔州府的官银,然后招兵买马,起兵造反吗?” 黔州地处偏僻,在大魏来说,已经是个不富裕的州郡,想要盗取黔州城府衙的官银招兵买马,根本就不可能。 辛祭咬牙忍着痛楚,说道:“是又如何?” “如果是,我觉得你们实在是太傻了,比你们的先祖的猪脑子还要傻上几分!”纪颜宁说道,“可是你的哥哥辛渊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傻的人,所以你们肯定还有后招。别妄想骗我蒙混过去!” 辛祭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她说道:“我还有一个姐姐,和我一样养了*,但是我不知道哥哥让她去种在了谁的身上!” 纪颜宁听到辛祭的话,倒是明白过来,辛渊这是将自己的姐妹送到一个官位高的人身边,通过种*来控制这些人,然后将他们手中的势力再抢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确实很管用。 美色误人,更何况中了*本来就很难控制得了自己,若是严重者,就会对施蛊的女子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而且一般人未必能看得出来是中了蛊毒。 纪颜宁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辛祭说道:“大约两百多人。” 纪颜宁继续问下去,辛祭几乎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知道这些就差不多了。 “好生看管,别让她跑了。”纪颜宁留下一句话,随即便朝着外面走出去。 辛祭大声喊道:“我的解药!” 纪颜宁回头瞥了一眼辛祭,说道:“*还没解开,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药吗?” 辛祭破口大骂道:“姓纪的,你言而无信!” 纪颜宁冷笑,两步就消失在了辛祭的视野里。 辛祭还想骂,但是身上的痛意越来越让她难受,身上已经被她自己掐得没有一块好肉了,脑袋也磕出了许多的血,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一般。 因为她的声音太吵,秋鲤直接用绳子将她绑了起来,塞住了嘴巴,扔去了柴房关着,派人去看守。 看着黑乎乎柴房,辛祭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那被扎得结结实实的绳子,眼泪一直往地上掉,实在忍不住她只能拿着脑袋一直地上磕着,让身体外的痛楚缓解五脏六腑里的疼痛。 纪颜宁审问了辛祭,身体也已经疲惫不堪,现在自己成了杀人放火的嫌犯,只怕那个自认为尽职尽责的贺知府还一心想着不要让自己给逃跑了。 她苦笑一声,随即写了一张方子,让珍珠去抓药。 还好她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都刚好能派得上用场。 她回房间休息了两个时辰,终于将精神养回来了些许,不至于那么虚弱了。 珍珠按照纪颜宁的吩咐下去熬药,端到了容澈的房间里。 此时容澈仍未醒来,纪颜宁看着他的面容,心情有些酸涩。 “大小姐,药熬好了。”珍珠上前道。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递给珍珠一张纸,上面写着治疗容澈的*的针灸之法。 她说道:“待会你就按这个来给容澈解毒。” 珍珠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问道:“小姐为何不自己给王爷解毒。” 她不过是个半吊子而已啊!小姐怎么能放心让她来做这件事! 纪颜宁苦笑,说道:“若是我可以,就用不着你来了。” 珍珠看着纪颜宁虚弱的身子,眸子里黯淡下来,是啊,大小姐现在这般,恐怕是根本无法专注下来替王爷下针。 想到上次自己给大小姐解了毒,珍珠稍稍找到了些许的信心,她点了点头:“奴婢会尽力的!” 纪颜宁微微颔首,她很庆幸现在有珍珠跟在自己的身边,否则她和容澈,未必都会有好下场。 她从袖子里抽出了防身的匕首,伸出手来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珍珠大惊:“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袁武立马冲出来,想要阻止纪颜宁,但是为时已晚。 珍珠正想去范药箱给纪颜宁止血,却听到纪颜宁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是药引。” 纪颜宁放血在药碗里,鲜红的血从手腕上滴下了下去,几乎快弄了一碗,袁武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她的手拿了起来。 “够了。”袁武黑沉着脸说道,“要是救不活就算了,别把小姐的命也给搭进去。” 珍珠急忙上前给她止血,也规劝道:“不能再放下去了!这样下去小姐你会出事的!” 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明明小姐的身子还那么虚弱,却还要用自己的血当药引。 难怪她让自己来给王爷解毒。 虽然王爷解毒很重要,但是她更看不得大小姐这般让自己受委屈。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傻。”珍珠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给纪颜宁上药弄纱布。 纪颜宁看着她的伤口,眸子淡然,说道:“也不算傻,他喝了我的血,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珍珠用抹了抹眼泪,点头道:“小姐待王爷这般好,若是王爷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那真是该死。” 纪颜宁没有告诉珍珠,她用自己的血当了药引,以后若是自己死了,容澈的身子也会受到亏损,活着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祖父的书籍里记载过的办法,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只能尽力一搏。 珍珠将熬好的药给纪颜宁的血一同喂给了容澈。 “小姐,奴婢先送你回去休息。”看着纪颜宁这几乎都坐不稳的模样,珍珠想着先扶她回屋子里休息。 可是纪颜宁还未站稳,身子就已经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珍珠和袁武立马上前将她扶着。 袁武的眼神讳莫如深,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容澈,随即抱着纪颜宁往她的屋子里而去。 正文 第426章 容澈被拦 原本早上还算晴朗的天气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阴沉不已,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狂风骤起,风卷残云。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空被撕裂一般,吓得不少孩童啼哭不已。 不一会儿,从天空中就开始落下了许多珠子般大的雨滴,砸在青瓦之上,噼里啪啦响彻不停。 整个黔州城像是笼罩在巨大了阴影之中,让人压抑不已。 此时正在给刚花了好几个时辰给容澈解蛊毒的珍珠,额头上满是汗水,当拔下了最后一根金针,珍珠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还是做到了。 以前看大小姐给别人诊病治疗的时候,总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看着都让人觉得放心不已,但是当她自己真正要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发现大小姐的不易。 她曾以为,只要有大小姐在,自己就给她打个下手就好了,反正大小姐那么厉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她。 但是她没有想到,大小姐也会有身陷囹圄的一天,也会有无可奈何的一天。 所以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厉害,才能帮得上大小姐。 看到珍珠满头大汗,飞鹰上前,给递过一块帕子。 珍珠摇了摇头,示意现在自己还不需要,接着将金针在火上烤了一下,放进了布袋之中。 她对飞鹰说道:“药我已经抓好了,你们自己熬给王爷喝,我先走了。” 珍珠直接抬头用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擦,丝毫不介意自己这般粗犷的举动,她实在是太累了,说话也是*。 飞鹰颔首,又问道:“王爷这样就没事了吗?” 珍珠说道:“毒已经解了,伤口已经包扎了,大概明天就能醒。若是你们还不放心,就找别的大夫来,我很忙,还要回去照顾我们家大小姐。”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医箱,随即淡淡地看了一眼飞鹰和秋鲤,随即走出了容澈的房间。 秋鲤和飞鹰相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是容澈的暗卫,本来就话少,现在更是无法解释。 王爷中了蛊毒,他们虽然觉察出了异常,但是身为王爷的手下,有些事情尽管自己不明白也反驳不了,但是王爷确确实实是伤害了纪姑娘,也难怪袁武和珍珠都已经不太待见他们了。 更何况纪姑娘那一碗血,却是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秋鲤道:“我去给王爷煎药,你看着。” 飞鹰颔首,表示可以。 外面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但是宅子里的人却仍旧是忙得不停。 珍珠虽然很累,但是仍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给纪颜宁熬了补血的汤药。 她走进房间里,看着大小姐原本刚恢复一点儿的身体现在又虚弱了下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将纪颜宁缓缓扶着半坐起来,一点点地给她喂药,一大碗药只喝下了一半,在一旁的袁武看着都皱起了眉头。 珍珠用手帕轻轻给纪颜宁擦拭着嘴角,又让她轻轻地躺下了。 “袁大哥。”珍珠看向了袁武,低头说道,“小姐这身子,只怕还要养个十几天。” 袁武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只管好好照顾小姐便是。” 珍珠点了点头,心中仍是忐忑不已。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珍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出了太阳。 因为昨日的狂风骤雨,院子里满是被风吹落的叶子和树枝,显得凌乱不已。 而这场大雨也给百姓们造成了不少的损失,甚至有的百姓家里的房子被水淹没,还好现在还没种下早春的稻子,不然损失更加惨重,作为父母官的贺璋自然忙得不行。 王爷不在,官银被盗案和箩依村被烧案件都不能进行,但是现在一下子又来了不少的事情,他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好在那些被纪颜宁治疗过的官差家属们都已经痊愈或者有所好转,连张成的妻子都已经渐渐恢复,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能走上几步,真是让人觉得大感意外,于是都老实的在衙门里继续当差。 官府里人手多,办起事来倒是停有效率的。 容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还挂着像锦绣一般的灿烂晚霞,让人看着都觉得有些恍然。 他睁开眼睛,看着从窗户里映照进来的霞光,眸子愈发清醒。 他感觉到脑袋上有些疼,伸手往头上一摸,发现脑子上包着白色纱布。 看见王爷有了动静,飞鹰走了过来,上前道:“王爷,可觉得有何不适?” 容澈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颜宁呢?” 虽然中蛊期间脑子混乱一片,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记得的。 飞鹰眸子微动,开口道:“纪姑娘身体太弱,现在还未醒过来。” 容澈直起了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飞鹰上前道:“王爷,大夫说您还需要静养几日。” “不用了。”容澈说道,“我去看看她。” 他说着直接抬步走屋子,脚下却有些轻飘飘的。 他才刚想,身子自然还有些不适,但是已经解了毒,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当初在北疆的时候打仗也受过不少的苦,若是现在还需要休息,那他真觉得自己是矫情了。 飞鹰跟在容澈的身后,还真怕受伤解毒之后现在才醒过来的王爷会有什么不适。 纪颜宁的房间外有两个侍卫在守着,看见容澈过来,正想走进去,却是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容澈的面色冷清,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这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都是萧少北给纪颜宁的,在他们眼里,只有纪颜宁才能称之为主子。 容澈自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他说道:“我进去看看颜宁。” “殿下,很抱歉,我家大小姐还没醒,不宜打扰。”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容澈道:“我就看看,并不是打扰她休息。” 侍卫不动,没有半点要让路的意思。 飞鹰轻咳一声,对于那几个侍卫他都是有不少交情的,毕竟一路走过来,虽然大家的话都不多,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快就熟识了。 但是细算下来,他们还是各为其主的。 容澈眸子微沉,说道:“让开。” 只要他想见的,自然没人能拦住。 侍卫道:“王爷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大小姐如此需要休息,想来王爷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 “我只看一眼。”容澈道。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沉默下来。 还没等侍卫回答,袁武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看向了容澈。 “王爷请回。”袁武毫不留情地说道,“大小姐正需静养,还请王爷不要打扰她的清静。” 容澈的眸子看向了袁武,他很清楚,能让侍卫拦住自己的,只怕是袁武下的命令。 袁武跟随萧疾风多年,在定北侯府也有相当的地位,如今纪颜宁昏迷不醒,他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不从。 容澈说道:“此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以后不会了。” 他都未成发觉自己中了蛊毒,所以才被辛祭给蛊惑了。 袁武说道:“如果要道歉,还是等小姐醒过来王爷再说吧,想必现在王爷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我们也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家小姐的安全罢了。” 容澈的眸子微沉,发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悦。 但他仍是说道:“好,等她醒了,告知我。” 飞鹰神色复杂地看了袁武一眼,随即跟上了转身离开的容澈。 珍珠从偏房端着药正要走进纪颜宁的房间,看见容澈,她微微行了一礼,随即继续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容澈对身边的飞鹰说道:“辛祭呢?” 飞鹰回答道:“纪姑娘给她服下了毒药,现在扔在柴房里。” 他将事情又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容澈,纪颜宁审问出了辛渊以往的藏身之地在,还知道了他们是前朝留下的王族余孽,意图偷盗官银,用蛊毒控制高位之人,想兴复苗国。 听到这里,容澈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一桩简单的偷盗官银案了。 辛祭招认说她还有一个姐姐,也是养了情蛊,至于用在了谁的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辛祭将自己知道的几乎都吐露了出来,被喂下了毒药,扔在柴房里,但是她不堪折磨,一直用自己的脑袋撞地,将脑袋撞破了,昏迷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又因为疼痛,再次撞晕,现在连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还在饱受折磨。 容澈听了这些消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把她挂在城墙上去,前朝余孽,意图颠覆大魏,死不足惜。就让他们看看,这就是挑衅本王的下场。” 飞鹰应了一声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容澈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将盗取官银案和箩依村的案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其实说白了,这两个案件能算在一起。 祝令祗即参与了官银盗窃案,又是这放火杀人的主谋,定然是要先找到他的。 从侍卫的口中得知祝令祗对他奶奶感情不错,应该是会带着他奶奶先离开的。 正文 第427章 祝令祗死 祝令祗将村子烧了,杀了那么多人,大抵也是想让旁人以为他也死在了大火之中,从而就找不到他了。 带着奶奶离开之后,他有可能去投奔辛渊。 毕竟他应该知道辛渊不少的秘密,若是就这样离开,只怕辛渊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让他继续活着。 现在容澈的要做的有两件事,找辛渊和他的同党,还有找到另一个和他一样被情蛊所算计的人。 不过容澈觉得这个人身份不会太低,而且辛渊既然想要兴复苗国,自然要找的是和他一样,手中握有兵权的人。 他沉思了半响,脑子里有两个最适合辛渊下手的人,驻守南诏郡的穆远大将军和圭州的桂兰总督,这两个人手握重兵,而且都是为大魏驻守边境的大将,若是他们反了,确实难以对付。 这两个人所在地方相隔得有点远,但是和黔州都有些近,所以联系起来倒也方便,所以会成为辛渊的首选。 尽管这两个人常年驻守边境,但是容澈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事迹,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去查探他们的身边是否存在着那么一个让他们无条件听从的女子。 不过辛渊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辛祭的控制,所以他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当天晚上他就让贺璋召集黔州城的士兵们一同前往了云飞山附近的庄子,直接打个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被他们俘获了好一些反贼,有的直接反抗而死,有的则逃了出去。 并没有抓到辛渊和祝令祗。 夜色很浓也很凉,整个庄子上被照亮得同火通明,士兵们将那些活口统统都押了下来。 “王爷,他们真的是苗国余孽吗?”贺璋觉得有些突然。 看着这些人,似乎都是本地老老实实干活的百姓,若是他根本就察觉不出来他们想要兴复苗国,还偷盗了官银。 容澈道:“寻常百姓遇到官兵围剿,第一反应总该不会是拿刀抵抗吧?” 而且这些人的战斗力不低,有不少官兵都受了伤。 贺璋点了点头,倒是赞同容澈的说法。 他们这些人趁着夜黑袭击,而辛渊他们也趁着夜黑给逃跑了。 侍卫们将这些人都巡视搜查了一遍,上前对容澈禀报道:“王爷,并没有发现祝令祗还有他的奶奶。” 容澈眼眸微动,随即说道:“立马去搜附近!”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办了。 祝令祗若是带着自己的奶奶来投靠辛渊,这个时候逃跑,他带着一个老妇人,自然是走不远的,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容澈猜得是一点都没有错,现在辛渊和祝令祗正隐藏在云飞山不远处的山头里。 他们对于九婆的去留起了争执。 “我不可能放弃我奶奶。”祝令祗的语气很是肯定。 奶奶是养育他长大的人,是给了他一切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而且奶奶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只是无论他做什么,奶奶总是不会怪罪他的,在奶奶的眼里,他永远是最好的孙子。 看见祝令祗这般,辛渊眸子微沉,说道:“我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你也得分场合,现在若是你不放弃你奶奶,你就会被他们给抓住,到时候别说是你奶奶,就连你的命都没有了!” 祝令祗却听不进去辛渊的劝告,说道:“若是奶奶自己一个人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未必会有好下场,我不能这么做。” 辛渊听到祝令祗的话,唇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所以你现在选择要和你奶奶一起被容澈给抓住吗?”他的语气有些危险。 祝令祗知道他担心什么,说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辛渊冷笑:“活人的保证,永远比不上死人的嘴来得牢靠。” 听到辛渊的话,祝令祗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的看着辛渊,但只是一霎那,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跟着辛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辛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杀人不眨眼。 他温和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阴暗的一面,让人觉得恐怖如斯。 所以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和奶奶一起被辛渊杀死,要么他抛下自己的奶奶,和辛渊一起离开。 听到这里,九婆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辛渊对他们祖孙两人起了杀心。 她立马说道:“令儿,你跟着辛渊走吧,我一把老骨头了,会拖累你们的。” 祝令祗没有说话。 九婆又劝道:“你放心,他们抓了我也没有用,我什么都不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而且我一把年纪了,他们官兵总不能还对我用刑吧?” 她这样的老妇人,若是用刑,一棍子下去,大约要一命呜呼了。 祝令祗看着奶奶这般为自己着想,思索了半响,点了点头,对辛渊说道:“好,我跟着你走。” 辛渊听了祝令祗的话,眸子里却流露出了一丝的可惜之色。 “果然是祖孙情深,我都感动不已。”辛渊轻叹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像你这么有孝心的人,我却让你放弃你的奶奶,你会不会因此对我有埋怨?” 没想到辛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微微一怔,正要摇头,只见辛渊已经抽出了短刀,还没等祝令祗反应过来,辛渊已经开始动手,上前直接抹掉了祝令祗的脖子。 “我……” 祝令祗的话还未说出口,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辛渊,仿佛不可置信一般,身体僵硬地往后倒了下去。 “令儿!” 九婆看到自己的孙子被杀,猛然瞪大了眼睛,受不了刺激,朝着辛渊的方向直接扑了过去。 “你还我孙子!给我偿命来……” 她刚扑到辛渊的面前,还没开始碰到辛渊,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痛意,她低头一看,辛渊的短刀已经扎入了她的腹部。 辛渊冷冷地看着九婆,将那带着红色血迹的短刀抽了出来,有些嫌恶地将她往后踹了一脚。 祖孙两个人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跟着辛渊身后的一行人都没有说话,仿佛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般。 一个男人上前道:“主子,暄王之所以能找到我们这里,想必是辛祭公主失败了。” “真是可惜了。”辛渊说道。 下个蛊毒控制一个男人,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辛祭居然失败了,而且还招出了庄子里的人,想来除此之外,辛祭定然还能吐出他们的身份。 不过幸好,辛祭不知道官银的藏点,也不知道其他的机密之事。 “主子,现在庄子的人被官兵们带走了,我们其他的落脚点大概都会被官兵审问出来,现在该怎么办?”他身后的人问道。 辛渊道:“去一趟南诏郡避避风头。” “南诏郡?”身后的男人有些意外。 辛渊说道:“他一个亲王,总不可能一直留在黔州查案,现在查到这个地步,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若是我们再留在黔州,只怕迟早要被容澈发现。” 居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不如去南诏郡躲上一段日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将官银到底藏在了哪里。 辛渊想起了那个叫纪颜宁的女人,似乎看样子她还没死。 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能解了他下的毒! 想必容澈身上的蛊毒也是纪颜宁解开的,这个女人,果然不能小觑。 要不是现在要避风头,他可真想再和这个女人再过几招。 从小到大,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天才,旁人的蠢笨他到底是不屑的,这么多年来,他都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第一次遇到个在意料之外的人。 纪颜宁的年纪小,却有如此本事,这样的人,如果得不到,必须要弄死。 容澈的侍卫在四周寻找了一遍,在天亮之后,居然在附近的山脚下找到了两句尸体。 是祝令祗和九婆的。 “启禀殿下,他们两个人都是被短刀杀死的,应该是内部起了矛盾,被辛渊他们给杀了。”侍卫说道。 贺璋看着那两具尸体,忍不住皱眉:“怎么会内讧?” 容澈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都想不明白吗? 贺璋被殿下的眼神扫过,不禁有些心虚。 侍卫见贺璋是真的不懂,说道:“祝令祗对他奶奶素来都有孝心,但是老人年纪大,若真是被我们官兵追杀,只能是个累赘。” 贺璋听到侍卫说到这里,倒是明白过来了。 因为老人所起了冲突,所以祝令祗不愿意放弃奶奶,大概又知道一些辛渊的秘密,所以就被杀了。 贺璋一时难以言喻。 侍卫又说道:“箩依村那三人说整个村子就他们三个人活下来,但是这里还有两个,说明这两个人早就离开了,而且是有预谋的,村子里的人若是知道他们离开,定然不会同意,所以很有可能,箩依村大火案,主犯就是祝令祗。” “下官知道了。”贺璋点了点头。 不管这个火是不是祝令祗放的,现在主谋必须是他。 总不能再将纪姑娘牵扯进来。 正文 第428章 扔去喂狗 没有抓到辛渊,自然找不到藏官银的地方。 贺璋将那些被抓获的人都提回去审问了一番,确实证明了辛渊果然和前朝苗国有关系,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没想到这黔州的官银竟然是辛渊想要复国用的。 若不是王爷前来查案,只怕是等辛渊起兵了他们也未必能发现这其中的关联。 容澈将辛祭直接用一根绳子吊在了城门口,并贴出了告示。 一时之间,整个黔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不得不说,这将一个女人挂在城门口的方式确实有些残忍,但是看了那告示,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同情她,毕竟敢为这样的人说话,自己大抵也会被官兵抓去吧。 辛祭中了毒,身体被受折磨,现在被悬吊在城门口,盯着太阳,唇已经渴得发白干涸不已,脑袋乱哄哄的,还被城门下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她觉得此生都没有如此被人侮辱过。 她好恨,恨纪颜宁,恨容澈。 她多么希望哥哥能够来救下自己,可是被整整挂了大半天,仍是没有任何人前来解救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明知道容澈和纪颜宁都是狠角色,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他们,现在的辛祭越想越后悔。 脑子里已经快要记不得哥哥的话了。 哥哥说,只要他们复国,她以后便是苗国尊贵的公主,她有着优秀的血统,她是王族的人。 可惜从小到大,出了哥哥手下的人会对她尊重一些,她可从未感受过当公主是什么感觉,但是看见容澈,她觉得,只要能有这样的男人相伴,即便是不当什么公主也无所谓。 她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居,居然没把容澈给套住。 所以她好恨!好悔! 但是这一切已经晚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辛祭感觉到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脑子里却仍是闪过了容澈在看纪颜宁时那双满是疼惜的眸子。 为何,这一切不能是她的…… “王爷。”士兵上前禀报道,“挂在城门口的辛祭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容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道:“继续挂着,挂满七天再扔去喂野狗。” 士兵听到微微一怔,听到容澈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容澈抬眸,看着他挑眉道:“怎么,有问题?” 士兵猛然回过神来,立即摇头道:“不是,小的知道了!” 他随即行了礼,退了下去。 之前看王爷性子还是挺好的,对人也算得上是和善,查案的时候未曾为难过士兵们,没想到对一个女人居然还能下手这么狠。 容澈将辛祭挂在城门口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辛渊的耳朵里。 虽然气愤,但是现在辛渊却是没有办法去找容澈算账。 他的人那么少,容澈对付自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蛊虫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避避风头,不去理会那么多。 纪颜宁是在第三日的时候醒过来的,她失血太多,加上本来身体还未痊愈,雪上加霜,要调理自然是需要些难度。 她看着趴在自己床边守候的珍珠,眸子微动,随即轻唤了一声:“珍珠。” 纪颜宁实在是太过虚弱,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珍珠一直照顾着她,有些太累了,睡得微沉,没听到纪颜宁的声音。 倒是袁武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从偏房走了进来。 “大小姐,你醒了?”袁武看着纪颜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到袁武的声音,珍珠这才揉了揉眼睛,惊喜地发现纪颜宁真的醒了。 珍珠欣喜不已,眼泪莫名地一直往下掉,说道:“小姐,你害我担心死了!” 纪颜宁缓缓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轻轻擦去,温和地说道:“担心什么,有你们在,我自然不会有事的。” 珍珠抽泣了几声,看着纪颜宁,嘟嘴说道:“那小姐也不能这般对待自己,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一定不能原谅自己不好好照顾小姐的。” “你做的很好,就算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要为此自责。”纪颜宁对珍珠说道。 珍珠摇头,说道:“奴婢不会让小姐出任何事情的!” “傻丫头。”纪颜宁轻笑一声。 袁武说道:“大小姐没事就好。” 纪颜宁眸子微动:“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其实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命的,她命那么硬,不会轻易就死掉的。 纪颜宁问道:“王爷呢?” 听到纪颜宁问起容澈,珍珠说道:“王爷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现在倒是没事了。前天王爷刚醒就带着人去云飞山的庄子里抓了不少的人,听说那个书生和他的奶奶在庄上发现了,而且箩依村被火烧的事情是他们做的,现在查清楚了,也就与小姐无关了。” 纪颜宁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辛渊呢?”纪颜宁问道,“抓到了没有?” 珍珠摇头,说道:“没有抓到,但是那祝令祗和他奶奶就是被辛渊给杀的,官银还是没有找到,现在王爷正是在查他们的去向吧,不过这些都不用小姐担心,你只需好好养身子就好了。反正查案的事情有人做,何必再让自己劳累。” 纪颜宁看着珍珠这般不满的样子,倒是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对了!”珍珠说道,“还有辛祭,她也死了,现在被王爷挂在了城墙上。” 纪颜宁微微挑眉,辛祭死了她倒是不意外,没想到容澈还会来这么一手。 既惩罚了辛祭,又恶心了辛渊和反贼。 不过珍珠说得对,这些事情都和她无关,她自然不想再去操心。 珍珠端着药过来给她喝下,又喂了些清淡的粥菜,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容澈每天会到纪颜宁的房间外两趟,都是问纪颜宁有没有醒来。 “颜宁还没醒吗?”这都已经第三天傍晚了。 站在门口处的两个侍卫倒是没有瞒着他。 其中一个说道:“醒过了一次,不过又睡下了,王爷还是让小姐休息吧。” 听到纪颜宁醒过了,容澈多少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429章 她的原谅 容澈看向了屋子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的听力极好,里面很是安静,所以他也知道纪颜宁应该还是在休息。 “我明天再过来看她。”容澈说道,转身离开了。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对容澈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初他那么听信辛祭的话,对大小姐如此忽视,不过是因为中了蛊毒罢了。 只是大小姐如今这般,自然是少不了他的错。 就看大小姐愿不愿意原谅他了,不过众人都很清楚,若是大小姐不愿意原谅他,自然是不会割自己的血来救容澈的。 容澈第二一早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已经醒了。 他问了几句,珍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容澈说道:“小姐让殿下进去。” 容澈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欣喜,随即抬步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只是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纪颜宁,心中愧疚不已。 他知道纪颜宁用自己的血当药引救下了自己,所以他的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纪颜宁看着容澈走到了床边,没有说话。 “对不起。”容澈开口道。 他没有保护好纪颜宁,还伤害了她,而且还让她让为了救自己受了伤。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关系。”纪颜宁说道,又道,“反正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帮你解毒,就当做是给你的封口费,莫要和旁人说起我的身份。”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容澈有些惊诧地抬头看着她。 容澈心里有些慌:“颜宁,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我本意不是如此的!”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这慌张的模样,说道:“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错。你贵为王爷,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应该强求的,所以我选择放弃。” “你不能放弃。”容澈认真地说道,“我不会有别人,我只要你一个。” 纪颜宁苦笑:“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以后谁知道呢。”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的眸子里满是失落:“难道你都不相信我吗?”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纪颜宁应该很清楚。 他只想要纪颜宁一个人。 纪颜宁说道:“等我身子再好些,我就离开黔州,案子就不再过问了,本王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情。” 容澈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纱布。 他心里被刺痛,想到飞鹰说纪颜宁硬是流了一碗血,他就忍不住觉得心口发疼。 “我不会让你走的。”容澈说道,“就算是走,也要和我一起走。” 纪颜宁说道:“你拦不住我的,何必呢?” 容澈坚定地说道:“我认定的人,是绝无可能放手的。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模样,没有说话。 容澈继续说道:“我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嫁给别人的,若是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总之你只能是我的王妃!” 纪颜宁苦笑:“你……就那么喜欢我?” “嗯。”容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以为你会知道的,这颗心是属于你的。” “肉麻。”纪颜宁撇嘴道,“油嘴滑舌。” 看见纪颜宁眼角的点点笑意,容澈知道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便俯身在纪颜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容澈说道:“你好好养伤,我会抓住辛渊的。” 纪颜宁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左不过这两天应该就能知道了。”容澈说道,“不是南诏郡就是圭州。” 纪颜宁说道:“辛渊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人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付起来很难,一不小心还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却是轻轻一笑,对她说道:“你放心,我还要活着回来,娶你当我的王妃。” 纪颜宁听着他三句不离王妃,苦笑起来,这人脑子里就整天想着她当王妃吗? 不过她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容澈更是心花怒放。 珍珠端着补血的汤药进来,容澈直接接了过来,亲自给纪颜宁喂汤药。 珍珠识趣地站在了一旁,现在王爷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了。 只是心里还是很心疼自家小姐。 纪颜宁身体虚弱,醒了没多久又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前往圭州查探的侍卫已经快马赶了回来,在圭州的总督府中倒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杨总督的发妻已死,继室是个县令的女儿,身份并没有问题,而且府中没有其他的女人,他做事沉稳,向来得百姓心意,所以根本就不符合条件。 容澈点了点头,那么现在目标只剩下了南诏郡的穆远大将军。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前去南诏郡打探的侍卫也已经回来了。 南诏郡镇守将军穆远的府中确实有些苗头,穆夫人是两年前死的。 穆夫人刚死穆将军就扶正了府中的辛姨娘,而且这个辛姨娘处处针对穆将军的嫡长子,现在穆将军的后宅已经是由那个辛姨娘接管,听闻穆将军对辛姨娘格外的宠爱,自从这个辛姨娘怀孕,穆将军连自己的儿子都有些不顾了,将穆小公子直接扔去了一个小营里,说好听些是历练。 听到侍卫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容澈已经可以肯定了。 这个所谓的辛姨娘,就是辛祭的姐姐。 辛渊现在手头上人手不足,对付不了自己,所以只能前去南诏郡躲他。 或许还能将穆家的兵权直接抢到自己的手中,到时候的他,有兵权又有钱财,怎么可能还会怕什么暄王。 容澈就算是有势力,势力也不在西南这一带,若是辛渊设伏,利用穆远来对付自己,或许还真的很难招架。 “拿着本王的令牌,传话去圭州。告诉杨总督,南诏穆远将军意图叛变,还请杨总督派兵支持本王镇压。”容澈对侍卫说道。 侍卫拱手:“是,属下一定完成命令!” 正文 第430章 穆小公子 侍卫加急快马赶去圭州,起码也得两三天,容澈先带着人秘密赶往南诏郡。 穆远大将军战功不少,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的难以对付,他身中蛊毒,听从辛氏的蛊惑之语,就算是容澈想带珍珠前去解毒,但是这太过于冒险,成功的机会太过渺茫。 以穆远和辛渊的能力,若是容澈前去靠近他,说不定直接被穆家军给俘虏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机会给他解毒蛊,更何况就算是直接告诉穆远,穆远未必会相信。 按传闻所说,穆远对辛氏言听计从,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容澈自然不会去做如此冒险的事情,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圭州的杨总督前来对抗穆家的势力。 但是他这样内讧的事情,难免会伤及太多无辜,损失不少兵马。 若是能有办法打入穆家军的内部,或许不用费太多的兵马就可以将穆远和辛氏打败。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打算,挑眉道:“所以,你这是想要找穆家小公子穆林合作?” 容澈点了点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穆小公子乃是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能说服穆小公子,说不定就能直接拿下穆家的兵马。 纪颜宁的面色倒是平静得很,说道:“你就那么有把握说服穆家小公子?那可是他的父亲,你这么做,无异是要将穆远大将军置于死地,穆家小公子会答应吗?” 容澈轻笑:“他别无选择。”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让珍珠收拾出些毒药和解药给你,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用上,还有我给你们的香囊,也要时刻带着,即便是中了蛊毒,也不会太过轻易就能被人控制住。” 容澈看着纪颜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不许乱跑,等我回来。”容澈说道。 纪颜宁轻笑,再次点了点头。 容澈又道:“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纪颜宁失笑:“该注意的是你。” 容澈道:“放心,媳妇给的药,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吃的。” 说了几句话,容澈看着纪颜宁疲惫不已,便哄着她睡下了,替她盖上了被子,这才缓缓走出了房间。 他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个侍卫赶往南诏郡。 贺璋原本还想一同前去,不过容澈倒是没有同意,毕竟等杨总督过来,还要有人一起带着他前去接头。 快马赶了三四天,容澈来到了南诏郡的一个小镇上,按照侍卫打探来的消息,穆小公子穆林被穆将军打发到了一个偏僻的营地之中,大概就在这个小镇的附近。 秋鲤找人还是很迅速的,容澈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秋鲤就已经带着消息回来了。 穆林所在的军队里,是穆家军之中最为散漫的一个队伍,都是些老弱病残,平日里训练不严。 辛氏蛊惑穆远将穆林扔在这里,大抵是想要将穆林给养废了,毕竟在这样的营队里,能学到的东西不多,而且操练不严。 不仅如此,穆林的身边还有被安插的眼线,时刻都在盯着穆林的一举一动,还常常给穆林给使绊子。 容澈听着秋鲤的禀报,没想到威名一世的穆远大将军被人给蛊惑之后,竟是连亲子都不信任了。 “一、二、三、四!” 容澈带着人来到军营外的时候,便听到了从军营里传来的阵阵的操练声,这个时候士兵们都在训练。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 穆林看着这些人简直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怒火再次燃了起来。 看着穆林生气,这些人倒是也不怒,穆林现在只是一个百夫长,手下掌管的一百个士兵都是相当的懒散,只要穆林训斥他们,就会有人有理有据的反驳。 “穆小公子,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就是,不是每个人都像穆小公子一样出身将门那么厉害的!” 穆林听到他们又开始喊自己穆小公子,眸子里有些温怒:“我说过了,叫我百夫长!” “嗤——”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嗤笑出声,他这么一笑,其他的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穆林怒道:“给我去罚跑三十圈!” “又罚?”有人不满道,“你总不能仗着自己是穆家小公子就这么对我们啊!” “真是倒霉了,在他的手下。” 看着他们这些人的模样,穆林的眸子阴沉不已,不想再多说,拿着自己手中的长棍,自己在一旁练了起来。 他手下的几个人,倒是开始零零散散的开始绕着校场跑了起来,但是跑得都很慢,仿佛在散步一般。 “少爷。”一个小士兵从外面小跑了进来,对穆林说道,“外面有人找你。” 穆林将长棍放在自己的身后,挑眉道:“谁找我?” 小士兵摇头,说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简单。” 穆林来军营里那么久了,还从未有人来找过自己,就算是穆府里的人,都是直接进来传话的,所以他一时倒是有些意外,居然还有人过来看自己? 他将手中的长棍扔给一旁的士兵,随即抬步朝着军营寨子外面走了出去。 看见穆林这般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他手下的几个士兵微微一怔,倒是有些好奇他去了哪里。 有一个士兵倒是悄悄地跟了上前。 穆林走出到军营外的时候,只看见外面站着秋鲤一个人。 他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看着这通身的气质,就知道武功不低,他微微蹙眉,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找我?”穆林开门见山地说道,“什么事?” 秋鲤拱手对穆林行了一礼,随即拿出了手中暄王府的令牌:“穆小公子,我家主子想要见你。” 穆林之前那十几年都是按着穆家继承人去培养的,自然知道秋鲤手中暄王府的令牌是真的。 但是他仍是有些意外:“暄王找我?” 秋鲤颔首,说道:“是的,我家主子有些事情要与穆小公子商谈?” 穆林就算是消息再封闭,也知道了暄王在北疆打了胜仗的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南诏郡? “他在哪里?”穆林问道。 秋鲤道:“就在前面的树林里。” 穆林又问道:“他找我何事?为何自己不直接来军营里?” 秋鲤看着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耳目,轻笑道:“穆小公子不觉得这军营里太杂乱了吗?” 穆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背后正在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他轻哼一声,自然知道那些都是辛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倒是没有多想,带着两个信任的小便跟着秋鲤一同往前面的树林的而去。 走了一段小路,穆林看见正站在树林里的容澈。 传说中的暄王,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现在站在他的眼前,原本还有怀疑的他,现在倒是相信了。 容澈转头看着穆林,眼前的穆林十七八岁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没正形,但是容澈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从坚定和清醒。 这个穆小公子,并非传闻一般。 “穆小公子。”容澈轻笑开口道。 穆林道:“不知暄王殿下找我何事?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应该去找我父亲才对。” 一直跟在穆林身后的士兵,偷偷地跟了上前,看见穆林和容澈正在说话,但是离得太远,他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便偷偷地上前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只是他才上前了两步,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直接闪过,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提起了衣服,一把朝着前面扔了出去。 “啊——”那士兵惨叫一声,被飞鹰那么一摔,狼狈地倒在离穆林不远处的地方。 穆林转头看了过来。 “穆……百夫长,我只是路过而已。”那士兵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飞鹰已经抽出了手中的剑,眼睛都不眨,直接将人给杀了。 穆林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飞鹰。 容澈说道:“穆家的事情,本王略有耳闻,穆小公子又何必再隐忍?” 穆林的眸子微动,看向了容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吗?” 容澈说道:“和穆小公子谈一次合作。” “合作什么?”穆林问道。 容澈说道:“当然是帮你拿到穆家的一切。” 穆林看向了容澈,却是有些不相信:“你帮我,于你何意?更何况,我父亲油盐不进,根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话。” 容澈淡淡地说道:“既然不听从,只能将他拿下,再将一切躲过来,杀了辛氏。” 穆林听到容澈的话,震惊地看着他:“从我父亲手中夺权?” 容澈点头。 穆林听到容澈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你定然是找错人了,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虽然说南诏郡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就算是发生些什么事情,皇帝未必会知道,但是让他从父亲手中直接夺权,且不说他愿不愿意这么做,就算是他愿意,也根本做不到。 容澈说道:“想来穆小公子还不知道本王为何在此。本王奉皇上之命前来查黔州官银失窃案,其中不小心查到了穆远大将军身上,这才发现,穆远大将军勾结前朝苗国余孽,意图谋反。” 正文 第431章 答应合作 听到容澈说穆远大将军意图谋反,穆林的脑子里轰隆一声,像是被雷电炸开了一般。 “这不可能!”穆林立即反驳道,“我父亲绝无可能会谋反!穆家世代清白,守卫大魏边疆多年,忠诚之心苍天可鉴,又怎么可能会谋反!” 他的父亲穆远大将军战功赫赫,当年周遭许多小国意图侵犯大魏疆土,父亲浴血奋战,带兵打退了他们,还受过不少的伤。 这样的人,怎么会造反。 就算是父亲想要造反,祖父也不会同意的! 容澈知道他不会相信,说道:“或许以前的穆远将军忠心耿耿,但是谁能保证现在的穆远将军还和当年一样呢?穆小公子应该最是清楚穆远将军的变化的。” 穆林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是啊,父亲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 自从他带辛氏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以前和母亲还算的上恩爱,后来整个心都放在辛氏的身上,母亲伤心不已,虽然想要让父亲回头,却不曾是辛氏的对手。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死和辛氏脱不了干系,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父亲已经对辛氏偏心到无边了。 若是有祖父拦着,或许他这条小命也没有了。 这样的父亲,他陌生的很。 他不相信父亲会这样对待母亲,但是他确确实实伤害了母亲;他不相信父亲对无视自己,但事实证明,现在对父亲而言,只有辛氏的孩子才是他自己的儿子吧? 他不相信父亲会谋反……可是,父亲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吗? 容澈知道他内心还是不相信的,继续说道:“穆府里的辛氏,乃是前朝王族中人,若是论起来,应该算是苗国的公主,她接近你的父亲,早有预谋,就想夺下穆家的兵权。” 穆林听着容澈的话,心里惊讶不已。 他原本以为,辛氏就算是再厉害,不过就是个想要争宠往上爬的女人罢了,只要她拿下了将军夫人的位置,以后荣华富贵不愁,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诸多隐秘。 “本王在黔州查案,这几年来一直在黔州偷盗官银的就是前朝余孽,辛氏一族。顺藤摸瓜就查到了穆府上,那些反贼被本王打跑,想来是前来南诏郡投奔了辛氏,想要利用穆府来对付本王,所以本王才会找你。”容澈将话已经说得十分的明白了。 穆林听着容澈的话,沉思了半响。 他抬眸看着容澈,见容澈的眸子里坦荡不已,他多少是有些相信容澈的。 只是…… “他是我的父亲。”穆林开口道。 所以他很纠结,若是真如容澈所说,父亲有谋反之心,他和暄王联手将此事给抖了出来,那么穆家的声誉怎么可能还在? 容澈知道他的犹豫,说道:“他是你的父亲,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在辛氏的蛊惑之下走上一条不归路?正如你所言,穆家世代清白,战功赫赫,若是因为背负上了谋反的罪名,穆家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穆林双手紧握成拳,他有些犹豫。 但是他知道,容澈说得没错,父亲若真是成为了旁人的傀儡,那才是真正毁了穆家。 他看向了容澈,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与你合作?” 容澈淡然道:“其实本王未必要和你合作,再过几天,在圭州镇守的杨总督和黔州知府就会带着兵马前来镇压反贼,只是这样一来,不仅会让双方损失惨重,而且你们穆家可就真的毁了。” 穆林也猜到了容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后路,不然不可能这般单枪匹马来找自己的举动。 他认真地看向了容澈:“你想让我如何做?” 容澈勾唇一笑,说道:“若是要保下你们穆家的声誉,只有你亲自将你父亲给拿下,本王到时候向皇上禀报,就说是你先向本王揭发穆将军被辛氏蛊惑而做出不明智的事情,请求本王的帮助,随后大义灭亲,本王会替你们穆府说话的。” 穆林沉默下来,不得不说,暄王这一手,确实可行。 只有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辛氏和苗国反贼的身上,将穆府扮成受害者,再来一次大义灭亲,自己亲自前往长安请罪,才能保证穆家的清白。 否则以皇帝的性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将穆氏一族赶尽杀绝呢! “好。”穆林开口道,他看着容澈,就这样将事情应了下来,“你要怎么做?” 容澈微微一笑,说道:“你本就是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能做的太多了。” 穆林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再回了军营的。 看见穆林回来,他手下的士兵又开始叫唤了。 “哎,谁让人家是穆小公子呢,让我们在这里受罚,自己却去偷懒了。” “就是,人家命就是好啊!” 穆林手中紧攥着长剑,听到那几个士兵的话,这回却没有装作听不到。 为了活下去,他已经隐忍得够久了,现在……不需要了。 穆林站在那几个人的面前,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感觉到他周遭的阴沉之气,不少人都沉默了下来。 然而仍是有人不怕死,讽刺似的说道:“我们只是羡慕穆小公子而已。” 穆林眸子微沉,抽剑一下子刺入了那士兵的胸口,淡淡道:“既然那么羡慕,本公子成全你,让你提前去投个好胎。” 他将长剑抽了出来,原本干净的剑身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让众人惊骇不已。 “你……你怎么能随便杀人!”一个士兵指着他颤颤巍巍地说道。 穆林冷笑道:“本公子乃是穆家嫡长子,穆家的继承者,整个穆府和穆家军以后都会是本公子的,你们身为穆家军,对本公子不敬,不杀了难道还留下来浪费军饷吗?” 他周遭阴沉的气场让众人觉得可怕不已,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有一个人吞了吞口水,仍是说道:“大将军还在,穆府里可不止你一个公子!” 穆林冷冽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士兵,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 原本还站在一团的士兵看见穆小公子朝着刚才说话那个人走过来,纷纷离他远了一些。 有了刚才被杀的士兵,傻子才会直接和穆林杠上! 但那人偏偏就是辛氏安插的人,自然想要擅动大家来反抗穆林,但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其他人看见穆林的这副模样,都纷纷选择了避而远之。 他们没有任务在身,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小命去再反驳一个穆府的公子。 穆林走到了那个士兵面前,说道:“看来你是支持穆家那个才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娃了,不过就算是他要掌权,也得等个十几年,要是我父亲现在就出了些什么意外,你说这个穆府,到底会是谁做主呢?” 众人听到穆林的话,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看到自己孤立无援,那士兵正想解释,只是他还没开口,突然感觉到脖子一阵痛意,震惊地看着穆林,接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他刚才杀的两个人,都是辛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怕辛氏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才迟迟没有对这几个人动手罢了。 这个军营里一共就有三百多人,出了穆林之外,还有其他两个百夫长,看见这里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一直以来都将穆林的遭遇看在眼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相帮,毕竟是个穆府公子。 只是帮过他的人,莫名其妙都会被收拾,倒也无人敢出手了,现在看见穆林这般,他们倒是有些惊讶。 穆林转头看向了这寨子里的所有人,开口道:“还有谁?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穆府以后是谁的。” 两个百夫长相视一眼,随即上前半跪下来,拱手道:“属下誓死追随主子!” 跟着两个百夫长身后的士兵们纷纷跪下来表示了忠心。 之前那些在穆林手下的人,看着穆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时有些后悔之前跟着别人起哄做下的傻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大将军再不待见穆小公子,他依旧是这穆府的继承人! 于是纷纷跪下求公子原谅。 穆林冷眼看着这些人,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从今以后,他要撑起整个穆府了。 再次之前,他要将辛氏和她背后的人统统一网打尽! 容澈到了南诏郡的城里,寻了一间僻静的客栈住了下来。 秋鲤再去打探,倒是都没有辛渊住进穆府的消息。 辛渊若真是来了南诏郡,必定是要来投靠穆府里的辛姨娘。 “现在看来,辛渊还没有接触到穆远。”秋鲤说道。 容澈却是淡然道:“有辛氏在,他用不着亲自去和穆远接触。” 反正穆远现在对辛氏言听计从,只要辛氏哄一下,辛渊就算是不用见到穆远,一样可以从穆府得到不少的权利。 “把那个辛氏给看紧了,去查查穆府里最近有没有新任职的将军。”容澈吩咐道。 辛渊若是想要掌控穆府,就得先从内部着手。 秋鲤拱手:“属下知道了!” 正文 第432章 公子求助 夜色渐深,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匆匆从府宅的后门走了进去。 府中的人管家将他迎到书房,一打开书房的门,立马已经坐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魁梧,气势稳如山,一看就是在军中历练多年的。 来人将斗篷的帽子给拿开,露出了还有些稚嫩的脸庞。 三个中年人一看见是他,纷纷上前行礼:“公子!” 来人正是穆府小公子穆林。 穆林看见他们三个人给自己行礼,急忙上前道:“叔叔们莫要多礼!” 虽然穆林喊他们叔叔,但其实这三个人都是穆远的手下,在穆府多年,有的是副将,有的已经是三品的将军,在穆家军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公子深夜将我们三人聚齐于此,不知可有什么要事吩咐?”其中一副将说道。 穆林看着他们,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般,拱手半跪下来:“求各位叔叔助我!救救穆府,救救穆家军!” 看见公子给他们行礼,三人皆是一愣,立马将人扶了起来。 “公子,你这是作甚!” “公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若是有什么帮助尽管说,虽然现在大将军独宠辛氏,但是为了公子,属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就是啊,公子,有话好好说!” 穆林看向了这三个人,心中有些酸涩。 他说道:“我知道,自从父亲偏信辛氏的话打压我,几位叔叔就一直在帮我说话,可是却从来没有成效府,反倒是惹得父亲不痛快,还连累了你们。” “公子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们的小主子,是穆府未来的希望,我们自然是要帮你的!” 穆林说道:“可是,即便如此,父亲仍是没有改变心意。” 祖父知道之后痛骂了一顿父亲,被气病在床上,然而以往向来最重孝心的父亲却是将祖父气病了仍旧是一意孤行。 听到穆林的话,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两年来,辛氏接着穆将军的手一直打压穆林,他们不是不清楚,只是穆将军手握重权,就算是老将军都无法奈他如何,更别说是他们这些下属了。 穆林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次叫三位叔叔来,是因为我足够信得过你们。” “公子,只要你说话,我们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有人道。 穆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是穆家作为继承人所培养的人,对他的期望颇深。 穆林看着他们,正色道:“我想让三位叔叔助我,夺下父亲手中的兵权。” “这……” 听到穆林的话,三个人都有些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他居然要从大将军手中夺权? 这和皇子逼宫有什么区别? 虽然山高皇帝远,但不代表长安那边查不到这里的动静。 穆林开口道:“你们不必惊讶,我并非是受不了父亲的打压才选择这一条路的,而是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若是再不阻止父亲,我们穆家就要彻底完了!因为辛氏乃是苗国余孽,想要利用父亲的兵权复国!” 这个消息让三个人脸色更加的凝重起来。 一个将军站了起来:“公子此言,可属实?” 若真是如此,大将军着了辛氏的道,穆家只能跟着辛氏覆灭。 穆林沉痛地点了点头,手紧握起来。 父亲曾是他心中的英雄,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的做法。 “如果辛氏真的是苗国余孽,此事应该去禀报大将军。”副将低声道。 穆林看向了副将,说道:“你觉得现在的父亲,会相信这些话吗?” 大家沉默了下来。 穆林说道:“暄王如今在黔州查案,此事我已经告知了殿下,他已经同意助我一臂之力,而且还会让圭州杨总督带兵前来镇压,若是我们穆家军反抗,只怕真的没有回头之路了。” “父亲已经被辛氏彻底蛊惑了,根本劝不动的。”穆林说道,“若是他还是曾经的他,就不可能对我母亲的死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将祖父的话抛之脑后,更不会对属下的劝阻感到恼怒。” “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尝试过了,但是都没有用,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他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会不痛心?但是和穆家的世代忠义还有所有穆家军的性命比起来,我别无选择。” “所以,求各位叔叔,助我!” 他一脸正色,半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给三个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些人都是父亲的忠诚的手下,他知道要劝动他们去对付父亲,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他也清楚,这三个人深明大义,一身正气,是绝佳的人选。 穆府是很厉害,有兵权有权势,但是这些兵权和整个大魏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穆府消失。 他很清楚,这是暄王给自己唯一的活路,若是他失败了,穆府就永远都不存在了。 自己只能紧紧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看着穆林这般庄重地求自己,三个人上前想要将他给扶起来。 穆林却是垂头道:“事关穆家军生死存亡,若是你们不答应,我就只能长跪不起了。” 副将咬牙道:“好!我帮你!” 穆林听到副将的说要帮自己,心中却没有喜悦,眸子变得有些猩红。 另外两个人相视一眼,随即都点头道:“公子起来吧,我们帮你。” 他们很清楚,现在的穆远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英明睿智的大将军了,被妇人蛊惑,手下的人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而穆林是穆家公认的继承人,以后将会成为穆家的顶梁柱,成为穆家军的统帅。 将来是,现在也可以是。 只是要对付大将军,这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穆林红着眼睛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多谢叔叔们。” 看见穆林这般难过,一个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公子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放心去做,属下会尽我们所能去配合你的。” 穆林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有多煎熬。 正文 第433章 副将挑衅 辛渊不知道容澈已经来到了南诏郡,此时的他正在辛氏安排的院子里。 辛氏现在已经将穆远完全控制,辛氏给穆远生下了个小儿子,虽然还小,但是这对与辛氏来说,这足以让她可以堵住其他穆府的人,毕竟这穆府并不是只有穆林一个继承人。 “主子。”一个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坐在亭子里辛渊说道,“公主那边传话来,说是已经安排好了,会让你直接在穆远的身边当个副将,明日即可前去任职。” 辛渊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护卫又说了些许的细节,这才从亭子里走了出去。 辛渊就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眸子里却是暗沉不已。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容澈,我会让你后悔的。”他淡淡的说道。 让他这么狼狈的逃走,还将自己的妹妹绑在城墙上受辱,这笔账,他要好好的算清楚。 就算是容澈再聪明,大抵也想不到自己会藏在穆府。 不过他虽然自负,却从来不会故意落下把柄,这次进入穆府当副将,他还是改了名字的。 众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秋鲤一直都在暗处盯着辛氏的举动,不过穆府乃是将门世家,并不是那么好闯的,高手如云,想要监视辛氏的一举一动,实在太过困难,不过好在穆林在府中还留有一些势力,倒是可以帮助到他。 知道了今日辛氏联系的人,秋鲤暗中跟着过去倒是发现一个宅子,又从穆远身边的手下那里得知最近大将军提携了一个副将,两者相关联起来,容澈大抵已经知道了辛渊位置。 辛渊新官上任,改名为袁新。 官职不小,但是似乎周围的人对他是处处为难。 这才第一天,就已经有不少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的,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穆府的人几乎都是知道他是靠着辛氏的关系进来的,所以不少人对他是嗤之以鼻。 不过辛渊却是一副对谁都很友好的模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向来善于伪装,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有的是时间来教训他们。 头两天还好,倒是没什么人前来挑衅,第三的天时候,有人忍不住了。 “喂,袁副将,听说你功夫了得,所以才让大将军如此赏识,不知道是真的是假,不如让我来领教一番!” 辛渊在校场上被一个壮硕的男人给围住了,他抬眸看了一眼,记性一向不错的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个副将。 与其让这些人一直怀疑自己的能力,辛渊觉得不如主动出击。 他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哟,不赖啊!我还以为你会当个缩头乌龟呢!”那副将说道,“那我可要领教领教袁副将的能力了!”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全都聚了过来,全是一片叫好的声音。 众人将校场的位置空出了一大片,让两个副将开始打比试。 一个三品的将军走了过来,说道:“本将军给你们当个裁判,力保公正!” 辛渊看了那将军一言,微微颔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不过他倒是不相信这将军真的能够公正。 这两天他可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是偏向另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会有*在自己这边。 第一时因为他是辛氏推荐来的人,所以穆府的人对他印象不好也是正常的,而且他横空出现,直接就当上了副将的位置,这可是许多人立了不少功才能当上的,自然惹得不少人不满。 但是昨天看过这个副将的实力,他自认为这个副将的水平一般,想要打倒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哐!” 旁边的小兵在锣鼓上重重地敲了一声,喊道:“比试开始!” 两个副将比试,周围自然都围满了士兵,可是辛渊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似乎围在周围的士兵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一般。 他勾唇一笑,若是他们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那可真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接招!”那副将大喝一声,随即手持长剑直接往辛渊的方向刺了过去。 辛渊侧身躲过,当他正想抬腿踢向那人的小腿处的时候,副将却是十分灵敏地躲开了!不仅躲开了,而且还反手将剑再次划向辛渊的脖子! 看着副将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辛渊微怔。 这个副将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在辛渊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手中的剑更为凌厉! 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看得围观的士兵一阵叫好声。 辛渊看着这副将的动作,暗道原来这个人早就挖了坑给自己跳,还以为他武功一般,没想到昨天的时候只是他藏拙了而已,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好一击即中! 辛渊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他执剑朝着副将的方向快速刺了过去,副将似乎是慢了片刻,没能完全躲开,手臂上被刺伤了一下。 辛渊没有继续放松,仍是朝着副将的方向看了过去。 “安将军!这人他妈的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副将突然大吼了一声! 正在看比赛的人有的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说要当裁判的安将军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长剑,说道:“点到为止,都给本将军住手!” 看着两个人没有停手的意思,安将军手握着剑加入了这打斗之中。 “将军!” “主子!” 虽然安将军像是去劝架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将军和副将这是在一起对付辛渊呢! 辛渊身边的护卫当然不会让自己的主子就这样受欺负,于是开始加入了打斗。 而安将军和副将的人都纷纷那家伙冲了过去,目标是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冲着辛渊而去的! 除了辛渊原本的侍卫,没有人再过去帮辛渊,反倒是副将和安将军配合得十分的默契! 正文 第434章 父子对峙 不一会儿,辛渊已经被安将军连砍了两刀! 他的背上和手臂上都已经受了伤。 “杀了这小子!”副将的目光紧盯着辛渊,那眼神仿佛要将辛渊给吞了一般! 辛渊现在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分明就是早就计划好了让自己死! 不过这些人是不是因为辛氏而讨厌自己,辛渊觉得这个地方已经待不下去了, 他的侍卫一直在护着自己,损失惨重,原本被容澈突然的打击他已经没有了多少侍卫,现在看来,这些人大概也都要死在这里了! 辛渊咬牙,手中握着长剑,找了一个突破口,直接厮杀出了一条口子,抢下了一匹马,飞身而上! “驾!” 他牵着马绳,随即用剑在马的身上直接划了一刀! 马因为吃疼,开始发狂似的奔跑了起来,朝着校场外的门口出奔腾而出。 “把人给老子拦下!”安将军高声大喊道,“格杀勿论!” 看见辛渊策马冲了过来,门口除的侍卫们纷纷想要上前拦住他,奈何辛渊驾着马,仿佛不要命一般冲撞着,那些士兵根本都拦不住,还有的守卫甚至被辛渊的马匹直接踩踏了一脚! 安将军和副将看着辛渊离开,想到公子说一定要将此人除去,也顾不得那么多,抓住了一匹马翻身而上,霎时都朝着辛渊的方向追过去! 秋鲤早就军营校场外等候多时,看见辛渊竟然真的冲破了穆家军的围堵,眸子越发深沉。 这样的人若是继续活着,对王爷的威胁太大了。 秋鲤躲在小道上的一棵大树上,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上,瞄准了辛渊的胸口处,拉到最满,眼神一凛,随即放了箭! 辛渊被刺了两刀,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刚起码逃了出来,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呼啸声,他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 “呃!”辛渊左肩受疼,被一支利箭穿过了身体! 好在没有射中心口,否则他刚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看到箭射偏了,秋鲤又射出一箭! 这次辛渊有了警惕,察觉到不对立马俯身下来,紧紧抱着马脖子,飞奔地从小道上离开。 看到背后似乎是安将军和那个副将带着人追了过来,辛渊眸子越发沉得厉害,用手中的剑又刺在了马臀之上,马匹受疼,像是发疯了一般继续往前跑! 秋鲤看着辛渊越来越远的身影,猛地一拍大腿! 居然让他给跑了! 原本还想着就算是穆府的人没那么容易就能拿下辛渊,他也可以暗中埋伏,将辛渊直接射杀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顽强,都中箭了还能继续逃跑。 辛氏安排进穆家军的辛渊被安将军和副将打伤而逃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穆府。 “夫君!你要替妾身做主啊!”辛氏听闻了这个消息,二话不说,直接就跑过去找穆远。 穆远也不过是才受到消息罢了,不过现在辛氏在穆远的身边安插了几个内应,要知道穆远那里的一举一动和消息,简直轻而易举。 辛氏长得美艳,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但是这副皮囊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女人要好看许多。 看见辛氏这副受委屈的模样,穆远只觉得心疼不已,问道:“谁又让夫人生气了?” 辛氏说道:“夫君这是明知故问啊!妾身前两日让夫君给家中兄长谋个一官半职罢了,没想到这才几日的时间,他们居然对兄长下如此黑手!甚至要取他的性命!” 穆远见辛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安慰道:“据说只是切磋而已,没真怎么伤到他。” 辛氏更加委屈了:“听说他都受了重伤,信命难保,怎么可能还只是切磋?而且我兄长带过去的护卫,也全都被他们给拿下了,这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对是什么!他们就是看不惯妾身当这个将军夫人,更看不惯咱们儿子!” 穆远正色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辛氏哭诉道,“除了将军外,整个南诏郡都在说妾身是个狐媚子,还说是妾身害死了姐姐,让公子落得这般境地,所以他们对妾身这般厌恶!早就怀恨在心,如今知道兄长在军中,恨不得拿他来开刀呢!” 穆远安慰道:“这些事情与你何干?我相信就可以了,其他的疯言疯语,不必理会。” 辛氏眼眸微动,说道:“妾身兄长和他们无冤无仇,但是他们居然想要下这样的手,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今日敢对兄长下手,明日说不定就要杀了妾身!” “我看谁敢!”穆远一拍桌子,似乎是很震怒的模样。 辛氏又道:“怎么不敢?兄长是您钦定的副将,他们都能明目张胆的欺负,现在兄长生死不明,妾身的心里可真是慌得很,说不定他们接下来杀的人就是我了!” 此时的辛氏或许还不知道,她一语成箴。 穆远道:“你莫要担心,我定然会给你和你的兄长讨回公道的!” 辛氏抹了抹眼泪,对着穆远道谢。 穆远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随即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侍卫,沉着脸说道:“把安将军和李副将给叫过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胆子!” 那侍卫余光看了一眼辛氏,又怯怯地垂头,随即应了一声是,立马跑出去传话了。 辛氏说道:“妾身就知道夫君绝对不会让妾身受委屈的。” 穆远将她搂进了怀里,安慰她自己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那侍卫出去了半个时辰之后,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大将军,不好了!”管家慌张地说道。 穆远看向了管家,蹙眉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周遭小国敢来侵犯不成?!” 管家看了一眼穆远和辛氏,低头道:“回大将军,是安将军和李副将来了!” 听到管家的话,穆远更加的不悦。 他说道:“是本将军叫他们过来的,他们做错了事情,自然要罚,你这么慌张做甚!” 管家面露苦涩,说道:“除了安将军和李副将,还有公子也回来了。” 辛氏一听穆林回来了,眸子微动,她接话道:“原来安将军和李副将之所以那么为难兄长,是因为有阿林在背后唆使,妾身就说呢,就凭他们怎么敢公然和将军作对,原来是阿林让他们这么做的。” 听到辛氏的话,穆远更是气愤不已。 “这个逆子在哪里!”穆远冲着管家吼道,“让他滚进来见我!” 管家战战兢兢地地说道:“大将军……公子他,他和安将军带着兵马将穆将军府给围住了,现在穆府的人一个都出不去了!” “什么!”穆远震惊不已。 辛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意外。 穆远怒道:“反了他!这是要和老子作对吗!” 他说着大步流星地朝着穆府大门口走了过去。 对于穆林的做法,绝大多数人都是震惊不已的,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公然和自己的父亲作对,带着手下将穆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穆远带着人走到府门口的时候,正看见他的儿子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在穆林的旁边,是他的得力助手安将军和李副将。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做什么!”穆远看见穆林,眸子里满是恼怒。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儿子,居然会这么对自己。 穆林开口道:“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穆远开口骂道,“我不是让你去军中历练了吗!没有老子的允许,你私自跑回来,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吗!” 面对穆远的训斥,穆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的面色平静,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印象之中的英雄父亲也开始变得和那些无知的庸人一般,被蒙骗在鼓里毫不自知。 穆林淡淡地说道:“我这次前来,是来拿下苗国余孽辛氏的,辛氏乃是苗国王族余孽,意图夺取穆家兵权来兴复苗国,其罪当诛!还请父亲将人给交出来。” 听到穆林的话,穆远更加气愤不已。 他朝着穆林大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辛氏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苗国余孽,就算是你看不顺眼她,也不必用这样给她泼脏水!她现在是穆府的将军夫人,岂是你能动的!” 看到穆远连自己的半个字都不相信的样子,穆林继续说道:“此事证据确凿,辛氏与其同伙还密谋已久,而且还是黔州官银失窃案的罪犯,暄王已经拿到了证据,父亲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交出辛氏。” “有老子在一天,你就休想动她一根寒毛!”穆远勃然大怒,更是听不进儿子所说的话,他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穆远没有你这个儿子!这穆府的一切,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安将军和李副将相视一眼,看着这对父子已经撕破了脸皮,心中皆是暗叹不已。 穆林仍是冷然道:“既然父亲不愿意将人交出来,儿子只能自己将辛氏抓拿了!” 正文 第435章 穆老将军 穆林的手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眸子清冷的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一样。 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本愤怒的穆远不知道为何,心里感觉到难过不已,仿佛内心空落落的缺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大将军,只要你赐死辛氏,一切都可以好好商谈!”在穆林身侧的安将军开口说道。 听到安将军说让自己赐死辛氏,他的脑子满是反抗、 穆远眸子狠狠地等着安将军,说道:“放肆!将军夫人岂是你们能置喙的!” 他的话音刚落,穆林一直抽出了佩剑,从马上一跃而起,执剑往穆远的方向刺了过去。 穆远眼前剑光闪过,他也抽出长剑迎上了穆林的攻击。 父子两个人就这样在穆府的门口厮打了起来。 穆远没想到穆林的武功比起以前来要好上太多,下手沉稳,又剑剑致命,但即使是这样,面对经历过无数战场生死的穆大将军,穆林的武功想比起来就有些稚嫩了。 眼看公子节节败退,有些抵挡不住大将军的攻击,安将军和李副将也拔剑上前,加入了穆林一起对付穆远。 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立场,就会帮助公子,即使是面对着大将军。 三个人一同对付穆远,穆远的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只是对付其中一个人,以穆远的武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是面对着三个武功都不低的人,穆远渐渐处于了劣势,穆林抓住了机会,趁机而上,横腿一扫,踢在了穆远的小腿上,穆远踉跄两步,正要提剑而上,才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搭上了一把长剑。 穆林手持锋利的长剑,就这样站在穆远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公子!”穆林身边的侍卫轻呼一声。 打架可以,若是穆林真的将穆远给杀了,那可就是弑父,这样的罪名,公子可不能担着! 穆林根本就没打算杀了穆远,他看向了安将军,说道:“把他给捆了!” 安将军颔首,随即让人拿来了粗大的马绳,就在他正给穆远绑上双手的时候,突然从穆府里传来了一声喝令。 “都给我住手!” 众人朝着穆府的门口看了过去,都纷纷怔了一下。 此时的辛氏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此时正挟持着穆家老将军缓缓而来。 “你们再乱动,我就杀了他!”辛氏恶狠狠地瞪着穆林。 穆林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祖父!” 穆老将军大约六七十岁了,满头银发,年轻时南征北战,受过不少的伤,腿脚有些不利索了,这些年是越发的不好了,自从穆远和穆林父子闹翻之后,他就气得卧床不起。 穆林没想到辛氏居然如此的胆大,竟然劫持了他的祖父! “辛氏,你若是敢动祖父一下,我要让你和你的儿子死无葬身之地!”穆林咬牙切齿地看着辛氏。 安将军和李副将都没想到老将军居然会被辛氏威胁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将军年纪大了,自然受不得折腾,若是辛氏不小心伤了老将军,那可怎么办! 辛氏听到穆林的话,却是冷笑起来,说道:“即便是我不动他,你还不是一样恨我恨得要死,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乖乖得束手就擒?” 穆林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恨不得将她不剥皮抽骨,碎尸万段。 是因为她,母亲才会死,父亲才变成现在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她现在居然还想利用祖父,这样的仇,他怎么能轻易就算了! 穆林开口道:“你想如何?” 安将军说道:“只要你放了老将军,我们可以让你离开!” 辛氏不傻,她冷笑道:“让我离开?我一个女人就算是逃,怎么可能逃得出穆家军的手掌心。” 在南诏郡,她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藏。 就算是离开了南诏郡,穆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她? 安将军道:“那你到底想要如何?” 辛氏的目光看向了穆林,说道:“一命抵一命,穆林自杀,我就放了他!” 她当然知道穆林是个很孝顺的人,而且祖孙两人的感情极好,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穆老将军死在她的手里的。 与其让自己逃出去,不如让这个碍事的人就消失在眼前。 毕竟穆远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那就是他和自己的孩子。 只要穆林死了,这穆府和南诏军就都是她的孩子的。 “阿林,莫要听这个妖妇胡言!”老将军年轻时辉煌一生,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劫持了,他冲着穆林说道,“别管我,杀了她!” 老将军的话让辛氏有些不满,将手中的短刀更用力了些许。 那锋利的刀口就在老将军的脖子上,微微渗出了血丝。 老将军冷笑,说道:“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他纵横沙场多年,即便是老了,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听到老将军的话,穆林心中一跳,大喊道:“祖父,你可别做傻事!” 老将军看向了穆林,说道:“林儿,你父亲太令我失望了,你一定要撑起这个穆府!” “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从府中跑出了一个丫鬟,对着辛氏大喊了一声。 辛氏听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心中一跳,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丫鬟。 她拿着匕首的手一松,突然就感觉一个黑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传来一阵断裂的疼痛。 “啊——”伴随着手腕被折断的声音,辛氏惨叫了一声! 她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小腿被人重重一踹,直接跪倒在地上,随即被来人一甩,就倒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穆林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容澈,先是一怔,随后立马上前扶住了穆老将军,对容澈颔首道:“多谢暄王殿下!” 容澈道:“举手之劳。” 李副将立马上前将辛氏给拿下了。 穆老将军看向了容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暄王殿下?” 容澈点头,说道:“穆老将军,本王年幼时曾见过您。” 穆老将军看着容澈,轻叹一声:“年岁不饶人啊,没想到暄王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在一旁的辛氏大喊道:“我儿子呢!儿子怎么会不见了!”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依靠。 穆林看向了辛氏,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眸子里满是杀意,他正想走上前,却被容澈直接拦住。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容澈,开口道:“这个妖妇,非死不可!” 容澈用力地按下了他的手臂,低声在他的耳畔里说了几句话。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杀了她吗?”容澈问道。 听到容澈的话,穆林面色惨白,他看向了辛氏,那迸发出来的恨意,简直像是要把她给吞没了一般。 容澈没有瞒着穆林,将穆远中了蛊毒的事情告知了他。 若是他杀了辛氏,那么穆远也会死。 穆林忍住了要杀了辛氏的冲动,开口道:“来人,把这个妖妇押下去,好生看管!” “是!”他的两个亲卫上前,直接将辛氏抓了起来。 然而辛氏还一直挣扎不已,目光看向了穆远,开口道:“夫君,救救我啊!穆林是真的想要杀了我,想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啊!” 她这般大哭对于穆远说着,可惜穆远现在已经被安将军给控制住了,就算是他想要保辛氏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毕竟现在穆府,是穆林说了算。 “老实点!”看见辛氏挣扎,那两个押着她的士兵一脚踹在她的身上,不耐烦的说道。 他们早就看这个妖妇不顺眼了,把大将军迷得团团转,还把穆府上下弄得乌烟瘴气的。 现在终于把她给弄倒了,自然不会将她当成是什么将军夫人。 穆林用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将穆府上下的人再重新安置了一遍,之前那些为辛氏卖命,讨好过辛氏,还有仗势欺人的下人全都被拿下,再换上了自己的人。 一时之间整个穆府都被大换了血。 从辛渊身边抓到的护卫,还有辛氏身边的心腹那里都审问出了一些东西。 果然都是苗国王族的余孽,妄想卷土重来,兴复苗国。 若是穆远真的被辛氏利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老将军,辛氏的儿子要怎么处理?”李副将上前,拱手行礼,随即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这辛氏的儿子也是穆远的儿子,是穆林的弟弟,现在才一岁多,话都还不会说。 因为这“小少爷”的身份尴尬,再怎么说都是穆家的血脉,自然轮不到他们这些属下来处置,只能前去问穆老将军和穆林。 还没等穆林说话,穆老将军已经开口道:“辛氏余孽,还让他活着干嘛!寻个不那么难看的死法,了结了吧。” 李副将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容澈正坐在主位上,听到穆老将军的这句话,面色淡然,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个孩子虽然是穆家的血脉,但是要是留下来,必定会成为穆家被人诟病的存在,无论是对于穆府还是对孩子,都是残忍的。 正文 第436章 会变痴傻 穆林的脑子还是有些混乱的,但是辛氏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沉稳了不少。 看着孙子的这副模样,老将军心疼得很。 他还是没想到,这对父子居然会走到这样的结局。 穆林看向了容澈,说道:“抱歉,我没有抓住辛渊。” 容澈眸子微动,开口道:“此人诡计多端,狡诈非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抓住的。” 辛渊一个人能筹划那么多,可并非是什么等闲之辈。 若非如此,也不会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穆林说道:“殿下放心,辛渊受了重伤,想必逃不远,我会让穆府的人好好搜查的。” 容澈颔首,话锋一转,又说道:“穆府上下还需要整治,杨总督后日就会到达南诏郡,到时候会和穆家的人一同寻找。” 听到杨总督会过来,穆林和穆老将军脸色皆是微微一沉。 穆远所做的事情,是想瞒都瞒不住的,如今杨总督都亲自带兵前来,更是难逃皇上的眼睛。 容澈站了起来,说道:“还往穆公子和穆老将军早做准备,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才是。” 穆林跟着站了起来,对容澈拱手道:“暄王殿下已经给我们穆府指了一条明路,我们自然不会令殿下失望。” 容澈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穆府大堂。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穆老将军轻叹了一声。 “祖父,你不用担心,孙儿自有办法解决。”穆林说道。 穆老将军眸子微动,说道:“经过了这件事,即便是皇上还会继续用我们穆家的人,但是相必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的,或许正正好给了皇帝将兵权收回的机会。” 穆林说道:“祖父别想太多,我们穆家镇守南诏郡多年,威慑着周遭小国,岂是能够随意就削掉兵权的?” 南诏郡在大魏的边界,和其他的小国接壤,若是穆府被削了兵权,还拿什么来对抗外来的袭击? 穆老将军道:“这个道理虽然很简单,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懂的,特别是我们现在的这个皇帝,疑心病太重了。” 穆林道:“祖父你就别担心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行。” “辛苦你了。”穆老将军有些心酸。 这几年穆林过得实在是太过与憋屈了些许,现在穆远倒了,还要让他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穆府的地牢阴暗不已,这里已经太久没有关过那么多的人了,所以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变得有些吵闹,但是在最尽头的牢房里,却是无比的安静。 那里面关着的,是辛氏。 辛氏就坐在干草堆上,看着从高高的窗户上落进来的点点阳光,心情却是无比的烦躁。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变成了阶下囚,让她怎么会甘心? 听到有脚步声缓缓走进,辛氏抬头,看到了正站在自己牢房门口的穆林。 辛氏瞳孔微张,看见穆林,她猛然冲了过去,冲到了穆林的面前,手握住栏杆。 “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辛氏着急地问道。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是她最牵挂的。 穆林看着辛氏的这副模样,仿佛只是一个十分担心自己儿子的母亲罢了。 他突然觉得很想笑,她的儿子是自己的心肝,别人的儿子就可以随便去抹杀了吗! 穆林没有回答辛氏的话,而是问道:“解药。” “什么解药?”辛氏问道。 穆林说道:“别给我装傻,你给我父亲下了蛊毒,自然是蛊毒的解药。” 辛氏听到穆林的话,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情蛊怎么坑怎么可能会有解药?穆远他是我的,他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因为他爱我,只要是我死了,他也会心痛而死。” 看见辛氏的这副模样,穆林简直想要把她的皮都给剥下来! 穆林说道:“没有解药,你的儿子也会死,你觉得我会让他继续活下去吗?” “你想要干什么?”辛氏冲着他大喊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到辛氏的话,穆林更加觉得可笑:“他是无辜的,我母亲和祖父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当初你还不是对他们下了手?” 辛氏眸子瞪大,就这样看着穆林,咬牙切齿道:“他再怎么说也是穆家的骨肉,是你的弟弟,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 “那又如何?”穆林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放过他了,你说他那么小,肉还那么嫩,扔去喂野狗,会不会太可惜了一些?” 他说得*,却是让辛氏跳脚。 “你要是敢这么对他,我饶不了你!”辛氏张牙舞爪,想要将手伸出来去抓穆林,奈何她连衣服都碰不到。 穆林说道:“要么你的儿子扔去喂野狗,要么把解药交出来。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当我走出这个门,你就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了。” 辛氏看着穆林,咬牙道:“这样的蛊毒根本就没有解药!” “看来你是想让你的儿子扔去喂狗了。”穆林眸子微动,转身正要离开。 辛氏大喊道:“还有其他的办法!” 穆林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辛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辛氏说道:“虽然不能让他恢复如常,但是起码在我死了之后,他用不着死。只是他会变成一个近乎痴傻的人,关于以前的事情,都不会记得。” 穆林看着辛氏,眸子微动。 只要父亲能活下来,总比现在被辛氏控制得完全没有了理智强。 不过,辛氏的儿子是不能让她如愿以偿的活着了。 这样的身份,让他继续活下去,只会让一件麻烦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辛渊还没有找的。 第三日的傍晚,杨总督带着他的兵马来到了南诏郡。 不过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闻了南诏郡里发生的事情。 穆家小公子得知辛氏乃是苗国余孽,意图迷惑穆远大将军以夺取兵权,伺机复国,于是穆小公子大义灭亲,带着人马将穆远给直接就拿下了,从自己的父亲手中夺取了穆家的掌家权和穆家军的兵权。 正文 第437章 离开南诏 穆林在城门口亲自将杨总督迎进了城内。 “穆小公子不用客气,本督不过是得了暄王的密令前来巡视一番,还好南诏郡无事,本督自然是欣慰不已。”杨总督拍了拍了穆林的肩膀。 杨总督这个人不同于一般的武人,他的武艺不算高,但是为人老谋深算,穆林不敢怠慢。 穆林说道:“杨总督能够亲自前来,是小侄的荣幸。” 杨总督又问道:“不知道穆远将军现在如何了?” 穆林听到杨总督的问话,眸子微动,按着之前准备好的理由开口说道:“父亲知被歹人所骗,现在很是后悔,如此卧病在床,大夫说,并没有多少时日了。” 听到穆林的话,杨总督眼眸里倒是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能够做到直接从自己老子那里夺权,而且还差点将自己的老子弄死的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他看向了穆林,说道:“那日后穆小公子就要接手这诺大的南诏郡了,好歹我们的地方不远,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本督提。” “多谢杨总督。”穆林说着,随即将杨总督请进了府中。 有了这么一出,无论是穆林还是杨总督,都要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朝廷,到时候皇上怎么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容澈现在不想知道皇帝的想法,更想抓住辛渊。 自从那日辛渊从军营校场逃走之后,再无踪影。 尽管派出去了不少的官兵,却仍旧是一无所获,连个踪影都没看见。 “王爷,辛渊跑不了太远。”秋鲤说道,“他中了我的箭,不可能没事,就算是跑,也跑不出南诏郡。” 他的那箭虽然射偏了,没有射到辛渊的心口,但是好歹也穿了过去,这样的伤,大抵只能在某个地方蜷缩着。 容澈眸子微动,开口说道:“南诏郡是穆府的地盘,他们都找不到的人,你觉得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吗?” 秋鲤听到了容澈的话,也低头深思了起来。 辛渊这个人还真是让人难以对付,一而再地让他给跑了。 若是让他继续活下去,他定然还是会东山再起的。 所以他必须将他抓拿或是直接杀了! 辛渊偷盗了那么多的官银,现在抓了他的那么多人,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批官银在哪里,容澈有些担心。 或许辛渊还有着其他的手下。 容澈微眯起眼睛,脑子里还在一遍一遍的想着,辛渊到底会将银子藏在哪里。 秋鲤说道:“王爷,属下觉得辛渊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回到黔州的。” 毕竟黔州才是他的老窝,而且偷盗了那么多黔州城的银子,应该不可能大规模的将银子给转移。 容澈颔首,心里却是有些不安,辛渊若是到了黔州,那么颜宁会不会有危险? 辛渊如今已经知道了纪颜宁的厉害之处,知道她医术不凡,还会解蛊毒,甚至连他的情毒都能给解了,这样的人对于辛渊来说是个绝对的威胁存在。 只要有纪颜宁在一天,辛渊的这些把戏就不可能得逞。 所以他若是东山再起,第一个想要杀掉的人,非纪颜宁莫属! 辛渊逃跑已经三四天的时间了,这个人的隐藏本事还真是不错,连穆府的人都没能给抓住,若是他趁机往黔州的方向走…… 容澈一想到这里,便开口道:“明日回黔州。” 秋鲤问道:“若是辛渊还在南诏郡呢?” 容澈淡淡地说道:“那就是穆林和杨总督的事情了,有他们在,本王留下来没多大的用处。” 他对于南诏郡不熟悉,人手不足,就算是想要掘地三尺将辛渊给找出来,也不太可能。 与其留在南诏郡,还不如现在就回黔州守株待兔,顺便再找找那官银可能窝藏的地点。 听到暄王要离开的消息,穆林和杨总督都有些意外。 他们还以为,暄王起码要等到抓住了辛渊再说。 容澈要走的时候,穆林和杨总督都到了城门口去送,还好来得早,不然连面都碰不上。 此时也才天亮不久,城门口看不到有什么来往的人。 “殿下何需走得如此之快?”穆林说道,“辛渊定然是逃不出去南诏郡的,许是再过两日就能抓到他了。” 穆林的心里还是很感谢暄王的,毕竟他给了自己选择,还保住了穆府。 这样的人情,他记住了。 杨总督附和道:“是啊,下官也会住穆公子一臂之力,定然能抓住辛渊这个贼人。” 容澈说道:“有你们在,本王留下来也是多余,不如回去黔州城再找找他的同伙和官银藏匿的地点,毕竟本王乃是这起案件的钦差,早点查清楚,早点回长安交差。” 穆林看容澈这副执意要走的模样,没有继续留他,说道:“既然如此,穆林恭送殿下!” 容澈想了想,嘱咐道:“若是见到辛渊,不必留活口,此人实在狡诈,又懂不少巫蛊之术,不好对付。” 穆林一想到父亲所中的蛊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总督说道:“下官恭送王爷!” 秋鲤将马匹牵了过来。 容澈微微颔首,随即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一众侍卫策马扬长而去,在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看着容澈的背影,穆林感慨颇多。 暄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为人沉稳,做事认真,在皇族里难得有这样的人存在。 现在夺嫡症得火热的两个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据说现在都想着要拉拢暄王到自己的阵营之中,现在看来,暄王确实有这个资本让两个皇子竞相拉拢。 若是能够得到暄王的扶持,在定然会是他们的一大助力。 不过他现在想这些倒是有些远了。 因为眼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一件事就是写折子将事情给皇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尽量将罪责都推到辛氏和辛渊的头上;还有将穆府上下给好好打理一遍,毕竟自己亲手从父亲手中夺权,自然会有人心生不满,对自己有所质疑,自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手段。 在抓到辛渊之后,他还要亲自去一趟长安才行。 正文 第438章 玥娘期盼 众人寻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的辛渊,此时也正在缓缓地赶往黔州城。 他身上受了不少的伤,不过他倒是还好,躲进了山林之中逃过了一劫,寻了些许的草药给自己治伤,杀了几个村民,换了身衣服和身份,伪装成村民的样子渐渐逃离出了南诏郡。 路上倒是听说不少的事情,原本还以为只是穆林和穆家军针对自己罢了,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暄王的掺和。 一开始暄王就想到了自己会逃到南诏郡。 所以辛氏这枚棋子,同样被暄王给废了! 想到自己苦苦筹划那么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被暄王一一打碎,辛渊自然是恼怒不已,但是他能用的手下基本都已经被暄王和纪颜宁给扫了,一朝全都毁了。 就算是有银子,想要东山再起,还需要许多年。 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时间,辛渊终于离开了南诏郡,这一路他都在快速的赶路,毕竟穆府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路上差点几次将他拦截下来,不过他伪装得还算好,倒是没有被发现。 若是他再晚几步,估计就真的走不出南诏郡了。 穆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黔州城纪颜宁这里,听到辛渊逃跑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辛渊这个人不简单,但是受了重伤还能不被发现,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珍珠说道:“小姐莫要忧心,辛渊就算是逃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自己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再将这天给翻不过来不成?想来没多久就会被抓住的。” 纪颜宁听着珍珠的安慰,却是没有半点放心。 因为她很清楚,辛渊和常人不同,自然不能用常人想法去猜想他的作为。 被自己和容澈毁了那么多,他定然是不会甘心的,而且还有这么多年来被他偷盗的官银,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哪里。 纪颜宁眸子微动,秀眉紧蹙。 官银到底被藏在哪里? “小姐,衙门那边传话来,说是张成的妻子要请小姐过去看诊。”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纪颜宁禀报道。 现在官府的名额已经满了,所以除了开始招进来的那些官兵之外,纪颜宁就没有再出诊过,毕竟那些家属若真是按着纪颜宁的方法来,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听到张成的妻子要看诊,纪颜宁微微抬眸,看向了侍卫:“她怎么了?” 侍卫回答道:“张成的妻子这些日子可以自己能走几步路了,以为自己的身子好了便想着帮衙门里的官兵们干活,没想到再次伤了腿。” 纪颜宁听着侍卫的话,没有再多问什么,让珍珠准备药箱便朝着衙门而去。 她现在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出个诊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之前被自己诊治过的不少人,也应该再去看看病情如何了。 纪颜宁来到衙门的时候,张成已经紧张地守在了衙门门口,看见纪颜宁从马车上下来,急忙迎了上前。 侍卫却是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纪颜宁踩着矮凳走下了马车,看到张成这紧张的模样,微微蹙眉:“她很严重吗?” 张成点头,说道:“一直在喊腿疼!纪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纪颜宁没有再多说其他,跟着张成便往衙门的后院里走了过去。 刚走进后院,便听见了张成妻子的叫唤声,她带着珍珠一同走进房间,看见正躺在床上的张成妻子玥娘正抱着自己的腿喊疼。 “玥娘,纪大夫来了!”张成上前,看诊玥娘额头上满是汗珠,心疼不已。 纪颜宁上前给玥娘仔细看了看腿,并没有什么外伤,又按了几下穴道,玥娘疼得又喊了几声。 她拿出了金针,让玥娘平躺下来,在她的双腿和腰间施针,在不同的穴道上密密麻麻扎了许多银针。 玥娘的疼痛终于得到不少的缓解。 纪颜宁看向了玥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将腿又给伤了?” 面对纪颜宁的质问,玥娘一脸懊悔地说道:“这两天我感觉自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有些无力,但是我以为我的腿已经好了,所以才想着要帮大家做点事情,看到二虎媳妇在洗衣服,我也想帮忙,结果刚提了一桶水,腿就开始疼了。” 张成说道:“你这是乱帮什么忙,好好休息就是了,现在才刚有好转,等日后完全好了才做也不迟啊!” 纪颜宁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微沉,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做这些事情了?” 看到纪颜宁眼眸里的不悦,玥娘有些心虚,说道:“对不起,纪大夫,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么任性的。” 她只是太过兴奋了而已,她的双腿已经废了那么多年,居然都可以站了起来,自然想要去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只是提了一桶水而已,腿就疼得不行。 纪颜宁看向了玥娘,说道:“当初给你们诊治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她清冷的声音让玥娘微微一怔,看向纪颜宁淡漠的脸,她微微蹙眉,心里有些发虚。 “当时我说的是,你的腿是不可能痊愈的。”纪颜宁说道,“我最多只能治到你可以站起来,简单的走路。要做其他的,不行,你的腿瘫了太久,就算是能够下地走路,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玥娘的脸色惨白。 所以,她以后还是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她看向了纪颜宁,伸手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臂,声音有些哀求:“纪大夫,我知道你很厉害,能不能帮帮我,把我的腿给治好,多久都没有关系的,再来一个月,三个月,甚至是一两年都无妨。”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张成。 张成垂眸,他知道纪颜宁的意思,当初开始治病的时候,纪颜宁已经把话说在了前面。 她确确实实说过,她没有办法让玥娘痊愈。 “玥娘,没关系的。”张成安慰道,“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有我在,自然不需要你来做任何的事情。” 玥娘摇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的变好,直接腰以下的位置都不能动弹,到现在可以站起来,她每日都在幻想着,若是自己能够站起来之后,就可以将以前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可是纪大夫却说,她除了能站起来走路,甚至连用大点的力气都不行。 “纪大夫,我知道你很厉害的。”玥娘可怜巴巴地看着纪颜宁。 在一旁的珍珠却是开口道:“我家小姐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够治好的。当初你们答应得好好的,说只是站起来已经不错了,现在腿治好了,又得寸进尺!若是我家小姐能彻底治好你的腿,自然不会故意留一手!真是难伺候!” 自家小姐免费给他们看诊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小姐尽自己所能还要被这样要求,珍珠自然气不过。 听到珍珠的话,玥娘心中失落无比,还是渐渐松开了纪颜宁的手。 只是脸上的神情仍是失落不已。 这副表情看得珍珠有些牙痒痒,仿佛自家小姐欠她的一样! 纪颜宁面色淡然,倒是没有生气,见她的疼痛已经缓解下来,这才慢慢地将银针给拔下来。 “好了。”纪颜宁开口说道,“你的病我只能治到这里,以后要注意不要太过用力,走路要小心,不要摔倒。” 听着纪颜宁的叮嘱,玥娘的眼神更加幽怨,开口道:“这样的我,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废人一个!” 纪颜宁淡淡道:“如果你觉得没区别,我也可以帮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玥娘被她这么一堵,倒是不说话了。 张成倒是没有什么埋怨,开口说道:“能站起来已经很好了,纪大夫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纪颜宁将东西收拾好,再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张成,说道:“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按这个方子来抓药。” 张成刚想说什么,纪颜宁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我并非是这衙门里的专用大夫,不可能会一直留在黔州。” “是我们唐突了。”张成颔首,心中苦笑,以纪颜宁这医术,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黔州,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暄王。 纪颜宁不喜当大夫,就是如此,总有太多人,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她将人性看得透彻,做不到对任何人都心地善良。 从张成的房间里走出来,她看见正站在门口处的二虎媳妇。 “纪大夫,玥娘她没事吧?”二虎媳妇怯怯地问道,“我只是洗个衣服而已,谁知道她自己就凑过来说要帮我洗,早知道我就在井边洗就行了,还用不着提水那么远……” 听到二虎媳妇的话,纪颜宁脑子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 她眼眸一亮! “我大概知道官银藏在哪里了!”纪颜宁开口道。 二虎媳妇有些懵:“啥?” 纪颜宁对她微微颔首,随即快速抬步去找贺璋! 正文 第439章 发现官银 纪颜宁去找贺璋的时候,贺璋正在看着黔州城的地图。 现在虽然已经确定了官银被盗是何人所为,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辛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到活的,要是找不出官银,他的乌纱帽还是有些危险。 “大人,纪大夫过来了。”官差对贺璋说道。 贺璋抬头,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之前自己带兵想要将纪颜宁拿下,向来这纪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 他眸子微动,开口道:“让纪大夫进来。” 纪颜宁抬步走进了贺璋的书房。 贺璋迎了上前,看见纪颜宁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开口问道:“不知纪大夫过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纪颜宁说道:“我过来向看看这黔州城附近的地图。” 大致的地图纪颜宁还是有的,只不过这黔州城附近细致的地图却是要紧之事,一般人还真是很难拿到。 听到纪颜宁开口便问地图,贺璋微微一怔,原来这纪大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轻咳一声,随即又问道:“纪姑娘要这地图作甚?”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他,说道:“我觉得辛渊很有可能将盗走的官银藏在离河流不远处的地方。” 贺璋有些不能理解纪颜宁的话,他问道:“为何?” 纪颜宁解释道:“当初辛渊让那个推泔水车的老汉将官银藏在泔水里,从而将银子运送出去。但是泔水发臭,运送出去之后,定然要将银子清洗一遍,这么多的银子的装在泔水里,要清理并不容易,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辛渊会选择将官银藏在离溪流活着江河的周围。” 贺璋听完她的解释,眼前也是一亮。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贺璋将桌子上的地图递到了纪颜宁的面前:“黔州城附近的地图在此,纪姑娘看看,可有合适的地方?” 纪颜宁将地图拿了过来,细细研究起来。 黔州这个地方河流不少,有两条就在黔州城附近而过,纪颜宁细细研究了一番,最终敲定了四五个点。 她说道:“重点查一下这几个地方,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庄子。特别是那种周围没什么村落的,特别要注意一些。” 贺璋点头,他又将地图看了几遍,觉得纪颜宁挑出来的这几个点确实很巧妙。 有了大致排查的方向,贺璋二话不说就带着手下的人往纪颜宁说的几个地方去找。 纪颜宁让手下的两个侍卫去跟着一起盯着,看看会不会真如自己猜想的这般。 贺璋两天就查了三个地方,还是没能找到。 第三日的时候,容澈已经从南诏郡回到了黔州城。 容澈一进城门就匆匆往宅子里而来。 纪颜宁看见突然出现在宅子里的容澈,不禁有些惊讶。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纪颜宁问道。 一般赶路的时候,都会有一两个侍卫先行探路,在回来之前也会提前过来报个信,但是纪颜宁还没有收到容澈要回来的消息,突然就看见他在自己的眼前,自然觉得有些意外不已。 容澈看见纪颜宁的又惊讶又高兴的神情,心中满意不已,上前将纪颜宁拥入了怀中。 “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纪颜宁的耳根有些发红。 她失笑道:“你才离开半月左右的时间,怎么就想我了?” “即使是离开一天都想念得很。”容澈说道,接着放开了她,问道,“难不成你就不想我?”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我忙得很,哪里有时间来想你。” 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一脸的委屈:“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 纪颜宁忍着笑意,说道:“多着呢。” 容澈更加委屈了,看着纪颜宁,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我好伤心啊,不打算哄我一下吗?” 站在纪颜宁身后的珍珠看见像个小孩子一般的暄王殿下,忍不住低头轻笑了起来。 这才是那个心里只有着大小姐的暄王。 纪颜宁道:“别闹了,说说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辛渊还没有抓到,她倒是没想到容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容澈轻咳一声,恢复正色道:“南诏郡那边已经稳定了下来,自然用不着我在那里盯着,而且我觉得,辛渊如果逃脱了,很有可能再回到南诏郡。” 纪颜宁倒是很赞同他的说法。 若是寻常人落到了这等地步,定然是寻个稳妥的地方先避过这一阵子,但是辛渊是个内心极其不愿意服输的人,从他在箩依村的时候给纪颜宁喂下毒药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即便是几乎已经落败的他,为了报*铲除后患,就算是铤而走险,他也会回到黔州城,来对付自己。 纪颜宁眸子微动,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这些日子她尽量不会出门,宅子里的护卫也严格起来。 “既然回来了,先休息吧。”纪颜宁说道,容澈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一定是有些累了,“反正你现在回来了,要抓住辛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容澈点头,随即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看到纪颜宁没事,他倒是安心了下来。 自己已经有太多次让纪颜宁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他不敢再去赌。 容澈去洗了一个澡,这才将身体的疲惫缓了不少,和纪颜宁一同吃了午饭,一个侍卫从外面匆匆赶了过来。 “大小姐,贺璋按着你所说的位置,全都找了一遍,在一个庄子的地窖里找到了被藏匿的官银。”侍卫禀报道。 纪颜宁和容澈听到找到了官银,皆是微微一怔。 “全都找到了吗?”纪颜宁问道。 侍卫回答道:“地窖里藏了不少的官银,现在一时还未清算清楚,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他将事情又细说了一遍,那庄子比较偏僻,原本官兵们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下人撞到了一个士兵,那士兵就有些生气,骂了他几句。 那下人也没有反驳,一直低着头。 看着下人这样,士兵也不想为难他,让他道个歉事情就这么算了。 哪里想到那个下人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 管事过来打圆场,但是纪颜宁派过去的两个侍卫却发现了些许的异常,除了两个管事之外,整个庄子上的人似乎都是哑巴。 他们觉察到不对劲,而且看着两个管事似乎有些慌张的模样,又开始查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暗地窖。 管事看见他们发现了地窖,正想趁机逃跑,却让士兵个抓了回来,这才发现了里面整整藏了几十箱的官银。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笑道:“这回案件是真的破了,恭喜暄王殿下又立大功。” 容澈看了一眼纪颜宁,说道:“这哪里是我的功劳?” 若是没有纪颜宁,他又怎么可能会将案件查到这个地步。 纪颜宁轻笑:“无论如何,这个案件确实是经你的手才得以勘破的,更何况现在找回了官银,回到长安之后,皇帝势必会对进行嘉奖,到时候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只怕会不遗余力地拉拢你。” 容澈道:“我可以将这个案件过程禀明,毕竟功劳都是你的。” 纪颜宁摇头,说道:“这样的功劳对你来说是锦上添花,对我而言,却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刀刃。” 她来到黔州之后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就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也在这件事里。 容澈眸子微动,他知道纪颜宁担心的是什么。 纪颜宁抬头看向了侍卫,说道:“既然贺璋已经找到了官银所在,那便让人运回城中。” 在一旁的侍卫说道:“现在藏在地窖里的官银有点多,所以贺大人打算向让人清点一遍再运回来。” 容澈听了侍卫的话,说道:“我现在过去看看。” 纪颜宁点头,容澈是这个案件的审查官,现在查到了官银所在的地方,自然是要过去一趟的。 还没来得及休息,匆匆吃过了午饭之后容澈再次出了门。 只是看着容澈离开的背影,纪颜宁的眼皮却是忍不住跳动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这两天没有睡好的缘故?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前两日还晴朗的天气现在变得有些阴凉起来。 黔州这个地方的春日雷雨比较多,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烦闷。 “小姐,你怎么了?”珍珠看着纪颜宁的神情,关切地问道。 纪颜宁站在门口,轻叹一声,说道:“似乎又要下雨了。” 珍珠也跟着抬头,看到了天边的乌云,说道:“小姐放心,刚才王爷他们出去的时候,带了雨伞的。这黔州的天气还真是奇怪,春日里雷雨那么多,真是麻烦。”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纪颜宁说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放心。” 珍珠安慰道:“小姐莫要担心,下雨而已。” 纪颜宁沉默不语。 “外面起风了,小姐还是先回屋子里歇着吧。”珍珠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颔首,转身走进了内室。 正文 第440章 审问管事 黔州城风云变幻,前一个时辰还有着阳光,后一个时辰已经起了大风。 纪颜宁猜的没有错,很快就已经开始下雨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容澈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庄子上。 贺璋已经让士兵将整个庄子团团围住,也将两个管事和庄子里的七个哑巴都给绑了起来。 不过后来他们才发现,这七个哑巴都是被人割掉了舌头,所以才说不出话来的,他们眼神麻木,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只是一直听着管事的话。 这些哑巴不会写字,根本审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两个管事则是一直咬牙不说话,刑罚都来了一遍,他们也只是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容澈从外面走进了庄子里。 这个庄子的位置有些隐蔽,周围是两座高山,平日里没有什么人经过,只有一条河流从旁边蜿蜒而过。 平日里这个庄子里就是负责周围的果园的,不过旁边的果园打量得并不算好,看起来根本没怎么上过心的样子,不过黔州的地势优势,这些果树都活了下来,倒是也无人会怀疑。 知道容澈过来了,贺璋急忙迎了上前。 “暄王殿下。”贺璋行礼。 容澈看了一眼贺璋,点了点头。 贺璋说道:“那些被偷盗的官银都藏在地窖里,殿下可要过去瞧瞧?” 他伸出手来,做出了请的姿势,容澈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地窖果然很是隐蔽,入口是藏在柴房里的人,若是不认真的找,还真是难以发现。 还好纪颜宁派过来的两个侍卫有着不少的经验,倒是没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容澈看着这地窖里的几十箱白花花的银子,微微蹙起了眉头,果然要运回去,还是有些麻烦。 那些跟着贺璋一起来的士兵们则是看得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银子。 这随便一箱子,就足以让他们花上好几辈子了。 正在做统计的是衙门里的两个管账先生,大半天了,只算清了几个箱子里的银子而已。 不过面对这这些银子,他们倒是不觉得疲惫了。 看见自家官兵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贺璋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现在暄王殿下还在这里,他们竟然如此不知道收敛。 听到贺璋的声音,那些士兵不舍地将眼神挪了回来,但是余光还是在盯着银子看。 容澈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因为这个官兵有许多都是从一些市井里挑选出来的,而且挑选的不怎么严格,自然不能做到军队里士兵那般训练有素。 容澈留下了自己的两个侍卫在地窖这里守着,便去看了看那两个被抓获的管事。 那两个侍卫就跟在两个账房的身边,以免他们作假。 账房一心沉溺在算钱的快乐之中,倒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自己。 只是其他的士兵却有些气馁,原本还想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拿几个银子,不过看到暄王的人过来了,这些人向来耳聪目明,什么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士兵们想了想,只能先放弃了。 “你们说不说!” 容澈刚走到那关押那两个管事的房间里,便听到了士兵正在审问那两个管事。 他和贺璋一同走了进去,看见那两个管事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仍是没有开口。 看见容澈和贺璋来了,那审问的士兵上前拱手行礼道:“王爷,大人。” 贺璋问道:“还是没有开口吗?” “他们嘴硬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士兵说道。 管事说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就算是你们把我打死了,我也不知道。”另一个管事说道。 容澈微眯起眼睛,随即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接朝着其中一个管事刺了过去。 那管事却是直接闭起了眼睛,仿佛就等着自己死的这一刻,然而容澈却是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一剑刺进了他的大腿之中。 “啊!”那管事痛得惨叫了一声。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却仍是不肯招认。 “还不招吗?”容澈冷声道。那管事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 容澈冷冷地说道:“果然嘴硬。” 他是不相信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的。 容澈说道:“你们不招也没关系,有了辛渊,你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辛渊的名字,两个管事的瞳孔微微睁大,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抓到辛渊了?”其中一个管事开口问道。 只是他一开口,就有些后悔了,这还真是落进了容澈的圈套里。 容澈微微挑眉,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管事再次闭嘴起来,容澈看到他腰带上系着一个小小的荷包,那荷包的针脚很是粗糙,看起来像是刚学针线的人做出来的。 容澈看向了他的眼睛,说道:“不说也行,你的女儿应该不会想你一样的嘴硬。” 听容澈提到了自己的女儿,那管事猛然睁大了眼睛:“你把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容澈轻笑,说道:“她会怎么样,得看你说出什么。” “你骗我!”那管事咬牙切齿的说道。 容澈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现在知道你们是苗国余孽,又找到了失踪的官银,你们的口供无关紧要。至于你的女儿……卖到窑子去,留她一条活命。” 那管事道:“放了我的女儿!” 容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说道:“凭什么?他是你的女儿,你又怎么不配合,你觉得我们会放过她吗?” “别听他胡说!”另一个人道,“他不可能知道的!” 容澈道:“你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说着转身,正要离开,那管事却开口道:“我招!” 容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两个管事的家人都在辛渊的手里,所以他们向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们的祖上是苗国的侍卫,从祖辈起就是要忠诚王族的,只是到他们这一代,已经不想父辈们一样唯听辛氏一族的命令了。 正文 第441章 百姓抢钱 为了让他们继续效忠于现在的主子辛渊,所以辛渊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将他们的家人给控制住。 他们两个月才有一次机会看见自己的家人。 辛渊的手段狠辣,他们也是知道的。 有一次一个人不愿再受辛渊的束缚,打算偷偷带着家人离开,被辛渊知道之后,就当着那个人的面,将他的亲人们一个一个都杀折磨了,手段残忍。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再反抗于他。 而且辛渊选来这里看守的人,必定是有家室的,而且重感情的。 所以为了家人,无论如何,他们都得扛下去。 但是听到容澈的话,他现在不得不招认了。 辛渊用蛊毒控制官兵,将官银偷盗出来之后,再让那些装泔水的人偷偷地将官银运送出来,到这里附近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官银夺过来,然后用溪水洗一遍,再放入地窖里。 容澈又问辛渊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这两个管事果然又招出了几个庄子,那庄子上都是辛渊养的人。 不过经过了之前的打击,现在辛渊只剩下了一百多个可用的人而已。 贺璋按照审问出来的结果,原本是想带着官兵去将那几个庄子上的人统统都押了下来,只是这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大雨。 “现在我都招了,你总该放过我的女儿了吧!”管事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容澈。 容澈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 管事看着容澈没有说话,他大声喊了起来:“喂!你答应过的!” 士兵们见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长鞭,朝着那人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起,那鞭子落在了管事的身上。 管事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士兵。 士兵开口道:“王爷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把你给剁了!” 另一个管事咬牙道:“你个傻子,着了他们的道了!” “轰隆!”天空中闪过一声巨响,将整个大地都给震动了似的。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原本才过了午时不久,现在的天色灰暗的已经犹如晚上般漆黑。 整整下了一夜,雨才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一个晚上不眠不休的数银子,他们终于算出这里的银子,一共有着三十五万多两白银。 两个账房先生眼圈发黑,但是脸上则是一片喜气洋洋,将账目递给了贺璋。 贺璋则是让容澈先看。 容澈瞥了一眼,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本王会如实上报给皇上的。” 贺璋点头,说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全靠纪姑娘聪明卓绝,不然以下官的能力,只怕再给个几年,也未必能找到这官银的藏匿地点。这件事纪姑娘当居首功!” 容澈冷冷地瞥了贺璋一眼。 贺璋看着容澈似乎很是不满意的眼神,心下一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容澈开口道:“罢了,纪大夫是本王的人,不用给她记功。” “不用?”贺璋有些惊讶。 这纪大夫的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先是帮衙门稳住了官兵,第一次发现祝令祗和官银失窃案有关的也是她,知道辛渊是主谋的是她,解开蛊毒的也是她,现在纪姑娘还帮忙找到了官银。 可以说,若是没有纪姑娘,这个案件未必会如此顺利的解决。 这些都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不过看到容澈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贺璋只能垂头应是。 容澈说道:“纪姑娘是个淡薄名利的人,她不需要这些虚名。所以你在写折子的时候,无需提到她。” 贺璋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地问道:“那详述案件的时候,这些事情,都记在王爷身上?” 容澈道:“随你,说得过去就行。” 贺璋心下明了,他颔首道:“下官知道了。” 看着贺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容澈自然知道他的心里大抵在想什么。 他兴许还以为自己要抢纪颜宁的功,不过没关系,自己用不着向他解释。 只要不让别人知道纪颜宁来过这里就可以了。 容澈觉得这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所在,他知道纪颜宁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她是与众不同的,她是出彩的,然而这样子的她,他不想让那么多人都知道。 那是他的女人,他只想把纪颜宁给藏好了。 只是他很清楚,纪颜宁绝非是困在后宅里目光短浅的妇人,她应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贺璋自然是不知道容澈心中所想的,他心里只是为纪颜宁觉得可惜,那么好的立功机会,若是让皇上知道,定然会大大的嘉奖。 然而这些功劳都被暄王给抢了去,她也没处说理。 容澈是王爷,既然他发了话,贺璋自然不敢悖逆。 雨停了,但是路上很是泥泞,毕竟这庄子比较偏远,他们将一部分的官银装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往城里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一部分官兵则留在庄子里继续看着。 贺璋心里亲自将官银押送回去,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案子破了,他的官位也终于可以保住了。 只是没想到,他高兴地还太早了些。 他押送着官银往城里走,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大雨,路很不好走,走得慢吞吞的,队伍刚走到一半,前面就有了倒地的树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根本就绕不过去。 见到这样的情况,贺璋便让士兵将那些障碍给清除。 只是那些士兵正在搬开挡路的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堆百姓,还有许多像是乞丐的样子,朝着他们的马车猛地扑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有银子啊!我们有银子了!” “都是我的!” “谁抢到才是谁的!” 他们的双眼发亮,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官兵押送的官银。 看着突然之间冲出来的这么多年,贺璋一下子就傻眼了! 那些士兵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有些震惊。 “你们这群暴民想干什么!这是官府的银子!”贺璋看着他们冲过来,高声官兵们大声喊道,“谁敢抢官银,就杀了谁!” 正文 第442章 外面乱了 听到贺璋的话,官兵们又看了看那黑压压一片冲着他们而来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骂娘。 他们士兵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是对于这些不要命来抢钱的人来说,还是太少了一些。 贺璋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喊道:“快去找王爷!” 那士兵应了一声是,随即策马掉头往庄子上快速奔腾而去。 士兵们纷纷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剑,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百姓,却不知道要怎么下得去手。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有许多是农民,还有许多的乞丐之类的。 他们的目光,看着马车上的箱子,恨不得这些所有的银子都是他们的一样! “银子啊!全都是我的!” “我终于要有很多的钱了!哈哈哈哈!” 他们猛地扑了上前,贺璋大喊道:“都给我守住!谁敢靠近,不用手软!” 这哪里是那些需要他这个父母官来庇护的百姓啊,这些分明都是和衙门作对的暴民! 对于这样掠夺朝廷官银的暴民,他是有权利击杀的。 听到贺璋的话,那些士兵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开始朝着那些扑向他们而来的人乱砍了起来. 一时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是那些来抢银子的人大部分都不是空手而来的,他们的手中握着长棍,活着是捡了石头,猛地朝士兵们的方向砸了过去。 他们原本冷清的路上打得火热。 官兵们开始是占着优势的,毕竟他们手中拿的是锋利的刀剑,但是人群接着一群的上来,不少的官兵已经开始受了伤,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他们所有的人都被暴民打伤,也根本拦不住的。 甚至有的官兵已经开始脱了自己的兵服,转而和那些暴民一样去抢银子。 “你你你!你干什么!”看见了手下的士兵转身就去抢银子,贺璋气得吐血,“快住手!”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吼得有些大声,但是在这样糟乱的环境之下,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正坐在马上的他,正想怒骂,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暴民,一棍子就用力地捶打在他的马腹上。 贺璋的马被重重一击,突然就狂怒了起来,双蹄高高抬起,嘶鸣一声。 坐在马背上的贺璋吓得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马脖子,不让自己给摔下来。 马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远处跑了起来,还撞倒了不少的人! “停下!快停下!”贺璋紧抱着马脖子,狼狈不已地被马一下子带了出去,看着背后的人越来越远,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些暴民和起了心思的士兵在哄抢着几万两的银子,好不容易破了案才找回来的官银啊,一下子就消失在自己的手里,这下他的这顶乌纱帽是真的保不住了! 很快马车上的箱子就被撬开了,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露在了自己的面前,众人开始疯抢了起来。 报信的士兵急忙赶去庄子上给暄王报信,只是他刚到庄子上的时候,却发现庄子里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庄子的周围被好一些暴民给围住了,不过和在路上的人比起来,庄子附近的人显然要少上许多。 而且庄子的有围墙挡住,倒是没有什么人能冲的进去。 刚冲进去的几十个人没几下就全部倒在了暄王府侍卫的手下! 这下手之快,让其他的人一下子没有了贼心。 钱是重要,但是看到这些侍卫这么凶悍,冲上去的都必死无疑,他们怎么可能还赶继续上前? 然而他们却是贼心不死,一百多人都围在庄子的周围,企图再找合适的时机。 士兵策马而来,直接跑进了庄子里,翻身下马。 “王爷!”那士兵翻身下马,正好看见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容澈,他上前拱手行礼,说道,“王爷,我们大人押送官银回城的路上,被许多的百姓给截下来了!现在都在哄抢官银!” 士兵气喘吁吁地将事情的经过 容澈听到士兵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昨天才找到藏匿官银的地点,没想到现在就有人擅动百姓过来抢银子了。 若是说这其中没有一点猫腻,他还真不相信。 容澈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辛渊。 在南诏郡的时候抓不到他,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回到了黔州城。 官兵发现了他藏匿银子的地方,以辛渊的性子,定然是不甘心的。 自己得不到,自然也不想让官兵得逞,所以煽动了周围的百姓过来抢钱。 若是在平日里,这些百姓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朝廷的东西,但是不知道辛渊是怎么煽动的,竟然将几百号人都煽动了,有了那么多人在一起,谁还会怕这些官兵。 就算是死,未必能轮得上自己吧? 那衙门里牢房能关得下那么多人吗? 这么多人都去抢银子,如果自己不去,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就算是抓,那么多的人,能抓得过来吗?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里,百姓们纷纷就凑了过来。 一想到这里,容澈的眸子里就灰暗不已,这个辛渊,可真是能惹事。 秋鲤走了过来,说道:“王爷,庄子外面的人一直都没有走,还在这里守着,如果去找贺大人,庄子上的人手就不够了,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人都是黔州城的百信,就算是乞丐,那也是人命,如果全杀了,那可真是血流成河了。 不过这也是辛渊想要达到的效果,毕竟辛渊可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容澈面色清冷,说道:“贺璋的那里的五万两,被抢就算了。派个人回黔州城里,传本王命令,若是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入城,若是要进城,必须搜身,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上交。” “还有附近镇子和县城,让所有的医馆和药铺这几日都不得开门,只看病,不看伤。”容澈淡淡补充道。 秋鲤听到容澈的话,微微一怔。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那么多的人去哄抢银子,但是贺璋运送的那五万两装了大约七八个箱子。 那些暴民要抢到银子,必然会相互推搡厮杀,死伤不少。 王爷关闭城门,就是不想让他们回城,回不了城,他们只能舍近求远去周围的镇子或是县城里。 但是县城和镇子上的医馆这个时候不医治伤者,他们那些抢了钱的人,就算是有钱也花不出去,到时候只能再回黔州城。 既然他们起了贪欲,就怪不得他了。 要钱还是要命,他还是给了机会这些人选择的。 秋鲤颔首:“属下知道了。” 容澈看向了秋鲤,说道:“让人在庄子上守着,外面那些人靠近庄子不得边缘不得超过一里,若是再靠近,不必手软,直接打腿。” 秋鲤道:“王爷放心,有我们在,他们是闯不进来的。” 不像是贺璋那般在路上毫无抵抗的能力,他们这是在庄子里,只要是一有靠过来的苗头,都回被扼杀掉。 容澈交代下去之后,让秋鲤牵了几匹马过来,他带着两个暗卫便朝着黔州城的方向赶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纪颜宁在院子里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原本还在看书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锦鹤,外面是怎么回事?”她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 锦鹤走了过来,说道:“我现在就去打探。”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脸色倒是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没多久锦鹤就已经回来了。 他上前禀报道:“大小姐,外面……好像是乱了。” 纪颜宁听到锦鹤的话,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以锦鹤的性子,不该话只一半才对,她问道:“什么叫乱了?” 锦鹤说道:“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消息,都在传官府已经找到了丢失的官银,外面传的天花乱坠,说是好几百万两,然后就有很多人去抢,生怕迟了就没有自己的份了。”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立即说道:“去让官兵把城门给守住了,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城!”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五年来,黔州城的衙门丢失的官银不少,一旦全都追回来,必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怪不得旁人眼红。 锦鹤听到纪颜宁的话,便吩咐了一个侍卫前去传话了。 只是没多久,侍卫又跑回来了。 “大小姐,百姓们都围在城门那里嚷着要出城呢!”侍卫说道,“看那些士兵的样子,似乎也是顶不久了。” 纪颜宁现在是真的觉得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这批官银,没想到没有被辛渊套走,反而要沦落到被哄抢的地步。 这就是人性,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就算是有人知道这是不义之财,但是看着那么多人都冲过去捡钱,难不成就你自己还端着?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往庄子的方向跑,想着那么多的官银,就算是随便捡个几两银子,那也不亏啊! 总比眼看着别人一个一个都发财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正文 第443章 侍卫中毒 如果整个黔州城的百姓都跑去哄抢庄子的官银,纪颜宁并不确定容澈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 纪颜宁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将找官银的这件事交给贺璋去做,这样一来不仅动静大,而且还瞒不住风声。 当然,她很清楚,这最有可能就是辛渊的手笔。 寻常的百姓们往往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也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大概已经有一大批的百姓前去哄抢了。 不过纪颜宁大概能想到最后的样子,毕竟人性是贪婪的,有一些人开始的时候想着,就算是只捡到一两银子都是赚到了,当真正的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放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只拿那么一两银子。 所以就会起冲突,相互之间成为对手,内讧打起来。 那么多人,大家都一起往里面挤,大概会死伤不少。 钱虽然重要,但是人命更重要,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当真正的财富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的时候,谁还能想起来自己的这条小命是那么的脆弱? 黔州城的这些百姓还好,若是真的将他们困住了,顶多就是失望后悔罢了,但是那些已经冲出城门的人。 已经迷失了自我。 “小姐,那么多人都去哄抢,王爷他们不会有事吧?”珍珠站一旁,光是听着都觉得有些渗人。 这些人也太可怕了。 还好他们都不知道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否则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的麻烦呢!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珍珠,说道:“之前让你做的软骨散,现在有多少?” 珍珠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有很多,足足有五六百人用的量!” 这软骨散是珍珠最常带的药物之一,毕竟可以当做防身的药物,若是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用软骨散就可以让他们动弹不得,浑身发软。 纪颜宁道:“让他们带过去,站在城墙上撒下软骨散,就不会有那么多做人闹腾了。” 珍珠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眼前一亮,随即猛地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现在就去拿!然后再多做一些,半个时辰就能做个百来人的分量!”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别往了让官兵和侍卫先服下解药。” 珍珠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奴婢尽然会做得好好的!” 她说着就朝着偏房的方向过去了。 珍珠收拾了一会儿,将软骨散和解药都交给了锦鹤,让他去处理这些事情。 有了软骨散,那些闹事的百姓们也可以好好地歇上几个时辰,给王爷他们争取些时间。 珍珠做软骨散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些百姓的身上,这个黔州城可真是净会出毛病。 准备好了这些,纪颜宁也管不了太多,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劝百姓都只是徒劳罢了。 就算是她想劝,但是里面大抵也有不少是辛渊安排的人,再起哄一番,谁都听不进去。 这样的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要做。 “纪大夫!”一个士兵匆匆赶了过来,上前对纪颜宁行了一礼,看起来十分的匆忙,“纪大夫,我弟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发病了,求求您过去给他瞧瞧吧!” 纪颜宁认得眼前的这个官差,他的弟弟在自己的手中治疗过,应该无事了才对,现在怎么会突然发病? 她问道:“怎么回事?” 那官差说道:“有的人去衙门里找知府大人开城门,闹得很,我弟弟大概就是受了刺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晕倒了!” 纪颜宁看着官差脸上那担心的神色不似作假,她说道:“我去拿个医箱,这就随你一同前去。” 她说着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提了个小箱子,跟着官差出了宅子。 纪颜宁乘坐着马车来到了衙门。 只是刚一下马车,突然就有一阵剑光在自己的眼前晃过。 她微眯起眼睛,看清楚了一个蒙面人执剑正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只是那锋利锃亮的剑还没到纪颜宁的眼前,就突然被一个黑影给直接拦了下来。 袁武一把握住了那人手握,抬腿用劲得往那蒙面人的腹部踹了一脚。 那人受疼,闷叫一声,反手握住手中的长剑,朝着袁武的方向刺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厮打起来。 只是除了这个蒙面的人和袁武纠缠在一起,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一堆蒙面的刺客,直直地冲着纪颜宁的方向而来! 纪颜宁看得出来他们的气场,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了自己。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官差弟弟的病也是这些人动的手脚,为的就是将自己给引出来。 不过纪颜宁不傻,现在黔州城里这么乱,她自然猜到辛渊早就有可能回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而已。 所以她这次出门带了十个侍卫。 这十个侍卫武功高强,对付一般的刺客倒是不在话下。 刺客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只要找到机会,就会不断地靠近纪颜宁,想要对她下死手! j纪颜宁眸子微动,躲在马车周围,让两个侍卫就围住自己。 “咻——” 纪颜宁耳畔传来一阵刺破空气的刺耳声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就被侍卫给拽开,而一支利箭正刺如了马车里! 她抬眸看了过去,发现周围的高墙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上了一排弓箭手。 她咬牙在心中暗骂,看来辛渊是真的很想取自己的这条小命了! 不过她这条命可珍贵得很,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取的。 纪颜宁从马车里取出自己的弓箭和箭筒,一把抓住了五支箭,就在他们再次将箭给射过来的时候,侍卫再次将纪颜宁拽到了安全的地方,正好躲过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利箭! 就在这么一瞬间,纪颜宁将手中的五支箭直接搭上了弓,目光瞄准了屋顶上的一排弓箭手! 她的动作很快,瞄准之后就直接将满弓的箭给放了出去!听到一阵齐步的呼啸声,她的利箭直刺弓箭手而去! 那些弓箭手还真打算瞄准纪颜宁,没来得及松手,就看到朝着自己而来的利箭,脖子一疼,就送屋顶上滚落下来。 纪颜宁又抽出几只箭,将屋顶上的弓箭手全都给解决了。 在她的面前耍大刀,她就让这些看看惹她的下场! 只是她刚将屋顶上的人给解决了,又有刺客手拿大刀朝着自己狠狠地砍了下来。 她心中大惊,两个侍卫急忙上前抵挡住这刺客的攻击。 这些刺客武功虽然没有自己的侍卫高的,但是纪颜宁却能感觉出来,她的护卫们,动作变得越来越缓慢了,甚至嘴唇上已经有些发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暗道不好! 他们中毒了! 纪颜宁这才注意到,这次刺客以守为主,他们并没有强求非要杀了侍卫,但是一有机会,绝对会让她的侍卫多多少少都受伤。 现在他的侍卫还没有被杀的,但是对付只剩下了七八人。 袁武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已经使不出力气了,他执剑抬手想要刺向对付,那刺客却是冷哼一声,紧握着大刀就朝着袁武砍了下去。 “袁武!”纪颜宁大喊一声,立马甩出了自己指尖的银针。 “啊——” 那银针刺中了刺客的眼睛,痛得他用手捂住,手中的大刀也掉落在地上! 只是这个时候,她的十个侍卫已经全部瘫软在地上,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了。 “纪姑娘。”一个声音从纪颜宁的身后传过来,淡漠而清冷。 纪颜宁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身体一颤,转过了身,看到了辛渊。 她咬牙看着眼前的辛渊:“果然是你。” 辛渊微微一笑,一如纪颜宁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其实她也就见过辛渊两次,一次是在箩依村,一次是现在。 果然,仇家就是天生的,不管接触的有多少,注定是对手,就总会有那么一天。 辛渊看着她的脸色黑沉的模样,勾唇冷笑:“纪姑娘,这一无所有,任人宰割的感觉如何?你送给我的一切,我现在悉数奉还给你。” 纪颜宁道:“就算是你杀了我,你的奸计未必就能得逞!” 听到纪颜宁的话,辛渊的眸子变得冷淡下来,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乎那些东西吗?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你的命。” 纪颜宁冷笑不语。 辛渊又道:“不过就这样杀了你,还真是太可惜了,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都说慧极必夭,聪明的女人总是会死得比较早,要不是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还真舍不得杀你。毕竟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对手。” 辛渊的话却让纪颜宁嗤笑出声:“对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承认我很聪明,你想要当我的对手,还不够格!” “我若是不够格,你今日又怎么能落在我的手里?”辛渊却似乎不在乎她的说法。 纪颜宁道:“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我根本不屑。就算是一个傻子,也能杀人,在我的心里,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正文 第444章 相信容澈 辛渊是聪明,而且他和纪颜宁一样,很偏执。 但是他和纪颜宁却不是同一类人。 辛渊漠然地看着纪颜宁,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比别的女人更有吸引力。 只是太过聪明。 这样的人,留不得。 辛渊缓缓地朝着纪颜宁的方向走了上前,目光渐渐变冷。 “不配成为你的对手也罢,总之你是要死在我的手里的。”辛渊手中握住长剑,看着纪颜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似的。 纪颜宁从袖子一挥,将匕首朝着辛渊的方向甩了出去! 辛渊反应很快,微微歪头躲过了纪颜宁扔出来的匕首,不过他的脸上仍是被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鲜血从他的脸颊处流了出来,他抬起手背轻轻一擦,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迹,眸子里的杀意更甚! 他一跃而起,这个女人,他要亲手杀了!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剑就朝着纪颜宁砍了过去,袁武正想上前拦下,但是他一用力想要站起来,却是忍不住吐出了一道黑色的血! 纪颜宁下意思后退了两步,辛渊的刀她已经是躲不过去了,眸子里却满是不甘,就当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的时候,突然耳边“哐当”一声传来,是兵器交接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了两把剑掉落在地上。 她猛然抬头,一个湛蓝色锦衣的身影就落在了自己的身边。 “莫怕,我会护着你。”容澈低头看了一眼纪颜宁,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见容澈,纪颜宁的眸子微微发酸,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才,自己差一点就真的死了。 若是不是容澈及时赶到,这条命或许还真的要交代在辛渊的手里。 那样的话,她可就实在是太不甘心了,毕竟她还有着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连容嶙和苏凝雪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好不容易遇到了容澈,遇到一个让自己真正欢喜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放手? 看见容澈过来,那些剩下的刺客都纷纷朝着容澈的方向刺了过去,但是飞鹰和另一个暗卫从一旁过来,很快就和他们厮打在了一起。 纪颜宁喊道:“小心,他们的兵器上淬了毒!”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一身煞气的容澈执剑朝着辛渊而去,两个人眼眸里尽是杀意,招招致命。 看着他们和刺客纠缠起来,纪颜宁急忙上前,扶起袁武,给他把脉。 纪颜宁面色凝重。 是剧毒,一个时辰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来不及想太多,抽出银针先给袁武封住穴道,让毒液扩散得更缓慢一些。 “大小姐,你不用管我们!”袁武说道,“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纪颜宁说道:“别说话,再不救你们都得死,这是剧毒!” 辛渊下手,怎么可能不想要这些人的命? 袁武面色惨白,看向纪颜宁,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是大小姐的侍卫,就算是为了大小姐而死也是应该的,老侯爷说过要护大小姐周全,我们若是没有做到,又怎么对得起老侯爷?” 纪颜宁眸子微动,她将两根银针扎进了袁武的穴道,然后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我相信容澈。” 容澈说,他可以护自己周全,那么自己就相信他。 袁武听着纪颜宁的话,眸子微动,目光看向了正在和辛渊混打在一起的容澈。 这样的暄王,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容澈下手又快又狠,他对于辛渊下的每一招,都想要让辛渊直接毙命,但是辛渊武功不低,想要杀他倒是不容易。 不过容澈到底是历练过的,和辛渊打起来,一会儿就占了优势,辛渊节节败退,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眼前的这个暄王,简直就像是个不知疲倦的猛虎一般,眼里只有他这个猎物,只想咬断自己的脖子。 “呃!”辛渊没能逃过容澈的拳头,被他拳砸在了胸口之上,硬生生砸出了一口血。 还为等辛渊后退,容澈抬脚,一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腹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让辛渊整个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容澈抬脚一勾,将掉落在地上的剑勾了起来,用脚一踢,那剑猛然朝着辛渊的方向而去,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胸口。 辛渊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容澈,眸子里满是不甘和愤恨,嘴角流出了不少的血,就这样硬挺挺的朝着背后倒了下去,没有了声息。 容澈的眸子阴骘无比,看向辛渊已经没了气息,仍是黑沉着一张脸,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辛渊扔去喂狗。 剩余的几个本来就已经受了不少伤的刺客也很快就被飞鹰给收拾了。 纪颜宁给袁武他们放了毒血,又服下了百花解毒丸,这才保住了这些侍卫的命。 若是不然,她可真要后悔死了。 给他们都解了毒之后,纪颜宁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之前躲在衙门里的几个士兵现在才敢走出来,将中毒是侍卫扶进了衙门里。 容澈拿出手帕给纪颜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刚才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再迟一点,纪颜宁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纪颜宁转头看着容澈,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百姓去抢官银吗?” 容澈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说道:“抢便抢了,那些东西哪里有你重要。”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紧绷的脸终于忍不住苦笑一声。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还竟然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看来你已经有了应对百姓抢官银的办法了。”纪颜宁说道。 容澈没有瞒着他:“一开始贺璋押送的五万两银子定然是会被抢了,不过剩下的他们倒是碰不了。” 纪颜宁微微点了点头:“五万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既然保不住那也没有办法。” 听着纪颜宁这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话,容澈轻笑一声,说道:“放心,我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是有银子也办不到的事情。” 正文 第445章 收回官银 那五万两官银确实被百姓给哄抢了。 只是场面惨烈不已。 那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爱呢? 就是因为太想得到,所有的人像是发疯了一样上前抱着银子,但是很快又被后面的人哄了上前,那些抢到银子的人又被别人抢了,一堆人乱糟糟的一片,伤残无数。 缺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 有的人就算是只拿了一锭银子,还是被推搡,拥挤,踩踏,最后受了伤。 不少人已经奄奄一息,旁边是血流成河,但是一些人的眼里就只有钱,很多人开始恐慌了起来,拿了银子想逃却怎么都逃不出去。 只有少数的人怀着抱着辛辛苦苦抢来的银子,正打算回城,却发现城门戒严,不得入内。 外面的人开始破口大骂,他们不服气,凭什么不能进城。 士兵告诉他们,想要进城,可以,但是身上所有的银子必须都得上交。 那些人更加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冒死抢来的银子,怎么可能说交就交!于是在城门外骂的更凶。 士兵们也不想去理会,让他们在外面待了两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没有没有了力气,又刚才的骂变成了哀求。 毕竟他们还有伤在身,好不容易回到了黔州城,已经不容易,若是让离开走,就算是去里黔州城最近的镇子上,也得花上一番大力气。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却仍是不肯放下自己的银子。 直到有人抱着银子就这样死在了城门口,他们才开始害怕起来。 刚才也有死人的,但是他们一心只想着银子,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现在看着他们之中有人抱着银子忍受不了伤痛而死,让他们觉得恐慌起来。 “好不容易抢来的银子,不会还没花出去一文钱,自己就先死了吧?”有个男人开始喃喃地说道。 他的话一出,其他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我家闺女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另一个男人低头看着抱着的几百两银子,声音有些发颤。 有个被踩断了胳膊的男人哭道:“放我进去,我要看大夫啊!” “早知道刚才就去胳膊镇子上先过一段时间再说了。”有的人开始懊悔。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围的镇子和县城,他们就算是过去了也找不到可以为他们医治的医馆和药铺。 那些已经到了镇子上的人,因为受了伤,直接去找医馆,但是所有的医馆都关门了,就算是还有开着的,都无人敢为他们医治,毕竟衙门有令,若是私自为这些人医治,就只能等着蹲牢子了! 只有去衙门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上交,衙门才能同意让大夫给他们治病。 诊治费和抓药费另算,打欠条。 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很多人忍受不住了,容澈让人开了城门,但是要进城门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上交。 有的人是真的受不住了,只能忍痛放弃,让官兵们搜了身,放弃了银子,这才进了城。 有一个人放弃,就会有第二个人放弃,渐渐的,他们也明白过来,和这条命想必,钱财真乃身外之物。 城内不少的百姓还想着要出去抢钱呢,看见这些人都是受了重伤回来,一时之间傻了眼。 原本翘首以盼家人们能够带回来不少银子的百姓,看见他们这副缺胳膊断腿的回来,还有人直言“死的也不少”的时候,他们终于冷静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过去,他们已经收回了接近四万多两的银子。 对于这个结果,容澈倒是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不是所有的银子都能收的回来的。 贺璋看到这收回来的官银,激动的简直想要痛哭流涕。 他原本以为,这些银子真的追不回来了,那日他的马发了狂,跑出去了好远,后来直接就摔了,现在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王爷,你实在是太英明了!”贺璋对容澈说道,感动了几乎老泪纵横。 容澈瞥了他一眼,说道:“但是现在黔州城内伤亡的人数不少,这些事情你自己处理。” 贺璋点了点头,容澈的意思他清楚,这些人虽然去哄抢官银,但是大多都是被蛊惑和煽动的,罪不至死。 所以城里的大夫和医馆他还是要盯着些。 贺璋说道:“王爷,那庄子上剩下的那批银子该怎么办?” 容澈眼眸微动,说道:“再过两日圭州的杨总督带着从南诏返回,到时候有他的兵马护着,自然无事。” 杨总督手下的士兵训练有素,自然是黔州城这些散兵比不上的。 黔州衙门里的官兵居然还跟着那些百姓一起哄抢官银,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因为这件事贺璋被气得不轻,将那些哄抢官银的官兵统统都仗打了二十棍,罚了半年的月钱。 听到容澈说杨总督会过来,贺璋总算是放心下来,若是没有够强的兵马,他可还真怕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黔州地方偏僻,并不富裕,所以很多人没见过那么多钱,大部分的百姓干活要死要活的,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两银子,霎时之间看到这么多的钱,自然控制不住自己。 要是再抢一遍,他就只能真的以死谢罪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什么好事情,最让贺璋高兴的,莫过于这背后的主谋辛渊已经死了。 只要是辛渊死了,黔州城官银失窃案时彻底告破了,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案子出现,他这个知府也可以好好的当了。 看见贺璋满脸高兴的样子,容澈倒是没有说话。 两日之后,杨总督果然从南诏返回来了。 听说黔州城里的事情,杨总督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辛渊真的能从穆家和他的手下逃出了南诏,而且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有了杨总督和他的兵马在,那些被藏在庄子上的官银终于全部都挪出来,放进了衙门里的库房里。 为了能让贺璋放心,杨总督还特地留下了一支队伍在黔州城。 在这里的事情彻底整顿好之后,还要等朝廷上传回如何处理这笔官银。 所以自然出不得意外。 正文 第446章 报恩送礼 辛渊刺杀纪颜宁的时候在刀剑上都下了剧毒,好在纪颜宁救得及时,才保住了她那些侍卫的命,不过帮他们清理体内的余毒却是用了好几日的时间。 终于将辛渊解决了,纪颜宁是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落寞。 对于很多人来说,辛渊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能够复国,确实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他才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更不想理会百姓的渴求。 纪颜宁觉得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疯子呢? “小姐。”珍珠看着纪颜宁走神的模样,轻声问道,“小姐这些随香都是极其难得的,真的要全都送给杨总督吗?” 虽然在大小姐的手下,珍珠见过不少的珍贵的药材,但是这么多的随香,纪颜宁竟然全部都要送杨总督,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太阔绰了些许,毕竟就算是在长安,她们也未必有那么多的随香。 纪颜宁颔首,倒是没在意,她说道:“随香虽然珍贵,但是能用到的病症极少,还是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珍珠不解:“小姐又怎么知道杨总督需要随香?” 纪颜宁垂眸轻笑,说道:“猜的罢了。” 看纪颜宁这副不在乎的模样,珍珠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奴婢现在就让锦鹤大哥给王爷送过去。” 珍珠将那盒子给整理好,随即微微俯身,看到纪颜宁点了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朝着屋子外走了出去。 其实纪颜宁并非随手送的药材,杨总督的母亲前世曾有恩于应家,如今听闻杨总督患有隐疾,她到底能知道些许的隐情,这些随香就当做是自己报答杨总督母亲的一些小小心意罢了。 更何况这次杨总督也是帮了不少他们的忙。 此时的杨总督和容澈正在衙门的院子里。 现在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好了,杨总督明日就要离开黔州城,不过他倒是和容澈相谈甚欢。 容澈的能力他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欣赏不已。 锦鹤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拿着一个不小的箱子,看见在院子里正坐一起谈论的王爷和杨总督,他恭敬地上前行了礼。 “王爷。”锦鹤道,“纪姑娘让属下将这箱东西送来,说是送给杨总督。” 杨总督锦鹤的话,倒是微微蹙眉,没问这是什么东西,而是问道:“纪姑娘是谁?” 容澈虽然有些意外,但仍是轻笑着,说道:“本王的未婚妻,江州纪颜宁。” 杨总督对于纪颜宁这个名字倒是有些陌生,但是听到是暄王的未婚妻,他没多意外,只是有些不悦,反而说道:“这未来的暄王妃真是客气,不过下官只是做了些份内的事情罢了,自然受不得暄王的礼物。” 锦鹤解释道:“杨总督误会了,这是大小姐送给杨总督的母亲的,大小姐说她母亲与杨老夫人有故交,所以特地将这东西送与杨老夫人。” “送给我母亲的?”杨总督倒是有些意外,问道,“是什么东西?” 锦鹤道:“小姐说,只是一些无意间得来的药材,于她无用,但是估计杨老夫人正需要。” 杨总督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个侍卫,那侍卫上前,从锦鹤的手中接过了箱子。 侍卫在杨总督的示意下将箱子给打开了。 是一箱子随香。 饶是一向淡然的杨总督都不禁有些错愕,只怕皇宫里的太医院都未必有那么多的随香,这个纪姑娘居然随手就送人了? 他自然是认得这味药材的,因为他母亲的病太需要这药材了,但是这味药材有价无市,就算是有钱也鲜少能够买到。 杨总督也曾想高价买着药材,以缓解母亲的病痛,可是往往求而不得。 如今竟然有人直接送上门了。 他抬眸看向了容澈,冷静下来之后却是疑惑的问道:“王爷说您的未婚妻来自江州,可我母亲从未去过江州。” “颜宁的母亲乃是中书长史柳员的女儿,以前也曾是在长安的。”容澈解释道,“不过这其中的过往本王就不知道了,倒也没有听她细讲过。” 看着容澈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纪颜宁的这一举动,杨总督倒是相信了纪颜宁送这些东西完全是出于她母亲的情分上。 毕竟是那么贵重的东西,杨总督说道:“来黔州城那么久,还未见过这位纪姑娘,既然是暄王的未婚妻,想必定然是不差的。既然收了纪姑娘的礼物,下官也该去拜访一番,替家母好好谢谢纪姑娘。” 还未等容澈接话,锦鹤已经开口道:“我家大小姐近日身子不适,不便见客,恐是不能接待杨总督了。小姐还说,这些药材只是她的一些小小心意罢了,杨总督不必太过挂怀。” 杨总督听到锦鹤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说道:“替我多谢你家小姐。” 锦鹤拱手行礼,随即退了下去。 看着那一箱子的随香,杨总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看向了容澈,说道:“我远离长安多年,对于长安的事情有诸多不了解,没想到暄王竟是有了个这般豪气的未婚妻,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成亲?我们也好杨府给两位道喜。” 容澈双眼含笑,说道:“还久着呢,婚期大概还要一年多的时间。” 杨总督哑然失笑,一年多可不算久,眨眼之间便过去了。 看来暄王是真的很喜欢这位纪姑娘。 其实纪颜宁也可以用容澈的名义送药材的,不过纪颜宁觉得杨总督就算是收下了以容澈名义送的随香,估计也会心中起疑,毕竟容澈一直在皇宫里长大,虽然这两年势头很足,不可小觑,但是能查到杨老夫人的病情,并且还送那么多的随香,他大概觉得容澈这是不安好心了。 所以纪颜宁才没有这么做。 她就是单纯想要报答杨老夫人之前的恩情罢了,并不想让杨总督想得如此复杂。 然而那一箱子的随香,就算是杨总督不想复杂都不行。 杨总督很快就离开了黔州。 纪颜宁等到侍卫的病情养好了之后,也和容澈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程。 官银失窃案已经告破,但是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还要处理,这些事情就交由贺璋来处理,他在案子彻底清理之后再回长安也是一样的。 他们离开黔州城的这几日,难得的一直都是好天气。 黔州官银失窃案的消息传回了长安,让所有人又惊了一把。 这桩历时五年多的悬案原本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好暄王能查出真相,只是当容澈真的将案件告破,又牵连出这么的事情,真当是立下了大功。 “父皇,儿臣觉得小皇叔立下如此大功,应当好好嘉奖才是。” 大殿内,当皇帝和百官们讨论起这件事,二皇子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四皇子也站出来说道:“小皇叔如今已经是亲王,身份已然尊贵无比,也应该是时候给小皇叔选个封地了。” 皇帝有不少的兄弟,当年夺嫡的时候除去两三个下场比较惨的,其他都被打发到了封地,只有容澈年纪太小,就一直还留在长安,这个时候,确实是可以给容澈选个封地了。 容祁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兄弟,在这个时候出来给小皇叔说话,无非就是想要拉拢小皇叔,等小皇叔回朝的时候,就可以在小皇叔的面前说这些赏赐都是他们求来的。 这般明显的心思众人都清楚,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帝幽幽地开口道:“阿澈此番剿灭了苗国辛氏余孽,又洞察了穆氏异常,找回黔州官银,稳定边疆,确实大功一件,等他回来,奖赏自然是少不了的。”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纷纷开口,想为容澈争取更多的奖赏。 皇帝的目光却看向了三皇子,问道:“祁儿,你与阿澈关系一向不错,可知以他的性子,最欢喜什么奖赏?” 容祁站在百官之前,听到皇帝突然喊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抬头。 他上前行了一礼,随即打了几个手势。 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回皇上,殿下说,不如许暄王一个要求,看他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皇帝听了这话,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建议甚好。” 皇帝对于暄王虽然没有其他兄弟那么多防备之心,也很欣慰容澈能够做得那么好,但是容澈终究只是一个亲王而已,太多的功勋压在他的身上,总归是不合适的。 让暄王自己许要求,他自然不敢大开口,看起来明明是自己大方,给暄王一个随便要求的机会,但其实也是试试暄王的好机会。 听到皇帝夸奖容祁,二皇子和四皇子又感叹容祁和容澈的感情是真的不错。 这话里话外,无不在为容澈说话。 连文武百官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思。 不过这也很正常,若是暄王回来,他们还不是一样得巴结? 毕竟此时的暄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王爷了。 容祁看着这朝廷的风向,缓缓垂眸,默默行了一礼,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正文 第447章 奇怪庄子 提到容澈的事情,一个御史站了出来,上前行礼。 “皇上,穆远大将军受辛氏妖妇蛊惑,差点酿成大错,私以为应当惩戒一番。”御史道。 慕容左相走了出来,行礼道:“穆小公子大义灭亲,为了边陲安宁而亲手将此事推了出来,微臣觉得,穆家有错,但功过相抵,大罪可免,小惩即可。” 段胤道:“穆家守卫南诏郡多年,曾立下赫赫战功,这次终究是未酿成大错,微臣也觉得小惩即可。” 容澈的神情却没有那么好了,穆家势力太大,那么多年都镇守南诏,小国不敢侵犯自然是让他觉得安心的,只是南诏离长安毕竟是太远了,他若是不好好掌控住穆家,心里就怕穆家成为第二个定北侯府。 二皇子容裕最是会察言观色,看见皇帝的面容似乎有些不高兴,便上前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穆远已经生了异心,若是就此放过,岂不是助长其他人不该有的心思?” “是啊!”一个御史走了出来,说道,“虽然说未铸成大错,但是穆远终究是起了异心,愧对皇上和朝廷对他的信任,这穆家自然要严惩的。” 听到二皇子想要严惩穆家,四皇子却是想和他对着来,这穆家势力在那里,岂能是说倒就倒的?更何况四皇子现在被二皇子打击得不少,他手下的棋子几乎都在博弈之间被二皇子给解决了。 正是要拉拢朝臣的时候,这个穆家兵权虽然比不上定北侯府,但是实力不差,若能拉拢,对自己当然是有好处的。 四皇子轻咳两声:“儿臣以为,穆远将军被辛氏蛊惑,固然有错,但是穆林大义灭亲,说明穆林的心里还是向着朝廷的,更何况穆远已中毒而死,就算是严惩,也不能严惩到穆林的头上,否则岂不是错付了穆林的这番行为。” 听到四皇子的话,皇帝的面色更加黑沉:“照你这么说,朕不仅不能治穆家的罪,还要好好嘉奖他一番才是对吗?” 四皇子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皇帝不高兴了,他急忙解释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佩服穆林的果决,一心想着朝廷的利益。” 四皇子的这番话话,让皇帝嗤笑一声,说道:“你佩服他?难道说你还想学他大义灭亲,然后从自己父亲手里夺权?” 听到皇帝的话,四皇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 他猛然跪了下来:“儿臣不敢!就算是借儿臣十个胆子,儿臣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整个朝堂上安静的可怕。 四皇子居然说佩服穆林大义灭亲,那穆林可是踩着自己的父亲上位的,拿下穆家的兵权的,这要是发生在皇家,叫逼宫。 看到四皇子犯蠢,二皇子心里倒是得意得很。 想要跟自己作对,还嫩了点! 现在皇帝的几个皇子之中,最有夺嫡希望的,莫过于他和这个好四弟了,现在看着四弟这般一次又一次的犯蠢,容裕根本就不惧怕这样的对手。 储君之位,他势在必得。 但是他不知道明明实力如此明显,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为什么父皇迟迟不肯立自己为太子? 朝堂上安静的可怕,皇帝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四皇子,眸子里有些失望。 就这样就吓破胆子了? 他有些不耐地说道:“罢了,过些日子穆林会到长安,亲自请罪,御史台督察院再好好商议吧。” 跪在地上的四皇子额头上的汗都已经要冒出来了。 容祁目光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又看到二皇子得意的神情,眸子更加深沉。 郭骐春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在心中暗道,还是自己选的女婿比较靠谱。 虽然三皇子明面上患有哑疾,可即便如此,皇帝对待三皇子的态度还是要比其他皇子要特别一些,若是知道三皇子的哑疾已经好了,这太子之位应该妥妥就是三皇子的。 只是看着四皇子被二皇子打压至此,郭骐春又觉得三皇子隐忍一些也没有错。 不过现在看来,四皇子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等暄王回来之后,三皇子这“哑疾”也该是时候好起来了。 长安里风云变幻,但是这些事情纪颜宁还用不着去理会。 毕竟总归是要回去的。 走了一个月,容澈和纪颜宁到达了凉州。 相比较起之前三个地方,纪颜宁觉得凉州应该是最轻松能够取到尸骨的地方,毕竟在凉州,没有她要报仇的仇人,也没有一定要去查清楚的案件。 现在已经快到了四月,天气逐渐渐渐有些热了起来。 他们到了凉州,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府,也没有去找宝昌记安排住宅,而是寻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他们带的人很多,又不想被打扰,直接就包下了一整个客栈。 掌柜看到他们这般豪气,眼睛都快瞪直了,自然要好生招待着。 凉州里长安不远,马车的话,十天左右的时间回去绰绰有余,所以纪颜宁他们倒是不急。 来到了凉州之后,休息了两天才开始去绿枝吐露的那个地方寻找她的墓。 葬尸骨的地方离凉州城不远,就在城郊,按当地人的说法是,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然而当纪颜宁到了城郊的地方的时候,却是有些傻了眼。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纪颜宁抬眸看向了一旁的袁武。 袁武点了点头,说道:“按着审问出来的,应该不会做。而且属下询问过这附近的人家,这块地原来的主人十年前就死了,后来这块地就到了他女婿的手中,这两年又辗转卖给别人,新主人听说这里风水不错,然后在这里盖了一个庄子。” 在纪颜宁的眼前的,正是一个已经砌好了墙的庄子。 “周围呢?”纪颜宁又问道,“在周围有没有找过有孤坟?” 袁武摇头,说道:“属下在周围找了几遍,都没有寻到,所以属下觉得,埋尸骨的地方应该被圈进了这个庄子里。” 纪颜宁又问道:“这个庄子的主人是谁?” 袁武如实回答道:“是一个姓姚的生意人。” 纪颜宁眸子微动,揉了揉脑袋。 在一旁的容澈说道:“先进去看看。” 纪颜宁点头,一行人随即上前敲门。 没多久就过来了一个小厮开门,那小厮打量了一下他们几个人,似乎有些不悦,蹙眉问道:“你们是谁?” 听到小厮问的不是“你们找谁”,而是“你们是谁”,纪颜宁微微挑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开口说道:“我们想在附近买块地,看着你们这个庄子不错,所以想要买下来,不知道你们的主子是哪位?可否引荐一番。” 那小厮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打量着她和容澈,看起来确实不是普通人家。 他开口道:“你们走吧,我们这个庄子是不卖的。” 纪颜宁说道:“钱不是问题,多少都可以……”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那小厮直接就将庄子的门给关上了。 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庄子上连个小厮都如此嚣张? 袁武说道:“属下昨日来的时候,原本是想伪装成讨水喝的过路人,但是他们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也是直接关门了。” 这个庄子上的人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 容澈说道:“直接闯进去也并无不可。” 纪颜宁说道:“这样动静太大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庄子的主子到底是谁。” 容澈看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不着急。” 他们有很多的时间,这才来到凉州的第三天,不需要那么着急的。 纪颜宁点头,她确实有些心急了,但那也是因为自己出来已经快一年了。 不过听到容澈的话,她现在确实安心不少。 容澈说道:“我去查查这个庄子的主人,顺便再问他愿不愿意卖出这个庄子。” 纪颜宁颔首:“只能如此了。” 他们一行人回了凉州城里的客栈,容澈派人再去查探这个庄子上的情况。 事情进展得不顺利,纪颜宁兴致缺缺,鲜少看到大小姐的愁容,珍珠建议道:“大小姐,我们刚到凉州不久,不如出去玩玩逛街,买些好玩的东西。” 反正闲着没有其他的事情做,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好。” 珍珠笑了起来,说道:“紫玉没有一起出来,我们可以给她挑些礼物带回去。嗯……还有元小姐和紫苏的。” 看着珍珠这算得有模有样的,纪颜宁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说道:“好,我们出去逛逛。” 她带着珍珠出了客栈,在街上逛了起来。 凉州城虽然没有长安城那么繁华热闹,但是比起黔州城,要好上太多了。 珍珠看着街边的小玩意,都要凑上去瞧瞧。 “小姐,你看这个怎么样?”珍珠拿起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玩意,举着回头想要问纪颜宁。 只不过她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手里正拿着一个灯笼,被珍珠那么一撞,直接掉在了地上。 正文 第448章 灯笼的梦 “我的灯笼啊!”那男子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灯笼,哀嚎一声,立即跪倒下来,看着那摔破一个角的灯笼,心疼不已。 珍珠没想到自己撞坏了人家的东西,随即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捧着自己的灯笼,一脸的心痛,根本没有理会珍珠。 珍珠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她说道:“真的很抱歉,这个灯笼多少钱,我可以赔给你。” 纪颜宁就站在珍珠的旁边,看着这男子如此心疼这灯笼的模样,想来是这灯笼意义非凡,亦或是这灯笼珍贵无比。 她看了一眼那灯笼,和寻常的灯笼确实很不一样,看起来更为精致。 这是六面灯笼,而且上面的支架纪颜宁细细看了一下,却由紫檀木做成的,雕刻的工艺确实美轮美奂,看起来赏心悦目,灯笼上糊的纸看起来和寻常的纸张不一样,而且没有丝毫的褶皱,相当漂亮。 只是可惜,刚才被珍珠那么一撞,直接撞坏了一个角。 听到珍珠说要用钱赔,男人抬头怒道:“你知道这灯笼有多难得吗!你赔得起吗!” 珍珠被男人这么一吼,有些被吓到了,可是她看着那灯笼不过是撞破了一个角而已,难不成这灯笼价值千金? “那你说这灯笼要多少钱,我赔还不行吗?”珍珠有些愤愤然道。 原本有些内疚的她,被这个男人这么一吼,也觉得自己委屈,一时之间愧疚的心倒是少了起来。 男人听到珍珠还在说要赔钱,他恶狠狠地说道:“这可是无价之宝,你赔不起。” 他瞪了一眼珍珠,随即抱着自己的灯笼直接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珍珠也有些发懵。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珍珠跺了跺脚,气愤不已,莫名其妙就被人给训斥了一顿。 而且那个男人看着她的模样,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凶神恶煞的,让珍珠的整个好心情都没有了。 纪颜宁上前,说道:“罢了,不过就是个意外而已,不要理会。” 珍珠听到大小姐这么一说,努嘴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有些生气而已,难不成那灯笼真的价值千金?又没说不赔他!” 她跟在大小姐的身边,月钱不少,而且平日里大小姐对她们几个丫鬟格外的大方,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就连一个小户人家小姐都未必能有她们这些丫鬟阔绰。 遇到这样的事情,珍珠向来是不怕赔钱的。 纪颜宁沉吟片刻,说道:“看样子那灯笼确实不错,但不至于价值千金,或许是有其他的意义吧。” 珍珠轻叹一声,说道:“那也不能对别人这么凶啊。” 那恶狠狠的眼神,她会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发怵。 纪颜宁轻笑,说道:“反正现在没事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珍珠颔首,让她如此不高兴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去想太多。 主仆两个人又继续在街上逛着,很快就到了傍晚,她们两个人也买了不少东西。 “今天是逛不完了,明日有空再出来走走。”纪颜宁看着珍珠意犹未尽的模样,轻笑着说道。 珍珠听到纪颜宁说下次还一起逛,随即点了点头,开心不已。 两个人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 天色渐暗,街上都挂出了不少的灯笼,各式各样的,看得倒是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凉州城的灯笼似乎比其他地方的更好看些?”珍珠问道。 纪颜宁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街上挂着不少的灯笼,各式各样的,仿佛就像是在过花灯节一样。 一路走了过去,没多久就回到了客栈里。 容澈正在客栈的大厅里等着她们回来,看见她们走进了客栈,吩咐侍卫将准备的晚饭送上来。 纪颜宁将买了东西递给珍珠和跟着自己身后的袁武,随即净手,坐在了容澈的对面。 “刚好饿了。”纪颜宁笑着看向了容澈。 容澈说道:“看起来逛得很尽兴?” 纪颜宁道:“还好,不过倒是觉得奇怪,这个城里的灯笼好像很多,也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什么节日。” 她倒是看过凉州的游记,还没有听说过在这个时间有什么花灯节或者相对的节目。 小厮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掌柜在一旁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便上前解释了一番。 “客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凉州城这两年来才有的特色,因为城东那里开了一家灯笼店,各式各样的灯笼都有,很多灯笼,不仅便宜还耐用,所以很多人就都去买了。” 听到掌柜的话,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明白了过来。 看来那家灯笼店的手艺是真的不错,竟是得了全城百姓的亲睐。 纪颜宁突然想起了刚才被珍珠撞倒的那个灯笼,她又看向了掌柜,问道:“那个灯笼店,也会出售一些很贵的灯笼吗?” 掌柜的说道:“当然,听说有的灯笼珍贵无比,一般人买不到。” 纪颜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来那个男人如此紧张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不过纪颜宁倒是没有将此事多放在心上,毕竟她是来找自己的尸骨的,没必要去太了解凉州这里的风俗,只需要早日找到自己的尸骨即可。 容澈听到她问起了灯笼,问道:“怎么,你对灯笼很感兴趣?” 纪颜宁摇摇头,说道:“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不算是感兴趣。” 容澈没有多问,开始和她一起吃晚饭。 吃过了晚饭,纪颜宁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和珍珠走了大半天,她有些累了。 泡了个热水澡,就睡下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的灯笼,那些灯笼就和今日她遇见的那个男子的灯笼一模一样。 灯笼忽而亮,忽而灭,虽然纪颜宁不是个胆小之人,但是这样诡异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自己额头上满是汗水。 背后也有些被冷汗给浸湿了。 珍珠走了上前,看见被惊醒的纪颜宁,目光有些呆滞,仿佛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她关切地上前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纪颜宁摇了头,用亵衣的袖子擦了擦额头,果然都是冷汗。 她以前做噩梦,梦到的都是前世的事情,亦或是容嶙和苏凝雪,才会让她有些恐惧。 但是昨晚上的梦,不过是些灯笼而已,为何自己会如此的害怕? 看见纪颜宁脸色发白的模样,珍珠说道:“大小姐若是不舒服,今天就在客栈里先好好歇着。” 纪颜宁很想应下一句好,但是脑子里总是梦里那些挥之不去的灯笼。 她有些呆不下去,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道:“我没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不碍事的。昨日还说要继续逛逛着凉州城呢。” 珍珠看见纪颜宁这般,又恢复了泰然处之的模样,心中放心不少。 大小姐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珍珠点头,随即伺候大小姐洗漱了一番。 容澈手下的人去查了那个庄子,只是那个庄子的人似乎有些不愿意让外人进去,在外面受了一天,也只有送菜的进去,再没有其他的人。 侍卫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庄子围墙附近绕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好像是做灯笼的。”侍卫对纪颜宁的容澈说道。 纪颜宁听到侍卫的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道:“怎么又是灯笼?” 容澈听到纪颜宁这番似乎是不耐烦,有些排斥的话,转头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一向对于很多事情态度都很淡然,无论是厌恶还是排斥,都很少表现出来,今日的她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容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感觉到容澈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终于稍稍回了神,深呼一口气,摇头:“没什么。” 容澈有些委屈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不是答应过我,有什么事情就要和我说的吗?” 他是真的能感觉到纪颜宁心情烦躁,但是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如此的奇怪。 纪颜宁没有瞒着他,说道:“只是觉得这些灯笼有些奇怪,作为还做了噩梦,梦到灯笼了。” 若是普通的灯笼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男子手上的六面灯笼。 在一旁的珍珠说道:“小姐莫不是想到了昨日那个凶神恶煞的人,那人着实太可恶了些!” 纪颜宁道:“倒还不至于。” 容澈听得奇怪,便让珍珠将昨日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灯笼而已,至于让人如此吗? “不要想太多了。”容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若是明天还找不到那个庄子的主子,我就去找凉州知府。” 纪颜宁自然知道容澈找凉州知府做什么,既然那庄子上的人不待见她们,总归是有待见她们的人。 以容澈的身份,不过就是要个庄子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知府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商人来得罪暄王? 但是不得已,他们还是不想暴露身份的。 正文 第449章 好色掌柜 纪颜宁和珍珠闲来无事,又继续昨天没逛完的街,容澈见纪颜宁兴致缺缺,便和她们一同前去。 有了昨晚的梦,纪颜宁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看着周围房子上挂着的灯笼,亦或着是路上行人手里拿着的灯笼。 但是这些感觉都不对,只有那个男人手上的那个灯笼才对。 纪颜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虚,就像是靠近那些藏有自己尸骨的墓地一样。 容澈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开口道:“若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客栈歇着。” 珍珠虽然很想逛街,但是看见纪颜宁的这副模样,她自然不能不管大小姐的安危,便点头道:“是啊,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纪颜宁没有勉强,点了点头,一行人开始往客栈的方向走。 “啊!死人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仍是显得格外的刺耳。 听到死人了,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那条小巷子口就已经围上了不少的人。 有的人爱看热闹,也有的人嫌晦气,都离得远远的。 纪颜宁他们一行人本来就离那个小巷子口的方向有些近,被行人那么推搡拥挤,便也靠近了许多。 他们本来就不是多事之人,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想无端的卷入是非之中。 纪颜宁和容澈刚要离开,珍珠却是紧紧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臂:“大小姐。” 看见珍珠如此惊讶的模样,纪颜宁问道:“你怎么了?” 珍珠握住纪颜宁的手臂,回过神来,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大小姐,你看那个人!” 因为珍珠被挤到一旁的角落里,所以看见那倒地的尸体,而容澈有身子挡住了纪颜宁身边的人群,所以她是和人群相隔得有些距离的,听到珍珠的话,纪颜宁下意识上前几步,看向了珍珠目光的方向。 容澈比纪颜宁要高出大半个脑袋,身形比其他的人都高一些,一下子就看到了珍珠说的人。 是一个已经断气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左右,穿的不差。 纪颜宁看见那个人,瞳孔微睁。 这个已经死掉的男人,正是昨日她和珍珠遇上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死了? 看见纪颜宁惊讶的样子,容澈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纪颜宁道:“是昨天拿着灯笼的人。” 今天早上珍珠和容澈说过昨日的冲突,所以纪颜宁这么一说,容澈自然知道是谁了。 他紧握着纪颜宁的手,护着她直接离开了人群之中。 珍珠急忙跟了上前,她低声道:“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纪颜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怕什么,他死了又不关你的事情,不过就是昨日见过罢了。” 珍珠听着纪颜宁这么安慰,也是点了点头,死人倒是不怕的,倒是觉得有些膈应,毕竟昨日这个男人还对着自己凶神恶煞呢。 纪颜宁安慰了珍珠,自己心里却同样不舒坦。 因为那个梦。 “锦鹤。”纪颜宁开口道。 锦鹤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人多的时候,暗卫就会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锦鹤问道。 纪颜宁道:“去查刚才那个人怎么死的,还要查一查他的身份,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还有,他身边有一个很六面灯笼,缺了一个角的,若是发现,可以带回来。” 锦鹤颔首,将纪颜宁说的都记住了,随即说道:“属下知道了。” 说完锦鹤便回头朝着刚才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纪颜宁总觉得她应该要去查清楚这件事。 容澈问道:“你觉得有蹊跷?” 纪颜宁点头,说道:“凭感觉而已。” 她做事很少率性而为,除非是很紧急的情况,否则都会三思而行,亦或是根本不会介入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当中来。 容澈说道:“既然你觉得灯笼有问题,不如我们就去掌柜所说的那家灯笼店看看,有没有和那个男人的灯笼是一样的。” 纪颜宁听到容澈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可行。 于是他们便问了街边的老奶奶,这镇上哪里卖灯笼的最好看。 老奶奶道:“当然是姚纪的灯笼铺子里卖的灯笼最好看,你再往前走走,绕两条街就是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和容澈他们前往老奶奶口中所说的姚纪灯笼铺子。 这个铺子比其他铺子要大了一些,两层的店面,纪颜宁一走进去,便看见各式各样的灯笼。 小厮迎了上前,问道:“请问客官想要什么样的灯笼?” 纪颜宁神情淡然,说道:“想要你们店里最好看的灯笼。” 听到纪颜宁这话,小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们店里好看的灯笼都在二楼,您上去看看,物美价廉得很。” 纪颜宁抬步上了楼梯,带着人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也有不少的人,相比起一楼的灯笼,二楼的似乎是更加的精美。 看见纪颜宁来到二楼,在一旁的角落里的掌柜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他上前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想要买什么样的灯笼?” “自然是要最好看的。”纪颜宁的目光在这店里转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样式,微微蹙眉,问道,“你们店里就这些样式了吗?” 掌柜看见她似乎是没有找到喜欢的,便说道:“我们这儿有一本册子,上面什么样式的灯笼都有。” 看见掌柜递过来的册子,纪颜宁坐了下来,慢慢地翻看着。 掌柜的目光一直就在纪颜宁的脸上盯着,突然感觉到身边一股寒意,他猛然抬头,便迎上了容澈那阴骘的目光。 那目光狠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给撕开了一般。 掌柜心中发怵,讪笑了一声,想来应该是小夫妻两个人,他这么盯着人家的妻子看,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是好看,放眼整个凉州城,他还没有见过这般貌美的小娘子。 这皮肤白皙滑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 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只不过容澈的身边散发着阵阵寒气,他不敢再放肆,只能规矩起来。 容澈见这掌柜看见纪颜宁的目光,让人极为不满,他可不介意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好色的掌柜! 他的女人,其实旁人可以觊觎的! 纪颜宁将那本册子都看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之前见过的那个六面灯笼。 难不成那个灯笼不是在这家店里做的? 不是说只有姚纪的灯笼做得最好吗? 她将册子轻轻往桌子上,目光看向了掌柜:“就这些样式了吗?” 掌柜没想到纪颜宁三两下就将那本厚厚的册子给翻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喜欢的样式,他急忙上前说道:“小娘子,你若是喜欢什么样式的,尽管说出来,我们这儿还可以定制。” 听到掌柜这么说,纪颜宁微微挑眉。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掌柜的对自己怪怪的。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张脸不错,但是不至于让人惦记成这般模样吧? 容澈看向了掌柜,说道:“你的眼睛,如果还想要的话,就别盯着的我的媳妇。” 他的声音有些冷,听得出来很不高兴。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质让掌柜颤了一下,立马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随即低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这位小娘子能够找到想要的货物罢了。” 掌柜的话有些颤抖,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颤动成这副样子。 但是对于容澈的惧怕,似乎是下意识的,身体的本能。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勾唇轻笑,心情好了不少。 “无妨,我画个大概的样式,看看你们能不能做的出来。”纪颜宁对掌柜说道。 掌柜点头,随即让送上了笔墨。 纪颜宁的记性极好,而且她的画技精湛,很快就将昨日看到的灯笼给画了出来。 珍珠看着那画上的灯笼,高兴地说道:“小姐画得可真好,就跟真的一样!” 纪颜宁轻笑,将纸上的墨迹给吹干了,递给了掌柜。 掌柜在看见那个灯笼的时候,脸色很明显僵了一下,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眼尖的容澈和纪颜宁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不知小娘子是怎么知道这个灯笼的?”掌柜问道。 纪颜宁没瞒他:“昨日在街上看见有人拿了一个,觉得甚是新奇,所以也想要一个?怎么,没有吗?” 掌柜说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呢,这个灯笼就是我们姚记做的。只不过,这价格不是一般的高。” 听到有这个灯笼,纪颜宁倒是没想多少,开口道:“价格多少?” 掌柜的说道:“五千两。” 听到这个价格,珍珠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一个破灯笼而已,怎么可能会这么贵!” 难怪那日那个男人说她赔不起,五千两一个灯笼,还真是坑人啊。 掌柜说道:“一分钱一分货,我们姚记做声音向来公道。” 正文 第450章 铺子东家 看这掌柜很有把握的样子,纪颜宁沉思片刻,随即点头道:“可以,钱不是问题,但是东西必须要满意才行。” 掌柜看纪颜宁如此大方的模样,笑得更加谄媚了。 他上前说道:“这定金要一百两银子。” 珍珠更加不愿:“你们这店怎么这样,我们东西还没见过呢,你开口要价这么贵就罢了,还要一百两的定金,过分了!” 掌柜说道:“我们姚记的名声一向很好,如果客官们不行都可以问问这常来店里的人,他们定然知道的。更何况我们铺子生意还不错,不至于为了一百两银子而坑骗客官。” 纪颜宁开口道:“付了定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这样的灯笼?我们在凉州城的时间不多,不喜欢耽搁太久。” 掌柜地说道:“既然是定制,那定然是好花些时间的,怎么说也得五六天。” “五天后我过来拿东西。”纪颜宁开口道,她看向了珍珠。 珍珠听到自家大小姐这么说,定然就是要那个灯笼不可,她有些不耐地看了一眼那个掌柜,仍是掏出了钱袋子,付了一百两的定金。 一看纪颜宁就是不缺钱的富家小姐,掌柜地殷勤地说道:“您就放心吧,定然会让您满意的。”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身边一股寒意,抬头一看,又正对上了容澈冰冷的双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掌柜讪讪地问道:“不知道两位住哪里,若是有了成品,我们铺子也好可以告知两位客官。” 纪颜宁说道:“送到源安客栈即可,我姓纪。” “好咧,纪姑娘就等着吧。”掌柜说道。 纪颜宁和容澈一行人走出了这个灯笼铺子。 出了铺子,珍珠上前就对纪颜宁说道:“大小姐,那灯笼确实好看,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奴婢就觉着那灯笼根本不止这个价。更何况,那个掌柜怪怪的。” 纪颜宁说道:“无妨,我只是想要那个灯笼而已。” 她的意识之中,就是想要那个灯笼。 既然他们都说这个姚记灯笼声誉不错,生意一直都很好,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价值千两的灯笼,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一众人等回了客栈休息,回来的时候锦鹤已经从衙门里回来了。 “回大小姐,今日您让属下查的案子,那个男子是自杀而亡。”锦鹤说道。 听到锦鹤的话,纪颜宁微微挑眉,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自杀而亡?” 锦鹤颔首:“按衙门里的仵作检查确实是自杀而亡。而且小姐所说的灯笼,属下并没有找到。” 他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给纪颜宁听。 这人名叫赵贵,是个生意人,家中倒是富裕,不过这两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铺子连连亏损,赔了不少,越发的捉衿见肘,至于临死前都接触过什么人,这些查不出来。 赵贵的生意惨败之后,性子变得越发的可怕,所以家中的人也不敢去管他。 没想到今天居然就死了,还死得稀里糊涂的。 纪颜宁蹙眉,不过一想到那个灯笼价值不低,就算是被人拿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珍珠听到锦鹤这么一说,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讪讪地说道:“他不会是因为我撞坏了那个灯笼,所以就想不公开自杀了吧?”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管怎么说,弄坏了那人价值千两的灯笼的人,确实是她。 纪颜宁看向了珍珠,说道:“不要乱想,不过是个灯笼而已,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去寻死呢?” 珍珠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 赵贵的事情虽然蹊跷,但不在纪颜宁和容澈管的范围之内,更何况还是自杀,更是不用再继续细查下去。 容澈还在盯着庄子上的事情,只是查出来,这个庄子的主人姓姚,叫姚昀。 但是对付一直说这个庄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转卖的。 原本以为来了凉州几天就可以完成这件事然后回长安,没想到这个庄子上的问题却是有些棘手。 让纪颜宁有些意外的是,灯笼铺子的掌柜第二天就亲自来到了客栈里找到了她。 和掌柜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方正的脸,目光明亮。 看见纪颜宁从楼上下来,那掌柜地急忙上前道:“纪姑娘!” 纪颜宁看着这个灯笼铺子的掌柜,微微蹙眉:“怎么,灯笼做好了?” 掌柜得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们是来退定金的。” “昨儿还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你们铺子有多厉害,收定金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怎么现在觉得自己做不了,这是在糊弄我们啊?”珍珠听到掌柜的话,也有些不悦。 她早就看这掌柜有些不顺眼了。 掌柜听到珍珠的话,说道:“这是我们的疏忽,为此我们东家特地前来给纪姑娘赔罪。” 纪颜宁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看向了掌柜手中指过去的男子。 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上前,拱手道:“我是姚记灯笼铺子的东家,姚昀。对于纪姑娘定做灯笼,实在是很抱歉,不能接受姑娘的单子了。” 纪颜宁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姚昀。 “你就是姚昀?”纪颜宁问道。 姚昀听到纪颜宁的问话,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姑娘认识在下?” 纪颜宁道:“灯笼可以不要,但是我想要城郊外的一处庄子,听说那是你名下的庄子,不知可否转让给我?价钱好说。” 对她来说,钱还真不是问题。 “城郊的庄子?”姚昀眸子微动,开口说道,“姚某在城郊只有一个庄子,但是那个庄子是我们铺子用来做灯笼的,而且风水不错,听说能旺生意,所以那个庄子是不不会转卖的。” 纪颜宁听到姚昀的话,开口道:“我说过了,钱不是问题,灯笼我也可以不要,但是这个庄子,不管你同不同意,都只能是我的。” 在这个问题上,她根本不想让步半分。 正文 第451章 不给庄子 见纪颜宁说得如此肯定,姚昀的眸子晦涩不明,他轻笑一声,问道:“不知道姑娘为何对我的那个庄子有如此大的兴趣。” 纪颜宁说得:“这个庄子的地,之前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只是无意之间转卖给了其他人,几番辗转又到了你的手里,前两日我本想去看看,去发现新围了个庄子,便试图想要找到这个庄子的主人,没想到竟是这般巧,现在就遇到了。” 她的话让姚昀多少有了些印象,昨日确实有下人和他说过,不止一次有人说想要买下那个庄子。 但是没想到,现在那想要买下庄子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姑娘。 见她一身贵气,又出手阔绰,想来身份不俗。 更何况,她似乎对自己的那个庄子是势在必得。 姚昀沉思片刻,说道:“姑娘,这个庄子,在下是真的不能卖,还请姑娘见谅。” 纪颜宁问道:“一个庄子而已,不知为何姚老板不肯割爱?莫非这庄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的目光盯着姚昀,不过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是让姚昀漆黑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了波澜,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冷静,他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姑娘说笑了,好好的庄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纪颜宁道:“既然没有,为何不肯转让?这风水好的地方多的是,本姑娘又不是出不起价,你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要怎么要做才对自己有利吧?” 姚昀道:“实在抱歉,但是这个庄子还真的不能转。” 纪颜宁的脸色微沉。 这个姚昀,她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他仍是不肯让步。 难不成这个庄子上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姚昀让掌柜的将二百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是姑娘的定金,灯笼是做不了了,只能将定金双倍奉还给姑娘,若是姑娘还要其他的灯笼,也可以到我们铺子来。” 纪颜宁说道:“掌柜明明说过,这个灯笼就是你们铺子里做的,为何又没有了呢?” 姚昀解释道:“这个灯笼制作颇费精力,没有一两个月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姑娘要求在五天之内做出来,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纪颜宁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存货吗?” 姚昀摇头,说道:“这款灯笼成本破高,做起来麻烦,自然是有人需要的时候才定制,不然是不会轻易出售的。” 纪颜宁听着姚昀的话,心里莫名对于这个人有些排斥,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危险。 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危险。 然而庄子里的尸骨她是一定要挖出来的,她开口道:“灯笼没有,可以;庄子不卖,也可以;但是我可不可以进去庄子里看看?” 看得出纪颜宁对于他的庄子似乎是异常的执着,然而他还是摇头拒绝道:“庄子上有不少都是制作灯笼的,所以旁人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否则这手艺让旁人看了去,我们这铺子哪里还能有那么好的生意。” 他越是拒绝,纪颜宁越觉得蹊跷。 “看来姚老板很是笃定,我是拿这个庄子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纪颜宁挑眉。 只是进去看看罢了,这个姚昀却是直接就拒绝了。 这其中若是没有什么猫腻,纪颜宁绝不相信。 “抱歉。”姚昀仍是一脸不近人情的模样。 纪颜宁看着桌子上的二百两银子,点头道:“罢了,既然姚老板不同意,那本姑娘只能另觅法子了。” 姚昀微微颔首,随即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看着姚昀离开的背影,纪颜宁脸色微沉。 没想到她要找的庄子,还有灯笼,都和这个姚昀有关系。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纪颜宁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而刚刚离开的姚昀也疑惑不已。 回到了铺子里,姚昀一脸凝重地看向了掌柜,问道:“那个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怎么会想要那个六面灯笼?” 掌柜摇头,说道:“这姑娘的来历,小的也不清楚啊,不过看她住在客栈,应该不是本地人。而且之前她说待在凉州的时间不长,所以等不了太久,至于那个六面灯笼,是因为她在街上看到过,所以自己也想要一个。” 姚昀道:“在街上看到过六面灯笼?那应该就是赵贵的那只。” 掌柜讪笑:“也许是吧。” 姚昀沉默下来,掌柜的回答还是不能让他安心。 他总觉得这个纪姑娘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更何况她还是主动来要六面灯笼的,这样的人,他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就算是她说的是真的,只是在街上看见了赵贵的六面灯笼就想要自己要一只,那庄子上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他的庄子是前两年买下来的,听说那块地之前的主人已经守那地方快要二十年了,可是那个纪姑娘却说以前是她的朋友的,辗转才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似乎有些出入。 难不成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看见自家东家脸色凝重的模样,掌柜说道:“东家不必忧心,许是哪里来的娇气小姐,脾气向来惯大了。” 姚昀轻嗯一声,没有接话。 掌柜地又说道:“不过那纪姑娘,还有她的那个小丫鬟,长得是真的水灵。那皮肤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一般,也只有大世家的小姐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来,要是能……” 姚昀抬眸看了一眼掌柜。 掌柜看见姚昀有些不满,立即停下话头。 “小的该死,竟是说些不着调的话来。”掌柜的讪笑一声,心里有些发颤。 姚昀问道:“这姑娘是自己来的凉州?” 掌柜摇头,说道:“还有一个男人,看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不过那男人像是个活阎王一样,那日小人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那小娘子,那男人竟然扬言要毁了我的眼睛,嚣张得很。” 姚昀眸子微动,开口道:“先看看情况再说,让他们这几天别有什么动静。” 掌柜颔首:“小的知道了。” 正文 第452章 又做噩梦 姚昀走了之后不久,容澈才回来了。 纪颜宁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既然执意不肯让出那个庄子,我们只好去找凉州知府了。”纪颜宁说道。 他们原本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毕竟现在黔州城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好,若是让别人知道暄王没有直接回长安,而是来了凉州城,多少回引起一些猜疑。 但是现在姚昀这个人软硬不吃,看样子是不会轻易让出庄子。 纪颜宁和容澈又不想在凉州城浪费时间,只能通过衙门来解决这件事。 皇族的权利对付商贾,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澈点头,应了下来。 他让人去盯着那个庄子,不得不说,那个庄子上确实有些奇怪。 姚昀说那个庄子是用来制作灯笼的,但是姚记有其他的庄子用来制作灯笼,但都是下人很多,而城郊的那个庄子平日里鲜少有人出没,里面的人更是没多少。 都是一些人高马大的壮汉护卫。 容澈说道:“不过这也太巧了,你要找的灯笼是他们家的,庄子也是他的。” 纪颜宁颔首,说道:“所以说,这是迟早都要撞上的缘分。” 听见缘分这两个字,容澈眸子微动,说道:“和这样的人算得上是什么缘分。” 纪颜宁转头看着容澈,轻笑道:“好,和这样的人,没有缘分。” 容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纪颜宁有些不满,将脑袋上的手给抓了下来:“我又不是小姑娘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发髻都被你弄乱了。” 容澈唇角扬起更高:“我喜欢。” 纪颜宁轻哼一声,也去伸手揉他的脑袋。 容澈倒是不在乎,任她摆弄。 纪颜宁觉得无趣,倒是不理会他,径直起身,说道:“我回房间了。” “好。早点睡,明日去庄子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容澈说道。 纪颜宁点头,这件事容澈会处理好的,她自然不用太担心。 因为每次接近那些葬尸骨的地方,她的身体都会有些不舒服,所以纪颜宁这回要养足精神,早早就睡下了。 只是没想到,她又梦到了那只六面灯笼。 这回不再只是单纯的梦到灯笼而已,在她的梦里,那只灯笼似乎一直在低声的哭泣着,尖叫着,似乎很是痛苦。 “救救我……” “救救我……” 纪颜宁一整晚都是做这个梦。 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灯笼发出来声音,那只灯笼就像是个人一样,显得诡异无比。 她猛然跳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珍珠刚将洗漱的水端进了房间,转身便看见纪颜宁猛然直起了身子,仿佛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看见纪颜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珍珠立马上前关切地问道。 珍珠走进了这才看到,纪颜宁的额头满是汗水,亵衣的背后已经被浸湿了。 纪颜宁的脑子还在回荡着那个微弱的呼救声,根本听不到珍珠的话,她细细地喘着气,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如果说,第一次梦到那只灯笼是偶然,可是昨晚又梦到了,难不成真的有什么猫腻? 那只灯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只是见过一眼而已,为何自己连续几晚都会梦到? “小姐,你没事吧?”珍珠看见纪颜宁这般两眼放空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口喊了几句。 纪颜宁回过神来,抬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珍珠,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罢了。”纪颜宁有些疲惫地说道。 她确实很累,身心俱疲。 珍珠上前轻轻拍了拍纪颜宁的背,说道:“小姐不用怕,噩梦而已,又不是真的。奴婢待会儿给小姐弄些安神的药膳,让小姐稳稳心神。” 纪颜宁没有拒绝,点头应道:“好。” 鲜少看到大小姐如此脆弱的一面,珍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纪颜宁在江州的时候,也常常做噩梦,基本上很多时候都是被惊醒的。 后来到了长安,大小姐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除非是打雷下雨天,亦或着生病了,不然平日里很少会有被吓成这副样子的。 纪颜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随即掀开被子,洗漱一番之后,让珍珠又准备了热水,泡了澡之后才感觉到神清气爽。 她走下客栈大堂的时候,容澈正在大堂里用早膳。 因为他们包下了整间客栈,倒是也随意。 看见纪颜宁眼中的疲惫,容澈问道:“怎么了,没睡好?” 纪颜宁没瞒着他,说道:“是啊,又梦到那个灯笼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说得轻巧,但是容澈知道,她定然又是被吓到了。 “不如我们换个客栈。”容澈说道,“既然在这个客栈睡着不舒服,就换一个。” 从郢州城到这里,一路上纪颜宁鲜少会这般被噩梦缠身,而且连续几日都是梦到之前只见过一次的灯笼,他自然觉得是客栈的问题,或许换一家客栈,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纪颜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不用麻烦。” 她觉得不是客栈的问题。 她精通医毒之术,自然知道这客栈没有什么脏东西,也没有在食物或者熏香上做什么手脚。 至于噩梦,完完全全是来自于那只灯笼而已。 或许早点离开凉州,也就不会再有这样奇怪的梦了。 他们两个人刚吃完早膳,凉州知府蔡大人已经跟着秋鲤来到了客栈。 “凉州知府蔡孟见过暄王殿下,暄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蔡孟上前对着容澈行礼道。 暄王抬眸看向了蔡孟,这才开口道:“不必多礼,本王这次是出来查案的,之前没有告知你,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本王在凉州的消息,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蔡孟连忙说道:“暄王殿下说的是,下官知道分寸的。” 纪颜宁打量了两眼这个凉州知府,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微胖,个子有些矮,穿着官服,对容澈毕恭毕敬。 正文 第453章 搜查庄子 秋鲤一早就去衙门寻了蔡知府过来,蔡孟一听说暄王到凉州,二话不说就急忙赶了过来。 容澈说道:“本王查到城郊的一个庄子上有些问题,所以想让蔡知府配合本王一同前去搜查。” 蔡孟听着容澈的话,一脸正色地说道:“王爷尽管吩咐,这些事情由下官来做就行,不知那庄子上可有什么问题,下官定然为王爷查得一清二楚。” 容澈说道:“本王觉得那庄子上藏了不该藏的东西,所以你只需要配合本王去调查就行了。” 蔡孟听到容澈的话,心里知道暄王的意思只是借他们衙门的权利一用,便应道:“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对于这般识趣的人,打起交道来倒是比之前的黔州知府要好多了。 容澈转头对纪颜宁道:“走吧。” 纪颜宁上前对着蔡孟微微颔首。 蔡孟回礼,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纪颜宁道:“我姓纪。” 容澈道:“纪姑娘也是这次查案的重要人证。” 蔡孟点头,明白过来,他打量了一眼纪颜宁,就知道眼前的姑娘大概来头不小。 他问道:“不知王爷所说的城郊庄子,是何人所有?下官也好提前将人拿下控制审问,否则打草惊蛇,只怕不太好收拾。” 既然要找蔡孟帮忙,容澈便不会瞒他,说道:“那庄子的主人名叫姚昀,听说是姚记灯笼铺子的东家。” 蔡孟听到姚昀的名字,眸子微动,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何误会?” 听到蔡孟的话,容澈微微挑眉:“怎么?” “下官和这姚昀见过几面,觉得此人应该不会是作奸犯科之人。”蔡孟说道,“而且姚记灯笼铺子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在凉州城的口碑甚好。” 听到蔡孟为姚昀说话,容澈和纪颜宁都颇有些意外。 看来昨日姚昀这般理直气壮地拒绝纪颜宁,到底是有自己的底气在的。 若不是和官府有关系,姚昀又怎么可能这般无视纪颜宁。 容澈目光微微泛冷,开口道:“看来蔡大人这是不相信本王,也不愿意配合本王查案了?” 蔡孟感觉到容澈的不悦,随即开口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蔡孟此人平日里行为端正,不似作恶之人,而且姚记灯笼名声不错,四皇子也是知道的,而且还特别喜爱这姚记的灯笼。” 听到四皇子的名字,容澈的剑眉微挑。 “别说那庄子是姚昀的,就算是四皇子的,本王也非要查个清楚不可。”容澈的语气泛冷,看向蔡孟的脸色有些不悦,说道,“皇上命本王查的案子,难不成蔡大人觉得可以拿四皇子来压本王?” 容澈周身泛出一股寒意,眸子睥睨着眼前的蔡孟。 蔡孟弓腰拱手道:“王爷息怒!下官绝无此意!” 容澈瞥了他一眼,道:“那蔡大人是否愿意协助本王?” “王爷办案,下官哪有不协从之理!”蔡孟立马说道,“下官这就去办!” 蔡孟的额头上渗出了丝丝的汗水。 暄王年纪不大,但是气场却是让人心惊。 他很清楚,暄王所言不假,就算是那个院子是四皇子的,暄王若是想查也无人敢拦住他,以暄王现在的地位,只怕四皇子都不会放在眼里。 蔡孟暗道自己真是傻,居然还撞了上去,听闻暄王性情温和,可是如此看来,却不是如此。 就算是再性情温和的人,那也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向来只有王爷吩咐的份,哪里有他这个小官反驳的份? 蔡孟没有再多说,他可不愿意在暄王风头正盛的时候去招惹这样的人,只能将衙门里的捕快官兵都召集起来,跟着容澈他们往城郊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自然也是跟着的。 他是真的不明白姚昀怎么会突然就惹上了暄王。 不过凉州里长安不远,有些事情他到底是听闻了不少,现在谁都知道暄王正在查黔州衙门官银失窃一案,还牵连出了不少的事情。 原本想要提前去知会一声姚昀的他到底是没有去,若是让暄王发现自己私下向着姚昀的话,只怕牵扯到了自己,怕是连官位都不保。 就算是再相信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以往都做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明哲保身。 他们一行人和官府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城郊的庄子上。 袁武他那么肯定应采薇的尸骨就在这个庄子上,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搜查庄子的机会。 “开门!”一个捕快上前用力地敲打着庄子的门。 庄子里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捕快仍是在用力地拍打着门,大声喊道:“开门开门,快点的!” 没多久,庄子里终于有人将门给打开了,走出了两三个人,一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的一大堆官兵。 “官爷,有什么事情吗?”小厮看着这些捕快,有些意外,声音也弱了下来。 捕快冷着一张脸,说道:“我们怀疑你们庄子上藏了什么赃物!让开,让我们进去搜查!” “诶……我们这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赃物……” 小厮正要解释,然而捕快根本就不想听任何的解释,直接带着人就冲进了庄子里。 容澈和纪颜宁相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前,直接往庄子里走了进去。 “你们不就是前两天要买庄子的人吗?怎么又变成官府的人了?”那小厮看见容澈和纪颜宁他们,记性倒是不错。 毕竟他们庄子向来比较偏僻,会来这里的人也不多,而且他们这行人当初还想着要买下这个庄子,他们的印象自然深刻一些。 看见那小厮用手指着容澈他们,身后的蔡孟脸色沉了下来,轻声呵斥道:“放肆,竟胆敢对王爷无礼!”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这才默默地躲到了一旁。 这个庄子说还真不小,圈了一大块的地,盖了三个小院,但是都比较空,房间比较少,有许多都是原来的地没有怎么动过的样子。 乡下的庄子和城里或者自己住的宅子不同,庄子主要是用来干活或是闲时小住的,干活的庄子盖得算是比较粗糙。 纪颜宁走进了庄子,看着还算是整齐干净的院落,倒是觉得还可以,只不过心中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庄子,总有些阴冷的感觉。 她从正院开始寻找起,在周围寻找了一圈,连旁边的的草丛都不放过,连房子的角落也不放过,慢慢地在院子里走了一遍。 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以往那些埋葬着她尸骨的地方,她靠近的时候,顶多就是觉得不舒服而已,而不是现在这般觉得排斥。 蔡孟将整个庄子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一共有七个男人,还有一个不能说话的婆子。 这婆子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是走路仍是稳健的,身手利索着呢。 他们的目光在纪颜宁一行人身上打量着,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心惴惴不安。 “官爷,不知道我们这是犯了什么事啊!”其中一个人男人开口道,“我们庄子向来安分,不可能出什么事情!” 其他人符合道:“是啊,我们是姚记的庄子,平日里就做做灯笼什么的,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蔡孟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闭嘴。 “有没有犯事,等我们搜查一遍再说。”蔡孟说道。 此时纪颜宁已经在主院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即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见纪颜宁他们往后院去,小厮们正打算拦着,但是看见官兵们这架势,都只能纷纷闭嘴了。 纪颜宁在后院确实找到了不少的灯笼。 有几个灯笼的样式,就和她见过的六面灯笼一样。 “小姐,你看这个!”珍珠捡起了其中一个六面灯笼,朝着纪颜宁挥手道,“这不就是我们见到的那种灯笼吗?” 纪颜宁转头看了过去,点了点头,确实是她看见的六面灯笼。 她脚下不远处的桌子上也有一个,她缓缓上前,将那六面灯笼拿起来打量了一番,这六面灯笼是个半成品,除了还没有糊上纸之外,其他的已经算是做得差不多了。 选用的正是上好的檀木制成,雕刻工艺栩栩如生,和一般的灯笼比起来确实不错。 但是仅仅如此,又怎么能值五千两银子? 她又将那灯笼放回了桌子上,然后绕着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感觉到尸骨的方向。 士兵和侍卫都搜寻了一遍,上前对容澈说道:“王爷,什么都没有搜查到,似乎就是个正常的庄子。” 容澈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其他。 只有纪颜宁才会知道在哪里的东西,旁人又怎么能轻易找得出来。 但是不知道官兵是如何走漏的消息,纪颜宁刚搜查完后院,姚昀已经听到了风声来到了庄子里。 看见庄子上满是官兵和侍卫,姚昀的脸色很是不好。 但是再怎么样,他不过是个商贾罢了,根本就没有权力命令这些官兵离开他的庄子。 正文 第454章 井里有人 姚昀走进了庄子里,看见自己的下人都被官兵看着排成了一排。 他看见知府大人蔡孟,走了上前,合手行了一礼:“蔡大人,不知道我的庄子上出了什么问题,让蔡大人大驾光临,还这般的严查?” 蔡孟看了一眼姚昀,不得不说这个人看起来一副诚心求问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不像是个坏人。 他轻咳一声,低声道:“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惹上暄王了?” 姚昀听得有些糊涂,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暄王。” 蔡孟又道:“那你和黔州那边可有什么关系?” 听得蔡孟这么一问,姚昀更是不解,连忙几个摇头,他都不解其意。 就在他们低声交谈的时候,容澈已经从后院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听到侍卫说姚昀过来了。 姚昀看着眼前的男人,贵气逼人,气场十足,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蔡孟上前行礼道:“暄王殿下,这就是姚昀。”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姚昀,眸子平静得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姚昀款款上前行礼:“草民姚昀见过暄王殿下。” 容澈道:“不必多礼。” 姚昀直起身子,看向了容澈,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庄子乃是在下的农庄,平日除了打量周围的农地,还有就是做灯笼,不知道这是犯了什么事情?” 容澈看见这姚昀,说道:“就是找个东西。” 姚昀微怔,又问道:“有什么东西在庄子上,王爷若是提前跟草民说,我们定然是愿意替王爷找的。” 他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上了这尊大佛。 容澈淡淡道:“之前找过了,被你拒绝了。” 姚昀一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纪颜宁和这个暄王是一伙的。 难怪当时纪颜宁一副对于这个庄子势在必得的样子,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个庄子,原来是有暄王的背景。 他讪笑一声,说道:“都是误会。” 容澈没有再理会他,让蔡孟将人看紧了。 他正要继续去找纪颜宁,看看他找的如何了,姚昀却是直接就追了上前。 “王爷,之前确实是在下的不对。”姚昀解释道,“我不知道纪姑娘身份特殊,只是这个庄子是我们姚记做生意的庄子,向来不让旁人进来的,所以之前得罪王爷的人,实在是对不起。” 容澈淡淡道:“无妨,我们就是查一下。姚老板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应该不怕我们查才是。” 听到容澈的话,姚昀的唇角微微一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查,但是他要是做了亏心事怎么办? 姚昀的眸子微动,轻步地跟在容澈的身后,想知道容澈他们到底在查什么。 容澈的脚步顿了下来,看向了姚昀,说道:“本王不喜有人跟着。” 姚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容澈这张泛冷的脸,他一直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头,随即转身去找蔡孟,或许从他那里可以得到些许的线索。 纪颜宁已经找到了最后一个院子,但是细细找了一遍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难不成她的尸骨并没葬在附近? “这个庄子就这么大了吗?”纪颜宁觉得有些奇怪,转头去问袁武。 不可能找不到的,他们之前已经把庄子外的地方都寻了一遍,没有找到,最有可能就是被圈进了这个庄子里。 袁武眸子微动,开口道:“小姐稍等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飞身一跃,直接跃上了庄子里房间的房顶之上。 站在最高地方,可以将整个庄子尽数收入眼底。 他俯瞰着整个庄子,看见了东边似乎有一个很不显眼的院子,里面没有房子,仿佛像是一片废墟一般,而且这周围的墙就像是外面的围墙一样,若是不认真看,还真以为那里就是和外面相连接的墙壁。 袁武一跃而下,将这件事告诉了纪颜宁。 纪颜宁问道:“从哪里可以进去?” 袁武道:“小姐,跟着属下走。” 他说着朝着一条小道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后门的地方,那门被关得严实,被袁武一脚就给踹开了。 果然,那门的后面,根本就不是庄子外面。 他们走进了那个小院子里。 这个小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像是没有人打理过的一样。 不过一走进这个院子,纪颜宁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就是在这里附近。”纪颜宁开口道,她能感觉到,身体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这里的杂草有些多,乱石头和一些木头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一起。 若是寻常人,定然找不到什么头绪。 她朝着自己感知的方向走了过去,越走进身体越不舒服,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将东西给找出来。 “这里。”纪颜宁开口道,此时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晕了。 袁武确定大致的地方,将纪颜宁扶着走到了一旁不远处的地方,随即唤来了锦鹤他们。 容澈走了过来,打量了这个院子,微微蹙眉。 没想到这个庄子里居然还有个这么难找的存在。 他上前看着纪颜宁,将她扶住,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问道:“没事吧?” 纪颜宁摇头,说道:“没事。” 有了之前几次的事情,她现在可以说已经习惯了不少。 几个侍卫开始对着纪颜宁所说的地方挖了起来,而蔡孟和姚昀这个时候走到了后院。 看见他们发现了那个院子,姚昀的脸色一变,有些心惊,便快步地往前走了过去。 纪颜宁抬头,便看见了正站在院子门口的姚昀,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姚昀惊讶而有一丝慌乱的眼神落在了纪颜宁的眼睛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感受到纪颜宁打量的目光,姚昀立即就收起了自己的神情,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在挖的,不过是一个土堆而已。 “纪姑娘,又见面了。”姚昀看向了纪颜宁,合手行了一礼。 纪颜宁淡淡道:“看起来姚老板并不想看见我。” 姚昀虽然不知道纪颜宁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看着暄王的身份上,这位纪姑娘来头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做什么,自己的反驳不了。 就算是她现在开口要这个庄子,他都拒绝不了。 不过看这纪颜宁的模样,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即便是如此,她的目光依旧锐利。 姚昀说道:“上次不知道纪姑娘和暄王殿下有关系,所以言语上有些冲撞,姚某在此赔罪。”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心中却是冷笑。 姚昀的意思是,她仗着身份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纪颜宁不再理会他,目光看向了袁武他们正在挖的地方,果然不一会儿,就已经挖出了一块无字墓碑。 看来就是在这个位置没错了。 纪颜宁越来越觉得乏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容澈问道:“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做就行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既然发现了无字碑,那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是尸骨了,她自然不用太担心。 容澈扶着她正打算朝着外面走出去。 “救救我……” 纪颜宁正要离开,耳畔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呼救声。 似乎和自己梦见的声音是一样的,她的脚步一顿。 容澈不解道:“怎么了?”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有人的呼救声?” 容澈蹙眉,他的听力向来都不错,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听见任何的呼救声。 看着容澈摇头的模样,纪颜宁又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难不成自己身体已经虚成了这副模样,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救救我……” 纪颜宁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这回听得比之前还要清晰。 她转头看向了这个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只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耳畔还时不时传来阵阵声音,她的脑袋晃晃悠悠有些发疼,她转身朝着那个角落的方向过去。 容澈是双手扶着她的,看见她这奇怪的举动也没有阻止,就跟着她一直上前。 知道走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枯井边上。 姚昀瞪大了眼睛,这回是真的有些慌了。 “王爷,纪姑娘。”姚昀上前道,“不知道两位到底要找的是什么,不妨明说,姚某也好可以帮两位寻找,这块地是我两年前盘下了的,虽然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还是熟悉的。” 然而纪颜宁完全没有听见姚昀的话,她的身体有些发颤,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这个井里……有人……”纪颜宁有些虚弱的开口道,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虚脱晕倒了过去。 “颜宁!” 容澈微微一惊,立马将她横抱起来。 姚昀和蔡孟也没有想到纪颜宁会突然间晕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纪颜宁最后的那句话,姚昀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井里有人。 袁武和锦鹤走了上前,看着纪颜宁晕过去的模样,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容澈看向了锦鹤,说道:“把东西挖出来,还有这个井也好好好查查。” 锦鹤颔首:“是。” 正文 第455章 人皮灯笼 容澈的目光在扫过姚昀那似乎有些慌张的双眸,又对蔡孟说道:“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还请蔡大人能够看好这些有关的人。否则有什么意外,嫌犯逃跑了,那可就是蔡大人办事不利了。” 蔡孟听到容澈这意有所指的话,自然知道容澈话中的意思,他颔首道:“下官知道的。” 容澈将纪颜宁横抱着从姚昀和蔡孟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出了院子。 姚昀站在原地,看向了蔡孟,开口道:“蔡大人……” 蔡孟说道:“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没犯过的事儿,就不怕有什么麻烦,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例行查一遍罢了。” 姚昀解释道:“蔡大人,这庄子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暄王到底要查的是什么,还望蔡大人给个提醒。” 蔡孟看了一眼姚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莫急,等事情都查清楚再说,本官向来不是个不讲清理的人。” 只是再讲情理,那也是在保住自己的官位之上再说的,若是姚昀真的惹了暄王,就凭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怎么可能会是暄王的对手,要是和暄王作对,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他可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姚昀看着蔡孟这疏离的模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他转头看了过去,看见暄王的侍卫都还在挖着那个土堆,很快就挖到了一个类似坟墓的地方,然后将一个贴满了符咒的瓮盒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仍是有些晕沉。 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还是躺在客栈的房间里,正打算开口喊珍珠,却发现自己的床边似乎有个人。 她垂眸看了一眼,看见容澈正守着他的床边睡着了。 看他的模样有些疲惫。 纪颜宁往外面看了过去,这烛火通明,现在应该是晚上了才对。 她轻轻地用手推了推正在熟睡中的容澈,轻唤了一声:“阿澈。” 听到有动静,睡眠不深的容澈睁开眼睛,看见已经睁开眼睛的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双眼含笑:“你终于醒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我睡了多久了?” 容澈说道:“整整两天两夜了。” 纪颜宁垂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还意外做了完全的准备了,萧少北给她的佛珠也用上了,还是晕倒了过去。 看着纪颜宁落寞的神情,容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笑道:“没事了,会好的。” 纪颜宁的脑子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她看着容澈,说道:“看外面还没有天亮,你回去睡会儿吧。”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容澈就搂住了她的腰,随即也挤上了她的床。 他将被子盖上,紧紧地抱着纪颜宁,在她耳畔轻轻说道:“没事,我陪着你。” 见容澈是真的有些乏困了,纪颜宁没有再说什么。 被容澈这样抱着,她安心了不少,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不过不再是关于六面灯笼的梦,而是回到了前世的时光,梦到了她的家人。 她的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外祖父还有舅舅们。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大家其乐融融。 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户落入了房间之中,耀眼得让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心里有些失落,原来那些温馨的场景,只能在梦里才能感受到了。 纪颜宁微微一动,感觉到自己被窝旁边已经没有人了,仿佛昨日看见容澈也是一场梦似的。 “珍珠。”纪颜宁开口。 珍珠正在桌子旁整理东西,听到纪颜宁的话,随即放下手上的活,急忙来到了床边。 “小姐,你可醒了!”珍珠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珍珠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先伺候小姐洗漱,再准备些药膳。” 纪颜宁点头,对于珍珠的做法并没有异议。 她缓缓起身,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还没有弱到不能下地的地步。 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纪颜宁只觉得奇怪不已。 她明明是听到那个井里似乎是有声音的,而且那个声音,就和梦里听到的女人的声音差不多。 到底是谁? 珍珠很快就伺候着纪颜宁洗漱之后,端上了药膳。 纪颜宁胃口不好,只能吃些清淡补身子的,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 她看向了珍珠,问道:“对了,王爷去哪里了?” 珍珠如实回答道:“王爷去衙门了。” 纪颜宁有些奇怪,容澈这好端端地跑衙门去做什么? 珍珠看出了纪颜宁的眼中的疑问,和她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城郊的庄子里,发现了好些女子的尸骨,都被扔在井里。仵作说,那些尸骨都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纪颜宁听到珍珠的话,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她:“怎么回事?” 珍珠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案件还在查呢。不过仵作说,那些女子都是这一两年之内死的,就是说肯定和那庄子上的脱不了干系。” 纪颜宁沉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子上发现不少的女子尸骨? 也就是说,确确实实有人死在了井里。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听到女子的呼救声? 纪颜宁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些黯淡,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也曾死过,而且自己的尸骨正好埋在离她们不愿的地方,所以才能听到那呼救声? 她不明白,因为这对于她来说确实太过诡异,而且无从解释。 即便是如此,那之前自己为何会频频梦到灯笼? 灯笼,尸骨,女子。 这些东西在纪颜宁的脑子里晃过,她只觉得想得有些头疼。 纪颜宁突然想到在庄子上看见的那些六面灯笼,除了纸还没有糊上去,其他的做得都很完好。 她是见过完整的六面灯笼的,那个纸糊得很好,没有丝毫的褶皱,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的纸张那么白,反倒像是……人皮! 一个念头在纪颜宁的脑子里闪过,她猛然醒悟过来。 随即便是胃里的翻江倒海。 “呕——” 纪颜宁只觉得恶心地想吐。 她起身往痰盂里吐了起来,只是因为睡得太久,身子太过虚弱,只是干呕而已。 看见纪颜宁这般,珍珠急忙上前帮着她拍背。 珍珠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颜宁摆了摆手,让自己缓了一下,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是一想到那六面灯笼很有可能是人皮灯笼,纪颜宁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她终于想到了,那灯笼铺子里的掌柜,为何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自己,不是觊觎美色,而是看上了她的这副皮囊。 她的手紧握了起来,眸子变得锐利无比。 没有心思再吃药膳,纪颜宁用手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心情糟糕不已。 珍珠却是担心起来:“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纪颜宁缓缓回到了床上,说道:“没事,药膳我是吃不下了,弄些清汤过来就行。” 珍珠点头,下去准备。 纪颜宁轻唤一声:“袁武。” 袁武听到了纪颜宁的声音,从外间走了进来,对纪颜宁行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道:“把庄子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袁武颔首,倒是一一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日侍卫们挖出来应采薇的尸骨之后,又按着暄王的吩咐,将那井个探查了一遍,后来才发现那个枯井里,居然有这十多具女尸。 姚昀一直在辩解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仵作初验,得出的结果却是那些女尸都是近一两年才死的,所以嫌犯就指向了现在的庄子主人姚昀。 尽管姚昀一直强调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这些死尸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蔡孟当即就将人给扣下了,还有庄子上的其他人,统统都押回了衙门审问。 后来其中一个下人自己承认杀了人,还说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所有的人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啥的,然后就撞墙而亡,现在是死无对证,也审问不出那个下人作案的过程。 但是有人出来顶罪,其他人当然也不傻,将事情统统推到那个已经死了的下人身上。 这样的把戏容澈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就对他们用刑,想让他们吐出真话。 结果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劫狱,将姚昀给劫走了。 那些下人见姚昀被救走,又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姚昀的身上,都说所有的事情皆是姚昀一个人指使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罢了。 蔡孟审问不出头绪来,更何况姚昀被劫走,他自知闯了祸,于是一大早就将容澈叫了过去。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在凉州城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是容澈想隐瞒身份大概也不行了。 纪颜宁听完袁武的话,眸子微动。 “让人传话给容澈,把那姚记铺子的掌柜也抓了。”纪颜宁说道,“他应该会知道不少事情。” 正文 第456章 剁指审问 袁武让人将纪颜宁的话却传给了容澈。 珍珠这才端着清汤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胃口不好,喝了两口,觉得腹中没有饥饿感之后,倒是不愿意再碰了。 其实他们大可不用理会这个案子的,毕竟这和他们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纪颜宁一想到那十几个女子都被扒皮做成了灯笼,心里多少是觉得可怜。 更何况既然是有感应,帮她们查查真相也无妨。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姚昀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竟然还能从知府衙门的大牢里逃出来。 要是让他给跑了,还不知道以后会再对哪个无辜的弱女子下手呢! “小姐。”珍珠从外面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灯笼,高兴地走到纪颜宁的面前,“小姐,刚才店里的小厮说,有个人将这个灯笼转交给小姐。” 纪颜宁抬眸看了过去,正是她们之间见过的那种六面灯笼! 而且那个灯笼破损了一个角,明显就是赵贵当初手上的那个灯笼。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看向珍珠,咬牙问道:“谁送的?” 珍珠摇头,说道:“不知道,那小厮说,是一个男人,不过那男人将东西送过来之后就走了。小厮见这个灯笼也不是什么危险之物,就给奴婢送过来了。” 纪颜宁眼眸阴沉无比。 看见纪颜宁的神色不好,珍珠不解,她之前还看大小姐似乎很喜欢这个灯笼,即便是知道要五千两银子,都觉得很值得。 但是现在有人将这个灯笼送过来了,为何大小姐的脸色如此的阴沉? “大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拿出去扔了。”珍珠说着将灯笼正要往外走。 纪颜宁说道:“珍珠,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个灯笼是用什么做的吗?” 珍珠听到纪颜宁的话,有些不解地轻轻皱起了眉头,随即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手中的灯笼。 这个灯笼和其他的灯笼不一样,比其他的灯笼要漂亮,无论是这檀木的选材还是雕刻,用得都是上好的材料,这个纸……似乎和其他的纸张不一样。 珍珠伸手却触摸了灯笼上的“纸”,感觉到有些细腻,不像是她所见过普通的纸。 这种感觉……像是一张皮。 “啊!”珍珠一想到这里,立马将手中的灯笼给扔了出去,尖叫了一声,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珍珠的尖叫声将好几个侍卫都给引了过来。 锦鹤上前看着珍珠这惊慌失措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珍珠回过神来,让自己缓了缓,咽了咽口水,指着地上的灯笼说道:“人皮灯笼。” 锦鹤微微一怔,随即将那灯笼拿起来,细细看了看,若是不说,旁人还真不能轻易看出来这就是人皮灯笼。 但是纪颜宁和珍珠都是医者,自然轻易就认出来了。 锦鹤抬眸看向了珍珠:“这灯笼哪里来的?” 珍珠如何回答了一遍。 纪颜宁说道:“这个灯笼是姚记的,那些死在庄子里的女子,大概都是被扒皮用来做灯笼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珍珠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她虽然见过不少的死人,但是她想象不出来,将人皮剥下来的场景,一想就觉得身体有些发颤。 锦鹤说道:“属下去找王爷。” 他说着提着那人皮灯笼就走出了出去。 珍珠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害怕,现在回过神来了,倒是冷静下来,缓缓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她一脸愧疚道:“对不起大小姐,都怪奴婢把那样的东西拿过来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无妨,就是个人皮灯笼而已。” 珍珠看向了纪颜宁,问道:“小姐你早就知道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开始只是猜测罢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珍珠有些愤愤然地说道。 她还记得庄子里的那些尸骨,都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在如花似玉的年纪竟然被下如此毒手,还真是残忍至极。 纪颜宁说道:“王爷应该会查清楚的。” 珍珠听得大小姐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压下心中那股难受的感觉,只是淡淡地轻叹了一声。 容澈正站在阴暗的地牢里,看着那些被关押在牢里的人,目光阴沉无比。 他的手里还拿着侍卫刚才送来的人皮灯笼,看向了这些人。 这些关在牢里的人,都是姚记庄子上的下人。 一开始就没有全部说实话,所以容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知府大人蔡孟就站在容澈的身边,一直低着头。 “殿下,下官没用,还是让姚昀给逃了。”蔡孟说这话的时候,懊悔不已。 容澈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是很没用。” 蔡孟又说道:“下官不知道这个姚昀居然如此作恶多端,庄子里藏了那么多具女尸,而且还将女子剥皮做成人皮灯笼,实在是令人心惊。下官定然是不会放过这般作恶之人,已经让人将城内戒严。” 容澈将那灯笼递给了蔡孟,随即对秋鲤说道:“你去审。” 秋鲤应了一声是,随即让人将其中三个人给提了出来。 蔡孟在一旁说道:“王爷,这些人嘴硬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全都说是姚昀一人所为。” 容澈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蔡孟的话。 蔡孟见容澈这副冷淡的模样,讪讪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毕竟在发现那些尸骨之前,他可曾为姚昀说过话,若是现在再惹暄王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将姚昀逃狱的事情将自己算成同伙,到时候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蔡孟的目光看向了秋鲤,他已经让人将三个人都押了出来。 秋鲤说道:“问话,就好好答,你们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如果你们不回答,回答错误,或者回答的和别人的答案不一样,就直接剁一根手指。” 三个人面面相觑,听到秋鲤的话,都开始挣扎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怒道:“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们都已经说了我们所知道的事情!” 秋鲤目光冷淡,说道:“没叫你们承认你们没做的事情,怎么能叫屈打成招?” 他们三个人被被人抽出了手,将手指分开来。 秋鲤说道:“可要好好答题,回答太慢,也是要被剁手指的。不过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有十根手指吗?” 三个人心里都是一凉。 “那些井里的女人,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是谁杀的?”秋鲤问道。 “不知道!” “是姚昀!” “……” 看着他们其中两个人有两个不同的答案,一个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秋鲤眸子微动,冷漠地开口道:“动手。” 侍卫直接用匕首将齐刷刷地将三个人的指头给切了下来。 “啊——” 牢房里随即想起了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容澈听到这些惨叫声,脸上并没有表情,似乎像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没想到他们来真的,那三个人叫苦不迭,在接下来的问话之中再也不敢不说实话了。 毕竟他们可不想十根手指都全被砍掉。 审问得倒是十分的顺利,这些人是姚昀的下人,姚昀做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而且参与了的,拐走一些长得貌美的女子,然后活生生地将她们的皮给扒下来,做成人皮灯笼。 一个人皮灯笼最低价值五千两银子,虽然价格高,但是居然会有不少的人买的。 有的人知道是美人皮做的,更是想要重金购买。 但是姚昀是个外地人,这些下人都是姚昀从不同地方找来的,大部分曾经还是土匪,所以做起杀人的事情来,倒是没有人胆怯或者揭发姚昀的罪行。 毕竟有钱的事情,他们怎么会让自己断了财路。 但是这些人没有人知道要姚昀的真正身份,他们只知道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只能一直咬死了。 没想到暄王的人居然下手那么狠,审问直接就是剁手指。 听到这些人的话,容澈倒是没什么表情。 纪颜宁之前传话来,让他去抓住灯笼铺子的掌柜,他派人过去的时候,不知道那个掌柜是不是提前得知了风声,早就跑得没影了。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蔡孟,瞥了一眼蔡孟手中的灯笼,说道:“姚昀抓不到,你这知府也做到头了。” 蔡孟身体猛然一跳,讪笑一声,说道:“王爷放心,下官还是知道轻重的。” 他的背后有些发冷,笑得难看极了。 容澈看见蔡孟的这副模样,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说道:“还有姚记灯笼铺子的掌柜,别让他跑了。” 蔡孟连连点头称是。 容澈抬步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对蔡孟说道:“将那些女子的身份查出来,给家人送些银子。” 蔡孟点头,面上正色,说道:“下官会处理好的,王爷请放心,怎么说下官也是凉州城的父母官,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心里比谁都觉得难过,定然会好好安抚他们的。” 容澈听到蔡孟的话,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暗处,看不清楚容澈真正的表情,只是听见他冷冷的嗯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这阴暗牢房。 正文 第457章 土匪夺命 凉州的天气要黔州的好上许多,来这里好几日了,阳光都不错。 纪颜宁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看着外面街道上阳光正好,人来人往,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三天过去,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些许,虽然仍旧有些苍白,到底是恢复了不少。 姚昀和灯笼铺子的掌柜消失了几天,仍是没有抓到。 姚记的灯笼铺子被官府查封了,还有不少的人感到疑惑不已,听到那姚记灯笼铺子居然用少女的人皮做灯笼,一时之间整个凉州城的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姚记灯笼在凉州城的这两年,声誉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仅灯笼做得好,而且价钱公道,大家都喜欢去他们铺子里买。 久而久之,其他的灯笼铺子都做不下去了,这凉州城他们姚记一家独大,生意越来越红火,大家也就更喜欢了些。 没想到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纷纷把之前自己从姚记买的灯笼给扔了。 是不是人皮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下姚记的东西,他们总觉得瘆得慌。 “小姐。”珍珠端着药膳过来,放在了纪颜宁面前的桌子上,掀开盖子,热气腾腾,她说道,“该吃些药膳了。” 纪颜宁不喜喝药,最是不愿喝苦涩的东西,所以珍珠只能给她做些药膳补补身子。 他们包下了这客栈,厨房里的东西自然是可以自己用。 纪颜宁的身子恢复了不少,胃口也好了不少。 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了一行人。 只是他们刚走进了客栈,小厮就迎了上前,说道:“不好意思,几位客官,我们小店已经有客人包下了,这几日不收客,还请几位客官去别处看看。” 来的是几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壮汉。 珍珠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他们,并未说话,仍是站在纪颜宁的身旁。 而纪颜宁则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自顾自地吃着珍珠给她准备的药膳。 “这店里这么空,腾几个客房给我们用又如何?”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 听到男人这么说,小厮解释道:“这不是空不空的问题,我们的客人喜静,不愿有人打扰,所以才包下了整个客栈,几位客官还是另寻其他的店吧!” 有的男人不乐意了:“怎么,她们出得起钱,你觉得我们就出不起钱了?” 小厮讪笑:“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还请几位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谁包下的这客栈,小爷我来和她说!”一个高壮的男人说道。 语气里满是挑衅。 小厮忍不住往纪颜宁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坐在大堂的靠近床边的地方,正好可以透过窗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对于客栈的行为,似乎不为所动。 在她的身边,还有着两个侍卫守着。 那一行人顺着小厮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见纪颜宁,正要上前,却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姑娘,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歇脚,你看这客栈那么大,留几间客房给我们又如何?”一个男人高声对纪颜宁喊道。 纪颜宁回过头来,目光终于看向了他们,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行。” 据她所知,这凉州城的客栈不少,而且她们来的时候,就是为了想要避免这样的冲突情况,所以才选择了一个较为一般的客栈,平日里来的人毕竟少。 所以这群人,并不是非要住在这个客栈不可。 看见了纪颜宁的这张脸,几个男人皆是微微一怔,倒是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美人了。 “看什么看,我们大小姐说了不可以,请你们离开。”侍卫看着这些男人眼里的神色,心中莫名有些气恼。 他们的大小姐岂是这些人可以亵渎的? 见纪颜宁的身边只有两个侍卫,这几个男人倒是笑道:“小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就当是发发善心,让我们几个客房,哥哥们又不会对你如何!” 纪颜宁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侍卫道:“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又能如何?”一个男人冷笑道,“难不成我们还怕你不成!” 他们说着就往前凑,伸手就要去推开侍卫。 那两个侍卫看着这些男人,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开了两个人。 “你娘的,居然敢踹老子!”被踹倒在地上的*了起来,高声喊道,“兄弟们,给老子上,废了他们,把这小娘子抓起来暖暖床!” 七八个男人就冲着那两个侍卫招呼了过去。 两个侍卫眼里却是半点惧色都没有,一下子和这几个男人厮打了起来。 侍卫武功不低,即便是对付七八个身形彪悍高大的男人,也丝毫不畏惧,打得游刃有余。 珍珠站在纪颜宁的身旁,看到这混战一团,随即冲着小厮喊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去衙门里叫人啊!” 小厮回过神来,随即点头,朝着衙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打多久,那七八个男人就倒在地上有些动弹不得了。 侍卫冷声道:“滚!” 几个男人连忙应是,随即都爬了起来,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其中两个人一下子上前将两个侍卫拦腰抱住! 其他的男人从腰间抽出了锋利的匕首,对着纪颜宁的方向便刺了过去。 珍珠微微一怔,随即护在纪颜宁的面前:“小姐小心!” 这些人一开始就在试探着两个侍卫的实力,刚才一直在影藏自己,没想到他们居然要刺杀大小姐! 只是还没等这些人来到纪颜宁的面前,从周围突然冒出了几个黑影,横拦住了他们,只听到几声惨叫声,原本要袭击纪颜宁的这群人,已经全部都倒了地上。 纪颜宁回头看向了他们,淡淡道:“原来是有备而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还的那么多仇家。” 这个客栈里全都是她的侍卫,想要动她分毫,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个男人还想要动,却被侍卫直接踩住了他的手,随即缓缓用力碾压,在这安静的客栈之中,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男人惨叫起来。 锦鹤上前,抽剑对上了一个人的脖子,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个男人目光紧紧盯着纪颜宁,开口道:“没有谁,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么狂妄的小娘子,谁让她长得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呢。” 锦鹤听到这男人的话,目光一冷,挥手直接抹掉了男人的脖子。 刚才还在说话的男人突然被锦鹤就这样给杀死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目光里还满是震惊。 众人惊讶地看向了他们,纪颜宁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客栈里的小厮和掌柜看到这一幕,吓得缩在自己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喘。 原本就没觉得这姑娘会吃亏,毕竟住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姑娘身边有多少的侍卫,而且知府大人还亲自来过找他们,可见这姑娘身份不俗。 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二话不说就结果了一条人命吧? 锦鹤冷哼一声,说道:“不好好说话,就是这个下场。” 纪颜宁道:“说吧,谁让你们过来的?” 客栈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纪颜宁见他们都没有说话,随即轻笑起来,她的容貌出众,笑起来更是让人迷了眼睛。 “不说,下场就和你们的兄弟一样。”纪颜宁的声音细细柔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觉毛骨悚然,她扫了一遍众人,说道,“甚至比他还要惨,比如割舌头啊,砍双腿啊,挖眼睛啊……虽然不死,多的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 那些原本要杀她的男人们听着眼前这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不觉身子一颤,背后冒出了冷汗。 “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她说道:“不知道你们拿了多少钱,我的身价,最少也应该能值个几十万两吧。”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竟是开口道:“八十两。” 纪颜宁嗤笑一声,说道:“八十两就想买我的命,真是痴心妄想,一般你们这种水平的人,如果问不出我想要的答案,只能送死。”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有人过来找我们做生意,就说要这个客栈客人的命,先给了四十两,后面的等事成之后再给。”有个男人见纪颜宁并非寻常人,只能如实回答。 纪颜宁问道:“找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 几个男人将样貌描述了一遍,按照他们所说的,纪颜宁推测很有可能就是姚昀。 她又将这几个人审问了一遍,才知道这些人是凉州城不远处的山头上的土匪,所以拿钱做事,就是他们最常做的事情了。 还没等再问出其他的事情,容澈和蔡孟已经赶到了客栈。 看着这客栈里的侍卫将土匪给抓住了,地上还死了一个,容澈快步走了上前。 “颜宁,你没事吧?”容澈上前,将她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纪颜宁轻笑:“你放心,区区几个土匪而已,不是谁都能伤到我的。” 正文 第458章 蔡孟此人 蔡孟上前,让自己手下的官兵将那些土匪都抓起来。 他对纪颜宁说道:“不好意思,纪姑娘,没想到在城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官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说得十分诚恳,可惜纪颜宁却不愿意买他的账。 纪颜宁对蔡孟说道:“这些人是在凉州城附近的山头上的土匪,看来蔡大人这个知府做官还真是当得悠闲无比,这凉州城那么两年之内大约二十多个少女失踪,你查不出来;姚记铺子的事情,你也不知情;没想到,土匪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你平日里都不管的吗?” 蔡孟立马垂头,不敢直视纪颜宁的眼睛:“下官自知失职,只是这土匪实在难剿,下官也实属无奈。” 纪颜宁道:“这些土匪那么明目张胆就可以进入城内,还敢光天白日的杀人,这可不是无奈两个字就能解释的。” 蔡孟这个人看起来精明,但是纪颜宁却不喜欢这样的人,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蔡孟比起贺璋来要好合作一些,他脑子灵活,知道容澈说的是什么,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样的人却没有把心思放在为官之上,比之贺璋,还差的远了。 起码贺璋是实实在在的在做好自己的事情。 蔡孟此人,心机太多,看起来一副什么都很尽心尽力的样子,若是相处两日,必定会露出原形。 像他这样的人,纪颜宁在朝堂上真是见得太多了。 她的祖父乃是太傅,而且她当初还帮着容嶙夺嫡,朝堂上的事情瞒不过她,文武百官们都是什么样的性子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听着纪颜宁这番质问,蔡孟更是咬牙,没想到这小姑娘的难缠和暄王比起来简直不相上下。 他咬牙道:“纪姑娘放心,过段时日我们定然要将那山上的土匪都清理干净。” 纪颜宁抬眸,眼眸里更冷:“过段时日?等到你不当这个凉州城知府的时候吗?” 蔡孟猛然抬头,有些惊诧地看向了纪颜宁。 他是见过不少刁蛮任性的世家小姐的,那些世家小姐们一个不高兴,就会大发雷霆,说些要惩治旁人的话,但是官做到他这个份上,自然是不会怕的。 但是纪颜宁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蔡孟不知道为何,能感觉得出来,纪颜宁能说到做到。 一个暄王已经十分的不好对付了,还来这么个女人,蔡孟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容澈淡淡地说道:“既然人皮灯笼案子没有什么进展,那就先剿匪吧。” 他说得淡然随意,仿佛就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菜一样。 蔡孟点头,暄王的话,他自然是不能不服从的。 让人处理了客栈里的事情,蔡孟这才带着这些土匪离开了客栈。 看见蔡孟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容澈面无表情。 客栈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听到这边有土匪杀人,都纷纷过来凑热闹,毕竟已经有官兵过来,他们自然不怕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掌柜和小厮们这才更加觉得住在他们客栈里的客人还真是不简单,对此更加上心起来。 纪颜宁现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也更不想看外面那些拥挤的人群,索性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容澈跟着她走进了屋子,他上前道:“颜宁,不如你先回长安吧。” 纪颜宁回头,看向了容澈,歪头笑道:“你该不会觉得那些人能动得了我吧?” 容澈上前,轻轻将她揽入了怀着,说道:“在凉州城的尸骨你已经找到,而且凉州城里长安不过几日的路程,你早些回去也无妨,更何况这凉州城或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纪颜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挑眉道:“怎么,难道暄王殿下没有信心能保护得了我这个小女子?” 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心中一动,他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有着星光一样,摇头,说道:“我可以保护你,但是也不想让你置身于任何危险之中。” 纪颜宁蹙眉想了想,说道:“也好,我早些回去,这样就和你错开了时间,省的旁人以为我与你一同回长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些什么呢,避避嫌也好。” 她说着就要松开手,却被容澈紧紧拥在怀中。 “怎么,和我还需要避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纪颜宁的耳畔说话时,让她有着痒痒的感觉。 纪颜宁说道:“当然要避嫌的,不然旁人还以为我这个出身低微的商籍女子,勾引攀附上了尊贵的暄王殿下。”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不知道为何,突然轻笑出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他们眼瞎,明明是本王勾引的你才对。” 他看向纪颜宁那近在咫尺的脸,俯身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随即用手扶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唇很软很甜,真是让人舍不得放手。 他撬开纪颜宁的唇,舌尖在她的齿间游走的,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的。 过了好一会儿,容澈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纪颜宁在他的腰间捏了一下,轻哼一声,说道:“你这个勾人的狐狸,净会占我的便宜。” 容澈轻笑,说道:“等回长安,处理了这些事情,我就去柳府提亲。” “那你可得快点,想要娶我的人多的是呢。”纪颜宁说道。 容澈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副很懂的模样:“看来宁儿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当本王的王妃了。” 纪颜宁道:“才没有。” 容澈轻笑,也没有反驳。 纪颜宁说道:“就算是再久,不过是十几天的事情,剿匪之后若是再查不到人皮灯笼案的下落,便先回长安,将此案移交大理寺或者刑部,也是一样的。” 他们是发现了这人皮灯笼案不假,但是未必要让他们亲自来查。 若是蔡孟办事不力,尽然可以让大理寺或者刑部上面派人过来查案,毕竟二十多个少女的命,并非小案子。 容澈点头,他自然知道可以这样做,毕竟和大理寺的人比起来,他们查案可能还没有大理寺查得快。 纪颜宁问容澈:“你觉得蔡孟此人如何?” 容澈苦笑:“你也见到了,不堪大用。” 纪颜宁点头,说道:“但是他是四皇子的人。” 容澈刚想问她又是如何知道的,突然想起了她身边用的都是定北侯府的人,而且她手上还有召北令,只要是萧少北能知道的事情,她定然不会不知晓。 “我知道。”容澈说道,“不过四皇子现在挣扎不了多久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相争,四皇子到底是弱了些许,就连皇帝似乎都更看好四皇子。 再过不久,四皇子应该就回落败,按照二皇子那个斩草除根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让四皇子好过的。 现在的四皇子正想着如何和二皇子斗呢,又怎么可能分心出来保蔡孟。 就算是四皇子不倒,他容澈也用不着怕四皇子。 纪颜宁说道:“二皇子和四皇子斗了也有好几年了,不如快些让他们见分晓如何?”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微微挑眉:“你想在蔡孟的事情将四皇子拉下来?”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是啊。谁让他们斗了那么久,还是没分个胜负,我们不过是让结果早些见分晓,也好为容祁早些做准备罢了。” 她是真的很想早点把容嶙给杀了。 三皇子容祁之所以一直不敢对外公布自己嗓子已经治好的事情,她觉得大概是皇后的意思。 皇后这个人的性子纪颜宁很清楚,万事求稳妥。 在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未分晓结果之前,皇后定然是不会轻易让容祁说出自己已经治好哑疾的消息。 否则,原本还是分外眼红之仇人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很有可能随时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三皇子容祁,到时候容祁一对二,处境可谓艰难。 所以还不如让二皇子和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在结果见分晓之后,再宣布容祁已经治好哑疾的事情。 只有提防一个人,总比一起两只豺狼虎豹要强得多。 反正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自己在其中动些手脚又能如何? 听着纪颜宁的话,容澈却不知道为何,神色变得黯淡下来。 纪颜宁见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模样,问道:“你觉得这样做不好?” 容澈摇头,轻捧着纪颜宁的脸,说道:“有时候真不想让你谋算那么多的事情。” 纪颜宁的每一步似乎都有着她自己的算计,她为了复仇要付出很多,也承受很多。 当他知道纪颜宁的真正的身份之后,知道这些都是必不可免的,但是心中仍是觉得有些心疼。 他不想让她这般,只想将让她在自己的保护下活的肆意。 听到容澈的话,纪颜宁微微一怔,说道:“是我让你害怕了吗?” 因为她的手段,因为她的聪慧,向来都是让人感到害怕的。 容嶙就是这样,所以应采薇不得不死。 —— 阿籽读者群:563459217 正文 第459章 再现灯笼 听到纪颜宁的问话,容澈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容澈正色说道,“我只是不想让那么多的烦心事打扰你罢了。” 纪颜宁看着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般。 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的眼睛一片坦荡,并不怕她的怀疑。 纪颜宁也觉得自己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才这般格外的小心,她垂头道:“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的。” 容澈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莫要胡思乱想。” 纪颜宁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之前没和你说。” 容澈挑眉,问道:“什么事情?” “在黔州城的时候,你中了辛祭下的蛊毒,我为了救你,用我的血当了药引子。”纪颜宁说道。 只是还没等纪颜宁说完,容澈便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纪颜宁道:“不,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那蛊毒难解,药引的血也不是随便就能找来的,若是中蛊之人用了谁的血,以后他的性命便随着药引之人。简而言之,就是说,如果我死了,你的活不了了。” 纪颜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容澈。 她觉得,自己是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动情的蛊毒乃是蛊毒之首,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解,即便是解了毒,只要那药引子死了,中毒之人也活不了,所以这样的解毒办法,并非谁都合适的。 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开始的时候是愣了一下,但是面上并无恼怒之色,只是淡笑问道:“那我若是有事,你可会出事?” 纪颜宁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深思片刻,很快回过神来,点头:“会。” 容澈看着她流转的双眸,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以后我等好好注意了。我这条命可是珍贵的很,弄不好一尸两命。” 听着他调笑的话语,纪颜宁轻笑出声:“是啊,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我这条小命可和你是连在一起的。” 纪颜宁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容澈这样的小傻子。 难不成他都不生气吗? 以后自己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性命也难保,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栓在一起,大概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的吧。 土匪突然入城杀人,还是姚昀要来买自己的命,纪颜宁和容澈倒是商量了一番,剿匪之后便回长安。 至于人皮灯笼的案子,就移交给大理寺。 容澈一封书信寄往长安,交给段无瑕。 毕竟段无瑕乃是大理寺少卿,查案自然有他的一手。 容澈将那些土匪细细审问一番之后,就让蔡孟带着兵去围剿山匪了。 不得不说,容澈查过之后,才发现凉州城附近的土匪肆虐,但是官府一直没什么作为,而且凉州知府一直隐瞒不报,百姓也苦不堪言,看到终于有剿匪的希望,大家都兴奋不已。 听到官兵要来剿匪,马坡山的大当家立即就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谣言,蔡孟怎么可能会来动我们的地盘。”大当家不信。 那人说道:“回大当家,这是真的,之前我们派去做买卖的人都被官兵给抓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官兵才上山剿匪。” 大当家温怒道:“这个蔡孟莫不是发疯了不成!” 姚昀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向了大当家,他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暄王可不是好惹的。” 看见姚昀过来,大当家蹙眉,他不是傻子,问道:“这和暄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让我手下去刺杀的人竟然是个王爷?” 姚昀点头:“是。” 坐在主位上的大当家听到姚昀的话,猛地站了起来,随即将手边的一个杯子朝着姚昀的脑袋扔了过去。 “老子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他娘的居然敢害老子,还把我这窝弟兄们都给拉下水!”他的目光盯着姚昀,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目光狠厉。 蔡孟他们是不怕的,但是若是惹到这朝廷之中身份尊贵的人,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杯子砸到了姚昀的脚下,碎裂一片,看得出来大当家的到底有多恼怒。 姚昀的目光却是很沉静,说道:“不杀了暄王,我们都没有出路。” “你惹的事情,与老子何干!”大当家的怒吼道,“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刀口上过日子,姚老板过得可真是潇洒啊,只用动动嘴皮子,就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都拉进去了。” 一想到姚昀竟然用他的手下去刺杀暄王的人,大当家的怒气更甚,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现在看起来,发起火来,更是觉得恐怖不已。 姚昀说道:“我说要杀的,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没想到暄王杀不了,连个女人也动不了。” 大当家说道:“我不管,若是暄王带着人来剿匪,我就把你给扔出去。” 他可不想和这些惹不起的人闹腾。 一个王爷若是说要剿匪,就算是杀不了他,他们山头定然会大受打击。 还不如直接扔出一个人来得划算。 姚昀听了大当家的话,说道:“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把我交出去,你以为自己就能全身而退?这个暄王,要查的可是少女失踪的案子,当时候查到你们马坡山上来,还不一样是要被灭?” 听到姚昀的话,大当家的目光沉了下来。 这些事情,他们当然是有参与的,只是姚昀给的钱不少,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没想到,现在竟然被姚昀给拉下水了。 大当家又说道:“你以为,就凭我们,能对抗官府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王爷。” 姚昀道:“谁说得准呢?而且谁告诉你,只有我们的?” 大当家听到姚昀的话,脑子一动,便知道姚昀话中的意思。 他挑眉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贿赂蔡孟?” 姚昀但笑不语。 看见他这副模样,大当家说道:“好啊,这蔡孟还真是敢吃。” 他们这些土匪也是孝敬过的,否则怎么可能和衙门这般相安无事。 姚昀说道:“原本倒是不想动这样的大动作的,只是这个暄王不依不饶,还查到了我的庄子,自然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说完之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再派人查,能查出些什么呢? 容澈对于马坡山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想要剿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筹划了三四天,这才带兵直接将马坡山围住了。 蔡孟一直在说这马坡山上地势太好,易守难攻,所以这么些年来衙门剿匪也毫无成果。 容澈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马坡山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难度。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蔡孟就这么简单的忽悠过去? 只是这个蔡孟太过谨慎,鲜少露出蛛丝马迹,他自然还无法让他显露原型。 容澈和蔡孟去剿匪了,纪颜宁则留在了凉州城里。 休息了几日,纪颜宁的身体已经大好,一直待在客栈也觉得无聊,便带着侍卫出去在凉州城逛逛。 几日没出门,这凉州城像是换了一副模样似的。 姚记灯笼铺子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现在凉州城不少的人都人心惶惶的,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家,一想到被人剥皮还被做成灯笼,哪里还敢出门。 街上不少的灯笼都被换了下来,换成了一些寻常的小灯笼,但是看起来似乎又有些刻意了。 纪颜宁倒是没有太在意,带着珍珠在街上走着,心情比一直待在客栈要舒畅多了。 “这位姐姐。”纪颜宁和珍珠正在铺子里看着首饰,突然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递给她一个灯笼,“这是有人让我拿给你的。” 看到那个灯笼,珍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灯笼,不就是当初赵贵手上的那个人皮灯笼吗? 怎么又出现了! 看着那孩子脸上单纯的目光,纪颜宁伸手将那灯笼拿了过来,轻笑道:“谢谢你。” 那小女孩听到纪颜宁的话,高兴地跑出了铺子。 收钱办事,她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哪里知道自己送的是个人皮灯笼。 珍珠急忙说道:“小姐,这个灯笼是之前的那个!” “我知道。” 纪颜宁脸色淡然,当初她将这个灯笼交给了容澈,容澈又将这个灯笼作为证据交给了蔡孟,只是没想到,这个灯笼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袁武走了上前,看着纪颜宁手中的灯笼,说道:“小姐若是不喜,属下就将这灯笼毁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无妨,留着吧。怎么说也是证据,毁了就不好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灯笼,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收到了这样的一个人皮灯笼,纪颜宁没有心情再继续在街上逛下去,便直接回了客栈。 袁武仍是不放心地说道:“看来,这背后的人一直在盯着大小姐。” 纪颜宁冷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说道:“蔡孟还是煞费心思,想让用这个人皮灯笼想让我自乱阵脚。” 正文 第460章 元娇娇来 纪颜宁看着自己手中的灯笼,她知道,这是蔡孟向自己摊牌了。 蔡孟这个人心思不端,又藏得极深,怎么可能会轻易让这案件的证据给流露出来,除非是他自己想让这个证据放在自己面前的。 这无异于明晃晃的告诉纪颜宁,这个人皮灯笼案,他蔡孟也参与了进来。 现在容澈和蔡孟一起去剿匪,那容澈必然是会有危险的。 听到纪颜宁的分析,珍珠听得都觉得心惊,哪能不心惊啊,若是寻常的贼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知府大人。 恐怕这个知府大人恨不得要取了王爷和大小姐的命呢,谁让他们窥破了这个知府大人的秘密。 珍珠说道:“小姐,那可怎么办呐,现在王爷和蔡孟一起去剿匪了,谁知道蔡孟什么时候会对王爷下手呢!” 纪颜宁眸子微沉,说道:“莫慌,蔡孟让人给我送灯笼,无非就是想让我慌乱罢了,知道了他和姚昀是一伙的,若是旁人,早就急不可耐,冲去马坡山找他们理论了,或者去提醒王爷了。” 珍珠听着纪颜宁的话,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袁武开口解释说道:“小姐所言没有错,蔡孟这般做,小姐若是真的失了神,冲去马坡山,只怕是中了蔡孟早早设下的陷阱。若是小姐有了什么意外,想必王爷也会方寸大乱,如此一来,蔡孟的奸计大概就得逞了。” 听到袁武的解释,珍珠有些发懵,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门道。 若是她是大小姐,知道王爷有危险,定然是要先去相告的,揭穿蔡孟的真面目,不让王爷吃亏才是。 但是听着这番分析,她觉得这样做正中对方的下怀。 “可是,若真是蔡孟所为,那王爷岂不是危险?”珍珠问道。 难道就这样明明知道,却无动于衷?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容澈不是那等愚笨之人,他定然是能发现蔡孟的异常的,更何况他可从来没有相信过蔡孟,自然会多加提防。” 一开始蔡孟为姚昀求情的时候,还不足以让人怀疑到蔡孟的头上。 毕竟商户和衙门互利的事情不是没有,姚记又不小,就算是蔡孟不知道姚昀的所作所为,为姚昀多说两句也无妨,但是后来姚昀明显就被牵扯到了人皮案,结果硬生生越狱了。 衙门里的牢房虽然比不得天牢,但是寻常的犯人想要越狱还是相当不容易的,姚昀越狱,只怕是蔡孟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才偷偷将人给放了。 珍珠还是有些不放心,之前就有土匪来对付大小姐,虽然被制服了,但是难保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刺客和杀手。 纪颜宁看见珍珠如此担心的模样,说道:“你莫要太担心,有袁武他们在,一般人还是不能轻易动我们的,只是我们不能随意乱走了。在吃食上面你费些心思,后厨里的吃食,你要一一验过无毒之后,才能让大家入口。” 珍珠听到纪颜宁的话,立马猛地点头:“奴婢知道的。”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前些日子容澈已经将消息传回长安了,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有人过来了。” 容澈的人马不少,但是对上地头蛇,蔡孟手上的官兵更多,若是硬碰硬,大抵还是会吃亏些。 所以他们早早有了准备,传信到了长安。 听到纪颜宁的话,珍珠终于安心下来,但是仍是不能放松警惕,对于入口的食物,她都要统统检查一遍。 等袁武和珍珠都走出了纪颜宁的房间,她的目光盯着那个灯笼,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 “是你在呼唤我吧?”纪颜宁轻声呢喃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梦到你,但是你放心,你的仇人,一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是有时候老天真的很不公平,有些人明明做了很多的坏事,但是就是没能得到惩罚。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介意代替老天去教训教训这些人。 纪颜宁有些乏困,她渐渐地又觉得累了,便将灯笼放到了一旁,随即自己睡觉了。 她又开始做梦了,这回没有梦到灯笼,而是梦到一个身形绰约的姑娘,低声在蹲在角落里哭泣着。 纪颜宁走了上前,问道:“你……是那个灯笼上的人吗?” 那姑娘抬起头,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她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真羡慕你,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可惜我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是我好恨,我恨。” 纪颜宁身形一颤,她竟然知道自己是重活过一次的。 那姑娘说道:“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杀了那些人!” 纪颜宁的目光看着她,或许是在梦里的缘故,她竟然不觉得有一丝的害怕,甚至觉得自己大概和她,同病相怜。 这姑娘原本生在一个普通但是幸福的家庭,父母虽然都是商户,但是家中富裕,她是像个娇小姐一样长大的,她长得貌美,所以常常会有不少人侧目,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拥有这副皮囊。 但是她现在却是后悔无比,就是因为这副皮囊,让她生不如死。 蔡孟喜欢收集美女皮,这是鲜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在他当凉州知府之前,这样的嗜好就已经有了,以往是用美女人皮当成画,后来便想着用美女人皮做成了灯笼。 蔡孟在看见这姑娘的容貌时,就起了歹意,不过他伪装得很好,没多久就隔三差五的有人去她的家里捣乱,想要带走她。 家里人去报官,却无人理会。 父母心一横,原本想要带着女儿儿子远走高飞,毕竟他们还有钱,去其他地方落脚未尝不可。 结果就是这个决定,让她的全家都死得很惨。 家人被土匪带走,而她关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那里暗无天日,根本看不清楚。 那些人说,她的皮肤还不够白,所以要在那样黑的地方呆上一个月,才能进行剥皮,那段时间,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她也知道了不少蔡孟的事情。 知道是知府大人动的手,她心如死灰,知道根本没有能为自己做主了。 蔡孟没想到这人皮灯笼居然如此好看,而且很受欢迎,甚至成了他巴结别人工具。 他还送过一个人皮灯笼给四皇子,四皇子极为喜爱,虽然不知道是用人皮做出来的灯笼,那是那质地却是上好的,四皇子自然爱不释手。 他便成了四皇子阵营里的人,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继续搜罗其他长相貌美的姑娘。 剥皮极为痛苦,而且是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剥下来的,纪颜宁听到这里,能感觉到周遭寒气不断。 那该多疼啊,应该和自己死的时候被火炭一点一点烫死的时候一样的疼吧。 “小姐。”珍珠轻唤了一声,见纪颜宁还在睡觉,又提高声音又唤了几声,“小姐该醒醒了。” 纪颜宁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了珍珠,突然从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珍珠急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纪颜宁觉得有些头晕,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她微眯起眼睛,随即起了身。 “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纪颜宁看向了那个灯笼,轻叹了一声。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如此的幸运。 不是每个人死了之后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的,所以她向来格外的珍惜。 珍珠顺着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只灯笼,问道:“小姐该不会又梦到这个灯笼了吧,奴婢都说了这样的东西别放在屋子里,怪渗人的,还是让锦鹤拿出去吧。” 纪颜宁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是案子的证据,让他别给弄坏了。” 珍珠听到纪颜宁的话,终于让锦鹤将那碍眼的灯笼给弄走了。 纪颜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没想到她居然睡了那么久,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只是她刚洗漱之后,就有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大小姐,刚才有段家的侍卫传话来,说大理寺少卿段大人大概下午就能到达凉州城。”侍卫禀报道。 纪颜宁没想到段无瑕来得倒是迅速。 这样一来,蔡孟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未必能全身而退了。 纪颜宁冷笑一声,竟然还想着要将她和容澈全都杀了?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给撑死了。 “纪颜宁!你这个混蛋!” 纪颜宁中午的时候刚从二楼下阶梯,走到大堂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径直就冲着她而来。 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的容貌,那火红的身影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站在纪颜宁身边的珍珠看到了来人,眼前一亮,笑道:“元小姐,你怎么来了?” 那个冲进客栈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披着火红色披风的元娇娇。 听到珍珠的话,元娇娇抬起头来,轻哼一声,说道:“若是我不来,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看见纪颜宁呢!” 元娇娇总是这样,喜欢连名带姓地唤纪颜宁。 但是她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满满的喜悦之色。 正文 第461章 少卿帮忙 看见元娇娇娇俏的小脸,纪颜宁终于笑了起来。 “元老夫人怎么舍得让你出来?”纪颜宁问道。 元老夫人好不容易有元娇娇在身边作陪,想必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身边的,纪颜宁还真没想到元娇娇会来凉州找自己。 元娇娇笑道:“来回不过几天的路程罢了,碍不着什么事情,更何况我是跟着别人过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纪颜宁就正好看见了从客栈外面走进来的段无瑕。 段无瑕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锦衣,手持佩剑,面色清冷。 跟着他后面气喘吁吁赶过来的,还有紫苏。 纪颜宁冲着段无瑕微微颔首:“段少卿。” 段无瑕颔首回礼,随即问道:“容澈人呢?” 纪颜宁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和段无瑕说了一遍,容澈现在和蔡孟在一起,十有八九都会遭受算计,毕竟她没有上当,蔡孟大抵还是留有后手的。 段无瑕听到纪颜宁的话,随即点头道:“我带人去找他。” 他说着便打算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元娇娇看见他正要离开,急忙上前道:“我也去!” 段无瑕回头看了一眼元娇娇,说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元娇娇听到段无瑕这正色的话,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段无瑕看着她,说道:“你可别忘了,出门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答应你祖母的?” 元娇娇有些泄气,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倒是释然地说道:“好吧,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她这话倒是让段无瑕面色柔和了些许,应了一声:“好。” 纪颜宁让锦鹤带着段无瑕前去马坡山。 段无瑕带来的不少的官兵,一部分留在了客栈给元娇娇,一部分由他带着去找容澈。 看见段无瑕还没歇息就朝着马坡山而去,纪颜宁知道,他对容澈的这份兄弟情还是相当可贵的。 “掌柜,再整理几间上房出来。”纪颜宁冲着掌柜说道。 元娇娇看向了纪颜宁,笑嘻嘻地说道:“不用了,我可以和你住一间房。” 纪颜宁挑眉,说道:“我可不缺银子。” 元娇娇道:“无妨,就是想和你一起睡。” “床太小,两个人凑一起睡觉伸展不开。”纪颜宁淡淡道。 看着纪颜宁这般拒绝的模样,元娇娇气鼓了脸,目光盯着她:“纪颜宁,你这是在嫌弃我?” 纪颜宁微微耸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无所谓的。” 元娇娇上前拥住了纪颜宁,说道:“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纪颜宁简直哭笑不得。 珍珠说道:“有元小姐陪着大小姐也好,这几日大小姐总是做噩梦呢,有个人在身边,许是能好一些。” 元娇娇看向了纪颜宁:“放心,有本姑娘在,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统统都不敢靠近!” 纪颜宁看见她这副模样,嗤笑一声,点头道:“是啊,你这样几天没洗澡的,别说是鬼了,猪都不敢靠近。” 元娇娇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讪笑一声,说道:“这不是为了赶路嘛,就想早点看见你,哪里有时间呀。” 紫苏在一旁诚恳地点头道:“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赶路可快了,感觉都快散架了。” 纪颜宁看向了珍珠,说道:“吩咐人准备热水给她们好好洗洗澡。” 珍珠颔首,随即下去准备了。 元娇娇赶了几天的路,也有些疲累了,倒是不客气,洗漱了一番,这才神清气爽起来。 等她再次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纪颜宁让厨房准备了饭菜,元娇娇走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不知道段无瑕能不能找到暄王呐。” “相信他们吧。”纪颜宁说道。 她又何尝不担心呢,只是相对于这样只能坐等的担心,她更相信容澈罢了。 元娇娇道:“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呗,我只是在段无瑕那里知道,这个凉州城不太平。” 纪颜宁抬眸看了一眼元娇娇,说道:“知道不太平你还过来?” “这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武功已经很有进步了,对付几个一般的小毛贼根本不在话下。”元娇娇完全不放在心上,“而且,有段无瑕在,他可以保护我的。”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你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你和段无瑕不是定亲了吗,什么时候成亲?” 说道这个,元娇娇的脸有些微红,说道:“定的是八月的日子,还想着要是你再不回长安,我定然要好好敲诈你一笔,自己去宝昌记拎走我的份子钱。” 纪颜宁笑道:“无妨,你若是能耐,把宝昌记搬空都可以。”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距离元娇娇的成亲的日子也不久了。 “我怕把宝昌记搬空了,你的嫁妆就没了。”元娇娇朝着纪颜宁眨了眨眼睛,说道,“到时候你嫁入王府没个依仗怎么办。” 纪颜宁和容澈的事情,元娇娇自然是知道的,看样子大抵也应该是谈婚论嫁了。 听到元娇娇反过来调笑自己,纪颜宁轻叹一声,这个小妮子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是越来越油滑了。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啊!”纪颜宁说道,“再不好好吃饭,菜就凉了。” 元娇娇自然是饿得慌,开始认真地挑着好吃的。 吃过了晚饭,元娇娇就有些犯困了,纪颜宁便带着她去客房休息了,奈何元娇娇就想着要和纪颜宁一起,纪颜宁拗不过她,便让那个她住在了自己的房间。 元娇娇虽然困顿,但是躺在床上还是拉着纪颜宁一起聊了许多。 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直在说着纪颜宁不在的这段时间,长安里发生的事情。 “哦,对了!”元娇娇猛地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事一般。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一惊一乍的元娇娇,忍不住问道:“你又怎么了?” 元娇娇像是看好戏一般地看着纪颜宁,说道:“你不在长安的时候,你的外祖父给你定了一门亲事。” 纪颜宁微微蹙眉:“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她都不在长安,柳员又怎么能擅自给她定下亲事? 元娇娇卖关子道:“你猜猜,是哪家的公子?” 纪颜宁摇头:“我又不在长安,如何能得知外祖父给我定下了是什么亲事。” 不过她听到柳员给就这样给自己定了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心思的,若是舅舅柳牧,定然不会不过问她的意见就给她定下一门亲事。 元娇娇道:“是你之前的未婚夫,沧州士族出身的状元郎,沈青逸。” 听到沈青逸的名字,纪颜宁的眉头皱的更深。 她想来想去,倒是没想到会是沈青逸。 毕竟她觉得自己当初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她对沈青逸没有什么感情,更不存在男女之情,而且若是他的母亲知道这门亲事又恢复了,估计得气个半死。 “没想到吧?”元娇娇幸灾乐祸地说道,“我是听纪琅说的,那沈青逸带着沈尚书亲自登门议亲,柳员自然就答应了,啧啧啧,你说要是暄王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纪颜宁看着她这一副凑热闹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道:“无妨,能退亲一次,就能退第二次。” 不足为患。 纪颜宁有些意外,沈青逸这般执着,看来读书人表面上温温吞吞的,其实心里还是一根筋。 更何况她心仪的是容澈,以容澈的身份,想要让柳员退了沈家的那门亲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纪颜宁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元娇娇倒是兴致缺缺了,对于纪颜宁来说,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元娇娇说着说着,自己是真的困顿了,便在纪颜宁的身旁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听着躺在身边的元娇娇轻缓的呼吸声,纪颜宁唇角扬起一丝笑意,看来元娇娇的适应性还是很强的,那么容易就适应了长安世家的生活,倒是不可能受任何的欺负。 元家凋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初元靖执意离开长安,自有他的执着与风骨,可惜苦了元老夫人。 纪颜宁又想起了那个总是会笑得眼眸微微的元靖小弟,跟着她的身后喊着采薇姐姐,不得不说,元娇娇的性子随了他七八分。 率性而洒脱。 但是他们的骨子里,都有着不为旁人道的坚持。 一想到今日元娇娇冲着她跑过来时候的场景,纪颜宁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如果没有遇到元娇娇,没有遇到萧少北,没有遇到容澈,或许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她,或许她更为冷漠,更为残忍。 遇见了他们,是她之幸。 看向窗户外漆黑的夜,纪颜宁沉思了片刻,心里还在想着人皮灯笼的事情,蔡孟能如此大胆,想必应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不知容澈能否对付得了? 段无瑕带着人过去,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已经和容澈汇合了。 纪颜宁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放松下来,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有些不安宁。 正文 第462章 包子有毒 或许是太累了,元娇娇一夜睡得很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已经不在身边的。 珍珠端着水进来,看见元娇娇醒了,便说道:“元小姐先洗漱吧。” 元娇娇嗯了一声,随即问道:“纪颜宁呢?” 珍珠说道:“大小姐她下楼了。” 元娇娇一听,倒是没有迟疑就起床洗漱,这才推门而出,走了楼梯,看到大堂里的纪颜宁正在看着手中的一本泛黄的书籍。 她撇了一眼那书封,大约是茅山术一类的书籍。 她倒是不知道纪颜宁又怎么会对这种书籍感兴趣,不过纪颜宁爱看书倒是真的,而且是什么样的书都能看得专心致志。 听到了脚步声,纪颜宁抬起头来,看见了元娇娇,她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的锦裙,看起来俏皮又活泼,倒是很适合她。 纪颜宁身边的侍卫说道:“准备早饭。” 那侍卫应了一声,随即朝着后厨的方向走了过去。 元娇娇说道:“你起得倒是挺早。” “我一向如此。”纪颜宁说道,“许是你赶路太累了,所以贪睡了些时辰。” 元娇娇摇头,轻笑咧嘴道:“不,我也一向如此。” 以前和纪颜宁在一起的时候,不得不早些起床,但是后来去了元府,元老夫人最是疼她,自然不会对她多加苛责,所以平日里她倒是不用起的太早。 纪颜宁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侍卫将饭菜端了上来,元娇娇的面前放了一碗肉糜粥,她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口,正要吃下去,却被纪颜宁唤住了。 “等等。”纪颜宁将她手中的粥连同勺子一同拿了下来。 元娇娇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她:“这粥有问题?” 纪颜宁说道:“不知道所以要格外的谨慎。” 她们吃饭之前都是珍珠先检查过一遍的,省的暗藏在客栈里的小厮动些手脚。 纪颜宁都细细检查过一遍之后,这才说道:“放心吃吧。” 元娇娇这夹起了一个包子,打算放入口中。 “包子?”纪颜宁微微眯起眼睛,一把夺过元娇娇手中的包子。 元娇娇两次被夺食,一脸幽怨地看着纪颜宁:“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纪颜宁眸子微动,倒是无视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说道:“包子里菜不知道有没有毒,所以小心为上。” 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不过她觉得以蔡孟的性子,只怕是无孔不入。 在凉州城的地界上,她不得不小心。 元娇娇道:“那我掰开来给你看看。” 她说着颇有些不服气地又拿过了那个包子,将其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半递给纪颜宁。 纪颜宁倒是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抽出手中的银针,用来试探一番。 她的眸子沉了下来。 银针变黑了。 看见纪颜宁的脸色不好,元娇娇凑上前一看,脸上也有些呆滞,随即将手中的包子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把客栈给封了,我倒是要看看,谁那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对我们下毒!”元娇娇冲着侍卫吼了一句。 随着元娇娇的这声怒吼,突然一个人影从柜台的地方猛地往大门口的方向跑了出去。 侍卫眼疾手快,纵身一跃,落在了门口处,一把将那个要逃跑的人踹回到了客栈的大堂里。 那个小厮看着将自己围住的几个侍卫,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 “我……我不是……你们放了我!”那小厮开始挣扎了起来。 元娇娇没有吃早饭,火气大得很,走到了那小厮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你,你跑什么?” “我没跑,我只是想到了有急事。”小厮眼神闪躲,分明就是心虚。 元娇娇目光泛冷,看来纪颜宁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 看着原本娇弱的小姑娘目光变得如此冷冽,小厮微微颤动,突然他的手边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元娇娇刺了过去。 纪颜宁急忙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等身旁的侍卫冲过去教训那小厮,元娇娇已经抬脚将他的手上的匕首踢到了一旁,只听得“哐当”一声,那匕首已经稳稳地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还没等小厮反应过来,元娇娇神色一凛,随即将他再次踹倒在地上。 侍卫抽剑上前,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着来行刺?”元娇娇轻哼一声,说道,“来送死还差不多。” 她当初武功差的时候想来很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就跑。 纪颜宁上前,轻瞪了她一眼,说道:“这里的侍卫武功都比你高,用不着你亲自出手,幸好遇到个弱的,要是来个武功高强的,你就危险了。” 元娇娇撇嘴,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不过就是想秀秀自己的武功罢了。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跟着段无瑕倒是学到了不少真本事,现在就算是有人抓自己,她也未必用逃跑了。 纪颜宁抬手对侍卫说道:“拉下去。” 掌柜上前说道:“姑娘。”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掌柜,神情冷淡。 掌柜原本还想着求饶的话立马卡在了喉咙之中,他讪讪道:“姑娘,这件事,我们店里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般。” 说着垂头叹息了一声,似乎很是懊恼。 纪颜宁淡淡道:“罢了,你若是不知情,我定然不会怪罪于你,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若是还有人这般,你这个店,就不用再开下去了。” 明明纪颜宁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细细软软的,可是听起来却让掌柜觉得有几分害怕,想到土匪来刺杀那日,这姑娘神色始终都未曾露过一丝的怯色,更是知道这人惹不起。 掌柜连忙说道:“这件事本就是小店的错,我们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纪颜宁没有再接他的话,目光看向了元娇娇,说道:“吃早饭。” 元娇娇点头,跟着纪颜宁坐回了桌子上。 这些饭菜都试过了,除了包子,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等吃了早饭,纪颜宁正想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锦鹤却匆匆赶了回来。 “大小姐。”锦鹤上前道,眸子里有些急色,说道,“属下随着少卿大人一同前往马坡山寻找王爷,但是我们去到的时候,王爷已经不见了。” 纪颜宁微怔,随即回神道:“什么叫不见了?” 锦鹤如实将事情禀报了一遍。 其实段无瑕他们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马坡山附近,才发现暄王府的侍卫和凉州衙门的官兵起了冲突。 蔡孟确实想把那些侍卫一网打尽,好在段无瑕带着人及时赶到,一举将蔡孟给拿下,这才平息了厮杀,只是却一直没有看见暄王。 后来才得知,他们之所以起了冲突,就是因为蔡孟的人误报,将暄王和几个侍卫带入了山洞之中,后来暄王就失踪了。 蔡孟说或许王爷是被山匪给抓走了,但是侍卫们不傻,当即就想抓住蔡孟好好审问一番。 奈何大晚上的,加上蔡孟的人手众多,侍卫的一部分人已经分出去找王爷,剩下的一部分和这些人纠缠起来就有些麻烦,就是在这个时候,段无瑕和他的人就遇上了正在厮打之中的人。 蔡孟觉得大事不妙,直接就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现在山匪没剿,王爷失踪,就连蔡孟都找不到了。 所以锦鹤这才回来报信。 纪颜宁眸子微动,没有过多犹豫,便说道:“留了四个人在客栈里看着,其他的人跟着我一起去马坡山。” 元娇娇随即跟了上前,纪颜宁转头看了一眼她,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带着我一起吧,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留在客栈。”元娇娇可怜巴巴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珍珠和紫苏就别跟过来了。” 珍珠和紫苏相视一眼,只能颔首点头。 纪颜宁和元娇娇走出了客栈,让侍卫牵马过来,一行人朝着马坡山的方向而去。 马坡山里凉州城还是有着一段挺远的距离的,快马赶过去也得几个时辰。 不过好在锦鹤识路,纪颜宁他妈到达马坡山附近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 听到这浩浩荡荡的马蹄声,段无瑕他们自然知道有人过来了,没想到纪颜宁和元娇娇一同过来了。 段无瑕走了上前,看了一眼纪颜宁,只是说道:“还在找。” 元娇娇却接话道:“这附近荒山野岭的,暄王不会真的被土匪抓走了吧?” 段无瑕说道:“我们正在和马坡山上的土匪交谈,若是他们不识趣,那我们就只能先攻山了。” 毕竟不知道容澈现在到底在哪里,攻山先除了这些碍事的山匪,才能继续找容澈。 纪颜宁听着段无瑕的话,也不由的点头。 现在容澈和蔡孟都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只能说这样的做法最为妥当。 “不过,我觉得蔡孟已经和山匪勾结在了一起,就算是问起他们的时候,他们未必肯说实话。”纪颜宁思忖道。 即便是自己没有看见容澈,也谎称容澈在自己的手里。 正文 第463章 探寻山洞 段无瑕听到纪颜宁的话,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他说道:“总要先试试,他们到底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有知道对方的算计,才能找到突破的法子。 纪颜宁点头,又看向了之前跟在容澈身边的侍卫,问道:“王爷是在哪里失踪的,我去找一遍。” 元娇娇上前,说道:“我跟你一同前去。” 段无瑕听到元娇娇的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纪颜宁给打断了,她说道:“你还是跟在段少卿的身边吧,这周围都是土匪,自然要当心些,我就在附近找找。” 元娇娇道:“可是你一个人自己要怎么找?” 纪颜宁道:“我带有护卫,无妨。” 元娇娇看着纪颜宁的语气不容置喙,她知道纪颜宁的决定旁人向来难以撼动,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些。” “嗯。”纪颜宁点了点头,随即带着手下的侍卫跟着容澈的侍卫一起走。 段无瑕则是打算留在原处和马坡山的土匪交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但是他仍是要格外的小心,这个蔡孟胆大包天,居然还敢算计当朝亲王,想来自然是不愿意落在他们大理寺的手中的。 段无瑕的手下将凉州衙门的官兵给控制住了,表明的身份,和说了蔡孟的事情,若是还有士兵想要站在蔡孟的立场上,那便是谋害皇室宗亲,这个罪名,他们这些小小的士兵衙役可都担待不起。 想到蔡孟算计暄王殿下,这些士兵也不是傻子,若是段无瑕没有来,他们或许只能继续在蔡孟的手下,将这件事瞒着,但是现在长安那边看来已经有了消息,若是他们再敢妄动,自然是自寻死路。 这些人现在只能投靠段无瑕。 纪颜宁知道段无瑕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定然有一定的本事,所以将剿匪这件事交给他,纪颜宁倒是觉得妥当。 “纪姑娘,王爷大概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锦鹤说道,“当时太过杂乱,蔡孟谎称土匪偷袭,将那些士兵搅成了一团乱,所以他也没有看到王爷是怎么不见的。” 纪颜宁站在山坡上,看着周围这一片茂密的树林,脚下都是及腰的杂草,只能按着别人踩踏出来的路走。 但是放眼望过去,若是其中藏了什么尸体,山洞,亦或是陷阱的话,根本就不得而知。 而且看着这周围的山势,应该还是一个大坡,若是不小心滚下去,大抵要受重伤。 “大小姐,这些路难走,您还是在我们身后跟着就行了。”锦鹤开口说道。 纪颜宁道:“无妨,走之前先探好路就是了。”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正说着又将旁边的杂草砍了半截,露出了一条路来。 侍卫们没有再多言,自家大小姐有袁武和锦鹤守着,定然是不能出错的,其他的人只能继续在这大山里寻找着容澈的踪迹。 纪颜宁看着这几个山头茫茫的一片杂草,这里离土匪的寨子不近,而且一看就是鲜少有人过来的地方,容澈就算是和蔡孟一起来到的这里,也应该知道,这里既不适合扎营,更不是暗袭,山匪在这一带出没应该也比较少才对。 毕竟看着这些茂密的杂草没怎么被踩踏过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是容澈怎么会在这附近消失呢? 而且还无声无息,连自己的侍卫都没有告诉。 这不像是容澈的风格。 纪颜宁微微蹙眉,就算是当时的情况再乱,容澈也断然不能就这样离开,所以定然是受了蔡孟的计。 可是蔡孟又如何能让容澈和他的一部分侍卫消失在这附近的山林之中呢? 毕竟这地方找起来虽然很大,但是一样望过去,还是能看到很远的。 除非容澈这是掉落了那里的山洞。 纪颜宁开口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道:“多注意一些周围杂草被踩踏过的地方,多注意脚下。” 侍卫们纷纷应是,随即认真地搜寻了起来。 纪颜宁正手拿着长剑,正在砍着周围的杂草和树枝,突然耳边莫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哭泣声。 像是有很多人在哭一样,她看了看周围,几座大山连绵不绝,连一个草房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哭泣声? 纪颜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那就在耳畔的声音一直传来,根本就没有停歇的趋势,虽然似乎有些远,但是她是听得分明的,自然不会有错。 “大小姐,怎么了?”看到纪颜宁脸色有异,袁武上前问道。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袁武,见他这般关切地询问,这副模样,分明是没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她又看向了其他的侍卫,看见他们正专心在周围开路,根本不为所动。 难道说……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梦到那个姑娘时,她对自己说的话。 “都跟我来。”纪颜宁眸子微动,随即朝着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袁武和锦鹤相视一眼,不知道纪颜宁这是怎么了,但是他们没有质疑纪颜宁的话,径直跟着她走过去,还在前面先探探她走的地方有没有危险。 纪颜宁一直往前走,大约翻过了大半个山头,这才听到那些哭泣声越来越近了。 走得太远,纪颜宁的腿有些酸了,毕竟这是在山林里,她一路赶过来已经废了不少的力气,现在又开始搜山,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了。 “大小姐,歇一会儿吧。”锦鹤看她有些疲累,开口道。 纪颜宁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那哭声已经在很近的地方了。 她用袖子扇了扇风,缓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前面那儿看看,让人把周围的杂草清一遍,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山洞。”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那里罕见的周围没有树木。 锦鹤颔首,带着几个侍卫上前探路,将杂草出去了些许,开出了一条路来。 “大小姐,真的有个山洞!”锦鹤惊喜地呼唤了一声。 众人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若是按着他们原来的寻找办法,大概谁都不会想到在这个方向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山洞。 锦鹤立马让人将周围的杂草给清除了,众人这才看见了一个大的洞口,若是有人不小心过来,大抵会掉入这个洞穴之中。 “周围有痕迹,想来王爷很有可能掉下这个山洞里了。”锦鹤推测道。 纪颜宁走了上前,看着这山洞里黑乎乎的一片,大约一丈高才到底下,而且明显是有通路的。 一个侍卫上前,说道:“大小姐,让我们先下去探探路。” 纪颜宁倒是没有拒绝,说道:“你先下去,若是下面没有异常,我一同下去。” 那侍卫二话不说,轻身一跃,便飞入了山洞之中,稳稳地落在了山洞里的地上,山洞里有光落下,他自然看得清楚前面的通道,只是前面有些黑,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东西。 他如实的禀报给了上前的纪颜宁。 纪颜宁让一个侍卫回去给段无瑕报信,若是自己下去了也好让他知道她是去了哪里,还留了几个侍卫在洞口守着,剩下的人,都随着她一起下了山洞里。 侍卫出门自然都带了火折子,随即弄了几个火把,将漆黑的山洞照亮了,随即朝着山洞前进。 只是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两个岔路口。 “左边有光,应该能从这里出去。”其中一个侍卫开口指着左边的路说道。 可是纪颜宁却听到那哭泣声从右边的路传了过来,她眸子微闪,说道:“走右边。” 侍卫虽然不解,但是仍是听从了纪颜宁的话,一行人往右边而去。 只是走了一段路,又有岔路口,纪颜宁跟着那哭声一直走,接连过了三个岔路口,然后就走到了一条死路的尽头。 这个山洞的尽头,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被堵住了。 可是纪颜宁还是听到了有哭泣声从墙的那边传过来。 锦鹤说道:“这里是条死路,还是返回换条路去找找看。” 纪颜宁说道:“不用,我感觉这里应该能过得去。” 她将身边侍卫的火把接了过来,上前轻轻的敲了敲前面的土墙,接着又用力推了一下,没能撼动。 袁武上前,用力推了推,确实也推不动,感觉不太像能过去的样子。 纪颜宁在周围找了找,也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用长剑去戳那个被堵住的地方,戳下来一堆的泥土,锦鹤刚想上前说这里应该是行不通的,可是却听到了纪颜宁手上的剑和那堵墙碰撞事,铁器相撞的声音。 他看了过去,纪颜宁弄开的泥土里,有一扇铁门,不过被泥土掩盖着,才给人一股走到尽头的错觉。 他当即招呼了几个侍卫一起推,可惜都推不动。 纪颜宁在周围摩挲了一番,看见一块石头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突兀,她上前想要拿起来看看,却是怎么都拿不起来,她脑筋一动,开始旋转了一下那块石头。 只听到吱呀一声,那扇铁门缓缓地打开了! 众人有些惊讶。 正文 第464章 两个姑娘 纪颜宁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那扇铁门缓缓打开,纪颜宁又再次让人留下了记号,若是段无瑕他们派人来寻,也好按着记号来。 铁门之后仍然是山洞内,但是走过去拐了个弯,却能看到里面类似牢房似的房间,还有一些绑住人用刑的十字木架。 “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里能进来。”锦鹤仍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让他们来寻,定然是寻不到这里来的。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直觉罢了。' 她总不能告诉这些人,自己听到了诡异的哭泣声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的吧? 这样一来,众人或许还真的可能会将她当成邪祟了。 她知道自己不同寻常,但是不管是谁,她都不想表露出来这份不同寻常,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看着这里的地方,大抵就是那只灯笼所说的地方。 她顺着地洞一直走,又出现了两个岔路口,她停了下来。 她耳畔听到的哭声已经渐渐弱了下来,她看了看,左边那个岔路口再走几步也是像刚才那样的尽头,便在周围寻找有没有开门的机关。 果然又让他们给找到了,旋钮了藏在旁边的石头。 只是门一打开,众人就看到了里面两个被关在石室里的女子。 那两个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蜷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尖叫起来,瞳孔里满是害怕和恐惧。 纪颜宁上前,看着这两个女子,说道:“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听到纪颜宁的声音,两个女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纪颜宁缓缓上前,放轻了声音,说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相信我,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 “你……你是谁?”其中一个女子战战兢兢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 看着纪颜宁的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侍卫,身上都有着佩剑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她们自然害怕。 纪颜宁说道:“若我是坏人,你们也反抗不来不是吗?” 她说话轻轻淡淡的,让人觉得很是安心。 两个女子相视一眼,她们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而且纪颜宁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坏人。 被关在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除了送饭的时候,她们一直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纪颜宁问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除了你们,还有没有旁人?” 听纪颜宁问起旁人,其中一个女子哭着说道:“我的父母和弟弟,都被他们抓起来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说着又是哭泣了起来。 纪颜宁说道:“莫急,我们再找找,你们俩跟着我们,别走丢了。” 两个姑娘点了点头,她们现在也就只有选择相信纪颜宁了。 这边的路是石室,纪颜宁带着人又往另外一条路过去了,只是后面就没再有其他的机关铁门了。 “有脚步声。”袁武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众人安静下来,随即看向了袁武。 “我怎么听到这边有动静?”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 另一个声音道:“不会吧,那石门已经关上了,就算是他们无意中找到这个山洞,根本过不来才是。” “总之过去看看,我真的好像听到有声音了。” “走走,顺便去看看那两个女人怎么样了。” “长得那么好看的两个女人,给姚昀真是太可惜了,还不如留给我们呢!” “切,人家有钱,你有吗?” 两个人说着,正朝着纪颜宁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那刚被救出来的姑娘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两个人靠在一起,害怕得很。 拿着火把的侍卫都躲在了一旁,尽量不让他们看到光。 听着脚步越来越近,就快要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侍卫一闪而过,快速上前,一脚将两个人踹倒在地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脖子上都已经搭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剑。 “你们……”看着山洞里居然有那么多人,他们两个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刚问出这句话,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剑更紧了一些,脖子上有些痛意:“不问你就别开口,老实回答便是。” 两个土匪看见侍卫下手真是一点都不忌讳,急忙应道:“你们问,你们问!” 纪颜宁问道:“暄王他们人在哪里?” “暄王……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啊!”其中一个土匪哭丧着脸说道。 只是他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疼痛,他立马嚷嚷道:“真的,我没有偏你们,我们也不知道暄王在哪里!” “他们分明是掉进了这个山洞,别把我们当傻子。”纪颜宁冷冷的说道,“要是不说,留着你们的命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冷淡的语气,让两个土匪猛然一颤。 “我们没有骗你们。”另一个土匪说道,“他们确实是被姚昀吸引掉进了山洞里,原本我们还以为可以拦住他们,将他们困在山洞里,没想到他们冲破了我们的山洞里的防卫,然后逃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实在是太狡猾……啊,不,他们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总而言之,他们也不知道暄王和他所带的手下现在在哪里。 纪颜宁眸子微动,看来姚昀和蔡孟他们还没有将人给制服。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他们求饶道。 纪颜宁让两个侍卫带着那两个姑娘从山洞的路原路返回,将她们先送出去,再给段无瑕传递消息,免得让段无瑕处于被动。 其中一个姑娘听到纪颜宁说让她们先出去,忍不住说道:“我家人还在这里,能不能找到他们?” 她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眸子里满是期盼。 纪颜宁又看向了那两个土匪,说道:“这位姑娘的家人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两个土匪面面相觑,听到纪颜宁的话,随即说道:“他们被关在了石洞里,估计快死了……” “带我们过去。”纪颜宁冷冷的说道。 土匪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过去,他们沿着一条小道上走,弯弯绕绕的,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木门前,一个侍卫上前从土匪的腰间拽下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腐臭的味道从里面弥漫出来。 纪颜宁闻到这个问道,有些反胃,可是她耳边那些细细的哭泣声,一下子都没有了。 果然……是在这里。 纪颜宁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而那个姑娘猛地跑了进去,看见里面的几具尸体,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纪颜宁问道:“你们就这样处置她的家人?” 土匪低头,说道:“我们大当家的原本是想将他们扔去喂寨子里的狼狗的,但是这几日匆忙,有太多的事情,就忘记了。没想到人就死了。” 纪颜宁的眸子一凛,眼神里满是冷意。 那土匪急忙解释道:“都是我们大当家的主意,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纪颜宁对那哭着的姑娘说道:“姑娘节哀,但是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等把这山匪解决了,再好生安葬你的家人。现在要紧的是,你们先出去这个地方。” 另一个姑娘也劝道:“是啊,若是让她们发现我们逃出来了,可就不好了。” 那姑娘抹了抹眼泪,看着自己家人的尸体,心如绞痛,但是不得不跟着侍卫离开。 纪颜宁让他们押着其中一个土匪回去给段无瑕,好让他知道这马坡山里的地形,以段无瑕手段,她觉得审问出来不成问题。 而她则是带着侍卫让另一个土匪带着她们走出了山洞。 这山洞的出口就在寨子的后山,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土匪守在附近,都被侍卫给一击即杀了。 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容澈,自己带的人不够,又不能轻易动手,只能先将人容澈给找到,再做打算。 寨子附近的地方比之前的那片杂草丛生的山林要好许多,但是想要藏住人,也有些困难,于是纪颜宁将人给分成了两拨。 一部分人去探清楚周围的地形,顺便找找容澈。 而她则是带着另一部分人在周围隐秘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机会,若是段无瑕发动了进攻,他们也好里应外合。 这群山匪占据马坡山已经多年,而且这几年有蔡孟的支持,是越家的肆无忌惮,发展的迅猛,所以对付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此时的蔡孟却是阴沉着脸。 他原本以为把容澈给解决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大理寺少卿来。 原来容澈早早就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朝廷,那他这个凉州知府看来叶做到头了,不知道四皇子还会不会保他,若是事情闹大,只怕是四皇子都不会再要自己这个拖后腿的人。 “怕什么,我们已经惹了一个王爷了,还怕一个什么大理寺少卿嘛!”大当家看见蔡孟这般眉头紧蹙,开口说道,“不如我们直接杀出去,把人就在这里交代了!” 正文 第465章 擒住姚昀 反正一不做二不休,都已经对暄王下了手,而且被大理寺知道了,现在若是不趁机把人给收拾了,以后只会给自己留下诸多隐患。 蔡孟听着大当家的话,脸色已经黑到底了。 “暄王既然已经传话去了长安,想必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现在段无瑕又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你这个凉州知府的位置,早就已经保不住了。”姚昀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蔡孟听到姚昀的话,猛地瞪了他一眼。 他温怒道:“若不是你行事如此不小心,又何至于引来这么多的麻烦!” 姚昀确实一脸的无辜:“我自问行事已经够缜密的了,谁知道她们就看着了庄子的那块地,那里当初可是你选的,要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谁能想到暄王一行人,居然二话不说就只想要那个庄子。 他们发现那些尸骨,也都是在意料之外,这只能说明自己运道不济。 蔡孟怒道:“怎么,还开始怪起我来了?!” 大当家看着他们两个人争吵,开始说道:“你们也别吵了,现在人家都已经在山下了,估计蔡大人的那些士兵如今也已经归顺了段无瑕的手下,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他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游走打量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姚昀开口道:“现在暄王已经在寨子附近,但是找不到他的人,段无瑕不敢确定暄王是不是在我们的手里,他一定会派人过来交谈打探的,到时候,就用暄王作为威胁,先拖上一阵子。” “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大当家开口道,“难不成让我们整个山头的兄弟都散了?” 姚昀听到大当家的话,只是嗤笑了一声:“谁让你掉以轻心,明明我都将暄王引入了山洞,你倒好,连个人都没抓住。你和朝廷作对,又惹上了暄王,无论暄王是死是活,你觉得朝廷会放过你吗?” 大当家听到姚昀的话,正想反驳,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当初他还能靠着蔡孟的庇护,然而现在,蔡孟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早就已经不能算是凉州知府了,他这个山头怎么可能还保得住。 大当家说道:“可若是他们一直围在山下,那我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蔡孟说道:“逃不了也得逃,只能杀出去。” 他心中愤然,倒是没想到暄王会让大理寺的人来,将他的计划都打乱了,现在他心痛得很,早知道再寻个其他的法子,将人皮灯笼的案子转移到旁人身上就好了。 大当家看着蔡孟,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得倒是容易,我们这些兄弟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他好不容易壮大的马坡山,好不容易树立的威名,岂能一下子就没有了? 三个人意见不同,一时之间看对方都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要不是碍着山下有官兵围堵,大当家还真敢将蔡孟给抹了头! 至于姚昀,他可看不透这个人,自然不会轻易动手,可是一想到姚昀将自己拖下水,心中也是气不过。 山寨的二当家走了进来,对大当家的说道:“大哥,后山那片地方都搜过了,还是没有看到暄王和他手下的影子。” 暄王掉入山洞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五六个侍卫,却能躲过了他几十个人的埋伏,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武功实在是太过厉害。 蔡孟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给找到!” 若是找不得,他觉得自己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暄王都不可能放过他的。 他不能让暄王活着。 大当家的目光瞥了蔡孟一眼,说道:“蔡大人,现在不是我们不找,是我们根本就找不到。” 蔡孟咬牙,说道:“他们就那么几个人,想要拿住还是很简单的,只要抓住了暄王,我们就可以用此作为威胁,离开这里。” 大当家看向了蔡孟,焉能不知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又一个土匪匆忙上前道:“大当家的,外面的那些官兵在外面喊话,说只要我们没动暄王,将蔡孟和姚昀给绑出去,他们就不会对我们山寨如何。” 听到这土匪的话,蔡孟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开口道:“这样的离间计,稚童才会信!听闻段无瑕此人向来嫉恶如仇,不讲清理,只怕这是他的挑拨之意。” 大当家微微挑眉,不知道将蔡孟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姚昀若是说道:“看来大当家的心里还是想将我们交出去。” 大当家笑道:“这是哪里话,他们这些当官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能信的,老子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呢!” 二当家目光微动,想说什么,但是听到这话,一时卡在喉咙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大当家对那传话土匪说道:“你回去传话,就说暄王在我们手里,若是他们敢轻举妄动,我们就先祭了暄王的项上人头。” 那土匪点头,随即转身出去了。 姚昀看向了大当家,说道:“罢了,总之还能拖一下,我先去看看那两个小美人,那两副皮囊若是不用,还真是可惜了。” 还没等大当家的说话,姚昀已经径自朝着屋子外走了出去。 跟着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一同随着他离开了。 只留下蔡孟站在原地,眸子有些深沉。 大当家开口道:“蔡大人,你放心,好歹这些年来你对我们马坡山也是有照顾的,我们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反目。” 蔡孟的脸色缓了缓,说道:“多谢大当家。” 他微微颔首,随即带着自己的人也离开了屋子。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离开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二当家说道:“大哥,你怎么看?” 大当家眸子微动,说道:“派人盯紧他们两个,别让他们有其他的动作。” 二当家点头,说道:“那暄王还要继续找吗?” “当然要。”大当家说道,“你让人准备准备,真打不了就跑。” 他也没那么傻,真对上官兵,他们这座山怕是要夷为平地了,更何况凉州和长安离得不远,真惹了大事,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的姚昀正带着自己的护卫往后山的山洞里而去,他来过许多次,自然知道那两个女人被关在哪里。 “大小姐,有人朝着后山过来过来了。”一个侍卫对纪颜宁禀报道。 纪颜宁听到这话,微眯起眼睛,说道:“几个人?” 侍卫回答道:“三个人。” 纪颜宁说道:“他们到后山来,或许是要去山洞看,在周围埋伏,将人给解决了。” 自然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也不能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只能把人给解决了。 侍卫听到纪颜宁的吩咐,立马就下去布置了。 只是三个人而已,他们还不放在眼里,那些想要靠近附近的山匪都被他们一一清除了。 姚昀一路过来,倒是觉得后山似乎格外的安静。 难不成容澈又回了山洞附近,打算从山洞离开寨子? 一想到这里,姚昀突然顿下了脚步,他此时已经走到了山洞附近的小路上,仔细得打量起附近,发现周围比寻常要安静许多。 之前的守卫似乎没有那么安静过。 “主子。”姚昀身边的侍卫看见他停了下来,有些不解。 姚昀看向了周围,说道:“刚才忘了件事情,先回去。” 两个护卫不觉有他,便转身跟着姚昀打算回去。 只是突然之间冲暗处飞出来一把利剑,直接就插入了其中一个护卫的胸口。 “有人……”另一个护卫的话刚说出口,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只见剑光闪过,脖子一疼,便直挺挺得倒在了地上。 姚昀后退几步,抽出袖子间的匕首,正打算和对方拼了,没想到对方抬腿一踢,将他手中的匕首直接打落在地,随即脖子上搭上了冰凉的利剑。 “别动。”侍卫冷声开口道。 姚昀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人劫持住了,他看向了那个侍卫,眸子有些阴沉。 侍卫才不会管他的心情如何,抓住他就往后山的方向拽了过去。 藏在草丛里的其他侍卫将地上的两具尸体扔到了不显眼的地方。 “大小姐,是姚昀。”侍卫将姚昀带了过去,对纪颜宁说道。 看到纪颜宁,姚昀也是惊讶不已。 “你是怎么进来的?”姚昀知道,那山洞里的密道,可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就算是发现了,有特殊的机关,旁人根本就进不来。 他自然惊讶于纪颜宁是如何进来的。 纪颜宁上前两步,目光打量着姚昀,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居然让我给逮到你了。” 姚昀看着纪颜宁,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若不是纪颜宁,他的庄子又怎么可能会暴露? 他不相信,只是一个无缘无故的小姑娘,就将自己逼至如此地步。 纪颜宁看向了他,说道:“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对付你这样的恶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姚昀的目光紧瞪着她。 纪颜宁问道:“人皮灯笼,是你做的吧?” “你想如何?”姚昀问道,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一切的伪装似乎都会被识破。 正文 第466章 姚昀双手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姚昀的手。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看起来很是漂亮,想来做手艺活的时候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她却觉得这双手实在是太过碍眼,毕竟那些人皮灯笼可都是经过他的手。 “人皮也是你剥下来的?”纪颜宁又问道。 姚昀看着她打量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怵。 明明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让人恐惧的感觉,仿佛在她的眼里,能够看穿一切。 他冷声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心虚,她摇头道:“不信。” 姚昀眸子微动,说道:“那你为何还来问我?” 纪颜宁说道:“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你否认的样子太心虚了。” 姚昀看着纪颜宁,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姑娘出落的实在是好,皮肤白皙光滑,远远胜过了他之前所选的女子。 纪颜宁挑眉,说道:“怎么,连我的皮都想剥?但是很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的眼里迸发出浓烈的厌恶,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把他的双手给我砍下来。”纪颜宁开口对侍卫说道,“看你如何还能剥别人的皮。” 姚昀听到纪颜宁的话,猛然大惊,正想挣脱和呼救,可是下一刻,他的嘴巴就已经被侍卫给堵住了。 两个侍卫紧紧地挟制着他,让他伸出了双手,随即刀气刀落,只听到姚昀“呜呜呜”的闷声,地上染了一片红色血迹。 至始至终,纪颜宁的眸子都平静得毫无波澜,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姚昀红着眼,疼痛从他的手上传来,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地上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手就这样被砍了下来。 纪颜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道:“就这样让你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那些姑娘和他们的家人遭受过痛苦,远比你现在还要痛百倍,你这样的人,还真适合慢慢的受折磨。” 姚昀的眸子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小姐,又有人过来了。”侍卫上前禀报道,“不过后面的正两个人看起来行动有些怪异,好像是跟着姚昀过来的。” 纪颜宁说道:“看来这些土匪可丝毫信不过你呢。” 姚昀被堵住了嘴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呜呜呜”个不停。 纪颜宁说道:“把那两个跟踪过来的土匪给杀了,去通知段无瑕,不用等下去了,直接攻山!” 反正现在这山上的大致地形他们已经掌握了,而且容澈根本不在土匪的手上,所以可以说是毫无顾忌了。 侍卫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另一个人一起上前,快速地将那跟这姚昀过来的两个土匪直接给抹了脖子,悄无声息,甚至连那两个土匪都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死了。 纪颜宁看向了姚昀随即让人将他的双腿也给废了,扔进山洞里的牢房,将他给困住,省的他给跑了。 随即继续带着人寨子的后山游荡,只要有人过来,就慢慢地清除。 只是她带着人一直在附近寻找,却没有看见容澈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段无瑕收到纪颜宁的消息,他已经从之前那个土匪那里将马坡山的地形审问的七七八八,更何况现在确实不宜再继续拖了下去。 不出纪颜宁所料,山匪果然过来传话说暄王在他们的手上,若是敢轻举妄动,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段无瑕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个传话的土匪给射杀了,随即带着自己的人还有凉州城的士兵攻打马坡山。 “若是你们能抓住蔡孟,有赏!”段无瑕对凉州城的官兵说道,“之前的事情,也可既往不咎。” 原本官兵们心中还担心,毕竟之前蔡孟命令他们对付暄王,还以为他们定然会被处罚,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又恢复了战力,只要抓住蔡孟,这一切就有了担责的人。 他们不过都是些听从命令的士兵罢了。 元娇娇手持长剑,也正想上山,却被段无瑕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她垂头,只能回到了队伍的最后。 段无瑕带着人就这样攻上了马坡山,让寨子里的大当家有些惊讶。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啊!”二当家已经急的不成样子,“那些官兵就这样攻上来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暄王真的在我们手里吗?”大当家的眸子微沉,咬牙说道,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传消息过来的土匪说道:“我们的人刚喊了暄王在我们手上,他们就把我们喊话的人直接给射杀了!不管暄王在不在我们手里,看起来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大理寺少卿现在就是要剿匪!” 二当家的说道:“都是蔡孟和姚昀惹出来的一身腥!” 否则他们好好的当自己山大王,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大当家眸子阴骘,问道:“蔡孟和姚昀在哪里?” 小喽啰说道:“蔡孟回了自己的房间,估计是在收拾东西打算趁机逃跑,而姚昀去了山洞里,现在跟着他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大哥,要不我们现在把蔡孟和姚昀抓起来,把他们推出去,就说事情都是他们做的,和我们无关。”二当家有些着急的说道。 平日里他虽然凶神恶煞,作威作福的,但是若真是遇上比他厉害的人,怂得比谁都快。 大当家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弟兄们是干什么的?那大理寺少卿既然能连暄王的死活都不顾,你以为把蔡孟和姚昀交出去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这人皮生意,他们马坡山本来就占了一份。 姚昀从自己这儿要人去抓小姑娘和他们的家人,自己收了他的钱,再怎么样,他们都和这个案子有关,大理寺的人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放过他们这群山匪? 而且前些日子,自己竟然还听信了姚昀的话派人去刺杀暄王的人,这才被惦记上了。 二当家道:“那我们现在要和官府的打吗?” “当然要,让老三先带着弟兄们去看看那大理寺的实力究竟如何!”大当家说道。 听到大当家那么说,二当家的眼睛里闪起了亮光。 这三当家武艺比他们还要好上一些,平日里比他们还混,如今让老三出去迎战,自己就有机会先行计划离开了。 “大哥英明!”二当家地说道,“这些官差实在太过可恶,得让他们瞧瞧我们弟兄们的厉害!让三弟去迎战!”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七彩的晚霞映照下来,将地面照得一片昏黄之色。 纪颜宁让人守在后山附近,但是他们都已经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喊杀声,知道段无瑕已经带着人开始攻山了。 从之前的土匪口中纪颜宁知道,这后山除了那山洞之外,还有一条偏僻的捷径可以突出离开这里。 想着以蔡孟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和这些山匪一样共同抵御剿匪的官兵的,所以定然会悄悄从后山逃跑。 到时候,她只需要让人再将蔡孟抓住,这个案件的两个主谋就已经捏在手中了。 纪颜宁两天没睡觉,不过她现在是一点都不困,又啃了些干粮,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继续守着。 果然不出纪颜宁所料,这蔡孟带着自己的护卫悄悄地从小道上来了。 等到蔡孟和他的护卫差不多来到纪颜宁他们面前的地方的时候,侍卫正要出手,却被纪颜宁给制止了。 “蔡大人!” 蔡孟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蔡孟突然顿住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当家和二当家,身后还有着不少的土匪。 二当家看着蔡孟,冷笑一声,说道:“蔡大人这是去哪里?想要抛下我们山寨的弟兄自己跑了吗?” “你们……不也是吗?”蔡孟看见他们都带着包袱,想来里面都装了不少贵重的东西,他们自然都要逃跑了,自己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送死? 二当家说道:“要不是蔡大人和姚老板的算计,我们山上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去惹到这些麻烦。” 蔡孟道:“这件事是蔡某的不对,但是这几年来,我也没少关照你们山上的兄弟吧?” “你拿了我们的钱,自然要为我们办事的。”大当家开口道。 蔡孟看着大当家眸子里的算计,他忍不住有些发虚,问道:“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大当家看着蔡孟,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死而已。” 他的话音刚来,身后的山匪就提刀朝着蔡孟的方向砍过去。 蔡孟一看,拔腿就往小道上的方向跑。 然而在他身后的土匪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提刀就追! 纪颜宁看着大当家的身后大概还有十几个人,对付蔡孟和他的两个护卫简直是绰绰有余。 很快蔡孟的两个侍卫就被土匪给解决了。 纪颜宁突然开口对埋伏在周围的侍卫说道:“蔡孟要活口!” 正文 第467章 活抓蔡孟 纪颜宁的这一声,不仅让蔡孟愣了一下,就连那些山匪脸上都有些震惊。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堵在这条小道上。 只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纪颜宁身边的侍卫已经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只见刀气刀落,已经将蔡孟身边的几个山匪给杀了。 “杀了他们!”大当家看见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侍卫,只能开口大喊道,将手中的大刀握紧,随即一起加入了厮杀之中。 在这小道的岔口上,一下子就变得混乱无比。 蔡孟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群山峰的刀下,没想到突然杀出个纪颜宁,他惊魂未定,但是看着这混乱的打斗场景,蔡孟只想早些离开这里。 他正打算悄悄离开,奈何才后退了两步,他的意图就被锦鹤给发现了,一剑砍伤向了蔡孟的小腿! “啊!”蔡孟的小腿上传来一阵痛意,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二当家一看这些杀出来的人武功太高,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迟早要完蛋。 寨子里的人都被三当家带出去抵抗段无瑕的官兵了,现在这些人根本不是纪颜宁侍卫的对手。 二当家看见在一旁的纪颜宁,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精光,随即提刀朝着纪颜宁的方向砍了过去!只是还没等他来到纪颜宁的面前,突然被一个黑影踹在了腹部,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手中紧握着大刀,正想爬起来再次靠近纪颜宁,一双黑色的靴子就这样落在自己的眼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意,就已经断了气。 “阿澈!”纪颜宁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澈,眼眸里满是喜悦。 容澈杀了二当家,随即又砍伤了几个土匪,这才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问道:“不是让你好好的待在客栈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质问,有些担心。 纪颜宁说道:“我不是自己来的,是跟着段少卿一起前来的,他正在带着人攻打山寨。” 容澈带着又退了几步,将她护住,以免被这些人的血给溅到。 土匪带的人不少,但是纪颜宁的侍卫也丝毫不逊色,很快就将这群土匪清理得七七八八。 看着倒在地上满身是上的土匪大当家,纪颜宁知道这人定然是土匪头子,让侍卫将他给绑了起来。 “抓住了土匪头子和蔡孟,这次的收获倒是不少。”纪颜宁说道,看着这两个人,她恨不得将他们好好的毒打一顿。 容澈听到段无瑕已经来到了凉州,倒是放下心来,于是带着人扫清山寨里的人之后,从山寨后配合段无瑕打土匪。 前后夹击,将这整个土匪寨子一举拿下。 那些正在和官兵对打的土匪眼看局势不对,正想逃跑,哪里知道这后面又突然冒出了一堆人,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只能连连求饶。 这一场剿匪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将蔡孟,姚昀和土匪头子都或抓了,倒是省了不少的气力。 容澈掉落了山洞之后,就遭遇了土匪的埋伏袭击,他的两个护卫受了伤,只能先隐蔽在后山的地方,然后摸清楚这山寨里的情形。 因为他之前就让人传话给了段无瑕,知道段无瑕这两日就会抵达凉州城,所以没打算和蔡孟硬碰硬,只是蔡孟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自己死,所以才有了这番设计。 剿匪花了不少的力气,众人倒是累得不行,纪颜宁一回到客栈,洗漱之后吃了些晚饭,便睡着了。 元娇娇看她着实辛苦,倒是没有再继续吵她,而是休息在另一件客房。 段无瑕接管了凉州府衙,将蔡孟等人统统都押进了牢里,接下来容澈和段无瑕还要处理这个牵连甚广的人皮灯笼案。 其实容澈只是写信告知了段无瑕过来,至于长安那边,还不知道这边蔡孟的事情,不过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纪颜宁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洗漱过后出了房间的门,看见元娇娇正在吃早饭。 “颜宁,一起过来吃早饭。”纪颜宁下了楼梯,问道,“容澈和段少卿他们呢?” 元娇娇回答道:“他们早早便去衙门处理事情了,那黑心的凉州知府,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大概要查挺久的。” 纪颜宁点头,这些事情就交给容澈和段无瑕去查好了,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做在了元娇娇的对面,珍珠很快就端着早饭过来了。 元娇娇说道:“段无瑕说,让我和你先行回长安,毕竟这个案子有太多后续要处理,反正我们留在凉州城也没有什么的事情,正好可以结伴回长安。” 纪颜宁听到元娇娇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笑道:“我以为凭你这个跳脱的性子,还要在凉州城玩上几日。” 元娇娇听到纪颜宁的话,撇嘴道:“要是我没有听过那人皮灯笼的事情,或许我还是有这个心情的。” 提到人皮灯笼,纪颜宁眸子微动,她又想起了那个会说话的灯笼,还有在山洞里引导她向前的哭泣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和旁人不一样,竟然还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不知为何,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她能重新活过来,借尸还魂,已经是十分的不可思议,就算是再有旁的什么,大抵也不觉得奇怪了。 中午的时候,那两个女子找了过来,跪在纪颜宁的面前感谢她救下了她们的命。 若不是纪颜宁,只怕她们两人也早就惨遭毒手,成为那姚昀手下的人皮灯笼了,每每回想起在黑暗的石室里的日子,她们就觉得惊恐不已。 看她们家人都已经不在,生活实在不易,纪颜宁给了她们些许的银钱,让她们进入了凉州的宝昌记弄了份活计,算是有了安稳的生活。 凉州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一场雨,地处南方的黔州城不同,凉州已经许久没有下过雨了。 如今甘霖来袭,让原本心中苦恼的百姓们高兴不已。 容澈撑着伞回到了客栈里,他的衣服上挂着不少小小的水珠。 纪颜宁迎了出来,看见了他,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住在衙门了。” 容澈将手中的伞递给了旁边的侍卫,上前道:“那边有无瑕在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段无瑕办事向来稳妥,又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即便是没有容澈在,他最后也能将案子漂亮的办好。 纪颜宁问道:“他们都招了?” 容澈点头:“开始的时候确实都是些硬骨头,但是想撬开他们的嘴巴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和纪颜宁大致讲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蔡孟还没成为凉州知府之前,就已经和姚昀勾搭在了一起,姚昀曾有一个容貌出众的未婚妻,后来他几次落榜,未婚妻觉得他前途堪忧,转而悔婚嫁给了旁人。 姚昀十分愤怒,去找了未婚妻理论,却无意中杀死了她,最后他为了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将未婚妻的皮剥下来做成了灯笼。 有了这次的事情,他很快就迷上了这种剥皮的感觉,做成了人皮灯笼,人皮画。 蔡孟无意间得到了一副姚昀的人皮画,爱不释手,后来献给了四皇子,得到了四皇子的赏识,从而得到了凉州知府这个职位,他便将姚昀一起带到了凉州城,做起了灯笼的生意。 有他这个凉州知府罩着,姚昀动作只要不明显,谁都能知道他们官商想护呢? 纪颜宁听完容澈的话,问道:“也就是说,四皇子的手里有不少的人皮画,还有人皮灯笼?” 容澈点了点头,至于四皇子知不知道那是用人皮做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二皇子,剩下的事情,就用不着我们费心了。”纪颜宁说道。 知道四皇子被牵扯其中,二皇子定然会不遗余力地将事情闹大,这事关那么多的人性命,引起民愤和恐慌,皇帝就算是不想处罚四皇子,也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四皇子的夺嫡之路,也就到头了。 容澈点头,说道:“我正打算这么做。” 二皇子知道了此事,为了打击四皇子,定然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是四皇子最后受到了惩罚,只怕也惹了皇帝的不悦。 毕竟皇帝又怎么愿意将皇家丑事公布于众呢? 这后续的事情有了安排,纪颜宁倒是不用担心,她说道:“我和娇娇明日就返回长安,你和段少卿先把案子给结了。” 容澈点头,说道:“你多带些侍卫。” 纪颜宁笑道:“从凉州到长安,不过几日的路程罢了,出不来什么差错。” “小心为上。”容澈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会替你安排好的。” 既然他这么说,纪颜宁也不好再拒绝,任他去折腾好了。 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暄王殿下了。” 容澈眸子里带着笑意,随即刮了刮她的鼻子。 一想到这快历经了一年的旅途终于完成,她又回到长安,纪颜宁心中自然是诸多感慨。 正文 第468章 回到长安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特别是这正是中午的时辰,太阳更是热烈。 纪琅早早就听说了纪颜宁要回来的消息,从前行的侍卫回到柳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长安城的城门口等候着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看到了一队人马缓缓而来,而那马车上所插着的元字旗让他眼前一亮。 那是元府的队伍,姐姐应该是和元娇娇在一起的。 “小公子,这日头这般猛烈,还是找个地方先歇着吧。”守城门的官差看纪琅年纪不大,身上正穿着白鹭书院的衣服,想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便好心叫他到阴凉的地方先歇歇脚。 纪琅摇头,说道:“多谢大叔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看到我姐姐的马车了!” 听到这小公子是来接自己姐姐的,几个官差更是感叹,真是姐弟情深。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纪琅看见了骑着马护在马车左右的袁武,他挥了挥手,喊道:“袁叔叔!” 元娇娇听到纪琅的声音,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定睛一看还真是纪琅,她回头对纪颜宁说道:“纪琅竟是爬到城门口来接我们了。” 袁武很快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纪颜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珍珠看着这日头有些大,便给她撑了一把伞。 看见纪颜宁,纪琅快速地飞奔了上前,脸上的喜悦之前怎么也掩饰不了,上前就抱住了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琅儿好想你!”纪琅抬头看着纪颜宁,生怕眼前的姐姐又走了。 纪颜宁摸了摸纪琅的脑袋,好些日子没见,纪琅又长高了不少,她说道:“这太阳这么热,你怎么就跑出来了,在府中等着也是一样的。” 纪琅听到纪颜宁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因为我今日还要去书院,可是我又想过来看等姐姐回来,所以打算在城门口看见姐姐再去书院。” 纪颜宁听了哭笑不得:“所以你早上没有去书院?” 纪琅老实地点头,说道:“现在过去也没有关系的,先生今日要讲的课,我昨日已经看过了。” “下次不许再逃课了。”纪颜宁将手中的伞递给了纪琅,说道,“快些去学院吧,我给你带了礼物,晚上回来就可以看了。” 纪琅点了点头,没要纪颜宁的伞,而是牵过了马,翻身而上,快速地往白鹭书院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轻笑一声,随即走进了马车,带着队伍往柳府去。 入了城门不久,元娇娇便和纪颜宁分了道,元娇娇要回元府,接下来便不同路了。 柳长源听到纪颜宁回来的消息,从府内走出来的时候,纪颜宁正好下了马车。 “表妹,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可让母亲好生惦记!”柳长源上前道。 纪颜宁微微行了礼:“三表哥。” 柳长源道:“表妹就别客气了,父亲母亲已经在等着了。” 纪颜宁颔首,随即跟着柳长源一同走进了柳府。 她随着柳长源一同先去了大房的主院,给柳牧和安氏请安。 看见纪颜宁踏入了大堂内,上前规规矩矩地给柳牧和安氏行礼:“舅舅,舅母,颜宁回来了。” 安氏急忙上前将纪颜宁扶了起来,眼眸里有些泛红,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纪颜宁比从前看起来更加的稳重了。 只是一想到这一路上她发生的时候,许久才能传回一封信,她就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传个话回来,在外面那么久,真是让人担心,还把侍卫都潜回来了,要是再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呐!” 纪颜宁说道:“我知道舅母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安氏道:“知道我们担心你还到处跑!” 纪颜宁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安氏是真的很担心她。 她说道:“下次不会了。” “你还敢有下次啊!”安氏说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舅母放心,颜宁心中有数。” 柳牧说道:“颜宁刚回来,舟车劳顿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不必急于一时。” 安氏刚想说什么,听到柳牧这句话,点头道:“也是,你这刚回来,先回去好好休息。” 纪颜宁微微颔首,退出了大堂,往自己的院子里回去。 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安氏叹了一声,说道:“我瞧着颜宁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不是谁都能替她做主的,那沈家的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之前沈青逸和沈尚书上门求亲,柳员答应了下来。 虽然安氏也觉得那沈青逸是个难得的俊才,但是却不知道纪颜宁心中怎么想。 柳牧却是看得开:“当初沈家前来求亲的时候就说过了,若是颜宁不满意,这门亲事就当作废,他们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他们负责的,若是颜宁不喜,就退了便是。” 安氏说道:“可是放眼望去这长安城,能与沈青逸相提并论的好儿郎可不多,若是据了这门亲,大概就找不到那么好的亲事了。” 纪颜宁出身商籍,虽然说有柳家在,但却只是个柳家的表小姐罢了,柳牧和自己就算是再疼纪颜宁,旁人也都看不上,那些高门子弟看上纪颜宁的,要么是想让纪颜宁做妾侍,要么就是想要替府中庶子求亲,为的就是宝昌记的钱。 算来算去,还真的就是沈青逸最好了。 柳牧道:“只要颜宁高兴,家室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安氏听着丈夫这话,倒是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能说不重要呢,若是嫁给门第低的,总归是不好,让她白白受委屈。” “有我们在,还能让旁人将颜宁欺负了不成。”柳牧看着担忧不已的安氏,说道,“不如明日你去探探颜宁的口风,若是她愿意嫁给沈家,那还用得着担心什么?” 安氏点头,说道:“我这不是担心颜宁会觉得我们擅自做主,所以会不高兴。” “颜宁不是那样的人。”柳牧对自己的外甥女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说道,“她做事全凭喜恶,若是不喜欢沈家,自然也不会因此心生埋怨。” 安氏颔首,被丈夫宽慰了几句,但是平静下来。 说实在的,她是真心想让纪颜宁答应下这门亲事的,沈家门第不错,而且沈青逸乃是前任状元郎,前途无量,又是他亲自登门提亲,足见他的真心实意。 这样的男子,在长安城也难得找出几个。 可就是这么好的条件,安氏心中仍是隐约觉得纪颜宁会拒绝。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纪颜宁的长相是越发的明艳了,同时性子似乎也越发的沉稳了,从她的眸子里根本看不出喜怒。 纪颜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紫玉高兴地迎了出来,终于看见了自家大小姐的连,眼泪都已经掉下来了。 “小姐。”紫玉声音有些哽咽,“奴婢总算是盼到你回来了。” 纪颜宁上前,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看到我不高兴吗?怎的还哭上了,在柳府那么久,有人欺负你吗?” 紫玉摇头,说道:“奴婢只是太高兴了,没人敢欺负奴婢。” 珍珠在纪颜宁的身后笑道:“好了,你再哭,我和大小姐就得一直站在院子里了。” 紫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奴婢知道大小姐快回来了,所以早就将院子里收拾得妥妥帖帖,小姐先回房歇着吧。” 纪颜宁点头,说道:“先给我准备水洗个澡,这一路上有些累。” 紫玉连忙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给小姐准备。” 她说完便高兴地往偏房的方向去了。 珍珠看见紫玉这脚下生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纪颜宁说道:“看来紫玉是真的高兴坏了。” 紫玉从小便一直跟着纪颜宁,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自然是对她担心不已的。 纪颜宁洗了澡,身子总算是舒爽了不少,天气有些炎热,她换上了流丝纱做成的鹅黄色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落落大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紫玉看着纪颜宁的这张脸,说道,“这长安城那么多贵女,还是小姐长得最好看。” 纪颜宁听了她的话,只当做是恭维,便说道:“这话在我们院子说说便是了,在外面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来。” 她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长相如何不重要,可她也不愿意当一个“最”字。 特别还是长安的贵女平日里无聊,喜欢聊些八卦日常,若是知道有人自称这长安最好看的人,只怕会惹来诸多不快。 紫玉说道:“奴婢自然省的,只不过说了句实话罢了。” 纪颜宁说道:“我有些困了,你和珍珠去把我带回来的东西整理整理,分一分给其他人,柳家大房的东西我已经单独分出来了,剩下你们想着去拿给二房和三房那边,每人送些礼物。我们院子里的人也都人人有份。” 紫玉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正文 第469章 偶遇冯黛 纪颜宁回长安的消息倒是没掀起什么波澜,不过是柳家的一个表小姐罢了,众人没怎么在意。 柳家三房的柳青韵两个月出阁了,现在府中就剩下柳芸婷一个姑娘家,她原本是不怎么喜欢纪颜宁的,不过见她这次回来还给自己带了礼物,自己出于礼仪,去了纪颜宁的院子,和她聊了几句,便也走了。 纪颜宁休息了两日,却收到了沈家的帖子。 “拒了。”纪颜宁将帖子递给紫玉,开口说道。 这帖子是沈青逸的妹妹沈燕兰下的,说是办了个小聚,只请了几个闺中好友,于是想起纪颜宁,便顺道让她一起。 自从沈青逸中了状元,在长安任职之后,也将他的母亲和妹妹一同接到了长安一同居住。 纪颜宁不想和沈家有牵扯,自然就将帖子给拒了。 她想都不用想,这沈燕兰打的到底是什么,当初在沧州和沈家母女的嫌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化解的。 看着大小姐想都不想就将沈家的帖子给拒了,紫玉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姐,这是舅夫人特意送过来的,说小姐还是去和沈家的人多多打交道比较好,毕竟现在小姐和沈公子还有婚约在身。”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在一旁的珍珠便说道:“这门亲事小姐可还没点头呢,更何况有暄王殿下在,小姐又何必去理会什么沈家。” 珍珠这一路上倒是看得清楚,王爷是对小姐真的上心。 紫玉点头,想了想,小姐当王妃可比嫁给沈家好多了。 “罢了,我自己去与舅母说吧。”纪颜宁说着又转头看向了珍珠,说道,“让纪九准备马车,我待会要出门。” 珍珠颔首,随即下去准备了。 纪颜宁起身,带着紫玉朝着安氏的院子方向去。 安氏院子里的下人看见纪颜宁过来了,倒是快步走进了屋子向主子禀报。 “颜宁,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安氏有些意外。 纪颜宁上前道:“想和舅母说说话,就过来了。” 安氏挥了挥手,让她做到自己的身边。 纪颜宁从善如流,缓步走了上前,说道:“舅母,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外祖父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听到纪颜宁提起亲事,安氏微微一怔,随即回神道:“是啊。你这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起这件事呢。” 纪颜宁说道:“舅母,这门亲事我并不想要。” “为什么?”安氏听到纪颜宁的话,心中虽然有所准备,仍是有些不解,“那沈家公子是个不错的,去年的状元郎,又是士族出身,沈尚书的亲侄儿,这门亲事是再好不过了。” 纪颜宁说道:“颜宁知道舅母是在为我着想,不过在旁人看来不错的亲事未必就适合我,当初我与沈青逸也是有婚约的,不过沈家却在我父母去世之后退了亲,既然已经退了,就断没有再继续的道理。” 安氏说道:“这件事沈公子解释过了,是个误会罢了。” “是不是误会我最清楚。”纪颜宁说道,“更何况我也不想嫁入沈家。” 安氏见纪颜宁心意已决,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她轻轻地拍了拍纪颜宁的手,说道:“要是你不喜这门亲事也无妨,退了便是。只是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如今都十六了,也该将亲事给定下来了,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纪颜宁脸色微红,仍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安氏有些意外,好奇地问道:“是哪家的公子?” 纪颜宁说道:“暄王容澈。” “暄王?!”安氏有些惊讶,深思半晌,说道,“可是暄王身份尊贵,别说是你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柳家之女,都未必能嫁给暄王。这王府不是那么好进的,而且就算是进了王府,顶多就是个妾侍,而嫁给沈公子,那可是正妻。” 安氏觉得纪颜宁有些异想天开了。 纪颜宁看着安氏的惊讶的神色,笑道:“我是不会当妾侍的,若是暄王不以正妻之礼迎娶,那便不嫁了。” 是他自己说会亲自来提亲的,若是只是个妾侍,她还不如不嫁。 安氏听了纪颜宁的话,只觉得她天真了。 “那暄王是先帝的最后一个儿子,身份尊贵着,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安氏觉得纪颜宁平日里想来稳重,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只是今日却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纪颜宁一脸正色地说道:“舅母,我并没有开玩笑。” 安氏微愣,看着纪颜宁这认真的样子,她看得出来,纪颜宁确实没有开玩笑。 纪颜宁说道:“今日来,就是和舅母说一下,沈家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还请舅母转告舅舅,让他择日替颜宁退掉这门亲事吧。” 还没等安氏说什么,纪颜宁已经行了一礼,说道:“颜宁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扰舅母了,等有空再过来给舅母请安。” 安氏看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只是轻叹了一声,随即道:“罢了,你下去吧。” 纪颜宁颔首,转身离开了安氏的院子。 安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 “夫人,你又何必担心,老奴倒是觉得表小姐似乎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安氏身边的嬷嬷说道。 安氏说道:“皇家哪里是那么好进的?颜宁做事向来有分寸,但总归还只是个孩子。” 那嬷嬷却是说道:“表小姐和其他的闺阁姑娘不同,夫人没必要这般担心,更何况表小姐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有家底,性子又是个好的,还怕嫁不出吗?夫人这是关心则乱了。” 安氏道:“我也只是想给她找个最好的归宿罢了。” 嬷嬷笑道:“夫人不用担心,老奴看,表小姐是个有福之人。” “但愿吧。”安氏说道。 她有两个儿子,一直想着如何有个女儿就好了,她是真心将纪颜宁当自己的女儿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儿还和旁人家的姑娘不一样,根本用不着旁人帮忙。 纪颜宁从安氏那里出来之后,珍珠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她从后门走了出去,上马车去纪宅。 好些日子没应文煦,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在刑部生活的可还好? 马车停在了纪宅的前面,她踩着矮凳走了下来,正打算走进宅子里,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纪姑娘?”这女声之中还带着些许的犹豫。 纪颜宁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喊她的人,是冯黛。 冯黛看见纪颜宁,脸色满是喜悦之色,带着她的丫鬟走了上前:“纪姑娘,还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纪颜宁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你是来找阿煦的吧?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刑部,他向来回来的比较晚。”冯黛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听了冯黛的话,微微挑眉,笑道:“看来冯姑娘对阿煦的日常很是了解。” 她是知道应文煦和冯黛有交集的,当初她和应文煦躲避忠德伯府的追杀的时候,是冯黛帮着他躲藏的,而且当时应文煦还帮他赶走了缠着他的登徒子。 后来应文煦进入刑部,多亏了冯黛的父亲在其中穿针引线。 不过现在看起来,纪颜宁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冯黛和应文煦相处的似乎还不错。 听到纪颜宁的话,冯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只是说道:“纪姑娘和阿煦都曾经帮过我和父亲,所以我是真心诚意将你们当成朋友的,平日里阿煦公务太忙,院子里有些事情顾及不到,我就过来帮帮小忙而已。” 纪颜宁点了点头:“冯姑娘有心了。” “我家中正好种了些蔬菜,因为太多了,所以给阿煦送过来一些。”冯黛说着提起了手中的那篮子菜。 纪颜宁颔首,说道:“那便一道进来吧。” 她说着带着人走进了纪宅。 这纪宅里的人不多,除了之前一直在应文煦身边照顾的小厮阿忍和奶娘,纪颜宁还给这个院子留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厨娘。 毕竟应文煦的身份太特殊,她不想让他太过招摇。 “大小姐。”看见纪颜宁过来,小厮都上前行礼。 纪颜宁道:“不用多礼,我就是过来看看阿煦。” 阿忍说道:“我去刑部找少爷,若是少爷知道大小姐过来,定然会很高兴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 阿忍高兴地出了门。 应文煦化名成了纪文煦,在明面上是纪颜宁的远房堂哥。 冯黛也将手中的菜篮子交给了厨娘,随即坐在了院子里谈了起来。 “纪姑娘有好些日子没在长安,我还以为你回江州了。”冯黛说道。 纪颜宁道:“不过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罢了,走南闯北也是常有的事情。” 冯黛艳羡地说道:“真是羡慕你可以到处去其他的地方,我还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安呢。” 从记事起,她就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吏,平日里看管器具,自然没什么时间去其他的地方,而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自然是不肯让她独自出门的。 正文 第470章 她的妥协 看见冯黛羡慕的眼神,纪颜宁苦笑。 她说道:“出门也不见得都是游山玩水,路途颠簸,也有许多危险。” 冯黛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还是很羡慕。像话本子里行走江湖仗义的女侠,是我最喜欢的,可惜我是不能跑得太远了。” 以前年纪太小,父亲担心她,现在父亲身体不好,她也不敢离开。 纪颜宁说道:“那些话本子里的女侠,说不定日子过得还不如你。” 她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以往在江湖里名声甚是响亮的元娇娇,虽然总是能偷得许多财物,但是居无定所,谁又能说这样自由的生活最好呢? 冯黛讪笑两声,又询问了她一路上的见闻。 纪颜宁挑了些许无关紧要的事情讲了一些,冯黛也听得入迷。 没多久,应文煦已经回到了院子里。 “颜宁,你来了。”应文煦身上还穿着刑部的官服,从官服看得出来已经是有品级的小吏了。 纪颜宁起身,说道:“没耽误你的差事吧?” 应文煦摇头笑道:“这两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不了。” 冯黛也站了起来,看着应文煦这张兴高采烈的脸,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冯姑娘也在。”应文煦的目光这才看见了一旁的冯黛,打了个招呼。 冯黛说道:“家里种的菜有些多,给你送了一些过来。” 应文煦说道:“冯姑娘这样总是送东西过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如我还是给你些银钱,相当于我买了。” 冯黛微怔,随即笑道:“不必了,只是我的小小心意而已。既然纪姑娘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着微微颔首,随即退出院子。 看着冯黛离开的背影,纪颜宁看向了应文煦,笑道:“人家好心给你送菜,你怎么提起钱来了。” 应文煦将身边的下人打发出去,一脸无奈地对纪颜宁:“小姑姑你是不知道,若是送那么两三次也就罢了,可是冯姑娘这隔三差五的总是会送东西过来,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人家当成不要钱的菜园子吧?” 他的月钱虽然少了些,但也不至于买菜的钱都没有。 纪颜宁听了应文煦的话,轻佻秀眉,说道:“看你挺聪明的,不会看不出来人家冯姑娘对你有意思吧?” 一个姑娘家,还常常跑过来给他送东西,关怀备至,而且冯黛看着应文煦的眼神,明显是有心思的。 应文煦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正打算倒茶的手突然一顿,转头看向了纪颜宁:“不会吧?” 纪颜宁哭笑不得:“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我只是觉得她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些。”应文煦说道,“我之前让她不要麻烦了,她说因为你之前救了她父亲,所以只是她的一些心意而已。” 纪颜宁又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人家姑娘家的脸皮薄,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应文煦倒是有些为难。 他一直是把冯黛当成妹妹看的,而且冯黛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冯父身体不太好,所以他有时候也会照顾一些,真没想到那个方面去。 应文煦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可是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应家的仇还没报,而且我现在孑然一身,不成家就很好。” “这并不冲突。”纪颜宁说道,“报**成家是两回事。” 应文煦说道:“但是我真的只是将冯姑娘当成妹妹或者朋友一样。” 纪颜宁看着他闪烁的眼神,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应文煦连连摇头:“没有!”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心虚的样子,轻哼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应文煦的话。 “罢了,不谈这些。”纪颜宁说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告诉我。今日我来,给你带了不少的东西,都让护卫搬进了库房了。” 应文煦笑道:“多谢小姑姑。” 纪颜宁又问道:“在刑部可还习惯?” “挺好的。”应文煦说道,“不过,厉霄云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虽然厉霄云的人躲在暗中,但是应文煦也不是毫无察觉。 纪颜宁听到厉霄云的名字,眸子微动,说道:“罢了,你好好当差,其他的事情别想那么多,总之只要不暴露你的身份,他不会拿你如何。” 应文煦点头,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被他监视了一年多,他都是老老实实,一点都没有出格。 关于隐忍这件事,大抵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了。 两个人又聊了些许,纪颜宁嘱咐了他一番,随即便出了纪宅。 纪颜宁去醉香楼走了一圈,等回到了柳府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 她刚下了马车,紫玉就已经迎了上前:“小姐,老太爷正叫您过去呢。” 纪颜宁问道:“外祖父叫我过去?” 紫玉点头,低声说道:“小姐今日出门了不知道,舅老爷和老太爷提起了小姐的亲事,老太爷就发起了脾气,似乎是听说小姐不愿意和沈家结亲,所以才生气了,现在老太爷正在书房里,说是小姐一回来就去找他。” 纪颜宁听着紫玉的话,心里倒没有多意外,她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知道了。” 她带着紫玉抬步朝着主院的书房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了书房的门口,纪颜宁敲了敲门:“外祖父,听说你要找颜宁。” “进来。”书房里响起了柳员不悦的声音。 纪颜宁面无表情,随即抬脚迈进了书房,款款来了柳员的面前,端正地行了一礼。 柳员看着纪颜宁这规矩倒是没有荒废,心中对她的怒气倒是消去了半分,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你舅舅过来,说你不满柳家的亲事?” 纪颜宁说道:“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柳员说道,“那沈家的小子我看着就不错,家世又好,小子又有出息,以你的身份,能捡到这门亲事实在已经是走运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可惜颜宁并不想要这样的运气。” 听到纪颜宁的语气,柳员心中更是有些气愤:“外祖父这是为了你好,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你的父母不在,我和你舅舅已经为你挑了一门亲事,而且这亲事当初也是你父亲给你选的,你就算是不想嫁也得嫁。” 纪颜宁听到柳员的话,并没有生气,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说道:“我若是不想嫁,自然就是不会嫁。” “现在两家已经有了婚约,难不成你想让我们悔婚?”柳员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外祖父,颜宁姓纪,不姓柳。我只是借住在柳府,但不代表旁人可以随意替我做决定,若是外祖父觉得颜宁在府中碍眼,希望颜宁早些离开,颜宁可以带着琅儿在外面寻一套宅子,毕竟我们纪家也还没有落魄到一定要寄人篱下的地步。” 柳员听着纪颜宁的这些话,气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纪颜宁摇头:“颜宁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柳员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纪颜宁,说道,“羲儿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倔脾气的女儿,真是一点都不像她!” 柳羲儿的性子温温吞吞的,只要是长辈的决定,她便很少会反驳。 然而眼前的纪颜宁,感觉浑身都是刺,但你又挑不出来她哪里错,和羲儿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纪颜宁眸子微动,她确实不是柳羲儿的女儿,性子自然也不一样。 看见纪颜宁终于沉默下来,柳员语气也软了下来,说道:“你再好好想想,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外祖父总不会害你。” 纪颜宁眼神淡漠,别人会不会害她,她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不会害自己。 “沈家是你最好的选择了。”柳员说道,“切莫好高骛远,做人要踏踏实实才是正道,除了沈家那小子,你哪里还能找得出那么好的婚事?难不成你要和你娘亲那般嫁给商贾吗?” 纪颜宁没有继续和柳员辩驳,她微微颔首:“颜宁知道了。” 既然柳员不愿意去退这门他亲自定下的亲事,那她只能自己去想办法了。 柳员见她终于妥协下来,柳员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 若是纪颜宁还继续跟他僵持下去,他也绝对不会退步的。 “罢了,你下去吧。”柳员说道,“退亲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婚期还有一年,你也该好好学着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 纪颜宁双眸流转,微微颔首:“颜宁告退。” 她转身离开了柳员的书房。 这一番劝解让柳员安下心来,然而耳力甚好的锦鹤倒是有些挂不住了。 纪颜宁居然答应了和沈家的亲事,那他们王爷可怎么办呐? 王爷再不行动,这原本定好的王妃可就要变成沈夫人了。 锦鹤随即甩了甩头,急忙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然后急匆匆地赶去给自家王爷送信去了。 正文 第471章 不愿退亲 纪颜宁距离守孝结束的时间还有一年,即便是现在和沈家有婚约在身,她倒是不着急。 只是沈燕兰见纪颜宁居然拒了她的帖子,一时有些气愤。 “母亲,那个纪颜宁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沈燕兰气呼呼地对沈夫人说道,“我给她送去的帖子被她给拒了!” 沈夫人听到纪颜宁的名字,眸子里闪过一丝的不喜。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哥哥。”沈燕兰愤愤不平地说道,“她以为攀附上了柳家,自己就是世家小姐了吗?真是笑话,居然还敢拒我的帖子!” 沈夫人说道:“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让她进沈家的门的。” 当初在沧州的时候,纪颜宁从她的手里坑走了两个长安的铺子,现在想想她都觉得肉疼。 原本以为给了两个铺子就将纪颜宁给打发了,毕竟纪家于沈家有恩,这个亏她吃了也毫无怨言,只是没想到,两家退亲之后,这纪颜宁又勾搭上了她的儿子。 还真是得了便宜又不肯撒手,这样的女人,脸皮可真厚,商贾出身,也不足为奇了。 她的儿子如此优秀,就算是配公主都未尝不可,纪颜宁又何德何能! 沈燕兰说道:“可是我看哥哥似乎喜欢纪颜宁喜欢得不得了,哥哥还说不许我们说纪颜宁的不好。” 当初在沧州的时候,她就发觉哥哥对纪颜宁不一般,还亲自跑去找了纪颜宁,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 沈夫人道:“我们不说,但是挡不住旁人要说。” 沈燕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沈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当初她坑了我们沈家两个铺子,这笔账总归是要算回来的,你兄长如此优异,喜欢他的姑娘不在少数,只要随便提一句,这长安城里还能有什么能瞒得住的东西?” 长安的世家最是重名声,若是让大家知道纪颜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她很快就在这个圈子待不下去了。 就算是有钱又如何? 浑身铜臭味的商贾更让人反感。 沈燕兰听了母亲的话,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她原本是想请纪颜宁过来,好好羞辱一番,让她知道,这沈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没想到被她给拒绝了,现在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纪颜宁不知道沈家母女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她虽然拒了沈燕兰的帖子,但是却应下了郭心悦的帖子,去了一趟郭府。 郭心悦和三皇子容祁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现在郭家正忙着嫁女的事情,郭心悦觉得无聊至极,知道纪颜宁回了长安,便下了帖子约她一同见面。 见到纪颜宁,郭心悦先是问了纪颜宁这些日子来的生活,到各地的见闻。 纪颜宁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很多事情还是不能说的。 听完纪颜宁的时间,郭心悦心中也有些艳羡。 她和三皇子容祁定亲之后,这长安世家里的诸多贵女,要么是觉得她走了大运,要么对她冷嘲热讽,觉得她嫁的虽然是个皇子,但这皇子却是个哑巴,其实也没那么好。 郭心悦知道三皇子不是哑巴,所以她也就不去计较,只是有的人偏偏喜欢编排她,这就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看见纪颜宁,郭心悦总算是可以大倒苦水。 纪颜宁在郭府待了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坐上了马车,却没有回柳家,而是去了醉香楼。 走进醉香楼,纪颜宁往二楼的包间而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等候在此处的沈青逸。 她思来想去,想要将这门亲事作废,只能找沈青逸。 沈家和她无冤无仇,上次她还坑了沈家的两个铺子,没必要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纪姑娘。”沈青看见纪颜宁走了进来,眼前一亮,随即起身迎了上前。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沈公子,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沈青逸的目光看着纪颜宁,心中却是高兴不已:“不打扰,前几日就听说纪姑娘回来了,只是一直没寻到时候拜访。” 接到纪颜宁的消息,沈青逸雀跃不已,好生准备了一番才来到了这约定的地方。 “其实今日找沈公子出来,是有一事想和沈公子商量。”纪颜宁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青逸道:“纪姑娘请讲。” 纪颜宁道:“我想让沈公子退亲。” 听到纪颜宁的话,沈青逸的脸一下子僵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问道:“纪姑娘,为何要退亲,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好吗?” 纪颜宁摇头,说道:“并不是沈公子哪里做的不好,我之前就与沈公子说过了,这门亲事并不合适。” “你不用担心我母亲她们会对你有意见。”沈青逸说道,“她们不会为难你的。” 纪颜宁道:“沈公子,我有心仪的人。” 沈青逸听到纪颜宁的话,微微愣住,问道:“是谁?” 纪颜宁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是你,所以我不想嫁入沈家,你能明白吗?” 其实她并不想将自己和容澈的事情和外人道也,只是看起来,沈青逸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打发了。 她看得出来,沈青逸对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上心的。 “那两年前纪姑娘来沧州拒亲,也是因为他?”沈青逸问道。 纪颜宁摇头:“这倒不是,那个时候,我们两家都想退亲,没有其他的原因。” 沈青逸听到纪颜宁的话,心中感慨万分,他还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拦住母亲做出那个选择。 若是当初的婚约没有作废,或许纪颜宁的心中就没有那么多介意。 他抬头起来看着纪颜宁,认真的说道:“纪姑娘,我是真心实意心悦于你,想要娶你为妻,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觉得我会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往后的日子里,绝对不会负你。” 他是真的很喜欢纪颜宁,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他就觉得眼前的女子犹如仙子入凡尘。 听着她琴音,能感觉到她定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他第一次那么渴望可以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纪颜宁知道,沈青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这样的人,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看着了沈青逸,说道:“对不起,恕我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这是她第三次拒绝了沈青逸。 “我知道沈公子是个聪明的人,很多事情比寻常人看的透。”纪颜宁说道,“我们缘分至此,希望沈公子能遇上一个于你两情相悦的人。” 她站了起来,对沈青逸说道:“我希望沈公子能退亲。” 沈青逸眸子微动,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难受。 当初定亲的时候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难过,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却一心只想着要和自己退亲。 “其实纪姑娘大可不必来找我。”沈青逸的眸子灰暗下来,说道,“你若是不愿,让柳大人将婚书换回去即可。” 纪颜宁说道:“若是我能劝得动外祖父,自然就没有必要见沈公子了,柳家和沈家比起来还是有诸多差距的,我祖父自然不想退亲,所以我只能找你。” 毕竟这件事是沈青逸提起来的。 若不是他,又怎会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桩婚事。 沈青逸听着纪颜宁的话,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可是……我并不想退亲。” 纪颜宁微微有些诧异。 沈青逸的目光紧紧地看着纪颜宁,他正色道:“不想退亲,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会比任何一个人都对你好。你是我沈青逸认定的人,我是不可能主动放手的,这门亲事,我是不会退的。” 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家中的人,也说动了柳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放手呢? 沈青逸微微颔首,随即对纪颜宁说道:“若是其他的事情,只要纪姑娘开口,我便没有推辞之理,唯独这退亲,恕在下不能答应。”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看了一眼纪颜宁,随即行礼退出了包间。 纪颜宁怔在原地。 看见沈青逸走出了包间,在一旁的珍珠忍不住说道:“小姐,这沈公子不愿意退亲怎么办啊?难道小姐就按着婚约嫁给他吗?那王爷那边怎么交代?” 其实她觉得沈公子也是不错的,只是和暄王殿下比起来,她们觉得暄王殿下更好一些。 纪颜宁回过神来,眸子微动,说道:“罢了,他不愿意也无妨。” 其实她觉得有些头疼,原本以为沈青逸是个聪明人,不用她说太多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她还以为退亲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沈青逸的反应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他竟然这般执意不肯退亲。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算了,这件事就给容澈处理好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暂且就搁置一旁罢了。 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她若是不同意嫁人,还没人逼迫得了自己。 正文 第472章 李府设宴 从醉香楼里出来,沈青逸的脸色阴沉无比。 他像是狼狈地逃离了酒楼,生怕自己再多待一些时间,纪颜宁就会一直不断的催促这自己要退亲。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让纪颜宁这般地排斥自己。 从小到大,相比较于同龄的人,他都是被夸赞的一个,他自认为自己的一个都已经足够好,足够让纪颜宁看到自己,可惜并没有。 “少爷。”小厮看着沈青逸的脸色这般难看,说道,“不如少爷回府歇歇。” 小厮有些不明白,为何少爷就只看上了那纪家的姑娘,虽然说那纪颜宁的相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少爷向来不是偏看皮囊之人,就算是长得再好看,少爷也不可能轻易动心才是。 只是看着少爷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卡在喉咙里的话又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少爷向来不喜旁人说纪姑娘的不好。 当夫人和小姐她们知道少爷又和纪颜宁定了亲,都气得不行,一桩桩地数落着纪颜宁的不是,但是都被少爷给说回去了。 他自然不敢去触犯少爷。 沈青逸看向了小厮,说道:“今日之事,不许往外说出去半个字。” 小厮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是。” 他是知道少爷的脾气的,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一个公子,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但若真是生气起来,却是比旁人狠多了。 沈青逸没有回府,只要一回去,只怕他的两个妹妹又旁敲侧击的在说纪颜宁的不是。 她们根本就不懂纪颜宁的好。 寻了一个小酒馆,点了几壶酒,原本想要借酒消愁,哪里知道越喝越愁。 纪颜宁自然是不会理会沈青逸的,她在外跑了那么久,终于将自己的四份尸骨给带回来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份,在护国寺里。 也该去将东西带出来了。 纪颜宁正在盘算着寻个什么时候去护国寺比较好,安氏却是再次找上了她。 她迎了上前,将安氏迎入了自己的房间里。 “舅母怎么亲自过来了?”纪颜宁说道,“若是又什么事情,尽管让下人吩咐一声便是。” 安氏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收到了李夫人的帖子,她们在府上设宴,舅母想着你回来也好几日了,和舅母一同出去走走如何?” 纪颜宁点了点头:“好,舅母做决定就是。” 安氏见纪颜宁应了下来,笑道:“那我待会儿就回李夫人。” 纪颜宁道:“李夫人府上为何设宴?是有什么喜事吗?” “也不是。”安氏说道,“李夫人府上的姑娘比有两个和你年纪相仿,比你还要小些许,正是到了定亲的时候,所以想要请各家的夫人过去掌掌眼什么的,说不定就有给自己儿子看上的,顺便也将请了我。当然明面上只是说小聚罢了。” 纪颜宁听到安氏这么说,心里也有数了。 她的两个表哥,柳长卿已经有了婚约,而柳长源还没有,所以安氏自然就会收到帖子。 不过一般这样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太明显,反而再叫一些关系还不错的夫人带上姑娘一起。 “那颜宁陪舅母一同去。”纪颜宁笑道,“也好给三表哥好好相看相看有没有好姑娘。” 安氏听到她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用你看,那李家的两个姑娘,一个是庶女,另一个也就那样,我与李夫人的交情还不错,她们府中的姑娘我也是见过的,和你三表哥不相配。” 纪颜宁道:“不是说李夫人会请不少的夫人和小姐一起吗?就算是看不上李府的,说不定其他的姑娘也是有收获的。” 安氏被她看出了心思,轻笑道:“你呀!” “不过颜宁觉得三表哥人那么好,定然能找到个好姑娘的,不用着急。”纪颜宁对安氏说道。 柳长卿和柳长源平日里对她们姐弟俩都不错,他们是什么性子,纪颜宁自然清楚。 安氏说道:“对了,关于你的亲事,你舅舅和你外祖父谈过了,只是没告诉你外祖父暄王的事情,你外祖父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是很希望你能够嫁入沈家的。” 纪颜宁道:“外祖父已经和我谈过此事了。” 安氏说道:“暄王的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你舅舅也不好去和你外祖父说起此事。” 说暄王想要迎娶他们家颜宁? 如果是真的,大家自然觉得高兴,只是以颜宁的身份,当王妃还是有些不够格。 若是将沈家的亲事退了,而暄王府那边又落了空,那可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纪颜宁说道:“罢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她觉得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纠结。 安氏看向了纪颜宁,说道:“那么你是同意继续和沈家的亲事了?” “不同意。”纪颜宁说道,“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到需要迫切处理的时候,所以可以暂且不考虑。” 安氏听到纪颜宁的话,心中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又破灭了。 她轻叹一声,这个外甥女实在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 安氏没有再多说其他:“那你好好休息,后日去李府。” “好。”纪颜宁应道。 看着安氏离开了纪颜宁的院子,锦鹤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大小姐。”锦鹤上前对纪颜宁道。 纪颜宁回头看向了锦鹤:“怎么了?” 锦鹤看着面色平静的纪颜宁,自告奋勇地道:“大小姐,属下可以将沈家的婚书偷过来的。” 刚要进门的紫玉听到锦鹤这句话,差点被门槛绊倒。 偷婚书,亏他想得出来! 纪颜宁道:“不必了,没必要。” 锦鹤说道:“属下看,那沈青逸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若是有婚书在,只怕大小姐多少会受些非议。” 纪颜宁说道:“你去偷了婚书,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这门亲事。” 只会将事情越弄越乱罢了。 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说服了舅舅,其实还是相当简单的。 如果舅舅那么不好下手,从沈夫人那里下手也是可以的,毕竟沈夫人那么不待见她。 退亲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锦鹤听到纪颜宁的话,一时有些为难。 只能继续暗中给王爷写信了。 两天时间过得倒是快,一下子就到了去李府的时候。 纪颜宁今日穿的是一件烟蓝的纱裙,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穿上这个有些微凉的触感,出门倒是不会出汗。 安氏和李夫人的交情不错,常来李府,所以轻车熟路,刚下了马车,就由丫鬟带着进了院子。 纪颜宁以往跟着安氏来过一次李府,不至于太过生疏。 来到后花园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有好些世家夫人和小姐已经到了。 看来这宴会还不小,竟是请了不少的人。 “你可总算是来了。”李夫人看见安氏,上前说道,又看了一眼纪颜宁,眼前一亮,“这不是颜宁吗?真是出落的越**亮了。” 纪颜宁朝着李夫人行了一礼:“李夫人。” 李夫人说道:“不必多礼,你们先坐着,就不用我多招呼了。” 安氏说道:“来的人还不少。” 李夫人只是轻笑起来,又寒暄了几句,安氏便带着纪颜宁进了屋子。 纪颜宁并不是多话之人,没有什么朋友,她就一直待在安氏的身边。 倒是有好几个夫人看见纪颜宁生的好看,规矩又齐全,安安分分的看起来就是个娴静的性子,便过来问了两句是哪家的姑娘。 安氏只能如实回答。 “纪姑娘,你不是和沈家的沈公子定亲了吗?”有个女子走了过来,看着纪颜宁,开口问道。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那姑娘,感觉她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喜。 她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那姑娘听到纪颜宁承认,又说道:“那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还要再找一门亲事?” 她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夫人小姐目光都看了过来。 有好奇的,有不解的,也有看热闹的。 安氏听着她的话,开口道:“颜宁不过是陪我过来的罢了,这李府的宴莫不是陈姑娘开的?只规定了没有定亲的人才能来?看来陈姑娘是真的很想寻一门好亲事了。” 陈家的姑娘这明朝暗讽的,虽然安氏不知道颜宁怎么就碍了她的眼,但是安氏也不会让自己的外甥女受旁人的欺负。 “你!”陈姑娘听到安氏说她想寻好亲事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羞恼。 毕竟李府的帖子上,可没说这场宴会时为了相亲。 陈姑娘瞥了一眼纪颜宁,看见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更是觉得厌恶。 她说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纪姑娘,听说之前和沈家退亲,还开口要了人家两个铺子,果然是商贾出身,看来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向了这个一身怒气的陈姑娘:“陈姑娘高雅脱俗,不喜和钱打交道,不如将阖府上下的银钱都送给有需要的人算了,这才能体现陈姑娘的高尚。” 陈姑娘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她的手却被人给拦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她的母亲。 “别说了!”陈夫人瞪了一眼陈姑娘,“你没事找别人难堪作甚!” 正文 第473章 抚琴一曲 今日来李府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夫人见女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找纪颜宁的麻烦,面色温怒,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生事。 就算是旁人有何不对,女儿当面奚落旁人,这一点已经让在座的其他夫人印象不好了。 即便是旁人喜欢看热闹,但是对于这样找事的人,她们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太喜欢的。 陈姑娘看见自己的母亲似乎是动了怒气,没有继续和纪颜宁纠缠,只是轻哼一声,像是看不惯她似的,不服气地落座在陈夫人的身旁。 这般明目张胆地挑衅,纪颜宁不打算理会,安氏却觉得过不去,目光看向了陈夫人:“看来陈夫人真是好教养,教出来的女儿更是热心无比,还未出嫁就已经管起了旁人家的事情。” 就算是纪颜宁有任何的不对,也不该由旁人来指责。 更何况对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奚落人实在是不通风雅。 陈夫人听到安氏这么一说,面色有些不好,只是讪讪地说了一句:“怎么,做过的事情,还不许旁人说了?” 纪颜宁轻笑道:“陈夫人和陈姑娘真是消息灵通。” 她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定然是沈家的手笔,否则当初在沧州的事情,又怎么在长安又掀起了一遍传闻。 陈夫人看着纪颜宁的目光,觉得那眸子里有太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虽然被人当面奚落,可是她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更是让陈夫人心中有些不安。 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陈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走出了这大堂,朝着外面的园子而去。 纪颜宁却仍旧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座的夫人和小姐原本以为纪颜宁会很难堪,看到这般不受影响的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一颦一笑满是气质,完全不输高门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小姐。 心中对她是多了几分高看,原本以为那沈青逸选了个商籍女子多少有些掉份,但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安氏原本还想宽慰几句纪颜宁,可是看着纪颜宁的模样完全不需要旁人的宽慰,倒是也放心下来。 “诶,这不是纪姑娘吗?”一个声音又在大堂里响起来,又是对着纪颜宁说的,众人一下子都抬起了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抬头,正好看见了沈夫人和沈燕兰。 她垂眸,起身行了一礼:“沈夫人。”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和沈家有婚约,对于沈夫人这个长辈她自然是要恭敬些的。 尽管不喜欢,但是在规矩礼节上,纪颜宁向来不会让任何人挑出自己的错。 还没等沈夫人说话,旁边的沈燕兰已经开口道:“纪颜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颜宁看向了沈燕兰,说道:“自然是陪着我舅母过来的。” “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沈夫人温和地对纪颜宁说道,语气就像是一个仁慈的长辈。 纪颜宁微微颔首:“沈夫人说得对。” 沈燕兰看了纪颜宁一眼,眸子满是不喜。 沈夫人带着沈燕兰一同落了座。 李府的下人纷纷将果盘和点心呈上,这宾客来基本已经来得齐全了。 纪颜宁就在安氏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子偶尔也会来过问一两句。 然而沈燕兰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纪颜宁的身上,两年时间不见,如今的纪颜宁的脸是越来越好看了,难怪将她的哥哥迷得晕头转向的,非她不娶。 刚才出去园子里“散心”的陈家母女很快也回到大堂里落了座。 李夫人走了过来,坐在主位上,说道:“大家不必客气,只是小聚而已,尽兴即可。” “这宴会有吃有喝,怎么能没有才艺表演呢?”一个夫人开口说道。 李夫人听了这话,倒是轻笑起来,说道:“自然是有的,诸位不嫌弃的话,让我们府中的姑娘给在座的夫人表演些许才艺。” 她说着便朝着手边下的姑娘看了过去,那姑娘缓缓起身,朝着众夫人行了一礼:“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这李家二小姐表演的才艺乃是奏琴一曲。 设宴最常用的才艺表演便是琴艺,一曲下来,表演的倒是不错,众人都十分捧场的鼓掌起来。 李家二小姐微微行礼,随即退到了一旁,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曲子,自然是不会出错的。 “这曲子婉转动人,李二小姐是下了功夫的,有大家风范。”安氏赞叹道。 李夫人谦虚地说道:“比起真正的大家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接着李夫人又提了几句这二小姐的话,明着大约时候在抱怨,听着却是将自己府中的小姐夸赞了一番。 “说到曲子,我家的这丫头也会几首,今日大家都在,来让众人品鉴一番。”一个夫人开口说道,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个场合里,这些姑娘都是有备而来的,让大家都相互相看一番。 那姑娘脸色微红,随即上前演奏了一番,但是比起李家二小姐来,稍显逊色。 沈夫人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听闻纪姑娘琴艺不错,不如来演奏一首。” 正端起茶杯打算喝茶的纪颜宁听到沈夫人的话,眸子微动,随即轻笑道:“怕是让沈夫人失望了,颜宁今日并未准备任何的才艺表演,至于我的琴艺,比起在座的其他小姐来,更是不值一提,就不扫大家的兴致了。” 她不过就是陪着安氏来走一遭,这宴会可不是为她准备的。 这些人来相看,可是她现在有婚约在身,若是再出来表演,许是又让她们抓了错处,再奚落一番。 听到纪颜宁拒绝,沈燕兰眼眸却是亮了起来。 纪颜宁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就算是会奏乐,但比起长安城里的世家小姐来说,终究是比不过的。 正想着如何让纪颜宁出丑的她,一时开口道:“不过是表演一曲罢了,大家只是图个高兴,你拒绝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在一旁的陈姑娘瞥了一眼纪颜宁,她自然听得出沈燕兰这是想让纪颜宁出丑,便开口符合道:“就是,今日赴宴,不就是图个高兴,一直端着个架子有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没学过琴艺吧?” 其他的几个夫人见状,纷纷劝纪颜宁,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安氏是见识过纪颜宁的琴艺的,自然知道纪颜宁琴艺非同一般。 她说道:“颜宁,不如就弹奏一曲,无妨。” 纪颜宁眸子微动,既然是安氏开口,她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朝着琴架的方向而去。 行礼落座,纪颜宁神色平静如水,伸出手落在琴弦之上,众人看见她那双纤细白皙而修长的双手,皆是艳羡不已。 舒缓的旋律从她的指尖跳跃而出,那琴声让人一下子便觉得沉醉不已。 犹如一股清凉的春风拂面而过,给人带来无比清爽的感觉,像是来到了安静的山林之中,听到了淳淳流淌的溪流声音,还有那悦耳的鸟叫声,仿佛一些都是那么的宁静美好,让人一下子忘了身处何处。 沈燕兰听到纪颜宁弹奏出来的乐曲,惊讶地看着坐在大堂之中缓缓抚琴的纪颜宁,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纪颜宁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的琴艺? 沈夫人的眸子微微发沉,认真审视着纪颜宁,她倒是没想到纪颜宁的琴艺出众,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曲子和刚才那些表演过的姑娘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上的,可以说是碾压所有人。 但是无论如何,她见识过纪颜宁的嘴脸,无论纪颜宁的琴艺有多好,她都不想让这样的女人嫁给如此优秀的儿子。 纪颜宁一曲终了,却让人觉得意犹未尽,耳畔还回荡着那舒缓的琴声。 知道听到有人鼓掌,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赞叹不已。 纪颜宁起身,微微颔首,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夫人眼光可真不错!”坐在沈夫人身边的一个妇人说道,“能挑中这么好的儿媳妇,可真是有福气!” 沈夫人听到这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讪笑了两声,并未作答。 沈燕兰却是一脸幽怨地盯着纪颜宁,没想到风头都让她出了。 纪颜宁的琴艺让人赞不绝口,但同时也没有其他的姑娘敢再去表演琴艺了。 珠玉在前,就算表现得再好,也都只能落了下乘。 纪颜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自顾自地喝了一杯茶,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之前还在劝纪颜宁的那几个夫人心中倒是有些懊恼,特别是自家姑娘还没有表演过的,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若是纪颜宁抚奏的只是一般般的好,还是会有世家小姐上前的,可惜纪颜宁抚奏的完美无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谁又愿意和这样的人相比呢? 有了这个小插曲,众人都知道这纪姑娘深藏不露,倒是不敢再为难她了。 正文 第474章 沈母发怒 没有人再来找纪颜宁的不快,纪颜宁安安分分的待在一旁,很快这宴会倒是已经快结束了。 安氏将人都认了一遍,见纪颜宁有些无聊,便寻了由头带着纪颜宁出了大堂。 “待了大半天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回府吧。”安氏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点头,搀扶上安氏的手。 安氏和李府的嬷嬷告知了一句,让下人转告李夫人,便朝着李府的门口走了过去。 “柳夫人,纪姑娘留步。”身后传来沈夫人的声音。 安氏和纪颜宁回头,看见了沈夫人和沈燕兰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夫人还有事情?”安氏能感觉得出来,沈夫人似乎对纪颜宁没什么好感。 沈夫人看向了纪颜宁,说道:“纪姑娘,不妨借一步说话?” 纪颜宁垂眸,点了点头,倒是应了下来。 安氏见纪颜宁应了下来,说道:“那舅母在外面马车上等你。” “好。”纪颜宁颔首笑道,眉眼里满是温和。 看见纪颜宁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若不是早就见识过她的厉害,沈夫人觉得自己或许都被她给骗了过去。 沈夫人带着纪颜宁走到了一旁的亭子里,让下人都退到不远处。 “纪颜宁,当初你拿了我们沈家的两个铺子,两家的婚约已经作废。”沈夫人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让你进沈家的门的,你别再纠缠逸儿!” 没有了旁人,沈夫人自然不用再伪装,对着纪颜宁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纪颜宁听到沈夫人这般指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夫人:“你若是不喜欢,就去和你的儿子说,与我说这个又能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愿意嫁进沈家?” 沈夫人冷笑:“你若是不想嫁入沈家,为何还要勾引我的儿子!” 纪颜宁的脸色微沉,眸子里晦暗无比:“沈夫人,注意你的言辞,别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把你的儿子当成宝,明明是你儿子亲自上柳家提亲,还是趁我不在长安的时候提出来的。你若是想与纪家结亲,可以派人直接到柳府退亲,我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若是沈家退了亲,她高兴还来不及。 沈夫人听着这话,却是颇为不屑:“你分明是抓准了逸儿对你死心塌地,所以才这般放肆,当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 沈家怎么说是大士族出身,可是沈夫人每每与她说话,非要这般侮辱讽刺几句,纪颜宁心里多少有些排斥。 “那沈夫人还真是教子无方,你自己教不好儿子,还怪旁人这是什么道理?”纪颜宁丝毫不惧,迎上了沈夫人的目光,眸子里有几分不耐。 沈夫人咬牙切齿道:“你别嚣张,就算是你进了沈家,你以为能有什么好日子,若是你识相的话,趁早收手。” 纪颜宁简直被沈夫人给气笑了。 自己的话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就认定了是自己勾引的沈青逸。 “那你可要小心了,若我真嫁入了沈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儿子将你送回沧州,眼不见为净。” 纪颜宁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沈夫人,不想和她再继续说下去,只留下这句话便带着紫玉离开。 沈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没想到纪颜宁居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一时上头,身子晃晃悠悠的有些没站稳。 “母亲!”在亭子外的沈燕兰看见沈夫人有些踉跄的身影,急忙上前将她给扶住。 沈夫人看着纪颜宁扬长而去的背影,咬牙道:“纪颜宁!有我没她!” 沈燕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气得不轻的模样,担忧地问道:“母亲,你没事吧?纪颜宁把你怎么了?” 她将沈夫人扶到了一旁的凭栏边上坐了下来休息。 沈夫人重重地喘着气,看向了沈燕兰,咬牙道:“纪颜宁这个小贱人,不许让她进沈家!她竟然说,若是她和逸儿成亲,就将我送回沧州,眼不见为净!” 沈燕兰连忙道:“太过分了。好歹母亲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夫人说道:“回府,今日我一定要让逸儿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她现在也顾不得被纪颜宁气得险些站不稳,一心只想回去将这亲事给退了。 纪颜宁带着紫玉走出了李府,柳家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她踩着矮凳走上了马车。 安氏看见纪颜宁回来了,笑着问道:“沈夫人找你,说了些什么?” 纪颜宁苦笑,没有瞒着安氏,说道:“沈夫人觉得我出身太低,性子又不好,不是沈家儿媳的好人选。” “怎么会?”安氏微怔,随即问道,“你不会是不想嫁入沈家,故意激怒了沈夫人吧?”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她嫌弃我是真的,我激怒她也是真的。” 总之她和沈夫人就是不对盘。 安氏无奈地看着纪颜宁,忍不住说道:“就算是你不想与沈家结亲,也没有必要与之交恶。那沈家在朝中口碑一直不错,你这般惹怒了沈夫人,这亲事看来也是不成了,而且还会给沈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纪颜宁道:“无妨。” 安氏见她是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轻叹一声,不知道这外甥女性子太强,到底是好还是坏。 “罢了,若是颜宁真心不喜沈家,亲事就算了。”安氏说道。 纪颜宁抱住了安氏的胳膊,笑道:“舅母可真疼我,颜宁最喜欢舅母了。” 若是旁人,只怕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大抵都不会放过利用纪颜宁和沈家结亲的机会,毕竟柳家和沈家这样的大士族比起来,差得有些远了。 她能真切的感觉到,柳牧和安氏是真的很在乎她。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爱。 安氏见纪颜宁撒娇,忍俊不禁,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看来有个女儿是真的不错。 和安氏愉悦的心情比起来,沈夫人只觉得糟糕不已。 她带着沈燕兰回到了沈府,大半天都没有消气,等到沈青逸翰林院里回来,立马让他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沈青逸刚回到府中,官服都还没脱下,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是大夫人找他。 他二话没说,抬步径直走到了沈夫人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下人脸色讪讪,埋头做着自己手头上的活,看见沈青逸过来了,都纷纷行了礼。 沈青逸迈入了沈夫人的房间,看见沈夫人正坐在桌子旁在整理着些什么东西。 “母亲,你找我?”沈青逸上前开口问道。 沈夫人看见沈青逸过来,又想起了纪颜宁的那张脸,心中不免怒气肆起。 她将手中的单子扔道了桌子上:“这些是我整理出来长安城里尚未婚配的适龄世家小姐,你就算是随便挑一个,都比那纪颜宁强!” 沈青逸不知为何母亲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说道:“母亲,我已经说过了,儿子非纪姑娘不娶。” “砰!”沈夫人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怒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那个女人的!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娶!” 看着母亲这怒不可遏的模样,沈青逸微怔,随即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虽然之前母亲也排斥纪颜宁,不过并没有那么强烈,而且有叔叔婶婶劝着,而且自己坚持,母亲虽然生气,但也就接受了。 在一旁的沈燕兰说道:“哥哥,你可不要被纪颜宁给蒙蔽了!今日我们去李府赴宴,看见纪颜宁了,那纪颜宁出口不逊,母亲不过是想和她说几句话,你可知那纪颜宁如何说?她竟然说母亲碍事,等她嫁到沈家,就将母亲送回沧州,眼不见为净!” 沈青逸听着妹妹的话,心中沉闷不已。 之前纪颜宁已经找过他,说她不想嫁给自己,如今母亲和妹妹对她有诸多怨言,沈青逸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心累。 仿佛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他和纪颜宁在一起,就连纪颜宁都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罢了。 沈夫人说道:“你若是执意想要娶纪颜宁,从今日开始,那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这沈家,有她没我!我有没她!” 她这是下了决心了。 原本就不喜纪颜宁,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她怎么可能还能忍受? 沈燕兰也附和道:“是啊,纪颜宁实在让人讨厌得紧,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女子,怎么能配的上哥哥!这长安城里大把的贵女,随便找一个都比她纪颜宁要好。” 不过就是有钱罢了。 沈青逸被她们说得有些头疼,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只是让他放弃纪颜宁,他不甘心。 “我们已经退过一次亲了,不能再退第二次。”沈青逸说道,“这样对纪姑娘的闺誉不好。” 沈夫人说道:“她那样的女子,还要什么闺誉!你尽管去退便是,只要我还在沈家一天,就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沈青逸眸子微动,面上却没有太多的神情。 他说道:“好,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些时间处理,母亲莫急。” 听到沈青逸松了口,沈夫人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你可要记得你说的,尽早退了这门亲事。” “嗯。”沈青逸轻轻应了一声,看不清喜怒。 正文 第475章 到护国寺 原本以为从李府回来不久,沈家应该会派人过来退亲的。 安氏等了两日,都不见沈家来人,甚至都没有人提起纪颜宁和沈夫人之间的过节。 沈家难道就这样算了? 安氏都觉得有些不可能,她可是知道那沈夫人爱子如命,平日里宝贝得很,若是她看不惯纪颜宁,定然是不愿意纪颜宁当她的儿媳妇的。 纪颜宁却觉得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她虽然想着若是沈夫人能够让人前来退亲,自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是一想到那日在醉香楼里和沈青逸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不愿意退亲的语气又让纪颜宁觉得就凭这件事,沈青逸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前来的退亲的。 不过不要紧,纪颜宁退亲之事并不急于这一时。 已经找到四份尸骨,还有一份就埋葬在护国寺周围,她觉得是时候将东西给取回来了。 这日一早,纪颜宁洗漱之后,就祈福的缘由去了护国寺。 因为不想让旁人认出自己,纪颜宁这回戴了面纱,只是装扮成了普通小户家的姑娘,穿的是珍珠平日里的衣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带着珍珠就出门了。 从柳府到城外的护国寺,马车走得不快,用了一个多的时辰。 纪颜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尚早,来护国寺的香客并不算多。 耳畔想起来诵经声,鼻尖闻到淡淡的香火味道,放眼往过去,寺内的小沙弥正在拿着扫把清扫这台阶。 纪颜宁拾阶而上,带着珍珠走进了护国寺内。 珍珠取来了几支香,上前递给了纪颜宁。 纪颜宁将手中的香放进了莲花灯内点燃,走到了寺内大圆场上的炉鼎内将香火插入,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上。 点了香,纪颜宁就带着珍珠往寺内的后山而去。 珍珠有些不解地看着纪颜宁,问道:“小姐,不进佛堂内参拜佛祖和菩萨吗?” 纪颜宁摇头,说道:“不用也无妨。” 佛门清净之地,她这样手染了太多鲜血的人,就算是再诚意的祈祷,大抵也都只能是恶人。 纪颜宁对护国寺内并不陌生,所以逛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绕到了后山。 纪颜宁是藏着她的尸骨,那应该在后山,她今日过来就是要先确定地方。 只是这护国寺实在是太大,后山也不小,要走上那么一圈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纪颜宁这才早早的过来了。 已经是五月中下旬,天气不免有些热,珍珠撑着伞替纪颜宁挡着太阳,仍是走出了一身的汗。 纪颜宁用手帕擦了擦额间的汗,将珍珠手中的伞接过来,用手帕扇着风,拉着珍珠的手坐到了路边的亭子里。 珍珠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树林,轻叹一声,说道:“大小姐,我们还是先歇一会,这地方太大了,只怕是一天都可能走不完。” 纪颜宁坐在凭栏上,任那清凉舒爽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淡然道:“无妨,不急于这一时。” 她们坐在亭子里,偶尔会有些许的僧人走过来,问她们是否需要帮忙,纪颜宁只是摇了摇头,多谢他们的好意。 看着太阳愈发的猛烈,纪颜宁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选择了再歇一会儿。 只是她们在休息的时候,纪颜宁看见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的和尚缓缓从山脚下走了过来,走进了她们所在的亭子里。 纪颜宁微微一怔,随即起身对着那和尚行了一礼:“大师。” “女施主不必多礼。”清心方丈看了一眼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天气这般炎热,女施主为何不在寺院内休憩?再往前就是寺中的后山深处,那里除了一片竹林,并无其他的景致。” 纪颜宁说道:“因为之前没来过这护国寺,所以就想赏一遍这里的风景罢了,大师不必担心,若是小女子觉得无聊,自然会回去的,这山中应是无猛兽,所以倒也无妨。” 清心方丈道:“山中无猛兽,但这世间有的是比猛兽还应该远离的事物。”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她听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方丈说道:“前路不好走,老衲劝女施主早日回头。” 纪颜宁眸子微动,她颔首道:“多谢大师指点,不过这路好不好走,也得自己去体会一番才能知道,小女子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退缩的人。” 方丈说道:“今天的日头正盛,恐不适合女施主出行。” 纪颜宁淡然道:“我不惧风雨,这小小的日头又能奈我何?” 方丈听了纪颜宁的话,只是道:“女施主既然有了自己的选择,老衲不便再干预,天意如此,人难改,只希望女施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纪颜宁颔首:“多谢方丈。” 方丈看了一眼纪颜宁,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往风来的方向而去。” 他走出了亭子,沿着寺院的方向走,没多久就消失在纪颜宁的视野里。 珍珠听得一头雾水,回头不解地看着纪颜宁,问道:“大小姐,哪位大师是什么意思啊?让我们不要继续往前走吗?” 纪颜宁的目光收了回来,抬头看着天边飘来的一朵云,缓缓地遮住了太阳,她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珍珠现在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听到自家大小姐说要走,她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撑开了伞,为大小姐遮阳。 有了那朵云,这阳光终于不再那么猛烈了,纪颜宁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因为有竹林的遮挡,即便是不撑伞,也不会被晒到,偶尔有风吹过,将竹林吹得沙沙响声,有一股阴凉的感觉。 珍珠并未将手中的伞收起来,毕竟这竹林虽然茂密,但是仍是有着斑驳的光不时得打落在地上,随着风和树叶摇曳着。 两个人沿着竹林走了一段路,没多久便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小姐,往哪里走?”珍珠看着这两条路,一时有些无法抉择。 纪颜宁眼神飘忽,想起了刚才方丈的话,他是什么意思,往风来的方向走? 她站在原地,感受着风来的方向,将她的发丝吹起。 “左边。”纪颜宁说道。 珍珠只好跟了上前,随着纪颜宁往左边的小路上走了过去。 这路并没有右边的那般平坦,但是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人来过的。 走了好一会儿,似乎听到了溪流的声音,潺潺的流水声在这安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的悦耳。 只是她们刚要上前,却发现对面的溪水边上有人,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少。 “大小姐……” 珍珠刚要说话,就被纪颜宁伸手挡住了嘴巴,轻声嘘了一声,让她不要开口说话。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不让她说话,但是珍珠向来是个警觉的人,所以只能点了点头,没有再发出声音。 纪颜宁拉着珍珠的手走到了一旁的隐蔽起来。 因为她看出来了,溪流对面的那些人,正是皇宫里的侍卫。 虽然他们传了便装,但是眼尖的纪颜宁从他们的靴子就能认得出来,那些都是金吾卫。 但是纪颜宁不明白,金吾卫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在附近? 纪颜宁带着珍珠站在一棵大树之后,想等着他们离开之后再过去,可是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对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在这烈日炎炎的天气下已经走了那么久,虽然中途休息过两次,但是珍珠的双腿已经有些酸痛起来了,更何况现在只能站着,还不能出声,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见珍珠似乎有些累了,纪颜宁往四周看了看,正好看见不远处一个破旧的茅草屋。 她拍了拍珍珠的肩膀,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房。 她拉着珍珠的手往那茅草房的方向走,尽量躲着金吾卫的视野。 只是就在他们她们快走到那破旧的茅草屋的时候,珍珠的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坑里,一下子踩空,身子差点摔了下去。 她低声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会摔倒,却是被纪颜宁紧紧握住了手臂。 “谁在那里!” 一个金吾卫察觉到了异常,二话不说带着两个人快速过了溪流,将纪颜宁和珍珠团团围住。 纪颜宁扶起珍珠,看向了这几个金吾卫,眸子微动,开口说道:“我们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这里,并没有恶意。” 几个金吾卫打量着她们两个人,像是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 三个金吾卫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就离开。”纪颜宁开口说道,“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主仆二人。” 其中金吾卫正要收刀,却被另一个人给拦住了,开口道:“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别有用心?!” 现在的刺客手段太多了,伪装成小姑娘也不是没有的。 “可是这里是护国寺。”有人说道,“不如先去问问主子。” 纪颜宁垂头听着他们的话,并没有辩驳半句。 她是带着袁武和锦鹤的,但是对面有大约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金吾卫,若是双方对上,她和珍珠都是累赘,想要不留痕迹的逃脱根本不可能。 正文 第476章 遇到容嶙 被三个金吾卫给包围,现在纪颜宁只能是当作迷路的人。 她看得出来,这些金吾卫中,有的人是想将她们主仆二人给直接杀了的,但是毕竟是在护国寺,他们还是没有直接动手,最后决定去问他们的“主子”。 纪颜宁的脸有面纱遮住,几个金吾卫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见她垂眸,还以为是太过害怕了。 珍珠紧握着纪颜宁的手腕,脸上满是歉意。 若不是她太不小心了,她们也不会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给围住了。 纪颜宁轻轻拍着他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想要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并不想这般打草惊蛇,毕竟还有尸骨在护国寺,她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进程。 没多久那去问话的金吾卫就回来了,看向了纪颜宁和珍珠,说道:“我家主子让你们过去。” 纪颜宁抬眸,有些不解:“可是……我不认识你们家主子。”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有些害怕的小姑娘。 但那金吾卫只是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纪颜宁看向了珍珠,随即点头道:“我知道了,请几位大哥带个路。” 金吾卫朝着溪流的对面走了过去,纪颜宁和珍珠跟着他们,踩着溪流中央的石头过了去了,倒是没有打湿鞋袜。 走过了溪流,她们继续朝着前面走,纪颜宁这才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有金吾卫的陪同,纪颜宁的眸子猛然闪过一丝的错愕,脚下停了下来。 “走。”看见纪颜宁突然停了下来,带路的金吾卫回头看了一眼她,冷冷地命令道。 纪颜宁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又将眸子垂了下来,缓缓地跟着那金吾卫走了上前。 只是越靠近,纪颜宁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身体越来越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的尸骨就在附近。 很近,越来越近。 金吾卫停了下来,纪颜宁和珍珠也就跟着他一同停了下来。 “主子,人带到了。”金吾卫上前,拱手对男人行礼道。 男人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听到这个声音,纪颜宁抬头,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她可以肯定,眼前的男人,正是她此生最恨的一个人。 容嶙! 纪颜宁想过无数种他们再相见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她会在自己的无字碑前,见到了容嶙。 也许是她眼中的恨意太过炽烈,让容嶙想要忽视都不能。 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急忙垂眸,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若非时机不对,她现在就要抽出匕首将容嶙的心给挖出来! 早知道容嶙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把自己所有的护卫都带出来,将容嶙诛杀在此地。 纪颜宁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头,指甲陷入肉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意。 容嶙打量着眼前的主仆两个人,他的目光定在纪颜宁的身上。 看她的穿着似乎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简单。 而且对他的态度也奇怪得很。 “把面纱给摘了。”容嶙开口道。 纪颜宁眸子微动,将自己的面纱给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因为靠近了这无字碑,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又碰到了容嶙,脸色看起来一丝血色都没有,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容嶙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至于为什么失望,他也说不上来。 他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纪颜宁垂眸,说道:“来护国寺祈福,原本想看看后山景致,没想到迷路了,无意冒犯。” “你看起来不舒服。”容嶙开口道。 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可是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道:“小女子向来体虚,这日头太大,又走不出去,所以才感觉身体不适。” 她的回答严丝合缝,挑不出一丝的错处,但是容嶙却是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纪颜宁的身形有些微晃,脚下已经开始有些站不稳了。 珍珠急忙扶住纪颜宁:“小姐,你没事吧?” 纪颜宁的摇头,示意她不用的担心。 容嶙看着纪颜宁确实是一副身子抱恙的模样,冷声说道:“若是身子虚,日后就别到这种地方来了。” 纪颜宁微微颔首,并未接话。 “罢了,你们走吧。”容嶙开口道,“别和旁人说起,来过这里,遇到过什么人。” 纪颜宁道:“小女子知道,多谢大人。” 她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字碑,又瞥了一眼容嶙。 容嶙比起二十多年前来,苍老了不少,身形也不似从前,身上却多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和沧桑。 纪颜宁由珍珠搀扶着转身离开。 由于纪颜宁手了无字碑的影响,身体没有多少的力气,往回走过溪流的时候,裙摆被溪水溅湿了不少。 看见纪颜宁缓缓离开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容嶙的眼前,他才开口对身边的金吾卫说道:“那对主仆,别让她们出了竹林,去处理干净了。” 金吾卫听见容嶙的话,面色如常,抱拳应了一声,随即跟上前。 他没有带其他的金吾卫一起,毕竟金吾卫的武功不差,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在话下。 金吾卫离开,容嶙又转身看向了那个无字墓碑,眸子里神色复杂。 “采薇,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容嶙开口道,“你就好好安息在这里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风起,将竹林里的竹叶吹得沙沙直响,地上干枯的叶子也被轻轻卷起,凉风袭背。 珍珠扶着纪颜宁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小姐,我们歇一会儿吧,你的脸色太差了。”看来面无血色,珍珠心里担忧不已。 纪颜宁眸子晦涩不明,开口道:“不要停,后面会有人追过来的。” 珍珠听了纪颜宁的话,猛然瞪大了眼睛,说道:“不会吧?刚才他们的主子不是说让我们离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追上来?” 纪颜宁听到珍珠的疑惑,却是冷笑出声:“有些人的话,永远都信不得。” 她已经栽过一次,不可能再栽第二次。 看见已经离刚才的地方不远了,竹林里闪过两道风,袁武和锦鹤纷纷落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大小姐。”袁武伸手将纪颜宁扶住,见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将她横抱起来,朝着寺院的方向快速而去。 袁武的脚程很快,而且不一会儿就遇到了几个路过托竹子的和尚,几个人见纪颜宁脸色不好,就带着她往寺中的客院而去。 金吾卫远远地看着有一堆人围住的那对主仆,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很快又转身回去。 “回主子,刚才那对主仆被人接走了。”那金吾卫开口道,“她们好像是被护卫找到了,又遇上了几个寺中的和尚,是不是要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听到金吾卫的话,容嶙微微扬眉。 “没想到她的运气那么好。”容嶙勾唇说道,“罢了,不用再追了。” 若是为了杀那对主仆,只怕事情会闹大,到时候更加没有清静可言。 金吾卫颔首,站在一旁。 容嶙的目光看向了他,说道:“既然办事不力,回去领五十鞭子。” 那个金吾卫听到容嶙的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拱手行礼道:“是。” 五十鞭子抽下来,只怕没有一个月好不了。 不过他很清楚,这样的处罚已经算轻的了。 纪颜宁在护国寺的客院里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听到袁武说容嶙已经悄然离开此地,她这才出了护国寺,上了马车往城内的方向回去。 其实袁武也感觉到在遇到那些和尚之前,就有金吾卫跟了上来。 看来那个皇帝是想要除掉大小姐,即便他现在还不知道大小姐的真正身份。 纪颜宁上了马车,对正在驾马车的袁武说道:“袁武,你寻个机会,将那无字碑给挖了。” 现在已经确定了尸骨地点,也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只是让纪颜宁没有想到的是,容嶙居然还会去看“她”。 是觉得内心不安,觉得良心有愧,还是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可惜纪颜宁从他的身上可看不出有半分后悔或者愧疚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良心在? 袁武听到纪颜宁的话,应道:“属下知道了。” 他牵着马绳,缓缓地驾着马车离开了护国寺。 纪颜宁觉得有些疲惫,她回想起了今日遇到的那个老和尚,还有老和尚和自己说的话。 原来他早就告诉过自己,那竹林里会有容嶙,若是她前去,定然是会碰到的。 她成为纪颜宁已经两年了,今天第一次见到容嶙,原本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对方,没想到竟然能忍下来了。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不仅仅是容嶙死。 而是让容嶙,生不如死! 正文 弟477章 真正君子 从护国寺回来,纪颜宁就对外称病不出了。 看到她苍白无比的脸色还有虚弱的模样,安氏心疼不已,原本还想请几个大夫过来,不过都被纪颜宁给拒了,她名下有药铺,自然也是有大夫的,所以就回拒了安氏的安排。 当天夜里袁武就带着手下的人去了护国寺将应采薇的尸骨取了出来。 五份尸骨都已经取回来,萧少北说过,要将尸骨合葬在一起,自然能破了苏凝雪他们当初下的诅咒,而纪颜宁以后应该就不会受影响了。 纪颜宁在柳府养病,此时的二皇子早就已经得到了四皇子与蔡孟之间的关系,高兴不已,暗中对四皇子下手。 即便是在府兵称病不出,纪颜宁依旧能知道这长安城里最让人关注的事情。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前两日,四皇子府中的一个丫鬟发现了四皇子书房里的几副美人图,居然是用真正的美人皮做成的,一时之间轰动不已。 还有传闻四皇子得的一个新玩意,价值千金的六面灯笼居然也是用人皮做的,而且四皇子府中的一个姬妾将其拿出来炫耀,被人认出来,一时将四皇子推入了风口浪尖之处。 原本四皇子还一直否认,说那些都是污蔑之言,根本就不是真的。 然而大理寺却传回了消息,从凉州破的残害少女案,凉州知府蔡孟勾结商贾用人皮做成画,做成灯笼,其手段之残忍,实在令人心惊不已。 更让人震惊的是,从蔡孟的口供之中,得知他与四皇子有所关系。 这一下,满朝文武对四皇子更是失望之极。 二皇子眼看着这一切证据确凿,利用手下的人对四皇子多番打压,力图将四皇子在这个案件上拍得死死的! 皇帝知道这件事,自然是震怒不已。 但是同时对于二皇子这般大肆捅出这秘闻更是咬牙切齿,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他们给丢光了。 文武百官纷纷请旨处置四皇子,做出如此惊骇之事,四皇子早就失去了当储君的资格,这些官员自然纷纷选择踩上一脚。 皇帝迫于民意和文武百官的压力,将四皇子贬为庶民。 纪颜宁听着锦鹤禀报的消息,眸子里平静得毫无波澜。 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王爷明日就能回到长安。”锦鹤说道,“黔州的案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黔州城的找到了这几年丢失的官银,早就上报了朝廷,皇帝派了一个三品将军带人将一部分官银收缴,押送至长安,也算是结案了。 穆林在长安也有几日了,穆府实力强大,就算是皇帝看不顺眼,但是只能小小惩戒一番,毕竟南诏郡还要靠着穆家。 但是皇帝没有让穆林回南诏,穆林只能识趣地继续待在长安。 纪颜宁站在书桌前,写了一张单子,随后递给锦鹤,说道:“这是暗香解药方子,去拿给王爷,就让他说是从坊间找来的偏方,能治好三皇子的哑疾。” 既然四皇子已经倒了,那三皇子的“哑疾”也该好了。 不然让二皇子在朝廷上独大太久,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储君了。 锦鹤接过纪颜宁手中的方子,颔首道:“属下知道了。” 纪颜宁站了一会儿,就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她挥了挥手,示意锦鹤可以下去了。 锦鹤走出了房间,迎面就遇上了快步而来的紫玉。 紫玉走进纪颜宁的房间,上前说道:“小姐,沈三公子听说您生病了,特意让人送来了些许补药。” 纪颜宁听到紫玉的话,微微挑眉。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沈青逸居然还给她送东西过来。 在一旁伺候的珍珠说道:“我们大小姐想要什么珍贵的补药没有?用不着他送来的,直接拒了不就是?” 紫玉轻轻皱起眉头,有些为难道:“可是老太爷已经收下了,是从主院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纪颜宁面无表情,说道:“无妨,那就让人直接送回去给沈家,转告沈夫人,就说我们用不着沈家送的补药,还是留给他们自己用吧。” 紫玉听了大小姐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是,便退了下去。 纪颜宁其实并不想为难沈青逸,只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大概是真的不会死心的。 知道他定然是瞒着沈夫人送来的补药,纪颜宁觉得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他们母子来处理便是,没必要让自己再浪费心思。 纪颜宁称病的消息倒是让郭家和元家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也让人过问了几句,让纪颜宁没想到的是,仁安郡主也派人过来瞧了瞧。 她的心中还是感动不已的。 纪琅从学堂下学回来,就直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看见纪颜宁正坐在院子的凉亭内看书,便走了上前:“姐姐,你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听着纪琅这个“小大人”语气的话,纪颜宁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轻笑起来,说道:“我一直都在休息呀,但总不能一直躺着,否则也该发霉了。” 纪琅说道:“姐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好,就应该多休息,看书的话多伤神。” “无妨。”纪颜宁说道,“只是两本以前就看过的旧书而已,费不了神。倒是你,功课温习了没有,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练武才是吧?” 纪琅说道:“练武的事情不着急,师父说我进步很大,比寻常人学得快多了。” “无论是学什么,都要切记戒骄戒躁才是。”纪颜宁说道。 纪琅点头:“琅儿知道。不过姐姐身体不适,我担心姐姐,所以只能将其他的事情往后推一推,不会耽误练习的,镜渊先生也说了,先恩亲人。” 听着纪琅提到了镜渊先生,纪颜宁的眸子微动。 这几日袁武正想着将她的尸骨寻个好的墓地,她是想将前世的尸骨和家人埋葬在一起的,不过她还不知道,家人的尸骨葬于何处。 她知道,当年是镜渊师兄冒着风险将他们应家和楼家的尸骨敛起来的,只是没人知道他将那些尸骨葬于何处了。 她现在成了纪颜宁,没敢将这件事告诉镜渊师兄,就是不想将他给牵扯进来,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姐姐。”纪琅看着纪颜宁有些走神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纪颜宁回神过来,看向了纪琅。 纪琅说道:“姐姐这是累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你们的院长镜渊先生平日里都会在学院里吗?” 纪琅点头,说道:“镜渊先生是个很好的先生,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里,对人都特别好。” 纪琅很是喜欢镜渊先生,因为他看的出来,镜渊先生对自己很是照顾。 “镜渊先生年纪挺大了,怎么也没有个一妻半儿的?”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纪琅想了想,皱眉说道:“这个琅儿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听旁人提起过些许,说是镜渊先生是有过心仪的女子的,只不过后来那女子死了,镜渊先生就再也没有过娶妻的念头。” 纪颜宁脸色苍白,纪琅看不出来她的神色的异常,最后只是感叹了一句:“我觉得镜渊先生是个真正的君子。” “是啊。”纪颜宁听了纪琅的话,感叹地附和了一句,心中却有些酸楚。 纪颜宁揉了揉额头,觉得越发的疲惫了。 纪琅走了之后,纪颜宁就让人传信给了应文煦。 她觉得,应文煦出面,镜渊会告诉他应家人的葬身之处的。 原本第二天才能回长安的容澈,当天晚上就已经快马赶了回来。 入了城,先是风尘仆仆地入了皇宫,将手头上的案子奏折一同交予了皇帝。 皇帝在书房里将容澈呈上来的案件都细细看了一遍,其实和黔州知府贺璋写的大同小异,不过贺璋几乎把整件事的功劳都说是暄王所为,而容澈的折子里却是谦逊了不少。 “阿澈这个案子办得不错。”皇帝将折子放到了一旁,抬眸看向了容澈,“之前朕也派过不少的钦差前去黔州查案,要么是一无所获,要么就是死在了黔州,只有你才能将这个案件处理得如此完美。” 容澈拱手道:“幸不辱命,这都是臣弟该做的。” 皇帝看着容澈,问道:“穆家的事情,真是穆林主动找你的?” 容澈点头,面色异色,说道:“是的,穆小公子处境艰难,得知臣弟在黔州,所以主动联系了臣弟。” 看着他眼神不似说话,皇帝倒是没有明显的怀疑。 他说道:“穆家在南诏地位超然,阿澈觉得穆林可否继续接管南诏郡?” 容澈垂眸,说道:“臣弟只是在这次黔州之行与穆家有所接触,之前并未清楚穆家的实力,所以也不清楚穆林是否适合继续接管南诏郡。臣弟只是觉得穆小公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应是更该感激朝廷,感激皇兄才是,毕竟前车之鉴,他应该知道如何做。” 他的话让皇帝会心一笑,说道:“说得不无道理。” 正文 第478章 请求赐婚 尽管在众人眼里,容澈不过是个亲王而已,不可能对皇位有威胁,但是对于多疑的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以容澈行事说话在皇帝的面前,都会收敛不少。 看起来,皇帝更喜欢他安分的样子。 “上次你出征北境,击退了燕兵,又出使燕国,这回破获了黔州官银失窃案,功劳甚多。”皇帝目光盯着容澈,问道,“原本朕想给你些许赏赐,又觉得会不合你的心意。所以答应了文武百官,若你回来,许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朕都应允。” 容澈抬眸看向了皇帝,其实这件事容祁给他送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上前行礼道:“臣弟确实有所一求!” 皇帝见他毫不客气地就应下了,不禁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容澈对着拱手低头,认真地说道:“臣弟请皇兄做主,给臣弟赐婚。” 没想到容澈提出来的条件居然是赐婚,皇帝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是朕给疏忽了,阿澈早就到了可成亲的年纪,之前皇后打算为你选妃,让你给推迟了,现在想要赐婚,莫不是看中了哪家的闺秀?” 容澈点头,说道:“正是。” “你是朕的皇弟,又是功勋卓著的亲王,想要迎娶哪家的姑娘,朕给你做主。” 虽然没想到容澈会提赐婚的事情,但皇帝的眼眸里还是有着打量的神色,不知道容澈要迎娶的是哪个大臣家的嫡女,让他这般上心。 容澈说道:“是兵部侍郎柳牧的外甥女,江州纪颜宁。” 皇帝听到容澈的话,是真的有些惊讶:“柳侍郎的外甥女?她的父母是何人?” 容澈如实禀报道:“纪姑娘的父母乃是商户,前两年遇上山贼被杀,如今她与一个弟弟寄住在柳大人的府中。” 听到容澈要迎娶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皇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沉默半响,说道:“阿澈,你案子办的不错,想要赐婚朕自会满足你,满朝文武百官的女儿,你尽管随意挑,为何一定要那商户出身的女子?在旁人看来,朕这可不是赏赐,可是愧对于你。不然听闻那陈阁老家的女儿不错,性子又好,朕给你们赐婚。” 容澈面无表情,仍是坚持道:“皇兄,若娶的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又怎么能算是赏赐?臣弟别无所求,只想迎娶纪姑娘为正妃,还望皇兄成全!” 皇帝见他如此执意,说道:“那纪氏乃是商户出身,又父母双亡,即便是和柳家有那么些许关系,但怎么能与你相配?” 容澈垂眸,说道:“所以臣弟恳请皇上,赐一个让她能与臣弟相配的身份,这便是臣弟所提的要求。” 皇帝正色看向了容澈,见他是真的执意如此,眸子微动,开口道:“罢了,既然朕说过会答应你要求,自然不会反悔,这两日让中书令那边给她挑个封号,封为县主,再同时再给你们赐婚。” 容澈横手行礼道:“多谢皇兄成全!” “你呀。”皇帝说道,“倒是少见你如此坚持,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有多好,竟是让你如此倾心。” 容澈垂眸,并未接话。 “天色不早,你这刚回长安就进宫,先回去歇歇吧,明日再去给你皇嫂请安。”皇帝说道。 容澈颔首,随即行礼正要退出去。 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容澈:“等等。” 容澈抬眸不解地看向皇帝,问道:“皇兄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听闻凉州城的事情你也有参与,从黔州回长安,应该不经过凉州才是,你怎么跑那里去了?”皇帝问道。 容澈沉默下来,欲言又止。 “怎么,连朕都不能告诉?”皇帝看着容澈不愿意说的模样,微眯起了眼睛。 容澈说道:“自然不是。臣弟去往凉州,是听说有一个医术卓越的江湖大夫在凉州,臣弟想着容祁的哑疾若是能得到此人的医治,说不定还能开口说话,于是改道去了凉州,想请那个大夫来长安给容祁看病。” 皇帝听着他的话,又问道:“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与容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笃厚,为了求医为何不能告知旁人?” 容澈说道:“那大夫听闻臣弟的描述……说容祁是被人下毒才导致不能说话,臣弟想着那下毒的人没揪出来之前,若是让他们知道臣弟在为容祁寻找解药,只怕会在其中动手脚。” 皇帝脸色微沉。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容祁是被人下毒所以才不能说话,只不过一直查不出来是谁动的手脚罢了。 但是能对皇子下手的,盘点下来,无非就那几个人罢了。 容祁乃是嫡长子,他若是不能说话,得益的人可不少。 “那你可将那大夫带回了长安?”皇帝问道。 容澈拱手道:“那大夫确实医术卓绝,但是性子也奇怪得很,大抵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不小,臣弟未能将他请到长安。不过他给了臣弟一个方子,说是可以治好容祁的哑疾。” 皇帝有些不相信:“一个江湖游医罢了,难不成医术比太医院的御医还厉害?” 容澈说道:“臣弟拿到方子,会让太医先看过,若是不会伤着容祁,就让他试试,总没有坏处,若是真能痊愈,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皇帝看着容澈这般笃定的模样,他沉吟片刻,随即道:“也好,总归是要试试的。” 容澈说道:“若是容祁出了什么差错,臣弟愿意承担任何罪责。” 皇帝道:“朕知道你是为了容祁好,但是也要注意分寸。” “臣弟知道了。”容澈恭敬地说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回去吧。” 容澈行了一礼,随即退了出去。 看着容澈离开的背影,皇帝总觉得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不得不说,容澈提出的要求,他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原本以为容澈会不识趣地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亦或是推辞,没想到容澈要的,仅仅只是和一个身份不高的女子赐婚而已。 纪颜宁不知道容澈已经回到了长安,她身体还需要休息,早早便睡下了。 第二日正好是休沐日,柳员和柳牧都没有去办公务,容澈一早就来到了柳府。 听到暄王驾临,柳员和柳牧都觉得有些惊讶,急忙将容澈迎到了正厅。 “暄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柳员匆匆上前行礼道。 柳牧也上前行礼道:“下官柳牧见过殿下。” 容澈正坐在正厅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他们轻笑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是本王贸然过来,唐突了两位大人才是。” 柳员道:“殿下客气了,这是哪里的话,殿下到府中来,只会让寒舍蓬荜生辉。” 容澈听着柳员的话,眸子里神色平静,说道:“两位大人坐吧,在本王面前,无需多礼。” 柳员和柳牧微微颔首,随即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柳员问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暄王已经回了长安,只知道暄王破获了黔州官银失窃一案,陛下大为赞赏,暄王的地位一日比一日高,自然是惹不得的。 容澈说道:“我昨晚方回长安,进宫向皇上复命,皇上见本王案件办的不错,便许了本王任何一个要求,柳大人猜猜是什么本王要的是什么?” 柳员听着容澈的问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王爷的要求,下官又如何能得知?但是想来,能让王爷向皇上求的,定然不是什么俗事俗物。” “柳大人此言有理,本王所求自然不是什么俗事俗物。”容澈幽深地看了柳员一眼,说道,“本王让皇上给本王和柳大人府中的纪姑娘赐婚了。” “咳咳——” 刚端起茶正喝了一口的柳牧听到容澈的话,突然就被呛到了。 暄王是说,他让皇上给颜宁赐婚了? “柳侍郎没事吧?”容澈的目光看向了柳牧。 柳牧缓了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稍稍整理了仪容,轻咳一声,说道:“抱歉,让殿下见笑了,只是下官有些惊讶而已,王爷说的,可是下官的外甥女纪颜宁?” 容澈眸子微动,微微点头:“正是。” 柳员的嘴角微微一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澈继续说道:“昨晚皇上已经答应了本王赐婚的事情,可是本王却听说纪姑娘已经和沈家定了亲事,不知道可有此事?” “这……”柳员一时语塞,想说是的,但是看见容澈那双锐利的双眼,又硬生生将快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容澈继续说道:“皇上已经答应了本王,总不能让本王再去找一次皇上,难不成让本王去皇上面前,将自己说过的话收回来?” 他微微挑眉,目光看向了柳员,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就在等着柳员的一个交代。 柳员心中暗自叫苦,他可真没想到,颜宁那丫头还有这等的福气,居然能受暄王的亲睐! 正文 第479章 离经叛道 沈家和暄王比起来,柳员当然知道暄王才是真正不能惹的那个。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讪笑道:“王爷,当日沈家来提亲,这事颜宁是不知道的,所以沈家当时说过,若是颜宁不满这门亲事,想退倒也容易。” 容澈听了柳员的话,眸子里却没有半分变化,说道:“据本王所知,纪姑娘回到长安也有好些日子了,看来纪姑娘是对和沈家的婚事很满意,所以知道都没有退?” 柳员微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初纪颜宁确实来找过自己,非要退亲,是他一直不肯退罢了。 那个时候他可并不知道纪颜宁会和暄王有所牵扯。 容澈说道:“本王是真心诚意想要迎娶纪姑娘,而且皇兄也已经答应下旨赐婚,若是纪姑娘身上还有其他的婚约,只怕是不好向皇兄交代,这可是欺君之罪,希望柳大人能够妥善处理才是。” 柳牧开口道:“王爷,我们柳府此前并不知道王爷对颜宁有意,颜宁父母已经逝世,唯有我们这些亲人帮忙照顾而已,自然是想要给她定下一门满意的亲事的。在我们看来,沈家确实不错,但是既然王爷已经请求赐婚,我们自然不会让颜宁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婚约,会找个时间去沈家将这门婚事退了。” 柳牧说得不疾不徐,语气也没有多少讨好之意,不过他的这番话不仅没有让容澈生气,反倒是对他的脸色缓和不少。 容澈自然知道在柳家里,当属柳家大房的人对纪颜宁最好。 “既然柳侍郎承诺与沈家退亲,那本王就在此先多谢了。”容澈说道,“这原本就是本王的不对,没打听清楚纪姑娘是否婚配就已经去求了赐婚,倒是让柳侍郎和柳大人麻烦了。” 柳牧听着容澈的话,面上没什么神情,心中倒是暗自腹诽。 什么叫没打听清楚?大概就是打听得太清楚了才会直接去皇帝的面前求赐婚,以此来压住他们。 若是容澈按着正常的步骤,让媒人前来提亲,颜宁已经有了亲事,柳家未必会做出为攀附暄王而退亲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有了赐婚之事,柳家根本没得选择。 柳牧面色平静,看向了容澈:“殿下客气了。” 虽然容澈耍了一招,但是柳牧不得不说,这是容澈对纪颜宁太过于上心的缘故。 他之前还以为纪颜宁所言,不过就是玩笑话,亦或是姑娘家的小心思罢了,没想到这两个人已经有所交集。 想到之前纪颜宁去了郢州城,大概就是冲着容澈去的。 一想到这里,柳牧就有些担忧,颜宁这个孩子这般,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 容澈颔首道:“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扰柳大人和柳侍郎的休沐日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微微颔首。 柳员和柳牧也跟着站了起来,送着容澈走出了大厅。 容澈道:“两位大人留步。” 看着容澈跟随着管家往府门口的方向而去,柳员的脸色微沉。 也说不上生气,自己的外孙女能够嫁给当朝亲王,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让他觉得胸口闷的是,他当初一心想将纪颜宁嫁入沈家,现在还得舔着老脸去沈家退亲。 “父亲,退亲之事,就让我和安氏去一趟沈府吧。”柳牧对柳员说道。 柳员想了想,只能点头,又说道:“准备些赔礼,退亲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们柳家理亏,诚意些没错,不能做不出亲家,最好也别和沈家起了什么嫌隙才是。” 柳牧听了柳员的话,颔首道:“儿子知道。” 柳员轻叹一声,说道:“罢了,沈家那小子虽然好,但是和颜宁有缘无份。” 柳牧没有再说其他,既然容澈说皇帝已经答应赐婚,那大概就是这两日的事情,正好今日休沐,不过就趁着今日去将此事先解决了。 不然落人话柄总归是不好。 纪颜宁正在园子的湖边散步,珍珠小跑了过来,将暄王来了柳府的事情和纪颜宁说了一遍。 “锦鹤,他不是今日才回来的吗?怎么就过来了?”纪颜宁问一旁的锦鹤。 锦鹤说道:“王爷昨晚就回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天色不早了,就没和您提起。” 纪颜宁眸子微动,看向了锦鹤,说道:“我与沈家的亲事,也是你告诉他的?” 锦鹤讪笑一声,说道:“其实不用属下说,王爷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长安城里不少人听说了,王爷知道很正常。” 纪颜宁瞥了锦鹤一眼,这回倒是没找他算账。 珍珠说道:“不过这下好了,王爷求来的赐婚,大小姐就有理由让老太爷他们把沈家的婚事给退了。” 锦鹤在一旁说道:“不用大小姐说,现在柳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去沈家退亲了。”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亭子外的小湖,微风吹过,有些舒爽的凉意。 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过来,看见纪颜宁上前行礼道:“表小姐,老太爷请你过书房。”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我知道了。” 紫玉将纪颜宁扶起来,跟着那小厮缓缓地朝着主院的书房而去。 纪颜宁的脸色不算太好,不过已经比从护国寺那日回来的时候好多了,她现在需要慢慢恢复身子,所以平日里都会在府中的园子里散步。 跟着小厮走到了书房外,纪颜宁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 “外祖父,您找我?”纪颜宁开口问道,她的声音不大,好在书房周围很是安静,柳员听得清楚。 柳员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目光看向了门外,说道:“进来。” 紫玉搀扶着纪颜宁一同走进了书房。 看见纪颜宁那章苍白的脸,又由丫鬟搀扶着,看起来甚是虚弱,柳员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纪颜宁不在意地说道:“只是小病而已,大夫说休息两日就好了。” 柳员说道:“脸色如此之差,怎么会是小病?让人去请个更好的大夫过来瞧瞧。” 纪颜宁眸子微动,却是说道:“外祖父,我自己名下有药铺,也有大夫,身边更有女医,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外祖父不用担心。” 柳员听着纪颜宁有些疏离的语气,微怔片刻,随即道:“罢了,你若是清楚最好,我也不过是关心你而已。” “外祖父的心意颜宁清楚。”纪颜宁说道。 柳员看向了她,问道:“今日暄王过来了,说起了和你的婚事,他已经向请求陛下赐婚了。” 纪颜宁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刚才我已经听说了。” 柳员的目光打量着纪颜宁,问道:“你之前不愿意与沈家定亲,是不是和暄王有关?” “是。”纪颜宁没有否认。 柳员问道:“那你为何不早点说明白?” 纪颜宁苦笑:“就算是颜宁说了,外祖父会选择相信吗?” 柳员被纪颜宁这么一噎,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若纪颜宁真的告诉他,他大概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纪颜宁的身份太过低微,而对方却是个亲王。 柳员微眯起眼睛,仍是看着纪颜宁,说道:“你与暄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早就私定了终身?你是个姑娘家,做事为何要这般离经叛道?” 纪颜宁听着柳员的话,不由抬眸迎上了柳员的眸子。 她开口说道:“外祖父,我不是母亲,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的柳羲儿,但我的所作所为,不代表就是离经叛道。” 柳员听着她这么说道:“你可真是和你的母亲一点都不像。” “那外祖父眼中的母亲又是怎么样的呢?”纪颜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讽刺的笑意,说道,“母亲在江州的那些年,过得比在长安开心多了,那才真正的她,而外祖父以为认识的她,不过只是表面而已。” 柳羲儿当初在柳府里备受欺负,性子软懦隐忍,那是因为她的父亲不喜欢“惹是生非”给他舔麻烦的女儿。 但是柳员若是想要将纪颜宁也养成那副模样,纪颜宁自然是不会情愿的。 纪颜宁也很清楚,柳员心底对于她和纪琅商籍出身,多少是有些介怀的。 柳员面色微沉:“这就是你和外祖父说话的态度?”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颜宁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 柳员看着眼前的纪颜宁,从当初她进柳家的时候开始,她从来没有真正将他当成长辈,虽然行礼规矩,言行举止挑不出错来,但是总是让他感觉到不高兴。 但是他不知道纪颜宁向来都是,别人让她不高兴,她自然也不会给别人好脸色。 “看来我还真是管不了你了。”柳员看向纪颜宁,说道,“你还在怨,当初你母亲的事情?” 纪颜宁摇头,说道:“母亲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 明明是他一直介意,所以才心虚,心虚地想要让纪颜宁屈服,来掩饰他做过的事情。 “也罢,你回去吧。” 对于她的顶撞,柳员心中很想让她罚跪,可是看着她这副虚弱的身子,他一挥袖子,便要将人赶出去。 纪颜宁微微颔首行礼,随即带着紫玉走出了书房。 正文 第480章 再退亲事 柳员被纪颜宁气得不轻,而此事的柳牧和安氏已经带着赔礼到了沈家。 之前沈青逸听闻纪颜宁病了,便送去了不少珍贵的补药,都被纪颜宁直接退回到了沈夫人的手中。 沈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仅没有退婚的念头,反而还背着她偷偷地送东西去给纪颜宁,气得她昨天差点晕倒。 而且还勒令沈青逸,这两日必须要去柳家将亲事给退了。 沈青逸原本还想着拖上一些日子,等到母亲气消的时候,或许不会如此反对,他再和纪颜宁增进些许感情,许是就能够有所突破。 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纪颜宁居然将他送过去的东西退回来给她的母亲。 早上的时候,沈夫人又将沈青逸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你眼里若是有我这个母亲,今天就必须去柳家把这门亲事给退了。”沈夫人是丝毫都不愿意让步的,对着沈青逸说道。 在这个问题上,她也不想让步。 平日里她对沈青逸都是十分温和的,很多事情都会顺着沈青逸的意见,但是唯独这件事,她只能强势。 沈青逸看着根本无法讲理的母亲,有些疲惫:“母亲,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也不要对纪姑娘有如此深的成见,她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听到沈青逸为纪颜宁说道,沈夫人冷哼道:“这长安城里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要比她纪颜宁好!不过就是空有一副狐媚子皮囊而已,看把你的魂儿都给勾了。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怎么和那些山野之人这么目光短浅!” 沈青逸越是为纪颜宁说话,她就越觉得气愤。 看见母亲这般生气,身为孝子的他,颇为头疼。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他心仪的女子,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夫人,少爷。”一个丫鬟走进从房间外走了进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柳侍郎和柳大夫人一同登门,二爷正在大堂接待,说是请夫人和少爷过去。” 听到柳家的人过来,沈夫人眼眸一亮,随即勾唇冷笑道:“我们还没上门呢,他们就先过来了,正好今日就当面说清楚了!” 沈青逸看向了母亲,说道:“母亲,柳侍郎登门,我们总不能为难人家。” “我可没说为难他们。”沈夫人说道,“不过是退亲罢了,又有何为难?” “母亲……”沈青逸正想说什么,沈夫人已经抬步走出了房间。 沈青逸眸子微动,随即跟了上前。 柳牧和安氏此时正在沈府的大厅里,坐在一旁。 主位上坐着的是沈青逸的叔叔,沈尚书。 “两位前来,不必客气,就当是在自家府中便是。”沈尚书对于柳牧的态度倒是很好。 安氏微微颔首,心底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是前来退亲的。 柳牧端起了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当季的新茶,口感很是不错。 沈尚书说道:“青逸和嫂子院子有些远,过来是需要些时间的,不知道柳侍郎和柳夫人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沈尚书问起来,安氏的目光看向了柳牧。 柳牧将茶杯放下,说道:“其实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颜宁和沈公子的婚事而已来,我们……” “原来柳大人和柳夫人是为了婚事而来,那真是来得太巧了。” 柳牧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厅外就传来一个女声给打断了。 大厅里的几个人纷纷朝着外面看了过去,正好看见快步朝着他们方向走过来的沈夫人。 沈夫人的身后还跟着面色不太好的沈青逸。 听到沈夫人的话,那语气到像是要好好算账一般,柳牧和安氏皆是微微一愣。 难不成沈家已经知道皇上赐婚的事情,所以才这般语气? 沈夫人说话之间,已经抬步走进了大厅里。 柳牧和安氏起身,给沈夫人行了一礼。 沈夫人也回了一礼,说道:“柳大人,柳夫人。其实当初逸儿去提亲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对于这门亲事,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听到沈夫人的话,柳牧和安氏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看来这沈夫人果然一直都不待见颜宁。 安氏问道:“沈夫人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有待商榷是指沈家不想认这门亲事对吗?” 沈青逸上前说道:“其实不是这样的,亲事依旧,母亲只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同意呢!”沈夫人真是被沈青逸给气急了,在柳牧和安氏的面前竟也是不顾忌了起来,直接就打断了沈青逸的话。 沈尚书上前,语气有些不好:“嫂子,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柳家虽然不如沈家,但是都是同朝为官之人,总不能结下恶缘。 沈夫人原本还想着继续说,听到沈尚书的话,停了下来,到底是世家夫人,该有的仪态还是得有的。 只不过她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安氏试探地问道:“所以,沈夫人是想退亲?” 若真是如此,他们柳家也没必要如此觉得愧疚,毕竟人沈家都心心念念着想要退掉这门亲事。 沈青逸还想说话,却被沈夫人直接瞪了回去。 “沈纪两家曾经是有婚约的,不过纪姑娘已经从我们沈家要走了两个铺子作为退亲的补偿,我们也曾协议过,今后两不相欠。只是不知道为何纪姑娘却总是紧缠着我们逸儿不放。”沈夫人说道。 安氏听到沈夫人的话,一时有些生气。 她说道:“沈夫人,当初是沈公子和沈尚书前来提亲的,怎么能说是我们颜宁缠着沈公子?”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颜宁从一开始就不愿接触沈家,纪琅对沈家也诸多排斥。 若非沈青逸诚心诚意到沈家提亲,还保证过之前的事情就当过往云烟,今后会对颜宁好,他们柳家又怎么可能同意? 现在反倒是被她倒打一耙,成了颜宁去缠着沈青逸?! 沈夫人说道:“若非是纪姑娘怂恿,我们家逸儿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安氏确实被气笑了:“既然沈夫人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两家就此退亲,我们家绝对是个好姑娘,自然容不得旁人这般污蔑!” 沈夫人一心想要退亲,他们此行正好随了她的意! 心里原本那份愧疚一扫而光。 若非今日登门,安氏还不知道沈夫人对纪颜宁心里的芥蒂如此之大,若真让颜宁嫁过来,还不知会受多少委屈! 沈尚书听到安氏说要退亲,又看了看自家嫂子那坚决的模样,他只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了沈青逸。 沈青逸看着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只得上前对这柳牧和安氏说道:“柳大人,柳夫人,是青逸对不住了。” 柳牧面色清冷,开口道:“无妨,这婚姻大事,自然要深思熟虑,若是不合适,退亲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连着两次都被退亲,在平日里,颜宁的名声大抵是受不住了。 不过好在暄王对颜宁还是上心的。 沈夫人见柳家的人如此爽快,心中暗道他们识趣,说道:“既然柳大人和柳夫人深明大义,这门婚事,就此作罢,签下退婚书,以后还请纪姑娘莫要再纠缠我们家逸儿了。” 她对于纪颜宁真心喜欢不起来。 “母亲,莫要再说了。”沈青逸低声提醒沈夫人道。 既然两家已经退亲,没必要再将关系闹僵。 他的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些许侥幸的。 安氏听着沈夫人这话,心中起了气,说道:“沈夫人,我们家颜宁一直循规蹈矩得很,这句话原封不动留给你们,希望沈家的各位,莫要打扰颜宁才是。” 这都是什么事,怎么能将事情都赖到她外甥女身上,颜宁明明那么懂事。 柳牧看向了安氏,示意她莫要过多争执,看向了沈尚书,说道:“沈尚书,既然已经商榷结束,现在就写退婚书吧。” 沈尚书的目光看了一眼失落的沈青逸,暗叹一声,随即让人取来笔墨,将退婚书写好。 一式两份,都签下了字。 沈夫人见这门亲事终于退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柳牧和安氏却是神色复杂。 不过,结果却是好的。 沈夫人看见安氏的神情,还以为她是在懊悔失去了这门好亲事,便说道:“柳夫人不必担心,以纪姑娘的容貌,在长安寻个普通的人家还是可以的,只是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好事,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不劳沈夫人惦记。”安氏心中气结,都已经退亲了,这沈夫人仍是冷嘲热讽的,她忍不住说道,“我们家的姑娘,本来就是凤凰,日后寻的儿郎,定然也不会比沈公子差。” 安氏说完这句话,抬步就已经走出了大厅。 柳牧面色更冷,对着沈尚书微微颔首,跟着安氏一同走了出去,连看都没有看沈夫人一眼。 沈夫人见他们都走了,这才说道:“就纪颜宁那样的女子,山鸡如何能当凤凰!又怎么可能寻得到比我儿更好的儿郎,真是自大!” “够了!”沈青逸听见母亲的话,终于忍不住对着她喊了一句。 正文 第481章 拜访镜渊 沈青逸的脾气向来都不错,也鲜少会发火,即便是遇到不可理喻之事,从来都是冷静处理。 他知道母亲有时候有些独断专行,但是母亲向来都是为了自己好,更何况那时自己的母亲,为了孝道,平日里他也从不会顶撞母亲。 可是今天他确实有些忍无可忍了。 毕竟他的母亲太过咄咄逼人,对于纪颜宁的各种嘲讽,让人有些忍受不来。 沈夫人听到沈青逸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对我吼?” 沈青逸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说道:“现在我和纪姑娘已经退亲了,母亲也不要再对她有如此恶意。” 沈夫人看着沈青逸,说道:“我怎么对她有恶意了?不过是想退亲罢了,我已经尽可能得压制我的言辞了。” 沈尚书开口道:“大嫂,虽然纪姑娘可能不适合青逸,起码她是柳家的人,柳侍郎的品级不过只比我低一级,在朝中多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听得出来,对于沈夫人刚才的举动,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沈夫人之前一直在沧州生活,头上没有了婆婆压着,丈夫走得早,无人会对她的言行作为指摘不满,便养成了这般独断专行的性子,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在沧州的时候,沈家是当地大士族,众人都会对沈家高看一眼,而且有沈青逸这个比寻常人要出众一些的儿子,在别人的吹捧之中让沈夫人得意忘了行,如今来了长安还不知道收敛,只怕会得罪不少的人。 柳家虽然不必沈家,但柳牧此人却不能小觑。 沈夫人听到沈尚书的话,眸子微动,显然也是觉得有些不服气,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有官场上的人有眼见力,虽然她觉得柳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看着沈尚书的表情不好,她只能收敛些许。 “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在柳家人的面前说纪颜宁的不是。”沈夫人垂眸说道,“只是二弟,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这么多,只是想为了他更好,若是娶一个商户女,能对他的仕途有什么用?” 沈尚书见沈夫人虽然服软,但仍是不甘心的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沈青逸,说道:“既然亲事已经退了,就不要再想了。” 沈青逸垂眸,没有接话。 沈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出了大厅。 沈青逸看向沈夫人,说道:“母亲,这里不是沧州,是长安。” 沈夫人说道:“你这是嫌弃母亲了吗?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道理说明白,沈青逸心中又烦闷无比,随即说道:“母亲觉得好就好。” 他颔首行礼,随即抬步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逸儿!”沈夫人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然而沈青逸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出了院子。 沈夫人身边的嬷嬷上前对沈夫人说道:“夫人,别生气,迟早有一天,少爷会明白的你为他付出的一切的。” “没想到逸儿对纪颜宁那丫头如此情根深种。”沈夫人提起纪颜宁就来气,说道,“看来我得早点给逸儿选一门真正门当户对的亲事才是,否则又让纪颜宁那丫头给惦记上,还不知道逸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嬷嬷道:“夫人说得有理。” 听着嬷嬷的话,沈夫人越发觉得此事拖不得。 从沈家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的安氏,脸色差得很。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下面子。 虽然柳牧的官职算不得有多厉害,但是起码也是个正四品的侍郎,平日里和其他的官夫人在一起,就算是不待见她,她不会这般当面给自己不痛快。 在她的面前提纪颜宁的不是,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早知道沈家大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应该应下这门亲事!”安氏回到了柳家,仍是觉得气愤不已,对柳牧说道,“我们颜宁哪里不好了,分明就是沈青逸自己倒贴过来的,居然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还真当她的宝贝儿子是金疙瘩啊!” 柳牧看着一脸怒气的安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你也别气了。”柳牧安慰她说道,“现在发现也不迟,这门亲事已经退了,大不了以后和沈家互不往来便是。更何况现在颜宁找到了更好的人,应当庆幸才是。” 安氏听着柳牧安慰的话,气消了不少。 是啊,皇帝赐婚,颜宁就要成为准暄王妃,当然是要比沈家好。 要不是现在圣旨还没下来,安氏不能胡乱泄密,她又怎么可能在沈家忍气吞声。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安氏还是分的清楚的。 安氏说道:“我去看看颜宁,让她知道退亲了高兴高兴,之前还以为颜宁不懂事惹怒了沈家大夫人,现在看来,定然不会是颜宁的错。” 柳牧听到她这么说,倒是轻笑了起来。 现在在安氏的眼里,沈家大夫人什么都是错的。 “我家夫人慧眼如炬,最是看得清。”柳牧说道。 安氏嗔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被柳牧哄了几句,安氏已经气消了,让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糕点,一起带去了纪颜宁的院子。 安氏去找纪颜宁,倒是没有将和安氏的不快说出来,只是告诉她,和沈家的亲事已经退了,不用担心。 往后就算是不与沈家来往也无妨。 纪颜宁的耳目众多,自然知道了在沈家的事情,有沈母在,退亲是迟早的事情,她也不意外。 只是心疼安氏还受了沈母的气。 寻常休沐日的时间里,镜渊都会在自己的宅子里看书和审查学生们交过来的卷子。 今日的阳光不错,看着这天气晴朗,镜渊原本还打算去山间走一遭,散散心。 只是当他刚准备出门的时候,身边的童子却传话来,说是有人求见。 镜渊对童子说道:“我休沐日的时候一般是不见客人的,若是学生来寻,便让他们等着明日去学堂再说。” 童子回答道:“先生,不是白鹭书院的学生,他说他是为了一个姓应的朋友过来的。” 镜渊微怔,说道:“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门口等着。”童子说道。 镜渊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来,说道:“请他进来。” 童子颔首行礼,随即朝着而去,来到了门口,看见正站在应文煦。 “这位公子,我们先生请您进去。”童子弓腰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应文煦微微颔首,随即抬步走进了这个宅子。 这个宅子所处的地方很是偏僻,平日里鲜少会有人过来,巷子有些窄,不适合马车过道,一般的大户人家也不会将住址选在这里的周围,所以这一片地方是难得的安静。 宅子虽然不大,但是种了不少的花草药材,看得出来,这个院子是被主人精心打理的。 他在童子的指引下来到了宅子里的正厅之中,此时的镜渊已经在此等候着。 应文煦上前行礼,说道:“晚辈见过镜渊先生。” 镜渊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应文煦,见他的眉眼之间和当初的应家大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似,心中便对于他说的话,信了几分。 “不必多礼。”镜渊对应文煦说道,“坐吧。” 应文煦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童子给应文煦上了茶,随即退了下去。 镜渊轻抿一口茶,目光看向了应文煦,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应文煦说道:“在下如今姓纪,名唤纪文煦。” 镜渊听到应文煦的话,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打量着眼前之人,不仅是样貌与应家大公子相似,这年纪确实也能与应文煦对得上。 二十多年的那个婴儿如若还在世,大抵也是这个年纪了。 镜渊说道:“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公子既然平安的度过了这二十多年的生活,在下觉得,理当远离是非纷争,好好生活才是。” 应文煦听到镜渊的话,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不要再掺和进当年的事情当中。 “其实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应文煦看向了镜渊。 镜渊抬眸,问道:“但说无妨。” 应文煦道:“听闻二十多年前,应家满门抄斩,是先生将他们的尸骨敛收安葬,我想知道,他们葬身于何处?” “斯人已逝,葬身于何处无关紧要。”镜渊说道,“你也不必再介怀,毕竟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这些事情,大可不必上心。” 应文煦听着镜渊的话,眸子微动,站了起来,对镜渊认真地行了一礼,说道:“先生对应家的大恩大德,我应文煦铭记在心,只是血浓于水,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不过请先生放心,我现在不会做自不量力的事情,只是想将一位家人的尸骨,和其他人埋葬在一起,不至于让她孤孤单单。” “家人的尸骨?”镜渊心中一跳,看向了应文煦,“不知你说的这位家人,是谁?” 正文 第482章 抓应文煦 镜渊当初只是敛了部分人的尸骨,还有一些已经面目全非,认也认不出来了。 看着镜渊询问的目光,应文煦垂眸,回答道:“应采薇。” 听到应采薇的名字,镜渊的手微微一颤,看着应文煦的眸子里充满了打量。 应文煦知道他会有所怀疑,说道:“她确实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不过最近我才找回了她的尸骨,所以想着将尸骨送到其他亲人的身边,也好作伴。” 镜渊说道:“你又如何得知,那就是应采薇的尸骨?” 应文煦道:“我自由我的办法,现在只想知道应家其他的人葬身之地,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 镜渊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眸子却是深邃无比,仿佛黑夜里的星空,摸不着,看不透。 应文煦坐在下位的桌子上,见镜渊沉默,他也不再开口。 “你又是如何我不会把你给出卖了?”镜渊开口问道。 应文煦说道:“若是镜渊先生是这样的人,也不会甘心在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而已,都道镜渊先生乃是风光霁月,光明磊落之人,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 镜渊先生听了应文煦的话,眸子里有些微动:“或许众人看到我的,只是表面罢了。” “但无论如何,先生是不会将我出卖的。”应文煦说道,“这对于镜渊先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镜渊看向了应文煦,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的手臂上应该有个胎记。” 应文煦微怔,忽然回忆起当初第一次看见纪颜宁的时候,她直接将掀开了他的袖子,原来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 他将右手的袖子掀了起来,内侧确实有个奇怪形状的胎记。 镜渊微眯起了眼睛,这才真正肯定了应文煦的身份。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闲来无事,你也可以随我一同出去走走。”镜渊站了起来,对应文煦说道。 应文煦知道,镜渊先生这是答应了自己。 今日是纪颜宁用自己的侍卫作为掩护,躲过了厉霄云的眼线,这才偷偷来找镜渊的,自然是要知道应家人的埋骨之地。 镜渊让自己的车夫准备了马车,带着应文煦一同出了城。 马车往城郊外的方向而去,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到了山林之中。 应文煦跟着镜渊下了马车,问道:“这里是哪里?” “玲珑山。”镜渊先生说道,“这附近的几座山地契在我的手里,所以便将应家和楼家人的墓地选在了此处,清静无人打扰。” 这附**日里鲜少会有人过来,就算是过来,看到一堆孤坟,多少会觉得有些晦气。 久而久之,更无人对此地有兴趣了。 应文煦点头,说道:“镜渊先生有心了。” 镜渊道:“不过是我应该做的罢了,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若是没有他,自然没有我,可惜我却帮不了他平反冤屈。” 应文煦垂眸:“先生做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楼家和应家的事情出来,不少为他们说话的人,都被容嶙给视作同党直接灭了口,长安城血流成河,令人唏嘘。 后来无人再敢提起当年的事情,毕竟敢质疑楼家是否真的造反,就是在质疑容嶙这个皇位是否来得真实。 镜渊对应文煦道:“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带你认认。” “多谢。”应文煦颔首,他是真的很感谢镜渊。 正如纪颜宁所言,镜渊是个心思缜密,温和儒雅的人,那两鬓斑白的头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可是在应文煦的眼中,镜渊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行云流水,优雅无比。 他甚至可以想象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所到之处,目光紧随的存在。 虽然将他的耀眼一点一点地蒙上了灰尘,却盖不住他的光华。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深山里走了过去,走了大约一刻钟,应文煦开始看到了这山上大大小小的坟墓。 每一座,都没有名字。 当年应文煦还是襁褓婴儿,对于这些亲人,并没有多少感触。 只是他在言家那么多年,受多了苦楚,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是他的家人纪颜宁,那一刻他就知道应家人这个身份于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在玲珑山待了许久,眼看着临近了黄昏,镜渊和应文煦这才回了城。 晃晃悠悠又是两个时辰,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巡卫营的人已经将城门戒严,来往的马车都必须严查一遍。 巡卫营乃是厉霄云管辖的,或许是要抓捕什么重要的逃犯,但是对于巡卫营的一下手下来说,对于应文煦他们绝对不会陌生。 若是发现他和镜渊在一起,多少会让敏感的厉霄云发现端倪。 应文煦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转头对马车里的镜渊说道:“今日多谢先生,只是我现在被人盯着,恐有所不便,怕牵连先生。就此别过,还请车夫将我放下来即可。” 镜渊颔首,没有多问,让车夫停了片刻时间,将应文煦从马车上放了下来。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来到了城门口,经过了巡卫营的检查,很快就放行进了城。 应文煦看着这戒严的城门,面不改色地走了上前,就算是厉霄云怀疑自己,但总不能无缘无故将自己抓起来。 他跟着前面的人一同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刚检查到他的时候,那城门守卫的眼神有些不对。 “队长。”那守卫朝着身后的一个中将喊了一句。 中将走了过来,看见应文煦的这张脸,随即一挥手,打算将人直接扣下。 应文煦皱眉:“你们为何要抓我?” 那中将说道:“我们怀疑你和今日城中的一起案子有关,长得和嫌犯有七八分相似,所以觉得你应该就是我们要抓的人。” 应文煦道:“我今日可不在城内。” “在不在,我们审过了才知道。”中将冷笑一声,喝道,“把人带走!” 应文煦咬牙,看来这些事情,还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这么久以来他都安分不已,没想到这才消失了一日,就让厉霄云给察觉出来了。 应文煦说道:“我是刑部的人,就算是要审,也不该是你们巡卫营。” “不巧的是,这事还真归我们巡卫营管。”押住他的一个士兵说着,直接用绳子将他的手腕给绑了起来。 应文煦眸子沉得厉害,不过他知道自己挣扎也无用。 厉霄云手下的向来强势,若是他反抗,或许只能招来一顿暴打,所以他倒是很配合的被这样士兵给押走了。 天色暗了下来,而城门的守卫也撤了七七八八。 纪颜宁喝了药,觉得有些晕沉。 “小姐,今日您还是早些休息吧。”紫玉看着纪颜宁有些困倦的模样,将床铺弄好之后,对她说道,“今晚就莫要再看书了,小姐又不是要考状元,不必如此勤奋的。” 纪颜宁听着紫玉的话,轻笑出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紫玉颔首,对着纪颜宁行了一礼,随即退出了房间。 纪颜宁朝着内室走过去,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的一阵声音,她顿住了脚步。 她往窗外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影,随即听到了敲窗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她就知道,定然是容澈来了。 她走到窗前,将窗户给打开,果不其然,看见了容澈的脸。 “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纪颜宁问道。 容澈翻身入窗,站在了她的面前:“自然是来看你的。” 纪颜宁哭笑不得:“那你可以早上看,没必要大晚上的还爬墙。” 容澈说道:“早上脱不开身,又怕影响到你。所以只能趁着晚上过来瞧一瞧我的媳妇。” 纪颜宁如今身子不适,又不能出府,也不好见客,容澈只能如此。 “放心,我又不跑。”纪颜宁说道。 容澈说道:“你就算是想跑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了,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纪颜宁看着他:“听说容嶙让你自己提一个条件,你竟然就只选了赐婚?” “对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容澈说道,“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王妃。” 纪颜宁道:“贫嘴。” 容澈说道:“你也知道,皇兄虽然说许我一个要求,但若真是关乎官职和权力,他多少是有些忌惮的。” 纪颜宁撇嘴道:“忌惮又如何,这些年来,他忌惮的人还少吗?他抢来的江山,自然是做不安稳的,对谁都不会信任半分。” 忌惮是一回事,得看他有没有办事镇压下去。 容澈揉了揉纪颜宁的脑袋,说道:“罢了,不提这些事情,看你脸色不好,是该好好休息了。还有,下次不许再涉险了,就算是去护国寺,也要带足了护卫。” 纪颜宁去护国寺的事情容澈从锦鹤那里知道了,现在还有些后怕。 若皇帝真要杀了纪颜宁,只怕她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纪颜宁苦笑:“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护国寺遇见他。” 一想到容嶙站在自己的墓前,她就觉得可笑得不行。 杀她的人是他,现在却还是忘不了她。 他都不怕自己晚上向他索命吗? 正文 第483章 容澈救人 容澈见纪颜宁神色疲惫,并没有在院子里过多的逗留,只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了。 他从纪颜宁的院子里出来,却迎面而来一个侍卫,似乎很是着急的模样。 “怎么回事?”容澈开口问道。 那侍卫正是纪颜宁手下的人,看见容澈,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属下有急事向大小姐禀报。” 容澈道:“颜宁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情,若真是急事,可以告诉我来处理。” 侍卫听见容澈的话,先是微微一怔,垂头不语。 无论怎么说,他是纪颜宁的人,就算是纪颜宁日后成了暄王妃,他的主子还只是纪颜宁,这点他是不会忘记的。 容澈说道:“颜宁身子不适,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没必要去吵醒她,不然你也可以告知袁武,让他等颜宁醒来之后再处理。” 侍卫颔首:“还往王爷见谅,我先去请示袁大哥。” 容澈点头,倒是没有生气,但失落多少还是有些的,不过他也很清楚,这都是护卫的必备条件罢了。 有多少夫妻看似表面恩爱,背地里总是会有诸多秘密甚至是算计。 对于高门大户的人来说,拥有只忠诚于自己的人,是极其重要的,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最信任的那个人,会在你的背后捅你一刀。 容澈等在了院子里,不一会儿,袁武便带着那个侍卫走了过来。 “王爷。”袁武说道,“大小姐那边我们不便打扰,这件事其实也用不着瞒着王爷,而且我们还需要王爷的帮忙。” 容澈点头,问道:“怎么回事?” 袁武说道:“纪宅那边传话过来,说纪文煦被巡卫营的人给抓了,现在还未曾回来。” 纪文煦? 容澈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应家独留的血脉,在言府受了多年的委屈,现在改名纪文煦,在刑部担任一个小吏,当初他还在暄王府住不久。 没想到巡卫营的厉霄云对纪文煦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那么久了还让人跟着,可见他对纪文煦是势在必得。 一想到当初厉霄云连萧疾风都能对付,只怕他这次出手早有预谋。 袁武说道:“只怕现在就算是刑部的提刑大人前去,都未必能从厉霄云的手里将纪文煦带出来。” 厉霄云背后是皇帝,所以才如此嚣张,可以将旁人不放在眼里。 容澈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让颜宁好好休息。” 他说着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纪颜宁的院子。 侍卫看向了袁武,问道:“袁大哥,那还用向大小姐禀报吗?” 袁武面色平静:“等明日吧。” 既然容澈出手,总比纪颜宁去巡卫营要人强。 夜色渐深,此时的巡卫营大牢里灯火通明,挂在墙上的火盆一直跳跃不已,从小小的窗户上掠过的丝丝微风,将火苗吹得微微摇曳,但牢里的人却似乎感觉不到风的存在。 应文煦的双手双脚被士兵用绳子结实得绑在了木架上,此时的他,身上有了不少的伤痕。 在刑部的时候,他对于这样的刑罚并不陌生,没想到今日自己也沦落成了这阶下囚。 厉霄云从外面牢房外走了进来,目光冷然地看向了应文煦,跳跃明亮的光线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更加的尖锐,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还没招认吗?”厉霄云瞥了一眼旁边的手下。 手下抱拳道:“属下无用,他嘴巴太硬,根本吐露不了半点消息。” 应文煦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不过好在他以前在元府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没少经历,常常会被言家的人殴打,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听到厉霄云的声音,应文煦艰难地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的眼前面无表情的厉霄云。 “厉都尉真是好威风,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应文煦的嘴角还流着血,看向厉霄云的眼眸里满是幽怨。 厉霄云上前两步,走到了应文煦的面前,说道:“言煦,最好别在挣扎了,少受点苦不好吗?怪怪交代你和纪颜宁还有定北侯府的关系,说不定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应文煦冷笑:“厉都尉真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不如直接给我们随便安哥罪名罢了,又何必如此麻烦?” 萧少北和纪颜宁都抓不到,只能那找应文煦审问。 自从言家倒台,应文煦悄然进入了刑部,一切都安分守已。 不过厉霄云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要和纪颜宁有关的人,他都觉得有问题。 一开始以为纪颜宁只是利用言家的人推倒言徵,只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应文煦可疑,厉霄云很确定,昨日应文煦甩开了他的人,定然是去做什么隐秘的事情。 若是旁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轻易就抓人的。 但厉霄云掌管着巡卫营,他的性子又向来嚣张,就算是只是怀疑,而没有证据,他也可以将人抓起来,拷问到将事情全部吐露出来为止。 没想到应文煦居然如此能撑,这样的严刑拷打之下,普通人早就肚子里的秘密吐得干干净净了,然而他却咬牙什么都不肯说。 厉霄云看着他浑身的伤,难得地高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好好交代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不会太为难你。”他对应文煦说道,“反之,你若是拒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现在尝过的刑具惩罚,不过都是些小意思罢了,在我的巡卫营里,还没有哪个能不吐些秘密就走出去的人。” 应文煦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厉霄云,却是没有说话。 见应文煦仍是不肯开口,厉霄云道:“很好,看起来言公子是很想体会一下我们巡卫营的各种刑罚了?” 厉霄云朝着旁边的士兵看了一眼,那士兵建议道:“不如就用被火烧得灼热的铁,只要一碰到皮肤,那痛不欲生的滋味,没几个人能受得住。” “好。”厉霄云点头,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活阎王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他的手段向来都是残忍无比。 那士兵刚下去准备,外面就有人快步走了进来,神色不稳,对厉霄云说道:“都尉大人,暄王殿下来了。” 听到暄王来巡卫营,厉霄云微微挑眉,不知道容澈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里。 不过他的目光在看到应文煦之后,多少有些明白了。 “看来你的背后不仅仅是定北侯府,连暄王都对你挺上心啊。”厉霄云对应文煦说道,可是语气却是冷多了。 应文煦垂眸,他的身体太过疲惫,而且浑身火辣辣的疼,感觉都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王爷,你不能进去!”牢房外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厉霄云眸子微动,对旁边的士兵说道:“把人扔到牢房里去。” 他说着便抬着大步朝着牢房的门口而去,只是还没等到走到门口,只听到“砰”的一声,原本守牢房的两个狱卒却踹翻在地,直接滚落了下来,狼狈不已。 厉霄云看着眼前的景象,眸子微沉。 他走了出去,正好看见站在牢房门口处的容澈,还有他身边的侍卫。 “暄王殿下怎么晚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厉霄云的目光黑沉着脸的容澈,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容澈勾唇冷笑:“当然是来找人的了,听闻厉都尉把纪文煦给抓了?” 厉霄云猜的果然没有,这个暄王大半夜来闯他的巡卫营,,为的只能是纪文煦。 “暄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下午才拿下的人,殿下现在就来过问了。”厉霄云说道,“不过这个纪文煦,乃是我们巡卫营一直在找的嫌犯。” 容澈问道:“那么请问厉都尉,纪文煦是犯了什么罪?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小案有京兆府,大安有大理寺和刑部来查,再则还可以御史台来审,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然需要劳厉都尉的大驾?” 厉霄云眸子微动,说道:“王爷真是折煞下官了,我们巡卫营可比不上刑部和大理寺,只不过是抓抓这影响城内治安的小贼罢了。但我的手下查到纪文煦今日在城内打死人之后跑了,这才将他带回来的。” 容澈抬眸道:“你可有证据?” 厉霄云听到容澈的话,心中想笑,他厉霄云做事,哪里还用得着证据? “有证人。”厉霄云的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小兵。 那小兵很自觉地站了出来,对容澈行了一礼,说道:“暄王殿下,我们今日在巡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行凶的纪文煦,定然是不会错的。” 他的话音刚来,就听到容澈轻薄的唇里发出的一声嗤笑。 小兵不明所以,正想抬头,突然大腿传来一阵疼痛,他就被人直接踹倒在地上,痛得他抱着大腿嗷嗷大叫。 原本站在容澈身边的秋鲤直接动起手来,是一点都不含糊。 “暄王殿下,这是何意?”厉霄云的脸色确实不好。 容澈看向了厉霄云,声音确实无比的凌厉,说道:“你这个手下,既然眼睛不好,连人都能认错,不如把眼珠挖下来算了。” 正文 第484章 带走阿煦 听到暄王说要剜下他的眼珠,刚才出来作证的小兵吓得脸都白了。 皆闻这个小王爷平日里脾性最好,性格最是温和,可是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要剜人眼睛的人,怎么可能是传闻里性情温和的暄王?这简直比厉都尉还要可怕!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了厉都尉,想要从厉霄云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的提示。 但是他只能看到厉霄云那张黑沉的脸。 “王爷,你又怎么知道他认错了人呢?”厉霄云不甘心地问道。 容澈说道:“因为今日纪文煦是和本王在一起的。” 厉霄云问道:“王爷知道他是哪个时辰杀的人吗?” “在厉都尉将他抓起来之前,本王的人都和他在一起,难不成厉都尉也要怀疑本王杀了人?”容澈微微挑眉,看向了厉霄云。 听到容澈的这话,厉霄云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容澈既然到了他的巡卫营,就一定是要将纪文煦给带走的。 容澈身为亲王,又有着不少的功勋,现在刚破了一件大案,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厉霄云就算是再得圣宠,也拼不过这样的人。 他勾唇一笑,说道:“王爷说笑了,那么想来应该就是误会一场。” 容澈看向了厉霄云,并没有打算和他再虚与委蛇,说道:“人在哪里?” 巡卫营的几个士兵都纷纷低下了头,若是让暄王知道他们对纪文煦动了刑罚,只怕是会生气不已。 但是这些都是厉都尉要求的,他们自然不能不从。 厉霄云道:“虽然是个误会,但是这个案子牵扯到了纪文煦,总要走个流程。” “呵。”容澈冷笑出声,说道,“这个案件现在不仅牵扯到纪文煦,连带着本王都被牵连其中,所以这个案子还是交由大理寺处理吧,大理寺少卿段大人稍后会亲自过来巡卫营做案子的交接,还请厉都尉行个方便才是。” 厉霄云听到容澈的话,眸子闪过一丝的诧异。 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他编出来,为的将纪文煦给拿下。 暄王将这个案件交到大理寺那边,不就是想让他的巡卫营付出点代价,出点血吗? 还没等厉霄云说话,容澈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往牢房里走了进去。 几个狱卒看着厉霄云都对容澈无可奈何,他们更是不敢去拦下这个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王爷。 容澈走进了地牢里,因为是晚上,地牢里有烛光,看起来比外面更亮了些许。 狱卒不敢怠慢,直接将容澈引到了应文煦所在的单间牢房里。 看见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应文煦,容澈面色铁青,周身冷意更甚。 狱卒不敢怠慢,颤颤巍巍地将牢房的门给打开了。 容澈带着人直接走进了牢房里,将应文煦给扶了起来。 “阿煦。”容澈轻声喊了一句,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咬牙开口的,看到如此伤重的人应文煦,他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若是让纪颜宁知道,定然更是会心痛不已吧? 应文煦睁开眼睛,看见容澈,脸上终于绽放除了一丝的笑容:“王爷。”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怕,因为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是有家人的,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容澈身后的侍卫急忙上前,一起将应文煦扶住。 “谁动的手?”容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狱卒,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他对巡卫营的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更是觉得厌恶。 狱卒不知为何,感觉到背后一股冷意,他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秋鲤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直接让那个狱卒跪了下来:“王爷问你话呢!” 狱卒被迫跪在地上,由于太过害怕,目光看下来动手的那两个人。 顺着他的目光,容澈和秋鲤也看向了那两个士兵。 “王爷,这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行事而已。”那两个士兵开始有些慌了。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如此,毕竟是巡卫营的人,在厉都尉的手下干活,手段自然是要狠一点的。 平日里严刑拷打的时候,他们向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于旁人的谩骂诅咒更是不屑一顾,认为那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可是现在面对容澈的眼神,他们却感觉一种压迫感。 容澈的眸子看向了那似乎是刚搬上来的火盆,上面还放着被烧得灼热的铁烙,看样子像是正要对应文煦下手的刑具,他的脸色黑沉,若不是自己赶来,只怕是这些东西已经对应文煦下手了。 他自然知道厉霄云之所以那么受皇帝倚重,无非就是审案手段了得,到他手里的人,几乎没有不吐秘密的,能从巡卫营里出来,就算是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整天玩弄这些东西,也得试试到底是什么滋味才是。”容澈冷冷地说道,“秋鲤,让他们好好体验一下。” 那两个士兵看着容澈阴骘的目光,正想拔腿朝着牢房外跑出去和厉霄云求救,可惜被秋鲤一下子就抓起了领子,直接甩到了墙上,撞得背后和胸口都疼痛不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抓起来,帮在了那木架之上。 秋鲤看向了那被烧得灼热的烙铁,勾唇冷笑。 随即牢房里传出一身凄厉的惨叫声。 巡卫营大牢里的人对于这样的惨叫声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有过那么多的需要审问的犯人,有些叫的比这个还惨。 容澈直接将应文煦带回了王府,没多久段无瑕就带着人过来了,从暄王府的人那里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便对于巡卫营要出了这个案子的详情和证据。 巡卫营自知吃亏,有暄王府和大理寺的介入,应文煦定然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犯错。 第二天一早,袁武就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纪颜宁。 纪颜宁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暄王府。 看见应文煦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不能动弹的模样,纪颜宁眼睛泛红,心里却是愧疚不已。 “煦儿。”纪颜宁上前,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对不起。”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应文煦去找镜渊,竟让厉霄云钻了空子。 一想到厉霄云,纪颜宁就恨得牙痒痒。 当初厉霄云设计杀死了萧疾风,这笔账她还没有好好地算,现在他又出来为难应文煦,还真是够“尽职尽责”。 应文煦看向了纪颜宁,摇头:“无妨,我没事。” 纪颜宁眼睛更红了:“这怎么能叫没事?” 她医术不错,自然知道应文煦这身伤到底经历了多少折磨。 当初将他从言家带回来,纪颜宁就说过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他的,可是自己居然还是没做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好好的吗?”应文煦说道,“让小姑姑担心了。” 纪颜宁说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说过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应文煦虽然身体很痛,但是知道小姑姑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仍是暖暖的,他笑道:“我年纪比你大,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纪颜宁情绪有些低落,给应文煦把脉,又让珍珠去配了些药效快些的药材。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杀意。 应文煦说道:“厉霄云就是皇帝养的一条狗,皇帝让他咬谁,他就咬谁,想要扳倒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皇帝需要这样的人,就算是扳倒了一个厉霄云,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厉霄云。” 厉霄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这长安里不少的人官员都被厉霄云得罪过,但是又有谁敢和这样的人对上呢? 平日里就算是皇子对皇帝旁敲侧击地对皇帝说起厉霄云的不是,都会被皇帝训斥几句,更是助长了厉霄云的这股邪气。 纪颜宁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就算是我们不动手,厉霄云也不可能会放过我们的。” 厉霄云一直在暗中盯着定北侯府和纪颜宁,也一直在盯着应文煦。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狠厉得不行,这样的人继续留着,纪颜宁又怎么可能会放心?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背负着表哥的一条命。 应文煦垂眸:“是我太没有用了,不仅帮不上小姑姑的忙,还让你担心了。” 纪颜宁苦笑,说道:“煦儿很厉害的,我知道。” 若是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这样的摧残,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厉霄云的人下手有多重,这身伤起码得养一个多月才能好。 应文煦服了药,很快就睡下了。 纪颜宁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好遇上从院子外走进来的容澈。 她上前说道:“多谢,要不是你,只怕煦儿不知还要受多少的委屈。” 就算是她来处理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像容澈这般,那么快就将人从巡卫营里带出来。 容澈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什么谢?更何况,你的家人,日后就是我的家人,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沉,落到了纪颜宁的心上,只觉得无比的安心。 正文 第485章 赐婚圣旨 应文煦受伤,一直在王府里养着,倒是无人敢再找他的麻烦。 案件交由段无瑕来处理,直接就办了厉霄云手下的几个副将,倒是让巡卫营的嚣张气焰一下子灭了不少。 纪颜宁从暄王府里出来,便去了醉香楼,从何掌柜那里听到不少的线索,便回了柳家。 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就算是出门,安氏也没有反对。 “小姐,冯黛姑娘在府门外想要求见。”紫玉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对她禀报道。 纪颜宁抬眸,想到冯黛似乎对煦儿有些心思,现在过来找她,大抵也是因为煦儿。 “让她进来吧。”纪颜宁说道。 紫玉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冯黛就已经跟着紫玉走进了纪颜宁的院子。 纪颜宁正坐在亭子里的桌子旁,面前放了一盘棋,不过她的对面无人,是自己一个人在下棋博弈。 听到声音,纪颜宁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见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冯黛正缓缓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将指尖夹住的白子放回到了棋盅里。 “纪姑娘。”冯黛上前,微微颔首,行了一个平礼,说道,“冒昧前来打扰,还请纪姑娘不要见谅。” 纪颜宁看向了冯黛,回了一礼,说道:“无妨,反正我也无事。” 冯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闻阿煦被巡卫营的厉都尉误抓了,还受了伤,不知道他伤得可严重?我想去看看他。” 她眉眼之间满是担忧之色,看得出来确实很关心应文煦。 纪颜宁说道:“他确实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请大夫看过来,并不会伤及性命,养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痊愈了,你不用太担心。” 冯黛听到纪颜宁这么说,眉间的担忧之色却并未舒展开。 她咬唇,又问了一遍:“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纪颜宁突然想起之前和应文煦谈过的一些话,她自然是看得出来冯黛对应文煦的心思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煦儿似乎真的只是把冯黛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亦或着是妹妹。 如今他正在养伤,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给他添麻烦了。 “冯姑娘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的,只是他如今要好好养伤,最是需要清静,还希望冯姑娘能够理解。”纪颜宁婉拒道。 冯黛听着纪颜宁的话,脸上满是失落之色。 她原本还想说自己可以去照顾应文煦的,可是想到纪家的实力远比是她们家不能相提并论的,倒一时说不出口了。 “这样啊。”冯黛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会回纪宅呢?” 纪颜宁沉思片刻,说道:“这个还得看他恢复得如何,若是伤势好得快,自然就能早些回去。” 听不到确切的消息,冯黛心里更是难受。 她垂眸说道:“那巡卫营的人真是可恶,平日里作恶多端就算了,没想到连阿煦这样的好人都被他们抓了去,实在讨厌得很。” 厉霄云的凶名在外,长安城的不少人对他是怕得紧,冯黛自然也是如此的,可是一想到他让人抓走了应文煦,冯黛心里早就将他骂了千八百遍了。 纪颜宁听着冯黛的话,苦笑道:“是啊,巡卫营的人太可恶了,但是没有办法,厉霄云可不是谁都能对付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冯黛心里只想着应文煦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纪颜宁的异常。 纪颜宁说道:“冯姑娘的关心,我下次去看他的时候,会代为转达的,你不用太担心。” 冯黛恹恹地点了点头。 见不到应文煦,冯黛也不好再继续留在柳府,只是聊了两句,便告辞了。 紫玉看着冯黛离开的背影,说道:“奴婢看冯姑娘似乎对煦公子挺上心的,小姐为何不让人带她去看看煦公子?” 纪颜宁说道:“阿煦在养病,自然要清静些。冯姑娘是很好,但好的不一定就是合适的。” 紫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纪颜宁又拿起了一枚白子,看了一眼这棋盘,沉思片刻,将棋子落下。 只是还没等她再拿起黑子的时候,一个小厮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表小姐,老太爷让你赶紧去正院。”小厮急匆匆地说道。 旁边的紫玉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蹙眉说道:“什么事情,慌成这样?” 小厮说道:“是宫里来圣旨了,老太爷让您出去呢。” 纪颜宁刚夹起了一颗黑子,又放了下去。 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纪颜宁起身,带着紫玉跟那小厮一同前往正院。 她到的时候,柳家的人几乎已经都到齐了,她默默上前,走到了安氏的身边。 “颜宁,你怎么才来?”柳员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颔首,低眉说道:“我的院子比较偏,过来需要些时辰。” 其实是因为刚才有冯黛在,所以那传话的小厮被她院子的侍卫拦住了,不过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那传旨的太监看了一眼纪颜宁,笑道:“这便是贵府上的表小姐,纪姑娘吧?” 纪颜宁微微福礼,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是。” “果然是天生丽质,长得一副好相貌。”那太监说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开始宣旨。” 柳家的人齐齐跪了一地。 纪颜宁站在安氏的身边,也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中书令长史柳员之外孙女,江州纪氏颜宁,秀外慧中,性情温良,心系百姓,特赐封为丛溪县主。与皇亲王容澈天造地设,佳人偶成,同赐纪氏颜宁为暄王妃,择良辰完婚。钦此。” 听到太监宣读完圣旨,柳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全都愣住了。 纪颜宁居然被封为了县主,而且还赐婚暄王? 柳员和柳牧他们早就得知了消息,所以心中并无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民女纪颜宁领旨,叩谢皇帝陛下。”纪颜宁垂眸,随即恭敬地行了一礼。 虽然她并不想要容嶙给她的这个县主身份。 她伸出手,将太监手中的圣旨接了下来。 太监看着纪颜宁无喜无悲的神情,便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不简单。 能从一个商籍的女子到暄王妃,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此能力的。 “丛溪县主请起,各位请起。”太监将纪颜宁虚扶起来,说道,“丛溪县主,要记着明日一早要进宫谢恩。” “多谢公公提点。”纪颜宁点头。 太监又看向了柳员:“柳大人可真是有一个好外孙女啊。” 柳员心中多少是有些高兴的,说道:“公公辛苦了,不如留下来喝杯茶。” 太监道:“不了,咱家还要回去给陛下复命呢。” 纪颜宁从紫玉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钱袋,递给了太监,说道:“公公一路辛苦,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就当给公公买点好茶。” 太监倒也没有客气,接过纪颜宁递过来的钱袋,一拿到手,只需轻轻一掂量,他对纪颜宁笑得越发真诚了。 跟纪颜宁说了不少明日应该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回去复命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前两天他们都还在暗地里嘲笑纪颜宁被沈家给退亲了,虽然不在纪颜宁的面前说,但是府中的人私底下还是议论不少。 没想到纪颜宁被退婚才几日时间,居然就被赐婚给了暄王,自然让人惊讶地不敢相信。 众人看着纪颜宁的目光,是羡慕又妒忌。 她的运气还真是太好了。 纪琅是最高兴的一个,他对暄王的印象很好,心中想着要是能有这样的姐夫就好了,没想到现在暄王真的成了他的姐夫。 毕竟暄王可比沈青逸好太多了。 可是高兴之余,纪琅又觉得有些失落,因为姐姐赐婚了,要嫁人了,就不能陪着自己了。 “琅儿怎么了?不为你姐姐高兴吗?”柳长源看着纪琅恹恹的脸,问道。 纪琅点头:“高兴,不过姐姐以后要嫁人了,是不是就很少能看到姐姐了。” 纪颜宁听到纪琅的话,摸了摸他的脑袋:“琅儿想得那么远了?你是我的弟弟,只要想看我,随时都可以。更何况现在只是赐婚,离成亲还远着呢。” 纪琅又笑了起来。 皇帝给纪颜宁和暄王赐婚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里传开来。 倒不是纪颜宁有多瞩目,而是盯着容澈亲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毕竟现在容澈地位稳固,又贵为亲王,谁都想和暄王攀点交情,若是联姻,那就更好了。 更何况暄王的容貌出众,不少世家小姐更是芳心暗许,没想到皇帝就这样突然给暄王选了个未婚妻,自然是让人惊讶的。 众人一打听,暄王的未婚妻竟然还是一个商籍出身的女子,心中更是意难平。 虽然知道纪颜宁手中的宝昌记有着庞大的财产,但是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商籍女子,连当暄王的侧妃都不够格,竟然还当上了暄王妃,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纪颜宁有县主的身份在,倒是没有人敢说她的身份低贱。 正文 第486章 进宫拜谢 纪颜宁被封为丛溪县主,又和暄王赐婚的消息第二日就传到了沈夫人的耳朵里。 原本还想着看纪颜宁笑话的沈夫人,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气得发慌。 “没想到纪颜宁居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暄王!”沈夫人咬牙道,“果然是个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 沈夫人愤愤不平,毕竟被他们沈家连退两次婚,这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大抵是不会再找她这样声名狼藉的姑娘的,就算是嫁人,也只能嫁一些庸碌之辈,怎么可能与她的儿子相提并论? 却没有想到,这纪颜宁一转身就找到了身份尊贵的暄王。 在沈夫人旁边的沈燕兰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咬牙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给纪颜宁赐婚?而且还是和暄王!” 这是不少人都不得其解的消息,不过很快众人都知道了,这就是当初皇帝答应过暄王的“奖赏”。 沈夫人看着自己手中的挑选世家小姐的单子,一时觉得无趣起来。 原本想着再怎么挑,都会比纪颜宁好不知多少倍。 可是纪颜宁突然就成了县主,身份一下就上去了,她若是再挑一些普通的世家小姐,岂不是要被纪颜宁给比了下去? 一想到纪颜宁那个得意的样子,她的心口就觉得难受,若是寻了个普通的世家姑娘,说不定还会被纪颜宁给鄙夷了。 旁人还会说他们沈家不长眼,好好的一个县主不要,挑了个差的。 沈夫人便将那些二品以下的官员府邸的世家小姐都剔除了。 沈燕兰看见自己的母亲还在低头挑选着名册,上前说道:“母亲,我们之前那么对纪颜宁,你说她当上暄王妃之后,会不会为难我们沈家啊?” 沈家就算是再厉害,和暄王府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沈夫人却是嗤笑道:“当了暄王妃又如何,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吗?我们沈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沈燕兰听到母亲这么说,倒是放心下来。 “不过,不知道哥哥听闻了这个消息会如何?”沈燕兰说道,她只是哥哥似乎真的对纪颜宁很上心。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纪颜宁到底有什么好的! 沈夫人听到沈燕兰的话,只是说道:“他若是知道,自然就死心了,不然还省得总是一副唯独纪颜宁不可的样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也好让他收收心,去相看其他的姑娘家。” 母女两个人正在说着话,但其实沈青逸一大早就得知了消息。 他没想到,沈家刚退亲,皇帝就给她和暄王赐婚了。 他只觉得心如绞痛。 可是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在强求罢了。 纪颜宁对他无意,已经拒绝过他三次,家人根本就不待见纪颜宁,矛盾重重。 他清楚,纪颜宁的性子,似乎没有人能勉强她。 那么她和暄王的赐婚,又是真心的吗? 沈青逸想到那日柳牧和柳夫人一同到沈家来,似乎是有事情要说,还听管家说他们带了不少的礼物,那架势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事情,只是当时他们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那么他们原来要说的,也是退亲这件事吗? 沈青逸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家族的骄傲,想要什么自然会得到,无论是亲人给的,还是自己努力而来的。 第一次他感觉到这个失去的难受,像是心在被什么东西慢慢啃噬一般。 “青逸,你这是怎么了?”看见沈青逸神色满是苦涩的模样,镜渊开口问道。 沈青逸即便是当上了翰林院的员外郎,但也会时常到白鹭书院里找镜渊先生。 “只是觉得求而不得,大抵是这世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了。”沈青逸垂眸苦笑一声。 镜渊从未见过沈青逸如此伤心的模样,听了沈青逸的话,他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沈青逸的肩膀:“人生不如意之事有太多,求而不得也并非最痛苦的,只是你还年轻,经历甚少。” 沈青逸低头,心情仍是低落不已。 镜渊说道:“既然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谁都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出去散散心,学会放下,就能看开了。” 沈青逸苦笑,只能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青逸抬头看向了镜渊,问道:“师父,你可有过割舍不掉的人?” 镜渊听到沈青逸的话,眸子微动,说道:“自然是有的,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别人有的七情六欲我也有过,别人有过的苦楚我也经历过,只是再割舍不掉又能如何,人生就是如此,起起伏伏。” 沈青逸道:“那师父就甘愿放弃了?” 镜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年轻,若是不甘心,不妨再努力些许,也免得往后给自己徒留遗憾。” 只留下这句话,镜渊就已经从书院里的房间里了出去。 沈青逸站在远处,一时有些愣住,随即苦笑起来。 努力吗? 自从遇见了纪颜宁,他又何时不曾努力过慢慢向她靠近,但是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徒劳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听了师父的话,他越发觉得不甘心了。 容澈完全没有把沈青逸放在眼里,他的媳妇那么好,有人惦记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们都可能抢得过自己。 第二日一早,纪颜宁洗漱之后,安氏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院子里。 今日纪颜宁要进宫向皇帝皇后谢恩,自然是要早起些打扮的。 纪颜宁倒是无所谓,只是今天要见到容嶙,心情有些不爽。 虽然很想准备杀了他,但是她也清楚现在时机不到,若是在此时暗杀容嶙,成不成功另说,就算是成功了,现在这个局势明显是对二皇子有利的。 所以她还不能动手。 除了容嶙,还有苏凝雪,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然就这一套吧。”安氏挑了一会儿,选了一件玫红的衣裙,显得有些喜庆,料子是上好的蜀锦,上面的绣花繁复,看起来华丽无比。 平日里纪颜宁最是喜欢素色的衣服,但安氏觉得这样的场合,得穿得隆重些。 纪颜宁看着安氏选的那件衣服,说道:“太艳了,还是选件素净些的。” 她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抽出来,说道:“就这件吧。” 这件衣服比起安氏选的那件并不落下乘,就是颜色素了些,绣花也没有那么多,却也十分的精致。 “你这丫头。”安氏笑道,“你受封县主,今日的主角是你,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好的相貌?” 纪颜宁说道:“后宫之中,什么样漂亮的女人没有?我若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反而不好。” 安氏知道纪颜宁决定的事情旁人是劝不动的,只能点了点头,让丫鬟伺候她穿衣梳妆。 等吃过了早饭,容澈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柳府的门前。 容澈和她一同进宫。 看见纪颜宁从柳府的大门口走了出来,身着鹅黄色轻纱裙,身形飘逸,仿佛是误落人间的仙子,脸上轻妆淡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的美。 容澈朝着她露出了笑颜,随即扶着她上了马车。 跟在纪颜宁身后的安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看起来暄王对颜宁是真的上心。 “今天的你格外的好看。”容澈开口道。 他一直都知道纪颜宁长得很美,即便是平日里打扮得很是素净,还是让人一眼难忘。 纪颜宁听了容澈的话,微微挑眉,说道:“舅母说要如此的,我觉得没必要。进宫谢恩而已,其实不必如此麻烦。” 容澈说道:“我喜欢。” 纪颜宁看向他,一脸的打量,说道:“这么说来,若是我不打扮,你就不喜欢了?” “自然不是。”容澈哭笑不得,说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只不过想让你对自己更好些罢了。” 纪颜宁道:“我无所谓。” 刚开始成为纪颜宁的时候,她是很排斥照镜子的,毕竟这张脸和前世的脸不一样的,总是会觉得不舒服。 后来虽然让自己习惯了,但仍是不喜欢照镜子。 马车一路前行,没多久就来到了皇宫里。 容澈带着纪颜宁,从后宫而进。 由太监带路,把他们带到了偏殿里,此时皇帝和皇后已经在偏殿里了,太监上前通传之后,这才传唱让暄王和丛溪县主入内召见的消息。 容澈感觉到纪颜宁的脸色微冷,身上带着一股寒意。 “放心。”容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纪颜宁回过神来,眼眸里那股恨意瞬间消散,她眸子微动,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了殿内。 殿内除了容嶙和皇后,还有其他的几个妃子,听闻是暄王亲自求来的赐婚,自然都想过来看看,这丛溪县主到底长什么目光。 纪颜宁目不斜视,款款走入了殿内,看见主位上的容嶙,还有他身边的皇后,目光却是平静得毫无波澜。 “臣弟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臣女纪颜宁,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容澈和纪颜宁纷纷上前行礼。 正文 第487章 遇苏凝雪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颜宁和容澈的身上。 原本以为这个商籍女子进宫见到这么多的贵人会有些拘束,可是如今看着她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甚至比许多贵女都要惹眼,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纪颜宁已经十六岁,已经长开了,身着鹅黄色纱裙,身姿绰约,即便还没看到正脸,众人就已经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见她垂头行礼,那淡然的侧脸让容嶙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免礼。”容嶙开口道,面色沉静,目光直直盯着纪颜宁,说道,“抬起头来。” 纪颜宁抬头,平静的目光就这样看向了容嶙。 她的眸子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的波澜,但是谁都不知道,在她袖子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又再次见到了容嶙,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但是起码能够不让旁人看出来。 看见纪颜宁的这张脸,容嶙微怔,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是那天在护国寺的竹林里遇到的那个女子,当时差点就能把她给杀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容澈的喜欢的女子,纪颜宁。 他开始认真审视着眼前的纪颜宁。 “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好生般配。”旁边的皇后见容嶙没有说话,便笑盈盈地开口说道。 容澈笑道:“皇嫂有眼光。” 他这么一接话,其他的妃子都开始接话起来,对着容澈和纪颜宁好一通夸奖。 纪颜宁神色淡淡,被人夸也不见羞涩,淡定倒是让其他人觉得有些怪。 容嶙开口道:“既然是阿澈选的人,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听闻你就是宝昌记的东家?” 纪颜宁微微颔首:“回皇上,正是。” 容嶙道:“不错,小小年纪,撑起如此大的商号不容易。” 纪颜宁道:“都是叔叔们在打理。” 她可不想将功劳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特别是在皇族和一些官员的面前,毕竟若是那样,他们这些政客总是会有办法,让商人多多少少出些油水。 皇商虽好,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容嶙听着她谦虚的样子,眸子倒是多打量了她几眼。 在容澈说要赐婚的时候,他是有派人去查过纪颜宁此人的,可并不像是她说的这般。 这个女子年纪不大,但是仍是将诺大的宝昌记管理得井井有条,上次还在江州揪出了燕国的细作,吞并了不少的商号。 不过她既然不愿意多说,容嶙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问。 “既然已经赐婚了,让礼部和钦天监那边看看日子,挑个时候将婚期定下来。”皇后说道。 容澈颔首,说道:“臣弟已经让人着手去办了。” 皇后看向纪颜宁的目光更是和蔼,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纪颜宁太过熟悉了,就像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只是她这身清冷的气质,似乎总是能拒人千里之外。 容澈和纪颜宁谢了恩,皇后便带着纪颜宁在后花园里散步了。 皇宫的后花园纪颜宁前世的时候常常来,只是过了二十年,虽然有了些许的变化,但是总体的格局却没有变。 此时的容澈被容嶙单独叫道了御书房。 “朕想知道,这么多的世家小姐你不选,为何偏偏选了纪颜宁?”容嶙看向了容澈,抬眸道,“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可不简单呐。” 容澈听到容嶙的问话,知道他这是在旁敲侧击呢,轻笑起来,双眼弯弯:“皇兄不觉得,她长得比其他的世家小姐还要漂亮吗?臣弟对于那些高门里的小姐并不感兴趣,不过颜宁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自然就选她了。” 容嶙原本还想着他能想出什么理由来敷衍自己,没想到容澈竟然说纪颜宁是自己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子。 想了想那纪颜宁的容貌,不得不说,即便身处皇宫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但是纪颜宁身上的气质却是让人一眼难忘的。 容嶙微愣了一会儿,随即也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罢了,你喜欢就好,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些,往往太过聪明的女人,总是特别的危险。” 容澈听着容嶙的话,眸子微动,不知为何有些心里有些堵。 纪颜宁无疑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危险吗?确实很危险,不过怀璧其罪,即便是她没有做错什么,仍是会被旁人视若威胁。 皇后带着纪颜宁在后花园里散步,一路走来,都是皇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规规矩矩的,看起来并无不妥,但是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 若是旁人,大抵会恨不得和皇后套近乎,可惜纪颜宁却没有如此。 只是对于这样性子的纪颜宁,皇后却觉得颇有好感。 走了一会儿,见阳光有些烈,便寻了一个亭子坐下来。 亭子靠着湖边,有微风吹过,倒是让人觉得清凉无比。 “再过些日子,祁儿和郭家大小姐的婚期也到了。”皇后对纪颜宁说道,“听闻你与心悦交情还不错?” 纪颜宁如实回答道:“是,颜宁的父母生前与郭家有些来往,算是世交,来到长安之后,郭家也帮衬不少,交情自然比旁人要好上些许。” 皇后笑道:“如此甚好,阿澈和祁儿感情向来就很好,如今你与心悦关系又不错,让本宫很是欣慰。” 两个人正在亭子里说着话,眼尖的纪颜宁便看见了换换朝着她们方向靠近的几个人。 她的脸色霎时顿住了。 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亲手杀了她的苏凝雪。 见纪颜宁脸色煞白,皇后不明所以地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苏贵妃带着慕容忆雪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颜宁。”皇后轻声唤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敛起神色,默默垂眸。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真是不应该。 “哟,这不是皇后吗?今儿不在佛堂,出来散步了?”苏凝雪上前,朝着皇后微微福礼,随后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这又是哪家的姑娘?” 之前苏凝雪对皇后的态度还算是恭敬,毕竟当时二皇子正在和四皇子夺嫡,自然要拉拢皇后和三皇子,可是现在四皇子已倒,苏凝雪觉得自己的儿子必定就是储君,自然也就看不上皇后了。 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 纪颜宁起身朝着苏凝雪行了一礼:“回娘娘,臣女纪颜宁,刚受封丛溪县主。”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清楚情绪。 苏凝雪听到纪颜宁自报家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本宫想起来了,丛溪县主,不就是暄王的未婚妻吗?昨儿本宫还听皇上说起,这门婚事是暄王亲自求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是不是真长了一张美人脸?” 纪颜宁缓缓抬头,目光看向了苏凝雪。 苏凝雪看见纪颜宁的脸,美则美矣,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对这个女人莫名的不喜。 尤其是纪颜宁的那双眼睛,幽深地让人觉得有些心惊,仿佛能将她看透一般。 “没想到纪姑娘竟然能有此际遇。”在身后的慕容忆雪开口道,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纪颜宁。 不知为何,一看到纪颜宁,慕容忆雪就想到了元娇娇。 当初若不是纪颜宁,她好好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失败!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纪颜宁和元老夫人对自己下的狠手。 原本以为纪颜宁不过一个商女,没想到这小贱人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暄王的未婚妻! 纪颜宁又微微对着慕容忆雪行礼:“二皇子妃。” 她的目光淡淡,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慕容忆雪的身上,她和元娇娇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不过纪颜宁一眼就能区分出来,她是不屑看到慕容忆雪的。 当然这不代表她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慕容忆雪的动静。 慕容忆雪当上了二皇子妃,刚开始的处境并不好,慕容府对她失望之极,二皇子和苏贵妃对她也不满意,她在皇子府里也没有人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 毕竟二皇子对她的态度都那般,下人们向来都是会看脸色的,让慕容忆雪吃了不少的苦头。 自那以后,慕容忆雪就学乖了,开始学会讨好二皇子和苏凝雪,忍气吞声,默默做了不少的事情,倒真的让关系给缓和了下来,二皇子和苏凝雪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这才改变了她的处境。 慕容忆雪并不是个没有心计的,她知道这样的条件下只能慢慢妥协。 纪颜宁扫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 但若是慕容忆雪再将这样的手段用在元家的身上,再打元娇娇的主意,她是绝对不会放再过慕容忆雪的。 苏凝雪看见纪颜宁,说道:“啧啧啧,果然是不错呢,也难怪把暄王给迷得不行,还亲自去求赐婚,只怕这长安城里,就算是青楼了的女子都没有几个能与纪姑娘匹敌的。” 皇后听到苏凝雪这话,脸色立马就落下来了。 她这是将纪颜宁和青楼里的妓子相提并论? 纪颜宁听了没有生气,甚至连窘迫都没有,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娘娘过奖了,颜宁自然不及娘娘当年风华。” 正文 第488章 动手打人 听到纪颜宁不咸不淡地回怼了一句,苏凝雪和慕容忆雪都是微微一怔。 她是真不知道苏凝雪的嘲讽还是怎样,居然还回了那么一句。 若苏凝雪将她比作青楼里的妓子,纪颜宁也将苏凝雪直接拉了下水,让苏凝雪一个没脸。 现在苏凝雪看着纪颜宁更是觉得碍眼。 不得不说纪颜宁长得很漂亮,即便是自己年轻时候也不曾长得如此惹眼过,一想到自己年纪越发的大了,连皇帝对她渐渐失去了兴趣,苏凝雪就莫名觉得有些恼怒。 看着纪颜宁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皇后见苏凝雪神色有异,便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谁都知道这后宫之中,最不能惹的人就是苏贵妃,毕竟她的手段狠辣,而且善于伪装,在皇帝的面前巧舌如簧,收到皇帝的偏宠,自然无人能将她如何。 旁人若是和苏贵妃对上,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苏妹妹当年确实长得不错,这后宫之中也就苏妹妹能入皇上的眼。”皇后说着,心中却是有些鄙夷。 她是不喜欢皇帝的,但是她为了家族着想,并不能拒绝入宫。 这么多年来,她身为皇后,却总是在忍气吞声。 为了她的孩子,她不得不这么做,奈何苏凝雪哪里是个容易满足的人,直到将三皇子容祁弄成了哑巴,确定他不会再对皇位有威胁才肯放手。 这样的毒妇,皇后心中早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只是她的能力还是太弱了,容祁也常说,等他变强了,会保护母后的。 但是现在,时机就要到了。 苏凝雪瞪了纪颜宁和皇后一眼,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暄王还是真是找了个好姑娘啊。” 纪颜宁没有接话,她现在能忍住不去杀了她,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一看到苏凝雪的脸,纪颜宁就觉得浑身发疼,那种被炭火灼烧的痛,她依然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见纪颜宁没有说话,面色仍是淡然,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苏凝雪抬手就朝着纪颜宁呼了过去! 纪颜宁神色一凛,随即伸出手挡住。 苏凝雪只觉得手腕上莫名有些刺痛,更加用力在纪颜宁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周围的人皆是一愣。 纪颜宁侧着脸,眸子闪过一丝阴骘的神情,不过转眼即逝。 皇后立马将纪颜宁拉到了身后:“苏贵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凝雪看向了纪颜宁,冷笑道:“谁给你的勇气瞪着本宫,别以为被赐婚给了暄王,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皇后也怒了:“苏凝雪,你别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苏凝雪听到皇后的话,瞬间就笑了起来:“姐姐这话说的,我就是喜欢仗着皇上撑腰为所欲为又如何?” 反正现在没人能和她的儿子抢皇位了,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二皇子的,自然也就不用看皇后的脸色了。 皇后看着苏贵妃这副嚣张的模样,正想上前训斥,却被纪颜宁给拦住了:“皇后娘娘,我没事的,都怪我不好,让贵妃娘娘生气了。” 见纪颜宁沉住了气道歉,慕容忆雪微微挑眉,这样就甘心认错的纪颜宁可真是太陌生了。 不过想想也是,纪颜宁不过是一个商户女,就算是被赐婚,但是在真正的贵女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苏凝雪见纪颜宁还算是识相,勾唇一笑,挑衅地看了一眼皇后,随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亭子。 皇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有些温怒。 她看向了纪颜宁,有些抱歉:“这回是本宫对不住你,但是以后你若是再遇上苏贵妃,还是远离些才是。” 纪颜宁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脸上有些疼,但是纪颜宁不在意。 因为刚才碰到苏凝雪了。 被自己碰过的人,想要不中毒,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也没那么傻,会让苏凝雪直接毒发,那个毒和当初给五公主下的毒一样,不过要过几天才会毒发,到时候苏凝雪的全身都发着恶臭,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如此的嚣张? 只是当容澈知道纪颜宁被苏凝雪扇了脸,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好了。 两个人坐在回柳府的马车上,容澈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周身都是冷意。 “好了,也不是特别疼。”纪颜宁见容澈这副模样,说道,“而且这巴掌打得也不亏。” 起码让她有了理由能碰到苏凝雪,否则以苏凝雪在宫中的谨慎,若是旁人想要给她下毒,还真找不到机会。 容澈见她明明被打了还这般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就算是躲过去了,以苏凝雪的性子,八成要闹到容嶙那里,到时候还得闹上一段时间。我可不想再和她瞎折腾。” 容澈冷笑,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凝雪嚣张可以,但若是敢动他的人,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很快就在世家之中传开了,都说纪颜宁心高气傲,一进宫就惹怒了苏贵妃,被苏贵妃给教训了一顿。 原本就嫉妒纪颜宁当上暄王妃的世家小姐们,又开始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放言说贱籍女子就是贱籍女子,就算是被赐婚还是改不了身上的那股子商籍出身的特质。 纪颜宁对这些事情是不上心的,她也不在乎。 但是她不在乎,元娇娇却是被气得不行。 第二天夜里,她就偷偷地溜进了皇宫,在苏凝雪的宫里学鬼叫,把苏贵妃宫里的人都吓得不轻。 然后再得意洋洋地和纪颜宁说起了此事。 “皇宫戒备森严,你就这样强闯,若是被金吾卫给发现了怎么办!”纪颜宁被她这个举动气得不行,“还装神弄鬼呢,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住你!” 元娇娇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嘟囔了一句,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纪颜宁:“我就想给你出口气呀,你不夸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训我。” 她别过脸去,俨然一副我现在很生气的模样。 纪颜宁还打算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见元娇娇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我知道你自然是为了我好。”纪颜宁无奈道,“但是你也不能做事如此冲动,那皇宫可不是谁都能闯的。” 元娇娇撇嘴道:“我和别人不一样,他们那些人自然是抓不到我的。” 不是她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在段无瑕手中栽过,还没人能抓得到她。 纪颜宁忍不住捏了捏元娇娇这副傲娇的小脸:“好,我家娇娇最厉害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旁人给你设了陷阱怎么办?总要小心些。” 元娇娇说道:“我就看不惯苏贵妃那张嘴脸,你可不知道,上次我与祖母进宫,她还当面下了我祖母的面子。当天晚上我就偷偷溜进宫,在她的宫里放了火。” 不过那个时候被发现得早,没能烧到多少就被扑灭了。 听到元娇娇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纪颜宁觉得她在江湖那么久都没被各地的官服抓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去她的一身好轻功,还有她比常人更多的敏锐。 倒是比元靖还要厉害几分。 元娇娇说道:“我原本还打算今天继续去装鬼吓吓她们呢!” 纪颜宁说道:“昨晚那么一闹腾,现在皇宫肯定要被戒严了,你今天若是再去,定然不会和昨天那般容易。” 哪里知道元娇娇听了纪颜宁的话,笑嘻嘻地凑上前说道:“这次不一样。” 纪颜宁挑眉,不解她的意思。 元娇娇说道:“我已经和皇后娘娘打过招呼了,她会帮我的。” 皇后很是喜欢元娇娇,平日里没少叫她入宫玩,就算是今晚再进宫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谁能想到元家大小姐居然是这背后捣乱的人呢? 更何况昨日的事情一出,苏凝雪就去皇帝那里闹了一番,说皇后治理后宫的能力太差,居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容嶙好好的训了一顿皇后。 与其说是皇后帮元娇娇,不如说她们是相互帮助。 接着元娇娇的这次闹剧,皇后可以将目标锁定在苏凝雪的心腹上,顺便将她们给清理了。 皇后以往是不出手,懒得管,现在为了三皇子,她不得不出手了。 而且出手要快准狠,干净利落地将自己想要拔出的人,清理干净了! 纪颜宁听着元娇娇的计划,也开始沉思起来。 “这回你不用自己去皇宫装鬼涉险,我自有办法。”纪颜宁对元娇娇说道,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冷意。 听到纪颜宁说有办法,元娇娇兴致突然就上来了。 毕竟纪颜宁的手段她还是很清楚的。 元娇娇说道:“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纪颜宁说道:“杀人诛心,我们现在动不了她,那就让她声名狼藉罢了。” “她可不在乎。”元娇娇不解,“她若是在乎那些名声,也不至于如此了。” 正文 第489章 贵妃心腹 纪颜宁也很清楚,苏凝雪是不在乎自己的声誉的。 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算是背后被人唾骂又能如何?只要她有皇帝的恩宠,就无人敢对她怎样,而且若是在她的面前惹她不高兴了,想要教训旁人,轻而易举。 这就是权力。 只不过她的“权力”来源于皇帝,若是皇帝不再相信她,这一切自然就好办了。 “你想如何?”元娇娇看见纪颜宁的模样,一脸的不解。 纪颜宁勾唇冷笑,说道:“厉霄云和苏凝雪,都是我们的心头之患,你说他们若是联手,会如何?” 元娇娇脸色一变,蹙眉深思道:“我们就连一个都难对付,若是他们真的联手,那我们不就更危险了?” “不,危险的是他们才对。”纪颜宁看向了元娇娇,说道,“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得是需要密谋什么,他们才会联手?” 元娇娇眼前一亮:“那可不就是逼宫造反吗?” 纪颜宁轻笑:“对啊。” 现在四皇子被二皇子除去,贬为庶民,其他的皇子或许都有野心,但是谁也不是二皇子的对手,如今的二皇子只需要等着皇帝将他封为太子储君。 只是皇帝看起来还没有封储君的意愿,若是知道苏贵妃和厉霄云联手,那还不得气愤? 元娇娇也觉得此计可行,但还是有些担心:“那厉霄云看起来不像是个傻的,真有那么容易就上当吗?” “那就由不得他了。”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的阴骘。 厉霄云此人不得不除,他确实忠心于皇帝,那就必然是自己的对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得先将容嶙的羽翼一一拔除。 皇宫里闹鬼的事情让宫里不少的宫女太监人心惶惶。 这么多的侍卫居然连人都抓不住,让许多人宫女觉得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私下都在传定然是苏贵妃作恶多端,才会有鬼怪来找麻烦。 谁让苏贵妃这些年一直如此嚣张,栽在她手里的人可不算是少。 这样的闲言碎语让苏凝雪气愤不已,尽管惩戒了几个乱说话的宫女,但是众人看着她的目光仍是带着些许的意味。 苏凝雪就直接闹到了皇帝那里,哭诉皇后无所作为。 结果在皇帝训斥皇后一番之后,皇后找出的真凶却让苏凝雪咬牙切齿。 “皇后莫不是故意在针对本宫不成!”苏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都是她的心腹,目光看向了皇后,说道,“本宫相信她们的性情,绝不可能是这次的始作俑者。” 皇后竟然将自己的两个心腹押到了皇帝的面前,她还真没想到皇后竟然敢这般和自己杠上。 见苏凝雪为这两个宫女开脱,皇后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淡然:“她们性情如何,本宫不清楚,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如今证据确凿,东西确实是在她们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而且当晚都没有人可以证明她们两个人的清白。” “娘娘。”跪在地上的一个宫女对苏凝雪说道,“当天晚上,奴婢和素心是在一起的,我们真的没有装神弄鬼。” 皇后却说道:“你们两个人是同伙,自然早就想好了如何为对方开脱,若不是在你们房间里搜到了证据,本宫或许都被你们蒙骗了过去。” 1“娘娘,我们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求娘娘给我们做主啊!”素心哭着对苏凝雪说道,“奴婢不知道为何会得罪皇后娘娘,让她对我们这般痛恨,甚至要这般污蔑我们,但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 皇后冷笑道:“本宫需要污蔑你们?” 两个奴婢低着头,神情不甘心。 苏凝雪看向了皇帝,说道:“皇上,她们服侍臣妾多年,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她们向来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没等皇帝说话,就听到皇后冷笑了一声,说道:“苏贵妃可真是太善良了,但是本宫还是要劝告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贱婢就是如此,你苏妹妹真心待她们,她们未必就是真的对苏妹妹好。” 苏凝雪见皇后这般模样,咬牙切齿道:“本宫亲自选的人,自然比皇后清楚。” 皇后道:“当初是你一直在陛下的面前说让本宫给你一个交代,如今本宫辛辛苦苦查出了真相,妹妹却死活不肯相信,证据确凿,难不成妹妹还想为她们开脱不成?” 苏凝雪看着皇后,眸子里满是厌恶。 是自己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当初若不是她帮助容嶙灭了应家,容嶙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就登上皇位,可是当容嶙当上了皇帝,这后位却不是自己的。 让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动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动皇后。 若是不然,现在的皇后之位早就该是自己的了。 苏凝雪说道:“只是凭找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定罪,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她们的房间栽赃嫁祸。” 皇后看向了容嶙,开口道:“皇上,臣妾做事光明磊落,当初找东西的时候,手下的人是从她们两个人私密的箱子里找出来的,而且那箱子上了锁,若非有钥匙,旁人自然是打不开的。而且臣妾之前也审问过了,这两个奴婢口口声声说,钥匙她们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给过旁人,一口咬定那箱子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听到皇后这么一说,那两个宫女面色苍白。 她们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东西就出现在自己私密的箱子里,也没有任何被撬过的痕迹。 这才是真正让她们无法辩驳的,因为那箱子的钥匙只有自己才会有。 可是她们是真的无辜的啊! 苏凝雪盯着皇后,自知这次皇后准备充分,自己栽了跟头,便说道:“那皇后想如何处置她们?” 就算是这件事算到这两个奴婢的身上,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她就不信皇后还能将自己的这两个心腹给撤了不成! 皇后说道:“本宫原本就想查查这装神弄鬼的人是谁,没想到还牵连出其他的事情呢。” 苏凝雪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开口道:“什么事情?” 皇后说道:“回皇上,臣妾在这两个贱婢的房间里,还搜查出一些东西。” 皇后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婢女,那婢女上前,将东西呈了上前。 “这是当初明妃东西。”皇后说道,“若是本宫没有猜错,明妃当初的死,也是你们两个宫女下的手吧?” 当初明妃被人下毒,精神恍惚,一直说看到了鬼怪,后来掉入了湖里淹死了。 其实皇后知道,下毒之人就是苏凝雪,但是她抓不到证据,现在就只能将这件事嫁祸到这两个宫女的身上了。 若只是装神弄鬼,有苏贵妃求情,这两个宫女或许只是受些处罚便罢了。 但沾上了人命,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而且死的还是一个妃子。 “不,这不是我们做的!”宫女拼命的否认。 苏凝雪的目光看向了皇后,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针对自己。 没想到之前一心礼佛的皇后,一出手竟然让她措手不及。 还真是小看她了。 皇帝的目光看了一眼皇后,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两个人就拉下去杖毙吧。” 他说得毫无感情,冷漠地让人不敢开口求情。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侍卫上前,将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拽了起来,拖了出去。 那两个宫女不甘心,朝着苏凝雪一直在呼喊着冤枉,可惜看见容嶙那张黑沉的脸,苏凝雪想要为那两个宫女求情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皇后既然准备得如此完全,若是自己再给两个宫女求情,只怕还会殃及自己。 看着皇帝站起身子,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苏凝雪的目光这才看向了皇后。 “皇后娘娘还真是好手段。”苏凝雪冷着脸说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毁了本宫的两个心腹,真是不得了。” 皇后扫了一眼苏凝雪,并不打算接她的话,随即站了起来,无视苏凝雪,直接离开了这偏殿。 “啪!”的一声,众人都被苏凝雪摔杯子的声响给吓到了。 看见苏贵妃脸色狰狞,大家都纷纷低着头,生怕触怒了她,自己也落得不好的下场。 “哼,不过都是垂死挣扎罢了。”苏凝雪咬牙道,“我倒是要看看,就你那个哑巴儿子,还拿什么跟我争!” 越想越气,苏凝雪这几年哪里还受过这样的对待,她气得把桌子上的茶具都给摔了!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偏殿。 纪颜宁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她脸上却面无表情,这不过才刚开始而已,若是这都受不了,那以后可有得她受了。 “大小姐,郭家送来帖子。”紫玉上前,将帖子递给了纪颜宁。 纪颜宁道:“送进来。” 她看了一眼锦鹤,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这才看见了紫玉走进了书房。 接过帖子一看,是郭心悦邀她一同出门逛街。 毕竟是快要成亲了,郭心悦一直在家中待嫁,只怕要被闷坏了,这才给她递了帖子。 正文 第490章 铺子埋伏 郭心悦的婚期还有几天而已,想来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纪颜宁便应了下来,收拾了一番,便上了马车去郭府寻了郭心悦。 郭心悦见到纪颜宁那是开心不已,从府中快步就走了出来,仿佛脚下长了翅膀似的。 “都快要成亲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些,还跑那么快。”纪颜宁忍不住说道,双眸弯弯,满是笑意。 郭心悦听见纪颜宁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垮了下来:“你怎么和我母亲说得一模一样!她天天让我在府中学规矩,总觉得我做得不够好,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一趟,你又训我!” 纪颜宁说道:“毕竟你要当皇子妃了,嫁的并非寻常人,所以郭伯母对你严厉些事应当的。” 众人都以为三皇子是个哑巴,并不甚在意,但是郭家却很清楚,这不过是三皇子容祁韬光养晦的做法罢了。 若是三皇子能成为太子,郭心悦以后就是太子妃,甚至于会成为皇后。 所以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偏偏郭心悦还是个跳脱的性子,所以才会让郭父郭母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得去教导郭心悦,让她成为三皇子的一大助力。 郭心悦踩着矮凳上了马车,纪颜宁紧随其后。 将马车的帘子放下,车夫这才缓缓地驾着马车往街道的方向而去。 “你还说我呢,我听说皇上给你和暄王赐婚了,那你以后也是要当王妃的人,难不成柳伯母也一直在教你规矩?”郭心悦说道。 纪颜宁轻笑:“这自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就算是要学,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尽管对于礼仪方面,她做得已经够好了。 郭心悦轻哼一声,说道:“那些规矩可繁琐了,当初父亲刚到长安任职的时候,我就学过一次世家小姐的规矩,学了好久,好不容易现在适应了些许,又要学当皇子妃的规矩。” 纪颜宁见她虽然抱怨,但是也没觉得不耐烦,便知道她是下了功夫的。 “带你去吃好吃的。”纪颜宁说道,“醉香楼又上了不少的新品菜肴,我带你去试试。” 郭心悦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还听说城北开了一家不错的玉器店,也要去瞧瞧。” 纪颜宁苦笑,随即应下。 两个人去了一趟醉香楼,又逛了逛周围的铺子,这才往郭心悦所说的城北玉器铺子而去。 下了马车,纪颜宁微微挑眉,看着这铺子确实是新开的,但是格局不大,就像是很一般,不显眼的铺子。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郭心悦:“你确定是这儿?” 郭心悦自信地点头:“上次我一个表妹过来看我的时候提到过的,还说这儿的玉器格外的不错,有的比宝玉轩的还好,所以我才想过来瞧瞧的。” 纪颜宁道:“那就进去看看。” 两个人一同踏入了玉器铺子里。 这个玉器铺子一共有两层,正摆放着不少的玉器首饰还有装饰品,只是纪颜宁一扫过去,也没有发现有几件好的玉器。 郭心悦对玉器很是喜欢,自然也是个懂行情的人,上前看了看,觉得有些失望。 掌柜上前,看见郭心悦和纪颜宁两个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不俗,便知道这两位必然是贵客来临,急忙说道:“不知道小姐,需要买些什么?我们这店里可有不少的上好玉器。” 郭心悦在一楼转了一圈,粗略地看了一眼,说道:“你说你店里有上好的玉器,我怎么都没有发现?” 掌柜说道:“这一楼的都是寻常的玉器,二位不妨上二楼一观。” 郭心悦和纪颜宁相视一眼,便一同走上了二楼。 郭心悦出门带了两个丫鬟,纪颜宁只带了紫玉在身边,车夫在店外等着。 这个店铺的二楼和其他的铺子有些不同,分了几个房间。 掌柜地热情地上前,一边在说着他们铺子里的玉器有多么的好,一边将她们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只是当纪颜宁和郭心悦一踏入那个房间,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带着刀的男人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郭心悦暗惊,立即看向了那个掌柜,怒道:“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原本还热情不已的掌柜立马就变了脸,冷笑一声,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了我的地盘,就要乖乖听话,否则刀剑无眼,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纪颜宁眸子微沉,一把拉住了还要理论的郭心悦。 “看来掌柜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才动手的。”纪颜宁看向了那掌柜,“否则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内私自劫持世家小姐,只怕你这铺子早就移位平地了。” 掌柜的眸子微动,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放肆,我们小姐可是准皇子妃,你们若是敢动手,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郭心悦的一个丫鬟上前怒道,试图用身份压制他们。 掌柜听到丫鬟的话,只是嗤笑一声,说道:“皇子妃?你说若是你们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果清白都被毁了,皇子还会娶你们吗?” 听到掌柜的话,郭心悦脸色煞白。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算计于我!”郭心悦咬牙道,“我父亲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若是敢动我,我父亲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掌柜说道:“那也得看你父亲能不能抓到我们。” 他的目光在纪颜宁和郭心悦两个人脸上徘徊,说道:“啧啧啧,都长得这般水嫩,让人不忍心下手呢。” 纪颜宁面色淡然:“谁派你们过来的?” 掌柜道:“无可奉告。” 说着便朝着她们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那目光极其猥琐。 “来人,救命啊……”郭心悦身边的一个丫鬟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只是她才喊了一半,一把锋利地剑就直接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再喊,你这条命可就没了。” 纪颜宁冷冷道:“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 掌柜见纪颜宁似乎不惧,说道:“哟,小美人性子还挺傲气啊!就让爷……” “袁武,锦鹤!”纪颜宁开口喊了一声。 “啊——”随着一身惨叫响起,刚才还拿着剑对准丫鬟的男人一下子就被踹到了墙上摔落下来,吐了一口血,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地上,“哐当”的声音让人霎时回过神来。 没想到房间里居然闯进了两个侍卫,几个男人相视一眼,提刀朝着这他们砍了过去。 他们虽然有些武功,但是比起袁武和锦鹤,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只听到房间里传来阵阵的惨叫声,很快掌柜叫来的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下子全被打倒在地上,痛到已经爬不起来了。 纪颜宁看向了还愣在一旁的丫鬟,说道:“去衙门报案。” 丫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听到纪颜宁的话,猛然点头:“奴婢知道了。” 说完拔腿就快步跑了出去,往衙门的方向跑去。 原本还嚣张不已的掌柜瞪大了眼睛,双腿有些发软地看向了袁武和锦鹤。 他知道自己定然不是这两个侍卫的对手,便立马跪了下来:“两位姑娘,姑奶奶,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纪颜宁上前两步,开口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掌柜哭诉道:“小人只是见两位姑娘长得实在貌美,所以才起了歹意……” “废了他的左腿。”纪颜宁冷冷的开口。 还没等掌柜地抬头,突然就感觉到一个黑影靠近,袁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抬起手中的剑,一下子就插入了他的大腿之中。 “啊……” 还没等他惨叫出声,那插入大腿的剑,一直刺着他的肉往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处不断地涌出了暗红色的鲜血,刺目地让人觉得有些惊骇。 掌柜的脸已经因为疼痛变得狰狞起来,惊恐地竟然喊不出声来。 纪颜宁说道:“本小姐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了,是你不珍惜,就别怪我动手。” 掌柜的脸色惨白,目光直直地看着纪颜宁,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眼前的姑娘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生的又如此貌美,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狠辣之人。 即便是现在,她说话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却让他的后背满是凉意。 “你想知道什么?”掌柜地颤颤巍巍地开口,大腿上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纪颜宁勾唇冷笑:“你们的目的,你们受何人指使,都一一道来,别想再欺瞒我半分,否则,别说是你的腿,就连你的双手……” 她的目光看向了他的手,恰到好处地将话停了下来。 掌柜额头上满是汗水,只能如实地说道:“我收钱办事,有个女人过来找我,说要我毁了郭家的大小姐。” 郭心悦一怔,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冲着她过来的。 她蹙眉问道:“那女人是谁?” 掌柜摇头,说道:“我没看见她的真面目,她花钱找我们办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肯亲自露面的。” 正文 第491章 冯黛怒骂 铺子的掌柜的大腿上的血还在继续流淌,但是有袁武和锦鹤在,他又不敢有大动作。 纪颜宁听着这掌柜说的话,心中大概能猜到了是谁。 没多久,京兆府的官兵就过来了,将这个铺子团团围住,纪颜宁带着惊魂未定的郭心悦走出了玉器铺子。 只是很不巧,一出门就遇上了巡卫营的厉霄云。 郭心悦还没有缓过神来,正打算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却被厉霄云身边的人马拦了下来。 “放肆。”郭家的丫鬟上前说道,“不许挡我们家小姐的去路!” 厉霄云上前,说道:“你们还不能走,先留下口供。” 纪颜宁看向了厉霄云,说道:“这件事有京兆府处理,就不劳烦厉都尉了。” 厉霄云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脸上仍是淡漠地神情:“纪姑娘,又见面了。” 原本厉霄云还想不明白为何暄王会如此在意纪文煦,自从知道了暄王请旨与纪颜宁赐婚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 这背后的一切,其中的联系,都是因为纪颜宁。 似乎所有事情都和她有关,但是她偏偏又能置身事外,他早就知道这个纪颜宁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 纪颜宁面色微冷:“厉都尉真是好记性,还能记得我。” 这是纪颜宁回长安之后,第一次和厉霄云打照面。 厉霄云听到纪颜宁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却依然泛冷:“纪姑娘还真是不自信,本都尉怎么会不记得?” 听到厉霄云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郭心悦抬头看了看他,开口道:“这件事我们已经让京兆府来处理,用不着厉都尉插手。” 郭心悦说完正打算带着纪颜宁一起上马车,可是她才刚踏出脚步,就已经被厉霄云给拦住了。 “既然是城内治安的问题,自然是归本都尉管的,两位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厉霄云开口道,语气根本就是没得商量。 纪颜宁道:“还真不知道厉都尉什么时候接下了查案的事情,有京兆府,有大理寺,就算是要查口供,应该也轮不到你巡卫营吧?更何况城内出现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你们巡卫营的失职,难道不应该自省一番吗?” 厉霄云道:“纪姑娘果然伶牙俐齿,但是无论如何,今日还请两位走一趟巡卫营。” “若是我说不呢?”纪颜宁迎上了厉霄云的目光,语气很淡,但是听得出来很坚决。 厉霄云笑:“本都尉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若是纪姑娘不予配合……” “纪姑娘!”还没等厉霄云说完,便从旁边冲出来了一个人,直接就当在了她和郭心悦的面前。 纪颜宁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冯黛。 “冯姑娘。”纪颜宁微微讶异,看着冯黛,不理解她这个时候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冯黛的目光一直盯着厉霄云,说道:“你又想要干什么?” 厉霄云挑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对她似乎有些印象,经常出现在纪文煦的周围。 对于纪文煦他一直都在盯着,身边的人也查了个清楚,眼前这个冯黛不过是个小吏之女,但是据传回来的消息,她对纪文煦很是上心,看来是心仪纪文煦之人。 但是纪文煦对她不瘟不火的,巡卫营的人对她也没有多上心。 厉霄云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女人,而是冷冷地说道:“巡卫营办事,阻挠者一律严惩。” 冯黛看着厉霄云,说实话,她还是很害怕的。 毕竟众人口中的活阎王,若真是落在他的手里,没多少是能撑得住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丝毫不讲理的人,不仅将阿煦打受伤了,现在居然还想将纪颜宁也抓走。 一想到这里,冯黛壮着胆子说道:“你这是徇私枉法!乱抓好人!” 听到冯黛的话,厉霄云嗤笑了一声:“好人?纪颜宁如果也称得上好人的话,这世上大抵没几个好人了。” 冯黛咬牙道:“你血口喷人,纪姑娘本来就是好人,你滥用职权,冤枉无辜的人!” 厉霄云倒是鲜少会有看见这般跑到自己面前来骂人的,他看向了冯黛:“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就算是他厉霄云滥用职权,冤枉好人,那又如何? 这长安城里大部分的人还真不能将人如何,所以他这么嚣张是有理由的。 冯黛咬牙切齿道:“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厉霄云冷笑:“报应,那本都尉还真是期待得很,看看是报应来得快,还是旁人在我手下死得快。” 他说完这句话,眸子立马就沉了下来,露出一丝狠厉。 冯黛身体一颤,双腿有些发软。 纪颜宁见他有些站不稳,上前伸手扶住了冯黛,说道:“冯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冯黛咬唇,说道:“纪姑娘,他分明就是在针对你们。” 纪颜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无妨。”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郭府来人了,是郭心悦的哥哥郭晟亲自来接的人。 看到这里混乱的一片,郭晟上前,见自己的妹妹脸色发白,上前询问了几句。 “厉都尉,小妹受了惊吓,现在恐不宜在此久留。”郭晟对厉霄云说道,“我先送她们回府安定一下情绪,稍后会让京兆府的人再过来写口供,这应该不会让厉都尉有所为难吧?” 厉霄云的目光看向郭晟。 郭晟轻笑着,语气和神情,却是非要将她们带回去不可。 郭家在长安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品级不高,但是手中有实权,想要讨好郭家的人太多了,惹上郭家,对任何一个世家来说都是不划算的。 厉霄云的背后是皇帝,郭家又何尝不是? “好。”厉霄云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让开了道。 郭心悦上了马车。 纪颜宁回头嘱咐了两句冯黛,让她安心,不用牵扯进来,让她早些回去,便也踏上了马车。 郭晟带路护送她们两个人一同往郭府而去。 郭心悦此时的心里乱糟糟的,脸上的气色也不好。 纪颜宁握住她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她说道:“别怕。” 郭心悦苦笑:“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你,我只怕就着了道了。” 虽然她平日里出门带了丫鬟什么的,可是刚才那幅架势,若不是有纪颜宁在,她这次可真的不会那么轻易就脱离危险了,虽然一开始确实被纪颜宁的狠厉给吓到了,但是她很清楚,纪颜宁这么多,都是为了她。 纪颜宁说道:“你该想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郭心悦蹙眉,说道:“我有个姓梁的表妹,关系还挺一般,不过上次过来一直在与我说起这个玉器店的事情,吹得天花乱坠的,我就有些心动了。” 郭心悦是个极为爱玉器的人,平日里攒出来的银子,并没有向其他的世家小姐那般买上好的胭脂上好的料子,大部分都用来收藏玉石玉器之类的东西。 所以听了梁家表妹的话,自然有些心动不已。 她也根本不会想到,居然还有人想要设计谋害自己。 纪颜宁微微蹙眉,深思起来。 郭心悦继续说道:“我与梁家表妹向来无冤无仇,她们家自江州而来,也是我们郭家在照拂,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纪颜宁说道:“正如你所说,你和她素来无冤无仇的,而且依靠郭家照拂,那她不可能蠢到直接这般陷害你,毕竟如果你出了事情,第一个就会查到她的头上去。” 郭心悦听了纪颜宁的分析,说道:“那还能是谁?” 纪颜宁心中有了猜想,但是现在没有证据,她看向了郭心悦,说道:“我心中的猜想是,慕容忆雪。” 郭心悦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满是讶异之色,但是很快又觉得似乎有道理。 在世家小姐的圈子里,鲜少会有人不知道,当初慕容忆雪是心仪三皇子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嫁给了二皇子,还传出了逃婚的传闻,更是让人觉得其中有诸多内情。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纪颜宁说道,“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你的那个梁家表妹身上,但是以我的推断,现在她的处境堪忧,大概会被灭口。” 郭心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在脑子里将整件事过了一遍。 觉得纪颜宁说得不无道理,而且这是目前最能说得通的情况。 “哥哥。”郭心悦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对着外面骑马的郭晟喊了一句。 郭晟策马来到了马车旁边,看着郭心悦:“怎么了?” 郭心悦说道:“哥哥可否去一趟梁府,帮我找梁家的二表妹,是她骗我去哪个玉石店里的。” 听到郭心悦的话,郭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说道:“小妹放心,等我将你送回府中,就去找那梁家问个清楚。” 郭心悦在马车上,也不能现在就将刚才纪颜宁的话说出来,她只能说道:“哥哥你现在就去,若是她跑了可怎么办!” 郭晟听出了郭心悦话中的意思,随即吩咐手下的人将马车看好,便挑了两个护卫,快马朝着梁府而去。 正文 第492章 冯黛被抓 郭晟快马加鞭朝着梁府赶过去,但是他的速度虽然快,却仍是没有赶上。 他到梁府的时候,正好听说梁家的二小姐不小心落水而亡,正是今儿一早的事情。 他问了具体些的时辰,才惊呼竟然就在他妹妹出门后不久,这梁家表妹就已经落水被溺死了。 郭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便没有在梁家多留,也没有告诉梁家的人他的来意,反而让衙门的仵作好好淹死,看看这梁家的表妹到底是真的失足落入水中还是被人害死的。 一想到有人想要暗中谋害自己的妹妹,郭晟再次骑马,快鞭赶回了郭府。 此时的纪颜宁已经将郭心悦送回了府中,安慰了她几句,便自己回了柳府。 “哥哥,你回来了?”郭心悦坐在大堂里,看见郭晟回来,急忙起身上前问道,“可有见到二表妹?” 郭骐春和郭夫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郭晟。 郭晟摇头,语气可惜道:“我去到梁府的时候,听到府中的管家说,二表妹失足落水,溺亡了。我去看了尸体,是真的。” 郭心悦原本就发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 纪颜宁说得果然没有错,梁家的表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用完也就弃了,自然就猜不出来到底是谁让梁家二表妹在自己的面前说起了那个玉石店,不得而知。 郭晟看着小妹惊吓的模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心悦咬唇,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从开始梁表妹说起玉石店,到她邀请纪颜宁逛街,然后在玉石店里差点被那些男人胁迫,还有纪颜宁的推测,她都没有瞒着父母。 一家人安静了下来,脸色沉重。 郭夫人蹙眉,仍是有些怀疑:“慕容忆雪如今乃是二皇子妃,她又为何会这般设计陷害于你?颜宁这孩子的推断可真是大胆。” 郭晟却说道:“可是纪姑娘所言,却不无道理,小妹平日里虽然性子跳脱了些许,但是也不至于得罪旁人到这种地步,我就觉得很有可能会是因为小妹即将要当三皇子妃,所以才招来的祸患。” 郭夫人轻叹一口气:“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就算是有证据,又能拿慕容忆雪如何呢? 现在慕容忆雪是二皇子妃,难不成他们郭家还要去二皇子府上让他们交出慕容忆雪吗? 二皇子又如此春风得意,现在就和他过不去,有些不划算啊。 郭心悦咬牙,垂眸道:“罢了,既然查不出来就算了,没必要去招惹二皇子府。” 郭晟却说道:“可若是纵容了这一次,保不齐还会有下一次,谁能保证下次还会有纪姑娘陪在小妹的身边,这样的祸患不除,只怕没有安宁的时候。” 这下郭夫人也不说话了,她抱着女儿,心里一阵惆怅。 郭骐春的眸子却泛着冷意:“我的女儿被欺负,万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郭晟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打算如何?” 郭骐春开口道:“既然有没有证据都是一样的结果,那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就不相信,二皇子知道他的皇子妃为旁人吃醋仍是无动于衷。” 他们郭家可不是好惹的。 反正迟早都会站在对立面上,只要二皇子知道三皇子的哑疾早就治好,便会针对三皇子和他们郭家。 郭心悦见父母这般,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忧愁。 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她要嫁给容祁才惹出来的。 若是她和容祁没有交集,他们郭家也不会卷进这些事情之中来,皇亲国戚可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见郭心悦的神情由之前的惊吓慢慢变成了忧虑,郭骐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悦儿不必担心,有我们在,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郭心悦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她看向了郭骐春,说道:“爹爹,对不起。” “这与你何干?”郭骐春说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用不着说对不起,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最好的。” 郭心悦听着父亲说的话,忍着泪点了点头。 郭麒春继续说道:“这件事,多亏了颜宁,我们得给颜宁道个谢才是,只是没想到,颜宁这丫头已经成长到这么惊人的地步。” 即便是面对这歹人也仍然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地去思考。 看来这宝昌记越来越壮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郭心悦觉得,自己和纪颜宁比起来,确实还有太多的不足,她现在知道了,所以再也不会嫌弃母亲教她规矩的时候觉得啰嗦了。 嫁入皇家,她就不再只是郭家那个事事都有人为自己打理的郭大小姐,而是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皇子妃。 成为容祁的助力,扶持她走向储君之位。 她越想越觉得头上的压力大,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觉得不喜。 郭心悦和纪颜宁都回去了,原本在街上的冯黛也带着丫鬟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只是主仆两个人刚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突然感觉后颈处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冯黛醒过来的时候,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前有着一闪一闪的东西,有些刺眼。 她伸出手来当初眼前刺眼的光亮,这才打量起周围来,看着眼前的牢房门,整个人猛然跳醒。 她竟然被关在了牢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带着丫鬟要回家,后来似乎是被人打晕了。 “喂!这里是哪里啊!”冯黛从干草堆里爬了起来,猛然走到了牢房前,拍了拍牢房的木门,大喊道,“谁把我抓来的!快放了我!” 她若是不回去,她的爹爹一定会担心的。 一想到这里,冯黛更加急切,又加重了拍打声和呼喊声。 两个狱卒听到冯黛的声音,缓缓地走了过来,目光看向了她,不耐烦地喊道:“乱吼什么,好好待着就是!” 看到狱卒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冯黛心中有些害怕,她忍不住退后了半步,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出去,只能说道:“放我出去,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凭什么抓我!还有,这里是哪里?” 那狱卒说道:“这里可是巡防营的大牢,别乱嚷嚷,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冯黛听了狱卒的话,脸色一下子愣住了。 她现在在巡卫营的大牢里? 想到厉霄云那种冷漠无情的脸,冯黛就开始忧心起来了。 她有些后悔今天自己太过于冲动,就因为太气愤所有才冲上去当着厉霄云的面骂了他。 所以现在厉霄云是为了自己骂他的话,将她给抓起来了吗? 冯黛有些颓废地坐在了干草堆里。 都说厉霄云手段狠辣,向来喜欢用酷刑,只要落在他的手上,能将祖上十八代的秘密都给吐出来。 她这副柔弱的身子,只怕还挨不过两鞭子就大概要一命呜呼了。 想要要用刑,冯黛就越发的悲伤。 心中将厉霄云暗暗骂了许多遍,这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情! 她的父亲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 冯黛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哽咽着。 厉霄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着一团青色的小身影默默地靠着墙角的地方,还有着细细的抽泣声音,想来是在哭了。 他冷峻的眉毛紧蹙起来,目光看向了冯黛,开口对身边的差役道:“开门。” 差役立马掏出钥匙,上前将这单间的牢房门给打开了。 听到锁链的声音,冯黛下意识回头,突然发现厉霄云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抬头仰视这厉霄云,一下子忘记了哭泣。 “你……你打算干什么!”冯黛仰着头看着厉霄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她想往后挪一挪,可惜她现在的位置就在墙角,再往后就是冷硬的墙边,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 厉霄云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眸子里明明很害怕,可是还是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怎么,之前在街上的时候不是还很嚣张吗?”厉霄云悠悠地开口道,“现在知道怕了?” 冯黛听到厉霄云的话,咬唇不语。 果然是因为之前在街上自己顶撞了他。 可是当时厉霄云要带走纪颜宁,她当时没想太多,就只是不想让纪姑娘也像阿煦那样被厉霄云虐待罢了。 明明纪姑娘和阿煦都是那么好的人,可偏偏厉霄云却要为难他们。 厉霄云说道:“想出去吗?” 冯黛微怔,随即又很快明白过来,她开口道:“你若是真想放我出去,为何还要将我抓过来,难不成就为了教训威胁一下我而已吗?” 厉霄云见她这般警惕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自然不是,但想到你的家里还有你父亲,所以才问你想不想出去?” 听到厉霄云提及了自己的父亲,冯黛猛然看向了他,立马就站了起来,双眼红红地等着厉霄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厉霄云见她急了,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没来得及对他下手,所以本都尉想看看你的选择,会不会当一个聪明人?” 正文 第493章 煽风点火 冯黛看着厉霄云的这副模样,目光满是警惕。 所以厉霄云这是打算用自己的父亲来要挟自己吗? “你不用威胁我。”冯黛瞪着他,说道,“我不会帮你做任何的事情,除非你杀了我!” 她知道厉霄云卑鄙无耻,没想到他能小人到这般地步,竟然还想利用自己。 厉霄云上前走了两步,已经来到冯黛的面前,他缓缓俯下身来,距离冯黛不过咫尺的距离,轻声说道:“看来你并不想当个聪明人,你可知道若是你不配合,你的父亲下场会如何?” 眼前的厉霄云面色冷峻,让冯黛忍不住心中有些发颤,听到他再次提到父亲,冯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因为她很清楚,像厉霄云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只要他想得出,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父亲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吏而已,无权无势的,怎么可能会是厉霄云的对手? 可是让她答应厉霄云吗? 不用想都知道厉霄云会让自己做什么,无非就是去想要去谋害纪文煦和纪颜宁罢了。 见冯黛不说话,那双凶狠却又不敢和自己作对的眼睛,让厉霄云冷笑出声。 “本都尉这里,什么刑罚都有,比你父亲待过的刑部还要齐全,不如让他来领教一番。”厉霄云说道,“你放心,本都尉向来心善,绝不会轻易弄死他的,毕竟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可多的是。” 冯黛忍不住朝着厉霄云大喊道:“厉霄云,你不是人!” 厉霄云听到她发怒的模样,却似乎不为所动,反而继续说道:“听说你们父女相依为命,若是你父亲知道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是一个为了别的男人而放弃他的人,会不会伤心呢?” 冯黛听着厉霄云还没有闭嘴,终于红了眼,猛地朝厉霄云的方向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 饶是受过不少伤的厉霄云被她那么一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丫头上辈子是狗吧?牙齿那么锋利,即便是隔着一层长袍,厉霄云还是觉得她似乎咬出了血。 “大胆!”一个侍卫上前,抽剑正对着冯黛。 冯黛吓得立马就放开了厉霄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侍卫正想教训冯黛,却是被厉霄云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冯黛的目光看向了厉霄云,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说道:“你把我杀了吧,我父亲他是无辜的。” 厉霄云听到她说出的话,忍不住微微挑眉:“本都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无畏之人,看来你的心中果然是心仪纪文煦的,可惜看起来,纪文煦对你可一点都不上心。” 说起这个,冯黛忍不住说道:“不用你管!” “你现在连纪文煦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厉霄云讽刺一笑,说道,“无论是纪文煦还是纪颜宁,你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就算是他们知道你为了他们而死,他们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又何必呢?” 冯黛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厉霄云瞥了一眼冯黛,说道:“所以说你实在是太蠢了。” 冯黛沉默下来。 厉霄云说道:“你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不答应合作,你的父亲就只能死在本都尉的手里。” 冯黛猛然抬头,迎上了厉霄云那冷如寒冰的目光。 冯黛咬牙:“你要我做什么?” 厉霄云见她终于肯配合,这才勾起一抹笑意。 纪颜宁回了柳府,傍晚的时候,收到了郭府传来的信。 还给她送了不少的东西。 纪颜宁展开信件,是郭骐春亲笔写的,上面除了道谢,还写了这次事情的处理办法。 不出她所料,郭心悦的那个表妹已经死了,看起来就像是无意落水,但是偏偏就死在了今天,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的猫腻,只是人死之后,消息自然就问不出来了。 郭骐春查到梁二小姐之前确实和慕容忆雪有过些许的接触,但是无法证实慕容忆雪和梁二小姐之间谈话的内容,就连梁家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都不得而知,更是印证了纪颜宁的想法。 剩下的事情,就算是没有证据,郭家自然不会放过慕容忆雪。 这次郭心悦和纪颜宁遇到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趁着这个时候将背后之人是慕容忆雪的消息传出去,这坊间的消息就是如此,无论真假,有没有证据,只要说得够真切清楚,自然会传的更广。 “珍珠。”纪颜宁唤了一声,随即将自己手中的信轻轻地撕成碎片,扔进了纸篓里。 珍珠听到纪颜宁的声音,随即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眼眸微动,说道:“你亲自去一趟醉香楼传个话。” 既然郭家要闹,她就添把火。 听说慕容忆雪好不容易才在二皇子府站稳脚跟,不知道遇上这样的事情,二皇子和苏贵妃还会不会继续信任她呢? 不过纪颜宁可不是个会对慕容忆雪能抱有同情心的人。 第二天,这长安街的大街小巷里都在传准三皇子妃的差点遭贼人谋害的消息,有人私下传是二皇子妃慕容忆雪所为。 还有不少的人感叹着慕容忆雪对三皇子真是痴情不已。 当初慕容忆雪还未成为二皇子妃之前,就一直心仪三皇子,后来就连三皇子变成哑巴之后仍旧是不离不弃,还传闻当初慕容忆雪为了三皇子而逃婚,不过最后拗不过慕容左相,所以才只能嫁给二皇子。 眼看着郭心悦就要成为三皇子,慕容忆雪心中哦的妒忌念头上来了,便想着要除去郭心悦。 “就算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旁的女子嫁给三皇子,这慕容大小姐可真够厉害的。” “这样的毒妇,明明都已经嫁了人,还这般和旁人纠缠不轻,二皇子竟然也能容忍?” “不能容忍又如何,人家慕容忆雪可是左相府的大小姐,难不成二皇子要和左相府闹翻吗?” “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别人不清不楚吧?” “我倒是觉得这慕容忆雪痴情得很,心心念念都是三皇子啊。” “人家三皇子未必会领情呐。” “这皇家隐秘,你们还是小声些好,否则若是被官差抓了可了不得。” 有人提醒,他们原本的声音渐渐变得小了起来,在周围已经不少的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时间脸色都有些微妙。 因为太多人议论,这些话语自然落入了二皇子府下人的耳中。 众人看着慕容忆雪的目光变得更加古怪。 慕容忆雪不知道为何下人会对她指指点点,但是从他们零星的话语之中,她听到有关三皇子的事情,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皇子让她来书房,她带着婢女上前,看见书房的门没关,抬步便走了进去,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殿下,你找到我?”慕容忆雪开口问道。 容裕原本正在书桌前正在写着什么,听到慕容忆雪的声音,手微微一顿,眸子深沉地有些可怕。 “进来,关门。”容裕开口道,随即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慕容忆雪听着他的声音低沉,心中警惕起来,她知道容裕的心情大抵不好。 她转身将门关了起来,更加小心地上前,给容裕行了一礼:“殿下找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慕容忆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容裕抓起手边的一个杯子朝着她砸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起,那还装着热茶的杯子直接砸到了慕容忆雪的脑袋上,瞬间碎裂,掉落在地上成了满地的碎渣。 慕容忆雪低着头,茶水从自己的额头上顺流而下,显得格外的狼狈。 但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尖叫或者解释。 曾经高高在上的慕容府大小姐,现在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你个贱妇,到如今仍然对容祁念念不忘!他一个哑巴,就那么让你倾心吗!”容裕的目光狠厉,一直盯着慕容忆雪。 慕容忆雪惊讶地抬头看着容裕:“殿下,臣妾冤枉。” “你还有脸喊冤枉!你可知现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在背后怎么说我!”容裕怒道,“你以为你自己做的那点破事没人能发现吗!找杀手去对郭家下手,真亏你做得出来!” 慕容忆雪原本还想解释,可是听到容裕说出来的话,她是真的愣住了。 她明明做得那么隐秘,就算是失败了,那些杀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梁家那个蠢的也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查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神情,目光看向了容裕:“殿下,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嫁给了殿下,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容裕听到慕容忆雪的话,在看到她失神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这些事情的的确确就是她的手笔。 他冷笑道:“你敢说你的心里,不想和容祁在一起吗?” 慕容忆雪咬牙,低头垂眸道:“没有。” 正文 第494章 嫁妆单子 看着慕容忆雪仍旧在撒谎的模样,容裕的心里就一阵的火大。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容祁。 容祁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又聪明过人,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储君,和他相比起来,自己总是会被大臣挑出许多的毛病。 好不容易把他弄成了个哑巴,没想到他还能与自己作对,就连慕容忆雪对他都能念念不忘。 他走了上前,来到了慕容忆雪的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目光凶狠,开口道:“若不是你是左相之女,你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慕容忆雪垂眸,说道:“殿下仁慈,但是妾身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还望殿下给妾身还给公道。” “啪——” 容裕抬手就给了慕容忆雪一耳光,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情。 “你心里有谁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是二皇子妃,就别在外面给我乱惹事。” 容裕看着慕容忆雪,一想到那些流言,他就气得肝疼,对慕容忆雪自然没有好脸色。 别说是那些百姓,就连朝堂上的官员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当初娶慕容忆雪是为了拉拢慕容左相府,可是没想到即便是娶了她,慕容恺根本就没有站队的意思,仿佛储君是谁和他丝毫都没有干系一般。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对于慕容忆雪是彻底的不信任了。 当初她再次来讨好自己和母妃的时候,还以为她已经学乖了,没想到里子心心念念的不过还是容祁罢了。 他不明白,老三到底有什么好的! 慕容忆雪咬唇,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实在是厌恶极了容裕的模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比伪君子还要虚伪。 早知如此,她宁愿死都不要嫁入皇室。 如今自己这般,即便是日后二皇子登上了大位,以他的手段,是绝对不会留下自己这个耻辱的。 是的,在容裕的眼里,她就是个耻辱般的存在。 “再过几日就是老三的婚期了,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若是再让人抓了什么把柄,别怪我不客气。”容裕说道。 他实在是不想让慕容忆雪以二皇子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恨不得就将她一直禁足在院子里。 然而现在外面流言蜚语太多,再过几日就是老三和郭心悦的婚期,若是慕容忆雪不出现,势必又会一阵猜忌。 还不如让她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再解释流言,至于有多少人信,就得看慕容忆雪的表现了。 慕容忆雪眸子微动,只能点头:“妾身知道了。”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确实受够了。 纪颜宁并没有让醉香楼的人继续再散布这些话语,毕竟这些事情涉及皇家隐秘之事,点到为止。 否则让二皇子的人抓到了把柄,醉香楼这边不能暴露身份。 转眼就到了三皇子和郭心悦成亲的日子。 郭府一派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里外外都在忙碌着。 “江州纪家添嫁妆了!”一个浑厚嗓音在郭家门口喊了起来,原本众人还不在意,在听到后面的话,“共添嫁妆六十抬!” 六十抬! 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亲戚,给得也太多了吧? 江州纪家?是哪个纪家?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就看见纪颜宁和纪琅两姐弟走了进来。 郭晟在听到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毕竟郭心悦出嫁,他们郭府给的嫁妆是六十四抬,没想到纪家居然如此舍得,添了六十抬的嫁妆。 他急忙迎了上前,拱手道:“纪妹妹,琅弟。” 纪颜宁双眼颔首,对着郭晟回礼:“恭喜。” 郭晟笑道:“纪妹妹这嫁妆实在是令我们郭家汗颜啊。” “我们纪家能有今天,多亏了郭伯父郭伯母的照拂,更何况我与心悦感情甚笃,小小心意,自然不足挂齿。”纪颜宁说道。 纪家乃是商户,钱多是正常的事情,都知道她与郭心悦交好,就算是添多一些嫁妆自然无妨。 郭骐春平日里做事严谨,又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所以他鲜少会收旁人送的礼,就算是收礼,那些贵重的也不会要,这次给郭心悦的嫁妆,自然不能出得太多让皇帝疑惑。 和普通的贵女是差不多的。 纪颜宁对郭晟说道:“我去后院看看心悦。” 郭晟点头,说道:“去吧,花轿过来的时间还早,琅弟我会安置好的。” 纪琅现在已经九岁了,虽然想去看看新娘子长得什么样子,但是他身为男子,自然知道不能和其他四五岁的小孩子一般去郭家后院,只能由郭晟来安排。 纪颜宁正打算往后院而去,却听到有人开口道:“切,虽然说是六十抬,可是没看到清单,谁知道装得都是些什么呀,就知道用这样的手段博人眼球。”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纪颜宁顿住脚步,看了过去。 还是个熟人,上次在李府为难过自己的陈姑娘。 她微微蹙眉,自己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她,真不知道为何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 旁边有人附和道:“你可小声点,人家现在是未来的准暄王妃,若是不出点风头,又怎么让暄王倾心呢?” 郭夫人正从旁边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听到这些话语,原本喜悦的脸上一下子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今日是她宝贝女儿的大喜之日,她自然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争执的。 郭夫人上前道:“纪姑娘来添嫁妆,多少都是心意,我自然是欢喜不已的。” 纪颜宁上前,给郭夫人行了一礼:“郭伯母。” 旁边的陈姑娘看了纪颜宁一眼,说道:“只怕那六十抬嫁妆算起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纪颜宁也不生气,看向了陈姑娘,笑道:“看起来陈姑娘添的嫁妆似乎很多的样子,旁人的东西,想来都入不了陈姑娘的眼。” 陈姑娘被纪颜宁这么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陈家一直想要和郭家多谢联系,平日里送的东西郭大人都不收,只能趁着这次郭家嫁女,添了些许的嫁妆,想让郭大人对他们陈家有所改观,但也只是添了一抬而已。 所以在添了六十抬嫁妆的纪颜宁面前,自然是硬气不起来的。 陈姑娘见纪颜宁挤兑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有本事让人念清单啊,我们陈家虽然只添了一抬,但都是真心实意的,谁知道你的六十抬都是些什么。” 纪颜宁道:“我添嫁妆是给郭姑娘的心意,不是用来攀比的。” 见纪颜宁不想让人看清单的模样,陈姑娘越发觉得自己才对了。 不过就是从一个小地方来的商户罢了,能有多大方! 她说道:“看来纪姑娘还真是怕了。” 郭夫人从管家哪里拿过来的清单,目光一下子看得有些直了,显然也有些发怔。 “噗!”陈姑娘笑道,“看吧,恐怕连郭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郭夫人回过神来,沉眸看向了纪颜宁,说道:“颜宁,添嫁妆算个心意而已,你怎么送哪里多……” 陈姑娘愣住,却不肯相信,说道:“郭夫人不会是想给纪颜宁台阶下吧?看人家这样子像不需要呢。” 郭夫人的目光看向了陈姑娘,越发觉得这个姑娘骄纵得让人生厌。 她伸手招来了管家,让人当众宣读这嫁妆单子。 “读前面一页就行。”郭夫人说道,“太多了没占时间。” 管家接过那嫁妆单子,开始宣读起来:“江州纪家添嫁妆,金手镯四对,重四十两;南海珍珠五壶,共计一百颗……” 听着管家一一宣读嫁妆单子,陈姑娘的脸色已经变了起来。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难得之物,还有许多的地契,房契,没想到纪颜宁竟然给郭心悦当了嫁妆!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和纪颜宁这些东西比起来,他们陈家送的简直是不值一提,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了。”郭夫人打断了只念了一页的管家,随即看向了陈姑娘,说道,“其实我与颜宁一样,并不想当众宣读这些东西,不过陈姑娘既然如此感兴趣,自然不能扫了陈姑娘的兴,毕竟今日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希望大家都能高高兴兴的。” 郭夫人的话说完,陈姑娘的脸色就有些窘迫了。 她自然知道郭夫人这话中的意思,是指自己已经打扰到主人的兴致了。 不过是因为喜事所以才不和自己计较罢了。 她硬着头皮说道:“是啊,高高兴兴最好。” 纪颜宁没有继续看向陈姑娘,而是对郭夫人说道:“郭伯母,那颜宁就去后院看心悦了。” 郭夫人颔首。 纪颜宁对于郭府已经轻车熟路,即便是没有丫鬟下人带领,自然也知道郭心悦的院子在哪里,带着紫玉和珍珠一同前去。 郭夫人没有再理会陈姑娘还有刚才一起搭腔的两个女子。 知道她们本来到郭家就目的不纯,现在更是对她们要敬而远之了。 不是每一个世家小姐都能像纪颜宁一样讨她的欢心的。 正文 第495章 心悦婚礼 纪颜宁带着紫玉和珍珠来到了郭心悦的院子里。 比起前院的热闹,后院倒是没有那么多嘈杂的声音,但是众人都在忙里忙外,空不出时间来。 纪颜宁轻车熟路地走进了房间,正看见喜婆和一堆丫鬟正将郭心悦围在了中间。 “纪姑娘。”看见纪颜宁进来,丫鬟们纷纷行礼。 郭心悦抬头看向了纪颜宁,终于露出了笑脸,上前道:“你总算是来了,我从天不亮就被她们折腾到现在,可真心累得慌。” 她一袭红色嫁衣,站了起来,上前揽住了纪颜宁的胳膊,一脸地无奈。 纪颜宁看见已经打扮得差不多的郭心悦,眼前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不得不说,今日的郭心悦实在是太美了,让她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嫁衣实从宝昌记定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料子,请的是最好的绣娘,虽然纪颜宁已经看过这件嫁衣,但是如今穿在郭心悦的身上,还是不免有些惊叹。 “太美了。”纪颜宁感叹道,“看着这新娘子如此貌美,让我都有一种想要劫亲的冲动了。” 郭心悦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神色:“好了,你可就别打趣我了。好歹也是花好几个时辰弄的,自然是比平日里好看些的。” 喜婆在一旁说道:“不是我吹,我当喜婆二十多年了,真的鲜少看见如此貌美的新娘子,其他的新娘子美则美矣,可却是比不上郭姑娘的。” 郭心悦虽然知道喜婆大抵是在恭维而已,但是心里多少还是开心的。 她看向了纪颜宁,有些救助似得说道:“我有些紧张。”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微微蹙眉,一脸无奈地说道:“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你啊,毕竟我还没有成过亲呢。” 看见她这一本正经为难的模样,郭心悦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纪颜宁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成亲的时候很累的,还不能吃东西,所以你现在还是趁早垫垫肚子,不然就该挨饿了。” 丫鬟点头,说道:“对,夫人前一天还嘱咐过的,所以让我们做了些许的点心过来。” 喜婆说道:“对的,在上花轿之前可以吃点东西垫着,但是之后就不能再吃东西了。” 丫鬟端了些许的点心过来,郭心悦吃了几块,终于有了些许的精神。 但是没多久就有丫鬟小跑了过来,说道:“迎亲队伍过来了,小姐得赶紧了。” 丫鬟的话音刚来,手下的人很快又给郭心悦整理了些许,帮她盖上了盖头,然后由一堆人牵引郭心悦往府门口而去。 纪颜宁带着紫玉她们也一同出去,走到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郭晟将三皇子拦住。 新郎迎亲的时候,大舅子总是会给出一些阻碍的,即便对方是个皇子也不例外。 不过三皇子无法说话,郭晟倒是没有过多为难,知道三皇子会些武功,所以郭晟试了试他的拳脚,便让他入了郭府,带着新娘子上了花轿。 锣鼓喧天,纪颜宁站在郭夫人的身后,看着郭心悦一步一步上了花轿,郭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纪颜宁忍不住想起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很温柔,很善良,母亲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眼看着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纪颜宁垂头苦笑,心里却是酸涩不已。 花轿起,随着热闹无比的喜乐声,纪颜宁跟着郭家的一道前往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成亲,请的人也不算太多,毕竟品级不高士族自然是拿不到请帖的。 不过纪颜宁却发现慕容忆雪也来到了此处喝喜酒。 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她还以为慕容忆雪大概是不会来参加三皇子都婚礼的,却没有想到她还是来了,看起来似乎心情也没有受任何的影响,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她完全不知情一样。 见她这般异常,纪颜宁自然会多留心一些。 毕竟三皇子和郭家的婚礼可容不得出错。 可是当三皇子和郭心悦拜堂之后,慕容忆雪却是没有半点的反应,平静的仿佛不像是当初一直想要追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她。 “颜宁,你怎么才来!”元娇娇从背后轻轻拍了拍纪颜宁的肩膀。 纪颜宁回过神来,笑道:“从郭家过来的。” 元娇娇点了点头,她倒是清楚的,纪家和郭家是有不少交情的。 她顺着纪颜宁刚才看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了慕容忆雪的身影,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轻哼一声,说道:“没想到她有也过来了。” 纪颜宁笑道:“是啊,或许是为了撇清流言罢了。” 元娇娇不想和慕容忆雪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她还是不忘提醒道:“还是小心为上,谁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纪颜宁说道:“你放心,这里好歹是三皇子的府邸,就算是她再冲动,若是再打心悦的主意,我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除了我,三皇子也不会忍气吞声,所以她总要顾忌一些。” 元娇娇耸了耸肩,说道:“罢了,不说她了,真是觉得扫兴得很。” 她拉着纪颜宁转身一同入了席。 只是没想到她们刚坐下,慕容忆雪就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了。 “元姑娘和丛溪县主都在呢。”慕容忆雪径直走到了她们的面前,开口说道。 元娇娇微微挑眉,不悦地看向了慕容忆雪。 周围的人一看,这对双胞胎姐妹居然还能在一起说话,都有些看热闹似得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坊间传言她们的关系非常的不好,看着那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庞,众人都觉得若不是衣服不一样,一般人还真的很难区分出她们到底谁是元娇娇,谁是慕容忆雪。 纪颜宁道:“二皇子妃有事吗?” 慕容忆雪说道:“过来打个照面而已。” 纪颜宁语气冷漠疏离地说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坊间的流言蜚语,和你有关系吧?”慕容忆雪压低了声音,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没想到她会当面质问这个,她轻笑起来,脸上却是无辜地很:“我真不知道二皇子妃说的是什么事情。” 慕容忆雪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和郭心悦在一起的就是纪颜宁。 “除了你,还能有谁?”慕容忆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元娇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这人可真奇怪,凭什么无缘无故就冤枉人,你有证据吗?” 慕容忆雪瞪了一眼元娇娇,刚想说什么,却被元娇娇给打断了。 “二皇子妃,你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元娇娇挑眉地看着她,说道,“今日可是三皇子成亲,就算是你心里再不满,也不好在这里找不痛快呀。” 慕容忆雪看着元娇娇这副样子,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元娇娇这挑衅的话里,意思不就是她若是再不离开的话,元娇娇就会“闹事”,让大家都知道她此次来三皇子府目的不纯。 “你!”慕容忆雪心中有气,但是现在她的名声如此,自然是不能和元娇娇她们一起闹。 否则真若是闹起来,众人不会觉得元娇娇和纪颜宁有什么错,反倒是会说她故意在三皇子找旁人的麻烦。 慕容忆雪微眯起眼睛,说道:“你给我等着。” 元娇娇确实满不在乎。 慕容忆雪虽然是二皇子妃,但是谁都知道她在二皇子府,根本就不怎么受重视,想要找旁人的麻烦,大抵只会给她自己惹得一身腥。 元娇娇拉着纪颜宁再次坐下,不再理会慕容忆雪。 慕容忆雪自讨没趣,又有那么多人看着,只能黑着脸离开了。 纪颜宁总觉得慕容忆雪怪怪的,平日里恨不得与元娇娇没有交集,怎么今日就冲着自己和元娇娇过来了? 女眷都在这后院之中,纪颜宁已经见过了郭心悦,倒是没有和其他的女眷那般都涌去新房敲新娘子,反倒是和元娇娇坐在一旁闲聊着。 现在纪颜宁和暄王有婚约之后,有不少人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冲满了打量。 纪颜宁倒是没有过多的理会。 而慕容忆雪也是老老实实地待着,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嘶——”元娇娇突然捂着肚子。 纪颜宁回过神来,看向了元娇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她说着正要拿过元娇娇的手给她把脉,却被元娇娇一下子给挣脱开了。 元娇娇说道:“大概是吃太多了,我肚子有点难受,要去一趟茅房,先不说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火急火燎地往茅房的方向赶了过去,只留下纪颜宁还有些不解。 紫苏连忙跟上了元娇娇。 纪颜宁苦笑,刚才元娇娇似乎也没有吃多少,怎么会肚子不舒服? 她将这里的每一道菜都试了一遍,都觉得没有问题,想来不会是饭菜的问题,大概就只是她单纯的想上茅房罢了。 然而纪颜宁转头一看,原本还在不远处的慕容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她往四周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慕容忆雪的身影。 正文 第496章 算计娇娇 慕容忆雪去了哪里? 纪颜宁微微蹙眉,虽然觉得慕容忆雪不敢在三皇子的婚礼上闹事,现在郭心悦也有不少的人在看着,但是她莫名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珍珠,你去找找看,二皇子妃的去向。”纪颜宁对珍珠说道。 珍珠微微颔首,随即离开了身边,在这后院里寻找着慕容忆雪的身影。 “颜宁。”身后有人轻声唤了她一句。 纪颜宁回头,发现来人是仁安郡主府的郑鸢。 “还真的是你。”郑鸢高兴地上前,来到了纪颜宁的身边,笑道,“祖母之前还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我们府中做客呢!” 纪颜宁道:“有些事情绊住了,过几天定当去府中叨扰。” 郑鸢说道:“对了,祖母还过问了纪文煦的事情,听说他是你的远房堂哥,你可知道他最近可好?” 纪文煦受了伤,刑部那边也去不了了,其实仁安郡主一直都在关照着纪文煦,自然会对他上心一些。 “前些日子他受了伤,现在还在养着身子。”纪颜宁回答道,“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能好了。” 郑鸢一听,有些惊诧:“这得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纪颜宁苦笑,但是也不好再说更多,阿煦受伤严重是真,但他是被巡卫营的厉霄云抓去的,就算是仁安郡主,纪颜宁也不想让她卷入到这个是非之中。 郑鸢说道:“原本祖母还想派人过去看看他呢,可是听说他不在纪宅那边。” 纪颜宁没瞒着她,说道:“阿煦在暄王府养伤,过些日子才回纪宅。” 郑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珍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纪颜宁的身边,她缓缓凑上前,对纪颜宁说道:“回禀小姐,奴婢没有找到。” 纪颜宁微眯起双眼,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奴婢又去问了门口的司阍,他们都说没有见到二皇子妃出去。”珍珠又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说,慕容忆雪现在还在三皇子府里,但是却找不到人了。 纪颜宁直接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郑鸢有些疑惑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去看看新娘子。” 她说着便带着丫鬟朝着新人的院子里快步走了过去,郑鸢不明所以,但是看着纪颜宁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她也一起跟了上前。 纪颜宁步子走得有点急,很快就来到了郭心悦的房间里,里面还几个丫鬟,还有两三个皇亲国戚的妇人在谈论着什么。 她和郑鸢微微上前见礼,随即凑了上前,对盖着盖头的郭心悦问道:“心悦。” “颜宁?”听到纪颜宁的声音,郭心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纪颜宁一听就知道这盖着盖头的自然是郭心悦,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嘱咐了郭心悦几句,突然想到元娇娇还没有回来,心里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如果慕容忆雪的目标不是郭心悦……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元娇娇!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对珍珠说道:“你再去找娇娇和紫苏。” 珍珠点头,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郑鸢看着纪颜宁沉重的脸色,问道:“到底怎么了?” 纪颜宁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抬步走出了郭心悦的院子,随即让人传话给了容澈和段无瑕,让他们也留意一下。 可惜在三皇子的后院里,她不能带着暗卫进来,否则不会如此的麻烦。 纪颜宁走回到园子里的时候,有一个婢女走了过来,给她行礼道:“纪姑娘,刚才元家大小姐让奴婢给你传个话,说她身子不适,就先回府了。” 纪颜宁蹙眉,果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算是元娇娇身子不适,也不应该直接回府才是。 毕竟她纪颜宁的医术也不差。 不用想都知道,慕容忆雪大概又是想狸猫换太子,顶替元娇娇的身份。 可若是她上次就已经用过元娇娇的身份,没多久就被拆穿了,若是再用一次,难道就不怕别人识破她的阴谋吗? 除非……她想利用元娇娇的身份直接离开长安城。 这个念头在纪颜宁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纪颜宁却觉得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小姐,元小姐没找到,听说她身子不适已经离开的。”珍珠回来对纪颜宁禀报道,又说道,“二皇子妃找到了,似乎喝醉了酒,这会儿正歇在厢房里呢。” 纪颜宁沉着脸说道:“带过去厢房。” 郑鸢听到这消息,脑子里转的飞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急忙跟上了纪颜宁的脚步。 只是纪颜宁来到了“二皇子妃”所在的厢房,正想上前却被二皇子府的两个奴婢给拦住了。 “我们主子在里面休息呢,任何人不得打扰。” 两个奴婢打量了一眼纪颜宁,她们倒是记得清楚,纪颜宁和她们的主子似乎关系不好。 纪颜宁说道:“里面的可未必是你们的主子。” “你胡说什么,我们主子喝醉了酒,在里面休息,怎么可能有错!”两个婢女不屑地看着纪颜宁,说道,“最好别打扰我们主子。” 郑鸢听到纪颜宁的话,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不过她有些不理解,纪颜宁怎么就能如此肯定,这慕容忆雪和元家大小姐互换了身份呢? 纪颜宁见这两个婢女执意不肯让自己进去,她顾不得太多,就想硬闯。 “你放肆!”两个婢女说道,“这里可是三皇子府,你想要对我们主子做什么!” 郑鸢在一旁说道:“我们就只是想进去看看你们主子到底如何了而已,若是你们不肯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只好去找三皇子过来了。” 那婢女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叫三皇子过来,他就会过来吗?” 纪颜宁脸色黑沉,一把推开了两个婢女。 她平日里练箭练武,力气自然是比一般的女子要大一些,想要推开这两个人根本不在话下,一下子就将她们推倒在一旁的地上,随即上前打开了厢房的门。 厢房的门有些暗,而且纪颜宁一进来就问道了一股熏香的味道。 对香料熟悉的纪颜宁自然闻出来这熏香有让人昏睡的作用。 趁着那两个婢女还没有追过来,她已经抬步往内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正好看见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人。 她的身上穿得是慕容忆雪的衣服,但是纪颜宁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是慕容忆雪,而是元娇娇! 纪颜宁急忙上前,拿过她的手,随即给她诊脉。 果然是被人下了药。 可是纪颜宁记得她明明检查过了那桌子上所有的菜,都没有被下毒,元娇娇又是怎么会中招的呢? 然而现在纪颜宁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抽出了银针,朝着元娇娇额头上的穴道扎了过去。 “住手!”两个婢女已经走进了房间,正想阻止纪颜宁,可惜被珍珠和紫玉给拦住了。 郑鸢看向了那躺在病床上的人,她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二皇子妃,还是元家大小姐。 但是纪颜宁既然敢下手,那就说明纪颜宁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元娇娇。 “来人啊!有人想要谋害二皇子妃!” 两个婢女被珍珠和紫玉挟持住,眼见自己挣脱不开,便大声的叫唤了起来。 在酒席之间,会有人不经意弄脏了衣裙,所以这厢房里会有人过来换衣服,两个婢女这般大喊,房间附近的人自然能听到。 纪颜宁却不想理会,而是继续抽出银针往元娇娇的穴道上扎去。 不一会儿,就有三皇子府中的丫鬟小跑了过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周围的夫人小姐丝毫也在往这般走。 元娇娇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颜宁?我这是怎么了?”元娇娇有些疑惑地问道。 纪颜宁见她终于醒了,让她先别动,随即将穴道上的针都一一取出来。 厢房外面吵吵闹闹的,想来刚才那两个婢女的声音引来了不少的人。 纪颜宁长话短说,对元娇娇说道:“慕容忆雪对你下了药,然后顶替你的身份,已经出了府。” 元娇娇立马直起了身子:“什么?” 见元娇娇醒了过来,紫玉和珍珠没有再拦着那两个婢女。 “主子,您没事吧?”两个婢女上前关切地问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打扰主子睡觉了。” 元娇娇的阴沉的目光扫向了那两个婢女,冷笑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娘姓元,才不是你们家那个黑心的什么二皇子妃!” 她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两个婢女却是锲而不舍地说道:“主子,您就是我们的主子啊,你可别吓我们。” 元娇娇瞪了一眼那两个婢女,想到上次慕容忆雪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对自己,她的心里就莫名一股怒火。 “我若是你们的主子,肯定要将你们两人的眼珠挖出来,不然留着也是无用。”元娇娇语气冷如冰刃。 两个婢女被她这么一吓,一时都不敢再开口了。 她们低着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不听从二皇子妃的吩咐,她们定然没有好下场,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元小姐丝毫也不好惹。 若是让二皇子知道她们弄丢了皇子妃,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元娇娇不想理会这两个婢女,她刚站了起来,厢房里就已经闯进来几个妇人。 正文 第497章 不受威胁 几个夫人走进了厢房内,看见元娇娇和纪颜宁她们,便上前说道:“我们在外面听闻这儿有些吵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郑鸢站在一旁,这件事她还不清楚前因后果,自然不会瞎掺和。 元娇娇瞥了一眼她们,说道:“没事。” 那几个夫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不过有人开口道:“既然二皇子妃说没事,那我们就不多事了。” “我不是慕容忆雪。”元娇娇开口道,眸子里有些不悦。 那几个夫人听到元娇娇的话,皆是微微一怔,毕竟元娇娇身上穿得,可不就是二皇子妃刚才进门时所穿的衣服? 二皇子府的两个婢女听到元娇娇这么一说,心想着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事情给闹大了。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婢女开口道,“奴婢怎么可能会认错?” 元娇娇倒不怕把事情给闹大,慕容忆雪捅出来的篓子,凭什么要自己给她隐瞒? 既然慕容忆雪都不在乎脸面和名誉,那她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她站了起来,看向了那两个婢女,勾唇冷笑,说道:“你们主子跑了都不知道,要是让她在三皇子的婚礼上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们两个能担待起这个责任吗啊?” 其他的夫人听到元娇娇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今天这事似乎不简单。 她们仿佛听到了什么秘密? 两个婢女听到元娇娇这般不管不顾的模样,脸色有些发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颜宁让紫玉去将元娇娇准备的另一套衣服拿过来,顺便让人去找一找紫苏的下落。 紫苏是一直跟在元娇娇身边的,现在却没有了下落,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几个夫人讪笑起来,面色有些尴尬,这皇家的隐秘,她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们就先出去了。”其中一个夫人说着,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厢房。 其他的夫人一看,随即也跟了出去。 元娇娇抬脚正要离开,却被那两个婢女拦住。 “元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婢女哭着对元娇娇说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元小姐不配合我们的话,二皇子妃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元娇娇看向她们,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说道:“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你们的主子自身难保,你们还是先担心如果二皇子发现这件事,会怎么对你们吧!” 她可还没有善良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地步。 婢女还想着继续求饶,伸手就想抓住元娇娇的裙摆,却被元娇娇直接躲过。 纪颜宁说道:“你们若是不想死,最好别再惹我们。” 她的语气很淡,但是眸子里映照出的一丝狠厉的却让她们觉得不寒而栗。 两个婢女垂头咬唇,只能默默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紫玉就带着元娇娇的衣服过来了,紫苏也被找到,是被人打晕了拖到了客房里。 元娇娇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打算离开,没想到刚走出房间门口,就看见了走到客房院子里的慕容夫人。 看见慕容夫人,元娇娇的脸色沉了下来。 “娇娇。”慕容夫人迎了上前,说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元娇娇道:“去哪里都与你无关。” 慕容夫人看向了纪颜宁和郑鸢,说道:“娇娇,母亲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说什么?无非是想让她帮助慕容忆雪罢了。 元娇娇冷漠道:“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有,我姓元,不要再自称我的母亲,我的亲人,只有祖母。” 她不是傻子,现在这个时候慕容夫人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慕容忆雪而来,想要劝自己。 可惜她不会再妥协了。 慕容夫人微怔,随即说道:“你非要如此绝情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就算是你不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元娇娇冷笑:“所以,你生下了我,就要永无止境地索取?” 慕容夫人说道:“我只求你最后一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来寻你了。” 元娇娇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慕容夫人还想着继续说什么,却被纪颜宁上前给打断了:“慕容夫人的孩子可不止一个,若是有什么事情,恐怕二皇子妃更愿意帮助夫人,又何必来寻我们娇娇呢?” 慕容夫人看向了纪颜宁,有些温怒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元娇娇看向了慕容夫人,说道:“在我的心中,她比你重要。” 说着直接拉着纪颜宁的手腕,从慕容夫人身边的走过去。 不过是来参加个婚宴罢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元娇娇的心情已经沉到了底。 平日里就算是再装出任何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一想到她的亲生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慕容忆雪牺牲自己,她还是会觉得难过不已。 她的心,也是会痛的。 慕容夫人见元娇娇要离开,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 “娇娇,就算是母亲求你了!”慕容夫人说道,“以前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元娇娇没有回头,说道:“堂堂一个左相夫人,二品诰命,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只要你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效劳的。” 她心一狠,直接甩开了慕容夫人的手。 慕容夫人还想着继续上前,却被纪颜宁拦住。 “慕容夫人留步。”纪颜宁语气淡淡。 慕容夫人看着元娇娇决绝的模样,突然变了神色,说道:“你难道不担心元老夫人吗?” 她的这句话,成功让原本就要走出院子门口的元娇娇顿住了脚步。 纪颜宁和郑鸢也是一愣。 慕容夫人苦笑着说道:“看出来了,我真是造孽,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居然成了别人家的人。” 元娇娇回头,目光盯着慕容夫人:“你什么意思?” 慕容夫人说道:“元老夫人今日是去寺中上香吧?我只是在让人在暗中护送而已,你不用紧张。” 可是她的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那么好心,反而像是在说,元老夫人的命就在她的手上。 元娇娇上前,伸手一把就掐住了慕容夫人的喉咙。 她是个习武之人,手上劲比寻常人的都要大,这般掐住慕容夫人的喉咙,巨大的力道一下子就让慕容夫人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慕容夫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元娇娇,她根本就呼吸不过来,看着元娇娇眸子里嗜血的眼神,她的心里一下子觉得恐慌无比。 她甚至觉得,元娇娇真的想杀了自己,没有一丝的留恋。 “夫人!” 慕容夫人身边是婢女看见自家夫人被人挟持住,正打算上前,却被元娇娇一脚踹倒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已。 郑鸢看着这一切的变故,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她原本就知道想跟着纪颜宁看看是怎么回事而已。 这元家大小姐,实在是太过于生猛了。 相比较于郑鸢的震惊,纪颜宁却是淡定得很。 慕容夫人脸色涨红,呼吸不过来,伸出手来想要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动,在元娇娇压迫下,她的一切反抗显得那么的无力。 眼看慕容夫人就要晕死过去,元娇娇用力一甩,直接放开了自己的手。 “咳咳——” 终于得以呼吸,慕容夫人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双腿发软,眼看就要倒下,却被她的婢女给扶住了。 “夫人,您没事吧?”婢女关切地看着慕容夫人,却不敢抬头看向元娇娇。 慕容夫人好不容易才缓过气了,元娇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以前对我如何我可以不计较,毕竟你生我之恩,是我欠你的。但你若是胆敢碰我祖母一根头发,我发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做到!” 她的语气太过于凌厉,和平日里那个活泼的她截然不同。 慕容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一年前,浑身是血的元娇娇,将那支射中她的利箭,毫不留情扎向慕容忆雪的时候。 “对不起娇娇,母亲不是故意的……” “够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元娇娇神情漠然,“我早就说过,往后再见,我们就是陌生人,你想帮慕容忆雪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想。” 说完这句话,元娇娇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无论是慕容忆雪想要做什么,但是想要拿自己做幌子,不可能! 纪颜宁瞥了一眼慕容夫人,心里却生不出一丝的同情来,随即跟上了元娇娇。 三皇子府中仍是热闹无比,她们发生在客房的事情,倒是鲜少人会关注,就算是那几个夫人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乱嚼舌根。 容澈和段无瑕收到消息,过来看到她们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慕容忆雪却是不见了。 一想到慕容忆雪顶替自己的身份,元娇娇心中怒气难平。 正文 第498章 扇脸容裕 婚宴元娇娇是没有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 毕竟听到慕容夫人以元老夫人来威胁自己,她心里自然会担心,现在只想回去找祖母。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老夫人了。”段无瑕知道她心里所想,说道,“我先陪你回府。” 元娇娇道:“罢了,你留在这儿帮三皇子吧,我和颜宁在一起,谅她们也不敢再下手。” 毕竟是三皇子的婚礼,容澈和段无瑕还要留下给他挡酒,毕竟三皇子在别人的眼里还是个不能说话的人,更是不能露出破绽。 纪颜宁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会看好她的,在找到慕容忆雪之前。” 段无瑕说道:“其实想要找到慕容忆雪也不难,慕容夫人应该会知道的。” 否则慕容夫人也不会找上元娇娇,分明就是知道了慕容忆雪的计划,想要帮助慕容忆雪。 纪颜宁对段无瑕说道:“不如去告诉慕容左相一声,我想这比自己盲目去寻找要好多了。” 元娇娇定然是不乐意再去找慕容夫人的,想要知道慕容忆雪的目的而且阻止,找慕容左相是最好的选择。 段无瑕沉思片刻,觉得纪颜宁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慕容夫人虽然偏心慕容忆雪,但是慕容左相却没有慕容夫人那般意气用事。 元娇娇道:“我和颜宁先回去了。” 段无瑕颔首,叮嘱了几句,便让侍卫送她们出了皇子府。 这里人多眼杂的,自然不好再留下。 既然知道慕容忆雪已经不在三皇子府,纪颜宁自然没有必要再担心郭心悦。 两个人往府门口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有人喊住了她们。 “站住。”声音有些不悦。 元娇娇和纪颜宁皆是一愣,回头看见了二皇子容裕站在了她们的面前,而二皇子的身边,正带着刚才一直在混淆视听的两个婢女。 两个人纷纷行礼:“见过二殿下。” 见元娇娇行的是世家小姐的礼仪,容裕的眉头微微一怔。 他说道:“你想去哪里?” 元娇娇听到这话,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两个婢女,她开口道:“臣女要去哪里,应该不用向二皇子禀报吧?” “慕容忆雪。”二皇子冷冷地说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元娇娇简直要被气笑了:“二殿下,我可不是慕容忆雪,我是元家的人,你最好看清楚。” 二皇子却是不信:“别以为这样你就能离开,真正的元娇娇早就在半个时辰前离开了。” 元娇娇勾唇讽刺道:“二殿下,你们夫妻要闹什么与我无关,但是别把我牵扯进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二皇子微怔,慕容忆雪是不会这般和自己说话的。 眼前的人,确实是元娇娇。 元娇娇朝着二皇子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正要离开。 二皇子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便抓住了元娇娇的手腕。 元娇娇一下子挣脱开来,反手就直接扇了二皇子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起,周围的人都惊住了。 元娇娇有些不耐道:“二殿下,请自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二皇子妃,她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妻子,难道你都认不出来吗!” 她现在真是厌烦了这种和别人长了一张相似的脸。 没等二皇子说话,元娇娇已经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纪颜宁瞥了一眼那两个有些心惊的婢女,随即朝着二皇子行了礼,说道:“二殿下不妨问问这两个婢女,她们应该很清楚二皇子妃去了哪里。” 她微微颔首,一同走出了三皇子府。 容裕的脸色已经黑沉了下来,目光转向了那两个婢女,眼神满是阴骘。 两个婢女暗道不好,原本还想着只要二皇子相信元娇娇就是二皇子妃,她们便不会受到处罚,可是还是失算了。 “殿下,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两个婢女立马就跪了下来。 容裕沉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拖回去严加审问。” 两个婢女面如死灰,她们很清楚,无论如何,她们是再逃不掉的了。 此时的元娇娇和纪颜宁上了马车,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坦。 纪颜宁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别气了,不值得。” 元娇娇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和慕容府已经没有任何的牵扯了,慕容忆雪是慕容忆雪,我是我,她们再如何也与我无关。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只要我这张脸还在,她慕容忆雪就有可能再继续做这样的事情,只要我还活着,身上就流着慕容府的血,他们可以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利用让我替他们办事!” 马车缓缓朝着元府的方向而去,渐渐远离了三皇子府的喧嚣。 原本郭心悦的婚礼,她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是现在却阴沉不已。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相信我,这是他们最后一次。” 她不会再让慕容忆雪再有机会翻身了。 元娇娇就算是再气愤,可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我刚才把二皇子给打了,他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她可知道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也颇为记仇。 纪颜宁宽慰她说道:“无妨,现在出了慕容忆雪的事情,他还顾及不上你。” 元娇娇蹙眉,又问道:“要是他找到了慕容忆雪呢?再回头收拾我?” 纪颜宁说道:“你是元家的大小姐,又和段家有婚约,他就算是想要报复你也得寻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皇子,若是为了此事寻你的麻烦,只怕会影响名声,不用担心。”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元娇娇倒是放心下来。 她刚才确实是太气愤了,被二皇子当成了慕容忆雪,所以忍不住就出手了。 但是打完她就有些后悔了,那毕竟是个皇子,还是个小气的皇子。 纪颜宁并没有纠结于此,即便是没有慕容忆雪的事情,最近二皇子仍然不得安宁。 因为她之前给苏凝雪下的毒,现在应该到了发作的时间了。 和五公主当初的毒相差无几,发作之后身子会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臭味,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臭,刚开始还能用香料掩盖一二,但是再过几日可就彻底盖不住了。 她就想看看,这个宠冠六宫的苏贵妃还能不能继续得皇帝的恩宠。 当初五公主发病之后,因为性情大变,被送去了庵里清修,一直都没有再治好,现在估计已经被容嶙和苏凝雪给忘记了。 不过,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这样的女儿。 元娇娇和纪颜宁一同回了元府,此时的慕容夫人却是有些神情恍惚。 知道有个丫鬟走了过来,对她行礼说道:“慕容夫人,左相大人请你到前院去一趟。” 慕容夫人抬眸,蹙眉不解地问道:“可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慕容夫人见问不出来,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随即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丫鬟将她带到了一个亭子里,那亭子里除了慕容恺之外四下无人,她看得出来,慕容恺似乎有些生气。 莫不是元娇娇把刚才的事情和慕容恺提过了? 慕容夫人心中一沉,仍是走了上前,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情一般。 “夫君,这是怎么了?”慕容夫人上前问道。 慕容恺看向慕容夫人,问道:“忆雪在哪里?” 慕容夫人心道,果不其然是因为女儿的事情,她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许是累了就先回去了。” “你闹够了没有!”慕容恺看着她,神情失望不已,“刚才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忆雪在哪里。” 慕容夫人被他这般严厉的质问,心中有些愤然,说道:“你这般生气做什么!我不过是为了女儿着想罢了,你可知道忆雪嫁到二皇子府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这个做父亲的不闻不问,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慕容恺说道:“那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她有那么多的选择,是她偏偏选了这条路,怨不得旁人。” “可那是你的女儿啊!你就忍心让她受那么多的委屈?”慕容夫人说道,“我不过是想帮帮她而已。” 慕容恺说道:“娇娇也是你的女儿,那你为何每次都要这般对待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心也不能偏成这般。” 一提到元娇娇,慕容夫人心中就来气:“她可压根没把我当成她的母亲,刚才还差点想要把我掐死!” “你也不想想你是如何对她的。”慕容恺说道,“自从她回长安以来,你可曾尽到过一丝做母亲的责任?除了让她包容忆雪,让她帮忆雪,哪有你这样当母亲的。” 慕容夫人不服气道:“当初我也让她回慕容府,是她自己拒绝的,我又何尝不想和她好好相处!” 慕容恺摆手道:“这些事情多说无益,现在你只需告诉我,忆雪在哪里?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容夫人转头,说道:“这件事用不着你来管。” 这句话是彻底惹火了慕容恺:“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忆雪如此是二皇子妃,你再这样纵然她,只会害了她和我们慕容府!” 正文 第499章 给毁颜丸 看见鲜少发怒的慕容恺火气上来,慕容夫人心中也有些发虚。 她说道:“我这不是心疼女儿吗?她自从嫁到二皇子府之后每天以泪洗面,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就想要离开。” 慕容恺冷笑:“那你送她去哪里?” 慕容夫人说道:“我的母家在琅州,就想着让忆雪换个身份生活。” “简直是胡闹!”慕容恺温怒道,“她可是个皇子妃!若是被皇上知道,我们整个慕容府都会被受到牵连,到时候我也保不住这一家子的人!” 听到慕容恺这么一说,慕容夫人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只是当时慕容忆雪来找她的时候,哭了许久,说要让她帮忙。 她实在不忍心,这才答应下来,可是若是牵连到整个慕容府,那真的得不偿失。 慕容夫人说道:“我……我只是想帮帮女儿而已。” “她现在在哪里?”慕容恺可不想在这里就追究她的责任,现在首要就是要找到人。 慕容夫人咬唇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出了城了。” 慕容恺气道:“糊涂!就算是她在二皇子府受了委屈,也该用其他的办法解决,你就这样做,简直是将事情越弄越糟。” 慕容夫人低头不语,她确实考虑的不多。 “罢了,都这个时候了,最重要的是给二皇子那边一个交代。”慕容恺说道。 慕容夫人说道:“原本是想着让娇娇替忆雪挡一阵子的……” “你莫不是疯了!”慕容恺听到慕容夫人的话,怒气更甚,“忆雪的事情,你牵扯到娇娇作甚!更何况,她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这可不是小事!” 被慕容恺这么一骂,慕容夫人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是,都是我的错,可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想着就算是娇娇的身份揭穿了,她现在是元家的大小姐,就算是二皇子也不敢对她如何,只是帮她妹妹一个忙罢了!” 慕容恺听到慕容夫人这荒唐的言论,差点被没她给气得吐血。 “看来平日里还真是我太过纵容你了。”慕容恺说道。 他没想到平日里看来做事还算是稳妥的夫人,居然如此的荒唐。 慕容夫人说道:“你现在嫌弃了我不是?难不成想休了我?” 慕容恺冷冷道:“你若是想,我不介意成全你!” 慕容夫人听到慕容恺的话,一下子有些发怔。 然而慕容恺却没有再理会他,直接离开了亭子。 若是慕容忆雪真的出了城,他还得去将人给找回来,这样一走了之可不行。 慕容忆雪是皇子妃,根本不能像普通的夫妻一般和离,就算是被二皇子休弃,日后再不能嫁人,这是大魏皇族的规矩。 不仅是慕容恺,就连二皇子也在寻找慕容忆雪。 他实在不能忍受他的人欺瞒他,甚至是用这样的手段去逃离,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这个小小的意外没有影响三皇子的婚礼,就在热闹和欢乐之中礼成了。 元娇娇和纪颜宁带着护卫一路策马往白马寺的方向而去,在半路就遇到了返程了的元老夫人。 “老夫人,是小姐。”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回头对车厢内的元老夫人禀报道。 元老夫人身旁的小丫鬟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果然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元娇娇。 元娇娇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元老夫人的马车面前,轻唤了一声:“祖母。” “娇娇怎么过来了?”元老夫人探出头来,有些意外。 看见元老夫人好好的,元娇娇眼眶有些泛红,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过来接祖母一同回府。” 元老夫人觉得有些莫名,随即看见了元娇娇身后的纪颜宁和护卫,心中大抵也猜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笑道:“好,我家娇娇最是有孝心了。” 元娇娇垂头轻笑起来,却有些苦涩。 她其实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锦鹤说确实有人在暗中跟着元老夫人。 果然她的母亲还真是做了这手准备。 心中五味杂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祖母,她恐怕是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纪颜宁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元娇娇点了点头,对元老夫人说道:“我们回家。” 元老夫人说道:“你们两个姑娘家,还是和我一同坐马车吧。” 元娇娇说道:“无妨,我虽然是个姑娘家,也是可以保护祖母的。” 元老夫人轻笑。 纪颜宁和元娇娇并驾齐驱,和元府的马车一同入了城。 一行人回到元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天空满是五彩斑斓的云彩,映照在地面上,让人有一种恍惚置身于梦境的感觉。 马车停在了府门口,元娇娇看见了正站在元家门口的等候的慕容皓。 她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元娇娇翻身下马,随即走到了马车旁扶着元老夫人下了马车,瞥了一眼慕容皓,根本没有打算去了理会他。 “娇娇。”慕容皓上前,伸手拦住了她们入府的路。 元娇娇抬眸看向了慕容皓,说道:“这里是元府,慕容公子怕不是走错地方了?” 慕容皓说道:“今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元娇娇说道,“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请你们慕容府的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连自己都不知道。” 慕容皓说道:“这件事是母亲和忆雪做的不对,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元娇娇冷笑:“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慕容皓见元娇娇这般冷漠的模样,也只好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元娇娇扶着元老夫人走进了元府,头也不会,仿佛慕容皓真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纪颜宁将自己的马绳递给了一旁的护卫,随即也一同往元府内走过去,却被慕容皓给拦住。 她微微挑眉:“我可不是娇娇,你就算是道歉,和我说是没有用的,更何况我不会替你转告半句话语。” 慕容皓苦笑,说道:“纪姑娘误会了,我知道娇娇很排斥我们慕容府。只是我知道纪姑娘和娇娇感情一向不错,还请纪姑娘多多宽慰她。” 纪颜宁听了慕容皓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每次伤害她的人是你们慕容府的人,宽慰又什么用?能保证你们慕容家的人不再来找她的麻烦吗?”纪颜宁忍不住讽刺道。 慕容皓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和忆雪居然会想着利用娇娇,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纪颜宁说道:“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是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 慕容皓道:“那纪姑娘以为如何?” 纪颜宁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慕容皓。 慕容皓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纪颜宁说道:“这是毁颜丸,服用之后脸上会长出青黑斑,脸上的皮肤犹如枯槁,奇丑无比。” 慕容皓微眯起双眼,一下子就听懂了纪颜宁的意思。 她这是要让自己给慕容忆雪喂下这毁颜丸? 纪颜宁见她有些犹豫,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慕容公子还真是担心自家妹妹。但其实这毁颜丸只是会毁了容貌,不会危及性命,慕容公子也可以拒绝,不过这之后,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就未必能保证她还能继续活下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偏偏让人听起来却知道她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看来慕容公子还是有些不舍得,是我自作主张了。” 纪颜宁见他迟迟不动,随即将手上的药瓶收回到手中,朝着慕容皓微微颔首,提起裙摆拾阶而上,正要走进元府。 “我答应你。”慕容皓突然开口道,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 纪颜宁的脚步却没有停住,唇角微微扬起,随即将手中的药瓶朝着身后抛了过去。 看着那药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慕容皓伸手一把抓住,看着纪颜宁头也不回的背影,眸子里有些落寞,手却是紧紧地握住了药瓶。 他其实暗中查过纪颜宁的实力,不得不说实在不容小觑,更别说她现在背靠暄王。 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他相信纪颜宁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做到。 不过是在给他,给慕容府一个台阶下罢了。 元娇娇一回到府中,就将今日的事情合盘给元老夫人说了一遍。 不是她太小心翼翼,是祖母年纪大了,真的不容许有一丝的意外。 元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一个糟老婆子,命也就这样了,若不是遇见了你,或许我此生都只会继续白马寺,日日盼日日念,最终孤苦而亡,能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孙女,一切都已经值了,你不必太为我担心。” 元娇娇听到祖母的话,心中苦涩道:“师父对我的恩德我今生今世都还不完,孙女孝敬您是应该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允许任何人对元家、对祖母有半点不利。” 元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暖意。 正文 第500章 写下休书 三皇子的婚期一过,这街上就多了些许关于慕容忆雪的传言。 不过这次却没有纪颜宁的推波助澜,毕竟那日在三皇子府里听闻和看见此事的人可不少,一下子就传出了二皇子妃失踪的消息。 有的人觉得慕容忆雪这是因为心爱之人成亲,所以接受不了,伤心不已这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总之这些闲言碎语一下子铺天盖地,若是说之前还知道有所收敛,现在是越来控制不住。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慕容府和二皇子似乎都在暗中找人。 只是按慕容夫人所说,慕容忆雪早就出城往琅州的方向去,可是慕容府的人沿着琅州方向追去,却是没有见到慕容忆雪的身影。 之前慕容忆雪与慕容夫人约定的地点和给她准备好出城的马车,慕容忆雪也没有赴约。 就这样消失了踪迹。 “夫君,可曾找到忆雪?”看见慕容恺从府外走了进来,慕容夫人连忙上前问道。 慕容恺摇头,说道:“只怕那丫头根本就没有去琅州。” 慕容夫人道:“不可能,她答应过我的。” 慕容恺的目光看向慕容夫人,冷哼一声,说道:“你现在还不知忆雪是个什么性子吗?她说的话怎么能相信!说不定她早就算计好了,不过是利用你来遮掩旁人的视线罢了!” 一番话又让慕容夫人沉默下来。 她现在即便是还相信慕容忆雪,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原本还幸存的些许希望一下子全都破灭了。 心中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冲动就答应了慕容忆雪。 “老爷,夫人。”一个小厮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二皇子来了。” 慕容恺听到小厮的话,忍不住微微蹙眉。 慕容夫人却是着急地看向了慕容恺:“怎么办,二皇子定然是来找我们要人的。” 慕容恺瞥了她一眼,说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慕容夫人垂头,一时不知道闭了嘴。 “请二皇子到正厅。”慕容恺说道,语气倒是平静得很。 慕容恺和慕容夫人一同往正厅而去,不一会儿,小厮已经领着二皇子走了进来。 两个上前纷纷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臣妇参见殿下。” 二皇子的目光在慕容恺和慕容夫人的身上扫过,看了一眼慕容夫人,随即抬步上前,径自坐到了主位之上。 “不必多礼。”容裕语气淡漠地开口道。 慕容恺和慕容夫人一同坐在了右侧的椅子上。 府中的丫鬟上茶之后,下人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容裕抬眸看向了慕容恺,说道:“本皇子此次来的目的,想必左相已经猜到了。” 慕容恺道:“不妨明示。” 容裕轻笑,说道:“除了您的宝贝女儿慕容忆雪,本皇子又怎敢因为其他的事情来叨扰左相?” 他的语气带着丝丝的讽刺意味。 慕容忆雪嫁给他以来,他鲜少得到过慕容府的帮助,当初和四皇子夺嫡,左相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仿佛根本就不是翁婿。 以往他还会忌惮和敬重慕容左相几分,但是现在这朝堂大势已定,储君之位势必会落在自己的手中,对慕容恺自然就不屑了。 皇家之人,最是看重自己的颜面。 既然人家不情愿,他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 慕容恺的神情却是淡然得很,他说道:“忆雪不在我们这里。” 容裕说道:“左相可能不知道,但是左相夫人应该是知道的。”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一怔,随即说道:“我也不知道。” “哦?可是按本皇子府中的婢女拷问出来的供词,都说是慕容夫人和忆雪一同商讨要怎么离开呢?”容裕说道,“本皇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所以想请慕容夫人解释一番。” 慕容夫人听到二皇子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但是一想到女儿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殿下若是要来兴师问罪,臣妇无话可说,但是忆雪好歹也是我们左相府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她在皇子府受到的诸多委屈,二殿下又该如何解释?” 容裕眸子微闪,他就猜到慕容忆雪会向慕容府的人告状。 只是他的脸色不变,说道:“忆雪是二皇子妃,就是皇子府的女主子,哪里会有人给她委屈受?这话本皇子倒是理解不了,还是说,左相府根本就不满这门亲事?” 慕容夫人见二皇子根本就不承认的模样,她在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顿,却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容裕继续说道:“自从我们忆雪入府以来,关于她的流言未曾少过,但本皇子一直都不曾因此对她如何,然而她却是变本加厉,这是令人寒心。” 慕容夫人说道:“我的女儿才不是这样的人!” 容裕却是说道:“看来左相夫人对自己的女儿知之甚少。” 慕容夫人被容裕这么一怼,一时心中郁结,可是对方是个皇子,她无可奈何。 当初想着女儿若是嫁入了皇家,他们左相府多少有些面子,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面子还不如不要,女儿受了委屈,还无法为她做主,只能憋屈认栽。 慕容恺却是目光淡淡,说道:“既然二皇子对忆雪有诸多埋怨,不如休书一封,还她自由。” 容裕说道:“她是本皇子的正妃,是父皇亲自赐婚的,本皇子可做不得主。” 他现在还没有正式被封为储君,若是就这样休了慕容忆雪,朝廷上那些言官可不会放过这次进谏的机会参他一本。 慕容恺说道:“此时下官会向皇上呈报,一应责任也由我们慕容府承担,殿下尽管放心就是。” 听到慕容恺的话,容裕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既然左相已经这般说了,那本皇子岂有再推脱之理?” 慕容恺心中冷笑,他又何尝不知道二皇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不过这些倒不重要了,他倒是想让慕容忆雪离开二皇子府。 “来人,笔墨伺候。”慕容恺转头对旁边的小厮说道。 那小厮行了一礼,立马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下人们就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容裕没有过多的犹豫,上前就写了一封休书,仿佛已经等了许久一般。 在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他终于停了下笔。 “多谢二殿下成全。”慕容恺微微颔首道。 容裕说道:“是本皇子和慕容小姐缘分浅薄。既然休书已经写了,那本皇子就不打扰了,告辞。” 慕容恺行了一礼,神情淡然。 看着容裕离开的背影,慕容夫人冷哼一声,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憋屈,说道:“只怕他的心里早就想写休书了!还这般的假仁假义。” 慕容恺将那封休书拿了起来,看了慕容夫人一眼,说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 慕容夫人闭上了嘴, “我继续再派人去寻忆雪。”慕容恺说道,“你传信去琅州,告诉舅兄若是忆雪去了琅州,让人快些回禀。” 慕容夫人自然不敢再拖,应了下来就下去准备了。 已经走出慕容府的容嶙,脸色却一直没有变好。 “主子,寻找慕容忆雪的人是不是该撤回来了?”他身边的侍卫低声问道。 毕竟现在慕容忆雪已经不再是二皇子妃,就算是她是死是活,和二皇子也没有太多的瓜葛了。 容裕道:“继续找,别让她活着回来。” 让他丢了那么大的人,谋划那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慕容忆雪! 侍卫应道:“是。” 只是在他下令追杀慕容忆雪的第二天,宫里就传来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 他的母妃中毒了。 和当初五公主一样,中毒之后浑身开始散发着臭味,根本就掩盖不住。 当初五公主中毒的时候,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还请了不少江湖上的游医,都没有人能治得好,以至于现在五公主还在庵里清修不能回宫。 若不是这次苏贵妃也中了一模一样的毒,众人都快要忘记了还有五公主这个人。 纪颜宁正在药房里和珍珠在配药,锦鹤走到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大小姐。” “进来。”纪颜宁头都没有抬。 锦鹤走了进去,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毕竟大小姐时常会和珍珠在制药。 他上前道:“大小姐,宫里来消息了,苏贵妃身上的毒发作了。” 纪颜宁像是已经料到了,按理说前日就应该发作了,不过那个时候臭味不明显,还能用其他的香味遮遮,但是现在是越发的明显了。 得益于苏凝雪的那一巴掌,才有机会让自己给她下毒。 纪颜宁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的东西,递给锦鹤,说道:“这个药,想办法放进五公主服下喝的茶水里,不要让人发现。” 锦鹤接过了纪颜宁手中的药,是一包药粉。 “属下知道了。”锦鹤接过了纪颜宁手中的药,随即说道。 看着锦鹤退了出去,珍珠有些不解地看着纪颜宁,问道:“大小姐,你这是要给五公主解毒吗?” 正文 第501章 冯黛心思 听到珍珠的话,纪颜宁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是如此好心之人吗?” 珍珠微怔,她知道大小姐鲜少会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心软,更何况当初五公主那般嚣张,大小姐定然是不喜这个人的,这让她更加的不解:“那小姐为何要锦鹤送解药给五公主?” 纪颜宁说道:“那还不算是解药,只是能缓解她的病症而已,能让她三个月内不复发,像个正常人一般。治标不治本,等过了三个月,她身上的毒还是会继续发作的。” 珍珠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五公主的病症得以缓解,但是她知道大小姐这么做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便没有再多问,而是埋头继续帮着纪颜宁配药。 这几日慕容忆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苏贵妃又中了毒,想来如果三皇子会把握时间的话,这两日就是宣布他的哑疾治好的最佳时机。 毕竟现在二皇子自顾不暇,自然不能专心地对付三皇子。 “小姐,冯姑娘求见。”紫玉在药房门口轻声禀报道。 纪颜宁手中微微一顿,她记得应文煦刚出事不久,冯黛也过来找过自己,就是想见见应文煦。 这过了些日子,又来了,看来这位冯姑娘还真是对煦儿惦记得紧。 纪颜宁转头对紫玉说道:“让她进来吧。” 紫玉颔首,随即出去传话。 纪颜宁将手中的药弄好,吩咐珍珠处理剩下的药,随即净手,走出了药房。 冯黛走进纪颜宁院子的时候,纪颜宁正好换了一身衣服。 “冯姑娘。”纪颜宁上前,邀她入了屋子,坐了下来。 冯黛微微颔首,跟着纪颜宁一同走进了房间,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她能闻到纪颜宁身上一股的药香味,比平日里还要浓一些,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紫玉端茶上前,恭敬地放在了桌子上。 “纪姑娘,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冯黛说道,眸子里有些局促,似乎有些紧张。 纪颜宁说道:“无妨,反正我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冯姑娘这次来,是为了阿煦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事情?” 冯黛抬眸看向了纪颜宁,沉思片刻,说道:“我想着已经十几天都没有看见阿煦哥了,想问问她现在可还好?” 纪颜宁点头说道:“他恢复得还不错,再过两日就可以回纪宅,也可以继续回刑部做事。” 听到应文煦身体大概有些恢复了,冯黛的心放了下来,她垂眸苦笑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担心阿煦哥的,可是一想到他回纪宅,很有可能又被厉霄云那个混蛋个盯上,心里更是不放心。” 纪颜宁道:“你不必太过担忧,厉霄云可以胆大妄为一次,但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上次的事情,让他们巡卫营业损失了不少,在段无瑕的手段下,厉霄云几个得力的手下都被铲除了,而且也让他自己被不少的人弹劾,被皇帝给训了一顿,发了半年的俸禄。 冯黛见纪颜宁神情淡然的模样,便知道她对于厉霄云是真的不害怕。 当初纪颜宁因为自己而惹怒了五公主,被厉霄云关在巡卫营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纪姑娘,你知道阿煦为什么会惹上厉霄云吗?”冯黛问道,“阿煦说过他父母双亡,所以才来投奔你,这样的人为何厉霄云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纪颜宁看着冯黛的眼神,似乎很是好奇,倒不像是平日里懂分寸的她了。 “厉霄云抓人,还需要理由吗?”纪颜宁反问道。 冯黛讪笑:“是啊,厉霄云抓人向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只要应付得了皇帝,谁又能奈他如何? “纪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冯黛看向了纪颜宁,开口说道。 纪颜宁微微扬眉:“但说无妨。” 冯黛说道:“我想去看看阿煦。” 这件事上次纪颜宁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没想到今日过来,她却是再一次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冯姑娘莫要担心,我说过,他过两日会回到纪宅里的。”纪颜宁道。 冯黛认真地看向了纪颜宁,咬唇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阿煦的,我父亲也觉得阿煦很好。”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皙的脸色泛起了绯红。 纪颜宁还记得之前在玉石铺子前,厉霄云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这个傻姑娘居然就那般冲出来当在她和郭心悦的面前。 不得不说,她当时心里真的是有所触动,冯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只是纪颜宁也没有忘记之前应文煦和自己说过的话,不过给她个机会总是不错的。 冯黛见纪颜宁没有说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纪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唐突了?” 纪颜宁摇头,轻笑道:“你若是真的想见阿煦,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冯黛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纪颜宁对身边的紫玉说道:“让纪九备马车。” 紫玉颔首,随即退了下去传话了。 纪颜宁带着冯黛出了门,坐着马车往暄王府的方向而去。 虽然早就知道应文煦在暄王府里养伤,可是当冯黛站在暄王府气派的府门口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不过一想到纪颜宁如今是暄王的未婚妻,应文煦如今能在暄王府里养伤也不为过。 看见纪颜宁过来,管家就已经迎了出来。 因为没提前和容澈说起过自己要来,这个时候容澈并未在府中。 但暄王府里谁都知道王爷对这位准王妃相当的上心,自然不会怠慢。 “纪姑娘,王爷还未回来,可否派人去告知王爷?”管家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道:“不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阿煦。” 管家颔首,说道:“纪姑娘里面请。” 纪颜宁颔首,随即带着冯黛一同踏入了暄王府。 即便是没有管家带路,纪颜宁已经能轻车熟路的找到应文煦所住的院子。 今日的太阳有些热烈,已经进入了六月,感觉连空气都有些发闷了,即便是冯黛穿着轻纱质的裙子,可是从暄王府门口走到应文煦所在的院子时,额头上仍是出了薄薄的汗。 也不知道这是被热的,还是心里紧张的。 毕竟她看着自己帮忙的纪颜宁,似乎完全没有被热气所影响到,就连紫玉也未曾出汗。 暄王府已经算得上是阴凉,府中栽种了不少的大树,遮挡住了烈日,只是会有些斑驳的光会从细缝之中倾泻而下,当风吹过,光斑摇曳。 她跟在纪颜宁的身后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言,倒是管家一边带路一边在谈着应文煦的近况。 应文煦如今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还需要继续调理。 纪颜宁附和几句,就已经走到了应文煦的院子里。 应文煦此时正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 “阿煦。”纪颜宁开口轻唤了一声,带着人走了上前。 应文煦听到纪颜宁的声音,回头看着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纪颜宁,突然展颜一笑。 看见应文煦的笑容,冯黛微微一怔,一时有些无措。 应文煦长得很好看,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在养病,瘦削了不少。 “你们怎么过来了?”应文煦放下了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纪颜宁笑道:“冯姑娘一直都挺担心你的,所以我就带她过来看看你,顺便瞧瞧你恢复得如何。”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冯黛,随即上前坐在了应文煦对面的石凳上。 冯黛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说道:“听说你受了伤,我和父亲都很担心你的。” “多谢关心。”应文煦眸子微动,说道,“坐下吧。” 冯黛坐在了纪颜宁和应文煦之间的石凳上。 应文煦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给她们都倒了一杯茶,说道:“其实还好,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挂念。” 纪颜宁伸手接过茶水,轻轻闻了一下,确实是好茶。 冯黛垂眸说道:“没事就好。” 看见冯黛欲言又止的模样,纪颜宁寻了个理由带着紫玉去了王府里的其他地方,腾出空间来让他们自己说个清楚。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亭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冯黛有些局促,开口道:“看起来纪姑娘对你还挺好的,我都没有想到你会在暄王府里养伤。” 应文煦道:“颜宁一直以来会我都很照顾。” 冯黛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纪宅呢?我们家种了不少的菜,平日里没给你送,都有些吃不完了,爹爹还说我种的太多费心费力的,只能送些给周围的邻居。” 应文煦笑道:“可以让低价卖给菜农,让他们**,这样一来就不会太浪费了。” 冯黛点头,说道:“还是阿煦你有办法。” 应文煦轻笑不语。 冯黛低着头说道:“我……我爹爹说,我今年已经十六了,亲事不能再拖了,说是要给我想看人家。” 应文煦听到冯黛的话,眸子微动,说道:“也是,你确实该好好考虑终身大事了。” 冯黛听到应文煦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向他:“那你呢?” 正文 第502章 混子拦路 冯黛就这样直直地看向了应文煦,生怕错过他脸色的任何一个神情。 应文煦微怔,随即苦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你不一样。” 冯黛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我想说的是,你不喜欢我吗?” 应文煦说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你当朋友一样的,我很感激冯伯父给我机会让我进了刑部。所以我对冯姑娘,并没有那个意思。” 听到应文煦的话,冯黛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文煦说道:“我相信你会找到个好人家的。” “可是我喜欢你,我想嫁的人是你。” 冯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根子已经发红了,她向来不是胆大之人,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告诉眼前的人。 应文煦一时哑然,许久才说出来一句:“对不起。” 冯黛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冯黛说道,“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 应文煦摇头,说道:“冯姑娘很好,只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我知道了。”冯黛无奈地苦笑一声,随即站了起来,“那我就打扰你养伤了,先回去了。” 应文煦说道:“等颜宁回来……” “不用了。”她说着对应文煦微微颔首行礼,随即带着自己的丫鬟快步走出了院子,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应文煦垂眸,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纪颜宁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应文煦自己一个人在亭子里。 她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问道:“冯姑娘呢?” “她回去了。”应文煦回答道。 纪颜宁微微蹙眉,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你把人家姑娘给气走了吧?” 应文煦点头,没有否认。 纪颜宁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应文煦。 “小姑姑,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应文煦被她盯得有些发毛,随即说道,“冯姑娘很好,但并不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而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自然就不去能去想这些事情。” 纪颜宁道:“你怎么能算什么都没有呢,起码你还有我。” 听到纪颜宁的话,应文煦垂眸一笑,并没有反驳。 他穿着一袭白衣,身子骨有些瘦弱,看起来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应文煦,用手拖着下颚,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我没……” “别撒谎!”纪颜宁说道,“你撒谎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看着纪颜宁非要弄清楚的架势,应文煦只能点了点头。 纪颜宁又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应文煦见纪颜宁像是审问犯人一般,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他倒是没有再隐瞒:“仁安郡主府的八小姐。” “郑八小姐……那不就是郑鸢吗?”纪颜宁后知后觉地看着应文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应文煦说道:“只是觉得郑小姐人很好罢了。” 纪颜宁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倒是没有再多问,只是说道:“郑鸢是仁安郡主府的嫡小姐,郡主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对于旧人的情谊,她可以选择帮你,但若是涉及到自己嫡亲的孙女,只怕这件事不容易。” 正因为仁安郡主知道应文煦的身份,大概会更加的顾忌。 应文煦听了纪颜宁的话,点头道:“我知道,所以也没打算奢求什么。” 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他的身份,他的以往,都是不能对旁人提及的,更何况他现在不过是刑部一个小吏而已,而郑鸢则是郡主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 在旁人眼里,他又怎么可能配得上郑鸢。 纪颜宁看见他眼眸里的失落之色,笑道:“你别妄自菲薄,我们应家的都是好儿郎,若是你真的心仪郑鸢,我可以帮你牵线。” “不用了。”应文煦急忙摆手道。 纪颜宁看他的眼神不似作假,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件事来,她道:“好,既然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应文煦嘱咐道:“这件事也不要让郑小姐还有郡主知道。” 纪颜宁点头,算是应下了。 从暄王府里出来,纪颜宁就已经朝着冯黛的家里去了,不过并没有看见冯黛,一直等到黄昏时分,仍是未见冯黛回来。 只能让侍卫在冯家守着,等冯黛回来了再给她送消息,若是天色暗下来还是没回来,便让人去寻。 然而冯黛在一家小酒馆里已经哭了半天了。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丫鬟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暗,有些担心地说道,“不然老爷改担心了。” 冯黛摇头,却没有接丫鬟的话,端起一杯酒,仰头直接一饮而尽。 她的面色泛红,喝得有些晃晃悠悠的。 丫鬟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扶住冯黛,却被冯黛一把给推开了。 “别挡着我!”冯黛的力气有些大,把自己的丫鬟推到了一旁。 丫鬟着急不已,毕竟冯黛只带了她一个人出来,若是自己离开回去告诉老爷,留下自家小姐在这个小酒馆里定然是不放心的,可是自家走不开,也拉不动小姐,她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再次上前想扶住冯黛的胳膊,却再次被甩开,身子重得她一个小丫鬟根本就拖不动。 丫鬟眼睛都要红了:“小姐,你别再喝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好!”冯黛吼了一句,随即伸手抓过酒杯,仰头打算再喝,然而杯子已经空了,“酒呢!我想喝酒!” 丫鬟急的直跺脚,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上前道:“小姐,要是老爷知道你喝那么多酒,肯定会生气的!” 冯黛听到丫鬟这么说,脑子里乱乱的,只是说道:“爹爹他要失望了,我嫁不出去了。” 丫鬟面露苦色:“小姐你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他纪文煦一个人。” 冯黛点了点头,一拍桌子,说道:“嗯嗯,我去找纪文煦理论,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做了那么多,还不够好吗!”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已经喝得太多,身子晃晃悠悠地差点没站稳,丫鬟急忙上前把她扶住。 “小姐,你喝醉了。”丫鬟说道。 冯黛摇头:“我没有醉。” 丫鬟知道现在和冯黛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能叫来了小厮将账单给结了,随后扶着冯黛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酒馆。 天色暗了下来,但是街道周围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却很少,这条街上本就不热闹,一到晚上人更少。 丫鬟艰难地扶着冯黛,生怕她给摔了,慢慢地朝着冯宅的方向而去。 “哟,小姑娘要哥哥帮忙吗?”看见小丫鬟扶着冯黛,走路慢吞吞的,几个混子走了过来,直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丫鬟瞪了他们一眼:“不需要,别挡我们的路!” “脾气还挺冲啊。”一个男人调笑道,“不过我喜欢,还有一个喝醉的小美人,长得还真不赖呢。”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喊人了!”丫鬟都已经快哭了,虽然平日里长安城的治安还算是好,但是这附近晚上鲜少会有人过来,更何况自家小姐还喝醉了! 那几个混子却是无视了她的话,直接伸手就打算去拉住冯黛的胳膊。 冯黛被她那么一扯,直接“呕”的一声,吐在了那混子的身上。 “他娘的,竟然吐老子一身!”那混子用力推开冯黛,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物,心中来了气。 冯黛被她这么一推,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小姐!”丫鬟一惊,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冯黛。 其他几个混子纷纷笑话那个被吐了一身的男人,说着两个人直接上手将冯黛和丫鬟拉扯住。 冯黛有些不舒服,开始挣扎起来:“放开我!” “来人啊——”丫鬟刚要呼喊,却被混子捂住了嘴巴,只变成了“呜呜呜”的叫声。 只是他们几个人刚要拉扯着主仆两个人走,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从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几个人定睛一看,是巡卫营的人。 “放开她们。”厉霄云的目光看着这几个混子,眸子沉得可怕。 混子被这个架势给吓到了,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官爷,我们是认识的……我家小妹喝醉了,我们……不是坏人。” 厉霄云冷冷地吩咐道:“把他们的手砍了。” “是。”他身边的几个士兵应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抽出了佩剑。 那几个混子吓得立马就松开了手,求饶道:“官爷饶命啊!官爷我们真不是……” 还没等他们的话说完,这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惨烈的叫声。 丫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吓得身体一颤,僵硬得都动弹不了,眸子里满是恐惧。 正文 第503章 容祁复出 丫鬟被吓得不轻,然而喝醉了的冯黛却是毫无知觉,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差点没站稳。 厉霄云一跃下马,来到冯黛的面前,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冯黛正要往前走,一个踉跄差点又栽倒在地上,厉霄云伸出手,一把将她给捞了回来。 “你是谁,都叫你放开我了!”冯黛感觉到厉霄云手上重重的力道,觉得手臂上有些发疼,想要挣扎开来。 可惜再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厉霄云的紧握着她胳膊的手。 冯黛立马就低头一口咬上了厉霄云的手背。 手背上传来的阵阵微疼,厉霄云浓厚的剑眉皱得更深,却是没有放手。 冯黛这个不省人事的模样,一放开她,只怕又要摔倒在地上。 丫鬟回过神来,看见自家大小姐居然在咬着厉霄云的手,惊吓地急忙上前,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姐……” 不能咬啊! 那可是一个真正的活阎王,想要杀了她们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冯黛咬了一会儿,发现手的主人根本就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她默默地停了下来,眼泪落下来,哭诉道:“为什么全都欺负我!” 厉霄云看见冯黛这副模样,冷冷道:“真是麻烦。” 他拉着冯黛正想往自己坐骑的方向走过去,怎料冯黛直接半蹲在地上,一副说什么都不肯走的模样。 丫鬟急忙上前,看向了厉霄云,颤颤巍巍地说道:“多谢都尉大人……我带着我们小姐回家就是了,不会给都尉添麻烦的,求都尉放过我们。” 厉霄云看向了那个丫鬟,挑眉道:“你带她回去,她现在这副样子,你确定能带得了?” 丫鬟被厉霄云这么一问,一时有些答不出来了。 小姐自己喝的烂醉,现在根本不明情况,就算是要拉着她回去,只怕也诸多坎坷,更何况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 “厉霄云,是你!”听到厉霄云的声音,冯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来到他的面前,“都怪你!要不是你,阿煦哥怎么会受伤呢!” 厉霄云听着她的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久都看不到他。”冯黛哭了起来,“要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厉霄云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蠢死了。” 为了一个男人就哭成这个样子,这样的女人不是蠢是什么? 可惜冯黛听不到厉霄云骂她,只是一个劲地哭诉着,一边说一边哭。 丫鬟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大小姐,暗道这次可惨了,毕竟长安城里谁都知道巡卫营的厉都尉脾气是最不好的。 而巡卫营的那些士兵,在处理了几个混子之后,看见都尉大人就默默地听着那个喝醉酒的疯女人在胡乱说话,也是觉得有些惊讶。 冯黛说了许久,终于说不动了,只能蹲在地上抽泣着。 厉霄云说道:“起来,我送你回去。” 冯黛摇头:“我不回去,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呵,你还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啊。”厉霄云道。 丫鬟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冯黛,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如果不回家的话,老爷更担心的。” 冯黛垂着头,没有说话,脸上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 厉霄云看着冯黛这副谁的话都不听的模样,一把就将她给拽了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冯黛就算是不情愿也不是他的对手。 “诶,小姐……” 丫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厉霄云拦腰将冯黛抱了起来,一跃就落在了马上。 厉霄云抓着马绳,将冯黛圈禁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安分点不要乱动,随即吩咐手下的士兵去处理剩下的事情,然后策马离开。 丫鬟着急得想跟上前,却听得身后的士兵说道:“你放心吧,厉都尉名声虽然不好,但不会对你家小姐如何的。” 厉都尉虽然手段狠厉,对于女人也从来都不会手软,但是对于一般没有犯事的人,也鲜少会去直接挑衅。 对于女色,更是不沾,以至于旁人想要贿赂讨好,都没有任何的门道。 丫鬟却仍是有些心烦:“那我回去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士兵道:“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说我们都尉带着人走了。” “那还不得把我们老爷给吓坏了!”丫鬟苦恼道,可是一想到之前的那几个混子的下场,又不敢再继续抱怨了。 士兵将那丫鬟送回了冯宅,却发现自家小姐早就被厉霄云送了回来。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锦鹤把消息送到纪颜宁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纪颜宁将手中的书合上,目光幽深:“厉霄云送她回去的?” 锦鹤点头,回答道:“冯家的丫鬟说,她们在路上遇到了些许的麻烦,是巡卫营的人出手解决掉的。” “我可不知道,这厉霄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心了?”纪颜宁讽刺的说道。 锦鹤没有接话。 纪颜宁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旁边正在跳跃的烛光,说道:“静水庵那边可准备好了?” 锦鹤点头:“大小姐放心,已经暗中放出了消息,想来厉霄云会一定会去的。” 纪颜宁道:“小心些,别露出什么破绽了。” “是。”锦鹤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窗外的一缕清风吹了进来,将轻纱帐轻轻吹起,纪颜宁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眸子平静得犹如深潭里毫无波澜的水。 接下来的好几日,纪颜宁都安分的待在柳府里足不出户。 不过外面却是热闹得很。 听闻二皇子休弃了慕容忆雪,倒是有不少的人唏嘘不已。 毕竟当初慕容忆雪可是闻名长安的第一才女,却没想到这二皇子妃的头衔才一年就没有了。 接着就是苏贵妃身上散发臭味的事情现在人尽皆知。 就在长安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二皇子这些糟心的家务事的时候,突然一个消息让众人哗然。 三皇子的哑疾被治好了! 听说是暄王在江湖上找到了一个医术高明的游医,要来了一个偏方,正好将三皇子的哑疾给治好了。 这消息一出,文武百官都是震惊不已。 其实三皇子这几年来,就算是没有说话,上朝的时候都会出现在朝堂之上,对于国家政事倒是了解的不少,除了不能说话,挑不出旁的缺点来。 如今三皇子哑疾被治好,这朝堂上的风向不知不觉就该变了。 “砰!” 房间里响起一声巨大瓷瓶摔落的声音,周围的下人都垂着头,不敢言语。 今日二皇子已经摔了好几个花瓶了,满地都是碎片,然而二皇子的眸子仍是猩红无比,仿佛一点都不解气。 若是有人不懂眼色这个时候上前劝告,只能迎来一顿拳打脚踢。 原本以为自己离储君之位已经十拿九稳,没想到容祁居然还能有翻身的一天!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的笑话,出了慕容忆雪这事,想来慕容左相已经不可能再向着自己,现在她的母妃中毒,浑身散发着恶臭,怕皇帝厌恶,根本也不敢去见皇帝。 更别说是吹枕边风了! 让他怎么可能够不生气? “殿下。”一个婢女颤颤巍巍地上前,禀报道,“孙谋士,李谋士到了。” 容裕听到婢女的话,忍不住揉了揉眉间,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随即说道,“让他进来。” 他抬步朝着主位上而去,坐了下来,敛起刚才自己发疯的情绪。 然而这满地的碎瓷片却已经看得出来他刚才是有多么的气愤。 两个谋士上前,看着房间里正在打扫的婢女,随即上前给容裕行了礼:“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入座吧。”容裕说道,“三皇子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两个谋士相视一眼,随即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婢女清扫了地上的碎片,随即恭敬地退了下去。 孙谋士道:“殿下不必太过忧心,三皇子哑疾虽然已经治好,但是未必是殿下的对手。” “是啊。”李谋士附和道,“三皇子患哑疾多年,朝廷政务已经生疏,一直以来都是清闲得很,而殿下替陛下处理过不少三省六部的政务,可谓是陛下身边的接班人,而陛下应该也早就将殿下视作了储君培养,那三皇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容裕却是冷笑:“可无论怎么说,老三才是嫡出的皇子,如今他不是哑巴了,能说话了,朝廷里可有不少的老臣都在支持他呢!” 这就让容裕觉得尤为的不公平。 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那么久,终于斗倒了老四,没想到这老三却是突然就治好了。 这个时机选得可真是太好了,让人都觉得是刻意为之。 或许老三早就在盘算着这一日。 “现在因为慕容忆雪的事情,朝廷里不少的言官都在父皇的面前参了我,还有一些之前被压下去的事情,也都被人翻出来不少。”二皇子说道,“看起来老三可真是蓄谋已久。” 正文 第504章 神医姓楼 对于皇位,能有哪个皇子失没有野心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对老三手软,只有死人,才不会和自己抢。 可惜现在容裕就算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孙谋士说道:“殿下,如今慕容忆雪的事情有左相担着,就算是有御史参奏也无妨,如今还是先为苏贵妃娘娘想办法解毒为好。” 李谋士却说道:“娘娘这毒中得蹊跷,就跟之前五公主的症状一模一样,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治好的?娘娘和殿下为了五公主也寻了不少的医者,全都束手无策。” 孙谋士道:“可是如果不治好娘娘,陛下那边我们就少了一层胜算。” “这是皇子间的博弈,更何况就算是娘娘没办法在陛下面前为殿下说话,殿下未必会比三皇子差,毕竟谁都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与皇上不亲近。”李谋士说道,“我们应该把目光放在三皇子的身上。” 容裕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是越发的烦躁。 不过替母妃治病和对付三皇子,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打发了两个谋士,容裕想起自己的妹妹,对身边的亲信说道:“先派个人去看看五公主,看看她的病症有没有缓解。” 亲信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安排。 容裕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却觉得格外的刺眼。 看来他要亲眼去看看老三的哑疾是不是真的好了。 毕竟那可是母妃的暗香,若是不知道暗香的药物调配比列,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除非是从母妃那里把解药偷过来,但是他已经派人去问过了,皇宫里的解药没有被偷。 容裕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发现今日来拜访三皇子府的人可不少,有的大臣虽然没有亲自来,但还是有不少的人送了贺礼过来。 “二殿下。”三皇子府中的管家上前行了一礼,说道,“二殿下可是来找三皇子的?” 容裕颔首,面色却是很平静,说道:“是,听闻三弟的哑疾被治愈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过来看看。” 管家说道:“那可真是不凑巧,三皇子已经进宫了。” 容裕微怔,问道:“三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管家说道,“是皇上突然宣进宫的,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数。” “知道了。”容裕说着就转身返回了马车,对车夫说道,“进宫。” 容祁被治愈的消息一放出来,父皇就迫不及待想要召见他了。 虽然很有可能只是想确定,也并非是偏心,但是容裕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容祁。 因为容祁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就得到他想得到却求之不得的东西,人人都道苏贵妃宠冠六宫,深得皇上的爱。 可这种宠爱,还是换不来一个后位。 而邹皇后明明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是不用费心费力去讨好皇帝,都能稳坐皇后的位置,而她的儿子也正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他娶了慕容忆雪,然而慕容忆雪却一心只想着容祁。 他不明白,容祁到底有什么好! 即便是成了哑巴,都让那个贱妇念念不忘。 容裕越想越气愤,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却听到侍卫在马车旁说道:“殿下,到了。” 原本满是阴骘的双眸瞬间恢复清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掀开帘子,随即下了马车,走进了皇宫,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御书房里,除了皇帝和三皇子,还有好几个御医。 他们一一为三皇子诊脉,之后终于可以确定三皇子已经痊愈,身体甚至比旁人还要强健许多。 “看来阿澈是用了心的。”皇帝说道。 容祁说道:“是,小皇叔一直以来都在帮儿臣寻找治疗的方子,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也多亏了是小皇叔,听闻他找方子的一路都吃了不少的苦,儿臣的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皇帝说道:“回头朕会赏他的,既然你的哑疾已经好了,以后就多帮朕处理政务吧。” 之前容澈办得好几件差事都不错,皇帝就只给他许了一门亲事,背后自然是有不少的朝臣议论纷纷,这次他自然是要让内务部送些东西表示一番的。 容祁行礼道:“儿臣遵旨。” 一个小太监走进了御书房,上前禀报道:“启禀殿下,二皇子求见。” 皇帝听到容裕求见,目光看了一眼容祁。 然而容祁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仍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原地。 皇帝道:“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随即走出去传话,容裕径直走了进来,上前给皇帝行礼。 “你怎么过来了?”皇帝看着容裕,问道。 容裕回答道:“儿臣听闻三弟的哑疾已治愈,原本想去三弟的府上探望一番,没想到三弟入宫了,便也过来瞧瞧,顺便待会儿还要去看看母妃。” 容祁看向了容裕,说道:“二哥有心了。” 听到容祁说话,容裕就算是再不相信,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原本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丝的希望这是个假消息,可是当他真的听到了容祁说道,就连这点希望都破碎了。 容裕心里虽然苦涩,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恭喜三弟,我听说是小皇叔为三弟寻到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现在我母妃如今身患奇毒,不知道三弟可否引荐一番这个大夫?” “这个恐怕不行。”容祁说道。 容裕的脸色微沉:“难道三弟不愿意帮二哥这个小忙吗?” 容祁道:“不是我不愿意帮,而是实在是帮不了,小皇叔所找到这位神医,性子极其的古怪,居无定所,总是游历在各个地方,旁人就算是要找他也实在难寻。” 容裕说道:“可总归是给小皇叔遇上了。” “所以这缘分这事妙不可言。小皇叔虽然遇上了,但那神医脾性怪异,说什么都不愿意来长安,只是听小皇叔描述了症状之后,写了一个方子。”容祁说得一本正经,谁都不知道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容裕却是不信:“但凭一个方子,三弟和小皇叔就相信他真的有如此的本事?” 容祁说道:“二哥可能不知道,那神医本事不小,小皇叔在黔州城查案的时候,那神医可是能解蛊毒的,功劳不小。而且那方子我找了不少御医看过的,并无不妥之处。” 容裕听到容祁这么说,心中冷笑,说道:“看来三弟还真是好运气,能碰上个神医。但是既然他能有此本事,为何不来长安?还是三弟不愿意让他现于人前?” 听到容裕的话,容祁却是一副惊讶地模样,说道:“二哥怎么会这般想?可真是冤枉我了。那神医脾性古怪,想来有些本事的人都自诩清高,不愿意入长安也是正常的,听闻他的祖上也是在太医院当过御医的,应该是不屑俗物的。” 被容祁这么一说,容裕再纠缠下去,只怕就成了他自己太过计较了。 倒是皇帝开口问道:“这神医叫什么名字,若真乃贤士,可以盛邀。” 容祁道:“小皇叔只知道他姓楼,其他的那人就不肯再透露了,而且他似乎不太情愿和皇室打交道,也不愿意回长安,具体缘由我们也不得而知。” 听到那个神医姓楼,站在一旁的几个太医突然都被惊住了,整个御书房里猛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垂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果然看到皇上脸色阴沉。 容祁面上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其实他的心里清楚得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容祁的毒寻了多少的大夫都无人能治好,若是突然之间有个神医出现,定然会被人盯上,所以纪颜宁就直接给他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 楼家乃是皇帝的禁忌,不要命的人才敢去触碰。 容裕看到皇帝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即便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他也能猜到父皇这是不高兴了,随即沉默了下来。 皇帝道:“罢了,此事莫要再提。” 容祁应了一声是。 不一会儿,兄弟两人从御书房里出来。 “既然二哥还要去看望苏贵妃,那我就不打扰了。”容祁对容裕说道。 容裕笑道:“看起来三弟这般适应,倒不像是刚恢复的模样。” 容祁听了容裕的话,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说道:“只是恢复得好罢了。” 其实他刚服下解药的时候,一开始说话也是有些不利索的,过了几日才变得和寻常人无异。 容裕眸子微动,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聊了两句便往后宫的方向而去。 他来到了母妃的宫里,一走进来便看到不少的下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见了他,这才慌慌张张地行礼问安。 容裕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自往苏贵妃的院子而去,一走进房间,他就闻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 这是一股一言难尽的臭味,难以形容,而且还夹杂着熏香和花香的味道,让人有些反胃,忍不住想要吐。 正文 第505章 不想伺候 苏贵妃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为了掩盖这种味道,就用了味道浓郁的熏香还有花香。 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使得整个房间都是浓浓的味道,让人作呕。 连宫女和太监都受不了了,每次过来伺候苏贵妃的时候,都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能推给旁人做的就尽量推,谁都不情愿靠近苏贵妃,即便是以前忠心耿耿的心腹,一两次还好,多了真的是忍不住了。 容裕走进来的时候,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回忆起了当初五公主的院子也是如此。 不过当时五公主对他的助益不大,就算是将她送去了尼姑庵清修,对自己的地位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的母妃则不同。 这一路走来,母妃帮助自己良多,若是连母妃都没落了,对自己的影响可不只是一点点。 “啪——” 内室里突然响起一阵杯具碎裂的声音。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一个宫女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 接着就是苏贵妃温怒的声音:“呵,你既然不想来伺候本宫,那不如就去净水房干活吧!” 净水房那可是管理茅厕的地方,平日里那些宫女太监做的就是清理茅厕,实在是一门特别苦的差事。 “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放过奴婢吧!” 容裕走进内室一看,正好看见了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宫女,旁边还有着被摔碎的杯子碎片。 苏贵妃脸色难看,说道:“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随着苏贵妃的一声令下,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太监,将那个宫女直接拖了出去。 容裕只觉得内室里的空气更加令人窒息,不过他仍是上前恭敬地对着苏贵妃行礼:“儿子给母妃请安。” 苏贵妃看见容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说道:“不必多礼,你坐吧。” 容裕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比平日里的坐得稍远了些许。 苏贵妃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说道:“你是不是也开始嫌弃母妃了?” “没有,儿子不敢。”容裕说道。 苏贵妃道:“本宫知道,就连本宫自己都厌恶这身上的味道,更别说是旁人了,你受不住也是自然。” 容裕道:“儿子会努力寻找解毒之法,让母亲早日摆脱这个困境。” 苏贵妃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解毒又何尝是件容易的事情?当初你妹妹中毒的时候,本宫不知寻了多少人,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最后看着她的性子越来越暴躁,最后平白惹了你父皇的厌恶。” 所以自从她身上开始有臭味开始,她就称病不出,也不愿意让皇帝来看她,就拍自己的模样让皇帝嫌弃了。 不如示弱,还能博得皇帝的同情。 容裕说道:“总之儿子不会放弃的,一定会给母妃找到解药的。” 苏贵妃道:“此事急不得,听闻容祁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刚才儿子在御书房遇上了老三,他现在确实能说话了,与常人无异。想来是那暗香之毒已经解开了。”容裕说道。 苏贵妃眼眸微微眯起:“是谁能有如此本事,竟然能解开这暗香之毒?” 容裕说道:“老三说是小皇叔找的一个江湖游医,听闻本事不小,写了一张方子回来,连望闻问切都没有,就能替他解了毒。” “不可能!”苏贵妃说道,“这暗香之毒可不像普通的毒,若是不知道具体的成分,定然是不能将其治好的。” 容裕说道:“可能那大夫正好就知道这暗香的成分也未可知。” 苏贵妃摇头,她不相信,这是应采薇自己做出来的,从未公之于众,除了当时的楼太医,旁人应该无从知晓。 容裕见苏贵妃这副不相信的模样,又说道:“老三说,那个神医姓楼。” “什么?”苏贵妃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了容裕。 容裕不解:“大夫姓楼,有什么不对吗?” 苏贵妃愣住:“楼家的人?居然没有死绝吗?” 那可是弑君之罪,诛九族的大罪。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漏网之鱼。 苏贵妃沉吟半响,冷笑道:“姓楼,会医,大抵和当初的楼千吟脱不开干系,若是暄王落得个私藏逆犯的罪名,想必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容裕道:“母妃是说小皇叔口中的神医是个逆犯?可是此事老三已经和父皇提起过了,还说根本就找不到那个神医,就算是我们想要嫁祸给小皇叔,只怕也有心无力。” 若是能找到医术如此高超之人,定然还是先将母妃身上的毒给解了。 不然这个味道实在是太过于呛人了。 容裕坐在一旁,虽然已经离得苏贵妃有一定的距离,但还是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臭味。 让他忍不住反胃,甚至想要干呕出来。 但是他要竭力忍住。 苏贵妃说道:“无妨,罪名这种东西,只要有心,还怕弄不出来吗?” 容裕站了起来,说道:“儿子知道了,此事儿子会上心的。儿子手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过几日再过来看完母妃。” 苏贵妃见他这般着急,随即点了点头。 容裕行了礼,随即退了下去。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起来。 房间里的味道,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憋气都憋了那么久。 他垂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似乎也带上了一股浓浓的味道,他有些无奈,随即抬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二皇子离开,苏贵妃院子里的人顺便变得更加愁眉苦脸起来。 她们都不想进去伺候苏贵妃,毕竟那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而且苏贵妃平日里脾气就不好,如今这般,性子更是暴躁易怒,谁还敢凑上前去。 可是她们身为下人,又不得不上去伺候。 若是伺候得不好,动辄打骂都是轻的,刚才被罚去净水房的宫女还算是好的,毕竟娘娘身上的味道可不必茅房的好多少。 “人都死哪里去了!”房间里苏贵妃不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宫女们身体一颤,面面相觑之后只能有些不情愿地走进了屋子里。 其实苏贵妃一直在暗中查到底是谁对自己动了手,只是一直都没有眉目。 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想要害她的人多得是,可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手的,她在吃食上一向都是小心得紧,用的东西也有人看着,没想到还是被人得手了。 这背后之人不仅害了她的女儿,现在又来对付自己,她曾以为五公主的毒是四皇子党的人下的手,如今看来,另有其人。 很有可能就是一直装傻的皇后和三皇子! 三皇子哑疾治愈,朝廷上很快又分成了两股势力,支持三皇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原本二皇子就不怎么得人心,不过是和四皇子比起来半斤八两,如今三皇子乃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名声又好,在旁人看来,比二皇子更适合当储君。 只是这些朝廷上的大事,却鲜少能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 对于他们而已,谁是储君都无妨,只要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就成。 冯黛坐在自家院子里,默默地看着自家种在院子里的这片菜园,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小姐,”丫鬟将茶水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对她说道,“喝口茶。” 冯黛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自家的丫鬟,问道:“阿煦哥回纪宅了没有?” 丫鬟见自家小姐还在惦记着应文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姐又何必去管他,他回不回纪宅又与我们无关。” 冯黛眸子微动,说道:“不是让你去打听了吗!” 丫鬟撇嘴,说道:“去过了,回来了。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听说过两日就可以回刑部了,小姐这般对他心心念念的,可是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想到小姐呢。” “好了。”冯黛打断了丫鬟的话,说道,“只是让你去打听一下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无论是纪姑娘还是阿煦哥,对我和父亲都有过帮助,关心关心又如何?”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暗戳戳地说道:“纪姑娘对小姐老爷确实有恩不假,可是纪公子,老爷给了他机会进入刑部,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恩德?就算是两相抵销,也早就还清了,更何况这么久以来,小姐还时常给他送东西……” “好了,不要再提他了。”冯黛忍不住说道。 丫鬟默默闭上了嘴巴。 冯黛趴在桌子上,一脸的幽怨。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更何况纪文煦上次是被厉霄云手下的人打的,谁知道厉霄云还会不会继续找他的麻烦呢? 一想到厉霄云,冯黛的脑袋更加混乱。 那日她喝醉了酒的事情,后来还是自己的丫鬟告诉自己的,想到自己做过那么丢脸的事情,还差点把自己给害了,让厉霄云救自己,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那个时候还是有些意识的,一想到当时自己的囧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捂脸。 在她的思维里,厉霄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正文 第506章 不够还清 看着冯黛有些发红的脸颊,丫鬟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被冯黛给躲开了。 “小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丫鬟问道,“该不会是病了吧?” 冯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发烫,她轻咳一声,说道:“只是这天气太热了而已。” 丫鬟抬头看着这快要日落洒下的余晖,有些不解地看着冯黛。 冯黛问道:“你说那日我咬了厉都尉,他会不会记仇啊?” 听闻厉霄云这个手段狠辣,惹到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且无论男女,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也就是为何他一直没有娶亲的缘故,这长安城里的姑娘可没有人想要上赶着去送死的。 一开始的时候听闻确实有女子见他长得好看,品级也不低,所以想要和他套近乎,都被他羞辱了一顿,从此之后,就真的没有人再敢去惹他了。 自己竟然还咬了他,冯黛真恨不得扇当时喝醉的自己耳光。 丫鬟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不会的,如果厉都尉生气了,小姐怎么可能现在还好好的在这里,厉都尉也不会将小姐送回来了。” 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巡卫营的人是怎么对待那几个混子的,直接就那样砍了双手,简直太残忍。 不过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听闻那日之后,这长安街道上又肃清了几分,平日里有姑娘上街,男人都不敢直视了,生怕落得跟那几个混子一样的下场。 冯黛想起自己遇到过厉霄云好几次,似乎每次厉霄云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纪颜宁的时候,自己惹上了五公主,若不是被厉霄云给带走了,只怕以五公主不依不饶的性子,她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的罪。 她觉得厉霄云讨厌,是因为他让人将纪文煦打成了重伤,而且他还威胁自己,让自己给他打探消息。 或许厉霄云救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给他当耳目罢了。 冯黛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容,脑子乱糟糟的。 “你说厉霄云帮了我,我是不是该感谢他?”冯黛问站在一旁的丫鬟。 丫鬟想了想,说道:“当初纪公子帮小姐赶走了李大郎,小姐感恩戴德的念了那么久,这次厉都尉帮了我们脱离险境,应该也要答谢的吧。” 其实丫鬟只是想通过让厉霄云和纪文煦的对比,让小姐快些走出纪文煦的阴影里。 让自家小姐知道,当初纪文煦做的也并没有很多,不过是小姐一厢情愿将他当成了英雄罢了。 冯黛却是沉思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送些谢礼去厉府吧。” 丫鬟点头,可是又为难地问道:“那小姐要送什么?厉都尉府中似乎很气派,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厉霄云是皇帝的心腹,得到的赏赐自然不少,厉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就算是其他的官宦人家送礼去讨好厉霄云,也没见过他怎么收。 这话倒是将冯黛给问住了,他们冯家拮据,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罢了,送谢礼主要送的是心意。”冯黛说道,“我们又送不起什么珍贵的古玩字画,正好这一院子的菜再不吃就长老了,全都扒下来给厉府送去,就当作是谢礼了。” 丫鬟瞪大了眼睛:“啊?又是送菜啊?” 冯黛瞥了她一眼,说道:“送菜怎么了?这些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种的,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护着,比外面卖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算是他嫌弃,还可以给府中的下人们吃呢。” 丫鬟见小姐都这么说了,讪笑两声,只能应道:“奴婢这就去。” 冯黛看着这一院子里的菜,原本还想着给纪文煦送去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还不如全都给旁人算了。 天色渐暗,厉霄云回到厉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驴车停在了府门口,上面装了好几箩筐蔬菜。 他微微蹙眉,毕竟平日里府中下人采买东西,都是走的侧门。 翻身下马,厉霄云将马绳扔给身边的手下,随即抬步走了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语气里有些泛冷。 那车夫一愣,看见面色淡漠的厉霄云,觉得有些害怕,但仍是回答道:“小人只是过来送东西的。” 厉霄云瞥了一眼那几箩筐的蔬菜,说道:“府中采买东西,走的都是侧门,你难道不知道吗?” “都尉大人,小人不是府上的人,这些是冯黛姑娘让小人送过来的,说是给都尉大人的谢礼,多谢大人之前出手相助。”车夫老实地回答道。 厉霄云听了他的话,微微挑眉。 谢礼?送菜? 也亏她想得出来。 怕厉霄云误会,车夫又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小姐自己种的菜,不是买的。” “她倒是闲的很。”厉霄云说道,“留下吧,看着倒是挺新鲜的。” 他的话一出,身后的侍卫便上前帮忙将那几箩筐的菜都给卸了下来,让府中的下人搬去厨房。 车夫说道:“那小人就先走了。” 他觉得待在厉霄云的身边,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等等。”厉霄云喊住了他。 车夫回头:“都尉大人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厉霄云说道:“你回去给你们家小姐传话,就这么几筐蔬菜,还不够还清的。” 车夫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可是我们家小姐把整个院子的菜几乎都送过来了。” 再要也没有了啊。 厉霄云道:“你传话便是。” 车夫哦了一声,随即告退。 厉霄云抬步踏进了府内,将身上的披风给解了下来。 这两日一直来往于静水庵和长安城内之间,却没有找出任何的线索,他有些烦躁,不过今日看到冯黛送过来的几筐菜,心中的烦闷却是消了不少。 那个傻女人,是把他当成纪文煦了吗? 他可是知道之前冯黛为了接近纪文煦,隔三差五就去纪宅送东西,大多时候是送菜过去的。 他向来不喜被旁人当作别人,可是这一次,似乎也不怎么反感? “什么?!不够?”冯黛听到车夫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道,“不然他还想要什么?难不成让我给他送一箱金子过去?” 她倒是想,可惜她自己都没有那么多的钱。 车夫垂头道:“厉都尉就是让奴才这么传话的,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 冯黛挥了挥手,说道:“周叔,你下去歇息吧。” 车夫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冯黛生气地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她知道,厉霄云这是在变相的催自己,当初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下的命令。 早知道如此,就算是把那几筐的菜扔了、喂猪、送给乞丐,都不要送给他! 冯黛一脸无奈地趴在桌子上,心中又是暗骂了几句厉霄云。 纪文煦回了纪宅,过两日又回了刑部任职了,提刑对他一直都很关照,尚书大人知道仁安郡主很是看好这个小子,对他也颇为照顾,加上他自己肯吃苦,跟在提刑的身边办案子又认真,倒是在刑部博得了不少的好人缘。 纪颜宁从药房里走出来,身上带着浓浓的药味,泡了一个热水澡,总算是觉得舒坦了不少。 正打算睡个午觉,这个时候锦鹤在门口禀报道:“小姐,慕容忆雪有消息了。” 纪颜宁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不少:“进来说。” 锦鹤走了进来,如实说道:“我们的人在城内发现了慕容忆雪的踪迹,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出城,而是藏在了城北的一个小宅子里,平日里深居简出,旁人根本不知道。”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把人给盯紧了,然后暗中将消息透露给慕容皓,要是慕容皓没有如约给慕容忆雪服下毁颜丸,那就直接把慕容忆雪杀了。” 这样的人,留下来只能是个祸害,但是杀了她,不过是让她解脱了而已。 慕容忆雪隐藏在城北,那就是离元府不远,看来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继续利用她那张和元娇娇相似的脸,想要蒙混过关。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锦鹤颔首,又说道:“静水庵那边进行得很顺利,厉霄云在去了两趟静水庵,而且二皇子似乎也开始派人去看五公主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那就好。” 她不过是给厉霄云下了个套,让厉霄云赶往静水庵。 静水庵地方偏僻,鲜少会有人去,真的是个适合清修地方,二皇子很快就回发现,他妹妹五公主身上已经没有臭味了,而且是这两日的事情。 说明五公主这两日服用了解药,而刚好,这两天就只有厉霄云悄悄的去过静水庵。 一向自诩聪明的二皇子,说不定就直接将厉霄云当成了有解药的人。 当然也很有可能就是下毒之人。 以厉霄云的能耐,进入皇宫不是什么难事,在下毒这方面,看他平日里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也是很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到时候就算是二皇子再不情愿,也得去找厉霄云。 正文 第507章 埋下尸骨 二皇子和厉霄云那边,就任他们折腾,但是纪颜宁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就是她的尸骨,还没有下葬。 五份尸骨已经合成了一份,之前原本是打算让阿煦将尸骨葬在父母亲人的身边,可是没想到阿煦只是去和镜渊看了亲人们的埋身之所,就被厉霄云给盯上了。 纪颜宁倒是不敢再让阿煦冒险了。 这日的天气微微有些阴沉,天空上漂浮着不少的云朵,厚实得足以将太阳刺眼的阳光给遮挡住,在这夏日之中显得有些清凉舒爽。 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纪颜宁今日穿的一身素白,身上时淡淡的鹅黄色披风,就连发髻也只是别了白色的木兰玉簪,不施粉黛,显得清理无比。 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容澈已经在马车旁等候了。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原本沉静的小脸上突然浮现起了一丝的笑意。 “怎么不告诉我,让我早些出来?”纪颜宁看向了容澈,开口问道。 容澈道:“无妨,等你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今日是陪你过去的。” 纪颜宁微怔,随即笑意更深:“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容澈目光看着纪颜宁,说道,“王妃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 纪颜宁在容澈的搀扶下踩着矮凳上了马车,然后容澈也一起走了进来。 袁武驾着马车缓缓地朝着城外而去。 前几日的太阳太过炽烈,现在终于有了些阴凉的趋势。 马车到达玲珑山,纪颜宁下了马车,微风拂面,有些微凉。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云彩,说道:“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快些了,大约傍晚时分会有大雨将至。” 容澈说道:“无妨,来得及。” 侍卫拿上了应采薇的装尸骨的瓮盒,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同上了山。 应文煦来过一次这里,将细节交代得也很清楚,纪颜宁一行人在玲珑山走了不久,就遇到了一群无字墓碑的坟。 纪颜宁顿住了脚步,却一时不敢再上前。 她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座座坟墓,身体越来越冰冷。 她很清楚,里面躺着的,是自己的至亲。 曾经盛及百年的应家和楼家,令无数人羡慕神往的大士族,最后就只能葬在这片荒山野岭之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大意,才会被人算计如此,才会让家人蒙受不白之冤,才会让他们死的如此凄惨。 她是个罪人。 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纪颜宁终于回过神来,眼中不知为何却落了一滴滚烫的热泪。 容澈抬手将她的眼泪擦去,说道:“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错。” 纪颜宁听到容澈这般安慰自己,并未接话,而是缓缓走了上前,来到了这些无字墓碑前。 即便是在深山之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些坟墓埋葬的并不是毫无头绪,而是按着辈分的高低来排序的感觉,因为有的地方,被空了出来。 她知道师兄做事想来严谨,即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处理得仅仅有条,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以她对镜渊师兄的了解,还有这个地方的摆列,纪颜宁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些坟墓大概的身份。 她放眼看了过去,果然在第三轮的地方,有一个空着的位置。 那是……留给她的。 纪颜宁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下来,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就是很难过。 容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就葬在那个位置上吗?” “嗯。”纪颜宁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她是个很讨厌哭的人,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哭根本就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还会让人变得不理智。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眼泪一直往下掉。 容澈知道这个时候的任何劝慰都是无用的,还不如让她好好的哭一场,他握住了纪颜宁的冰凉的手,试图将它捂热。 他看向了飞鹰,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块空地,说道:“就将尸骨安葬在那个地方吧。” 飞鹰应了一声,随即和其他的侍卫一同开始埋头干活。 纪颜宁站在祖父的墓前,随即跪了下来。 “对不起。”纪颜宁低着头说道。 那声音很低沉,带着哭腔,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容澈就站在纪颜宁的身边,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发疼。 一直以来,纪颜宁在都是无比强势的,手段凌厉,想要做的事情,就要想方设法去做,即便是身处绝境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顾虑,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要得到的是什么。 可是如此脆弱的纪颜宁却是很少暴露于人前的。 她也曾是家人疼爱无比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有人会替她遮风挡雨,有人会为她思虑许多,那才是她原来的生活。 只是一场谋算,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成为了现在的她。 飞鹰和侍卫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将应采薇的尸骨埋下去了,立了一个无字碑。 眼看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知道这大雨将至,便将那坟墓再弄得厚实些许。 “起风了。”容澈在纪颜宁身后说道,“该回去了。”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正要站起来。 但是她跪的太久,膝盖有些发疼,容澈上前,一把将她扶住,随即横抱了起来。 纪颜宁没有出声,眼睛发红,圈住他的脖子,埋头进了容澈的胸膛里。 容澈抱着她往山下而去,没多久就到了马车旁,将她抱上马车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 马车缓缓往前走,一路上倒是没有颠簸。 低头看着纪颜宁的眼底有些淡淡的乌青,想来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他微微俯身在纪颜宁的额头上落了轻轻的一个吻。 天边的云朵越来越沉,越来越黑,突然天降一道打雷,“轰隆”一声,将纪颜宁给炸醒了过来。 纪颜宁听到雷声,身体猛然跳醒,却发现自己在马车里。 “别怕。”一阵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上传来,她抬头,入目的是容澈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 纪颜宁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容澈的怀里,她直起了身子,问道:“现在还没入城吗?” “快了。”容澈说道。 纪颜宁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稍稍探头,看见这阴沉沉的天空,放眼往过去,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长安城的城门口。 只是那黑云压城,便知是大雨将至。 袁武听到马车内纪颜宁的声音,便知道她这是醒了过来,随即策马加快了马车的进程,快速赶往了城内。 刚入城不久大雨就落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就这样狠狠地砸落在马车上,掉落在地上,还有屋顶上,响起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这雨是有多大了。 马车一路往柳府的方向而去,原本下雨天,这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和商贩,马车跑起来倒是不慢,只是突然从另一条小街道上突然冲出了另一辆马车,一下子掉头就冲着他们的马车而来。 袁武勒紧马绳,将马车给控制了下来,然而对面的马夫没想到眼前会突然有人出现,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根本没勒得住。 好在对面的马车是在拐弯出来,速度并没有特别快,两辆马车也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 只是这一撞,让两辆马车都有些摇晃得厉害。 而且就这样卡住了。 袁武的马车前进不了,而那辆需要拐弯的马车同样出不了。 马车突然一震,容澈便立即护住了纪颜宁,没有让她摔到碰到,只是沉声问外面的袁武:“怎么回事?” 袁武回头禀报道:“王爷莫急,只是和另一辆马车撞上了,不碍事。” 然而另一辆马车里的沈夫人和沈燕兰却被撞得在马车里晃得东倒西歪的。 原本突然间下那么大的雨,她们的心里已经有些烦躁了,突然这马车又出了状况,沈夫人忍不住训斥马夫说道:“你怎么驾马的!都磕绊到人了!” 车夫有些委屈道:“夫人,奴才也不知道前面会突然冲出来一辆马车啊。” “叫他们让开不就行了。”沈夫人说道,“这下雨天的,赶紧给我回府!” 听到沈夫人这么一说,车夫只能应了一声是,他看向了袁武,说道:“你们让开些!” 袁武本就不是愿意多事之人,便熟练地驾着马车悠悠地退到了一旁,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可供对方驶过。 只是那车夫太过笨拙,下着大约那马车的马就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怎么都过不去。 车夫听到马车里沈夫人和沈燕兰一直抱怨,额头上也起了不少的汗,雨水飘在脸上,更是让他有些躁意。 “你们再退后一下。”车夫只能通过叫对面让开来掩饰自己的能力不行。 袁武确实皱起了眉头,没有动弹。 “对面的人是谁,怎么这么烦,让他们再退。”沈夫人忍不住开口道。 沈燕兰说道:“去打听对面是哪里的人家,居然这般嚣张,这般都不退!安的什么心呐。” 她们母女两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雨这么大,待会回府的时候说不定还要被淋湿衣裳。 正文 第508章 马车相让 沈家的马车上走出了一个丫鬟,打开了伞,朝着袁武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才看清楚了那马车后还跟着一队身上披着黑色披风的侍卫,身上都带着刀剑,垂着头,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他们此时都驾着马安静地等在自家的马车身后,并没有动。 原本气势还挺盛的丫鬟一下子就焉了下来,但仍是硬着头皮去完成夫人的吩咐。 她走到袁武身边,问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袁武抬眸看向了眼前的丫鬟,没有说话。 丫鬟见袁武不理会自己,心里虽然有些发怒,但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还带着那么多的侍卫。 但是自家二老爷可是工部尚书,在朝廷上那也是数的上号的,一下子又壮着胆子问道:“问你话呢,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马车里的纪颜宁听到了动静,掀开了帘子,目光看向那个丫鬟:“怎么回事?” 沈夫人身边的这个丫鬟自然是认得纪颜宁的,看见她的模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是你!” 袁武却是回答纪颜宁说道:“前面的马车让我们后退,打算先过,但是属下已经让出了许多,按理来说是可以过的,但是对面没有过去。” 纪颜宁的目光淡淡,看向了沈夫人的丫鬟,说道:“既然你家车夫过不来,你们就往后退,让我们先过去。” “凭什么让你们先过去?”丫鬟忍不住说道。 纪颜宁微微挑眉:“我们已经让过给你们了,是你们过不来,难不成让我们一直在这儿陪你们淋雨?” 丫鬟刚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袁武的神情立马沉了下来,仿佛只要她说个不字,这个车夫就会对她下死手似的。 她打了个哆嗦,只是没有把话说满:“我去转告夫人。” 丫鬟撑着伞急急地爬回了沈夫人的马车上,说道:“夫人,对面马车里的是纪家大小姐,纪颜宁。” 听到纪颜宁的名字,沈夫人和沈燕兰皆是一愣。 随即便听到沈夫人说了一句:“真是晦气,果然是遇到她准没有什么好事。” “纪姑娘还说让我们的马车后退,让他们先过。”丫鬟说道。 沈夫人冷笑:“凭什么要让我来让她们?” “就是。”沈燕兰附和一句,对外面说道,“车夫,赶紧过去,让对面的往后退。” 车夫看见对面已经慢慢将马车挪到了街道中间,原本还想朝着他们喊,可是一看到他们身后的侍卫,一下子就怂了。 他转头对马车里沈夫人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先退回去给他们先过吧。” 沈夫人原本就不待见纪颜宁,这回狭路相逢,必然是不愿意相让的,她说道:“不许让。” 锦鹤策马上前,说道:“放肆,暄王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挡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既然对面的人如此执拗,他们自然不介意用身份来压人。 锦鹤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在这滂沱的大雨之中,仍是能清楚听到他的话。 沈夫人一怔,愣在原地。 这才想起来,纪颜宁已经被封为丛溪县主,和暄王赐婚,县主是暄王的未婚妻了。 她微微掀开帘子的一条缝,果然看见对面的马车周围有着不少的侍卫,那架势还真是不小,看来暄王应该也在马车上。 沈夫人暗骂了一声纪颜宁可真是狐假虎威,但同时也只能认栽,毕竟她们沈家可惹不起王府。 她咬牙对车夫说道:“往后退。” 那马夫听到对方是暄王府的人,想到刚才让他们在一旁等了那么久,一时都有些后怕起来,只能急忙让马车挪缓缓地挪到一旁。 虽然才刚让出一条小道,但是袁武已经策马快速从旁边而过。 马车一过去,后面一队黑色披风的侍卫随即跟了过去,哒哒的马蹄声在这雨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轰隆!” 又是一记响雷,吓得马车里的沈夫人和沈燕兰猛然一跳。 “都是纪颜宁,遇到她真的是晦气。”沈夫人忍不住说道。 沈燕兰垂眸道:“可是她那样的身家,没想到居然能高攀上了暄王殿下。” 一想到刚才那架势,出个门都是如此派头,那可不就是王妃的派头? 原本她是看不上纪颜宁的,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哥哥,可是她更配不上暄王。 沈燕兰曾远远见过暄王,那是个长像十分出众的男人,听闻又屡立功劳,如今手握大权,那是长安城里世家小姐都想着的夫婿人选,没想到却被纪颜宁给摘了。 她纪颜宁何德何能,竟然能嫁给暄王当正妃? 沈夫人却是冷哼道:“长了一副狐媚相,倒是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没多久暄王定然会嫌恶了她。” 沈燕兰没有说话,她在想,纪颜宁都能够当王妃,自己比纪颜宁好那么多,为何这种好事就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呢?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可是马夫的驾车能力不好,一开始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花了许久将马车给弄正了。 现在暄王府的马车不在,他倒是怪不得人家的身上了。 纪颜宁回到柳府的时候,紫玉已经带着伞等在了府门口,看见马车停了下来,急忙撑伞上前。 “回去吧。”纪颜宁回头对容澈笑了笑。 容澈将她扶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我看着你进去。” 因为在玲珑山的时候哭得太久,纪颜宁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听到容澈的话,眼角闪起了笑意,随着紫玉一同走进了府中。 这雨下得很大,雷电交加,直到半夜都未停,一直在猛烈地冲刷着整个长安城。 像是在洗刷着什么东西一般。 纪颜宁被这雷声闹得有些睡不着,她的心跳得厉害,总觉得烦闷不已。 这个雨夜让她再次响起了临死的很多东西。 她是害怕的。 她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听见外面的风声雨声雷电声,只是今夜的雨实在是太过猛烈,让她怎么都无视不了。 身体愈发的冰冷,纪颜宁死死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 突然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她吓得急忙抽出了匕首,下意识往对方刺了过去。 只是纪颜宁的手刚挥舞到半空,就被人直接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是我。” 是容澈的声音。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的视力很好,即便是在夜间,也能清清楚楚看见容澈的模样。 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显得更外的好看。 容澈将的匕首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纪颜宁看着容澈,终于忍不住扑入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容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她的身子冰冷,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纪颜宁靠在他的怀里,眼里一直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会这般的激动,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今天已经哭了两回了。 眼睛很痛,可是止不住眼泪。 “我是不是很没用。”纪颜宁问道。 容澈摇头,说道:“不是,你已经足够好了。” 纪颜宁抽泣道:“我好怕,好怕一觉睡下去,又回到了当初,回到二十二年前。我害怕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耳光梦罢了。” 容澈抱紧了她,发现她的身体还是在瑟瑟发抖。 “这不是梦,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容澈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纪颜宁继续说道:“我今天看见自己的尸骨入葬,感觉死去的才是真正的我,我现在算什么呢?我害怕我一觉醒过来,这副身子又成了当初的纪颜宁。” 容澈听着她的话,眸子微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说道:“我喜欢的是你,是现在的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的。” 纪颜宁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何莫名渐渐心安了下来。 原本躁动的心终于得以平静,抽泣声越来越小。 她很清楚,她到底是谁,她要干什么。 她不能有弱点,不能轻易退缩。 因为大仇未报。 因为还有那些在乎她的人。 纪颜宁渐渐安静了下来,容澈低头看了看她,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睛,说道:“不要再哭了,眼睛受不了。” “嗯嗯。”纪颜宁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不会再哭了,她要让仇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给她看! 天空之中又响起了几道巨雷,每次纪颜宁都会忍不住颤抖,虽然动静很小,但是容澈还是感受到了。 他怀抱着纪颜宁让她安心地躺了下来。 “你就这么睡在我房间了里?”纪颜宁看着跟着自己一起躺下,还将自己圈进怀里的容澈。 容澈看着她:“又不是没睡过,之前在莱州的时候,在黔州的时候,不是都这样的吗?你放心,成亲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纪颜宁道:“那你明天早上……” “放心,不会让人发现的。”容澈轻笑道,“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里,渐渐心安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的睡了过去。 正文 第509章 正监父子 昨夜狂风骤雨,虽然将天气降了些许,但是纪颜宁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丫鬟和护卫们都在收拾着院子。 因为风太大,甚至将院子有些细一点的树都折断了,东西被吹得很乱。 容澈在她醒过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看见纪颜宁站在房间门口,紫玉端着温水过来,说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回过神来,眼睛还有些发疼,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紫玉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说道:“小姐的眼睛有些发肿,还是要多休息吧。” “无妨,擦些药膏很快就好了。”纪颜宁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梳洗之后让珍珠拿来的消肿的药膏,果然不用一个时辰,那眼底的红肿就已经消了下去。 连安氏过来她院子的时候都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我就过来看看,你这院子里有什么损失没有,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和舅母说。” 安氏对纪颜宁的态度很是亲和,看着她这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净如初,倒是安心下来。 纪颜宁笑道:“就是折断了几棵树而已,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损失,劳舅母惦念了。” 安氏道:“昨日那般的大雨,是许多年都未曾有过的了,听闻城内的一些房子都倒塌了,城东那片有不少人手了牵连,你舅舅一大早的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纪颜宁想了想,昨日的风雨确实不小,连自己院子里的树都折断了几棵,只怕那些住在茅屋或者破旧屋子里的更是难过,柳牧是兵部侍郎,这个时候确实是需要调动一些兵部的物资来安置这些百姓们。 连长安城内的人都如此,想来外面的普通的农户损失可能也不小。 纪颜宁眸子微动,看不出来情绪。 “在想什么?”安氏见她想得有些出神,不禁开口问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说道:“我在想,连舅母都说昨日的雷雨罕见,想必是连累了不少百姓,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不满些什么。” 她说得随意,可是安氏却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安氏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言之,能触动天怒的能因为什么?这样的话若是让旁人听到,怕是要惹来一些祸患。” 能惹到天怒的,自然是皇帝的不是,没有做好皇帝的本分,亦或是和皇族有关的,才会引发报应之类的天怒。 但若是谁敢这么说,大抵也是不要命了。 当然,除非是钦天监,或许还有一丝的活头。 纪颜宁看见安氏这般紧张的模样,随即点了点头,应道:“舅母不必担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可以不说,但是不妨碍她让别人开口。 安氏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但是她知道纪颜宁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她答应过的话,大多都是会算数的,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 只是才过了两日,这街上还有附近的百姓都在念叨着昨天几十年一遇的大雨,这场大雨虽然只持续了一天多,但是狂风大作,却是让百姓损失不少。 众人都在传是不是到底是谁惹了天怒,才有了这般的惩罚。 冒聪从书院里下学,特地打发了府中的下人,自己跑去买糖葫芦了。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不过还是特别喜欢吃糖葫芦,但若是被他爹瞧见,估计又得训斥他了,总说那是小孩子或者姑娘家才喜欢吃的小玩意。 “小公子要买糖葫芦吗?”拿着一大根扎着许多糖葫芦的商贩看见了冒聪,笑着问道。 冒聪点了点头,说道:“来两个。” 说着就直接递上了一块碎银子。 商贩很快就取了两根糖葫芦给他,接过那碎银子。 冒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商贩,说道:“找钱,不是还找我两文钱吗?” 那商贩打量了一眼冒聪这一身富贵公子家的打扮,忍不住挑眉,随后还是找了两文钱给他。 没想到这小公子居然如此的小气,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冒聪轻哼一声,说道:“两文钱也是钱。” 他说着跟着自己的糖葫芦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那原本还想着会多挣两文钱的小贩忍不住轻叹一声,这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都已经这般节俭了吗? 冒聪不去理会商贩的傻眼,买了糖葫芦的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刚走出了拐角,就被人拦住了。 “小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若是我没有算错,很久就会有霉运到来。” 纪颜宁站在冒聪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正嚼着糖葫芦的冒聪,果然跟小时候的冒云相差无几。 然而冒聪听了纪颜宁的话,抬眼看着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姐姐,心里已经将她归为了神婆。 他只是应了一声,说道:“哦。” 随即就想从纪颜宁的身边走过去。 纪颜宁倒是没有恼,反而说道:“你七天前发热过一次,烧了两日才退,而且一直都在瞒着你的父亲偷偷出来买糖葫芦,其实你的身体并不适合吃这些东西。” 冒聪年纪小,但是身体却比旁人赢弱一些,冒家就只能让他好好养着,不许他乱吃些街上卖的东西。 冒聪听到纪颜宁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纪颜宁,挑眉道:“你还调查我?” 纪颜宁耸肩,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敢不敢赌一下,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倒霉了。” “哼,你这样的小把戏还想来骗我?”冒聪说道,“我父亲可是钦天监的正监,你找错人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拐进了小巷子里。 但是还没到一刻钟,他就相信了纪颜宁的话,因为他一个转角就遇到了他的父亲,正是钦天监的正监,冒云。 “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买那个东西吃了吗!”这位前一刻还在和一个内阁大臣侃侃而谈,高深莫测的正监大人,下一刻看到自己的儿子一手抓着一根糖葫芦,瞬间就暴怒了。 撸起袖子就打算去抓冒聪! 冒聪瞪大了眼睛,暗道自己真是太倒霉了些,以为都不会被发现的,哪里知道现在居然迎面就碰上了。 但是他才吃了几口而已,要是就这样被父亲给抓到,被打是小,糖葫芦可就没有那才是大事。 所以他在看到冒云撸起袖子过来抓自己的时候,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留下站在原地的内阁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正监大人丝毫不顾形象地跑去追他的儿子,一时都不曾回过神来。 到底是冒聪年纪小,一下子就溜得没影子了,冒云站在街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找不到自己儿子的身影。 “这小子,回去非要好好训他一顿不可!”冒云咬牙切齿道。 他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是个体弱的,平日里被宠得不像样,现在连他这个父亲都管不了了! 冒聪一直跑,好不容易溜进一条小巷子里,躲过了父亲的追抓。 “看吧,我算得是不是很准?”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冒聪吓得手上的糖葫芦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他回头一看,是纪颜宁。 “怎么又是你?”冒聪忍不住说道,“不过是凑巧而已,也有可能是你早就知道我父亲在附近!” 他才不相信呢。 虽然他的父亲是钦天监的正监,做的就是看天卜算之术,但对于自己而言,他却是不太相信的,所以也把他的父亲气得不轻。 纪颜宁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芦,说道:“我可以让你以后都能肆无忌惮地吃自己喜欢的食物。” 冒聪看着纪颜宁,他虽然算不上是绝顶聪明,但是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公子。 他的父亲是钦天监正监,许是就有人看中了这个身份也说不定。 钦天监的事情,可大可小,平日里就像是个无用的地方,但是也很有可能让一个身处高位之人一下子跌落凡尘。 冒聪道:“我不需要。” 御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就不信眼前这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多的女人能治好他的身子? “别挡住我的路。”冒聪说道,“你再跟着我,小心我让京兆府的人抓你,看你长得也不差,怎么就专做骗人的事情呢?” 纪颜宁轻笑,说道:“这话你应该对你的父亲说。” 她和冒云从小就认识,小时候冒家住得离应家很近,所以她和冒云关系也不错。 只是后来…… 冒聪不想理会纪颜宁,既然这个女人不让开,他就自己转身离开。 可是才走了两步,他的肚子就开始痛了起来。 腹部一阵阵的绞痛,让他觉得有些难受,手中的糖葫芦也掉落在地上。 纪颜宁上前,伸手给他把脉。 “明明胃不好,还一边跑一边吃东西,风都喝了好几口了。”纪颜宁忍不住说道,随即抽出了银针扎在了他的穴道上。 冒聪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质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然而他腹部一阵阵的疼,根本也阻止不了纪颜宁了。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当然是帮你了。” 正文 第510章 臭味消失 冒聪心里懊悔,早知道就不跑了,大不了就被父亲揍一顿,也好过现在糖葫芦吃不上,腹部也有些疼。 只是这个疼痛很快就渐渐淡了下来,没多久他就感觉不到刚才那份痛意了。 纪颜宁将他的脸色好转,将他身上的银针都拔了下来。 “你真的会治病。”冒聪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轻笑,随即点了点头。 冒聪又问道:“你说你能治好我的病,之后我吃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不吃有毒的,按理来说是可以的。”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惊诧的模样,眉眼间倒是也很温和。 谁能想到,冒云这小子的儿子,跟他当初的性子都差不多。 看来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冒聪又蹙眉说道:“可是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地要帮我吧?” 纪颜宁道:“自然,我又不是什么活菩萨。” 冒聪又问道:“那你要什么?” 纪颜宁想着这小子也不算笨,知道先提前问好要求。 她伸出手来,对冒聪说道:“十两银子。” 冒聪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说道:“治好我的病只需要十两银子?” 他虽然爱财,但是他这副身子向来赢弱,为了治它花了不下万两银子,当然这些都是她母亲碎碎念的时候说的。 十两银子就能治好,可不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纪颜宁却是勾唇一笑,摇头道:“不是哦,五两银子是刚才我出言提醒你的,五两是给你治了肚子疼的,其他的还要另外算。” 原本还在高兴之中的冒聪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小脸一下子便瘪了下来。 他就知道,哪里会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刚才的出言提醒居然要五两银子? 她以为自己是正监大人吗?开个口而已,居然收那么贵! 冒聪又问道:“那你彻底治好我的身子,需要多少的报酬?” 纪颜宁动了动自己摊开的手指,说道:“先把之前的那十两银子给了,才能继续谈下一桩生意。” 无耻! 冒聪原本以为自己的老爹已经够坑的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更甚。 但是没有办法,他刚才是见过这个女人的本事的,以前腹痛的时候,就连御医都没有那么快给他止疼。 他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认真地数了许多碎银子出来,正好凑了十两银子给纪颜宁,一文钱都没有多。 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攒得钱,冒聪之觉得肉疼。 纪颜宁毫不客气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钱,还啧啧啧了几声,让冒聪更加觉得心都在滴血。 “钱你也拿了,那你现在可以说,治好我的病的报酬是多少了吧?”冒聪问道。 就刚才那两件事就收了自己十两银子,冒聪觉得这个女人定然会狮子大开口的。 若是超过二百两,他就拒绝。 纪颜宁看着他衣服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其实也不用多少报酬,你帮我做两件事就成。” 冒聪眼皮一跳,问道:“什么事情?” 纪颜宁说道:“你放心,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你不能告诉你的父亲或者家人。” 冒聪沉默下来。 纪颜宁说道:“治好你,我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你若是乖乖配合我,五天之后,我会让你的身子有所起色,到时候你可以让太医来看看,再做决定。” 冒聪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沉吟半响,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日,纪颜宁让冒聪都准时到纪宅去,她给他针灸,还有熬药。 她哪里的珍贵药材不少,即便是对付冒聪这样罕见的胎毒也是能对付的。 纪颜宁给他把脉过,知道冒聪的体弱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中毒过,所以胎儿也受了影响。 这几日的时间里,坊间的流言是越传越多,很多人矛头都指向了苏贵妃。 都说她是个殃民祸国的女人,就是因为她才引发了天怒,现在遭了报应才身体发臭。 现在长安城的老百姓全都知道了苏贵妃身上带着臭味的事情了,在皇宫里这样的事情还是瞒不住的,有的妃子看不得她这般嚣张,自然会将这件事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都知道了。 而且苏贵妃一直闭门不出,众人也越传越邪乎。 就在苏贵妃的性子越来越暴躁的时候,二皇子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因为她妹妹五公主身上的臭味已经没有了。 五公主在静水庵待得一直不顺心,因为她身上的臭味,就连尼姑庵里的师太们都不待见她,因为她的脾气不好,更是受了不少的蹉跎,备受欺负。 原本还指望母妃和皇兄能够帮自己,而是日子越来越久,她就清楚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不除,就连曾经最疼爱她的母妃都管教不了这些气人的尼姑们。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没有味道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急忙吵着让他们去找母妃。 正好这两日二皇子有派人过来询问五公主的近况,得知她身上的臭味已经消除的消息,真是喜不自胜。 只是当二皇子问起五公主身上的臭味怎么会突然间消失的时候,五公主却是一问三不知。 就像是莫名其妙就没有了。 宣太医来看,发现她的身子确实已经大好。 二皇子原本欣喜的心情淡了一半,因为没有解毒的办法,不过他可以让下人去查,毕竟五公主是这几日才恢复的,若是想查这些日子她的吃食,做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人,就大抵都明了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查到厉霄云的身上。 “你可打探清楚了?”苏贵妃问道。 二皇子点头,说道:“虽然巡卫营的人有意隐藏了行踪,但是静水庵里有我们的人,这个消息自然是错不了的。” 此事的二皇子正坐在苏贵妃的院子里,正和苏贵妃说着话,也在忍受着他母妃身上传过来的臭味。 现在他已经不敢踏进苏贵妃的屋子了,那种密闭的环境,只能熏得他更加的难受,好歹在院子里还能通通风,但仍旧不好不到哪里去。 苏贵妃听到儿子的话,说道:“难不成厉霄云借着搜查的幌子,给你五妹送去了解药?” “很有可能。”二皇子说道,“毕竟五妹她毫无知觉,吃的和平常一样,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毒了。” 苏贵妃的眸子微沉,说道:“我们和厉霄云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他又为何这般?若真是他给的解药,那下毒之事,定然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厉霄云这个人向来霸道,仗着有皇帝信任,旁人怎么拉拢都不为所动。 当初二皇子和四皇子夺嫡的时候,他们双方都有意拉拢厉霄云,但是这块难啃的骨头不得不让他们选择了放弃。 可是苏贵妃和二皇子都想到了一点,若是下毒之事乃是厉霄云所为,不就是代表了是皇帝所为吗? 这件事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呢? 苏贵妃的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何一想到皇帝很有可能想要对付自己的时候,她觉得心惊不已。 她是知道容嶙过去所作所为的人,也知道容嶙到底是个多么凉薄的人。 就算是自己当初帮他坐上了皇位,这点功劳可不至于让他记一辈子。 所以她向来都很懂事,也不会去提从前的事情,真是还会按她的吩咐来除去那些容嶙看不顺眼的人。 只是她知道的太多了,只能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颗棋子在到了没有用处的时候,也是有可能会被随时丢弃的,就像是当初的应采薇一样。 不过她和应采薇又是不同的,应采薇聪明,却不会受任何人的控制。 “儿子会找机会查清楚这件事的。”二皇子对苏贵妃说道。 苏贵妃道:“找机会先去试探一番厉霄云,可不要直接戳破了。” 二皇子颔首:“儿子知道了,母妃再忍耐些许时间吧,很快就能解开这毒了。” 苏贵妃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烦躁得很,难怪之前一直查不出来到底是谁自己动了手。 若是厉霄云或者是皇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若是想要下手,机会多的是。 二皇子行了礼,随即转头退了下去,走到不远处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苏贵妃却听得清楚,她的心底更是心烦。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很是隐忍了,但还是处罚了不少的宫女太监,现在敢出现在她面前的下人已经少之又少,传言四起。 皇帝倒是送过些许东西来安抚,证明她不会因此受冷落。 可惜坊间还是有不少的流言,说她是祸国妖妃。 苏贵妃听到这些话语,只觉得可笑不已,若是没有自己,又怎么可能有当今皇帝的今天? 她是不屑那些流言的,说到底都是些无知的民众传言罢了,又不能奈她如何呢? 她知道皇帝的那么多事情,皇上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去死? 除非他想让自己的事情暴露于人前。 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留点退路的。 毕竟那就是让她活着的筹码。 正文 第511章 不听劝告 由于之前暴雨的缘故,这两日出门的人倒是不多,街上冷冷清清的。 太阳仍是有些热烈,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撑着伞来到了家成衣店的面前,刚抬步走了进来,掌柜的看见她的脸,热情地迎了上前:“元小姐,来订做衣服吗?” 慕容忆雪只是点了点头,还未出声,就已经从自己身后一同踏入这家店的慕容皓。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据她所知,元娇娇根本就不待见慕容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慕容皓。 她正好不想理会慕容皓,却被慕容皓握住了手腕。 慕容忆雪眼眸微闪,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慕容皓低声道:“忆雪,我们谈谈。” 听到慕容皓一下子就将自己给认出来了,慕容忆雪有些惊讶,很快眸子就微沉了下来,她说道:“你认错人了。” 慕容皓的语气泛冷,说道:“你明知道娇娇最讨厌就是你假用她的身份。” 听到慕容皓的话,慕容忆雪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向了他,看着他眼眸里的那笃定的神色,她突然自嘲的冷笑起来。 “自始至终,你都能分辨出来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慕容忆雪道。 慕容皓说道:“即便是双生姐妹,也不可能会是一模一样的,认出来并不难。”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妹妹,最后都恨上了慕容家。 慕容忆雪跟着他走出了成衣店,走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为什么还留在长安?”慕容皓说道,“如今在找你的人可不少,你真的以为自己能藏得住?” 慕容忆雪站在慕容皓的对面,说道:“起码在你找到我之前,我觉得还没人能认得出来我。” 她做事向来小心,只要元娇娇出现的地方,她就尽量不会去,然后将自己打扮成元娇娇寻常的模样,即便是有人看到,也只是会以为她是元娇娇而已。 毕竟大家都已经以为她离开长安了。 慕容皓道:“二皇子已经写下了休书,如今你已经不再是二皇子妃,跟我回慕容府。” “我不会回去的。”慕容忆雪说道,眸子里满是恨意,“回慕容府又能如何,让我继续当慕容府的大小姐吗?可是我现在已经被休弃了,若是容裕知道我还在长安,他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慕容皓说道:“你是慕容府的人,父亲怎么说也是左相,二皇子还不至于如此放肆。” 慕容忆雪听到他的话,冷笑出声:“不至于?你那是不知道我在二皇子府的那些日子是如何过来的!更何况就算是我回去,你以为父亲会饶得了我吗?” 或许在父亲母亲的心里,她这个女儿已经让她们丢尽颜面,还不如不要。 慕容皓继续劝道:“你不要执拗,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又何尝不知道,想要慕容忆雪命的人,多的是。 二皇子,元家,段家,还有纪颜宁。 这些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寻找慕容忆雪的消息,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慕容忆雪凶多吉少。 他的手里现在还有纪颜宁给的毁颜丸。 慕容忆雪看向了慕容皓,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未求你过你什么,只这一次,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吗?” 她还想继续留在长安,她想去找容祁,想问问他为何如此狠心。 自己掏心掏肺给了他一切,现在却沦落到了这个下场。 他却和郭心悦成了亲! 她想让自己放下,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慕容皓说道:“不可能,你现在只能跟我回慕容府,那里是你的家,只有我们才能保护你。” 慕容忆雪看着慕容皓,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之极。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你们也脱不了多少干系吧?”慕容忆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慕容皓,“六岁那年,你早就知道我顶替了元娇娇的身份,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吧?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永远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其实内心里一定是讨厌极了我。” 母亲曾经说话,小时候的慕容皓是个好哥哥,是个处处为妹妹考虑的人,只是当她过来的时候,慕容皓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模样。 她还以为慕容皓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原来他早就识破了自己。 慕容皓看着她这般控诉,只是说道:“若是我真的讨厌你,你早就在慕容府待不下了。” 慕容忆雪嘲讽一笑,看向了慕容皓:“那你说说,如果我和元娇娇,只能活一个,你只能有一个妹妹,你会选谁?” “你们都会活下去的。”慕容皓上前,一把抓住了慕容忆雪的胳膊,拿出了一个药丸。 慕容忆雪看着慕容皓拿出药丸要喂给她,她下意识就想挣扎:“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毁颜丸,服下之后脸上会长出青黑斑,到时候你就再也不能冒充娇娇了。”慕容皓解释道。 “我不要!我不要!”慕容忆雪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但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比起习武多年的慕容皓,她的反抗实在微不足道。 慕容皓用手捏住她的下颚,想要让她张开嘴巴,没想到却让她的手留出了空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直接朝着慕容皓的胸口上刺过去。 慕容皓一惊,随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手中的毁颜丸掉落在地上,被踩碎了。 慕容忆雪见已经挣脱开来,随即拔腿就朝着小巷子伸出跑去。 只是她才刚跑出十几步,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呼啸的声音。 “忆雪!” 慕容皓眼看着一支利箭就这样直接穿透了慕容忆雪的胸口! 慕容忆雪胸口一疼,整个人停住,低头看了一眼那枚没入身子的箭,眸子里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眸子里却满是不甘。 慕容皓正要上前,却看见了不远处屋顶上正拿着弓箭的身影,他知道慕容忆雪被射中的地方,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当机立断朝着那暗杀的人方向直接追了过去。 杀手一看慕容皓追过来,立即翻越离开,用轻功快速爬去,慕容皓上前,发现对付根本不只是一个人,一共有三四个。 小巷子又恢复了安静,慕容忆雪倒在地上,胸口的血一直流个不停,她知道,自己这是要死了。 模模糊糊之中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地朝着自己而来,终于站定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远处。 慕容忆雪这才看起了她的相貌,是纪颜宁。 “我给过你哥哥机会了,只要他能喂你吃下毁颜丸,我便可饶你一命。”纪颜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慕容忆雪,说道,“可惜,他没有做到,那就怪不得我了。” 慕容忆雪怨毒的模样盯着纪颜宁:“为……为什么,你们都要……和我过不去?” 纪颜宁听到慕容忆雪的话,冷笑出声:“和你过不去?这话说反了呢,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找麻烦,拿着这张和娇娇一样的脸到处给她惹麻烦,我们也懒得找不痛快。” 慕容忆雪道:“要怪……只能怪老天给了我们一样的脸,却给了我们完全不同的际遇。” 为什么当初接生婆带走的那个婴儿是自己,而不是元娇娇? 为什么元娇娇回来之后,过得却比她还要好? “这不是你能害她的理由。”纪颜宁瞥了一眼慕容忆雪,说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我不过是想得到我应得的东西罢了。”慕容忆雪艰难地说道。 纪颜宁道:“可是你还是分不清什么是你应得的,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这可不好。” 她留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了。 慕容忆雪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吐出一口黑血。 她仰头看着天空,突然笑出了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回想起那么多年来的许多事情,如今临死了才觉得仿佛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悲可笑。 意识越来越模糊,慕容忆雪似乎听到慕容皓在喊她的名字,可是越来越不清晰,到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慕容忆雪就这样死了,是慕容皓带着她的尸体回了慕容府的。 “是二皇子的人。”慕容皓说道,“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了忆雪。” 听到慕容皓的话,慕容恺和慕容夫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已经写下了休书,可惜他竟然还不满足,居然下此毒手!也当真是残忍! 慕容恺说道:“我去一趟二皇子府!” 他必然要讨个公道不可,真以为他们左相府是好惹的不成! 慕容皓叹了一口气,说道:“二皇子已经将那杀手交给了京兆府,说只是错失杀人,原本是在追查府中的一个出逃的下人,没想到误杀了忆雪。” 现在慕容忆雪已经死了,二皇子又将杀手推了出来,自己高高挂起,还装作是一副伤心的模样。 完全把自己给摘出来了。 那些杀手,就算是死在牢里,大概都不会说出背后指使的人就是二皇子吧?! 慕容夫人哭道:“真是人面兽心的东西!忆雪怎么说也曾经是他的皇子妃,怎么能就这样说杀就杀了,我的女儿啊!” 正文 第512章 司徒静心 听到妻子的哭嚎,慕容恺心情更加的烦躁。 他虽然对小女儿失望透顶,但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死去的。 慕容夫人还在一边哭着一边懊悔着当初若是阻止女儿嫁给二皇子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慕容恺见她这般,有些不耐的说道:“当初若不是你如此溺爱纵容她,到底不至于如此。” “怎么能怪我?我哪里知道二皇子这般狠心。”慕容夫人辩解道。 慕容恺见妻子仍是没有悔改之心,叹了一口气,随即一甩袖,离开了灵堂。 慕容夫人喊道:“你这又是去哪里?” 慕容恺道:“京兆府。” 二皇子把人送去了京兆府,他便去找京兆府尹。 只是当他到达京兆府的时候,却听闻那几个杀手已经畏罪自杀了。 “还真是巧啊。”慕容恺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冷哼了一声,明显是发怒了。 京兆府尹看着左相这副模样,也胆战心惊起来。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府尹,自然是不能和左相相提并论的,但这件事是左相和二皇子之间的事情,无论帮谁,他都会得罪另一个人。 然而两个人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所谓神仙打架,小妖遭殃,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知道自己惹不起两尊大佛,所以才想着要两边都不得罪,哪里想到那杀人者送进来不过才半天就已经自杀了。 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之前已经审问过一次,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误杀,而且还说过这件事二皇子完全不知情。 这倒是让他为难起来。 慕容恺却是说道:“杀人偿命,确实该死,不过他们这般急于求死,看起来更像是在掩饰什么。你们去查查他们的家人。” 这样的事情,他为官多年,看得多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惹到自己的头上来。 尽管这个人是个二皇子。 这样的人日后若是上位,定然是容不下慕容府的,尽管之前慕容恺并没有党争的心思,但是现在也已经被迫改变了立场。 无论是谁上位,都不能是他二皇子容裕! 他不是圣人,只能为了自己的家族考虑。 若是二皇子当了储君,他第一件事,便是告老还乡。 与其日后在朝堂之上受尽蹉跎,不如尽早远去保命,那镜渊先生可不就是如此? 但是现在二皇子还只是个皇子而已。 此事的二皇子府。 “不是说要悄悄地把人杀了,不能留下证据吗!”二皇子有些烦躁。 回来的死士队长说道:“殿下放心,现在那几个人已经死在了牢里,不可能再牵扯到殿下。” 二皇子冷笑道:“你以为慕容恺像是其他普通人那般好打发吗?就算是没有证据证明和本皇子有关系,但是同样没有证据能说明与本皇子无关!他们是皇子府的人,现在出了事情,自然和本皇子脱不开干系。” 手下道:“原本那日我们并不打算出手那么快的,只是在暗中观察,等慕容皓离开再打算下手,可是不知道是谁突然放箭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慕容皓已经盯上我们了。” 还好当时他撤得够快,发现慕容忆雪必死无疑之后就让人离开了,哪里知道慕容皓武功也不弱,就追上了其中两个死士。 二皇子微眯起眼睛,说道:“你说有人在暗中动手?估计嫁祸给我们?” 手下垂头,说道:“属下只是感觉如此,但是那是情况紧急,并未发现周围有其他的人。” “真是废物!”二皇子咬牙说道。 仅凭死士的一面之词,容裕未必就相信有人挑拨,毕竟也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人失手了,或者出手太早。 就算是有人在中间挑拨,可是那个时候的慕容皓就只看见了自己的人,自然就认定了是他的人杀了慕容忆雪。 他是想杀了慕容忆雪,但不想招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毕竟慕容恺能爬到左相这个位置,也是有他的本事在的,否则自己当初也不会这般费心费力想要拉拢慕容府了。 现在拉拢慕容府不成,还成了仇人,当真是嘲讽之极。 “让管家准备准备,本皇子亲自登门吊唁慕容忆雪。”二皇子咬牙说道。 他不得不低头,现在这个时候,老三虎视眈眈,他的母妃又中了毒,内忧外患,若是慕容恺像疯子一样攻击自己,那他可就真是招架了。 二皇子很快就上门想要吊唁慕容忆雪,奈何被慕容府拒之门外。 当然,许多慕容恺的门生开始弹劾二皇子,奏本都已经堆成了山。 然而始作俑者纪颜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在柳家安分守己的当着自己的表小姐,每天也都给冒聪治病。 五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冒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以往不一样了。 冒聪还特地装病寻来了太医,结果太医一查,这孩子的身子比以往要好太多,还说再好好养上几年,必然就能和常人一样了。 纪颜宁当时说只用半个月时间,但是太医说还要几年,相比较之下,似乎纪颜宁的医术更为高超一些。 但是冒聪答应过纪颜宁,不许将她的事情说出来,而且要提前帮她办事,这才能继续为自己治疗。 可是纪颜宁让他做的事情……若是被父亲知道,应该会被气个半死吧? 看见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听到自己身子好转的消息,都惊喜万分,祖母甚至都哭了出来,他仿佛又觉得纪颜宁的条件似乎也不为过。 “表妹,城外有个不过的避暑山庄,不如我们去游玩一趟如何?”柳长源带着纪琅一同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 纪颜宁想着这七月份的天气确实酷热了些许,便应了下来,毕竟琅儿也许久没有出去游玩过了,正好趁着休沐日的时候出去一趟。 纪琅又说道:“不如叫上元姐姐一起,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想起元娇娇那爱玩的性子,纪琅忍不住建议到。 “好。”纪颜宁说道,“我让人去送信问问,她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事情也准备好了,大抵是有时间的。” 纪琅点了点头,又问道:“要不再问问姐夫?” 纪颜宁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挑眉道:“这么快就叫上姐夫了?琅儿这是巴不得想让姐姐早些嫁出去吗?” 纪琅猛地摇头:“是……姐夫让我那么叫的。” 反正他是很认可这个姐夫的,相比起沈青逸,他可觉得暄王顺眼得太多了。 “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叫。”纪颜宁说道,“毕竟我和他还没有成亲,也省些麻烦。” 想要找她麻烦的人不少,她虽然不惧,但也不代表就喜欢被这些麻烦骚扰。 纪琅点点头,说道:“琅儿知道的,琅儿只是在私下那么叫而已。” 在一旁的柳长源笑道:“无妨,阿琅想那么叫就那么叫着呗,反正你们又皇上赐婚,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这长安谁人不知道这桩婚约,若是找麻烦,大抵也是在找不痛快罢了。 纪颜宁眼眸微动,没有反驳。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存心找麻烦的。 纪颜宁想了想,柳长源所说的那个那城外的避暑山庄她也是知道的,想问问纪文煦又没有空一道前去,他却说休沐日已经另有安排。 最后敲定去的有纪颜宁,柳长源,纪琅,元娇娇,还有段无瑕,容澈。 只是没想到,当日出发的时候,却多出来了一个人。 “你就是纪姑娘吧?”容澈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桃红色轻纱裙的姑娘,看起来大约十四岁左右,面若桃花,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看见纪颜宁从纪府里走出来,她便上前说道,“果然长得很漂亮呢!” 纪颜宁没见过眼前的姑娘,于是目光看向了容澈。 还未等容澈说话,那姑娘就开始自我介绍道:“我叫司徒静心,父亲是合江总督,我和澈哥哥从小就认识了。” 纪颜宁听到司徒婉儿的话,点了点头,语气不徐不疾,说道:“原来是司徒姑娘。” 合江总督司徒烽,她是知道的。 当初在恒城的时候,最后就是司徒烽给她和容澈解了围,解决了那些金吾卫。 不过司徒烽身为合江总督,离长安甚远,纪颜宁对他自然不怎么熟悉,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司徒静心,更是觉得莫名。 既然是容澈的朋友,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司徒静心笑道:“纪姐姐不必见外,以后就和澈哥哥一样,唤我静心即可。” “好。”纪颜宁回答道,但是并没有过分的热情。 对于这个一见面就过分热情的司徒姑娘,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伪装。 又一一介绍了柳长源和纪琅,容澈上前对纪颜宁道:“我们直接出城吧,无瑕说他去接了元姑娘,在避暑山庄会合。” 纪颜宁点头,随即正打算往前走,却被司徒静心挽住了胳膊。 随即她便听到司徒静心笑着看向了容澈:“澈哥哥,我要和纪姐姐坐一个马车。” 这里就她们两个女眷,这样的安排也是妥当的。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好。” 正文 第513章 避暑山庄 上了马车,一路上司徒静心仍是热情的不行,一直在拉着纪颜宁说话。 然而大多都是在探话罢了。 纪颜宁倒是也不恼,司徒静心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只是语气一直都很淡,不温不火的,说的话也很少,基本都是几个字。 “纪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司徒静心问道。 纪颜宁道:“没有。” 司徒静心不相信:“那纪姐姐为何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淡?” 纪颜宁道:“我性子一向如此。” 司徒静心说道:“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澈哥哥会喜欢性子比较温和些的姑娘家,没想到纪姐姐性子如此淡然,才得了澈哥哥的喜欢,听说澈哥哥为了让皇上封纪姐姐为县主,放弃了好多的赏赐呢。” 纪颜宁道:“或许吧。” 不能说是放弃,比较拿了容嶙的东西,迟早都会被惦记上。 但是旁人又怎么会懂呢,在其他人的眼里,容澈拿那么多的功劳竟然只给她这样的一个商户女换来一个县主的封号还有赐婚的圣旨,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所以不少人都在为容澈抱不平,觉得这定然是因为纪颜宁的私心罢了。 不过之前那几个出使过燕国的人却知道,这恐怕与纪颜宁无太大关系,毕竟纪颜宁已经是燕国的公主,而且深受燕国皇帝的喜爱,这个身份自然是能配得上容澈的。 只是那些使臣却不能将此事说出来,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容澈“敲打”过了,不能将纪颜宁的身份暴露出去。 毕竟这对她在魏国的处境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尽管两国已经谈和了。 现在并不知情的司徒静心用这样的态度在纪颜宁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却让人深思。 司徒静心见纪颜宁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她讪笑两声,又说道:“看来澈哥哥是真的对纪姐姐很上心。” “嗯。”纪颜宁点头,倒是没有否认。 看着纪颜宁脸上淡淡的笑意,司徒静心只觉得有些刺眼。 她开口道:“原来还以为澈哥哥以后的王妃定然是个大士族出身的贵女,没想到最后却是让纪姐姐捡了大便宜,可真是羡煞了不少的姑娘。不过纪姐姐以后当王妃了,要学的东西应该很多,毕竟王妃要掌管整个王府,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纪颜宁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少情绪在其中。 司徒静心看着纪颜宁,只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若是寻常的女子听到这里,多少会觉得有些羞愧,但是纪颜宁的神情淡然,仿佛完全不把这些当成事情。 果然脸皮厚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司徒静心说道:“纪姐姐的性子可真是好,不过这样也不错,毕竟日后澈哥哥娶了侧妃姨娘什么的,总不会太伤心。” 在她看来,纪颜宁不过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罢了。 纪颜宁道:“不会的。” 司徒静心微微挑眉,一下子问道:“什么不会?” “阿澈他不会娶侧妃,不会纳姨娘。”纪颜宁平静的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已知的事实。 司徒静心听到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澈哥哥是亲王,而且纪姐姐的身份不高,自然会有……”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向了纪颜宁,识趣地停了下来。 纪颜宁说道:“但是这个,就用不着你担心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了司徒静心,眼角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只是那个笑在司徒静心的眼里却有些扎眼,仿佛自己想得都被看透了一般,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乎。 她怎么能不在乎呢? 司徒静心愣住,但是她很快就别开了目光,不去看纪颜宁。 马车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终于到了避暑山庄,此时太阳当头,不过避暑山庄周围都是些高大的树木,苍翠欲滴,有风而过,给人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 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司徒静心早就看到前面容澈他们下了马车,随即掀开了帘子,先一步踩着矮凳轻快地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容澈,她刚想开口说道什么,只见容澈径自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来到了马车前,伸出手将纪颜宁扶了下来。 纪颜宁倒是没有拒绝,两个人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十分习惯了一般。 司徒静心的心里莫名有些难受,澈哥哥还没有对过哪个姑娘这么好,身为堂堂一个亲王,居然还亲自去扶纪颜宁下马车。 纪琅看见司徒静心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姐姐和暄王,他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对姐姐似乎很不喜欢,又非要去亲近。 他有些排斥起司徒静心来。 纪琅一直尤为敏感,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透旁人的心思,喜不喜欢都表现在了脸上。 柳长源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容澈说道:“进去吧,无瑕和元姑娘已经在里面了。” 他们一行人跟着走进了避暑山庄。 其实这个避暑山庄是个商人名下的,只要交些银钱就可以过来游玩,夏日的时候深受世家小姐夫人的追捧。 容澈一直跟在纪颜宁的身边,而司徒静心则是在容澈身旁,一直在说着话。 在山庄的人指引下,他们很快就遇到了段无瑕和元娇娇。 “颜宁!”元娇娇看见纪颜宁,在湖边的一个小亭子上朝着她们挥了挥手。 一行人会合之后,元娇娇的目光就看向了司徒静心,她也没见过这个姑娘。 司徒静心倒是怕生,没等人问就已经自己介绍了起来。 元娇娇点了点头,对她没有太大的感觉,而是上前凑到了纪颜宁的身边,跟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纪颜宁对元娇娇的态度要好很多,看得司徒静心更是有些堵心,不过这样也好,她跟在容澈的身边。 “澈哥哥,刚才纪姐姐跟我说,她以后当了你的王妃,不让你娶侧妃,也不让你纳姨娘。”司徒静心低声悄悄地对容澈说道,“看来纪姐姐是真的很喜欢澈哥哥了,都不想让旁的女人靠近你。” 容澈听到司徒静心的话,眼眸弯弯,勾唇道:“嗯。” 司徒静心见容澈竟然没有任何的不满,有些惊讶:“澈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容澈道:“自然。” 司徒静心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涩,她低头咬唇,似乎有些不开心。 容澈没有理会,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不得不说,元娇娇挑得这个地方很是不错,正靠湖边,旁边的是大树,有绿荫环绕,前面就是一个挺大的湖泊,而湖面上现在盛开了许多的荷花。 红绿相交,亭亭玉立,一眼望去,颇有诗意。 亭子连着折桥,一直蜿蜒到湖面上其他的亭子里,几个人有些分散开了些许。 见容澈去和段无瑕说话,司徒静心原本又想跟上去,去感觉到一直有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看了过去,发现是纪琅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微微蹙眉,目光迎上前,也不见纪琅躲避,她好笑道:“你看着我作甚?” 纪琅走到她的身边,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再怎么样,暄王都不会喜欢你的。” “你!”听到纪琅这么说,司徒静心一下子有些心虚,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纪琅面色冷淡,说道:“装傻倒是可以,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的。” 他不喜欢司徒静心,自然不怕把话摊开说。 倒是司徒静心听到纪琅的话,眼皮一跳,咬牙低声道:“你说谁没脑子?” “谁应就是谁。”纪琅耸肩,一副你自己非要上来认的样子。 司徒静心看着眼前才十岁左右的少年,却已经一副十分欠揍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发火,但是她很清楚,现在自己和纪琅吵起来的话,并不占上风。 谁知道纪琅会不会乱说什么东西。 她轻哼一声,低声狠狠地说道:“不过是个商户出来的低贱玩意罢了!” 谁知她这么一骂,纪琅就转头看向了容澈,说道:“姐夫,她骂我!” 纪琅的声音不小,即便是在不远处亭子里的纪颜宁和元娇娇都听到了。 容澈和段无瑕离他们更近些,突然听到纪琅的声音,起身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怎么了?”容澈问道。 纪琅低头委屈道:“她骂我,说我身份低贱,还骂得特别难听,我以后再也不想跟她一起出来游玩了。” 看到刚才还在恶狠狠地警告自己的少年,突然间变得这般无辜可怜的模样,让司徒静心有些发懵。 但是她很快就解释道:“我没有。” 纪琅说道:“你还敢做不敢!你刚才明明就骂我了!” “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骂过你!”就算是刚才司徒静心骂了,但是她现在决计不能承认。 纪琅不屑道:“那你敢发誓吗?如果刚才你有骂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徒静心瞪了一眼纪琅,说道:“明明是你先骂我的!” “姐夫你看,她还瞪我!”纪琅回头又告状道。 司徒静心:“……” 正文 第514章 联手揭穿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司徒静心。 他开口道:“向纪琅道歉。” 司徒静心不服:“明明是他先骂我的!” 听到这边的动静,纪颜宁和元娇娇也已经走了过来。 元娇娇听到司徒静心的话,向来就喜欢护犊子的她挑眉开口道:“琅儿好端端的,怎么会骂你?” 柳长源也说道:“阿琅这孩子向来都规矩得很,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是不会对旁人没有礼节的。” 听到他们一个两个都在为纪琅说话,司徒静心一下子就觉得委屈不已。 “澈哥哥,他们不相信我就算了,你认识我那么久了,难道也不相信我吗?”司徒静心的目光看向了容澈,满是可怜兮兮的模样,“现在父亲不在长安,静心最亲近的人就是澈哥哥了。” 司徒静心的父亲司徒烽,曾是容澈母妃的旧友,帮过容澈不少,所以关系还不错,他也一直把司徒静心当成妹妹看待的。 但是显然,他看出来了司徒静心似乎对自己不只是兄长的情感。 元娇娇看向了司徒静心,冷笑说道:“哟,你最亲近的人是暄王,可人家最亲近的可不是你。” 容澈看向了司徒静心,说道:“道歉。” 司徒静心惊讶地看着固执让她道歉的容澈,咬唇道:“我没有错,我才不道歉!” 她说着便推开了众人,直接朝着亭子外跑了出去,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 容澈眸子微沉。 段无瑕瞥了一眼容澈,眸子里却是幸灾乐祸。 容澈让侍卫跟着司徒静心,便对众人说道:“她一向是这个性子,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纪琅刚要说什么,却被纪颜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只好撇嘴低着头,看起来更委屈了。 元娇娇上前,说道:“罢了,小琅儿,我带你去玩。” 元娇娇带着纪琅往旁边的果子林里摘果子去了,段无瑕和柳长源也一同跟了上去。 亭子里只剩下了容澈和纪颜宁。 紫玉和珍珠都守在亭子不远处,倒是没有靠近。 容澈说道:“静心一路上没有少跟你念叨吧?” 纪颜宁道:“无妨,我并不在意。” “你是不在意她的那些话,还是不在意我呢?”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不知为何,突然就问出了这句话。 纪颜宁突然轻笑出声,说道:“在意你的人太多了,并不缺我一个呢。” 容澈见她这般说,委屈道:“可我只在乎你啊。” “哦,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纪颜宁皱眉,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容澈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静心说清楚的,以后不会让她来寻你烦恼。” “别啊,人家可是合江总督之女,比起我这个小小的商户女来说,身份更能配得上你。”纪颜宁揶揄道,“王爷还是令挑佳人吧。”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没办法,我只挑中了你一个,别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就算是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纪颜宁轻笑不语。 此时的司徒静心却是一边哭一边跑,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她从小就喜欢澈哥哥,她想着再过半年就及笄能回到长安,然后就可以嫁给澈哥哥了。 毕竟澈哥哥从小到大就没有心仪的女子,他的身边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她还没回长安,就听到容澈定亲的消息。 等打探到详情,她更加气愤了,对付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户女,居然还让容澈拿自己的功劳换来了这门这么差劲的亲事。 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平衡起来。 司徒静心跑着跑着突然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迎面碰上,一下子就都倒在了地上。 “痛!谁那么不长眼,竟然敢撞人!”沈燕兰摔倒在地上,忍不住开口道。 司徒静心被摔了那么一跤,手心都磨破了皮。 沈燕兰被自己的丫鬟扶了起来,这才看清楚了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的司徒静心。 司徒静心的丫鬟见自家小姐跑了出来,也追了过来,现在看见小姐摔了,更是急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沈燕兰正要开口说一番司徒静心,可是看见她眼眶红红的,脸上都是泪水,一下子倒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司徒静心这穿着打扮不俗,向来也是个世家小姐,只是她才来长安半年多,有很多世家小姐没见过时正常的。 在长安这个地方,随便抓几个人出来都是沾亲带故攀着权贵的,她自然不能太惹事。 “你没事吧?”沈燕兰开口问道,还递上了手帕。 司徒静心道了谢,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没有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而是打算直接离开,可惜她刚想动弹,发现自己的脚扭了。 沈燕兰看着司徒静心手上的伤,又见她扭伤了脚,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家人有带伤药,我带你先去处理。” 司徒静心原本还想着拒绝,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容澈并没有跟过来,她的心一沉,只能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司徒静心说道。 沈燕兰让身边的丫鬟一起扶着司徒静心往休憩的客院而去。 其实沈燕兰是跟着沈夫人沈燕芳过来的,只是自己有些累了,就在附近转悠而已。 沈燕兰让人给司徒静心处理了伤口,在交谈之中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合江总督之女,身份也不低。 没多久沈夫人和沈燕芳回到了休憩的客房之中。 “我刚才看见纪颜宁了。”沈燕芳一走进来,便急着想和沈燕兰说道,“这个纪颜宁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里都能看见她。” 她说完这句话,这才看见客房的床上正坐着一个年纪和她们相差不多的姑娘。 司徒静心转头看向了沈燕兰,问道:“你们认识沈言舒?” 沈夫人看着司徒静心,问道:“这位姑娘是?” “母亲,她是合江总督之女司徒姑娘。”沈燕兰解释道,“刚才在树林的时候不小心和司徒姑娘撞上了,让她受了些皮外伤,就带她过来处理一下伤口。” 听到司徒静心的身份,沈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得好好看看。” “小伤而已。”司徒静心继续问道,“你们认识纪颜宁?” 沈燕兰说道:“长安城里现在谁人不知纪颜宁?人家翻身一变现在已经是丛溪县主了,还是暄王的未婚妻呢。” 听得出来沈燕兰对纪颜宁并不喜欢,看起来还像是有些瓜葛的模样。 司徒静心看向了她,突然想起她之前调查纪颜宁的时候,知道纪颜宁两次被沈家退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退亲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接连被同一家人退亲,就算是在外人看来两家关系表面平和,其实已经结了仇,沈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纪颜宁呢? 司徒静心眸子微动,说道:“我之前一直在合江,到长安才听说了些许,还听说那纪颜宁两次被你们沈家退亲,她可真有那么差劲吗?” 一提到纪颜宁,沈夫人母女就诸多怨气。 沈夫人道:“只是我们沈家供不起这尊大佛罢了。” 司徒静心像是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沈燕兰,问道:“她的人品很差吗?” 沈燕兰可没有沈夫人那般含蓄,她说道:“总之令人不喜。” 司徒静心见沈燕兰对纪颜宁同意不喜,像是找到了同伴的感觉。 “刚才我还被他弟弟给诬陷了呢。”司徒静心垂眸道,“原本以为纪姑娘人品还不错,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把刚才的事情都跟沈燕兰她们说了一遍,说纪琅估计上前挑衅,还反咬她一口,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气愤。 沈夫人听到司徒静心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净会使些不干净的手段。” 司徒静心说道:“可惜没有人信我。” 沈燕兰安慰她道:“你也不用伤心,为这样的不值当。” 司徒静心道:“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多谢沈姑娘让我处理伤口。” “举手之劳罢了。”沈燕兰说道。 司徒静心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她行了一礼,随即走出了客房。 沈燕兰的眸子微动,对沈夫人说道:“我去陪陪司徒姑娘。” 沈夫人颔首,表示同意,沈燕兰这才快步追了上前。 司徒静心才走出了客院,没想到沈燕兰居然追了过来,她有些意外地回头:“沈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沈燕兰说道:“司徒姑娘想不想让暄王知道纪颜宁的真面目?” 听到沈燕兰的话,司徒静心微怔。 沈燕兰讪笑,发觉自己似乎太着急了些许,她说道:“其实我和我母亲都不喜欢纪颜宁,与她的过节太多了,如今看见你又受欺负,所以才想问问你。” 她显然看得出来司徒静心很讨厌纪颜宁,而她们也是如此。 即便是现在纪颜宁已经和暄王定了亲,可是她的哥哥仍然对她是念念不忘,在家里都没有人敢说纪颜宁的坏话。 她也是受够了,才想着要揭穿纪颜宁的真面目,让大家都看看,纪颜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静心微怔了一小会儿,随即回过神来:“要怎么做?” 正文 第515章 只是妹妹 纪颜宁一行人从院子里采摘了一些果子,便开始游船去了。 泛舟两圈,纪颜宁的衣裳被元娇娇用水打湿了些许的一角,靠岸之后便跟着山庄里的丫鬟去客院换身衣裳。 从客院里走出来,正欲和元娇娇她们会合,可才走到一半,却是碰上了一个熟人。 正好要在长廊处的拐角遇上了沈燕兰。 “真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都能遇上你。”沈燕兰开口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不巧。” 沈燕兰看着纪颜宁,目光里满是鄙夷,冷笑道:“真没想到,纪姑娘还真是好手段,被我们沈家退了混,居然还能勾搭上暄王。”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纪颜宁说道,“难不成沈姑娘现在也迫不及待想要嫁人了吗?” 沈燕兰面上有些羞恼:“你以为旁人都想你这般不知廉耻吗?” 纪颜宁淡淡道:“我知不知廉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如今已经和你们沈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又何必像疯狗似的咬着我不放呢?” “你骂谁是疯狗?”沈燕兰怒道。 纪颜宁瞥了一眼她:“好狗不挡道,当道的可不就是疯狗?” 她们明明都已经没有交情可言,却还要故意在这个路上拦下自己,纪颜宁对她是颇为不喜。 沈燕兰怒气更甚:“别以为你当了县主我就怕你!” 纪颜宁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不是你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本姑娘现在是个县主,你见到我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恶言相向,这就是你们沈家的教养吗?” 沈燕兰说道:“你这个县主的名头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沈姑娘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沈燕兰听得纪颜宁居然用皇上压她,咬牙切齿道:“你莫用皇上压我,你当初知道我母亲不可能让你进沈家的门,便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们沈家的两个铺子,明明已经答应过不再和我们沈家有牵扯,却还是故意接近我兄长,魅惑于她,当真是心机得很!被退婚只有又缠上了暄王,可真是不要脸的很。” 纪颜宁听着沈燕兰细细数着自己的过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她却是冷笑道:“当初我父亲救下了沈老太爷,是你们沈家先提出定亲的,可不是我们纪家逼着你们定亲的。可是在我父母双亡的时候,看不上我们纪家,欺负我一个孤女,退了这门亲事。救命之却换来恩将仇报,第二次也明明是你的兄长亲自提亲,反悔的还是你们,如今却说得我一无是处,你们沈家算是什么东西!” 沈燕兰听到她这般看不起沈家,一时间怒道:“你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凭你的身份也好意思贬低我们沈家!” “身份就能代表一切吗?”纪颜宁道,“古往今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多的是,披着士族的皮,做着龌蹉的事情。都说沧州沈家尚礼,如今看来,还不如乡野村妇。” 沈燕兰被纪颜宁的话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没想到纪颜宁这般能说。 纪颜宁说道:“既然你们早就说过我们纪家和你们沈家已经毫无瓜葛,就不要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找不痛快,一边说着不屑于我,一面又死皮赖脸地凑过来,怎么?没有我这个小人的衬托,就显不出你们沈家的高尚不是?” 沈燕兰道:“你巧舌如簧,我辩不过你!” “理亏而已,自然辩不过。”纪颜宁说道,“既然说过既然都是仇人,以后见面就不要再像有交情似得凑过来让大家都不痛快,平白搅了我的好心情。” 她不想再和沈燕兰再多说,随即饶过了她的身旁,直接就走了。 在她身后的紫玉瞥了一眼沈燕兰,心里对她颇为不喜。 幸好小姐没有继续和沈家的婚约,否则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的。 小姐的眼光可真是好得很。 沈燕兰看着纪颜宁离开,狠狠地跺了跺脚,气恼道:“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何她却能如此这般理直气壮地将过错都退到我们沈家的头上来。” 她随即带着丫鬟也离开了。 而在这个长廊的转角处,容澈正沉着脸看着司徒静心。 他淡漠地开口道:“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好戏?” 司徒静心像是被容澈看穿了心思,但是她只是借口过来跟容澈道歉,再“无意”撞到她们说话而已。 她咬唇说道:“刚才澈哥哥也听到了,纪颜宁和沈家的这些渊源,澈哥哥当真都不介意吗?若她真是个好人,那沈家为何无缘无故地退了两次亲事?” 容澈看向了司徒静心,说道:“我既然能让皇兄赐婚,说明我认准的人只有她一个,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可是……” 司徒静心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容澈给打断了。 只听容澈说道:“你若是不喜她,日后便少接触便是,反正你的年纪不小了,该是时候考虑亲事了,这件事我会同你的父亲提的,毕竟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照顾。” 听到容澈要给自己找亲事,司徒静心的脸色一下子刷白。 “我不想嫁给别人。”司徒静心可怜兮兮地看着容澈,说道,“澈哥哥,我一直都喜欢你的啊,我想嫁的人只有你。如果澈哥哥非要娶纪颜宁也没有关系,我当个侧妃什么的也可以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恳求。 容澈仍是面无表情,说道:“出了颜宁,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你是司徒叔叔的女儿,自然是要选一门好的亲事,当正妻才是。” 司徒静心摇头:“我不,我只想嫁给澈哥哥!” 在她的眼里,这长安城里所有的男子都不如澈哥哥好。 容澈淡漠地说道:“可是我不会娶你。” 司徒静心愣住:“为什么?你为什么宁愿娶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低贱商女,也不愿意娶我?” “这件事与她无关。”容澈说道,“即便是没有她,我也不会娶你。” 司徒静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澈。 以前那个总是对自己笑吟吟,而且十分纵容的澈哥哥,现在却冷漠地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司徒静心只觉得自己的心酸涩的厉害,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她那么喜欢容澈,可是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容澈说道:“司徒叔叔对我照顾有加,所以我对你也会多加照顾,把你当妹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如此而已。” “我知道了。”司徒静心苦笑道,“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容澈眸子微动,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就回去和她们会合吧。” 他的语气温和下来,就像是以前他对自己的态度一样。 只是现在司徒静心很清楚,在容澈的心里,自己不过是“友人”家的姑娘罢了。 “不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司徒静心说着便朝着山庄外的方向小跑了出去。 容澈看着司徒静心的背影,只是让护卫看着她,护送她安全回到城内。 没有司徒静心在,一行人玩得倒是颇为尽兴。 这避暑山庄本就是为了招揽达官贵人前来游玩的,倒是设下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而且地方清凉无比,休沐日里来一趟,倒是不错。 这里有专门采摘的果园,纪颜宁挑了些许回去,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纪宅。 原本是想给应文煦送些过去的,但是她到纪宅的时候,发现冒聪也在。 纪颜宁倒是有些惊讶,看着在院子里等着自己的冒聪。 “不是说这两日不用过来了吗?等你做了决定,替我办好了事情,我才会继续给你治疗。”纪颜宁说道。 冒聪听到纪颜宁的话,倒是没有意外。 他说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在我父亲的观星上动了些手脚,还按把你写出来的分析用父亲的名义交给钦天监的文史了。” 纪颜宁看着他不似说谎的模样,说道:“今天出来的匆忙,没给你带药。没想到你小子办事速度还挺快的,明日若是有见效,我便给你把之后的药都带过来,日后你也不必日日来纪宅了。” 冒聪听到纪颜宁的话,心中想说来这里也不错,毕竟还可以吃到不少的好吃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正想离开,纪颜宁给了他两个大大的果子,他也没拒绝,抱着就小跑出了纪宅。 冒聪离开之后,纪颜宁眼角里闪过了一丝的笑意。 不知道这回苏凝雪要怎么逃才是。 听闻五公主的体臭已经除去,还在净水庵里养好了那泼辣的性子。 在二皇子的求情之下,五公主很快就搬回了皇宫,正好五公主也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皇帝想着养几日再嫁出去也无妨。 正好苏贵妃也需要知道五公主的病好是不是靠解药还是靠其他的东西,便让她住在了自己的附近。 只是没想到五公主回来知道自己的母妃也染上了体臭,更是惊恐不已,并不想和苏贵妃亲近,生怕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她又被她的母妃给传染回去。 正文 第516章 天象异动 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愿意住进她附近的院子里,苏贵妃有些气愤。 没想到她竟然养了个白眼狼,自己体臭除去了,就不管母妃的死活了,她只觉着心寒。 但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将五公主送去之后就不闻不问的人,也正是她自己。 五公主在静水庵受了诸多委屈,回到了宫里在皇帝的面前倒是换了一副性子,变得乖巧了不少。 毕竟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选一门好亲事。 当初因为她的体臭,谁都不敢靠近自己,更别说要嫁人了。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她现在很愁,皇兄忙着夺嫡,而母妃又变成了那般,她只能为自己考虑。 感觉到女儿的疏离,苏贵妃心中更气,性子是越来越差了,越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身的臭味。 然而让她更为气愤的还在后头。 休沐日回来上朝的第一日,钦天监那边就观测到天象有异,太薇星异动,似乎被周围的星体掩盖其光芒,经过钦天监的分析,大抵是因为宫中有不祥之物。 钦天监那边的折子一出来,经过了中书令和御史台的手,不少人就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皇帝在朝廷之上问到此事。 钦天监冒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上前一步,还没思考好要怎么回答,周围已经有人占了出来。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防啊。” 说话的正是都转运使郭麒春。 另一人出来附和道:“钦天监鲜少会出差错,无论真假,总要查个清楚。” 二皇子却颇为不屑,说道:“这宫里有那么多的金吾卫和御前侍卫,父皇又怎么可能有危险?就算是担心,只需加强些守卫便是了。” 他的母妃并不喜欢钦天监的人,连带着他对于钦天监也看不顺眼,因为当初三皇子出生的时候,钦天监曾言三皇子的命格多好多好,还是天象显示的瑞气,就差一句三皇子是真命天子了。 二皇子的话音刚落,慕容恺说话了:“微臣觉得钦天监所报之事应当查查,听闻之前宫里闹鬼事件人心惶惶,现在又有贵妃娘娘身染污秽之物,只怕会影响到陛下。” 听到慕容恺的话,其他人怎么会不明白,这慕容左相言下之意就是那不祥之物十有八九和苏贵妃有关系。 容裕皱眉,说道:“这些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怎么能与天象扯上关系?” 慕容恺道:“既然现在坊间流言蜚语诸多,涉及到了宫中娘娘的声誉,只怕这些流言不是空穴来风,何不趁机查一下呢?” 容裕的脸色沉了下来。 自从慕容忆雪死了之后,慕容左相对他的态度是一天不如一天,只要寻到机会,总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早就撕破了脸皮。 等他日后登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个想处置的就是他身后的慕容左相! 慕容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二皇子心中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一时之间,这对曾经的翁婿显得剑拔弩张起来。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不禁侧门看着,是不是有人站队。 钦天监的正监冒云看着这吵起来的人,一时有些发怔,他可还没开始解释呢,皇帝所言的那个折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说祸害在后宫的方向,可真真是要得罪人了。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的身边有人在折子上动了手脚。 真是头疼啊。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他敢说出那折子不是自己呈上的那本,只怕他这个正监的位置要不保了。 “够了!”龙椅上的男人脸色黑如墨水,突然厉声打断了下面吵闹的众人。 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扫了一下这些人,最后落定在冒云的身上:“冒爱卿,折子上所言可为真?” 冒云心中虽然很清楚那折子上有疑点,但是现在他只能应下,既然有人拿他的钦天监来做事,就必然会留有后招。 他一向在朝廷上无欲无求,即便是查出什么天象有异动了,鲜少会告知皇帝。 所以他才落得个“几乎没出过差错”的人。 他合手垂头应道:“是。” 皇帝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冒云是个不涉党争的人,这些年安分守已,似乎也没有逾越之举,所以皇帝的信任多过猜疑。 “那冒爱卿可知那不祥之物是什么?”皇帝开口问道。 冒云仍旧是垂头,回头道:“微臣不知,钦天监向来只管观天象,占星卜,至于其他具体的,自然不是微臣能够知道的。”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 皇帝听闻他这个态度,更是信了几分,说道:“这件事,朕会查的。” 冒云行了礼,随即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他的面色淡然,眸子微动,心里想的却是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居然拿他当棋子,还没被自己给发觉。 他回去,定要好好彻查一番。 慕容恺上前道:“皇上,微臣听闻坊间传言四起,都在传苏贵妃娘娘身有异味,恐是天降神罚,先有百年难遇的狂风骤雨,现在又是天象异动,只怕会影响民心。” “无稽之谈!”二皇子当即反驳道,“这些都是市井流言罢了,当不得真。” 三皇子上前,对皇帝说道:“且不论民间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如今总要处理好才是,若苏贵妃真是无辜,也应该给她个清白才是,免得平白让百姓们继续陷入这样的流言之中。” 一个御史上前道:“微臣倒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二皇子的目光盯着这些人,袖子底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一脸的煞气。 看来这些人是先把自己的母妃给解决了。 他又看向了冒云,看来钦天监的人也被老三收买了,不然不可能有今日之事。 还当真是好本事!二皇子在心中咬牙切齿道。 皇帝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岑青山:“岑爱卿看法如何?” 他扫了一眼,也就岑青山一直都站在一旁不表明态度,便开口问道。 岑青山眸子微动,心道纪颜宁还真是料事如神,果然陛下居然在百官之中居然就开口点了自己的名字。 他上前合手行礼道:“回陛下,臣不知这些事情的真假,对于天象一窍不通,不过听得众人言这件事似乎与贵妃娘娘有些牵扯。微臣听闻五公主当初也是如此,去了一趟静水庵清修便已然无事,何不让贵妃娘娘也前去寺庙之中待上一段日子?” “如此一来,若是传言为真,即可同时保全陛下和贵妃娘娘。若传言不实,贵妃娘娘到静水庵去清修一番,就当作为先太后祈福了,说不定还能和五公主一样除去身上的异味。”岑青山缓缓地将话给说完了。 他低着头,眸子微动,但是语气平淡如常,看不出异样。 皇帝听着岑青山的话,沉吟了半响。 “父皇,母妃怎么能去静水庵……”见皇帝真的在思考着岑青山的话,二皇子有些着急。 毕竟只有那些不受宠的妃子,才会被打发到尼姑庵里去清修。 可是他的母妃不能去,若是出去了,想进来可就难了。 他还想着去找厉霄云要解药呢,只是可惜自己暗示了厉霄云两次,他都一直无动于衷。 皇帝幽幽开口道:“既然贵妃生病了,就给她换个清静的地方休养。此事就这样,不必再商谈了。” 只是让她去静水庵待上一阵子,又不是让她去死。 她身上的异味除去,他可以再将她召回来。 二皇子还想着继续说什么,可是迎上了皇帝的那双清冷的眸子,他一时就说不出口了。 再说下去,父皇震怒,那能连自己的恼了,得不偿失。 他只能忍着,早点去厉霄云那里将解药拿出来。 否则真不知道母妃要在静水庵上能待上几年。 这样的结果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各怀心事。 冒云一回到钦天监,就开始着手去查到底是谁在暗中掉包了他的折子,但是他心中隐隐知道,十有八九是三皇子的人,或者是慕容左相的人。 毕竟和二皇子苏贵妃过不去的,非要整治苏贵妃的,大抵就他们了。 但是被人当作棋子,他还是很不高兴,膈应得很。 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可是一番探查下来,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对方的人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线索。 这让他更为恼怒。 冒聪看着他的父亲似乎十分生气的模样,有些怯怯地走进书房,问道:“父亲为何心情不好,可是朝中不顺?皇上骂你了吗?” 冒云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道这小子最近倒是懂事,居然还知道关心自己的老子了! 他缓了缓,说道:“不是,只是有人动了父亲的东西,所以才觉得生气罢了。” 冒聪心中有些紧张,眸子里有些愧疚,问道:“谁动了父亲的东西?很重要吗?对父亲有影响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冒云的心里有些暖。 他说道:“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是父亲不喜欢有人这么做。” 听到父亲说了没影响,冒聪总算是放心下来,看来纪颜宁真的没有骗自己。 正文 第517章 死期不远 冒聪虽然只是正监的儿子,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清除的,纪颜宁给他的那个折子,里面的内容他是亲自看过才敢换的。 正如纪颜宁所言,里面是写了些星象异动之事,而且与他父亲平日里写折子的风格和方式都很像,一般人都看不出来,那些内容若是细细揪出来,也不该会给他的父亲添什么麻烦。 所以他只是考虑了半晌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自然是不能将这件事告知父亲的,毕竟答应了纪颜宁。 而且若是将纪颜宁给牵扯进来,还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结束呢。 冒聪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平日里在旁人眼里无足轻重的钦天监正监,所以他猜测纪颜宁不过是像借一把手而已。 再过几日,他的身子就应该能大好了,日后家人不必再为自己的身子而担忧了。 这个“星象异动”的结果就是苏贵妃要被送去静水庵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贵妃不可置信地瞪着二皇子。 “皇儿,你是在同母妃作笑是不是?”苏贵妃一把抓住了二皇子的胳膊,握得格外的用力,眼神期盼的看着他,希望她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个误会。 容裕看着自己的母妃,心中烦躁不已,却也只能安慰道:“母妃,不过是去静水庵静养几日,等我寻到了解药,立马就去求父皇让母妃回来。” 苏贵妃摇头:“本宫才不要去什么尼姑庵!” 容裕蹙眉,有些为难得说道:“母妃,我已经尽力在劝父皇了,可是如今的形势对母妃而言,确实不利,只怕就是老三和皇后设的套,如今我实在无力回天,无法劝动父皇。” 苏贵妃道:“本宫要亲自去求见皇上……不,我不能去,若是皇上见到我这副样子,定然会嫌弃于我的。” 皇帝其实是来看过她一次的,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走了,毕竟她身上的味道确实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便让她好生休养。 她自从入了后宫,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可是这还不够,居然还要让她去静水庵,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母妃,都是我没用,护不住你。”容裕垂头,有些自责。 他查不出下毒之人,也没有找出解药,现在还让母妃被各种流言攻击,甚至让自己和左相府处于对立之势。 苏贵妃如今心力交瘁,她知道自己如今是非去静水庵不可了。 只能对容裕说道:“皇儿,只有你当上了储君,登上了那个位置,母妃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容裕眸子微动,说道:“母妃,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母妃的希望的。” 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往后退了。 “母妃,你放心,不久我就会接你回宫的。”容裕说道。 苏贵妃如今只能寄希望与自己的这个儿子身上了。 第三日的时候,整理好了东西的苏贵妃在安排之下,低调地入了静水庵。 原本静水庵已经送走了一个公主,没想到又来了一位贵妃,她们这个小庙可还真是多灾多难,毕竟这两人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来到这里的,那必然是极难伺候的。 虽然苏贵妃走得低调,但是长安不少人心知肚明,倒是觉得唏嘘不已。 但是五公主都能回来,说不定苏贵妃还是能继续回到宫里的,无人敢不识趣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去嘲讽人家。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眸子里却是平静得很。 “大小姐,这是个好时机。”袁武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勾唇道:“确实是个好时机,你知道,旁人也知道,所以这个时候若是派人去暗杀苏凝雪,虽有胜算,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无论如何,苏贵妃都是二皇子的生母,于他的夺嫡而言也十分的重要。 所以苏贵妃此行前去静水庵,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看护着的。 若是此时就派人去暗杀,难免会暴露些线索和把柄。 袁武听着纪颜宁的话,问道:“那大小姐觉得什么时候最为合适?” 纪颜宁又轻轻夹起一枚黑子,目光仍是盯着棋盘,说道:“等娇娇的婚礼之后。” 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二皇子小小地载个跟头了,只怕到时候,静水庵的人对于这位贵妃娘娘的忍耐估计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袁武颔首:“属下知道了。” 纪颜宁看着棋盘轻轻蹙眉,却迟迟没有落下,可是她仍是继续说道:“现在二皇子折了一个苏贵妃,他相对与三皇子处于了劣势,不得不再继续寻找其他的办法来弥补这个劣势。 现在这个时候,站三皇子的人颇多,若是要拉人站队,恐怕不易,但是纪颜宁却知道,以二皇子这个急功近利的性子,有个办法最好使。 就是结姻亲。 如今他已经休了慕容忆雪,二皇子妃的位置正空着,自然是要选个合适的世家小姐来当这个二皇子妃,正好可以拉拢朝臣。 除此之外,还有刚回来的五公主,正是可以婚配的年纪,给她选个驸马,定然也是要高门士族里的,而且还是能支持他二皇子的。 纪颜宁说道:“你让人多盯着些许,若是二皇子最近有特别接近的人,记得要及时告知。” 袁武应道:“属下明白。” 纪颜宁让袁武退下了,她纤细的手指夹着黑子,将那黑子落下,眸子里却是带着丝丝的寒意。 苏凝雪,你的死期快到了。 冯黛站在纪宅的门前,有些犹豫。 她实在不想再过来的,因为纪文煦已经和她说得明明白白,自己同他是不可能的。 只是因为厉霄云的催促,她如今不得不站在纪宅的门前。 “冯姑娘,你怎么来了?” 纪文煦刚从刑部回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犹豫的冯黛,开口问道。 没想到纪文煦会突然出现,冯黛下意识一愣,随即道:“我爹爹说你前两日又帮了他,他让我给你送壶酒过来当谢礼来着。” 冯黛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正是一壶酒。 纪文煦笑了一声,说道:“冯伯父还真是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我们之间用得找说什么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纪宅的大门给打开了。 冯黛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看见阿忍过来,冯黛将手中的酒递给了阿忍。 “我听爹爹说,如今刑部尚书都对你另眼相看,阿煦哥真是了不得。”冯黛说道,“看来日后阿煦哥定然是能当个大官的。” 听到冯黛那么说,纪文煦眸子微动,说道:“其实当大官未必是好事。” 冯黛见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忍不住问道:“怎么会呢?当了大官,吃喝不愁,还有那么多的权力,就可以不受旁人的欺负了。” 纪文煦却道:“除了顶端的那人,谁又能保证不会受旁人欺负?” 他的身世他清楚,应氏一族当初有着让无数人艳羡的荣光,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还有言徵,当初不可一世,还不一样被他自己给拉下来了? 他对于这些虚位,真是不在乎。 但是他喜欢在刑部做事,毕竟他喜欢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例如查案。 冯黛道:“瞧你说的这般感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过多大的官呢。你的父亲以往也是官宦出身的吗?” 纪文煦听到冯黛那么说,眸子微动,摇头。 现在他的身份是纪颜宁的远房亲戚,作假的资料里写着他并非出身士族。 可是纪文煦的摇头却是让冯黛有些失落,失落的是纪文煦瞒着她许多的事情。 她从厉霄云那里知道,所为的纪文煦就是当初忠德伯府的那个痴傻大公子,言煦,装傻十余年,最后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推入地狱。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对旁人说自己是纪颜宁的亲戚。 原来自己和那些其他人都一样,是他防备的对象。 纪文煦与她只说了几句话,就回了书房打算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而冯黛却是没有立即离开,从阿忍和厨娘那里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只是她刚出了巷子打算右拐,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拉入了另一条巷子里。 冯黛正想挣扎,却发现这人居然是厉霄云。 她瞪了厉霄云一眼:“厉都尉,放手。” 厉霄云放开了她的手,垂眸看着她:“怎么,问出了些什么?” 冯黛撇开脑袋,不去看他,说道:“什么都没问出来。” 见冯黛这般心虚的模样,厉霄云不用脑子都知道她在撒谎。 “你可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厉霄云的眸子微冷,说道,“看来你与纪文煦还是旧情未忘,连你爹的死活都不顾了?” 听到厉霄云这般威胁自己,冯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别拿我爹来威胁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纪府的人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本事那么大,凭什么让我一个小女子却做这样的活!” 厉霄云看见她这副生气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愉悦。 他说道:“纪宅的人,对你可毫无防范,你去打听最是合适不过。” 正文 第518章 冒云发觉 听到厉霄云的话,冯黛气得更甚。 他利用的是纪宅的人对自己的信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看着旁人去背叛自己的好友,去背叛那些信任自己的人,他竟然觉得有趣?居然还笑得出来? 冯黛后撤一步,但是她却无可奈何。 自己被厉霄云盯上,是她活该。 他拿着爹爹的性命做要挟,她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前些日子她看见父亲身上的伤,就知道这一切不简单,那是厉霄云在警告自己,不要抱有侥幸的心里。 对厉霄云这个活阎王来说,杀了她爹爹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 冯黛咬牙道:“纪文煦什么都不肯说,他对我十分的戒备,我什么都问不出来,至于纪宅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纪颜宁当初就安置在纪宅的,问纪颜宁和纪文煦的关系,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知道的。” 厉霄云勾唇冷笑:“本都尉让你去查,就只能知道这些吗?” 冯黛眸子微动,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前些日子,总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每日都会来一趟纪宅,不过这两日已经不来了。” 厉霄云道:“可知他的身份?” 冯黛道:“不知,不过听厨娘说那少年姓冒。” “姓冒。”厉霄云微微蹙眉,重复了一遍,眸子里越发的深沉。 这朝堂上姓冒的官员可不多,他知道不就是那钦天监正监冒云? 难怪这两日怪事特别多,平日里鲜少会掺和党争还有其他士族勾心斗角的冒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寡淡的一个人,没想到前两日也卷进了苏贵妃的事情里。 成为了逼苏贵妃去静水庵的重要一击。 原来竟然是纪颜宁在背后动的手脚吗? 厉霄云心中了然,看来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不过当初在朝堂上冒云那副有些惊讶的模样,却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那么说来,冒云似乎也有些意外。 而且据他所打探的消息,冒云在暗中查探这些什么,似乎是关于当初折子的事情,让厉霄云觉得冒云似乎也不知道这是纪颜宁的手笔。 冒云这个人他倒是有些印象的,虽然不喜与人为敌,但若真是惹火了他,咬人也是十分凶悍的。 若是他知道了这悄悄利用了他的人,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见厉霄云没有说话,冯黛说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这回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厉霄云回过神来,说道:“再接再厉。” “什么?”冯黛是真的怒了,“厉都尉,我现在已经和纪宅,和纪文煦没有关系了,你能不能别让我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厉霄云淡淡道:“有你这个那么好的探子不用,你觉得可能吗?” “厉霄云,我诅咒你日后也会被信任之人所背叛!”冯黛道。 厉霄云听到她的话,脸上面无表情,说道:“可惜了,我从未有过什么真正信任之人。” 冯黛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根本就不在乎,她跺脚两下,不愿再说话,随即转身离开。 纪颜宁自然是不知道冒聪到过纪宅的消息已经被厉霄云知道了。 她正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暄王府。 管家看到纪颜宁,立马迎了上前:“纪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王爷如何?”纪颜宁问道。 管家说道:“如今正在卧房里,已经昏迷过去了。” 纪颜宁二话不说往容澈的卧房里赶过去。 抬步走进放进的时候,正看见容澈躺在床上,面露青黑色。 她急忙上前为容澈诊脉解毒。 “怎么回事?”纪颜宁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秋鲤,“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她将金针拿了出来,抽了一根,立即扎到了容澈的穴道之上。 若是她再晚来半个时辰,只怕容澈就真的快没命了。 秋鲤说道:“王爷遇袭,对方准备周全,我们都没有发现,才着了道。” 纪颜宁又将几枚银针扎入容澈穴道,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但她仍是道:“如今你们王爷风头正盛,二皇子又失利,保不齐他会在暗中做什么手脚,你们怎么就不小心些?” 秋鲤眸子微动,说道:“属下觉得这不像是二皇子的人手做的。” 纪颜宁手中的活并未停下,只是冷笑道:“现在查出证据了?” “还未,对方狡诈,并未留下线索,似乎早有预谋。”秋鲤说道。 纪颜宁没有再问,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打算暗杀容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帮容澈解毒。 她专心入神,半个时辰之后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看得出来她解毒解得很辛苦。 现在她也觉得应该不会是二皇子下的手了。 当初苏凝雪在她的身边顺了不少的毒药,但是那些毒药对于自己来说,要解开轻而易举,苏贵妃何二皇子用得顺手,怎么可能再去找了不知名的剧毒来。 可是除了二皇子,还能有谁来刺杀容澈? 看着容澈这张面如刀刻的脸,纪颜宁抬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汗,给他放出了毒血,见他的眼睫毛微动,再给他检查了一番,感觉毒缓和下来,才撤去了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金针。 纪颜宁又给他喂了两颗药丸,就写了方子让下人去抓药。 净手之后这才擦了汗。 纪颜宁说道:“这毒乃是剧毒,若是我晚来半个时辰,你们王爷可就无力回天了。” 她的面色沉重,而听到这话的秋鲤和飞鹰更是惊讶。 其实他们已经很是小心了,发现了杀手之后很快就将对方解决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招,让王爷中了毒,不得不说那背后策划之人实在是高手,一环接一环,险些让他们无力招架。 容澈中毒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只是说偶感风寒,在府中休息。 她们还要查出这背后下毒之人,还有他下毒的用意。 这世上人无完人,仇家不可避免,但是心里能厌到去杀对方的不多,敢暗害一个亲王的更是少。 所以纪颜宁有些想不通,除了二皇子的人,到底还有谁敢在长安的地界找容澈的麻烦,而且还是这般明晃晃的打算要了他的命? 纪颜宁坐在容澈的床边,看着他泛白的唇,轻叹了一口气。 刚知道容澈中毒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一直悬着,真的很害怕在自己没来之前他就死了。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真的离不开他。 她不想让他死。 没多久,暄王府的下人就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纪颜宁缓缓给他一点点地喂下。 直到天色渐暗,纪颜宁看着容澈的情况稳定下来,这才回了柳府。 这两日冒聪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越发凝重了,仍是在揪着当初的事情不放。 冒聪虽然心虚,但是他觉得父亲不可能查到自己的头上,所以也一直不敢说些什么,只希望父亲早点放弃继续查下去。 只是这日下学,父亲叫他到了书房。 他心中忐忑,但是仍是觉得父亲应该无所察觉才是。 他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上前行礼道:“父亲,您找我?” 冒云站在书桌前,听到了动静,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眼神阴沉,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 冒聪一怔,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跪下!”冒云怒道。 冒聪被他这突然而来的怒喝吓得身体颤了一下,随即跪了下来。 冒云问道:“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冒聪心虚,低着头,却是不肯如实回答,只是道:“还请父亲明示。” “这个时候还嘴硬!真是翅膀硬了,如今连你的老子都敢骗!”冒云怒道。 冒聪低头咬唇,没有说话。 冒云见他执迷不悟,冷冷地开口道:“我的折子,是你偷偷换的吧?” 冒聪听到父亲的话,惊讶地抬头看向了他,一脸的诧异,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你!”冒云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冒聪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父亲果然还是查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垂头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了?”冒云道,“你如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冒聪眸子微动,说道:“我只是一时贪玩,并没有人指使,求父亲原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冒云冷言道:“没人指使?你这话能有几个人信?那个折子上的字迹与我的字迹如出一辙,若是没人指使,我不相信你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你有几斤几两,老子还不清楚吗?” 冒聪没了声音。 “趁我现在还能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如实招了,到底是谁指使的你!”冒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腔怒火,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还被人利用坑自己! 冒聪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冒云。 “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能告诉你。”冒聪说道,“但是她说,若是父亲已经发觉,可以将这个锦囊给你,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冒云蹙眉,仍是接过冒聪手中的锦囊,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 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着的是熟悉的字迹,让冒云愣住。 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欠我的,该还了。” 正文 第519章 她回来了 就那么几个字,让冒云愣住了。 而且这句话之后的落款,画着一朵豌豆花。 他知道,薇是豌豆株植。 “父亲。”冒聪看着自己的父亲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模样,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冒云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神情复杂。 应采薇,终于还是回来了。 冒聪问道:“父亲,可是这锦囊有何不妥?” 冒云垂眸,说道:“并无不妥,你回去吧。” 看见父亲这副模样,冒聪并不觉得父亲没事,只是不愿意将自己牵扯进来而已。 他心里有些纠结,还是默默地走出了书房。 整个书房里变得安静无比,只有冒云一个人仍是站在原地,红烛跳跃摇曳,将他的身影衬托得格外的孤寂。 原本还在因为有人利用冒聪从自己这里获利而生气的他,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 如果是应采薇,无论她做什么,冒云都是无法拒绝的。 若不是因为他们冒家,曾经的应采薇也不会过得如此,更不会被皇子们盯上。 冒云的父亲也曾是钦天监的正监,平日里总是研究星象,是个痴迷于此的人。 而当初就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了应采薇命格会影响整个大魏的人,但是众人却将她误以为是今后的“凤凰”,是能登上后位的人,其实不然。 但是她有这样的能力,又是太傅府的嫡长孙女,自然成为众皇子所垂涎的对象。 若真如钦天监所断言的那般,应采薇有让人上位的能力,他们自然是不惜任何代价去拉拢的。 尽管应采薇已经极大的掩饰自己的能力,但是有那长安第一贵女的名头,想让人不知道都不行,围绕在她身边的皇子不少。 也就不难理解,当初容嶙为何差点送上自己的命,都要去拉拢应采薇。 因为得应采薇的帮助,就离皇位不远了。 冒云回想起当初的事情,轻叹了一口气,毕竟当初的事情,是他们不该将应采薇的事情当众说出来的,这样的隐秘之事,只能禀报给皇帝而已。 只是那个时候冒云正在跟着他的父亲学占星,得知这件事却是高兴得很,然后兴奋地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了。 后来他还被父亲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他不解,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 父亲告诉他,因为占星已经是窥伺天机,如今他的作为却搅乱了一切,会引起混乱,而作为代价,他也会受到惩罚。 他原是不信的,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但是父亲如此严肃的态度让他有些害怕。 长大些,他看着应采薇虽然受了些许的影响,但是过的很好,渐渐也觉得不可能会有事的。 知道后来,应家覆灭。 父亲的卜算并没有错,是应采薇帮助了容嶙,替他扫清了不少的障碍,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当上皇帝,但是当上皇帝的时候,容嶙也狠心地将应家楼家给除去了。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生气,可是却无力回天。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生下来就身体赢弱,父亲说天意如此。 他预感应采薇会回来的,应该早就在两年前回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敢确定,毕竟这样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没想到时隔两年,当他都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又有消息了。 怎么能让他不敢到震惊呢? 天意如此。 冒云一夜未眠,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倒是比平日里有些晚了。 冒聪睡得也不好,思来想去的,他第二日还是去找了父亲。 “父亲,我是不是闯祸了?”冒聪问道。 冒云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苦笑道:“没有。” 冒聪又道:“那父亲为什么不开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人说只要我帮她做事情,她就能帮我调理好身体,我以后就再也不用忌口了。” 他说着将头垂了下去,说到底他还是太自私太相信纪颜宁了。 冒云听到儿子这么一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是说她同意给你治病?”冒云问道。 冒聪微怔:“父亲知道她是谁?” 冒云道:“一个很厉害的医者。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我却是不知。” 冒聪垂眸,思考良久,觉得既然父亲不生气,那应该就是不怪罪的意思,所以即使说出她的身份,应该也不要紧。 “父亲知道最近皇上封的那个丛溪县主吗?”冒聪说道,“暄王的未婚妻,纪颜宁。就是她给我治病,条件就是让我帮他做这些事情。” 听到冒聪这么一说,冒云微怔。 他知道曾经的应采薇被苏贵妃五马分尸,自然是不可能那样活过来的,再次回来,只能是夺舍旁人的躯体。 只是他没想到,他已经谋划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听过一些关于纪颜宁的话语,只知道她是商户女出身,却能屡屡让人刮目相看。 原来是这样。 “这件事,日后谁都不能告诉。”冒云正色地叮嘱冒聪。 冒聪鲜少看见父亲这般凝重,便点了点头。 冒云说道:“再过两日,我让太医来看看你的身子是否真的恢复了。” 冒聪没有反驳。 纪颜宁此时还不知道冒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也不在乎,毕竟冒云这样的人,想要瞒住他并不容易。 这么多年过去,她深知是人都会变的,也不打算用以往的事情来缠住冒云,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但是若是冒云变得对自己有危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人给除去。 正是因为冒云知道纪颜宁的本事,知道她身份,所以谅他也不敢乱动。 毕竟冒云甚至纪颜宁的手段如何,惹上这样的人,要想全身而退,太难。 纪颜宁正在暄王府里,她一大早的时候就过来了,而容澈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给容澈把脉,他的毒已经清除了差不多了,再服用几天的药就基本没有事了。 可是纪颜宁还是担心,毕竟这暗杀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只怕容澈的命难保。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纪颜宁看向了一旁的飞鹰。 飞鹰说道:“那些人都是死士,而且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不是任何江湖势力,看起来也不像是从军方或者皇族里养成的,其他的还一无所获。” 纪颜宁眸子微冷,说道:“既然是在城内发生的事情,就让巡卫营去查好了。不过他们查,你们也要自己查。” 飞鹰眸子微动,明白了纪颜宁的意思,随意应了一声是。 在长安城内发生暗杀亲王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厉霄云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是要受些惩罚的。 她的目光看向了容澈,手也紧握起来。 厉霄云现在怎是被二皇子给缠住了。 “殿下,我确实不知道什么解药。”厉霄云看向了二皇子说道。 这几日二皇子总是在他的面前出现,开始的时候还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自从苏贵妃被皇上打发去了静水庵之后,二皇子却是直接了当地让他交出解药来,可惜他的身上可没有什么解药。 二皇子说道:“厉都尉不必再隐瞒,本皇子知道,五妹妹身上的毒是你解开的,既然如此,你应该也能解开母妃身上的毒。” 厉霄云的神色漠然,说道:“下官真的不知道二殿下何出此言,但是二殿下再问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并不知道苏贵妃和五公主身上中的什么毒,更不可能知道解药。” 看着厉霄云的这幅模样,二皇子却是不信:“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静水庵!” 厉霄云眸子微动,原来二皇子知道自己去过静水庵。 “下官去哪里用不着事事都向殿下禀报吧?”厉霄云说道,“即便没有公务在身,却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看着厉霄云油盐不进的模样,二皇子心里却仍是觉得他故意在敷衍自己。 因为除了厉霄云,他可想不到其他能让五公主身上毒解了的人。 可是厉霄云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那事情可就真不好办了。 毕竟厉霄云明面上可是父皇的人。 “厉都尉。”容裕说道,“其实本皇子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你,现在的局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帮本皇子,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厉都尉面色却是不变,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罢了,平日里管管长安城治安,其他的无能为力。” 容裕的脸变得黑沉下来:“好一个厉霄云,本皇子记住了。” 二皇子甩袖,看了一眼厉霄云淡漠的样子,怒气冲冲地离开的巡卫营。 门外的副将看着二皇子这般生气离开的背影,随即走进了房间,担忧地说道:“都尉,二皇子好像很生气,这样真的没事吗?” 厉霄云淡淡地说道:“无妨。” 若是每个人生气他都要理会的话,还要权力还做什么? 副将说道:“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夺嫡,说不准以后二皇子是储君也说不准,日后他回忆起来,都尉只怕日子不好过。” 厉霄云勾唇冷笑:“现在的命都保不了的话,还谈什么以后?” 正文 第520章 亲自上门 副将实在不懂厉霄云的想法。 在他们的认知里,像二皇子这样的人物,还是少惹为妙,毕竟皇子的身份尊贵,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但是厉都尉无所畏惧,除了皇上之外,似乎都不会把旁人放在眼里。 副将真的担心,日后厉都尉会成为众矢之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又想了想,现在的厉都尉也是人人都看不顺眼,但是谁又能把他如何呢? 那些人可都不知厉都尉的对手,连皇子的脸色都不用看。 还没等副将继续说话,外面已经有士兵走了进来,拱手道:“都尉大人,暄王府来人了,说昨日暄王在长安街遇刺一案,命我们巡卫营十日之内必须找到真凶。” 厉霄云倒是有些意外。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失职,让死士混入,而且还打算暗杀容澈。 在长安城内暗杀,真不知道这背后之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容澈的武功高强,仍是吃了不少的亏,听闻还差点丧命,看来这背后的人可不简单,若是不然,暄王府的人又何至于拉上自己? 他甚至觉得,这个主意就是纪颜宁出的。 纪颜宁看不过他不是一日两日了,相对于旁人的收敛和惧怕,纪颜宁对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恨和杀意。 这样的女人可真危险啊。 还是像冯黛那样的小姑娘才好些。 厉霄云的脑子里莫名就想到了冯黛的脸,眸子越发柔和起来。 “都尉大人,您还是去见见暄王府的人吧。”士兵见厉霄云没有动静,又开口说道。 厉霄云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抬步走了出去。 巡卫营接下了这个案子,但是对于他来说,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就算是找不到真凶,随即搪塞一个,旁人拿他都没有办法。 只是他这次却不知道,他要失算了。 冒府那边,虽然厉霄云给冒云悄悄送了消息,但是冒府迟迟都没有动静。 而冒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般,也没有采取任何的举措,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容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 看着趴在自己床头疲惫入睡的纪颜宁,他的眸子微动,刚想伸手将她抱到床上来,可惜警觉性极高的纪颜宁被轻轻碰到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看见容澈已经醒了,纪颜宁双眼迷离,只是笑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过来我可真要怀疑自己的医术是不是太差了。” 容澈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纪颜宁说道:“知道我担心,日后就要小心着些。”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容澈道。 纪颜宁知道有些事情防不胜防,有时候大意只在一念之间,就会给旁人钻了空隙。 她说道:“希望吧,但是现在背后之人还没有抓出来,难保他不会有其他的动作。” 容澈回想起那些人刺杀的时候场景,眸子微微低沉,平静地如此深海里的水。 “不像是皇家养出来的死士。”容澈说道,“但是能培养出这么多武功不俗的死士,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 纪颜宁道:“既然现有的线索还查探不出来,就先只能先防范着,莫让他们再得手了。” 她说着掏出一个药瓶来,递给了容澈,说道:“这瓶药你随身带着,若是日后再遇到中毒的情况,先服下一颗,可缓解毒在体内扩散,妥协些许的时间。” 容澈将药瓶接了过来,点头道:“我知道了。” 纪颜宁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对容澈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容澈点头。 纪颜宁俯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即起身离开了。 容澈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当飞鹰走进来的时候,容澈的笑意瞬间消散,眸子里仍是一旁阴沉。 “查到了些什么?”容澈问道。 飞鹰拱手回禀道:“段大人查了卷宗,这样的死士曾经就出现过,几年前皇帝前去护国寺的时候,路上遇上埋伏,差点还让他们得手了。” 容澈眼神微眯,几年前刺杀皇帝的人,现在来刺杀自己? 难不成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容澈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自己和皇帝怎么会同时成为这背后之人的目标的? 他曾经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王爷,如今有了功勋,手握重兵,除了拿走了丁家的兵权之外,这朝中可还没有哪个他能惹到派死士来杀人这个地步的人。 “继续查。”容澈说道,“颜宁那边也让人盯着,别让他出了什么岔子。” 他被人暗杀,起码他还有武功,可是纪颜宁是个女子,若是遇到这样的死士,只怕未必是对手。 虽然他已经重创将那些死士解决了,想来背后之人损失不少,可是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实力呢? 飞鹰颔首,应了下来,随即出去了。 没多久,管家就过来禀报说司徒静心担心王爷,想要入府求见。 但是被容澈给拒绝了。 醉香楼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司徒静心正在对着沈燕兰哭诉。 “现在澈哥哥连王府都不让我进去了。”司徒静心说道,“我不过是听说他遇刺了,担心他的身子而已,他居然将我拒之门外!我可是看见纪颜宁大摇大摆地从暄王府里出来了。” 她是越说越气。 她现在可真是越发的讨厌纪颜宁了,上次她带着容澈去听纪颜宁和沈燕兰说话,可惜容澈竟然无条件的相信纪颜宁。 也怪沈燕兰,居然还说不过纪颜宁的那张嘴。 沈燕兰听到她抱怨,说道:“现在纪颜宁是暄王的未婚妻,她能进去也是应该的。” 一提起这个,司徒静心更气愤了:“不过是个贱籍之人,居然也敢来玷污澈哥哥!她难道都不知羞耻的吗!我定要找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知道小门小户里的姑娘,是不配当王妃的!” 听到司徒静心这么一说,沈燕兰提醒她说道:“你莫要冲动,我听闻纪颜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不输世家小姐,曾经就有不少人嘲笑她,想用这些东西来羞辱她,可是都反被羞辱了一顿。” 司徒静心道:“她一个商户女,能有多大的能耐?” 沈燕兰道:“你可别不信,我哥哥就是被她迷昏了头,知道她琴艺和棋艺高超,还长了那么一张狐媚脸,所以才对她念念不忘的。” “就算是不必琴棋书画,那其他的她未必知道。”司徒静心道。 沈燕兰又说道:“在礼仪方面,她做的似乎也挑不出错来,像投壶这样贵女们常玩的游戏,她似乎都很厉害。” 司徒静心皱眉,不悦地说道:“若真是如你所言,她这是什么都会?” 沈燕兰说道:“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嚣张,觉得我们这些世家姑娘不过如此,心高气傲地很,可是她明明就是个贪婪的性子,身上那股铜臭味可洗不掉。” 司徒静心道:“罢了,我若是想要教训人,可不用找什么理由。” 沈燕兰听得她这么说,便疑惑道:“你不怕暄王殿下责怪于你?” 哪知司徒静心笑道:“不怕,澈哥哥曾经受恩于我父亲,而我父亲就我一个宝贝女儿,就算是我闯祸了,顶多训斥两句就罢了,难不成他还能为了纪颜宁来杀了我不成?” 刚端着菜进来的小厮将酒菜都放在了桌子上,听到司徒静心的话,眸子微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放下了菜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沈燕兰道:“唉,你可是不知道,当初我哥哥对纪颜宁痴迷的时候,竟是都不让我们在府中说纪颜宁的坏话,那模样可凶了。” “看来这纪颜宁沾花惹草的本事不小。”司徒静心说道,“这样的女人,才不配当暄王妃。” 沈燕兰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司徒静心这是认准了只有她自己能当暄王妃,便笑着说道:“即便是封了县主,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出身,只有司徒姑娘这样的才能配得上暄王。” 听到沈燕兰这般吹捧自己,司徒静心别提多开心了。 第二日,她便递了一份帖子给纪颜宁,希望她能到司徒府一趟。 结果被拒了。 司徒静心气不过,直接来到了柳府点名道姓地想要见纪颜宁。 纪颜宁这回倒是请她入了府,在柳府的后花园里见了她。 一想到纪颜宁的派头那么大,司徒静心更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这个女人抢走了澈哥哥,她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没想到纪姑娘的架子这么大,连我都请不动。”司徒静心说道。 她走进了园子里,看见纪颜宁正坐在大树旁的亭子里,她也走了上前,坐在了纪颜宁的对面。 纪颜宁抬眸起来看她,让紫玉上茶,随即笑道:“难不成司徒姑娘的帖子是圣旨,不能让人拒绝?” 她的话里略显讽刺,就像是在说你司徒静心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样。 “你!”司徒静心被她的这般态度给气到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除了圣旨就没人能请的动你?” 正文 第521章 扇脸司徒 纪颜宁悠悠地说道:“反正司徒姑娘的帖子不是圣旨,我自然就能拒绝,本姑娘不乐意见你又能如何?” 她端起了茶水轻抿了一口,连看都不看司徒静心一眼。 既然司徒静心这般不待见自己,纪颜宁自然不想再虚与委蛇。 司徒静心见她这副模样,说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纪颜宁轻笑:“若真是客人,我自会好生招待,但若是来找麻烦的,我又不是傻子只能任何欺负。” “你的心机如此深沉,若是被澈哥哥知道,他定然会失望至极。”司徒静心说道,“别以为你能瞒得了他一世。” 纪颜宁微微扬眉,笑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容澈比你更清楚。不过他更喜欢我这样有心机的,而不喜欢你这样没脑子的。” 她的话让司徒静心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你说谁没有脑子!” 纪颜宁耸肩,一副你明知道干嘛还要问的模样。 司徒静心哪里受过旁人的这般嘲讽,忍不住抬手就朝着纪颜宁那张讨厌的脸打了过去,只是那手还没到纪颜宁的跟前,就已经被人给稳稳的擒住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会阻止自己,司徒静心抬头一看,元娇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打得她有些挣不开。 元娇娇不悦地看着司徒静心,微眯起眼睛,生气道:“我都不舍得动她一下,你居然想打她的脸?” “关你何事?!”司徒静心嘲讽道,“你们两个人一丘之貉,不过都是些什么不得台面的东西,别以为有了身份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啪——” 还没等司徒静心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尖叫声而来。 司徒静心被元娇娇闪了一个耳光,险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差点倒在地上,好在她身后的丫鬟急忙扶住了她。 用手捂住火辣辣发疼的脸,司徒静心瞪大了眼睛瞪着元娇娇,那目光简直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竟然敢打我!我父母都未曾打过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司徒静心立马推开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朝着元娇娇的扑了过来,那架势就像是要生撕了元娇娇一般。 “既然你父母都未曾好好管教你,我不介意代劳一下。” 元娇娇蹙眉说着,抬手在司徒静心的另一边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这回比刚才的还要用力,司徒静心一下子就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两边的脸颊都已经有了鲜红五指印,看着都觉得隐隐发痛。 “小姐!”司徒静心带来的两个丫鬟急忙上前将自家小姐扶起来,看见她脸上都已经起了红肿,可见元娇娇到底用了多达的手劲。 司徒静心没想到元娇娇居然如此的凶悍,居然真的不管不顾就上前打人。 她气得浑身发抖。 两个丫鬟也觉得气愤不已,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吃过亏,见元娇娇没带婢女,便想上前理论,然而这个时候亭子里突然冒出了好几个侍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 “你们以多欺少!”司徒静心的丫鬟咬牙切齿道。 元娇娇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是又如何?难不成就允许你家小姐欺负人,还不许旁人欺负她了?” “我们司徒府不会放过你们的!”司徒静心狠狠地瞪着元娇娇。 元娇娇坐在了纪颜宁的身边,自顾自地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笑道,“你以为我们元府就是好欺负的了?” 司徒静心紧握起拳头,元府她确实还惹不起。 尽管元府败落,但是这朝中一半的武将都受过元老将军的恩泽,包括她的父亲司徒烽! 司徒静心咬牙,又道:“我去告诉澈哥哥……” “切,告诉他你打算欺负纪颜宁,让他再给你添两个巴掌印吗?”元娇娇好笑地看着司徒静心,“做人啊,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司徒静心愣住,摇头道:“不会的,澈哥哥会相信我的,我父亲一直都对他很好。”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坐在一旁的纪颜宁终于开口道,“所以你们这是打算挟恩以报吗?” 司徒静心道:“才不是。” 但是说得又是那么没有底气。 她很清楚,纪颜宁说得是有那么点对的,就是因为她觉得父亲曾经帮助容澈良多,即便是自己胡闹一些,自己想要嫁给容澈,他不会不答应的。 毕竟她和容澈相识多年,而这个纪颜宁不过是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罢了,怎能抵得过他们多年的情谊呢? 然而她失算了。 在避暑山庄容澈为纪颜宁说话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纪颜宁在容澈心中的地位要比自己重要得多了,她这才心慌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 就像是自己心爱多年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你……你们给我等着!”司徒静心恨恨地说道。 元娇娇瞥了她一眼,说道:“不好意思,下次若是再惹我们,可不就是两个耳光能够解决的了。” 她的语气狠厉,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司徒静心暗骂一句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随即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看着司徒静心离开的背影,元娇娇冷哼一声,说道:“这样的人就不该惯着。” 还真以为别人都是她的丫鬟,想打就打? 纪颜宁轻笑:“罢了,没必要置气,终归不是一路人。” “她是暄王的朋友,这个烂摊子让暄王去收拾好了。”元娇娇说道。 纪颜宁见她身上有些烦躁,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她都是晚上悄悄溜进柳府的,白日就带着紫苏从正门进来,今儿倒是奇怪了。 元娇娇不瞒她,说道:“我想要凝寒丸,祖母的身子总是不好,你之前给的凝寒丸有些不够用了,而且最近祖母身子有些大不如前了,你可有办法?” 看到元娇娇这般渴望地看着自己,纪颜宁却仍是狠心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有医术不假,但是人总是有生老病死的,我无能为力。老夫人年纪大了,而且之前在白马寺那么多年过得苦寒,落下了不少的病根,我只能缓解缓解她的痛楚罢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元娇娇点了点头,眸子有些微暗,面上却是很平静。 “我想知道祖母大概还能活多久。”元娇娇和纪颜宁说话,一向是快言快语。 “大约……两年多吧。”纪颜宁说道。 这就是当初纪颜宁不愿意带着元娇娇离开长安陪自己去寻尸骨的原因,毕竟元娇娇闯荡江湖多年,带上总是有益无害的。 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多。 毕竟元老夫人年纪大了,总要有人在身边照顾。 元娇娇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颜宁让珍珠去取些凝寒丸过来,交给了元娇娇。 “对了,慕容忆雪的事情,是你动的手吧?”元娇娇问道。 纪颜宁没有瞒她,点头。 元娇娇心道果然如此,对纪颜宁道:“多谢。” 纪颜宁倒是意外的挑眉,说道:“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个谢字。” 元娇娇冷哼,嘟嘴道:“说得我像是多么不懂知恩图报似的。” 纪颜宁轻笑,说道:“你我之间,本就不用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 元娇娇道:“可是你帮我太多了。” 让她亲手去解决慕容忆雪的事情,她还真的下不了手。 她不是慕容忆雪,她狠不下心来。 “慕容府的人还以为是二皇子杀的人,现在双方闹出这个样子,算是咎由自取了。”元娇娇说道,“不过这其中有疑点,只怕迟早会被人看出来,到时候若是查到你的头上,只管说是我做的。” 毕竟她和慕容忆雪的恩怨不少。 纪颜宁却不在乎:“现在慕容府和二皇子党相斗,倒是懒得去查什么真相,不管结果如何,二皇子当初确实是执意要杀慕容忆雪的,我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更何况当初,我给过慕容忆雪机会的,毁容和活命,只能选一个,她不愿意被毁容,只能杀了她。” 元娇娇知道纪颜宁这是为了自己好,毕竟慕容忆雪在长安那么久都不被人发觉,无非就是借用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她有那张脸,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元娇娇的身份,就怕是最后她做了什么事情,也推到元娇娇的头上。 所以要么毁容,要么丧命。 元娇娇说道:“自从慕容忆雪死了之后,元家的人倒是没少过来找我。” 纪颜宁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没有接话。 元娇娇又道:“当初慕容忆雪的那些嫁妆都讨回来了,慕容夫人还说要将那些东西都留给我,而且只多不少,不过有条件,让我回慕容府。” 说着她露出了一副很讽刺的笑容。 元娇娇道:“还真是死性不改。” 纪颜宁知道元娇娇是不屑那些东西的,众人皆以为元府已经没落,散尽家财,连平日里都是元老将军曾经的属下在照顾。 其实元娇娇富得流油,只怕比慕容府还要有钱,她又怎么可能会在乎慕容府的那些嫁妆? 当然,若是在乎,也是可以偷过来的。 正文 第522章 两人赌约 元娇娇曾经是很想让他们接纳自己的,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她始终没有慕容忆雪重要。 她很清楚,做父母哪有不偏心的,可是再偏心也不能偏心成这个样子。 慕容忆雪几次三番陷害自己,她们居然还要求这自己去配合慕容忆雪。 她究竟算什么? 如今慕容忆雪没有了,才终于想到了自己。 说是弥补,但是有这样的弥补吗? 她算是彻底失望了。 纪颜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这七月的酷暑天,元娇娇的手却是格外的冰凉。 “无妨,你的家人有很多,少他们几个没关系。”纪颜宁说道。 元娇娇道:“是啊。” 无论是祖母,还是段家的人,纪颜宁还有纪琅他们,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人。 慕容府又如何?她可以不在乎。 “不说我的事情了。”元娇娇说道,“看起来那个司徒静心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徒静心临走时那幽怨和不甘的眼神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现在司徒烽在合江,就算是她再不满也不敢对纪颜宁和元娇娇如何。 但是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找麻烦也没有办法。 纪颜宁道:“无妨,不足为惧。”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自然是顾不上司徒静心的。 元娇娇说道:“你可别小看了她,有时候嫉妒心真的能让人变得可怕,为了男人,脑子一热什么都做得出来。” 长安世家里那些争风吃醋的戏码多的是了。 纪颜宁道:“她若是安分,我自然不必理会,若是动手,我也不惧。” 她向来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元娇娇道:“对了,提醒你一句,那司徒静心和沈家的沈燕兰似乎走得有点近。” 纪颜宁道:“我已经知道了,她们去过醉香楼,还在讨论怎么对付我呢。” “还真被我猜中了啊!”元娇娇倒是有些惊讶,随即又气愤道,“这沈家当真是过分,怎么还总是咬着你不放?等着,我今晚就去端了沈府的仓库!” 纪颜宁哭笑不得,说道:“沈家乃是大士族,沈夫人一家在沧州受尊敬惯了,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自然会看我不顺眼。” 元娇娇撇嘴,说道:“架子还挺大的,居然看不上你,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沈家要找什么样的媳妇。” 纪颜宁道:“其实不难猜。” 元娇娇听着纪颜宁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就笑了,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沈夫人一直觉得我出身不高,所以对我颇有看法,觉得是我高攀了她的儿子,当知道我和阿澈有了婚约的时候,她大概是生气的,毕竟沈青逸做的官儿再高,身份不可能比一个亲王还好。”纪颜宁说道,“她不会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所以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找的儿媳妇定然是要大户人家的女儿。” 元娇娇点头,除去沈夫人母女的性子来说,沈家对许多姑娘来说确实是和不错的选择。 纪颜宁继续道:“沈家二爷是工部尚书,正三品,我猜测她想选的姑娘定然家中父辈或者祖辈得是二品上,但是纵观朝野上下,二品上的官员不多,要挑到合适的姑娘不容易,沈夫人定然是不想选庶女的,所以很有可能会挑中一个皇亲国戚。” “所以呢?”元娇娇还是不明白,这范围难道还不广吗? 纪颜宁眸子微动:“别忘了,二皇子现在想要帮手。” 元娇娇愣了一下,一拍大腿,猛然醒悟:“五公主!!!” 纪颜宁轻笑,没有说话,但是也默认了元娇娇的话。 苏贵妃被送去静水庵,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还未知,二皇子如今虽然势力还是有的,但是三皇子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他无法招架,只能再寻帮手,拉一些正在中立的朝臣。 沈家就是一直处于中立的态度。 沈青逸此人确实是个人才,还是镜渊的得意弟子,若是让他娶了五公主,无论是沈青逸还是工部尚书,站队二皇子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 “等等!”元娇娇道,“那沈夫人不是最看重什么礼教吗?五公主之前的声誉可不好,而且还在静水庵待过一阵子,她怎么可能会同意沈青逸娶五公主?” 纪颜宁笑道:“沈夫人之前并不在长安,对于五公主以往的声誉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就算是觉得她有些心高气傲,但是起码是个公主,想来若是能在她的面前博得好感,她是不会拒绝的。” 元娇娇摇头:“就算是沈夫人答应,沈青逸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她也是见过沈青逸的,这位状元郎想来有自己的风骨,不像是会听人摆布的模样。 纪颜宁垂眸,说道:“这或许就是你和他之间的差别。随性如你,在这样的事情上,自然是不会让步的,以的你性子,就算是哭闹或者逃跑都不想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但是沈青逸不一样,他父亲早逝,是沈母将他抚养而大,他身为孝子,鲜少会抵抗他母亲的要求。” “愚孝。”元娇娇轻哼着点评了一句,又说道,“不过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我还是不相信。”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纪颜宁挑眉。 元娇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若是你输了,给我按摩捶腿三天!若是我输了,给你按摩捶腿三天!” 她的语气有把握得很。 虽然纪颜宁分析地头头是道,但是这其中若是出了一个差错,五公主和沈青逸这事就悬着。 更何况那五公主身体不散发臭味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过后又恢复,想瞒住可不行。 在纪颜宁身后的珍珠却是轻笑出声:“元小姐,大小姐可不缺按摩捶腿的人。” 元娇娇说道:“小赌怡情,要赌钱没有,我可没有纪颜宁这么富有。” 纪颜宁道:“你若是赢了,我给你添双倍嫁妆。我若是赢了,帮我办件事。” 元娇娇一听,赢了有钱,输了也没啥损失,笑得眼睛弯弯,当即就答应了。 她们两个人相谈甚欢,可是被元娇娇打了的司徒静心回到府中确实乱砸了一通。 虽然擦了药,可是元娇娇下手太重,都已经肿了起来,若没有个三五天还真消不了脸上的痕迹。 “纪颜宁,元娇娇!”司徒静心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就火大。 原本想和纪颜宁一个教训,毕竟她这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姑娘,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敲打一番自然就懂事了,哪里想到居然还反被元娇娇给打了。 她抄起手边的花瓶又再次砸在了地上! 身边的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整个司徒府就司徒静心一个主子,老爷在合江,自然没人管得了她。 司徒静心从柳府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司徒府,而是去了一趟暄王府,不过容澈仍是以病重为由,她也没能进去。 一想到纪颜宁他们说的,澈哥哥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司徒静心就觉得糟心不已。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到办法将纪颜宁给除去! 没了纪颜宁,澈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容澈的毒解得快,没两日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纪颜宁仍是每日都会来看他。 想比较与纪颜宁的随意进出,暄王府的下人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暄王妃,而司徒静心的被拦就显得对比更外的明显。 司徒静心更是气愤。 冯黛走进了一家布料铺子里,想着给父亲扯两尺布来做新衣裳。 她知道纪家名下的宝昌记乃是很出名的绸缎庄,但是不知为何,她今日并不想去宝昌记买布匹。 现在一提到纪家她就觉得心情复杂,特别是明明知道纪文煦不喜欢自己,自己还是得巴巴地凑上去套些话。 不过她能问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有限了。 她现在才知道,纪文煦和纪颜宁的身后,或许真的有很多可以让厉霄云感兴趣的东西,因为纪家太过于神秘了。 很多事情她都觉得奇怪。 不过她并不想继续再受厉霄云的控制了,即便是纪文煦不喜欢她,但也曾是帮助过她的,而且纪颜宁与自己的恩,怎么也还不了,若是再继续恩将仇报,她良心难安。 所以才想着再过两日将事情告诉父亲,然后和父亲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听说厉霄云很厉害,只要还在大魏的境内,他就能将人给抓回来审问。 想到厉霄云那张冷冰冰的阎王脸,冯黛觉得有些发寒。 “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料子?”小厮迎了上来,笑吟吟地问道。 冯黛让他将颜色深一些的料子拿过来看了看,不过冯黛都不太满意。 要么好看的价格太贵了,要么价格合适的似乎质量不太好。 看着冯黛挑了许久还没决定下来,小厮的耐心渐渐没了,突然看到走进铺子里的一位夫人和一个小姐,一看那打扮就是不缺钱的人,随即让冯黛自己挑,他则是去招呼新客人了。 沈夫人和沈燕兰打量着这家铺子,倒也还过得去,便打算在这儿买些料子做衣裳。 正文 第523章 偶遇公主 冯黛回头看了一眼沈夫人和沈燕兰,她并不认识,但是看起来这对母女的穿着打扮皆是不俗,也难怪小厮会那般乐意上前伺候着。 她倒是觉得这样挺好,自己慢慢挑。 她对比之后选了一匹黑蓝色的料子,看起来正好适合父亲,还耐脏得很。 正好另一个客人结账就走了,冯黛唤来了小厮,裁了合适的尺寸,付钱之后正欲离开这个铺子,没想到刚转身,就撞到一个人。 手中的料子被撞掉在地上,冯黛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 她说着便低头将布匹拿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如此冒失!”旁边一个婢女呵斥道。 冯黛抬头,正想说什么,当看见五公主的脸就在眼前,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急忙垂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只希望五公主不要将她给认出来才好。 然而事与愿违,五公主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微微蹙眉,看起来已经想起来当初的事情。 若不是看见冯黛,她还真想不起来当初的那件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为了给慕容忆雪出头,才打算好好整治一番这个小吏之女,没想到后来的自己就得了那种怪病。 而且现在慕容忆雪也已经不在了。 看着五公主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冯黛心中一跳,正打算行礼:“五公……” “罢了,以后小心些。”五公主瞥了一眼冯黛,冷冷地说道。 冯黛一怔,知道五公主记得当初的事情,但是现在却不想找麻烦,心中暗喜,随即急忙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铺子。 这个时候沈夫人和沈燕兰也回过头来,看见了五公主。 五公主的相貌并不算出众,但是那身打扮一看便是娇生惯养的贵女。 见沈夫人她们看向了自己,五公主解释道:“刚才不过有位姑娘不小心撞到了而已,没打扰到夫人和姑娘吧?” 五公主的语气很是温和,倒是让沈夫人觉得不错。 果然还是世家里出来的小姐好,比起纪颜宁那厮嚣张的样子顺眼多了。 沈夫人的心里对五公主的好感增了不少,她笑道:“无妨,我们也不过是过来买些东西而已,算不得什么打扰。” 五公主问道:“夫人这是要买料子做衣裳吗?我正巧也想看看,但是对于挑东西不太在行。” 见她这般亲近,沈夫人便说道:“打算给我女儿做两身衣裳,不过看了看,这店里的料子倒是一般。” 五公主有心要接近沈夫人,便聊了起来,谈得倒是十分和气。 沈燕兰对于五公主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之前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身份,自然不想显得太过热情。 从那铺子里出来,五公主和沈夫人相谈甚欢。 “还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姑娘?”沈夫人对五公主问道,她对于这姑娘感觉还不错。 但是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心里还是有些防备的,毕竟听闻长安城里不少的姑娘都心仪自己的儿子,或许正是她们想借机亲近自己也未可知。 五公主听到沈夫人问什么,脸上显得有些为难。 沈夫人眸子微动,说道:“既然姑娘不方便说,那也无妨的。” 五公主想了想,说道:“我与夫人相谈甚欢,沈夫人对我这个小辈颇为照顾,自然没有防备夫人的意思,只是我鲜少出门,家中会有些担心罢了。我瞧着与夫人缘分匪浅,自然不能不报名字,我叫容珠,夫人叫我珠儿就行。” 沈夫人微怔:“容珠?” 五公主道:“那就不打扰夫人了,有缘再相见。” 她微微颔首,带着两个婢女离开了。 沈夫人看着五公主离开的背影,念叨着:“容珠?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在一旁的沈燕兰却是突然醒悟过来,对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容乃是国姓啊!” 沈夫人瞪大了眼睛,那刚才的那个姑娘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皇族? 一想到那姑娘的身份定然不低,沈夫人心中倒是欣喜得很,这般合她眼缘的姑娘可不多,身份定然也是不俗的。 沈夫人说道:“我们回府,去问问你二婶,这姑娘到底是谁。” 沈燕兰道:“不就是见了一面而已,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哥哥的亲事。”沈夫人说道,“你哥哥执拗得很,之前就只看中了纪颜宁,旁的女子都不看一眼,真是鬼迷心窍了,得赶紧替他再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提到哥哥的事情,沈燕兰也没话说了。 她确实希望哥哥能找个好嫂子,也好忘了纪颜宁,只有哥哥的亲事定下来,母亲就能想到其实她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沈家母女各怀心事,回了沈府。 从沈家二夫人那儿问了起来,让她们没想到的是,那容珠居然是个公主,而且还是二皇子的亲妹子。 看着她如此高兴的模样,沈二夫人忍不住要泼她冷水:“我可听闻五公主性子不好,而且之前还有隐疾,被送去了静水庵一段时间,谁知道有没有治好。” 沈夫人听到她这话,倒是蹙起了眉头。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觉得五公主的性子挺好的。”沈夫人说道,“我和她接触,也并未发现你所言的隐疾。” 知道五公主的身份之后,沈夫人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 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沈二夫人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这五公主就是故意来接近你的。” 沈夫人听二夫人的话,说道:“你想得太多了,而且就算是五公主故意来接近我的,那不正好说明她对我们家逸儿有意思吗?” 二夫人被她的话这么一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现在倒是看出来了,若是自己再说下去,只怕这大嫂还会觉得自己看不得她好,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当初她的丈夫帮沈青逸去柳家提亲的事情,还时不时被大嫂拿出来说一下。 倒成了她夫君的错了,说什么对亲事不上心,竟然给逸儿挑了那样的亲家。 二夫人每每听到这些言论,虽然有气,但是也不想和她再争论。 所以现在沈青逸的亲事,他们二房的人还是少掺和为好,否则不知道会被大嫂说成什么样子。 二夫人眸子微动,说道:“你觉得好就好,反正这事是你们逸儿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沈母听到二夫人这话,便觉得她这是有些吃味了。 沈尚书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出的儿子,长子已经定亲,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她说道:“你放心,逸儿好了,沈家才能好不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无关呢?” 沈二夫人:“……” “等逸儿回来,我再去问问他。”沈母说着又看向了沈二夫人,“你说这五公主除了在皇宫里能遇上,平日里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见见?” 毕竟那是皇帝的女儿,可不是其他的世家小姐让沈燕兰递个帖子就想见的。 二夫人说道:“这事还是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二弟平日里公务繁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先别告诉他了。”沈母道。 沈二夫人说道:“现在二皇子三皇子朝中夺嫡,我们沈府一向是不站队的……” “皇子之间的事情与公主又什么关系,难不成若是三皇子成了太子,还会不待见五公主不成?”沈母丝毫不在乎。 看着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的大嫂,二夫人道:“罢了,终归是你们大房的事情,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二夫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沈夫人倒是不在意,一心沉浸在自己快要找到一个好儿媳的兴奋之中。 冯黛自从在铺子里遇到五公主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抱着新买的布料在街上晃悠。 从五公主的反应之中她知道五公主定然是记得自己的,而且她很不喜欢自己,只怕若是再遇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像今日这般放过自己。 看到了五公主,冯黛又想起了当初在无人敢帮自己的时候,是纪颜宁义无反顾地走了出来,伸出了援手,而且还为了自己得罪了五公主。 然而现在自己呢?却要背地里给旁人探话。 感觉真的很对不起纪颜宁,冯黛有些失落。 她缓缓地朝着自己家里的方向回去,突然面前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正打算从左边绕过去,但是面前的人见她开始动作,随即也站定在了左边。 冯黛往右,他也往右,直接将路给堵了。 “你谁啊……”冯黛有些生气地抬头正准备骂人,在看到厉霄云这张脸的时候,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厉霄云远远就看见了冯黛,只不过看着她似乎是有心事的模样,连周围都不看,就生出了想逗弄她一下的心思。 只是冯黛在看见他之后,面色更加沉重了下来。 “怎么,不情愿看见我?”厉霄云问道。 冯黛面色冷清:“不敢。如果厉都尉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抬步往厉霄云的左边饶过去,却被厉霄云给抓住了胳膊。 正文 第524章 冯家远离 冯黛下意识就想甩开厉霄云的手,奈何厉霄云的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甩开。 她抬头看向了厉霄云,眸子里有些温火,说道:“厉都尉可还有什么吩咐?” 厉霄云看着她发怒的模样,就像是那日在玉石店里冲出来为纪颜宁说话时候一样,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他打量着冯黛,问道:“怎么了?火气这般大?” 居然还敢对自己发火了? 冯黛咬牙切齿道:“你逼迫我为你做事,还用得着问我怎么了吗?” 厉霄云道:“我这也是在帮你,你不是正好想要了解和接近纪文煦吗啊?” “我不需要。”冯黛说道,“我一点都不想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怨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我只是想和我父亲好好生活,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可以吗?厉都尉,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什么都帮不上你的。” 厉霄云冷笑:“我觉着挺好。” “你!”冯黛咬牙,瞪了他一眼,随即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抱着自己买的东西小跑离去。 厉霄云的目光随着冯黛的离开而远去,眸子幽深。 站在他身后的副将见厉都尉这副模样,心中倒是惊讶得很。 没想到平日里不近人情,被称为活阎王的厉都尉,居然也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都尉。”副将低声开口道。 厉霄云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向了副将,眼底仍是一片漠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吗?自家都尉就是那么冷。 副将讪笑一声,说道:“看样子冯姑娘是生气了,不过女人嘛,生气了买些她们喜欢的东西再哄几句就好了。” 厉霄云挑眉,看向副将的目光透着丝丝的寒意:“本都尉为何要去哄她?” “都尉不是……”副将刚想解释,看到他的目光,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面上有些尴尬,只得说道,“没什么,是属下胡言乱语了。” 厉霄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随即抬步继续往前走。 副将终于松了一口气。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都尉的心思也不好猜呐! 冯黛回到了冯宅里,父亲已经从刑部回来了。 她的眸子微沉,思忖纠结了良久,终于走向了父亲的房间。 “爹爹。”冯黛在门口轻声唤了一句。 冯父刚换了衣服,听到冯黛的声音,便道:“进来。” 冯黛推门而进,上前对冯父说道:“我今儿上街裁了布,正打算给爹爹做身新衣裳。” “这不年不节的,做什么新衣裳?”冯父说道,“你爹爹我衣服还有的穿,倒是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多给自己置办些好的。” 冯黛听着父亲这般为自己考虑,心中不禁涌起了暖意,她认真的看向了父亲,说道:“爹爹,我们离开长安吧?” 冯父听到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道:“怎么突然想离开长安了?这儿是我们的家,离开这里我们还能去哪里?你从小就没有离开过长安,不知道外面的日子到底过的多艰辛,爹爹这是怕你吃苦。” 冯黛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说起这些事情。 见她纠结的模样,冯父知道她的心里藏着心事呢。 “到底怎么了?”冯父问道。 冯黛咬唇,如今已经说出口,那只能继续下去了,她抬头看向了父亲,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纪文煦被厉霄云抓去的时候说起,后来纪文煦回来她就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惜纪文煦心中对她并没有想法,原本想远离纪宅,可是厉霄云却利用爹爹来要挟她,让她去纪宅打探他想要的事情。 “你是说这段时间来,你一直在为厉霄云办事?”冯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纪家是我们冯家的恩人啊,即便是不能结姻亲之好,你也不能如此恩将仇报的对待他们。” 冯黛垂眸,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可是她更怕厉霄云威胁到爹爹的安全。 冯父说道:“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呢?” 冯黛说道:“厉霄云做事向来狠厉,我怕他真的对爹爹不利。” “难不成他目无王法,随便就将我杀了不成?”冯父说道,“就算是他再嚣张,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忍着,更何况还是这样伤害恩人的事情。” 冯黛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落寞:“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和父亲离开长安。” 毕竟他们冯家惹不起厉霄云,也不能再继续做对不起纪家的事情。 只能躲。 冯父沉思下来,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原本还想着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在长安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没想到会遇上这些事情。 冯黛见父亲沉默,又开口道:“今日女儿还见到了五公主,五公主还记得我,我怕日后再遇上……” 五公主生性刁蛮,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虽然去了静水庵一段时间,但是冯黛却不认为她能变好到哪里去。 像他们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想要惩罚自己这种小百姓,实在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冯父听到她的话,点头道:“爹爹知道了,明日去刑部把手头上的工作给交了,再让人将这房子给卖了,然后我们就南下,寻一个安静的小镇生活。” 冯父的态度让冯黛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知道父亲对这里有多么的不舍,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割舍掉的? 可是为了自己,这些都不重要了。 “爹爹,对不起,是我给你闯祸了。”冯黛的眼泪掉落下来,她想擦掉自己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若不是她总想着纪文煦,就不会卷入这些事情之中,若不是她一时冲动,也不会惹上厉霄云,更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冯父安慰她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离开长安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都会过得更好的。” 长安这个是非之地,他在刑部看得太多,这里达官贵人那么多,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一些不得了的人物,有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让女儿过得更好罢了。 五公主和沈夫人“偶遇”的事情,自然没能瞒得过纪颜宁和元娇娇。 “你猜的果然没错,二皇子还真是想把沈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元娇娇感叹道。 纪颜宁说道:“再过两日应该是陈家赏花宴吧,都说陈家的那片荷花池不错,你若是想去瞧好戏,也可去看看,五公主和沈夫人应该都会去的。” 元娇娇听到陈家,一时之间皱起了眉头:“陈阁老府的那个陈家?” 纪颜宁点头。 元娇娇撇嘴:“你可别忘了,那个陈七姑娘可真是讨厌,她还总看不惯你。” 纪颜宁轻笑,说:“是啊,所以才更有看头啊。” 看着纪颜宁的模样,元娇娇沉思片刻,眼睛亮了起来。 “你是说……陈七也喜欢沈青逸?”元娇娇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地问道。 纪颜宁说道:“不然她为何总是看我不顺眼,特别总是提起沈家的时候?” 一开始的时候纪颜宁倒是没有多想,不过几次三番下来,她总觉得阁老府的陈姑娘总是喜欢和自己作对,不免留意了一下。 才发现这位陈家七姑娘还真是喜欢沈青逸,倒是常常在沈母和沈燕兰周围转悠。 元娇娇两眼放光,笑嘻嘻道:“若是陈七知道自己的对手其实是五公主,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五公主的名声比起纪颜宁更甚,只是因为身份压了她一头,沈夫人便打算亲近五公主,想来陈七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可是不甘心又没有办法。 纪颜宁道:“不管怎么说,二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抓稳沈家,既然有沈夫人这个一心想攀附皇家的人,那更是容易许多。” 元娇娇道:“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好戏!” “我不去,容澈那边我还要看着。”纪颜宁说道,“你自己去吧。” 元娇娇摇头感叹道:“这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暄王的毒不是早就解了吗,还用得找你去看着?” 纪颜宁眸子微沉,眼神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毒虽然是解了,可是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到。” 此人若是不除,只怕他们日后会越来越艰难。 纪颜宁在暗中算计容嶙和苏凝雪,可是同样有人在暗处算计她和容澈,不知对方是何目的,自然要先把人给找出来。 “罢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传话给我。”元娇娇说道。 纪颜宁点头:“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元娇娇又吃了几口纪颜宁桌子上的点心,这才趁着夜色离开了柳府。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纪颜宁仍是坐在桌子旁,目光看向了那跳跃的烛光,总觉得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除了容嶙和苏凝雪,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而且是她所不知道的? 不知为何,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但是思绪太乱,一时还分析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正文 第525章 穆林求助 两日晃眼而过,很快就到了陈府赏花宴的时候。 元娇娇虽然不喜欢陈府,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想去看热闹,适当的时候来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谁叫平日里那些人不招她喜欢罢了,还处处为难她和纪颜宁,看看她们的热闹也好让自己的心情好几分。 纪颜宁倒是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无论是五公主,沈家亦或是陈家,对她的成见都不小,只怕自己过去,不仅没看成热闹,反倒会被人拉下这趟混水。 她虽然不惧,但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平白的麻烦之上,便去了暄王府。 容澈身上的余毒已经彻底解了,不过距离让厉霄云查案的还有几天时间,所以他便一直在王府里“休养”着。 倒是有不少人前来送礼慰问,皇帝也让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纪颜宁到暄王府的时候,正好看见管家送穆林从王府里走出来。 “纪姑娘。”管家颔首对纪颜宁行了一礼。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穆林的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穆林还是第一次看见纪颜宁,他知道暄王有个未婚妻,而且还是个商户女,出身不高,但因为暄王执意求娶,便让皇上赐婚,还封了个县主。 暄王的性子穆林知道些许,若说他是个轻易为色所迷的人,穆林自然是不相信的。 穆林说道:“这便丛溪县主吧?长得倒是还不错。” 纪颜宁说道:“穆公子。” 穆林微微挑眉:“你认识我?” “猜的。”纪颜宁说道,“不过看起来猜对了。” 穆林听着她这话,虽然有些不信,但不甚在意,他已经在长安留了好些日子,皇帝一直都没有让他回去,就只能继续待在长安。 纪颜宁确实不只是猜的,像穆林这样的人留在长安,到底还是会多加留意的。 穆林说道:“你是来看暄王的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拱手行了一礼,随即朝着府门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纪颜宁没在意,想来此时容澈应该在书房,便带着珍珠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容澈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纪颜宁已经抬步走进了书房。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纪颜宁轻笑道:“我的毒已经解了。” “哦?”纪颜宁听着他这话倒是扬眉问道,“所以你这是在赶我走?” 容澈听得她这般话语,倒是忍不住笑道:“怎么会,只是想让你不要太担心而已。” 他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是那日也受了伤,先在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需要再养些日子才能恢复如初。 纪颜宁说道:“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穆林了。” 容澈点头,说道:“他来找我,想让我帮他。” 纪颜宁沉思片刻,说道:“帮他早日离开长安回穆府?据我对容嶙的了解,这可不太容易。” 穆家手握兵权,在几大军权之中仅次于定北侯府,容嶙怎么可能会不想将那些兵权收回到自己的囊中呢? 况且现在周遭小国不敢来犯,正是从穆家拿回权力的好时候。 “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他才来找我。”容澈说道,“他也是走投无路了。” 现在南诏郡只有他那年迈的祖父和身体已经不太中用的父亲,他才刚接管穆家军不久,若是长年累月在长安待着,只怕回去之后,那些穆家军未必继续认他这个主子。 纪颜宁问容澈:“你答应他了?” 容澈笑而不答。 纪颜宁不解地看着他。 容澈道:“帮忙不是白帮的,需要交换。” “我知道了。”纪颜宁说道,“你想利用他来对付二皇子,这算不算是拉拢?” 容澈耸肩:“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罢了,于我没什么损失。” 纪颜宁轻笑,已经明白过来。 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斗,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越来越处于下风了,就会想方设法拉拢人心。 三皇子身边的容澈,容澈的手里有兵权,这就导致了两个皇子之间实力的落差,这个时候二皇子定然是想要拉拢军方的人。 那么,穆林将会是一个好选择。 只是现在穆林的身份尴尬,皇帝想要对付穆家,然而二皇子未必会这么想。 只要穆家现在的权力还够大,就能够帮他。 “那暗杀你的刺客可还有其他的线索?”纪颜宁问道。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线索太少。 容澈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能处理。” 纪颜宁点头。 此时的元娇娇正在陈府里,参加赏花宴。 陈阁老在朝中有些威望,想要结交的人不少,只要收到帖子的,基本都欢欢喜喜的过来了。 元娇娇也并非影单影只的,她是元家的大小姐,自然有的是武将家的姑娘过来和她交谈。 元娇娇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些许,但是从来不主动惹事,有时候还会仗义执言,性情洒脱的她倒也招的不少人喜欢。 如今她正在席间和几个武将家的小姐谈笑着,目光却是看向了那正忙碌着的陈七姑娘。 “娇娇,你怎么总在看着那个陈七姑娘啊?”她身边粉衣女子道,“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元娇娇回过头来,笑道:“没有,我只是疑惑,觉得陈七姑娘似乎对沈夫人姑娘很是上心呐。那陈府的地位比沈家高了不少,她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像是在讨好人家一般。” 被元娇娇那么一说,周围几个姑娘的目光看向了陈七姑娘,看见陈七确实正在和沈夫人攀谈着,笑得那叫一个得体。 元娇娇对面一个绿衣姑娘压低声音说道:“我瞧着那陈七大概是看上沈夫人的那个状元郎儿子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粉衣女子说道,“毕竟事关女子闺誉。” 绿衣姑娘反驳道:“我可没有乱说,我还见过两次陈七去故意和沈公子套近乎呢。” 周围的人听到绿衣姑娘这么一说,面色各异。 其实以沈青逸的相貌和才名,长安城里不少的姑娘都是心仪他的,只是碍于面子和世家的规矩,倒是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行为,突然听到绿衣女子这么说,大家自然心思各异。 元娇娇确实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说道:“原来如此,我觉得陈七姑娘倒是和沈公子挺般配的,只不过看起来沈夫人似乎没那个意思?” 听到元娇娇这话,刚才那粉衣女子便道:“听闻那沈夫人挑儿媳要求高着呢。” 几个姑娘家围坐在一起,聊着聊着就将话题引向了沈夫人和陈七的事情上了。 “五公主到!” 随着园子外的一个传唱声,整个园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众人早就知道五公主已经回宫的消息,只是自从她回来之后,还未曾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一时之间对她身上的异味是否消除这点更是好奇。 没想到五公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次的赏花宴请了不少的人,妇人和姑娘们都是在一个园子里,而前来的公子则是在另外的前院。 一众女子看向了园子的门口,而沈夫人在听到五公主的名字时,更是有些激动得抬起头。 五公主缓缓走进了园子里,她今日特别打扮了许久,虽然没穿着盛装,仅仅是一身淡粉长裙,看起来和以往嚣张跋扈的五公主判若两人。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五公主说道:“不必多礼,我本公主就是过来瞧瞧罢了,你们不必太过拘束。” 中国纷纷称是,便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陈七姑娘有些惊诧地看着五公主,不明白五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毕竟这次的赏花宴,她们陈府可没有给五公主递过帖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在她身边的沈夫人已经朝着五公主的方向而去。 “沈夫人……”陈七刚想喊住她,只是话到一半就止住了由头,因为她看见五公主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她眸子微动,只能跟上前。 “容姑娘……你居然是五公主?”沈夫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五公主,似乎有些意外。 在一旁的沈燕芳看着母亲这般拙劣的演技,没有吭声。 五公主却是笑了:“原来是沈夫人,那日本公主出宫,实在是不好对旁人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望沈夫人见谅。” 沈夫人说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可真是折煞臣妇了。” 五公主说道:“原本是想过来瞧瞧这陈府上的荷花,听闻比御花园的花儿都要开得好,就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竟然能遇到沈夫人,当真是缘分。” “可不是!”沈夫人说道,“缘分呐。” “既然缘分匪浅,不如我们一同前去赏花?”五公主建议道。 这话可就正中了沈夫人的下怀,她今日好说歹说才让沈青逸同意了一起来陈府的,自然不能白费了这一番功夫。 她朝着自己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沈青逸过来找自己。 站在一旁的陈七姑娘上前道:“公主和沈夫人都是府上的贵客,不如让我来为你们带路。” 五公主看了一眼陈七,倒是没多想,点了点头,一行人朝着不远处的后园的湖亭去了。 正文 第526章 左拥右抱 元娇娇看着她们一行人已经离开的园子,心道看来好戏要开始了。 她对周围几个姑娘说道:“既然是赏花宴,在这园子里多无趣啊,我们去游湖!” 其他的姑娘听到元娇娇的这般建议,点了点头,她们一共六个人,正好可以两两同在一艘小船上,可以近距离瞧瞧那些荷花,总比在湖边的亭子上看毕竟好。 因为几乎都是武将府上的姑娘,胆子毕竟大,玩心重,倒是都同意了,跟着陈府里的丫鬟朝着那无忧湖而去。 无忧湖是陈府里最大的湖,听闻乃是陈老太爷为了讨好从江南来的陈老夫人,特意建府在这湖里,将这湖圈进了府中,养上了荷花,一道夏日,便是这长安城里一道令人难忘的风景。 后来名声渐渐传出去,倒是有不少的友人前来观看,而后就形成了夏日里陈府必然会办赏花宴,让人一饱眼福。 还未到无忧湖,元娇娇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阵微风拂面而过,清凉带着些许湿湿的感觉。 从小路上过来,就看到了一片大大的荷花池,湖面上都一片碧绿的荷叶,一眼望过去,似乎是看不见尽头似的,只能通过湖边飘扬着柳丝的树来确定边界,而那青绿色的荷叶之上,那粉嫩的荷花更是吸人目光,有的绽放多姿,还有花骨朵含羞未开,亭亭玉立仿佛美人一般。 “好美。”有人出言感叹道。 另一个姑娘道:“若是文臣家的姑娘,见到此番此景,想来定然是要吟诗一首来表达赞叹之情,奈何我们都是武将府出身,只能空对着这番美景两眼放光,却憋不出一句好词来。” 元娇娇笑道:“无妨,好看就行,文邹邹的一堆词儿说出来,那些荷花也听不懂,都一样的。” 她这话倒是引得其他几个姑娘笑了起来。 元娇娇让陈府的下人寻来了三条游湖的船儿,正好两两一艘,便开始游湖。 好在她们之中识水性的人不少,就算是落水也有个照应。 因为正是夏日,越到中午,这太阳渐渐热烈了起来,元娇娇便掐了几片荷叶,顶在脑袋上,倒是清凉不少。 其他的姑娘见她这副滑稽的模样,虽然开始嘲笑了一番,却也都纷纷效仿起来。 之前就得到了陈府的允许,几个人游走在湖内采莲蓬。 没想到这荷花池这般有趣,元娇娇一时就将那看热闹的心思抛到了脑后,直到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嘈杂的声音,还听到了呼救声。 “来人啊!公主落水了!”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元娇娇一行人突然停住,几个人面面相觑,因为她们听到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她们附近。 粉衣女子惊讶道:“公主落水了?” 还没等有人回答她,又听到了其他丫鬟的呼喊声:“七姑娘落水了,来人呐!” 元娇娇眼眸一亮,居然两个人都落水了。 “我们去看看!”元娇娇说着开始让船上的下人将船往那声音的方向而去。 其他人也没有多想,就让下人将船靠岸。 因为荷叶太多的缘故,她们在无忧湖内不能行动自如,只能先靠岸。 刚上了岸,一行人便朝着那刚才声音的方向而去,没想到正好看到沈青逸将陈七姑娘和五公主一同救了上来,三个人的身上都湿漉漉的。 夏天炎热,女子本就穿的轻薄,如今被浸水,那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沾在身上,勾勒出了她们身体的曲线来。 丫鬟急忙拿着衣服给五公主披上,五公主上前对沈青逸道:“多谢沈公子相救之恩。” 沈青逸瞥了一眼沈夫人,眸子里有些阴沉,没有接话,随即离开了这里。 在附近听到动静的人赶了过来,五公主和陈七已经落了水,现在不便让人看见,只能让丫鬟将她们护送去回后院换衣裳。 “沈公子居然救了五公主和陈七姑娘吗?”元娇娇身边的绿衣姑娘咂舌,“两个都有了肌肤之亲……”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众人心知肚明,后面的话都没有问出来。 有几个夫人闻讯而来,然而此时五公主和陈七姑娘已经离开,就剩下刚开始看热闹的元娇娇一行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公主落水了吗?”有个夫人问道,“公主如何了?” 元娇娇说道:“被沈公子救上来了。” 那夫人一愣:“哪个沈公子?” 元娇娇道:“今日在这里的还能有哪个沈公子?” “那陈七姑娘……” 还没等那夫人说完,元娇娇就已经开口道:“也是被沈公子救上来的,左拥右抱的,一下子就救上来两个!当真是厉害!” 众人:“……” 左拥右抱? “咳咳。”元娇娇身边的同伴低声对她道,“胡说,什么左拥右抱的,沈公子是为了救人!” 元娇娇轻“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在意。 周围的人面色不一。 听着元娇娇这个形容,自然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元娇娇又道:“她们是都没带熟识水性的丫鬟或者婆子吗?明知道要过来看荷花的,若是不小心落水了,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原本还有些许怀疑的人在听到元娇娇的话之后,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倒是不敢多言。 沈青逸从开始见到五公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母亲给算计了。 前两日母亲还在他的面前提过五公主,没想到今日让自己无论如何要来陈府居然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心里对母亲是真的失望至极,然而那是他的母亲,自己又不能像呵斥妹妹一般去训斥她,只能离开。 沈青逸救了五公主和陈七姑娘的事情在陈府里不胫而走,没多久那些来此做客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当然,元娇娇那句“左拥右抱”功不可没。 五公主就这样回了宫,沈夫人自然不好在陈府多待,听到众人讨论那些话,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她只是想让儿子和五公主见个面,凭借着儿子的出色,定然是能让五公主倾心的,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五公主就掉进湖里了。 她虽然惊慌,可是一想到儿子在身边,便急忙让沈青逸救人,若是救下了公主,说不定还能因此就将这亲事给定下了。 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陈七也掉落湖里,同样被沈青逸救了上来。 这一下子救了两个姑娘,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阁老家的小姐,哪一个都比他们沈府强,倒是让事情难办了。 沈夫人心里开始埋怨起了陈七,原本事情好好的,眼看自己的儿子就要成驸马了,谁想到这个七姑娘居然也掉了下去。 一想到那些人说的“左拥右抱”一下子就将她的儿子给贬低了成了登徒子,她怎么能不气呢! 因着她安排和五公主见面的事情,沈青逸现在连她的面都不肯见了。 第二日的时候,沈夫人便收到了陈府的帖子。 沈夫人看着那帖子倒是刺眼得很,但是她又不能不去。 虽然沈青逸救了人是真,但是已经碰了陈七,陈府自然是让她去商讨此事的。 元娇娇去了一趟柳府,将这事和纪颜宁说了。 “没想到陈七还真能豁得出去,自己也掉进了湖里。”元娇娇笑道,“陈府的动作那么快,想来是陈七要以死相逼了,啧啧啧,若是她动作不快点,沈青逸就被五公主给抢走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脸上平静得很,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倒是不怎么上心,毕竟都在意料之中。 她头都未抬,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觉得沈夫人有可能会答应让沈青逸娶陈七吗?” 元娇娇道:“都被人看到是沈青逸救上来的人,若是沈府不答应结亲,那不就是和陈阁老作作对吗?” 纪颜宁道:“沈夫人不是官场中人,在长安时间不多,这些弯弯绕绕她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她就是觉得公主比陈七好,又怎么可能松口?” “那沈尚书难道就看着?”元娇娇道。 纪颜宁说道:“自从上次沈尚书来柳府提亲之后,你觉得沈夫人还能再信他?” 元娇娇沉吟半响,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她:“你知道什么了?” “沈夫人肯定想着让她的宝贝儿子当驸马,然后就拒绝了陈府。”元娇娇说道,“那么说来,陈府肯定会和沈家生出嫌隙,沈家娶了五公主,那么就得算是二皇子一党的人,那陈府大概会和二皇子站在对立面,成为三皇子一党的人。” 听着元娇娇这一番分析,纪颜宁却是笑出了声。 元娇娇蹙眉:“难道我分析的不对?” 纪颜宁道:“有一定道理,但是几率不大。且不说那沈青逸会不会成为驸马,就算是如此,陈阁老不会因此就对二皇子有什么排斥,陈七虽然是陈家嫡女,但相对与朝廷上当事情,并不算重要。” 陈家的嫡女可不少,没必要为了一个陈七和二皇子闹。 但是沈府不一样,沈府的地位还不如陈府,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正文 第527章 冯黛离开 听了纪颜宁的话,元娇娇倒是没有多纠结,看个热闹而已,家到底会处理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第三日的时候,皇帝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为沈青逸和五公主赐婚。 原本大家都觉得这事就只能这样了,就算是陈府的人不甘心,但那可是圣旨,她们府中的姑娘怎么可能抢的过那五公主? 奈何抵不过陈七以死相逼,无论如何都要嫁给沈青逸,听闻沈青逸已经和五公主有婚约,正打算一尺白绫断送自己的性命,还是丫鬟发现得早,才没有死透。 陈阁老气得不行,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竟然如此的不成器,为了一个沈青逸居然还寻死觅活的。 阁老府的小姐,即便落水被救,名声有损,但是不至于寻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这般推断下来,陈阁老又怎会不知当初落水分明就是她孙女儿故意的! 他坦言让陈七早些死心,驸马岂是她想抢就能够抢的? 岂料陈七却说,即便是当个妾室都无妨,只要嫁给沈青逸她就心满意足了,听闻此言的陈阁老差点没被气死! 陈府比起沈府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让他们府中的小姐当正妻都是便宜了沈青逸,没想到他的孙女居然还上赶着要给人家当妾室,实在让他感到失望至极。 他可不想丢这个脸,以至于想让陈七姑娘直接送去庄子亦或是送去庵里清静些日子,说不定就自己想通了。 奈何陈七姑娘就是个死心眼的,说若是不能嫁给沈青逸,只能死了一了百了。 陈阁老气的倒是想让她死了干净,可陈老夫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她最是心疼这个陈家的最小的嫡女,向来宝贝的很,虽然知道此事之后颇为失望,但也决计不想看到孙女去送死。 在陈老夫人的一番唠叨之下,陈阁老却不得不去求了皇帝,没想到皇帝倒是没有斥责,倒反是同意了让沈青逸纳陈七为妾室。 此事经由皇帝同意,就算是五公主再怎么生气,也无法对陈家如何。 这件事倒是让人觉得唏嘘得很,毕竟一个阁老府出身的嫡小姐,居然甘心给人家当姨娘,虽然那沈青逸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就算是如此,这般巴巴地给旁人当妾,只能落了笑话,让旁人看不起罢了。 陈府也觉得丢脸没有面子,更是坦言对陈七姑娘说道,以后她若是有什么事情,阁老府可不会帮忙。 当了旁人的妾侍,日后就少回陈府。 但是陈七现在完全沉浸在可以嫁给沈青逸的喜悦里,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即便是祖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她的心里仍是觉得,自己是陈家的嫡女,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父母还有祖父祖母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让她最为担心的就是五公主了,五公主之前的性情她是知道的,向来刁蛮任性得很。 但是这也正好给了自己机会,毕竟五公主能隐藏得了一时,隐藏不了一世,到时候五公主的真面目露出来,定然会惹得沈青逸不喜,相比较之下,沈公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好了。 只是五公主身为正妻,只怕她往后的日子会受些欺负……忍忍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可是陈府的嫡女,五公主自然不能太过分。 这件事里,被三个女人算计的沈青逸最是无辜,但是也最无可奈何。 当时他不想入水救人,奈何被母亲强行推下了湖里,他不想娶五公主,于是顺便把陈七也给救了下来,哪里会想到成了今日的局面。 无论是五公主还是陈家七姑娘,他都不情愿。 只是这两个女子的背景,却容不得他拒绝,毕竟圣旨已下,就算是他再不愿,也只能应下。 从翰林院出来,沈青逸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那柔色的霞光有些刺眼。 多么温和的傍晚,多么绚丽的晚霞,只是沈青逸却是无暇欣赏。 他去了一趟白鹭书院,这个时辰白鹭书院里的学生早就已经离开了,不过当他走到镜渊先生的书房时,仍是看见了镜渊在低头,似乎是在看着学生的卷子。 他轻步走了上前,叩了叩门:“师父,弟子青逸。” 镜渊听到了声音,说道:“进来。” 沈青逸抬步走进了房间,上前给镜渊行了一礼。 镜渊将手中的纸张放回到桌子上,目光看向了沈青逸,见他满脸的愁容,问道:“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沈青逸轻叹一声,说道:“青逸只是感叹这人生之事,不如意实在太多。” 镜渊的目光就这样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师父可知,皇上已经为我和五公主赐婚,而且还让陈阁老的孙女给弟子当妾。”沈青逸苦笑道,眸子里有些无奈,“我是何德何能呢?” 镜渊道:“你若不喜,拒了便是。” 沈青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深,说道:“这便是我羡慕师父之处,因为师父过得洒脱,不受拘束,即便是皇上对师父也无可奈何。”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从镜渊当了白鹭书院的院长以来,皇帝一直都有意让他重回朝堂,只是都被镜渊给拒绝了。 可是他做不到像师父这般的洒脱,因为他的师父了无牵挂,而他却有着无法放下的抱负与理想。 镜渊听得沈青逸之言,只道:“人生总是有舍有得,若是想得,必要舍去一些,但是你总要知道什么于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逸眸子有些幽深,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的梧桐树,那梧桐树郁郁葱葱,树荫将整个院子都盖在这“大伞”之下。 他还记得冬日里这棵树光秃秃毫无生机的模样,只是转眼到了夏天,就换上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镜渊说道:“若是你想随心所欲,不受这世间的束缚,你得足够强大。师父曾教过你许多道理,但是这世间道理万千,只有悟透彻才会理解,淌水而过,才知溪河深浅。” 沈青逸点头:“弟子省的了。” 镜渊将桌子上的卷子收起来,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即便是说再多,沈青逸也听不进去了。 公主和沈青逸虽然已经被赐婚,但是还未定下婚期,而陈家的七姑娘入沈家的门,日后便是侍妾,自然不会大操大办的,只能寻个好日子,将人从侧门抬进去便是。 既然是侍妾,陈府已经对她失望透顶,连嫁妆也没有给多少,就在陈阁老去向皇上禀报之后的第三日,直接让沈府的人将陈七抬进了沈府里,成了沈青逸的姨娘。 只是当晚沈青逸连陈七的院子都不曾踏入,就让陈七在房间里白白等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之后又早早去了翰林院,连人都没有见到。 长安街上多的是在讨论这件事的人,不少人都在说这状元郎可真是好运气,一下子就娶了两个美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阁老府小姐,羡煞旁人。 冯黛对于这些事情充耳不闻,长安里发生什么趣事,已经与她无关了。 冯父已经辞去了刑部的职务,父女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打算南下,听闻江南富饶,去江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江南里长安够远。 将东西都装上了两辆马车,冯黛父女趁着天刚亮就忘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早上要出城的人不少,想来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一切都准备好,将这个老房子落了锁,冯父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冯黛看着父亲这副模样,眼眶不仅泛红。 马车缓缓而起,正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马蹄声哒哒响起,在这小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长安的街道上还是如此的热闹,仿佛一直都是如此,马车穿过了街道,来到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将马车给拦住,随即检查了一番,倒是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只是那队长在看见冯黛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身为厉霄云的手下,自然是认得这个女人的,而且厉都尉似乎对这个女人还有些上心。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士兵队长的目光看向了冯父。 冯父回答道:“带着女儿出一趟远门,走个亲戚。” 那队长眸子在冯父和冯黛之间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挥手让人他们出了城。 冯父说道:“多谢官爷。” 随即便让车夫赶车离开。 看着那两辆马车离开的背影,队长正想着要不要将事情禀报,只是不一会儿,他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策马而来的厉霄云。 他上前行礼道:“厉都尉。” 厉霄云看了一眼他,低声“嗯”了一句,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容澈将他遇袭的案子交给了巡卫营来查,尽管十天只能要查出来不容易,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现在还有两日的时间。 士兵队长禀报道:“都尉大人,刚才属下看见冯姑娘和他的父亲出城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冯黛?”厉霄云问道。 士兵队长点头,看着厉都尉的神情,知道他确实关心这件事,便继续说道:“正是冯黛姑娘,而且看他们的东西不少,像是要搬家似的,属下问了一句,她父亲说是出门走亲戚。” 正文 第528章 带回厉府 听到下属的话,厉霄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冯黛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早就没有了什么亲戚,而且这般将东西都捎上,只怕是存了要离开长安的意思。 不是说她倾心那个纪文煦吗?这么那么容易就离开了? “厉都尉……”守城的队长忍不住轻唤了一句。 平日里的厉霄云面色清冷,根本没有什么表情,让人觉得不可亲近,可是现在的他脸色黑沉,眸子里带着一丝的不悦,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就连手下都觉得周围寒意渐起。 明明是大夏天,却莫名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凉。 厉霄云看向了自己的手下,问道:“她们走了多久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手下如实回道。 厉霄云道:“我知道了,你们守好城门,进出都要仔细搜查,暄王的案子可不远了。” “是!”手下应道。 厉霄云骑在马上,手持缰绳,随即带着自己身后是士兵策马朝着城外奔驰而去,卷起了一阵尘埃。 冯黛因为那守城士兵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安,便让车夫快些,恨不得早日离开长安才好。 只是就算是马车再快,也没有骑马而来的厉霄云快。 不出半个时辰,厉霄云的人已经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了,车夫看着这架势,哪里还敢乱动。 冯黛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心中一跳,将帘子掀开,就看到了不远处厉霄云那张黑沉的脸。 “冯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厉霄云开口说道,只是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冯黛暗道这家伙可真是阴魂不散,这都能让他追上来了。 还没等冯黛说话,冯父已经下了马车,走向了厉霄云,行了一礼,说道:“不知厉都尉有何贵干?” 厉霄云的目光却没有从冯黛的身上挪开,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是想知道冯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看来像是要离开长安呐?” 冯黛转头,说道:“我去哪里,用不着厉都尉关心吧?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难道厉都尉想要抓我去巡卫营的大牢里?” 厉霄云挑眉:“杀没杀人,放没放火,这得查过才知道,冯姑娘这般心急地离开长安,莫不是心虚想要逃命取?” “厉霄云!”冯黛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就知道厉霄云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接近纪家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在一旁的冯父说道:“都尉大人,求你放过小女吧,黛儿向来不懂事,大人莫要与他计较,求求您高抬贵手,就放过我们父女吧!” 冯父说得情深意切,毕竟他很清楚厉霄云是个什么样的人,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厉霄云却仍是面无表情,说道:“既然不心虚,为何还要求我放过你们?” 冯黛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瞪了一眼厉霄云,说道:“厉都尉,你到底想如何?你若是再让我回去替你当棋子去监视纪文煦,你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听到冯黛的话,厉霄云却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她还是因为纪文煦,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厉霄云的目光在他们父女两人的身上扫过,说道:“本都尉向来办事公正,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呢?” 听到厉霄云这话,冯黛只想呸上一口,奈何现在她根本就不是厉霄云的对手,只要他的刀一出鞘,整个冯家的人都只能死在这里。 冯黛的目光看向了厉霄云:“厉都尉,你到底想要如何?” “回去。”厉霄云道。 冯黛却道:“我父亲已经从刑部辞了职位,我们家的房子也已经卖了,我们不想再回去了。” 厉霄云听到冯黛的这么说,看来这丫头早就算计好了要逃离长安,只是这些日子她倒是安分地很,一点都看不出来心中有所算计。 若不是今日他到城门的时候听到手下的禀报,只怕还真让她给逃远了。 看着冯黛这种倔强的脸,厉霄云不知为何心却平静了下来。 他开口道:“既然没有地方可以去,那就住进厉府。” “厉府?”冯黛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厉霄云说的是他的府邸,一下子蹙眉道,“为什么?” 厉霄云淡淡道:“不是说没有地方住吗?” 冯黛道:“那也不能住到你家去!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不定想利用自己来算计纪颜宁和纪文煦,就凭厉霄云这样的人,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感觉到冯黛那明显的排斥,厉霄云冷笑道:“不想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了。” 他说着,目光还在冯父和冯家其他的仆从身上扫过。 冯黛忍不住说道:“厉霄云,每次都只是用这招!用亲人来威胁别人,算什么英雄!” 厉霄云却是勾唇道:“什么招不重要,管用就行,而且本都尉从来都不想当什么英雄。现在的你,有两条路,要么跟我回去,要么你可以试试看从我手里带着他们跑。” 冯黛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纠结。 冯父说道:“都尉大人,求你放过我女儿,你要我如何都可以,黛儿年纪尚小,不懂事,还请都尉大人不要为难她。” 厉霄云难得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冯伯父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冯黛:“……” 看着这些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士兵们,冯黛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她咬牙,只能和父亲一起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掉头回城。” 两辆马车在巡卫营的“护送”之下缓缓回了城内。 冯黛掀开马车窗的帘子正打算看看外面,却看到骑马在马车旁边的正是厉霄云,她微怔了一下,随即眸子阴沉下来。 厉霄云转头,目光就直直地看着冯黛,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像是深潭里平静地毫无波澜的水。 第一次这样的看着厉霄云,冯黛才发现他的那双眼睛格外的好看,这张脸也长得不错,在她见过的人里,算是上乘的相貌了,和平日里那满是冷意寒冰的他有些不一样。 “看什么?”厉霄云开口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冯黛立马回过神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刚才居然盯着他的脸出神了? “没什么。”冯黛回过神来,随即放下了帘子,将马车里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耳根子还是忍不住有些发红。 冯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只是觉得她这是被气的,心里有些愧疚,对女儿说道:“是爹没用,护不住你。” 冯黛听到父亲这般愧疚的话,摇头道:“这与爹爹无关。” 是她自己惹上来的麻烦,还连累了爹爹。 冯黛一行人到了厉府,便被厉霄云安排两个院子给他们父女住,并没有为难她们。 此时的纪颜宁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厉霄云把冯黛带走了?”纪颜宁微微蹙眉,看向了传话过来的锦鹤。 锦鹤颔首,说道:“是的,而且还把冯黛父女安置在了厉府里,看样子并没有打算对付他们。”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我知道了,让人继续盯着,先别乱动。” “是。”锦鹤应道。 纪颜宁又问道:“巡卫营那边,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锦鹤道:“似乎查无所获。” 纪颜宁深思半响,说道:“好,你去把消息告诉容澈就行。” 锦鹤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纪颜宁坐在房间里,手中还拿着一本医书,心中千回百转,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些许的端倪,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她还得再试探一番。 冯黛被带到了厉府安置下来。 厉霄云给她安排的这个院子不小,比她之前家中的整个院子还要大,而且还给她挑了两个丫鬟使唤。 不过她一直有个贴身丫鬟,所以一般近身之事只用自己的丫鬟,倒是直接无视了那刚送来的丫鬟。 自从将她送到这里之后,厉霄云就离开了,连其他的话和吩咐都没有,冯黛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要自己继续靠近冯宅去套话,那把自己带到厉府来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若是想要利用自己来威胁纪颜宁和纪文煦……冯黛苦笑一声,她似乎还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纪家的人放弃自己的利益来救自己。 既然想不明白,她也不想再去费脑筋,安慰父亲一切有她,不必担心,便在这厉府里住了下来。 厉夫人是在她来厉府的第二日来找她的。 冯黛以为像厉霄云那样冷淡的性子,他的母亲定然也是一位严谨淡漠的人。 只是冯黛看见厉夫人的时候,觉得厉夫人和厉霄云的性子相差得似乎有些大。 而且厉夫人看见她的眼神,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像是猎人见到猎物,像是发现了什么难得的宝贝一眼,眼睛亮了起来。 “你就是霄云带回来的冯姑娘吧?”厉夫人站在冯黛的院子里,看着她问道。 或许是厉夫人的目光太过炽烈,冯黛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随即垂头行礼道:“是,晚辈冯黛,见过厉夫人。” 正文 第529章 他的所求 看见冯黛那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厉夫人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热切了些许。 她对着冯黛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恶意,就是听闻霄云带了个姑娘回府中,所以过来瞧瞧,你不用害怕。” 冯黛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她这是第一次和厉夫人接触,眼前的是厉霄云的母亲,想到那个活阎王不能惹,他的母亲更是不能惹,只怕自己多说多错,索性就不打算开口了。 可是没想到厉夫人完全一副自家人的样子,一直问个不停。 从家世,年龄还有一些经常做的事情之类的。 她问什么,冯黛就答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有时候不便说的就随便搪塞过去,感觉倒是在审问什么似的。 然而厉夫人完全没有自知,就算是冯黛不说话,她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当然说得更多的是厉霄云的一些趣事。 冯黛只是附和一两句,并不想妄加置评。 直到厉夫人越说越奇怪了起来。 “霄云他那个性子是有些冷淡,向来不会哄姑娘家,若是她日后欺负了你……” 厉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冯黛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立马解释道:“夫人,您误会了!” 厉夫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冯黛垂头说道:“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和我父亲只是因为家里的房子被卖了,没有地方去,所以才收留我们的,我和都尉大人其实没什么关系。” 她可不想和厉霄云这个活阎王有任何的关系! 厉夫人听着冯黛这般话语,先是一怔,随即笑道:“霄云的性子我了解,若是他对你无意,又怎么可能将你带回府中呢?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让姑娘家住在府中。” 冯黛:“……” 厉霄云这个黑心肝的,不过是想利用她而已。 冯黛解释了几次,可是厉夫人却是充耳不闻,一直觉得是她儿子心仪冯黛才将她带回来的。 最后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反正这对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离开长安。 厉霄云还是太可怕了。 于是等厉霄云傍晚回到厉府的时候,想去看冯黛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拉着冯黛絮絮叨叨在说着些什么。 甚至还有一些他幼时的糗事。 他的连有些发黑,轻咳一声,说道:“母亲。” 他走路悄无声息,以至于厉夫人和冯黛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厉夫人笑道:“霄云回来了。” 厉霄云的目光瞥了一眼冯黛,见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禁微微蹙眉。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厉夫人的心情难得的好,毕竟一直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原本以为他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没想到这突然之间就带回来一个姑娘,能不让她高兴吗? 冯黛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连头都没有抬,她并不想看见厉霄云。 厉霄云倒是无所谓她的态度,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母亲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冯黛听到他的问话,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他,大概是刚从巡卫营回来,他的衣服并没有换,他的身材高大笔直,一身暗紫的官服,泼墨的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了好看的剑眉,居然没有感觉到戾气。 她说道:“你母亲在说你以前的事情,说你四岁还要吵着和母亲一起睡,说你小时候害怕打雷下雨,说你八岁爬树掉下来摔掉了两颗门牙……” 听着冯黛一件一件地说着他以往的糗事,厉霄云的脸色微沉。 看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模样,冯黛说得更兴奋了些许。 “你母亲还说,原本想要给你相看姑娘家的,但是拖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相看到合适的。”冯黛说道,“肯定是你的名声太臭,长安城里哪里还有姑娘敢嫁给你?” 听到冯黛的这话,厉霄云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盯着她。 冯黛却是没有回过神来,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痛楚,不高兴了?” 厉霄云盯着她那双亮眼的眸子,说道:“无妨,我若是想找女人,可以直接抢回府中。” 冯黛道:“天子脚下,你居然敢强抢民女?” “我不是已经抢了吗?”厉霄云意有所指的说道。 冯黛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怒道:“你……” 她一时脑子空空的,原本想骂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这张气急的脸,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厉霄云觉得心里倒是觉得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捏了捏。 “你让我和父亲住在厉府到底是为了什么?”冯黛紧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自己猜不透厉霄云的心思,她也不想去猜,只想早些离开。 厉霄云道:“你没有房子,我好心收留你们,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鬼才相信你的话。”冯黛咬唇,“我们就算是没有房子,我们本来就是为了离开才卖掉院子的,只要你放我们离开。” 厉霄云的脸色情绪看不清喜怒,只是沉声问了一句:“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 冯黛说道:“自然,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给你利用吗?” 厉霄云冷笑,说道:“果然还是为了纪文煦,因为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打算离开吗?” 冯黛说道:“他是我的恩人,为他考虑有什么不对?” “我也是你的恩人,你为什么不为我考虑?”厉霄云质问。 冯黛听到他的话,笑了:“因为厉都尉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我的考虑,即便是没有我,都尉大人依旧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更何况我上次依旧给送过谢礼了。” 那满院子的菜,她都给厉霄云了。 厉霄云的手段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说过了,那些菜根本不能算做谢礼。”厉霄云说道。 冯黛说道:“那你想要什么?除了让我去探听消息,除了让我去接触纪家的人,只要我能做到。” 厉霄云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说道:“那你嫁给我。” 正文 第530章 停职一月 冯黛的整个脑袋乱哄哄的一片。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否则怎么可能会听到如此可笑的笑话? 她居然听到厉霄云说,让自己嫁给他? 整个屋子都安静不已,守在房间外面的下人们并不敢擅自出声,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周遭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冯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看向了厉霄云:“你在拿我寻开心?” 厉霄云的神色却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迹象,他平静地说道:“嫁给我。我救了你的命,你应该以身相许。” 冯黛这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厉霄云? 以身相许? 她只觉得有些可笑,就凭之前她帮过自己一次,所以就可以让自己以身相许吗? 冯黛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厉霄云:“然后呢?” 厉霄云问道:“成亲,生孩子,过一辈子,还能有什么然后?” 冯黛蹙眉,看着神情认真的厉霄云,她说道:“我觉得厉都尉做事向来严谨,你不会是想着利用我去对付纪颜宁他们吧?” “不是。”厉霄云问道。 开始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她太蠢了,努力了那么久也根本问不出来几条有用的线索。 而且她大概还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纪颜宁给发现了。 冯黛说道:“以厉都尉的身份,想要娶什么身份的女子没有?我父亲现在官职已经辞了,我们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穷百姓,厉都尉这是在图什么?” 厉霄云皱眉,说道:“这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正如你所言,既然我想要什么身份的女子都可以,那我就想要你。” 冯黛被他这么突然一说,耳根子又红了起来。 这人说话太过轻浮了,总是寻她开玩笑似的。 冯黛刚想说话,厉霄云已经开口道:“你好好准备便是。” 冯黛惊讶地看着他,她要准备什么? 准备成亲吗? 还没等她问出口,厉霄云已经站了起来,走出了她的房间。 看着厉霄云已经离开,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丫鬟这才走进了冯黛的房间。 “小姐,刚才你和厉都尉都说什么了?我看着都尉大人似乎很是高兴的模样。”丫鬟对冯黛说道。 冯黛听着丫鬟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心道那人的脸像是冻住了似的,平日里永远就一个表情,还能看得出来他高不高兴? 可是厉霄云对她说的话,却一直回荡在她的脑子里。 他居然说要娶她! 谁要嫁给这样的一个活阎王啊!她可还没有活够呢!冯黛暗狠狠地想着,可是脑子里不知为何,却总是浮现起他的模样。 两日时间一过,厉霄云还是没有查出到底是何人打算刺杀容澈。 皇帝召他去御书房里见面。 随着一个太监的传话,厉霄云已经抬步走进了御书房里。 此时的御书房很是安静,但是却不止皇帝一个人,屋子里还坐着一个暄王。 看见厉霄云走进御书房,容澈也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他而已,随后便像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一旁开始喝茶。 “参见陛下。”厉霄云走了上前,双手合起半跪行礼。 皇帝坐在书桌前,正在看着奏折,余光瞥了一眼厉霄云,随即将手中的奏折随意往桌上一扔,说道:“厉卿,暄王遇刺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厉霄云眸子微动,却没有私自起身,仍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对皇帝禀报道:“回皇上,此案凶手狡猾狠厉,若是没有得手的那些杀手都已经服毒自尽,根本不给旁人审问的机会,想要揪出背后之人并不容易。” “照你这么说,是没能把此事给解决了?”皇帝的语气稍冷。 厉霄云面色不变,拿出了一个折子,双手托着,半跪着低头对皇帝说道:“虽然微沉没有破案,没有揪出背后的真凶,但是微臣也查出了不少的线索。这些杀手,和五年前来刺杀皇上的那批刺客很有可能是用一个人派来的,当年的事情,刑部和大理寺查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揪出背后之人,让微臣十天之内就破了这个案子,臣实在是能力有限。” 三言两语就能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一是为了向皇帝证明自己确实有兢兢业业,在努力查案,二是因为将这件事退给刑部和大理寺,这两个专门查案的人都查不出来,他们巡卫营不过就是溜几个兵而已。 如此一来,就算是自己没能破案,倒是也无伤大雅。 容澈听着他的说辞,唇角确实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厉霄云。 皇帝听闻厉霄云这话,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打探。 厉霄云就这样直直地半跪在御书房里,安静得连皇帝翻看奏折的声音都能听得格外的清楚,若是在平日里,就算是自己没能抓到真凶,皇上不过是训斥几句就罢了。 这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他能感觉到皇上发怒了。 但是他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愤怒,只能仍是一动不动。 “罢了,既然你查不出来,说明还是能力不够,太过自负了。”皇帝的目光始终在厉霄云的身上扫过,开口说道,“罚你停职一个月,罚俸三个月,好好在府中想想自己的过去,反省反省。” 厉霄云虽然不知道皇帝所说的过错是什么,但是既然皇上都这般说了,他便只能行礼应道:“是。” 皇帝看了他一眼,随即摆手道:“你下去吧。” 厉霄云起身,正打算走出御书房,随即又听到了容澈的声音:“厉都尉等等。” “暄王殿下还有何事?”厉霄云顿住脚步,目光看向了容澈。 容澈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眸子里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说道:“你手中的折子忘了交,这件事既然厉都尉查不到,只能让大理寺来查了,但是有的线索还是要让厉都尉交接的。” 厉霄云转身看向了皇帝。 皇帝道:“呈上来。” 厉霄云随即将那折子递给了旁边的太监,太监将折子交给皇帝,皇帝却是看都没有看,就将折子放在了桌子上。 厉霄云再次行礼,随即抬步走出了御书房。 正文 第531章 婚期已定 厉霄云走出御书房,皇帝的目光才看向了容澈。 “此事朕会大理寺严查,胆敢在长安城内这般猖狂行事,实在未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皇帝对容澈说道。 容澈颔首:“多谢皇兄。” 皇帝看着容澈还稍显苍白的脸色,说道:“你的伤可还好?” 容澈回答道:“幸好医治及时,大夫说若是再迟半个时辰,只怕无力回天。”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带着些许的阴骘,将整个人笼罩得有些黑沉。 皇帝见他脸色不疑有假,而且当时他也派了御医前去,容澈所中之毒确实是剧毒,凶险万分。 一想到这些人曾经也对自己下过手,皇帝的眸子微眯了起来,这些人非除不可,但是现在却毫无线索,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会出现。 皇帝对容澈道:“好好养伤,这是定会给你给交代。” 容澈颔首:“是。” 见容澈的态度很是恭敬温和,一如曾经的模样,皇帝倒是没有多想,现在的容澈虽然手握兵权,但是谅他也不敢有私心。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容澈,问道:“阿澈,你年纪不小了,如今对于朝堂之事接触甚多,朕问你,你觉得这储君之位应该选哪位皇子为好?” 听到皇帝的问话,容澈眸子微动,随即起身拱手道:“储君之事关系重大,自然是不能由臣弟胡言的。” 皇帝道:“无妨,朕只是问问你的想法罢了,不用拘束。” 容澈听着皇帝这话,垂眸片刻,说道:“臣有私心,是希望容祁能够成为太子的。” “哦?”皇帝对于这个答案是一点都不意外,可仍旧是问道,“为何?” 容澈说道:“皇兄知道臣弟与容祁关系甚笃,所以对于容祁的性情和才干臣弟也是清楚的,臣弟觉得容祁是个可以担此重任的人,他可以帮助皇兄更好的处理朝堂之事。而且容祁乃是皇后所出,为皇嫡子,倒是比其他的皇子更加名正言顺些。” 皇帝听着容澈的分析,随即点了点头,似乎并不生气他对于容祁这一番夸赞,只是又问道:“那你觉得老二如何?” 容澈说道:“二皇子自然也是个中翘楚,只是臣弟与二皇子并没有容祁那般相熟,所以不能妄加评判。” 他倒是一点都不忌讳自己的亲疏关系,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更加看好三皇子的话来,倒是让皇帝高看了他几分,当然也更加觉得容澈的心思比起旁人来,简单了许多。 皇帝道:“朕老了,日后这大魏还得靠你们呐。” 容澈随即说道:“皇兄这是哪里话,如今皇兄正直壮年,还年轻得很。” 皇帝听了容澈这话,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罢了,你回去吧。” 容澈行礼拱手道:“是,臣弟告退。” 他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容澈的背影,皇帝的眸子愈发的幽深,突然感慨似地说道:“是啊,该考虑立储君了。” 旁边伺候的大太监听到皇帝这话,手微微一顿,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在皇帝身边能一直留下来的人,自然是知道哪些应该能知道的,哪些是不能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了,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容澈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并没有直接回暄王府,而是去给皇后的宫里请安去了。 他去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正好三皇子妃郭心悦也在,郭心悦偶尔会进宫来陪皇后说话聊天,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看见容澈过来,见他对皇后行礼问安之后,郭心悦从善如流地微微颔首行礼道:“小皇叔。” 容澈点头回礼。 皇后看着容澈,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道:“你遇刺中毒之事本宫听阿祁说了些许,身子可还好?” “皇嫂不必忧心,我没事。”容澈说道。 皇后道:“日后小心为上,如今可不必当初了。” 容澈眼眸微动,点头应是。 曾经他们以为三皇子和容澈对于皇位并没有威胁,所以无人想要对付他们,可是现在不同了。 三皇子有了夺嫡的资格,而容澈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王爷,自然会引人妒忌,甚至是暗下杀手。 皇后又问道:“如今你的亲事已经定下来,礼部和太常寺那边可有将婚期定下来?本宫听闻那纪家姑娘今年已经十六了,不小了。” 容澈回答道:“赐婚没多久之后,婚期就定下来了,就在明年五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皇后听到还要等到明年,说道:“倒是有些久了。” 在一旁的郭心悦解释道:“纪妹妹要为父母守孝三年,到明年的四月份才能够出孝期,婚期在五月其实已经不算得久了。” 容澈点头,确实如此。 虽然他也很想现在就成亲,现在就将纪颜宁带回暄王府,奈何她孝期未过,只能等着。 皇后听罢,感叹了一声:“这孩子倒是不容易,若是得空,悦儿你就常带她进宫来。” 郭心悦颔首:“知道了母后。” 皇后想起了之前见过纪颜宁的两次,总觉得纪颜宁身上有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认识了很久的人。 她从三皇子里听闻了一些关于纪颜宁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和当初的应家大小姐太像了。 只是应采薇已死,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有那般风姿的女子呢? 皇后心里虽然怀疑,只是她知道,就算是应采薇不死,也不可能是纪颜宁这般年华的人了。 当年楼氏一族和应氏一族被灭,朝中不少为其说话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听闻应采薇死得极惨,还被苏贵妃五马分尸。 只是这样的传言不知真假,也无从考证了。 厉霄云从皇宫里出来,就去巡卫营办了交接,让自己的手下继续巡卫的事情。 皇帝虽然让他停职一个月,但是并没有切断了他的退路,因为皇帝没有任命心的巡卫营都尉,也就是说,一个月后,看他的表现如何,还是能继续回巡卫营的。 厉霄云不是傻子,现在自然是回过神来,重新审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哪里触怒了皇帝。 平时就算是自己没有破案,就算是案子乱断,皇帝都不曾这般生气,所以只能说明自己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他回过神来,发现这段时间二皇子来找他的次数不少。 而且二皇子是来他这里求解药的,所以每次来的都有些隐蔽,倒是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真的入了二皇子的阵营之中。 厉霄云很清楚,皇帝信任自己,是因为自己只能由皇帝发号施令,若是他胆敢站队皇子,只怕他这个都尉是真的做到头了。 不过停职一个月倒不是什么坏事,日后二皇子再来,他就不会再待见了。 毕竟他是真的没有解药。 当初是因为纪颜宁的人去了静水庵,所以他才亲自前去,没想到却落入了纪颜宁的陷阱里,这个女人可真是布得一手好陷阱,若不是今日被皇帝训斥,只怕他还未反应过来。 昨日被厉霄云的一番话给吓坏了冯黛,愣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脑子里全是他的话语,直到天快亮了这才有了些许的困意。 待她醒过来之后,已经日晒三竿了,便急忙爬了起来。 丫鬟端着温水进来让她洗漱。 冯黛忍不住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丫鬟道:“奴婢叫了,不过小姐睡得太沉,实在是叫不醒,想着也并无重要的事情,还是不打扰小姐了。” “现在可不是在冯宅。”冯黛说道,“我们寄人篱下,被困在这里,自然是时时警醒着。” 丫鬟说道:“可是奴婢看厉都尉好像也没有要为难小姐的样子。” “你懂什么!”冯黛轻斥了一句,语气有些羞恼。 没有为难吗?让她嫁给厉霄云这都不算是为难吗? 厉霄云的心思深沉得很,谁知道他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她洗漱完毕,正要院子里的另一个婢女走了上前,给冯黛行礼:“冯姑娘,少爷说让您过去陪他一同用午膳。” 冯黛虽然才刚醒,可是看着外面太阳,便知道已经过了午时。 她蹙眉问道:“你们家少爷不用去巡卫营当值吗?” 婢女低头说道:“这个婢女就不知道了,奴婢只负责传话,还请冯姑娘快些过去吧。” 冯黛道:“吃个午饭都用人陪着吗?我不去。” 婢女听到冯黛这么说,脸上有些焦灼之色:“奴婢只是个传话的,还请冯姑娘不要为难奴婢,若是少爷知道你不过去,定然会责罚我们的。” 冯黛看着那婢女神色紧张不似作假,皱眉起来。 在心中暗骂了好几遍厉霄云,她才跟着丫鬟往厉霄云所在的主院而去。 其实厉府和其他的官家府邸比起来并不算大,只是因为府中只有两个主子,下人不算多,所以才想的格外的冷清。 弯弯绕绕之后,冯黛总算是来到了厉霄云的院子里。 正文 第532章 三个婚礼 冯黛走进了厉霄云的院子,然后被带到了用膳的偏厅里。 她看见厉霄云,只见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显得十分的随意,只是眉眼之间仍是有些冷清,但是和曾经在街上看见他办公事的模样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看见冯黛,厉霄云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听闻你才刚起,那便一起用午膳吧,坐。” 冯黛站在门口,没有动。 厉霄云就坐在主位上,目光看向冯黛,说道:“坐下来。” 他语气之中的命令,让冯黛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顿午饭对于冯黛来说,可算是丰盛,毕竟以前在冯宅的时候,父亲每个月的例银不多,只能好好算着帐过日子。 见她没有动筷子,厉霄云微微挑眉,随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 “那你放我们走。”冯黛终于开口道。 厉霄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唇角微微勾起,道:“你觉得可能吗?” 冯黛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不可能了,便有些失望地垂头下来。 “为什么要选我?”冯黛问道。 厉霄云道:“或许因为你太蠢了。” 冯黛听着他这话,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厉霄云见她这副模样,眉眼之间染上了笑意,确实很蠢。 冯黛看着厉霄云的脸,一时有些发怔。 那个人人惧怕的活阎王厉霄云,居然笑了? 除了冷笑之外,他居然还会笑? 感觉到冯黛失神的模样,厉霄云道:“吃饭,不然想要被饿死吗?” 冯黛回过神来,脸颊莫名泛起了红晕,只是连她自己都还未直觉。 吃过了午饭,冯黛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还在府中?不用去巡卫营吗?” 厉霄云的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对冯黛解释说道:“皇上让我停职一个月,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不会有公务处理,待在府中很正常。” 冯黛一怔,下意识问道:“怎么会停职呢?” 厉霄云的目光看过来,勾唇道:“怎么,你担心我?” “怎么可能!”冯黛立马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你,我还恨不得你丢了这职务呢。” 长安里想让厉霄云倒霉的人可不少。 厉霄云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不过既然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成亲。” “什么成亲?”冯黛是彻底愣住了。 厉霄云道:“我昨日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嫁给我。” 冯黛皱眉,立马道:“我可没有同意!” 厉霄云却是无所谓道:“你会同意的。” 冯黛咬牙切齿道:“你混蛋,你这是强抢民女!” 厉霄云道:“关于聘礼之类的,我会和你父亲商量的,不算是强抢。” “我才不要嫁给你,你若是再这样对我,我就……” “你就如何?”厉霄云挑眉,看着冯黛,问道,“你要自尽吗?要与我拼命?还是要去告官?” 冯黛听着他的话,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她想自尽,可是她还有父亲,自然不能如此冲动行事。 跟厉霄云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 至于告官?只怕连京兆尹都不敢对厉霄云如何。 还没等冯黛说话,厉霄云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待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站了起来,可是小腿却碰到了凳子,整个人往后倾倒。 厉霄云伸手一捞,直接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中。 冯黛惊魂未定,就这样靠在厉霄云的怀里,身体僵住,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耳根已经红透,手足无措。 厉霄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却是痒痒的,他用手将冯黛的下巴轻轻抬起,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低声地说道:“嫁给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带着一丝的蛊惑,那双眸就这样一直地盯着冯黛,让她有一种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只是莫名地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一声:“好。” 听到自己的话,冯黛都吓了一跳,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厉霄云已经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冯黛只觉得脑子像是被雷声炸裂开来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厉霄云,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还会做这样的梦。 厉霄云这个阎王,怎么可能喜欢她? 不满她的心不在焉,厉霄云在她的唇上突然重重地咬了一下,让冯黛回过神来,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走在自己的齿间,让她根本挣扎不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仿佛要蹦出来一般,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直到厉霄云放开了她,这才呼吸过来,只是她的脸已经红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小跑着离开了厉霄云的院子。 厉霄云看见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却是格外高兴,唇角不经意间也扬起了笑意。 八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元娇娇和段无瑕的婚期就选在这一日。 巧得是五公主和沈青逸的婚期也正是这日。 原本公主出嫁,自然要大操大办地举办一场,由礼部太常寺认真操办,可是得知陈七已经被抬进了沈府,五公主心有不甘,哪里想要落了下乘,只盼着能够早点嫁给沈青逸才好。 于是便让礼部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了最近的一个婚期,便是和元娇娇同一日。 皇帝倒是没有多过分,只言这件事礼部来做就行,那礼部就只能按着五公主的意愿来。 只是出嫁得这般匆忙,却是让不少人又暗中笑话了一番,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五公主的这架势,那生怕自己的驸马给跑了似的。 这话私下说说可以,却没人敢在五公主的面前说些什么。 当然好日子大家都喜欢,厉霄云想着要早些成亲,所以选的正是今日。 只有几日的时间来操办婚礼,未免显得太过匆忙,但是厉夫人一心想着儿子能早些娶亲,所以这些东西早早就准备好了的,没想到这会儿倒真是派上用场了,没两日就将府中打理得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只是这朝中的人一下子收到了三份喜帖,一时都愣住了。 段家的喜帖是早就在一个月前就送了,所以是早就有准备的,而沈青逸和五公主的婚礼虽然让人猝不及防,但是挑些贵重些的礼品过去,倒是也不显得失礼。 让大家惊诧的当然是厉霄云的婚礼。 其实他请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还是厉夫人发的帖子,其实和厉府要好的人数不出几个来。 只是当家都没想到一向冷漠的活阎王,居然也成亲了,真不知那新夫人是何方神圣,众人戏称那定然是个女中豪杰,竟然连厉霄云都敢嫁。 “冯姑娘,外面有个姓纪的公子找您。”一个婢女上前对冯黛说道,“他说是您的朋友,冯姑娘可要见他?” 冯黛听到婢女的话,微微怔住,她自然知道,这个姓纪的公子指的是纪文煦。 她垂眸道:“让他进来吧。” 那婢女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往外面而去,没过多久,就带着纪文煦过来了。 纪文煦看见冯黛,她正坐在院子里淡然地喝着茶,目光恬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微微蹙眉,走上前道:“冯姑娘。” 冯黛抬起头来看着纪文煦,笑道:“阿煦哥。” 纪文煦问道:“你要和厉霄云成亲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就要和他成亲了?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冯黛摇头,看向了纪文煦,心里莫名还是觉得有些酸涩。 她说道:“没有,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不信,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厉霄云了吗?”纪文煦觉得冯黛是个好姑娘,突然之间就要嫁给厉霄云,实在匪夷所思,自然不相信她是自愿的。 冯黛听到纪文煦的话,只是苦笑道:“我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嫁人了。” 纪文煦道:“就算是嫁人,你也要好好挑选人家,那厉霄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心狠手辣,根本不是良配。” 冯黛听着纪文煦这般为自己着想的话,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阿煦哥,那你愿意娶我吗?”冯黛问道,目光看向了纪文煦。 纪文煦刚想说什么,被她的话说得一愣。 冯黛看着他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纪文煦道:“冯姑娘,这时间的好男儿很多,你大可不必……” “你不必再劝我了。”冯黛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我自己选的路,我知道。” “冯姑娘,你可不能赌气就这样嫁给厉霄云。” 纪文煦当她是朋友,而且冯父曾经帮助过自己,所以他才不想看着他们父女入了厉霄云的贼窝。 “你怎就知道她是赌气而已?”厉霄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文煦回头,便迎上了厉霄云的目光,他的眸子沉了下来。 厉霄云抬步走到了冯黛的身边,目光看向了纪文煦,勾唇笑道:“纪公子这是特地来道贺的?” 正文 第533章 母亲嫁妆 迎上厉霄云那挑衅的目光,纪文煦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自然是不会觉得厉霄云是个好人,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冯黛。 冯黛没想到厉霄云会突然过来,想起之前厉霄云曾经将纪文煦打得浑身是伤,就不禁有些担心,她对纪文煦说道:“阿煦哥,你回去罢,我没事。” 纪文煦说道:“冯姑娘不用怕,他若是强娶你,大不了去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告他。” 冯黛垂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纪文煦解释。 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厉霄云的吗?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他的手段,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恨不得跟他沾不上半点的关系。 可是现在让自己嫁给他,她的心里仿佛并不排斥这件事。 “不是你想得那样。”冯黛咬唇,说道,“总之你不用担心我。” 纪文煦看见冯黛这般模样,似乎是真的不想和自己离开这里,想来就算是自己真的要带她走,她未必会同意。 他的目光在冯黛的身上扫过,确定她没有受伤被欺负,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厉霄云。 “那你好好保重,若是需要帮助,就来找我。”纪文煦说道。 冯黛点头,却没有应下。 纪文煦转身离开了院子。 “怎么,你想跟着他离开?”厉霄云看着冯黛目光的仍是在望着纪文煦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不悦。 冯黛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了厉霄云,想到昨天的事情,她又移开了目光,说道:“就算我说是,你会放我离开吗?” 厉霄云如实道:“不会。” 冯黛道:“那你还问。” 厉霄云说道:“你想不想离开,和你能不能离开,是不同的两件事。” 冯黛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起身正要离开,却被厉霄云抓住了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既然要成亲了,就不能再想着旁的男人。” 冯黛道:“你可以控制我的行动,但是如果你想控制我的心,那你把它挖出来好了。” 她甩开了厉霄云的手,随即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只听到“砰”的一声,那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 周围的下人都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厉霄云会大发雷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抬步就缓缓地走出了院子。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毕竟她早就猜到了些许。 原本还想着要稍加印证,没想到厉霄云似乎是真的对冯黛动了心思,而且还这么快就打算成亲了。 纪颜宁对厉霄云的算计,并没有让他丢了职位,甚至没有被降职,只是停职反省一个月罢了,看来皇帝对他还是信任居多,想要把他弄倒,并不容易。 只是厉霄云此人,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隐患,不得不除。 这婚期来得倒是挺快,转眼便道了八月初十,纪颜宁早早就来到了元府,其实婚礼筹备什么的,纪颜宁帮了不少的忙。 毕竟元府就只有一老一少,而且还是元娇娇自己的婚礼,办起来难免怕有些疏漏,所以纪颜宁就一直跟进着。 将元娇娇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元娇娇虽然有些心里准备,可是起的那么早,还是有些不乐意的,但是当她看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纪颜宁的时候,想要抱怨的话却是没能说出口。 紫苏捂嘴轻笑起来,元娇娇对于纪颜宁的怕还是挺管用的。 元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让人给元娇娇梳洗打扮,光是刮脸就用了个把时辰,差点没疼得元娇娇嗷嗷叫。 纪颜宁则是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蔬果,若是有什么要处理的,她倒是很快就安排下去了。 元娇娇撇嘴对纪颜宁说道:“知道的觉得你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成过亲了,这般熟稔,不如去做冰人罢了。” 纪颜宁笑道:“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 元娇娇道:“哼,你见过一次猪跑,难不成就能学个十成十?” 纪颜宁的目光朝着她看了过来,说道:“学不了猪跑,但是赶猪上架我还是很在行的。” “纪颜宁,你又欺负我!”元娇娇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每次在纪颜宁身上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周围的人听着她们两个人斗嘴,又是元娇娇落败,忍不住偷笑。 但是元娇娇向来是个不急打的人,刚被欺负过,可能转眼就忘记了。 她很快就准备得差不多了,穿上了大红的嫁衣,浓妆淡抹,看起来却是分外的美丽,特别是那脸蛋,就像是刚剥壳的鸡蛋一般顺溜,红唇妖娆。 嫁衣乃是按纪颜宁画的图做出来,元娇娇是格外的满意。 只是头上的凤冠有些沉,元娇娇只能端着脖子,不能乱动。 “好了,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就等着新郎倌上门了。”喜婆满意地看了一眼元娇娇,忍不住一直称赞,不得不说这个新娘子真是太漂亮了。 元娇娇脸皮厚,最是喜欢听人夸她,倒是坐在床边听着她们一直跨个不停。 她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一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元娇娇行礼,说道:“大小姐,慕容府那边添了六十四抬嫁妆。” 元娇娇听到慕容府,脸色微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丫鬟说道:“慕容夫人还说想要见大小姐一面,让她给您送嫁。” 元娇娇听到这话,淡淡地说道:“若是要喝喜酒的客人,就提醒他们去段家好了,我们元府只招待亲戚。” 听到元娇娇的话,那丫鬟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应了一声是,随即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婆子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就听说了这元家大小姐身世非凡,倒是有些曲折,不过因为和慕容忆雪长得十分相似,谁都知道她是慕容左相的亲女。 只是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喜婆又继续开始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只是不一会儿,那丫鬟又小跑了进来,对元娇娇说道:“大小姐,慕容夫人把那嫁妆又带回去了。” 正文 第534章 娇娇出嫁 听到丫鬟的话,元娇娇是真的被气笑了。 当真以为她元娇娇稀罕他们慕容府的东西不成? “罢了,抬回去就算了。”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丫鬟,说道,“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来禀报了,带着添妆来,又亲自带回去,他们慕容府清闲得很,元府这可忙不过来呢。” 丫鬟听着纪颜宁的话,讪讪地颔首,说道:“奴婢知错了,这样的小事不应该来打扰小姐的。” 纪颜宁道:“下去吧。” 丫鬟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元娇娇看着那丫鬟离开,说道:“这丫头是新来的,规矩还不齐全呢。” 纪颜宁道:“你有紫苏在身边,可以帮你许多。” “紫苏是你的丫鬟。”元娇娇说道,“我可不夺人所爱,如今我就要去段家了,紫苏也该跟你回去了。” 在一旁的紫苏听到元娇娇的话,刚想开口,可是看到了纪颜宁,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紫苏:“紫苏,你可愿意继续跟着娇娇?” “奴婢是愿意的。”紫苏行了一礼,对纪颜宁说道。 从来到长安之后,她就一直跟在元娇娇的身边了,虽然说元娇娇性子有些顽劣,甚至太过跳脱让人觉得头疼不已,但她的性子极好,也从来不会故意为难下人,还处处为自己着想。 相处久了之后,自然就有了感情。 这元府人口凋零,只有元老夫人和元娇娇两个人,所以下人不多。 若是紫苏离开,只怕她一时之间也难找到特别信任的心腹了。 所以她是不想离开元娇娇的,但是纪颜宁是她一直的主子,大小姐对她也是极好的,所以在这两个人之间若是非要选出一个主子的话,她还真选不出来。 纪颜宁说道:“既然你愿意跟着娇娇,那就一直跟着好了,你的卖身契,我已经放在添妆里,就和那一箱子的房契地契放在一起,你找找就看见了。” 紫苏上前给纪颜宁行礼道:“多谢大小姐。” 其他的人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箱子的地契和房契,那得是有多少啊? 这添妆未免也太过奢华了吧? 早就听闻宝昌记有钱,但这未必太有钱了。 难怪刚才这两位小姐对于慕容夫人带来的那六十四抬嫁妆一点都不在乎呢。 元娇娇勾唇一笑,对纪颜宁说道:“是你自己让给我的,日后可不许向我来要人!” 纪颜宁笑道:“好。” 她们正说着话,有丫鬟过来传话,说新郎倌的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了元府的门口。 元老夫人走了过来,因为今天元娇娇出嫁,元老夫人穿的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裳,显得格外的喜庆。 她牵着元娇娇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元府的门口。 元老夫人手很瘦,皮肤有些皱起,摸起来似乎只能感觉到一副骨头似的,但是却很温暖,让元娇娇的眼眸有些发红。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么爱她的祖母。 只是现在的她盖着红盖头,旁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周围的锣鼓声喧天,鞭炮声不绝,一路上还有着喜婆高声传唱的各种吉祥话。 她抬脚迈出了台阶,随即停了下来,然后她听到了段无瑕的声音。 “娇娇,我来接你了。” 原本被祖母握住的手就这样递到了段无瑕的面前,被他紧紧的握住。 “你要好好待她。”元老夫人对段无瑕说道,“她性子跳脱,你多多包容。” 段无瑕颔首,难得笑道:“祖母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她的。” “那就好。”元老夫人又转头对元娇娇道,“娇娇,日后就是段家的人了,一定要和无瑕好好的过日子。” 元娇娇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道:“我知道了,祖母。” 虽然知道成亲之后,她就会接祖母到段府里住着,可是现在听着她交代的话,还是觉得心里忍不住发酸。 她上了花轿,稳稳地坐在花轿之中,听着外面闹哄哄的一片,心里却莫名有些恍惚。 她要成亲了,她嫁给了段无瑕。 两年前的大概这个时候,她在江州遇到了纪颜宁,被她擒住,被她要挟,被她挟持来了长安。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日后的生活,就像是师父一样,一个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走过许多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孤寂地死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变了。 因为她遇到了纪颜宁,遇到了祖母,遇到了段无瑕,遇到这些对她真心相待的人啊。 人生,往往就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两年前的自己,定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纪颜宁站在元老夫人的身侧,扶住了老夫人,看着她那转着泪花的眼眶,说道:“老夫人放心吧,娇娇向来都是有福之人,她的余生,定然会过得幸福的。” 元老夫人看着纪颜宁,她的眼神很是清明,仿佛在说着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一般。 “是啊,那丫头是个有福的。”元老夫人感叹道。 元娇娇的队伍朝着段府而去,一路上热闹无比,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是那十里红妆,排场竟然比公主得还要大。 听闻连皇后都给元娇娇添了不少的嫁妆,原本元府给的嫁妆就已经有一百多抬,再加上纪家给的六十四抬,还有其他的武将府添妆,浩浩荡荡的羡煞旁人。 原本以为元府已经没落,可是看着那望不见尽头的嫁妆队伍,不免让人羡慕得很。 当然还有让人忍不住说起的趣事,那就是慕容夫人明明带着六十四抬添妆去了元府,没想到自己又带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带过去的东西却又带走了,这不就是故意给人找气吗? 一时之间笑话慕容府的人也不少。 原本慕容恺和慕容皓已经到了段家参加喜宴,没想到在旁人的聊天里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倒是让慕容恺气得不轻。 他的这个夫人,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看来以往的教训竟然还没有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正文 第535章 洞房花烛 “你母亲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慕容恺的脸色很不好,对一旁的慕容皓说道,“娇娇和慕容府离心,说到底还是你母亲总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否则也不会闹成这般模样。” 慕容夫人还真当元娇娇是个好拿捏的小姑娘而已,只是元娇娇向来都不在乎慕容府的任何东西。 所以这才让慕容夫人有些恼怒了。 慕容皓听到父亲这般说,眸子微动,他自然是知道母亲对于元娇娇,还是有一种无法接受的心理的。 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一样的,又怎么可能会一视同仁? 只是母亲的做法,实在让人寒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只是碍于慕容恺的身份,到底没有人敢上前多说什么。 慕容恺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慕容皓仍坐在席间,在听到新娘子到的时候,面色终于恢复如常,和人群一同朝着前院而去。 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段无瑕拜堂成亲,成了段家的人,那座在主位上的元老夫人和段家双亲眼里满是温柔和喜悦,他知道这些人是真的疼爱娇娇的人。 他们对于娇娇的关心,原比慕容府这些有血缘的人更甚。 一时之间,慕容皓的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却又为她感到高兴。 礼成之后,新娘子便被送入了新房,众人闹哄哄一片,特别是大理寺里的人和武将世家里的公子哥们,一个个都过来找段无瑕敬酒,以往这个冷面少卿办案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难得他成亲了,众人自然要好好闹腾一番。 只是没想到段无瑕找来的几个哥们都是极为能喝,再加上三皇子和暄王之流,旁人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整个婚宴下来,段无瑕倒是没有喝多少。 元娇娇在喜房里等了许久,眼看着天色已黑,她倒是觉得无聊得很,因为早上的时候起得太早,这个时候反倒是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不知道段无瑕什么时候过来,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了旁边丫鬟说话的声音,睁开朦胧的眼睛,就看到了盖头下一双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脚。 “让你久等了。” 段无瑕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元娇娇听来确实格外的悦耳。 他拿着一根金杆将她的盖头掀开来,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细细弯弯的柳叶眉满是风情,那殷红的唇更是平添了几分媚色,特别是那双灵动流转的双眸,让人更是挪不开眼。 看见段无瑕失神的模样,元娇娇说道眨巴着眼睛问他:“有这么好看吗?” 段无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周围的丫鬟和喜婆正捂住嘴巴在偷笑呢。 他对元娇娇点了点头,温和道:“很美。” 喜婆在一旁说着吉祥话,一边催促着新人赶紧喝下交杯酒。 元娇娇正欲站起来,但是因为刚才的困倦,这一站起来倒是有些恍惚,有些踉跄,却被段无瑕稳稳地扶住了。 “小心。”段无瑕提醒道。 紫苏端着两杯酒上前,段无瑕将酒杯拿了起来,一杯递给了元娇娇。 元娇娇抬眸看着段无瑕,发现他的脸上有些微红,便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喝了很多酒了?” 段无瑕摇头,其实也没有多少。 喝下了交杯酒,喜婆和一些丫鬟已经退了下去,元娇娇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让紫玉将头上的凤冠给取下来,这才揉了揉脖子。 洗澡之后换上了一身薄薄的红色亵衣,元娇娇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又活过来了。 紫苏和另一个丫鬟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元娇娇和段无瑕两个人。 段无瑕洗了澡,正从屏风后出来,却发现房子里安静非常,他走到了床边,这才发现元娇娇已经睡着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她的模样确实是太累了,只能无奈地摇头,便将她轻轻抱起,放入了床的内侧,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随即躺在了她的身侧。 元娇娇睡得很浅,一有动静就已经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段无瑕,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 她张开了双臂抱住了段无瑕,笑道:“夫君。”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丝丝的笑意,酥酥麻麻的让段无瑕的心里猛然一颤,随即唇角不经意地扬起了笑意,将她一下子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段府娶亲倒是热闹,与之相比起来,厉府可谓是门庭冷清,来的人并不多。 厉霄云早就和厉家分家,曾经的那些族人对他和厉夫人苛责过不少,自从厉霄云当上了都尉之后就再无联系,生怕厉霄云会找麻烦,这次厉霄云成亲,不过都是送了些礼物过来,宾客少之又少,大部分还是巡卫营里来的下属。 不过厉霄云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按着流程将冯黛娶进了门。 厉夫人倒是高兴不已,只是冯父却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虽然难以接受,可是厉霄云说过不会让冯黛受苦,他也只能认了。 冯黛是有些害怕厉霄云的,可是她能感觉到厉霄云对自己的忍让,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忍让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 至于同一日成亲的沈府,虽然热闹,但是沈青逸却是一副并不高兴的模样,仿佛并不是娶亲,而是丧妻的感觉。 众人知道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五公主在新房里等待了许久,已经疲惫不已的她实在是忍不住,便让自己的婢女去催沈青逸。 过了许久,沈青逸这才慢悠悠地来到了新房之中,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一旁的婢女出言提醒道:“驸马爷,该掀盖头了。” “你们出去吧。”沈青逸没有理会,直接开口对屋子里的人说道。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能都退了下去。 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五公主见沈青逸迟迟没有动作,便出言道:“夫君,帮我掀盖头吧。” 她已经坐了许久,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若是在平日里,她早就大发雷霆开始训斥人了,只是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也不想在沈青逸的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青逸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开口道:“你不用等我,你若是困了,就早些歇息吧。” 他说完起身,正要朝着外面走去。 五公主心中一急,便将自己的大红盖头给扯开来,目光看着眼前穿着红色喜服的沈青逸,开口道:“夫君!你这是何意?” 她的心里已经满是怒意,可是看着面前的沈青逸,她却只能将心中的不满给压下去,语气里满是委屈。 沈青逸转头目光看向了五公主,说道:“公主,你不正是想让我娶你吗?如今你的谋算已经达成,我们已经成亲,想必正合你的心意。但是公主应该清楚,自始自终,在下都并没有想要娶公主。所以从今往后,我并不会对公主坐任何出格的事情,也请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他的语气很冷,说出来的话也很伤人。 五公主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沈青逸,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到沈青逸漠然的眼神,终于将她给激怒了:“沈青逸,你现在是我的驸马!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去告诉父皇?” 沈青逸说道:“公主若是可以,就去找皇上求一份和离书,或者把我关入大牢,在下也甘愿受罚。” “你就这么不待见本公主?”五公主死死地盯着沈青逸,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本她以为,只要成了亲,就算是沈青逸对自己不能死心塌地,可是也会忌惮自己的公主身份,还能压他一头,让沈家投靠皇兄,可是现在看来,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 沈青逸看着五公主,说道:“公主放心,在下自然会好好对待公主,将公主奉为上宾,不会亏待公主的。” 听到沈青逸这话,五公主是彻底怒了:“放肆!” 沈青逸却是没有在意五公主的脸色,直接抬步就离开了房间。 五公主见他居然就真的毫不犹豫就离开了新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也紧握成拳,怒视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即将手边的一个花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让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 刚刚看见驸马爷出去,这公主就发了如此大的脾气,看来刚才公主和驸马刚才是吵架了。 在洞房花烛夜里吵架,新郎倌还离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丫鬟们急忙走进了房间,看见那原本准备的交杯酒还好好的放在那里根本没有被动过。 “公主。”几个丫鬟急忙上前行礼。 五公主怒瞪着几个丫鬟,问道:“驸马有什么侍妾或者通房丫头?” 一个婆子低头说道:“回公主,府中只有一个陈姨娘,并无其他侍妾和通房丫头。” 听到婆子提起陈七,五公主怒火更甚,想到了那日与她一同落水的女人,后来还先她一步入了沈家。 五公主微眯起了眼睛,说道:“我们去见见陈姨娘。” 正文 第536章 公主打人 陈七被抬进府中已经好几日了,可是沈青逸从来都不愿意见她,自己去沈青逸的院子里,每次都被打发回来,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更别说是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原本想着嫁给了沈青逸,就算是当个侍妾她也甘之如饴,可是她唯独没有想过这样的下场。 沈青逸根本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一连好几日,她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连沈夫人都不怎么待见她。 毕竟沈青逸的正妻是五公主,沈夫人的眼界高了,哪里还看得上她这个阁老府的嫡小姐? 她心有不甘,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以泪洗面。 她很想回陈府找母亲哭诉,然而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陈府的大小姐了,她现在只是沈府里的一个侍妾而已。 想到自己的冲动,陈七更是悔不当初。 只是她还不愿意死心,想着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想着有一天能够打动沈青逸,让他看到自己的存在。 今日是沈青逸迎娶五公主的大喜之日,府中好是热闹,然而她的院子却是冷冷清清的。 知道沈青逸不待见自己,连带着下人对她也没有多少好脸色,这才不过十日的功夫,她就已经沦落成这般境地,陈七的心情复杂,只怨天道不公。 她是早早就睡下的,可是心中总是不甘,听着外面的声音,更是无半丝的睡意。 陈七睡不着,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音。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姨娘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只怕未必吧!” “可是这大半夜的,姨娘早就歇息了,若是有其他的事情,不如明日再来。” “这是好大的架子,连本公主都这般不待见?” “不,不是的……” 陈七听到了自己贴身婢女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好像是……五公主。 她猛然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今天不是沈青逸和五公主成亲的日子吗? 这个时辰五公主应该在和沈青逸在一起才对,怎么会来自己的院子里? 陈七突然明了,沈青逸根本不待见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待见五公主! 一想到这里,陈七心里原本的苦涩瞬间消散了不少,她得不到的东西,五公主未必能得到。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正好就看见了五公主带着一众的下人正站在自己院子的门口,而在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见了五公主那张气愤的脸。 五公主的身上还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但是头上的凤冠已经被取下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看样子怨气颇深。 陈七见五公主这模样,心里不免觉得平衡不少。 她急忙上前行礼,说道:“五公主为何这副模样,今儿不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 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五公主,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 五公主看着陈七的模样,心中愤慨不已,抬手直接挥了陈七一耳光。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周围的人皆是愣住。 但是五公主身边的丫鬟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五公主性情怪异,动不动就会打人,自从生了那场怪病之后更加疯狂,只是平日里她善于隐藏,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只是当她特别生气的时候,就开始乱砸东西,打骂下人,谁都拦不住。 陈七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她惊诧地看着五公主,这些日子里受的委屈全都迸发出来:“你凭什么打我?” “本公主打得就是你!”五公主怒道,“要不是你搅和本公主的事情,沈青逸怎么可能这般对待我!” 听到五公主的话,陈七怒气上头,她怎么说也曾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没有受过多大的委屈,如今这般,倒是让她豁出去了,便开始怒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夫君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五公主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和陈七开始厮打起来。 陈七只是过过嘴瘾,世家小姐出身的她哪里打过架,看到五公主朝着她扑过来打,她开始慌乱起来,叫下人来帮忙,随即拳打脚踢的胡乱不已。 下人们看着五公主和陈七扭打成一团,急忙上前劝架,可惜她们根本拉不开,还反被抓了一顿。 丫鬟们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沈夫人和沈青逸。 连沈尚书和二夫人都惊动了。 众人赶到陈七的院子时,就只看到乱糟糟的一片,两个女人就倒在地上,衣服和头发都被抓乱了,周围的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七哭着就爬向了沈夫人的面前,说道:“母亲,救救我,五公主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就跑过来打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她就是个疯子。” “住口!”沈夫人轻声喝止住了她,“公主怎么可能是疯子。” 可是当沈夫人看见陈七脸上的伤,嘴角还挂着血迹,倒是让她被吓了一跳。 下手如此凶狠,可真是让人觉得害怕。 陈七哭着说道:“母亲,千真万确啊,都是她主动来挑事的,我什么都没有错,凭什么要被她打?” 五公主头发也被抓得乱成一团,但是她并没有像陈七那般受伤,看见沈家的人都站在院子里,终于回过神来。 沈尚书沉着脸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能解释解释吗?” 五公主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终目光看向了陈七,说道:“都是这个女人,肯定是她挑拨我和夫君的关系!害的夫君根本不待见我,连盖头都没揭就走人了。” 陈七大喊冤枉:“我这几天都在院子里,除了给母亲请安就没有出去过,根本就看不到夫君,又如何能挑拨?” “你不过就是个姨娘而已,有什么资格喊他夫君!”五公主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陈七垂头,不愿意再多说。 五公主这副模样落在沈家的眼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真面目。 沈尚书其实早就知道五公主此人的性情不好,只是皇帝赐婚,就算是他们沈家再不满,也不敢忤逆皇帝。 只有他的大嫂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个宝贝,高兴得不得了。 沈夫人听到五公主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逸儿他根本去洞房?” 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脸色各异。 看着五公主这副泼辣的模样,众人倒是开始同情起沈青逸了。 陈七说道:“少爷他不去洞房,这与我何干,明明就是你没能留住他,怎么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来?”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被抓破了,只能恨恨地瞪着五公主。 “本公主打你一个小小的姨娘,还需要理由吗?”五公主微眯起眼睛,抬起下巴看向了陈七。 陈七只要躲在了沈夫人的身后。 沈尚书揉了揉脑袋,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转头对沈夫人说道:“大嫂,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直接退出了院子。 沈二夫人看着这乱糟糟的一片,目光在五公主和陈七身上扫过,感叹了一声,随即也跟上了沈尚书。 二房的人都纷纷离开,沈燕兰和沈燕芳就站在原地,倒是没想到之前还好好的五公主,闹起事情来居然像个泼妇一样,以往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姐妹两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对付是个公主,她们根本就不敢指责对方。 而且她那么凶悍,谁知道惹怒了她会不会落得和陈七一个下场? 原本还高兴自己的哥哥娶了个公主,可是现在看来,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仿佛像是个噩梦的开始。 沈夫人安抚五公主道:“公主您先回去,至于逸儿那边,我会好好训斥她的。” 五公主只能点头,随即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终于将五公主弄走了,陈姨娘的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丫鬟们看着陈姨娘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皆是心疼不已。 “大夫人,您可要帮我们小姐做主啊。”一个丫鬟上前对沈夫人说道。 沈夫人看了一眼那丫鬟,说道:“陈氏也已经进门有些日子了,怎么还唤作小姐?” 那丫鬟垂头,说道:“奴婢知错,可是我们姨娘真的是无辜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们姨娘好歹也才能使阁老府里娇养的姑娘,若是被阁老他们知道,定然心疼不已。” 沈夫人倒也不算傻,听出来这丫鬟话中的意思,若是不好好处理这事,她们就要闹到陈府里去。 她说道:“这事我又怎么能做得了主,那可是公主……” “就算是公主,她现在也是沈家的人,是沈家的儿媳,自然是要听从婆婆的话。”陈姨娘低声委屈地对沈夫人说道,“否则以公主的性子,她今日敢打我,日后就敢打在少爷的身上,也无人敢教训她。” 陈姨娘的话倒是给沈夫人提了醒,一想到公主那强势的性子,她就觉得儿子可能会被欺负。 正文 第537章 辞官威胁 沈青逸在书房里歇下了,让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自己。 五公主去闹了陈姨娘的院子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沈夫人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正打算躺下,沈夫人已经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母亲。”沈青逸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的神色漠然。 沈夫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怒气,质问道:“今日是你和五公主的大喜之日,你歇在书房时几个意思?现在就给我回去,找给公主赔礼道歉。” 沈青逸说道:“我不会碰她的。” 沈夫人听到他的话,是彻底怒了:“逸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五公主身份尊贵,好不容易下嫁到我们沈家,若是被皇上知道,还不得治我们沈家的罪?!” “既然是母亲挑的好亲事,就由母亲去处理好了,我能跟她成亲已经是让步了,其他的事情,儿子做不到。”沈青逸说道,“让我赔礼道歉也不可能。” 沈夫人被他的话气得不轻。 “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沈夫人说道。 沈青逸冷笑,说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吧?你又何曾真正为我考虑过?你若是为了我好,当初就不应该反对我和纪颜宁的婚事,就不会在不知道五公主的性情之下就撮合我和她成亲。” 沈夫人听着沈青逸的话,瞪大了眼睛:“你的心里果然还在想着纪颜宁那个小贱人!” 沈青逸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和她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我看你就是被纪颜宁给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沈夫人说道,“别说是五公主了,就连陈氏都要比她好上千百倍,你就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听到母亲的话,沈青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她们两个又怎么能比得上纪颜宁?”沈青逸说道,“母亲今晚是没有看见五公主的模样吗?这样的儿媳妇,只怕日后会闹得整个沈家都不得安宁。” 沈夫人想起刚才事情,有不少的下人都看见了,根本封不了消息,只怕明日就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五公主将陈氏弄成那般模样,下手定然不轻,和一开始自己看见的温和的公主相差甚远。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的,毕竟公主的身份就摆在哪里。 沈母道:“只要你好好哄着她,她日后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沈青逸道:“人性难改,母亲还是别太乐观了,总之我不会妥协的。” 沈母生气道:“我不管你对她如何,总之在旁人的面前你就算是装也要给我装出个对公主恩爱的样子来。” 沈青逸道:“那不如让我辞官回沧州好了。” “你说什么?”沈母陡然提高了声音,目光盯着沈青逸。 沈青逸说道:“我说,若是母亲再逼迫我,我就辞官回沧州,去当个教书先生,此生步入朝堂。” “你敢!”沈母怒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让你读书,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入了翰林院,你这是作甚?” 沈青逸看向母亲,说道:“母亲,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如果母亲非要事事都压着我,那这长安,不待也罢。” 沈母听着沈青逸的话,气得直哆嗦,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青逸原本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向来不会忤逆母亲的话,只是这次实在是让他太过失望了。 母亲的心里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是一厢情愿地做着以为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却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被人算计了去。 若是再任由母亲这般,沈家迟早要被二皇子捏在手里,也迟早会被有心之人给算计。 母亲最是看重他身上的功名,这是她的骄傲。 有时候沈青逸甚至都分不清楚,让她骄傲的是儿子本身,还是他所拥有的这身功名? 如果他只是一个寻常人,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母亲是否还会这般对他? 正是因为他知道母亲看重他的功名,看中他日后在官场上会有所作为,所以才用辞官来威胁她。 果不其然,母亲犹豫了。 “好,以后你自己的事情,母亲再也不管了!” 沈母显然是生气了,但是她也害怕,因为儿子向来说到做到,她真的害怕儿子一气之下就辞官回了沧州当个教书先生,那到时候他们沈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青逸看中自己的母亲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书房,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在床榻上做了两个时辰,就听到了鸡鸣的声音,他吩咐让伺候他洗漱,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沈府的门。 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沈青逸过来的五公主又发作了一顿,砸了不少的东西。 昨夜的事情有不少的下人都看见了,根本还不及警告和敲打,这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陈七自然是不会放过五公主的,在其中添油加醋地让人传了一遍。 很快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五公主在洞房花烛夜被人冷落,还去找府中的姨娘发泄了一顿,那描述的场景俨然一个女疯婆子,甚至有人传言她得了疯病。 当然不少人是在笑话沈家的,长安城里不少人都知道沈夫人一直看不上普通的世家,挑个儿媳妇还各种要求,没想到挑来挑去,却给自己找了个祖宗,让人落了笑柄。 这些事情纪颜宁自然也听了风声,不过与她而言都不重要。 只是日后的沈家,有五公主和陈七在,应该不会安宁了。 纪琅从学堂里回来的时候,还和纪颜宁说起了这些听闻。 “还好当初姐姐的婚约作废了。”纪琅倒是高兴得很,对于沈家,他向来都不喜欢。 只要不喜欢姐姐的人,他都不喜欢。 纪颜宁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关心的,好好念书,镜渊先生给你布置的功课完成了没有?” 纪琅撇了撇嘴,说道:“放心,这些功课都挺容易的。” 纪颜宁将手中的账本扔给他:“那你来处理这个。” 正文 第538章 她的所错 看中手里突然多出来的这本厚厚的账本,原本还高兴不已的纪琅一下子恢复了凝重的神色。 不过他倒是没有拒绝,这些日子来他处理宝昌记的事情越发的顺手了,所以帮助纪颜宁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看账本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那么厚的一本,得花上一些时间了。 关于五公主的事情,二皇子自然知道了,虽然以他的脾气是忍不下这口气的,但是想到五公主的性子,他倒是也没有底气去质问沈青逸。 毕竟他还要拉拢沈家站队。 慕容夫人将那六十四抬嫁妆带去元府又带回来的事情,有五公主的事情盖着,倒是没有闹多大,可还是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慕容恺回去就将慕容夫人训斥了一顿,哪里知道慕容夫人仍是理直气壮,一副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的模样。 她想让通过嫁妆来让元娇娇妥协,毕竟那嫁妆可不少,有了那些嫁妆之后就有底气嫁入段家。 她的条件也不过是想作为元娇娇的母亲给她送嫁罢了。 只是没想到元娇娇竟然都不愿意见她。 既然元娇娇不认她这个母亲,她自然就没有理由把那么多的嫁妆给这样的白眼狼。 只是慕容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没有慕容府,元娇娇出嫁时依旧是十里红妆,而且那些嫁妆皆是不菲,连公主的排场都没有那么大,羡煞旁人。 这更是让她觉得气愤! 慕容恺是忍不可忍,指着慕容夫人怒道:“娇娇好歹也是你的女儿,你这般羞辱于她,又将慕容府至于何地?” “我十月怀胎将她生下,又养了她好几年,她又何尝将我当成她的母亲!”慕容夫人一提起元娇娇,心中满是失望,“她的眼里除了元府,哪里将我们慕容府放在眼里过?” “娇娇早就不再是我们慕容府的人,这件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慕容恺道,“当初是你为了忆雪将她推开,就应该明白会有今日的局面,她是元府的大小姐,是元将军的继承人,早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又为何巴巴凑过去再提起此事!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慕容皓在一旁说道:“母亲,既然娇娇早就做出了选择,而且当初是我们对不住她,就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嫁妆就算是给她又何妨?她终究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就算是不给,也用不着这样的方式来将她来为难她。” “你们一个个都在帮着她说话,合着就我做错了?”慕容夫人看中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眼里满是失望,“我没有强求她能够回到慕容府,她愿意当元府的大小姐是她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她认下我们这些亲人,难道这也有错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难道不想两个女儿都离开我。” 慕容皓道:“母亲……” “你简直不可理喻!”慕容恺怒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你一直纵容忆雪,她也不会走到末路,若不是你排斥娇娇,她也不会这般反感我们慕容府。” 慕容夫人道:“对,都是我的错,可是当初你们怎么都不拦着我,现在反倒是义正言辞地指责起我来了?” 慕容恺见她似乎不知悔改,原本以为她只是因为慕容忆雪的事情太过伤心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她一向如此。 “从今日开始,府中所有的内务都交由赵氏处理。”慕容恺说道,“日后你便安心在你的小院子里住着就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出府。” 慕容夫人听到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着急起来:“慕容恺,我可是你的正妻,你让一个姨娘来管理庶务,就不怕御史参你宠妾灭妻吗?” 原本正要离开的慕容恺,听到慕容夫人这句话,微眯起眼睛,顿住了脚步。 他未曾转头看向慕容夫人,只是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会给你休书一封,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慕容恺的夫人,自然不存在什么充妾灭妻。” 说完这句话,慕容恺抬步就离开了偏厅。 慕容夫人瞪大了眼睛,太过惊诧反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回过神来,慕容恺已经走远了。 她惊恐地看向了慕容皓:“皓儿,你父亲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母亲,你去向父亲认个错,或许还又回旋的余地。”慕容皓说道。 无论怎么说,慕容夫人都是他的母亲,他自然不忍心让她离开慕容府。 慕容夫人摇头,哭着说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是我的两个女儿,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让娇娇认我这个母亲而已啊,为什么你父亲就不肯相信我?皓儿……你去劝劝你父亲好吗?” 慕容皓看着自己母亲这般,是真的没有意识到父亲为何会厌弃了她,他叹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父亲的性子,父亲看起来虽然温和,但在朝堂上的手段向来凌厉的很,以往他不在意后宅之中的事情,是觉得母亲可以处理好一切,但是当他对母亲失望之后,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改变他的决定。 慕容皓为难道:“母亲,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错了,父亲才会原谅你。” “我为慕容府辛苦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凭什么休弃我?”慕容夫人摇头,竟是听不进慕容皓的话,她觉得慕容恺一定是在吓唬她而已。 可是当她真的收到了慕容恺写下的休书,这才开始慌了。 虽然给她的补偿不少,她也有自己的嫁妆,可是在慕容府待了二十多年,如果就这样失去这一切,她难道要灰头土脸地回琅州去吗? 如果就这样回去,只怕要族中之人嘲笑了。 毕竟当了那么久的左相夫人,她哪里甘心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只是觉得这父女两人狠心起来倒是如出一辙,六亲不认。 她只能退步,心如死灰的她,为了维持这仅有的左相夫人的头衔,将手中的掌家的权利交给了府中姨娘,而她则搬去了佛堂清修去了。 正文 第539章 容裕遇刺 慕容府里小小的变动在长安城里掀不起什么水花,毕竟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大街小巷里传的趣事一茬接一茬,谁又会注意到慕容府的动静呢? 只是二皇子府的人向来对慕容府的事情敏锐不已,暗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又是派言官偷偷参了慕容恺一本。 不过对于慕容恺来说,倒是无伤大雅。 如今厉霄云被澈了职务,二皇子仍是没有放弃找他寻苏贵妃身上的解药,奈何厉霄云从未在私下再和二皇子的人有过任何的交集,甚至还放言出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解药。 二皇子看厉霄云对自己这般躲避的模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无论厉霄云的手上有没有解药,都不可能拿得到。 毕竟厉霄云向来都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听闻厉霄云成了亲,不过那婚礼办得极为匆忙,那进门的女子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倒是无人在意,只道那厉霄云是随便找了个姑娘就成了亲。 沈青逸虽然同五公主成了亲,但是对五公主却是冷淡不已,平日里早早就离了府,至晚方归,倒是连面都不见不到。 有时候五公主特意去堵沈青逸,就为了见他一面,可是得了的不过是他的冷面相对,看着五公主的目光里冷淡得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发慌。 可是五公主向来任性,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沈青逸的冷漠给吓退,甚至开始不依不饶地追到了翰林院打闹了一场。 沈青逸只是冷静地看着五公主闹腾,但仍是一副冷清得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五公主和沈青逸都被御史奏了好几本,沈青逸却是一副什么都认罚的模样,更是让人同情起这个状元郎来。 想来沈青逸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上了状元,家世不差,相貌俊美,那是长安城里多少姑娘心悦于他,多少世家想要与之结亲,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却成了五公主的驸马。 一想到五公主那凶悍的模样,众人只觉得沈青逸是受了大委屈。 皇帝知道此事气得不轻,训斥了五公主一顿,警告她若是再不安分,就将她扔去静水庵伺候她的母妃。 听到会被送回静水庵,还要喝浑身发臭的苏贵妃一起,五公主吓得不轻,连忙道日后再也不敢,只是她仍是在皇帝的面前告了一状,说沈青逸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妻子。 沈青逸倒是没怎么辩解,只是垂头听训,然后被罚了几个月的俸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五公主心中有气,可是一想到皇帝的话,她却不能再随心所欲的闹事,可是在沈府里却仍是被弄得鸡飞狗跳。 沈母见识到了五公主的真面目,心中是懊悔得不行。 奈何这门亲事是皇帝赐婚,对方又是五公主,沈家若是想休了五公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五公主同意和离。 只是五公主好不容易寻了一门亲事,又怎么可能会放手? 加上她是公主的身份,沈青逸是不能随便纳妾的,若不是陈府已经过了皇上那一关,只怕也入了不了沈府。 沈母这回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当初一心想着攀高枝,觉得定然压那纪颜宁一头,莫要让旁人看了他们沈府的热闹,没想到最后却这般害了自己的儿子,只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二皇子原本是想利用五公主拉近和沈府的关系,奈何五公主不争气,和沈家势同水火,别说是拉近关系了,就差点成为了仇人。 想拉拢沈家的事情落空,厉霄云那里有没有半点的希望,二皇子在朝堂上还要时不时受到左相和三皇子党的打压,他只觉得如今艰难无比。 “殿下,现在三皇子迅速崛起,我们又和左相府闹成这般境地,不如殿下主动找慕容恺谈和,起码不像这般针锋相对才是。”孙谋士对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听着谋士的话,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说道:“慕容恺此人极为记仇,我们已经和他斗了那么久,他又怎么可能会谈和?更何况就算是本皇子低声下气地找他,他可未必待见我。” 之前慕容忆雪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认错过一次,奈何慕容恺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谈,就认定了慕容忆雪的死是他的所为。 “虽然左相不站队,但是他这样的做法,已经同等于站在三皇子的一方了。”孙谋士叹道,“这样下去,对我们越发的不利了。” 二皇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的好三弟,一直在扮猪吃虎,这几年来即便是成了哑巴,仍旧是没有放弃,倒是将朝廷上的事情摸得透彻,根本不知道他的毒是什么时候解的,倒是选了一个好时候给公布出来了。 若是老四还在,他们还可以联手将老三给压一压,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连母妃都被算计了。 现在他最好的办法,大概只剩下暗杀容祁了。 “罢了,散了吧。”二皇子想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开了。 几个谋士面面相觑,起身告退。 整个阁楼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二皇子一个人坐在原处。 夜渐渐深了,头上的星空越发的璀璨,月光洒落在阁楼上,倒映出他落寞的影子。 细想着自己和容祁的一切,他越发得觉得不公平。 仿佛连老天都在眷顾着容祁。 他的生母是皇后,所以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他的身边总是有着许多人相助,即便是不争不抢的模样,仍是有不少的人想要为他效力。 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是自己需要算计良久才堪堪而得的,真是天道不公。 一想到这里,容裕的眸子越发的幽深,恨不得现在就将容祁给除去。 他站了起来,走出了长廊,将手放在凭栏之上,目光看着这夜里的长安城,一时有些感慨。 “咻——” 安静的夜空之中突然想起了一阵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还没等容裕反应过来,旁边的护卫已经扑了上前。 “殿下小心!” 暗卫上前一把将容裕推开,只是反应得有些慢了,那枚箭一下子划破了暗卫的衣服,在他的肩膀上刺出了一道血痕。 “有刺客!”周围的护卫见到这一动静,立马厉声喊了起来,“保护殿下!” 皇子府里的护卫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将容裕护住,随即派人往射箭来的方向去探查。 只见不远处的地方晃过一个黑影,突然就消失不见。 等侍卫们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逃跑了。 “殿下没事吧?”管家匆匆赶到了阁楼,上前关切地问道。 容裕的脸沉如墨色,说道:“放心,本皇子命大得很。” 管家道:“老奴已经让人去追查刺客的去向了。” 容裕沉眸说道:“还用得查吗?除了老三还能有谁!” 刚才他还在想着要除去他的三弟容祁,没想到果然是亲兄弟,都想到一块去了,被他先下手为强。 只怕是自己再动手,容祁也会早有准备。 管家听到容祁这么说,一时无言,他起身将那枚箭从地上捡了起来,看到锋利的箭头上还带着些许的血迹。 这枚箭看起来很是普通,虽然比起寻常的箭来说确实锋利不少,但并不是官家制品。 “管家别碰,上面有毒!”一个眼尖的侍卫上前说道。 容裕听到这话,微眯起了眼睛,随即看向了刚才替他挡箭的暗卫,立马说道:“传府医!” 那暗卫只是被射中了臂膀,划出了一道不深的口子,但是现在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一看就知道中了毒。 暗卫的额头上出了不少的冷汗,只是一直在咬牙坚持着,等到府医过来的时候,给他把脉,只是摇头道:“这乃是剧毒,老夫无能为力,除非断臂,不然体内的毒三个时辰内就会蔓延到全身,那个时候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听到府医的话,容裕脸色更加难看。 若是刚才那箭射中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那暗卫听到府医的话,眸子里幽深无比,沉吟片刻,拿起了手中的剑,直接挥剑断了自己的左臂。 一时之间,鲜血四溅,倒是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但是为了保命,他别无选择。 容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对那暗卫说道:“你替本皇子挡了一命,本皇子不会亏待你的,你好生休养。” 暗卫颔首,并未说话。 尽管二皇子说不会亏待他,但是他很清楚,从此以后自己就成了一个废人,不会再出现在二皇子的面前。 容裕交代了管家处理好这件事,随即便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谋士们听闻二皇子遇刺,原本已经回去的众人又赶了过来。 虽然众人都觉得是三皇子的人下的毒手,但是如今没有证据,又让刺客给逃了,仅凭他们的一张嘴,皇帝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一切是三皇子的所为? 而且有了这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这次损失了一名得力的暗卫,容裕已经心生不满,却是隐忍不下来了。 正文 第540章 印记图案 二皇子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最终在第二日早上做了一个决定。 将静水庵一部分的侍卫撤回皇子府中来。 他的母妃被送去静水庵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想着会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趁机对他的母妃下手,可是一直以来静水庵都安静得很,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靠近。 如今苏贵妃中毒之后身上染了臭味,静水庵的人都不愿意伺候,她的脾气自然是越来越冲动了,动不动就开始打骂下人。 在静水庵安插了不少的侍卫,是想着保护她的安全,但是在旁人看来,这样的苏贵妃已经穷途末路,找不到解药的话根本就无法再回宫,倒是无人对她下手。 而且随着她身上的味道越来越臭,有的婢女忍受得了臭味却忍受不了苏贵妃的臭脾气,对她是越发的不上心。 每日苏贵妃总要吵闹一番,那些侍卫渐渐也就习惯冷漠了,就算是每隔几天就向二皇子禀报静水庵里的事情,也都是一切照常的禀报着。 现在二皇子遇刺,他觉得皇子府只的侍卫有些不够。 当初苏贵妃被送去静水庵,皇帝是有安排侍卫的,但只是将人送到庵里便又回了宫,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容裕不得不将自己府中的一些精兵侍卫送去保护母妃的安全。 权衡利弊之下,他只剩下四个侍卫在静水庵,白日黑夜轮流受在苏贵妃的身边,也不至于会被人下了黑手。 纪颜宁走到容澈的书房的时候,秋鲤正好从书房内走出来,对她行了一礼。 她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看见纪颜宁进来,容澈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的笑意。 “刚刚传来的消息,静水庵那边的侍卫已经撤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了四个而已。”容澈对纪颜宁说道,“剩下的事情,由你自己来做。”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眸子微动,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抬头对容澈说道:“这回还要多谢你亲自出马。” 容澈微微蹙眉,说道:“媳妇跟我说谢那多见外。” 他说着俯身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 纪颜宁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抬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亲落下了一个吻。 刚想退后一步,却被容澈直接圈进了怀里。 “无瑕成了亲,日日炫耀他有个媳妇,我正想现在就娶了你,把你一直牢牢圈在我的身边。”容澈说道。 纪颜宁失笑:“还有九个月而已。” 容澈一脸委屈道:“九个月实在是太漫长了。” 纪颜宁道:“那就没办法了,距离孝期就是那么长的时间,你若是等不及想要成亲,那可以换个媳妇。” 容澈道:“我的媳妇只能是你。” “所以,只能等着。”纪颜宁耸肩说道,眸子里却满是笑意。 容澈看着她的眼睛,那灵动的双眸仿佛藏着星辰一般,让他忍不住在她的眼角处亲了一下。 “好了。”纪颜宁挣脱出他的怀抱,说道,“来跟你说正事的,不是说上次的杀手有线索了吗?” 容澈颔首,点头说道:“对,找到他们身上同一个共同点,他们身上有个很小的印记。” 他说着将桌子上的一张图纸递了过来。 纪颜宁凑过去一看,脸色一僵。 “这是他们身上的印记图案,若是不仔细看或许根本就找不出来,就在手腕内侧。”容澈对纪颜宁的说道。 纪颜宁的目光盯着那图纸上的一株豌豆花,紧蹙起了眉头。 容澈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你认识这个花?” 纪颜宁道:“是豌豆花,你还记得我曾经的名字吗?” 容澈听到她的话,倒是想起了她曾经的名字,应采薇……薇? 纪颜宁垂眸,继续说道:“我曾经喜欢用这个作为我落款的印记。” 容澈眸子里有些惊讶。 如果是这样,那么说明这些暗杀过他和皇帝的人,是应家或者楼家的旧部,而且还是一个极为熟悉应采薇的人。 可是容澈又有些不明白,如今这些人是想要为楼家和应家的人报仇,那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盯上自己呢? 毕竟他当初可没有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当年楼家和应家倒的时候,他还未曾记事,如果他们杀容嶙是为了报仇,那么杀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皇族之中的人? 可是又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他和那些刺客交过手,知道那样的刺客培养出来并不容易,死了几个都是格外大的损失,又怎么可能因为他是皇族的人就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还是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下。 容澈问道:“你在长安可曾有发现应家或者楼家的其他人?” 纪颜宁脸色凝重,思考良久,仍是摇头,说道:“我醒来之后到今日,只见过两个,一个是阿煦,但是在我遇到他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实力。另一个是在莱州郡的楼鸢,但是她被容邬困了多年,其实一直未曾复仇,自然不可能是她,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密谋想要复仇的人,一直潜伏在暗中。 只是纪颜宁和容澈一直都没有发现罢了。 容澈也沉默下来,他说道:“这个图案印记已经交给了皇上,想必他会看到的。” 纪颜宁道:“无妨,反正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更何况这背后之人用得虽然是我曾用过的印记,但是他对你下手,说明他们可能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复仇。” 容澈看着纪颜宁这般冷静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悸动。 原本他以为,只要发现和她曾经有关,和应家楼家有关的事情,她偶尔会失控也是正常的,偶尔会为了曾经的家人和朋友考虑,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平静得可怕。 他将纪颜宁抱得更紧:“放心,这件事我会让人继续盯着的,在你没有发话之前,我不会对背后的人下手的。”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可以找线索,抓活的,但若是他们真对你有了威胁,你……不必留情。” 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艰难的,因为那背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所熟悉的人,还很有可能是她的亲人。 只是那日容澈中毒,差点救不回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很害怕失去容澈,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容澈的性命,任何人都不允许伤害到他,哪怕是她曾熟悉的人。 感觉到纪颜宁的手有些发凉,容澈说道:“你不必担心,想要取我的命,可不容易。” 纪颜宁抬眸轻瞪了他一眼,说道:“上次若不是解毒及时,这会儿你已经没办法在这里说话了。” “那不是有我的媳妇在嘛。”容澈笑道,“只要有你在,我自然不会轻易出事。”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原本的紧绷的心终于也放松了不少。 自从她成为了纪颜宁之后,除了定北侯府的人,还有仁安郡主,她就鲜少找过以往熟悉的人。 因为她也清楚,自从那一场事件之后仍然还活得好好的人,只怕找不出几个可以信任的了。 祖父身为太傅,乃是皇子之师,也教过不少的学生,如今留下的不是没用,只是他们也不愿意再提起当年之事。 她又何必将自己的底牌告知这样不够信任的人? 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有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应家还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复仇。 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一批人,让她有一种自己不是独自在斗争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没有让她喜极而泣,没有让她觉得期待,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她开始分不清楚,那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敌还是友。 纪颜宁的目光落在那个印记图案上,眸子微动。 到底会是谁呢? 当年和她要好的机会已经陨落,就连未曾涉事的元靖都远离的长安与朝堂,纵观如今朝野上下,她竟然找不出这样的一个存在。 容澈看出了她的担忧,但仍是问道:“你可要隐晦得告知别人,你并没有死?” 如果让那些在暗中的人知道应采薇还活着,说不定他们就会主动现身。 只是这样的做法相当危险,因为没有接触过对方,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信任自己,还有可能会被皇帝以及其他的人察觉。 所以这是一个赌注,还是一个很危险的赌注。 纪颜宁沉吟片刻,随即摇头。 “众所周知,我确实已经死了。”纪颜宁的眸子微冷,说道,“即便是让旁人知晓的我存在,他们也会怀疑我真实的目的,只怕会被人钻了空子。” 容澈点头,他可并不希望纪颜宁去冒险。 他说道:“既然基本已经能确定刺客身后的人和应家有关,我会让无瑕多注意一些曾经和应家有关系的官员,你莫要担心。”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虽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但是可以让他们知道,我那个在护国寺的坟,已经空了。” 容澈眸子微动,倒是很快就明白了纪颜宁话中的意思。 正文 第541章 贵妃处境 伴随着一声厚重的钟鼎声响起,坐落在云静山半山腰上的静水庵里的师太们几乎都停下了身影,回到了自己的禅院之中。 天边那最后一抹彩霞渐渐暗沉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片灰暗。 一个丫鬟拿着食盒走进了禅院里较为偏僻的院子,然后走到了已经掌灯起来的房间里,轻轻地推开了门。 在推门的瞬间,即便是早就做好的准备,可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拿着食盒缓步走进了房间。 “娘娘,该吃饭了。”丫鬟轻声唤了一句正半躺在床上的苏贵妃。 正在走神的苏贵妃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了丫鬟,见她走了上前,便伸出手来让她扶着自己来到了桌子前。 看着那些清淡全素的食物,苏贵妃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只觉得周围一股浓浓的臭味,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那些饭菜本来就已经馊了。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些是什么东西,喂狗的东西也拿过来给本宫?” 听到苏贵妃的训斥,那丫鬟低着头,只能耐心地解释着:“娘娘,寺里的其他师太都是吃得这些,您就将就一些吧。” 苏贵妃怒道:“她们那些姑子是什么身份,本宫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本宫和她们相提并论!” 丫鬟垂头道:“可是我们现在住在这里,奴婢又出不去,没有带厨子,更没有小厨房,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吃食来了。” 其实一开始二皇子是让人带了一个厨子过来的,专门给苏贵妃做饭菜,只是昨日做出来的饭菜不合胃口,又将人打骂了一顿,把人的手给打伤了,就赶走了厨子。 自那以后,她们就只能吃寺中的食物。 寺中的姑子清修,自然吃的素食,没有什么油水可言,可谓清苦,苏贵妃自然是受不住的。 但是已经别无他法,刚来的时候二皇子那边还有派人过来瞧瞧,时常照顾着,可是时日一久,便渐渐淡了下来。 当初五公主在静水庵待了一年多才出来,娘娘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身上的臭味才会消失。 这寺中的姑子知道这里住的是宫里的娘娘,倒是不敢贸然前来,就当作是住了个普通的施主罢了,倒是无人在意,毕竟谁都不想惹上一身的麻烦。 能给她和两个丫鬟再算上一份吃食已经是仁慈了。 苏贵妃心烦意乱,很想将这饭菜个砸了,但是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丫鬟说道:“娘娘您就将就着吃些吧,总不能饿坏了身子。” 苏贵妃剜了一眼丫鬟,随即拿起了筷子,夹起了青菜吃。 嚼了几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这是故意害本宫的是不是?” 说着将桌子上的饭菜还有食盒统统都推倒在地上,只听到一阵声响,地上狼藉不已。 丫鬟站在一片,有些不知所措。 苏贵妃怒意肆起,抬手就给了丫鬟一个耳光。 她用了不少的力气,就这样打在丫鬟的脸上,让她踉跄了两步,到底是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正要就倒在那些碎瓷片的上,手上和膝盖都被瓷片划出了不小的口子。 疼得丫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丫鬟在宫里的时候就常常受人欺负,做着最脏最累的话,当得知自己可以伺候贵妃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捡到了个天大的好事,却没有想到她现在过得比以前还要艰难。 不仅要忍受这股臭味,还要忍受贵妃娘娘的动不动就发火的脾气。 同她一起来的六个丫鬟,现在只留下了三个。 她甚至不敢问那些人都去了哪里,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无论是什么下场,总比待在苏贵妃的身边强多了。 “还愣着做什么!”苏贵妃出言道,“再给本宫寻一份饭菜过来!” 丫鬟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冷漠地对苏贵妃说道:“娘娘,这就是您的晚饭,摔了就没有了。” 她行了一礼,随即退出了房间,临走之前还特意关上了门。 看见一个丫鬟都竟然敢无视自己,苏贵妃是彻底恼怒了起来,可是她想拿东西砸,整个屋子里却是再没有什么能给她砸的了。 怒气肆起,她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嘶——” 一脚踹过去,柱子没事,可是她的脚却是疼得厉害。 “小小宫女敢欺负本宫也就罢了,连你一根不长眼的柱子都来跟本宫作对!”苏贵妃破口大骂起来。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一盏蜡烛灯微微摇曳着,似乎是有风经过的样子。 原本这寺中就在山林里,周围都是山,平日里安静得很,特别是入了夜,那些师太向来睡得早,一到这个时候基本都已经睡下了,更是静谧得让人觉得可怕。 自从她中毒之后,房间里就没有宫女在她的房间里守夜了。 连她都受不了的味道,那些宫女闻得太久甚至会在她的面前吐出来。 正空落落的房间,还有被她砸在地上的饭菜都没来得及收拾,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夜格外的让她惊慌。 她随即走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躲在了床尾处。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不已,她突然害怕起来,蜷缩成了一团,只希望自己能够早些入睡。 可是她越是迫切地想要入睡,脑子就更加的清醒起来。 因为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她现在肚子饿得很,可是看到了地上狼藉的饭菜,她心里莫名又涌起了一阵怒火。 她是知道容裕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了护卫的,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一想到这里,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从床上爬了起来,渐渐地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定然好好去教训一顿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 她堂堂一个皇贵妃,却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忍的! 只是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颜宁。 正文 第542章 回来索命 纪颜宁站在她的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早就等候多时了一般,眸子里有着些许的清冷。 “啊——” 苏贵妃被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给吓了一跳,轻声尖叫了一声,吓得后退了两步,目光盯着纪颜宁,仿佛心都快被吓得跳出来了一般。 纪颜宁看着她这副样子,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怎么,坏事做得太多,现在半夜怕鬼敲门吗?” 苏贵妃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纪颜宁,地上还有影子,终于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突然皱眉问她:“纪颜宁?” 苏贵妃和纪颜宁的交集并不多,只是匆匆看见过一两次罢了,可是她对纪颜宁的印象颇深,因为纪颜宁的一双眼睛让她格外的不舒服。 纪颜宁今夜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衣服,利落地将头发用紫冠高高束起,俨然一副富家小公子的模样,但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是个姑娘家,若是见过她的人,自然是能将她认出来的。 她拿出帕子轻轻地捂住了鼻子,目光有些嫌恶地看着苏贵妃,瞥了一眼地上狼藉的饭菜,目光里满是嫌弃之色:“简直比猪圈还乱,比茅厕还臭。” 苏贵妃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上臭,但是碍于她的身份,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这般明目张胆地嘲讽自己。 纪颜宁是第一个。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苏贵妃怒道,快步冲到纪颜宁的面前,抬手就要朝着纪颜宁打过去。 只是她的手还未落下,就已经被纪颜宁给稳稳地握住了手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纪颜宁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反手就朝着她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那巴掌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苏贵妃的嘴角渗出了血丝,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已。 “你竟然敢打我!” 苏贵妃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被打了这么一下,双眼满是怒意,恨不得将纪颜宁给碎尸万段了。 “来人啊!来人!” 她开始大喊了起来,试图想让自己的侍卫过来解决掉这个麻烦。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人理会她,而纪颜宁就站在她的面前,眸子里满是冷意,那个目光仿佛是一把利刃,恨不得直接扎在她的身上,千刀万剐! “不用喊了,他们已经死了。”纪颜宁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屑。 苏贵妃听了纪颜宁的话,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纪颜宁冷笑:“这还要多亏了你的好儿子,是他把你身边的侍卫几乎都给调走了,只剩下四个武功一般的,稍稍暗算一番,他们根本毫无挣扎之力。” 苏贵妃摇头:“不可能,裕儿说过他会让人保护本宫的安全的。”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事实证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罢了,他现在只关系他自己的小命,哪里还顾得上你呢?” 苏贵妃的目光盯着纪颜宁,身体被气得有些发颤:“纪颜宁,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纪颜宁听了苏贵妃的话,眉眼之间满是阴沉:“贵妃娘娘觉得是无冤无仇吗?” “本宫确实不待见你,可你也不必这般来羞辱本宫!”苏贵妃瞪着她,说道,“若是皇上或者皇儿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纪颜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苏贵妃,问道:“贵妃娘娘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苏贵妃咬牙道:“本宫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纪颜宁听着苏贵妃的话,突然笑了起来,随后看向了苏贵妃,目光阴骘,幽幽地问道,“那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听到纪颜宁说道二十二年前的事情,苏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惊恐地看着纪颜宁:“你到底是谁!” 纪颜宁就站在她的面前,眸子变得有些空洞:“我是谁?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不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把我五马分尸,还请了道士镇压的吗?但是可惜的是,我现在回来了。” “啊——”苏贵妃惊恐得尖叫了起来,正打算往后退,可是小腿碰到了凳子,双腿发软,就这么跪在了地上,吓得一直往后挪动着,“你是鬼啊!” 纪颜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贵妃,开口道:“现在记起来了吗?还这般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不对。”苏贵妃摇头道,“你不是应采薇,你怎么可能是应采薇!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连尸骨都被我分成了五份,有道长镇压,她根本不可能出来作祟的,你是在装鬼对不对?!” 纪颜宁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苏贵妃,说道:“我应采薇自问待你不薄,我应家更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苏凝雪的地方!你为何要这般将我们应家置于死地!你用火炭将我活活烙死的时候,你的良心可曾痛过!你将我尸骨五马分尸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日我还会再回来向你索命!” 她抬脚一步一步地朝着苏贵妃的方向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质问一句,语气里满是愤懑。 尽管过去了那么久,可是临死前那种绝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她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身体里的每一寸皮肤,都忍不住发颤,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雨夜。 苏贵妃看着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纪颜宁,吓得眼泪一直往下掉:“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皇上让我这么做的,是他想要害你,我只是听从了他的命令而已!” 纪颜宁的目光看着她,平静得就如同在看了一个死人一样,毫无波澜。 “采薇,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有我的苦衷,如果我不那么做,容嶙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苏贵妃浑身发抖,不敢再直视纪颜宁的眼睛,默默地往后挪,可是她的身后,低着桌子,已经无路可退。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旁边窗外漆黑的夜空,一脸怅然地说道:“可惜今夜没有下雨。” 正文 第543章 生不如死 纪颜宁记得很清楚,应家覆灭的那一日,下了很大的雨。 只是今晚却是安静得很,没有风没有雨,平静得和其他任何一个盛夏之日一样。 苏贵妃见纪颜宁望着窗外有些出神,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除了纪颜宁之外,她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人,于是便大着胆子想要逃跑,缓缓地抽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握在手上,目光盯着纪颜宁的脖子。 纪颜宁转过头来,看向了苏贵妃,语气有些嘲讽:“怎么,还想跟我动手?” 苏贵妃直接就朝着纪颜宁的方向扑了过去,用手中的瓷片扎向纪颜宁的脖颈之间,只是还没等她靠近纪颜宁,突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一脚就踹在她的腹部,将她狠狠地踹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撞到了桌子上,连额头都被桌角给磕破了,流出了腥红的血。 袁武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苏贵妃腹部痛到难以言喻,随即吐出了一口血,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能狠狠地瞪着纪颜宁。 纪颜宁看着苏贵妃这狼狈的模样,却丝毫不觉得解气。 她仍是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贵妃:“苏凝雪,风水轮流转,你可曾想到有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 苏贵妃看着纪颜宁,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浑身满是戾气,让她忍不住颤抖。 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纪颜宁之所以能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些侍卫早就已经被她处理干净,如今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就像是当初,无人救应采薇那般。 “皇上……不会放过你的。”苏贵妃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是咬牙看着纪颜宁,说道,“我的皇儿也不会放过你的。” 纪颜宁听到苏凝雪的话,眸子里冷意更甚,可是她却笑了起来,在这安静的黑夜里有些骇然。 “容嶙?”纪颜宁说道,“即便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会亲自去找他索命的。还有二皇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快活太久的。对了,还有你的女儿五公主,像她那样蠢笨如猪的人,根本用不着我来动手,也会被人弄死的。” 苏凝雪目光灼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纪颜宁早就千疮百孔了,可惜的是,纪颜宁仍旧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 纪颜宁缓缓地细数着,眸子里满是精光,然后看向苏凝雪,勾唇笑道:“你一定没有想到,你的小儿子是被我害死的,都已经过了两年了,你们却什么都查不到,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是你!”苏凝雪听到纪颜宁的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心口闷痛,又吐了一口血。 纪颜宁说道:“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会十倍百倍的奉还!至于你的一双好儿女……” “他们是无辜的!”苏凝雪说道,“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裕儿和珠儿都是无辜的,当年他们可还没有出世,你不能把这些帐都算到他们的头上!” 纪颜宁却是道:“无辜?当年我们应家和楼家哪一个人不无辜,还不是一样被你们给绞杀殆尽?” 苏凝雪摇头道:“不,采薇,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你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善良?”纪颜宁听到这个词,却是笑了起来,只是很快那抹笑意就消失在她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阴骘的神色,“就是因为太善良了,所以才会沦落成当初的下场,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吗?” 苏凝雪听了纪颜宁的话,终于是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就死的模样。 因为她很清楚,纪颜宁不可能会放过她。 那样的深仇大恨,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放过自己身边的人? 就是因为害怕,所以她才想着将她镇压,让她生生世世都不能轮回,只是没想到,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纪颜宁看着苏凝雪这一心求死的模样,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苏凝雪睁开眼睛,却不相信她有这样的好心,即便是在她是应采薇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是一个乱发好心的烂好人。 纪颜宁看着苏凝雪,上前两步,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让她将嘴巴张开,随即给她服下了一枚药丸。 苏凝雪瞪大了眼睛,她自然知道纪颜宁给自己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采薇从小便是天之骄女,更是跟着楼千吟习得一身医毒之术,她所制成的毒药,鲜少能有人能解开这些奇奇怪怪的毒。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身上的一身臭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定然就是纪颜宁动的手。 苏凝雪想要挣扎,可惜她的力气根本就抵不过纪颜宁,被她塞下了一颗药丸,然后在胸口上打了一掌,让她直接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苏凝雪惊恐地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莞尔一笑,像是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她一般:“当然是毒药。” 苏凝雪脸色僵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如今已经把害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难道还不够吗?” 她现在已经被所有的人厌弃,饱受摧残,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纪颜宁捏着她的下巴,确实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够呢?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不过是小小的惩罚一下你而已,怎么能算够呢?” 苏凝雪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汗毛竖起。 她觉得眼前的纪颜宁,就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无法让人掌控的疯子。 纪颜宁说道:“这毒药是我为了你精心配制的,花了我不少的时间和珍贵的药材,你知道吃下去时候会怎么样吗?” 苏凝雪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她知道纪颜宁有许多折磨人的方式,每一个人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纪颜宁见她不说话,倒是没有在意,随即告诉她道:“用不了半个时辰,你的手就动不了,腿也动不了,不能说话,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可还是有知觉,你身上的臭味不会消除,在你身边伺候的人会越来越嫌弃你。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如果不是旁人故意杀你的话,我想你还是能再活上几年的。” 只是这剩下的几年,她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明明知道是纪颜宁是应采薇,可是却说不出口,也无法将这件事用任何的办法却告诉旁人。 她只能死守着这个秘密,然后屈辱地活着,生不如死。 如果她成了一个废人,就算是有这贵妃的头衔和身份,只怕也会被那些下人折磨不轻。 这个世界上太多捧高踩低的人,而且苏凝雪和二皇子得罪过太多的人,又怎么可能期待会有人真心诚意地对待他们。 苏凝雪听到纪颜宁的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她实在相信不到,日后要过如此屈辱的日子。 现在浑身散发着臭味已经难以忍受,处处受人冷眼,若是要让她度过更加难堪的人日子,她还不如不活了。 一想到这里苏凝雪的眼里死意已决,突然朝着不远处的柱子跑了过去,想要直接撞死在这里。 然而纪颜宁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就在她刚想冲过去的时候,袁武已经抬脚又将她踹回了原地。 这下子她是彻底动不了了。 纪颜宁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如此狼狈,心里却没有半分的释然。 她紧握起拳头,突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无论她再怎么折磨苏凝雪,她的亲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她的祖父,外祖父,那些曾经的活生生的人,早已经化成了白骨,而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 “盯着她,等药效发作之后再离开。”纪颜宁留下这句话,随即抬步走出了这个肮脏充满臭味的房间。 苏凝雪倒在地上,看着纪颜宁远去的背影,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的眸子里满是绝望。 就像是在无数的噩梦中一样,应采薇回来了。 纪颜宁走出了院子,看着在月光下等着自己的容澈,却是沉眸下来,并未说话。 容澈拿着披风上前,披在了她的身上:“夜里凉。” 纪颜宁没有拒绝,在周围的禅院的人都已经用药给迷晕了,远一些的就算是听到苏凝雪的叫声也不会在意的,毕竟苏凝雪自从来到了静水庵之后就从未消停过。 她抬头看着容澈,说道:“可我还是不高兴。” 月光很亮,映照在她的小脸上,将她眼中的泪痕看得清清楚楚。 容澈伸出手脸,将她脸色的泪痕轻轻擦拭而去,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纪颜宁靠在他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凭什么,他们这般下作的人,害死了我的亲人,凭什么让她们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 她是报了仇,可惜祖父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容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莫要伤心了,你还有我。若是应太傅他们在天有灵,也不愿你如此纠结于此,若是有轮回,他们定然会有更好的生活。” 正文 第544章 刑部查案 容澈并不是一个会安慰旁人的人,只是看着纪颜宁这般伤心,他只能这般劝慰她放下。 纪颜宁没有说话,或许在旁人看来,她内心无比的强悍,可是一回想起那些曾经真心待她的亲人,心中还是始终释然不了。 她从容澈的怀着挣脱开了,又抬步往苏贵妃的院子里走了回去,给她把脉确定那药效发作之后,这才带着人离开了静水庵。 月色如水,纪颜宁和容澈坐在马车里,另一个方向的小镇而去。 今日静水庵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小明日长安城里的人都会知道了,若是他们现在回城,定然会引起怀疑,所以纪颜宁早就做好的准备,打算在小镇上待上几日。 只是容澈并不放心她,所以就陪着她一同过来了。 一路上都安静得很,纪颜宁没有开口说话,容澈自然不会打扰她。 他知道纪颜宁此刻需要的是安静。 在侍卫的护送下,这马车行驶得格外的平稳,并没有颠簸,很适合休息,只是纪颜宁虽然累,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现在很清醒,满脑子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重生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终于让苏凝雪得到了报应,可是除了苏凝雪,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仇人,若不是他,应家和楼家也不会走上这样的覆灭之路。 他高高在上,拥有着无上权力的皇帝,,而她不过是从江州这个小地方里出来的商女,她一步一步地爬到今天,还要继续往前走得更高,然后将容嶙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给狠狠地扯下来! 一想到容嶙,纪颜宁的眸子里再次燃起了怒火。 她想让容嶙死,可是仅仅是死了,又太便宜他了。 “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容澈见她脸色极差,便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感觉都到容澈身上的暖意,纪颜宁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些许。 她确实是累了。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折磨苏凝雪,就可以为他们报仇了。”纪颜宁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木然,低声对容澈说道,“可是我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就算是折磨她,我也未曾感觉到半分的快感。” 容澈将她搂得更紧,说道:“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纪颜宁听到容澈的话,确实苦笑起来:“怎么会不一样呢?或者说,我比他们还要残忍,恨不得让他们受最厉害的折磨。” “不一样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容澈说道,“他们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纪颜宁仰头看着他,但是她半倚靠在他的怀里,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道:“我没有那么好。” 容澈说道:“我去查过有关应采薇的事情。” “你要查什么?我就在你的面前,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纪颜宁自嘲地笑道。 容澈眸子微动,说道:“能查到的东西很少,但是无一不再说着这个姑娘是个天之骄女,她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 纪颜宁笑:“是啊,祖父说,我一出生就注定是不平凡的,只是我不知道除了比寻常人聪明些许,有天分些许,能有什么不平凡。” 家人对她是又爱又恨,总是特别的疼她,却对她格外的严厉。 容澈说道:“我是何其有幸,能够遇上你。” 纪颜宁低声道:“能遇上你,也是我的幸运。” 马车缓缓而行,纪颜宁渐渐地有些乏了,眼皮有些重,靠在容澈的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纪颜宁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即便是有护卫在,但是依旧睡眠很浅,只要有小小的动静,就能够将她惊醒。 不过这次,她确实一觉睡到了天亮。 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静水庵又如往日那般开始了全新的一日。 伺候苏贵妃的丫鬟昨日受了委屈,回到房间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今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 和她住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丫鬟也是一副似乎没有睡醒的模样。 “赶紧起来给娘娘准备梳洗了。”其中一个丫鬟说道。 “我今日负责的是端饭过去,梳洗的活儿可不归我管。” “真是烦死了,还真当自己是宫里得宠的贵妃娘娘呢!都已经落魄到庵里来了还端着个架子,昨日送饭过去还被她训斥了一顿。” “唉,算了吧,又不能不去做,谁知道二殿下会不会暗中派人盯着,若是不好好伺候,只怕又要挨罚了。” “挨罚还是其次,听说之前在宫里,苏贵妃就打死过不少的宫女呢。” “算了算了,赶紧去吧,磨蹭了她又在念叨了。” 几个丫鬟在房间里低声抱怨了几句,还是得老老实实给苏贵妃准备梳洗了。 一个丫鬟端着水走到了苏贵妃所住的禅院时,看见那房间的门紧闭着,想到昨日自己没来的及收拾地上的碎渣,想必今日娘娘定然还在气头上,少不了一番责骂。 她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上前,已经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可是当她推开房间的门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手中的脸盆“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啊——” 一声尖叫声划破了整个静水庵。 当其他的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贵妃半躺在地上,衣服和头发满是凌乱,瞪大了眸子看着他们,可是身体却动弹不了半分。 很快寺中的尼姑又在禅院附近找到了四具侍卫的尸体。 伤口很是利落,看起来有备而来。 这样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长安里的人。 二皇子带着刑部的人赶到静水庵的时候,脸色铁青不已。 苏贵妃没有死,但是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因为她现在是个活死人,虽然活着,可是手脚却瘫痪了,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根本没有办法问出半句有用的信息来。 像是经受了不少的刺激一般,看见二皇子,她一直“啊呀呀”的大叫着,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里满是泪水,而且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让人根本忍受不了。 不仅如此,她大小便失禁,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旁人伺候着。 这样毫无尊严的生活,和死人也差不多了。 但是相比起真正的死人,她却更能折磨人。 御医上前给苏贵妃诊脉,只是说道:“贵妃娘娘中了奇毒,下官也无能为力啊。” 要解开这样的毒,且不说药材有多难得多珍贵,太医院都未必会找得到,而且还需要知道配置的毒药比例,才能对症下药。 若是一个不下心,就可能将贵妃娘娘至于死地,这样的活即便是太医院的正院使都不敢轻易去治。 二皇子只是大骂了声没用的东西,随即去审问那三个丫鬟。 苏贵妃平日里住的院子里其他姑子的院子离得远,只有三个丫鬟住在偏远的破房子里,算是离得最近的了,若是苏贵妃出了事情,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那些人还杀了他的四个侍卫,想必武功不低,动静不小。 “到底是谁干的!”二皇子脸色沉入墨水,看向这三个丫鬟的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人给吃了一般,“让你们好好伺候母妃,你们这些奴才就是这样伺候的?” “殿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一个丫鬟哭诉道。 另一个丫鬟道:“我们昨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回到房间之后不久就睡下了,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听到动静。” 二皇子怒道:“要你们何用!来人,拖下去全部仗杀!” 他的一声令下,就又几个侍卫上前,将这三个小丫鬟直接给拎起来了。 “慢着。”从旁边走出来一个身影,出言制止道。 二皇子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今日来查案的刑部提刑官。 此时纪文煦就跟在提刑大人的身后,轻轻瞥了一眼二皇子,便垂下了头。 纪文煦自然清楚这一切是谁做的,看到苏贵妃的惨样,心里只有不屑,面上却是平静得很。 二皇子的目光朝着他们看来过来:“怎么?” 提刑大人上前,恭敬地对二皇子说道:“殿下,如今她们三个人是本案重要的证人,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人还不能处死。” 他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即便对付是二皇子也一样。 二皇子看了一眼这个刑部提刑,他也是知道这个人的倔脾气,是一个只管埋头查案的人,有几分真本事,倒是比大理寺的段无瑕还要靠谱几分,所以他才会带着人过来查案。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烦躁,说道:“这几个丫鬟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留着无用。” 提刑却道:“有些事情破案的细节,往往就在不经意间,还请殿下先留着她们三人,或许还能查到些许线索也未可知。” “罢了,既然提刑大人都这么说,那就先留着她们的贱命。”二皇子不耐烦地说道,又对提刑道,“你们可看出来了些什么,有何线索,能找到凶手吗?” 正文 第545章 提刑看破 戚提刑面色平静,听着二皇子的问话,只是淡淡地说道:“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还请二皇子稍安勿躁。” 二皇子却道:“本皇子的母妃都被人害成这般模样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戚提刑说道:“对方既然敢这么做,想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二皇子就算是再着急,下官也不可能立马就揪出这害人凶手来,如今贵妃娘娘身体有恙,殿下不如再去寻些太医过来,毕竟只有将娘娘的病治好了,才更能清楚的知道是何人所为。” 看见戚提刑这般不冷不淡的模样,二皇子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愤怒地甩袖离开,朝着那房间里而去,只是一走进苏贵妃住的房间里,就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怪味道。 除了之前她身上所散发的臭味,现在还有失禁所带来的麻烦。 他忍不住要皱眉。 看见母妃那般模样,他心里多少是心疼的,但是在这样恶臭的环境之下,却让他有些窒息,甚至不想再继续靠近。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是曾经多么孝顺的人,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若非真正心地坚决的人,否则能忍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更何况二皇子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伺候过旁人? 于是他站在门口就并未进去过,看着苏贵妃的模样,只是有些恼怒地看向在一旁照顾的姑子,问道:“母妃如何了?” 那姑子本是这寺中的尼姑,平日里就不怎么待见这傲慢的贵妃娘娘,如今她变成了这般模样,没想到伺候这样的事情却落到了她们庵里的人头上。 听到二皇子这么问,那姑子只能咬牙回答道:“回殿下,刚才太医说了娘娘这身子瘫痪,如今加上失禁,实在是不宜留在寺中清修了,毕竟寺中清苦,实在不宜养病。” 这话意味倒是有些明显了,无非就是不想让苏贵妃继续留在静水庵里,毕竟她们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现在苏贵妃出了事情,二皇子就带着人将整个静水庵都封锁住了,若是她真的死了,那还不得让她们这些姑子殉葬不成? 一想到这里,姑子们只想尽早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是她这话又处处透着一股为苏贵妃考虑的意思,就算是二皇子想要指责,也寻不到指责的由头来。 “当初是父皇让母妃留在这里清修的,现在虽然出了事情,但是没有父皇的命令,就算是本皇子也不能擅自将人给带出去。”二皇子说道,“这件事本皇子回宫之后便会立即向父皇禀报的。” 姑子起身,对着二皇子行礼道:“殿下孝心仁厚,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二皇子皱眉,随即退出了房间。 这个房间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其实苏贵妃的脑子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她能看得见,听得见,只是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听着他们的话,她很想大喊出来都是纪颜宁害的,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是她昨日饿了一天,今日还未进食都不曾有人发现。 她现在已经快要饿晕过去了。 二皇子将静水庵都封锁起来,就连周围的山脚下的村子都让人去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带着人回了皇宫。 他将苏贵妃暂且留在了静水庵里,确实是因为皇帝的命令还未撤除,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自己还没想好要如何安置自己的母妃,只能却禀报皇帝。 戚提刑让刑部的人将那四具尸体都抬回义庄,又将那三个丫鬟押回去刑部的大牢。 “师父,那三个丫鬟现在不需要再细审了吗?”纪文煦看向了戚提刑。 戚提刑的目光在纪文煦的脸上扫过,语气淡淡地说道:“阿煦,你对这个案子有何看法?” 纪文煦没想到戚提刑问这个问题,虽然平日里办案的时候没少问过自己,但是今日的戚提刑仿佛话中有话。 他眸子微动,说道:“我觉得凶手是个办事缜密之人,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武功不低,但是他们杀了侍卫,却在有机会的情况下独独没杀苏贵妃,只是喂她服下毒药,可见应该是仇杀。” 戚提刑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他,没有接话。 “师父,难道我说错了吗?”纪文煦不解地问道。 戚提刑抬步走到了那三个丫鬟所住的房间。 虽然已经探查过一遍这里,但是纪文煦还是跟着他一同走了上前。 “昨夜有人在这个房间里放了致迷的熏香,你向来敏锐,又怎么可能会没发现。”戚提刑说道,“虽然已经消散了不少,但还是能感觉到的,而且那三个丫鬟说昨夜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可以佐证出这一点。” 纪文煦心中一跳,讪笑道:“师父教训的是,我刚才只是有些大意了而已,这个味道的熏香似乎有些熟悉,我会回去查找一番,找出相同的熏香,再去看看街上最近可有人买这样致迷的香料,想来能对破案子有帮助。” 他知道戚提刑破案起来可谓是十分的严谨,即便是一些细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他也相信,纪颜宁定然不会落出什么破绽来。 “罢了。”戚提刑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纪文煦说道:“所以师父刚才明知道从那三丫鬟身上不可能再问出其他的线索来,还是从二殿下手里将她们救了下来,是知道二皇子过后并不会追究她们吧。” 戚提刑看了纪文煦一眼,说道:“不是不会追究,是这些人的命于他而言无关紧要,只要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大概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些人的存在。” 他办案多年,有些事情早就已经看透了。 纪文煦听到戚提刑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师父心善,若是我能早些遇到师父该有多好啊。” 他的笑很轻,像是自嘲一般。 若是早些遇见戚提刑,只怕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当初的言家大少爷是个故意装疯卖傻的人。 那他会帮助自己吗? 纪文煦觉得自己突然有些矫情了,能在落魄的时候遇见纪颜宁,在他需要向上的时候遇见戚提刑,实在已经很幸运了。 正文 第546章 沈妹抱怨 看见纪文煦有些落寞随即又苦笑的模样,戚提刑微微皱眉。 “就算是我们早些遇见,未必会比现在更好。”戚提刑面色有些冷淡,他办案的时候一向都是这个神情。 纪文煦点头:“师父说得是。” 戚提刑又道:“其实这个案子,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听到戚提刑的话,纪文煦的脸色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师徒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见他们神色凝重,还以为在探讨着这个案件有多么难破。 “师父……” “你不用解释。”戚提刑打断了纪文煦的话,说道,“你以为你自己隐藏得很好吗?别忘了,你师父我可是在刑部待了许多年了。” 他的语气肯定,并非只是猜猜而已。 纪文煦垂头,说道:“对不起。” 如果他反驳的话,只会让戚提刑觉得失望不已,还不如乖乖承认,只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将纪颜宁给供出来的。 戚提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路还长呐。” “比起师父来,我确实还太嫩了,什么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纪文煦说道。 戚提刑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入门有些晚,但是好在悟性不错,有天赋能吃苦,是个不错的苗子。这朝堂风起云涌,多少会将我们牵扯进去,只是希望你能看得开,莫要深陷于此才是。当然,若是你志不在此,当老夫没说。” 原本以为戚提刑会好好的审问自己一番,然后从自己这里得出案件的线索,但是显然戚提刑想要放过自己一马。 他立马回过神来,对戚提刑道:“师父,我是真的想和您学好本事的!” 戚提刑见他一脸的真诚,心中倒是宽慰不少,这徒弟倒是没白收。 其实戚提刑并非传闻之中只会查案,而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因为看得太多,倒是懒得应付起来,也只有如此,才不会被卷入那些朝廷里的纷争之中。 他只需要查自己的案,将始末查清楚。 但是那些犯了事情的人,若是想疏通关系,走的却是刑部尚书的道,轮不到他来处理。 纪文煦同样是不喜那些朝中斗争的人,不过他很钦佩戚提刑,所以在刑部任职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 “除了些卷宗之外,日后有空余的时间多去国子监或者白鹭学院学习一番,只有本事,没有功名,走不了多远的。”戚提刑语重心长地对纪文煦说道,“不需要什么进士功名,起码得是个举人吧。” 纪文煦认真记下:“学生知道了。” 他很清楚,戚提刑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无非是对自己抱有莫大的信心的。 戚提刑很满意他的态度,转身便走出了房间,去听这静水庵里师太们的问话,还有探查周围的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贵妃的事情很快就传得大街小巷都是,百姓们虽然幸灾乐祸,但是谁都不敢表露出太过高兴的神情。 只是那言语之间的惊讶和兴趣却是做不了假的,一时之间倒是闹得沸沸扬扬。 五公主得知了这个消息,既愤怒又庆幸。 愤怒的是她的母妃居然在静水庵遭此毒手,只怕日后是治不好了。 庆幸的是自己早就离开了静水庵,否则被害的人岂不是成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五公主就忍不住后怕起来,谁都不知道到底何人动的手脚,不知道背后之人会不会再次出手。 五公主回想起当初自己中毒的时候所接触的过的人,未曾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更是慌张,这两日倒是消停了不少。 平日里闹腾不已的五公主终于消停了两日,沈家上下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娶得哪里是什么公主娇娘,这分明就是娶了个祖宗回家里供着,明明嚣张不已,做事乖张狠戾,可是沈家却无人敢去指责她,只能默默忍受着。 而沈青逸早出晚归的,自然是不想看到五公主,所以五公主闹腾起来的时候,沈母和陈姨娘最为遭殃。 沈燕兰和沈燕芳两个姑娘家也未能幸免,都被五公主教训过几次,得了教训,以后见着五公主都只能绕道走了,否则定然会被寻麻烦的。 沈母被五公主闹得焦头烂额,自然是顾不过来其他的事情了,沈燕兰的亲事一直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就凭现在沈家这烂摊子,寻常人家也不敢上门说亲,而沈家二房之前因为给沈青逸上门求亲的事情被沈母耿耿于怀,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插手他们大房的事情。 沈燕兰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对自己母亲说自己想要嫁出去这种荒唐的话来,只能默默得忍着。 因为结识了司徒静心,两个人聊的倒是十分的不错,这会儿收了司徒静心的帖子,如约到了司徒府。 司徒府倒是挺大的,司徒府的其他人不在长安,所以倒是安静无比。 “那五公主性情一向如此,你们之前在沧州有所不知,但是长安城里知晓此事的人不少,早知道你们应该多打听一番的。”司徒静心对于沈燕兰的抱怨,也只是轻叹一声。 沈燕兰眸子幽怨,说道:“那纪颜宁虽然讨厌,但不至于像五公主一样,到底还是母亲看走眼了。” 有了比较才会知道谁更好一些。 沈母一心想要攀高枝,没想到却被人算计进去了,尝了这样的恶果。 司徒静心听着沈燕兰提起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若是纪颜宁入了你们沈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或许还要更让人心烦些。” 沈燕兰道:“也是,纪颜宁那般的人,和五公主又能有多大区别?” 司徒静心问道:“你兄长可还是一直对纪颜宁念念不忘?” “或许真是被迷了心眼。”沈燕兰说道,“哥哥虽然娶了五公主和陈氏,可是向来早出晚归,从来不歇在她们的院子里,只怕心里还是在想着纪颜宁的。” 提起这个,沈燕兰就忍不住叹气。 正文 第547章 铺子怪事 听着沈燕兰的倾诉,司徒静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她心里对纪颜宁是鄙夷的,明明都已经是澈哥哥的未婚妻了,还要去勾搭其他的男人,实在令人不齿。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配得上风光霁月的澈哥哥! 司徒静心越想越觉得气愤不已,奈何澈哥哥却被她给迷了心,无论如何站在纪颜宁那个小贱人身旁。 若是澈哥哥发现纪颜宁的真面目,或者纪颜宁做了什么对不住澈哥哥的事情,以澈哥哥的性格,绝对是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到时候自然就厌弃了纪颜宁了。 沈燕兰见司徒静心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静心,你在想什么?” 司徒静心回过神来,笑道:“我只是在想,毕竟沈公子乃是你的亲哥哥,一家人总要多体谅一下,他娶了五公主那样性子的人,本就已经心烦无比。” “我知道,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沈燕兰说道,“哥哥如今是驸马,倒像是被禁锢了一般。” 司徒静心说道:“不如让你陪着你哥哥好好去散散心,我听闻城郊就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若是你们嫌远,也可以去城东那边的训马场,那里地方不错,是个适合放松的地方,要么不远处的梨镇内有个不错的温泉,可以去那里。” 听着司徒静心细数家珍一般地对自己说着办法,沈燕兰没有什么戒备心,只是觉得司徒静心这个朋友交得实在是太值得了。 她说着:“等过些日子我再问问哥哥,向来他应该是愿意的。” 司徒静心点头,说道:“虽然我这两年不在长安,但是对于周围还算的上熟悉,你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来问的。” “静心你人实在是太好了。”沈燕兰说道。 司徒静心笑了笑,并未接话。 苏贵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在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对苏贵妃下手,实在是不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苏贵妃已然是废人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便不再让苏贵妃留在静水庵里了,而是感念二皇子一片孝心,让苏贵妃入住了二皇子府。 自从二皇子休了慕容忆雪之后,一直还未寻到合适世家女当皇子妃,原本已经相看了合适的女子,可是如今出了这般的事情,只要是世家里被看重些的女子,大多不会愿意嫁给二皇子了。 此时纪颜宁的纪颜宁已经在离长安外有些路程的镇子上住了下来。 从长安到这个镇子上需要四五个时辰,平日里附近村庄上的人若是无事,都是来到这镇子上赶集的,长安城虽大,但是太远。 来到镇子上,纪颜宁便让宝昌记的掌柜给她们安排住下了。 小镇不大,但是早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纪颜宁出现在宝昌记的门口。 掌柜一看东家过来了,急忙应了上前:“大小姐。” 纪颜宁微微颔首,跟着他走进了铺子。 “大小姐这两日住得可还习惯?”掌柜问道。 纪颜宁颔首:“还好,烦你费心了。” “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能给大小姐办事,是在下的荣幸。”掌柜说道,“这次请大小姐过来,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有些难办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带我去仓库。” 见大小姐这般直接,掌柜的倒是没有再多说其他,带着人就往仓库而去。 其实掌柜早就对吴庚说过了,他们这个铺子里的绸缎和锦缎似乎都被人动了手脚一般,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但是一路上的运送却是没出现过什么错的,而且同批次送到其他县里的货物都没有问题。 掌柜以为是有人故意作祟,暗中守了些日子,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更何况这个绸缎质量变差,也不归府衙管,所以一直都没有报案,只是将此时告知了吴管家。 纪颜宁时常会处理一些宝昌记的事情,倒是无意中看见这一条消息,倒是顺了她的意,从静水庵解决了苏凝雪之后,便直接来到了镇子上顺便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铺子已经一个多月未曾开张了,毕竟那些货物有问题,他们也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卖给旁人。 纪颜宁跟着掌柜来到了仓库,这个仓库其实大,毕竟只是一个小镇,而非郡城,这里的百姓花钱都是省着的,自然不能囤货太多。 只不过囤了一个多月,仓库里堆积的绸缎显然不少,一开始掌柜还以为只是意外,可是接连送来的货物都是如此,不得不让他停止了进货。 纪颜宁走了上前,将那些箱子打开,伸手便拿出了一匹锦缎来,她管理宝昌记也有一段时日了,自然知道这些绸缎应该是什么成色。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然后用手轻轻用力,那绸缎“撕拉”一声就轻而易举得被撕裂开来,就算是烂布一样。 “之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这仓库用了好几年了,应该不会是这里的问题,可是绸缎送到仓库之前还好好的,存放了两日就成这般模样了。”掌柜看向了纪颜宁。 看见纪颜宁这般年轻的模样,原本掌柜是觉得未必有希望的,毕竟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不过东家大小姐过来他倒是情愿,起码可以让她看见这些事情真不是自己故意所为。 只是纪颜宁的气场却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反倒有这一股历经了许多年岁的沉稳。 纪颜宁将这仓库都查看一番,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她看向了掌柜,问道:“一般绸缎送到仓库后几日会变成这样?” 掌柜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三四天左右。” 纪颜宁道:“那就是有人溜进来动的手脚。” 她的语气很肯定,倒是让掌柜微微一怔。 掌柜道:“可是这个仓库有人看守,若是有贼人进入,不会这般毫无知觉才是。” 纪颜宁道:“既然你说他是贼,那他自然是有些做贼的能力的。” 当初元娇娇都能够视长安城各大官员的府中库房无阻碍,现在这个仓库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来也说不准。 更何况已经别无理由,毕竟这货物送进来之前还好好的,只是纪颜宁不明白,进了仓库不偷不抢,却只是将东西弄坏,那人求的是什么? 纪颜宁又走到箱子旁,细细地搜索了一番,最后在箱子的底部找到一个小小的圆形印记,看起来似乎很不起眼,不过纪颜宁却是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可觉得哪里有何不妥?”掌柜问道。 纪颜宁指着那小小的圆形印记,说道:“去看看是不是每一个箱子里都有这么个印记。” 掌柜听着纪颜宁这么一说,这才看见那个小小的印记,不过那印记很小,看起来毫不起眼,像是一滩油渍,即便是被人看见,大抵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过纪颜宁既然已经指出来,掌柜便派人都查看了一番,结果发现仓库里所有的箱子确实都有那个油渍似的印记。 纪颜宁并不意外,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有人在箱子里放药丸,那药丸易挥散,碰到了衣物,自然会让衣物变成这般易坏。” 掌柜听着纪颜宁的话,倒是皱起了眉头:“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药物。” 纪颜宁说道:“其实想要做出来,也不难。” 掌柜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你去查查,这镇子上的其他的绸缎铺子,可有像我们宝昌记一样的情况,若是还有,都记下来有那些铺子受损,有哪些铺子还正常。” 掌柜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倒是明白过来了:“大小姐这是怀疑同行打压?” 纪颜宁没有接话,不过她的沉默已经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倒是不难解决。 纪颜宁从宝昌记里出来的时候,容澈已经等着她了。 她跟着锦鹤走进了一间茶楼,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出现在这小镇上的美人儿可不多,像纪颜宁这般姿色出众的更是难得一见。 不过纪颜宁面色清冷,看起来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倒是让不少人歇了心思,特别是看见她的身边还环绕着几个侍卫的时候。 纪颜宁自然不会被旁人的模样所影响,径自走进了茶楼的包间里。 容澈正在等着她。 “事情办好了?”容澈看见她过来,便站起来将她迎了进去。 纪颜宁没有拘束,直接坐了下来,说道:“需要点时间,不过不是什么难事,倒是挺容易解决的。” 容澈听到纪颜宁这么说,便知道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便没有再过问。 有些事情,她能自己处理好的,他就不会轻易插手。 他的媳妇儿总是让人格外的省心。 茶楼里的小厮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看了纪颜宁一眼,又看了一眼容澈,随即退了出去。 纪颜宁视若无睹,端起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正文 第548章 没有证据 喝了一口茶,纪颜宁又吃了几块点心,目光从包间的二楼往外面的街道上看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这街上的人,倒是觉得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怎么了?”容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纪颜宁摇头,说道:“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容澈说道:“解决了铺子的事情,我们也早些回长安。” 纪颜宁笑道:“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路程而已,不着急。” 这次和以前去其他的地方不同,若是想回长安,这路程倒是不长。 容澈说道:“再过两日,皇上应该就会已经发觉护国寺的墓已经没有了。” 护国寺里应采薇的墓,平日里倒是无人关注,寺中的人不被允许靠近那里附近,所以自从纪颜宁让人将墓给挖了之后,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纪颜宁听到容澈的话,微眯起了眼睛,随即笑道:“他大概会猜到我的头上来。” 尽管毫无证据,但是容嶙在墓地附近见过纪颜宁一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纪颜宁都是最有嫌疑的那一个。 容澈道:“你放心,就算是怀疑到你的头上来,他也不能对你如何。” 更何况他已经准备了后招,直接将这件事推到了两个混子的身上去,这把火无论如何是烧不到她的身上的。 纪颜宁道:“无所谓,他终究是会发现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容澈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涉险罢了。” 纪颜宁朝着容澈轻笑出声,说道:“你放心,我比任何都珍视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给弄死的。” 已经在容嶙的手里栽过一次,她绝不可能再栽倒第二次。 按照如今的局势,想必在穆林的煽动之下,二皇子的心里防线慢慢开始崩塌,为了夺得皇位,大概会铤而走险赌一把。 但是现在皇帝正值壮年,纪颜宁能猜得出来他为何不想那么快就立储君。 在自己还有能力打理国家的时候,容嶙又怎么可能会这般定下储君呢? 他是个那么自私的人,自私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去信任。 尽管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一直都有人催着要立太子,可惜他都不为所动。 纪颜宁在镇子上走了一圈,权当是散心。 然后去了一间药铺,抓了几副药材,这才和容澈回了掌柜给她安排的院子。 “你不觉得这一路上看着你的人有些太多了吗?”容澈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喜。 虽然纪颜宁的容貌出色,平日里上街会有不少人多看两眼,可是这个镇子上的人看着纪颜宁的眼神有些复杂。 纪颜宁被她这么一说,随即蹙眉,沉吟半响,说道:“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镇子上的人似乎鲜少有女子出没。” 在一片的锦鹤问道:“难不成这镇子上有女子被害的案件?” 容澈说道:“若是有不少女子被害,应该会向大理寺禀报的,看起来也不像。” 锦鹤说道:“那属下去查查这镇子上的事情。” 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 用过了晚饭之后,宝昌记的掌柜就已经将纪颜宁想要的东西拿过来。 正如纪颜宁所料,出事的并不只是宝昌记一家绸缎铺子。 这个小镇上的绸缎铺子不多,一共就七八家,毕竟这镇子里的人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时常做衣裳的。 这些铺子之后有三四家都和宝昌记一样,将货物弄成易坏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瞒着这个秘密,怕这坏绸缎的名声传出去,铺子倒是不好再赚钱了,不过宝昌记的掌柜说明了来意,表面要一起查这背后之人,其他受害的铺子这才放下了戒心。 在仔细一查之后发现,果然每个存放货物的地方,都有那个小小的印记。 掌柜问道:“大小姐若是怀疑同行下手,可是这镇子上还有好几家没有遭殃的,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纪颜宁看着掌柜递过来的名单,随即抬头看向了他,说道:“自从我们这几个铺子出事之后,获益最多的是哪一个铺子?” 掌柜被纪颜宁这么一问,思索片刻,倒是毫不犹豫说道:“白鹤堂。” 经过纪颜宁这么一点拨,他自然看出了些许的猫腻。 这些被下手的铺子,实力都和白鹤堂相差无多,甚至远盛于白鹤堂,而那些剩下的铺子,对于它而言,并无太大的竞争力。 只要认真一下就会发现,他们这几个铺子做不了生意,最终受益的是白鹤堂。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掌柜虽然信了纪颜宁的话,可是空口无凭,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去报官啊,实在有些为难。 纪颜宁面色平静:“无妨,既然没有证据,那就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好了,再进一些货物过来,还有其他的铺子,让他们正常进货就是。” 掌柜虽然有些怀疑,不过看着纪颜宁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即按着她的话去做了。 纪颜宁提着自己抓回来的药材,随即走回了不远处的偏房。 她在房间里待了两个多时辰,一直不让人打扰,然而夜色已浓,她在的偏房的灯火还在亮着。 容澈坐在院子里的亭子之中,正在独自一个人对弈,正对着纪颜宁所在的房间,看着她那从房间里倒映出来的影子,见她还在忙碌着,倒是没有进去打扰。 大约到了亥时,纪颜宁这才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推门而进,走到纪颜宁的面前,拱手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将手中的小瓶子扔给了他。 袁武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小药瓶。 纪颜宁说道:“去白鹤堂的仓库里,每个箱子放一颗这个药丸。” 袁武颔首道:“是。” 纪颜宁这才让他下去,早点将事情给办妥了。 让他们打主意到宝昌记的头上,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这个招数原封不动的送还给白鹤堂。 正文 第549章 镇子怪事 纪颜宁吩咐下去,这才看向了在亭子里下棋的容澈。 她缓缓走了上前,来到了桌子旁,低头看着他的棋盘。 容澈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温和,月光撒在他的脸上,像是会发光一般,熠熠生辉,那双眸子像是天空中明亮的星。 纪颜宁坐在了他的对面,笑道:“怎么还不睡?” “等你。”容澈说道,“铺子里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在镇子上多待几日也无妨,你不必如此辛苦。” 他说着将一盅白子推向了纪颜宁的手边。 纪颜宁将棋盘扫了一眼,捏起了一个棋子,却是没有着急落下,说道:“无妨,早些解决也好。” 这样的小事没必要一拖再拖。 她沉思片刻,便将白子落下,随即目光看向了容澈。 容澈道:“你就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皇后吗?” 他知道当初的应采薇和皇后庄氏感情甚笃,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想来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她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方太医,却还要瞒着皇后,倒是让人有些不解。 纪颜宁听到他提起皇后,那双幽深的眸子有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苦笑道:“为何要告诉她?我回长安,从始至终都不想将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二十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可以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容澈知道她的害怕什么,轻声说道:“皇后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人。” 纪颜宁道:“可是与我无关了。” 容澈听出了她话语之中的排斥,倒是没有继续再提起这件事。 他手持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纪颜宁心里对于皇后还是有些芥蒂的。 虽然曾经是从小一起长大又十分要好的手帕交,可是应家和楼家覆灭之后,难道她就不曾怀疑过是皇帝的手笔吗?可是她依旧嫁给了皇帝,成为了皇后。 也许她成为皇后是迫不得已,因为以她当初的身份和家世,容嶙为了稳住朝政而做出的选择,她为了家族无可奈何,可仍是让纪颜宁心怀芥蒂。 她不求旁人会替自己伸冤,也不求她们会去查找真相,毕竟应家已经覆灭,没理由再让旁人深陷于此。 但是当她的好友选择无视这件事的时候,她可以理解,却不能释怀。 两个人下了一会儿的棋,容澈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无处落子了。 他轻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黑子放回到了棋盅内。 “该休息了。”容澈起身,走到了纪颜宁的身后,给她轻轻揉了揉肩膀。 纪颜宁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 容澈看着纪颜宁的背影,不知为何,他能感觉纪颜宁身上的那股落寞的感觉。 他不是她,虽然自己在皇宫长大,经历过的算计和苦楚不少,可是和纪颜宁比起来,这一切似乎都不值一提。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守护着这个女人。 纪颜宁来小镇里,并没有带紫玉和珍珠在身边,所以都是掌柜给她安排的两个丫鬟。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丫鬟已经将洗漱的温水端进来了,纪颜宁洗漱过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她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箭术,这才看到掌柜从外面走过来了。 掌柜昨日已经找了那几家绸缎铺子,和他们商量将纪颜宁的话转达了。 “可是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没有找出闹事的人之前,就算是再进货只怕也会亏了。”掌柜对纪颜宁说道,“所以他们还在犹豫。” 纪颜宁说道:“那就让他们先用我们宝昌记的货,如果损坏了,不用赔偿,如果没损坏,就按照平日里铺子的分成算即可。” 听到纪颜宁的话,掌柜也是微微一怔。 不过看见纪颜宁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还是应了下来。 关于这位大小姐的本事,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他就只管按吩咐办事即可。 “对了,大小姐,这两日您可要出门?”掌柜问道。 纪颜宁道:“有什么事情?” 看他这副模样,显然就是有话要说。 掌柜说道:“最近这小镇上不**宁,大小姐还是莫要时常在外面露面才是,总之这镇上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自然是不如长安。” 纪颜宁听着掌柜的话,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这个镇子上的治安不好吗?我倒是没有听闻有什么重大的案件。”纪颜宁说道。 若是有,早该上报大理寺才对。 掌柜道:“其实不是什么大案件,就是这几个月来,镇子上的姑娘们总有那么几个被毁容了,虽然不伤及性命,可是也实在是令人心惊。” 大小姐长相如此出众,虽然有护卫在身边,但是掌柜还是有所担心。 “毁容了?”纪颜宁听着掌柜的话,有些意外,随即皱眉道,“那还真是不**全呢。” 掌柜点头道:“这镇子上不少长得还算貌美的姑娘,莫名其妙的脸就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衙门查了许久也未曾查出个头绪来,所以现在的姑娘家倒是鲜少出门了。” 纪颜宁问道:“不知道怎么就被毁容了?那脸上是怎么回事?” 掌柜说道:“是脸上莫名奇妙就长出了些红疹子,还会变得青黑,实在是让人不忍看下去。” 纪颜宁道:“那可不就是中毒了吗?难道没有去看大夫?” “自然都去寻了不少的大夫,但是都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掌柜说道,“这镇上的人真正富贵的人不多,但是也有疼爱女儿的,去长安求医,奈何都寻不到能医治好的大夫。” 纪颜宁听着掌柜这么一说,脸上深思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背后毒害姑娘们的凶手看来也是个用毒的高手。 难怪昨日她上街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原来是在担心自己的这张脸啊。 纪颜宁听了掌柜的话,却说道:“无妨,我不怕。” “大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掌柜的劝阻道。 纪颜宁想了想,说道:“我略懂些医术,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现在在这个镇子上住着,也好防患于未然。” 掌柜听见纪颜宁这么说,沉思片刻,随即说道:“我们铺子里老张家的闺女就被毁容了,大小姐若真是想去看望,也不是不可以的。” 纪颜宁点头,说道:“好,你去安排即可。” 见大小姐执意如此,掌柜不好再说什么,这两日相处下来,他知道自家大小姐是个极为有主意的人,只要下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动摇。 掌柜的只能下去安排。 容澈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纪颜宁凝重的脸色,上前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说道:“你昨日不是说街上有不少人盯着我看,我问了掌柜,他说这镇子上有不少好看的姑娘莫名其妙都被毁了脸。” 容澈说道:“我正要和你说起这件事,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你调查出些什么结果了?”纪颜宁挑眉。 容澈道:“其实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再详细的还未查清楚。不过你可不许以身犯险。” 他是知道纪颜宁的,有时候为了引蛇出洞,为了抓到人,甚至是不惜用自己做诱饵。 纪颜宁笑道:“怎么,你怕自己保护不了我?” “即便是你相信我,我也不想让你置身于任何有危险的境地。”容澈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还没有自负到拿你的安危来涉险。” 见他神情严谨的模样,纪颜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知道了。”纪颜宁忍俊不禁道,“我只不过想要去看看那些毁容的姑娘。” 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纪颜宁不介意帮她们一把。 毕竟现在的长安城还乱着,这个时候长安里大概还在查着苏贵妃的事件。 按着二皇子的性子,他信不过大理寺,应该找的是刑部的人去查案,不过无论怎么查,苏贵妃成了废人已经是事实,再查也不可能查到自己的头上来。 两个人一同吃了早饭,掌柜已经回来了,说是老张愿意让纪颜宁前去他们家里看看。 纪颜宁倒是没有耽搁,毕竟在宝昌记的事情还没有动静之前,她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出门纪颜宁戴上了面纱,坐上马车,跟着掌柜的人一同前去老张家。 老张是宝昌记里的杂役,腿脚有些不便,老来得女,很是宝贝,向来对女儿宠爱无比,平日里也不舍得让她干活,所以养得格外的水灵。 纪颜宁一路上听着掌柜谈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叹气道:“老张就那么一个女儿,没想到还被人毁了脸,心疼得很,不过他女儿彩蝶是个孝顺的,哭了两日,见不得她爹伤心,硬是装得自己没事似的,原本那张水灵的脸变成这副模样,怎么可能会没事?”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老张家的院子外,这院子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不过在这个小镇上已经算的是不错。 纪颜宁踩着矮凳走下了马车。 掌柜上前敲门道:“老张,大小姐过来了。” 正文 第550章 是白鹤堂 听到掌柜的声音,院子里没多久有人过来开门了。 开门的正是宝昌记里的杂役老张。 看见纪颜宁,他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将人迎进了院子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小姐莫要见怪,我家里有点简陋。” 毕竟纪颜宁是宝昌记的东家,这样的人和他们这些没什么大钱的老百姓哪里能相提并论,生怕大小姐会觉得不满意,会觉得嫌弃。 “收拾得挺干净的。”纪颜宁扫了一眼屋子,评价道。 院子虽然小,但是处处透着温馨,纪颜宁倒是觉得已经十分的难得。 老张见纪颜宁面色温和,倒不像是那种刁蛮任性的小姐,心里便也放松下来,说道:“是啊,平日里巧儿爱干净,嫌不下来就时常打扫。” 张巧儿便是他的女儿。 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个姑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院子的人,一时间有些发懵,目光看向了老张,问道:“爹,这是怎么了?” 她带着面纱,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 老张解释道:“爹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我在宝昌记的东家的大小姐,纪姑娘,她懂些医理,听闻你的事情,就过来看看。” 听了老张的话,张巧儿的目光看向了同样戴着面纱的纪颜宁,问道:“你也被毁容了吗?” 纪颜宁摇头,说道:“我也许能治好你的脸。” 张巧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你?” 不是张巧儿不愿意相信,实在是纪颜宁看起来年纪也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模样,她看过不少的大夫,那些人连她为何会毁容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是治好了。 如今纪颜宁还未看见自己的脸,未曾诊脉,就说出如此大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巧儿,不得无礼。”老张轻声训斥道。 看见爹爹这般,她倒是想起纪颜宁的身份不一般,便垂眸道:“那也行,能治好最好,治不好也无妨。” 总之她的脸已经这样了,她无所谓了。 老张将纪颜宁迎进了屋子里,张巧儿倒是没有排斥,招呼纪颜宁坐下,然后给他们沏茶。 袁武他们就站在院子里守着,并未进去。 纪颜宁说道:“你坐下,我给你把脉,然后看看你的脸如何。” 张巧儿听话地坐了下来,伸出了手。 纪颜宁给她诊脉,只是这脉象却是让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 张巧儿道:“我看过许多大夫,他们都诊治不出来是何原因。” 纪颜宁道:“我能治。” “就算是治不好也没有关系,反正这镇子上……”张巧儿突然反应过来纪颜宁刚说的话,一时怔住,随即眼睛里却有了一丝的希望,问道,“你说你能治?” 纪颜宁点头,说道:“其实不难,我给你开一副方子,每日服药三次,三天后脸就好了。” 张巧儿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颜宁。 老张上前道:“大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巧儿的脸真的能好?” 纪颜宁应了一声是,随即让掌柜去马车里拿出准备好的笔墨和纸,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老张。 “你连我的脸都还没看呢!”张巧儿皱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觉得纪颜宁不靠谱,害怕纪颜宁只是忽悠自己,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 纪颜宁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即便是不用看你的脸也能治好。” 张巧儿听得纪颜宁这般笃定,又问道:“纪姑娘,那你说我中的是什么毒,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着她,说道:“这毒名叫百青,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就在你平日里藏在你平日用的胭脂水粉里,不过这东西无色无味,很难察觉。”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毒药出自楼家,不过这事禁药,平日里不得乱用的方子。 不过纪颜宁习的是毒术,外祖父信得过她的人品,对于这些事情从来不拘着她,她知道也实在是正常。 但是纪颜宁现在却是想知道,这下毒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毒药的方子的。 张巧儿听了纪颜宁的话,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向了窗边的梳妆台,然后翻找着自己的东西,将那些胭脂水粉都拿了过来,放在了纪颜宁面前的桌子上。 “纪姑娘,你看看哪个有问题。”张巧儿说道。 纪颜宁倒是没有在意,从医箱里找出了银针,慢慢地从那些胭脂水粉里试探着,最后银针在一盒胭脂里变成了黑色。 “这个。”纪颜宁将那一个盒子拿了出来,又试了试其他的,却发现只有这盒胭脂有毒。 张巧儿的目光看着那枚发黑的银针,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看了看盒子底部的印章,咬牙切齿道:“试白鹤堂的东西,我要找她们算账!” 再次听到白鹤堂这个名字,纪颜宁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一旁的老张也愤愤不平,说道:“那白鹤堂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居然还毁了姑娘家的脸,实在可恶,一定要让他们坐牢才是!” 纪颜宁说道:“你们稍安勿躁,就算是你们这样找上门去,她们未必会认账。” “我们有证据!这盒胭脂就是证据,而且被毁了脸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到时候其他人也有证据,看他们白鹤堂还怎么推得掉!”张巧儿气得不行。 那白鹤堂卖的东西不便宜,原以为东西会很好用,没想到他们还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 纪颜宁说道:“买她们铺子东西的人定然不少,可是却不是人人都被毁了容,不然她们早就被发现了。就算是官府去她们铺子里搜查,未必能找得到下过毒的胭脂。” 张巧儿听着纪颜宁的话,思索了片刻:“纪姑娘你的意思他们都是看准了目标才下手的?” 纪颜宁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要怎么办?”张巧儿皱眉,一脸的不悦。 掌柜站在一旁,听着纪颜宁的话,说道:“没想到白鹤堂的人心思如此歹毒,不仅将我们的绸缎弄坏了,还这般去害人,当真以为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们了!” 其实若是张巧儿这般拿着东西去白鹤堂闹事,官府定然会去白鹤堂抓人,或许在严刑拷打之下会有人招供,但是不排除一无所获的可能。 纪颜宁道:“不如我亲自去一趟白鹤堂。” 她说着将桌子上那一盒胭脂拿起来细看了两眼,面上却毫无表情。 掌柜听出了纪颜宁话中的意思,说道:“小姐,这件事还是交给衙门去办吧。” 纪颜宁说道:“无妨,我先去看看。” 这小镇上的官差,也不指望他们能把事情办好。 更重要的是,纪颜宁想知道,这个用百青害人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不过昨儿她还答应了容澈不能以身犯险,所以她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先回了他们所住的院子里。 她回来的时候,容澈还是在下棋。 因为亭子在大树下,有树叶遮阴,这亭子倒是十分的阴凉,并未觉得闷热。 纪颜宁跟他说起了张巧儿的事情。 “你是怀疑,背后的人和楼家有关系?”容澈问道。 纪颜宁点头,说道:“从那些布匹绸缎被损坏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有所怀疑了,毕竟那样的药物,实在不是寻常医者能够做得出来的。” 容澈说道:“明日我与你同去。” 毕竟纪颜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眼看着要到傍晚,只能明日再出去。 纪颜宁颔首,对于容澈所言并无异议。 他们从掌柜那里了解到,白鹤堂的东家名唤刘孝宗,原先是个举人,后来仕途不顺,被革了职,好歹保住了性命,便来了这个小镇子做起了生意,和他的妻子庞氏共有并无所出,便抱养了一个孩子。 刘孝宗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不过有她的妻子扶持,在镇子上扎根了十几年,倒是将这白鹤堂开得有声有色的。 夫妻两人不仅开了绸缎铺子,因为庞氏爱美,所以在将绸缎铺子做大之后,又开了铺子专门售卖胭脂水粉,还有姑娘家的首饰,在小镇上的生意颇为不错。 虽然夫妻两人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感情一直都不错,在旁人眼里算的上是乐善好施的人。 纪颜宁安静的听着,不做评论。 “若是真是他们所为,那可真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掌柜感叹道。 纪颜宁瞥了掌柜一眼,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个道理早就应该明白才是。” 掌柜:“……” 怎么感觉像是被长辈训话了一般,明明他的年纪应该和老东家相差不多才是。 不过想起这几日的相处,纪颜宁的言行举止,却是寻常人要稳重得太多了。 纪颜宁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刘孝宗这个人,对于这个名字,她很是陌生,应该不会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但是她也清楚,若真是和楼家有关的人,便不可能再用以前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以免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纪颜宁想看到人,才能做决定。 正文 第551章 丫鬟橙月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纪颜宁和容澈便到了白鹤堂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里。 铺子不算大,但是看起来却让人很舒服,里面的装饰摆设倒是恰到好处,既没有让人觉得太过华贵而买不起,又不会觉得太过廉价让人止步。 看得出来,这个铺子的管理确实不错。 这些日子里,因为镇子上的姑娘不少都被莫名其妙的毁容了,所以闹得人心惶惶的,街上自然没有多少个姑娘家。 连走进这样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竟然也见不到多少姑娘,就算是有,都是带着面纱的。 如此一来,纪颜宁的出现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特别是她的这张白皙的脸,精致的五官,一眼便让人有些挪不开。 站在他身边的容澈同样是夺人眼球,通身的气质可非寻常人能匹敌,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看见有客人进来,白鹤堂的掌柜随即笑吟吟地迎了上前:“姑娘要买些什么?我们这儿的胭脂水粉可是镇上最好的。” 纪颜宁道:“我先看看。” 掌柜点头,随即便跟着纪颜宁,倒是不遗余力地向她介绍着铺子里的东西,毕竟这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 看见纪颜宁的这张脸,其他的姑娘们也都在低声地讨论起来,想知道纪颜宁到底是如何保养皮肤的,看得都让人有些艳羡。 纪颜宁目光淡淡的,气质有些疏离,对于那些姑娘们来说,像是一个出身极高的世家小姐,所以众人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她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将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放在了一盒胭脂上。 那盒胭脂就和张巧儿用的那一盒一模一样。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胭脂。”掌柜上前说道,“姑娘要买一些吗?” 纪颜宁说道:“好。” 说完她用手指了一大片的东西,说道:“这些,每一样都给我来一份。” 掌柜听到纪颜宁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个姑娘简直就是财神爷,急忙应了下来。 只是他还没开始动作,后面就过来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道:“姑娘这是第一次到我们白鹤堂买东西吧?” 纪颜宁和容澈目光双双朝着他看了过去。 掌柜解释道:“这是我们的东家。” 纪颜宁记得之前得到的信息里,白鹤堂的东家名叫刘孝宗,原本她还以为刘孝宗会和楼家有什么牵扯,或者是自己所认识的人,可是现在看见了人,她确实半点印象都没有。 刘孝宗上前,解释道:“鄙人姓刘,两位看起来倒是生客。” 纪颜宁倒是不避讳,说道:“是啊,我们这两日才来镇上的,出门在外,倒是没带什么东西,反正要在这儿住些日子,所以想来要置办一些东西,看起来这个店倒是不错。” 刘孝宗的目光在纪颜宁和容澈的脸上打量一番,随即笑道:“便在心里下了结论,必然是世家大家里出来的公子和小姐,出手也是阔绰。 他说道:“看纪姑娘相貌这般出众,想来平日里没少下工夫,自然不是什么随便东西都能往脸上用的。” 其实纪颜宁如今才十六岁,平日里根本用不着浓妆艳抹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说道:“自然,太廉价的东西我看不上。” 刘孝宗说道:“我们这儿姑娘用的胭脂水粉不少,但是有些东西用起来因人而异。” 纪颜宁微微挑眉,说道:“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看见纪颜宁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些兴趣,刘孝宗心里更是高兴,于是开始和纪颜宁侃侃而谈起来。 容澈就站在纪颜宁的身边,若不是因为纪颜宁提前交代过,他只怕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虽然刘孝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常的生意人那般对着纪颜宁介绍着,但是从他的眼睛偷偷的打量就看的出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安分。 容澈很是不喜欢他这样打量纪颜宁。 纪颜宁却是毫无知觉一般,是不是还附和上一句。 “呦,这位姑娘好眼生。” 从门口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纪颜宁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随即转头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看见眼前的人,纪颜宁却是愣了一下。 橙月。 前世她的贴身丫鬟。 她竟然没有死! 容澈看见纪颜宁的目光,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纪颜宁是认识这个人的,而且还极为熟悉,否则不可能如此惊讶。 不过纪颜宁不是那种容易将情绪外露的人,她虽然惊讶,但是转瞬之间眸子里便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丝的冷意。 橙月没有死,在她出事前的那天晚上她就已经找不到橙月了。 说明橙月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应家可能会遭殃,所以才早早的逃难去了。 那么她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纪颜宁脑子里排除了她是容嶙或者苏凝雪安排的人,因为如果是容嶙的人,得手之后要么为了逃命夺得远远的,要么就是得到容嶙的馈赠,不至于要打拼个十几年才有这样的铺子。 所以橙月到底是怎么知道并且逃离的呢? 纪颜宁眼中的异样,除了容澈,橙月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发愣只是一瞬间,像是看错了一般。 不过看见纪颜宁的这张脸,橙月的目光还是有些嫉妒的。 “月娘,你来了。”刘孝宗在看见橙月的时候,目光似乎有些心虚。 橙月说道:“是啊,今天早上我就去货仓了,忙死忙活的,没想到你倒是得了清闲。” “我……” 还没等刘孝宗开口,橙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这次是看着纪颜宁说道:“这位姑娘,你是来买胭脂水粉的吧?我是这铺子的老板娘,若是有需要的,都尽管告诉我。” 纪颜宁神色复杂,不过看到他们这夫妻两人的模样,她倒是有些怀疑,那些外人传的什么夫妻恩爱是不是真的。 她眸子一转,说道:“不用了,我看着这位刘老板刚才就解释得头头是道,我很是喜欢。”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的脸色渐渐有些黑沉了下来。 而橙月更是如此,她盯着纪颜宁的这张脸,随即温和的笑道:“若是姑娘真心喜欢我们家的东西,倒是要记得来时常光顾才是。” “如果东西不差的,我自然会再来的。”纪颜宁淡淡地看着橙月。 橙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迎上了她的目光,心里却是莫名有些难安,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奇怪。 那双眼睛,像极了某个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能将她的心给看透一般。 只是眨眼之间,她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罢了。 这个时候管家已经将纪颜宁买的东西已经全部包好了,她身后的锦鹤上前将东西都提着。 橙月很不喜欢纪颜宁,十分不喜,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 不过她仍是一副温和不已的模样,说道:“既然姑娘这般大方买下我们白鹤堂那么多东西,我看姑娘倒是合眼缘,多送两盒我们白鹤堂新研制出来的面膏。” 她说着便朝着旁边的一个小厮看了过去。 那小厮得到橙月的示意,随即点头,去二楼将两个盒子拿了下来。 纪颜宁岂有不收之理,她笑着说道:“既然老板娘这般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日后定然会再来的。” 她说着目光瞥了一眼刘孝宗,随即和容澈一起走出了白鹤堂。 刘孝宗自从橙月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过,只是看着纪颜宁离去的背影,目光对橙月有些不耐烦了。 随即抬步便走上了二楼。 橙月的眸子有些阴骘,随即跟了上前,走上了二楼的房间,便把门给关上了。 “刘孝宗你是什么意思?我这么辛苦得忙里忙外的,你居然还想着勾搭女人?”橙月有些气愤。 刘孝宗不耐烦地说道:“你讲点道理,我不过是在做生意罢了,你也看到了,那姑娘就是过来买东西的,我能有什么心思?” “你有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橙月冷哼道,“当初你偷了我的药,自己做了什么还用我再说吗?” 刘孝宗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在胭脂水粉里下毒,若是被人查出来,我们的生意还要怎么做?” “若非是你看上那些女人,我又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手。”橙月说道,“更何况又不是每一盒东西里面都有毒,镇上的官差那么笨,有哪个会查的出来?” 她对于自己秘方还是十分自信的,那毒药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将毒藏在胭脂盒子里。 刘孝宗道:“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橙月冷笑:“我胡闹?你可别忘了,你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我在,若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竟然还想着背着我偷人!” 刘孝宗听到橙月这么说,是彻底的怒了:“即便是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还有,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凭什么不许我在外面找人!” 正文 第552章 谁的问题 橙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孝宗,虽然早就知道他心里介意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可是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当初是他们一穷二白的时候,是自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说过这一辈子只爱自己一个人。 后来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她就建议抱养了一个,就是他们现在的养子。 可是在一起的时间渐渐的久了,她发现刘孝宗对自己似乎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耐心,每次看见儿子,也是一副十分不喜的样子。 她知道,他的心里还是介意的。 然后她开始发现,刘孝宗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触其他的女人,原本她并不在意,毕竟她的心里是相信刘孝宗的,直到有一次她抓到了刘孝宗在外面养的外室。 她这才发觉,其实刘孝宗早就和她离了心了。 只不过后来被她发现之后,刘孝宗就一直苦苦的哀求自己原谅他。 想到这么多年来的夫妻,而起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他或许只是想要个孩子,给自己留个香火,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橙月还是忍不住原谅了这个男人。 可是没想到,刘孝宗自从那次以后,竟然还没有悔改,反倒是又养了外室,只不过更加隐蔽了而已。 橙月没有再将事情闹大,她以前跟在应采薇身边的时候,学过不少的医术和毒术,虽然有些不精,但是秘方倒是背下了不少,毒死那个女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刘孝宗发现那个女人被毒死了,自然不敢找橙月对峙,只是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淡了,甚至常常会吵架。 他们名下的白鹤堂有不少的铺子,但是这些铺子大部分都是橙月在经营,而且在她的手上倒是办的不错,若是没有橙月,刘孝宗觉得自己未必能管理得好那么多的铺子,只能继续忍让。 可是他不甘心,毕竟养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知道橙月的身子不能生育,只能找旁的女人,可是每次被橙月发现,她就会对其他的女人下毒,后来越演愈烈,连自己在店里看得到女人都不放过,想要毁了她们的脸。 刘孝宗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橙月做的手脚,但是他又不可能将这件事去官府将人给告发了。 毕竟白鹤堂需要橙月,他也害怕橙月狠起来连他都可以毒死了。 “你当初可是说过,即便是我不能生育,你也会对我不离不弃的!”橙月质问道,“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得来的就是你这样的对待吗!刘孝宗,你有没有良心!” 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刘孝宗说道:“月娘,不是我想这样的,实在是我害怕,捡来的孩子始终是养不熟的,谁知道他日后会怎么想?我只是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脉而已,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你怎么能如此的善妒?” 他的话音刚落,橙月就已经抬手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还要不要脸了!” 刘孝宗早就受过了这样被橙月拿捏在手里的日子,今日被她打了一巴掌,心里更是气愤,他的目光看着橙月,说道:“我今儿这话就放在这里了,我一定是会纳妾的,你若是不喜,我们和离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随即抬步直接走出了房间。 只是他刚打开房门,便看见了门外站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正是他们的养子刘盛。 刚才他们所说的话,倒是已经被刘盛听了去,刘孝宗面色一顿,有些尴尬,却是想不到其他的话语来,目光淡淡的看了刘盛一眼,随即走出了房间。 刘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眼色,随即抬步走进了房间,看见他的母亲正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橙月抬头,看见了养子。 “盛儿。”橙月看着他,招了招手,让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声音哽咽道,“对不起盛儿,是母亲太没用了。” 刘盛的眸子里有了些柔软,说道:“母亲不哭,在盛儿的眼里,母亲是最好的。” 橙月看见样子这般懂事,心中更是酸楚,她怎么就看错了人,没有看出刘孝宗的真面目来。 她突然苦笑出声,一副无奈的模样。 纪颜宁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她和容澈走出了白鹤堂,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回了宅子里。 她将橙月送的那两盒东西单独拿出来,用银针试探了一下,果然其中有一盒是有毒的。 而其他的却全都是正常的。 纪颜宁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她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橙月居然有这般心思,居然还用毒术还害无辜的人。 虽然说中了这样的毒,若是没有解药,一年之后便可恢复容貌,但是在女子最美好的年华里,即便是一年,那很是残忍了。 “你认识那个庞氏。”容澈开口说道,他用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猜测。 纪颜宁没有瞒着他,说道:“她以前是我的贴身丫鬟,名唤橙月,就和现在的紫玉还有珍珠那般,我对她还是挺信任的,如果不是出事之前找不到她,而现在又看见她好好的活着,我还以为她对我忠心耿耿。” 前世的自己看来倒真是瞎得很,看错了容嶙,看错了苏凝雪,看错了橙月。 那么,她还看错了谁呢? 其实自己死得不算冤,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的对方为自己精心设置的圈套里,自己识破不了,又怎么可能会不栽呢? 正是因为挥霍了太多的信任,重生之后,她对任何人都抱着一股不能完全信任的感觉。 即便是现在的容澈,若是他胆敢背叛自己,她也会给自己准备了退路。 老天待她不薄,但是能重生一次,不代表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现在要格外的小心。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倒是冰凉的很。 纪颜宁朝着他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事情已经如此,就算是难过又能有什么用呢? “今日你也看到了,这白鹤堂可不像是传闻之中那样。”纪颜宁说道,“他们夫妻离心,貌合神离,但是看起来刘孝宗对于橙月的所作所为是清除的,这个刘孝宗也不是什么好人。” 提到刘孝宗,容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他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让官府插手将他们拿下吗?” 对于橙月这样叛主的丫鬟,容澈觉得纪颜宁已经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纪颜宁确实说道:“不着急,橙月身上,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她还不能死。” 容澈听到纪颜宁的话,倒是微微挑眉,不过是纪颜宁的事情,他倒是不会贸然插手,只是问道:“要将人抓过来吗?” 纪颜宁道:“嗯。” 入了夜,刘家的宅子倒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日在白鹤堂吵了一架之后,刘孝宗就没有再回来过,橙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目光有些木然地看着院子里的小池塘。 刘盛乖巧地坐在橙月的身边,做在桌子旁认真地学着看账。 他知道母亲对他的期望很大,日后是要接手白鹤堂的,所以早早就教他这些东西,是希望自己可以早点帮忙,可惜他的养父并不喜欢他,总觉得他是一个外人。 “母亲,这个月的账我看完了。”刘盛轻声对橙月说道。 橙月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刘盛。 他摸了摸刘盛的头,说道:“盛儿,你不用担心,这白鹤堂还有刘家的一切,日后都只能是你的。” 刘盛听到橙月这么说,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说道:“可是父亲……他似乎很想要自己的一个孩子,其实就算是日后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会有的。”橙月说道。 刘盛有些不解地看着橙月,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母亲?” 橙月想起这些年来为刘孝宗所做的一切,她就觉得可笑,她垂眸道:“盛儿,母亲告诉你一个秘密。” 看见橙月的这幅模样,刘盛睁着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等着橙月的话。 橙月笑道:“刘孝宗还妄想着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其实生不出孩子的人是他,只是当初我为了不让他难过,才骗了他是我的问题,没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对我好的话,一下子全都喂了狗。” 听到橙月的话,刘盛瞪大了眼睛,这回是真的惊讶住了。 他的心里,一直都担心着日后自己会被抛弃,会被刘孝宗的孩子所取代,可是现在看来,这些都不需要再为之担心了。 橙月笑道:“可笑的是,他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盛儿,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心?” 刘盛有些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母亲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橙月听到刘盛的话,却是笑了起来:“刚开始是不忍心,现在……他以为我还不知道他又养了一个外室,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我就是想让他高兴地看着那孩子出生,然后再知道真相,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正文 第553章 花楼抓人 多年的温柔和隐忍在被撕开了口子,橙月原本还对刘孝宗有些期待,可是如今是彻底让她看清了现实。 无论她对刘孝宗说过多少次,这个男人只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就和自己彻底离了心,还在背后算计着自己,她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就因为自己会些毒术,刘孝宗总是认为自己是个恶毒之人。 那她干脆做坐实了这个恶毒的名称,把他的外室都害的七七八八,可是没想到,却有个外室怀孕了。 刘孝宗的身体橙月很清楚,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如今那外室有了孩子,定然不可能会是他刘孝宗的,可怜他还巴巴的盼望着孩子出生要将白鹤堂交给外人呢! 刘盛听得橙月的话,一时无言。 刘孝宗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宅子,橙月自然懒得再理会她。 今日让她心烦的不过是仓库里的绸缎居然都被毁了,而且用的方法和她之前对付别的铺子的方法一模一样。 她可是花了高价请了个轻功高强的人做的,没想到自家居然也遭殃了。 她现在很是恼怒,不知道那个拿钱办事的人为何将自家家的仓库也算了进去,害的她损失惨重,要赔了一大笔钱。 毕竟她很清楚,除非楼家的人还活着,或者是当初楼太医的徒弟还在,否则不可能会出现和自己做出来一样的药丸,她的心里定然将那个收了自己的钱,却办了糊涂事的人跟厌透了。 果然江湖人都没什么道义可言。 第二日一早,她便出了门去寻人。 丈夫已经离了心,她劝了这么多年都无用,现在能宽慰自己的只有养子和白鹤堂了,所以她定然不能让白鹤堂出事。 她的马车在一个花楼后门停了下来,因为是早上,所以花楼里格外安静,只有一些小厮和杂役在收拾忙活着,时不时有男人从花楼里走了出来。 橙月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找了个小厮问了两句,随即朝着二楼的方向走了进去,找到了小厮所说的房间,径直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男人睡得正香,被着突然的动静给吵醒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橙月一巴掌想要呼在她的脸上,他立马一把抓住了橙月的手。 “你想干什么?”男人一时清醒过来。 橙月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是让你帮我会毁了其他的铺子,不是让你毁了我的白鹤堂的!” “你每次让我去办的事情,有哪次我不是办的漂亮?你这是抽得哪门子风?”男人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橙月。 橙月冷笑,说道:“这两日,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药丸放进我的仓库了?还我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上好的锦缎,你赔我钱!” 男人怒道:“你这个疯女人,我这两日根本就没有出手过,怎么可能还有弄错这一回事,你可别卸磨杀驴,办了事就不认人,不给钱了!” 橙月听到男人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可仍是一口咬定就是他的所为。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来的时候,房间里又有几个人推门而进。 男人一看来人似乎不简单,暗道不好,刚想要逃跑,正冲向了窗户,想要逃窗而出,奈何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部,袁武上前,一脚就将人给踹倒在地上。 男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还吐了一口血。 橙月看到这一幕,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那个男人冲着她骂道:“臭娘们,你居然敢算计我!” “你们……你们是谁?”橙月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袁武他们,一时有些结巴起来。 袁武瞥了一眼橙月,说道:“要么乖乖跟我们走,要么被拖着走。” 橙月脸色煞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很清楚,这几个人的武功不低,刚才说的话不仅仅是恐吓而已。 她咬牙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袁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刚才被打倒的男人看见他们的目光是橙月,正打算继续逃离,却被袁武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就是那个男人的惨叫声。 男人和橙月被袁武他们带走了,原本花楼的里的老鸨还想阻止,被袁武扔过来的一锭银子生生给堵住了华语,让他们将人给带走了。 纪颜宁正在大树下的亭子里看着账簿,对面的容澈也正在看书。 袁武将那两个人给带了进来,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大小姐,人带来了。”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簿,转头看向了橙月和她身边的男人,此时他们的手都已经被反在身后帮助,挣脱不得。 看见纪颜宁的这张脸,橙月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不就是昨日在她铺子里买胭脂水粉的小姑娘吗? 难不成她是发觉了自己动的手脚,所以才将自己给抓到这里来的? 橙月有些不可置信,毕竟那毒药无色无味,混在胭脂水粉里很难查的出来,更何况这姑娘的脸也还好好的。 可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让人将自己给抓回来? 纪颜宁看那了一眼橙月,目光有些复杂,随即看向了另一个被抓回来的男人,对侍卫说道:“先把他押下去看着。” 侍卫按着纪颜宁的话去做了。 “你为何要抓我?”橙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纪颜宁,咬牙说道。 纪颜宁看着橙月,脸色有些冷然,淡淡地说道:“忘了介绍,我姓纪,是宝昌记的东家。没想到刘夫人的手那么长,竟然伸到我宝昌记来了,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吗?” 橙月听到纪颜宁的话,脸色僵住,脑子里终于想起了些许关于宝昌记的传言。 自己是做生意的,以前或多或少听说过纪颜宁的名字,但是为了自己的生意,自然不得不去破坏其他绸缎铺子的货物,原本想着宝昌记就算是再能耐,也管不到这个小镇上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这个宝昌记的东家居然就在他们的镇子上。 纪颜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不说话就是承认你对宝昌记还有其他铺子做的手脚了。” 橙月做生意也将近二十年了,虽然开始有些惊讶,但仍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我不知道纪姑娘指的是什么事情。” “呵。”纪颜宁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刘夫人是不想认账啊?不过就知道刚才抓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把你给供出来了。” 橙月咬牙:“纪姑娘又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们白鹤堂动的手脚?”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眸子看向橙月,说道:“我既然能让你过来,就是已经十分有把握证明就是你让人做的手脚,你可最好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纪颜宁的语气很淡,似乎并没有什么情感可言,不过那双眸子的目光一落在橙月的身上时,还是让橙月忍不住颤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宗觉得纪颜宁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股杀意。 橙月说道:“若是纪姑娘有证据,何不直接将我给扭送到衙门,又何必这般将我们私自带过来?” 她让人放的药丸,很容易就挥发在布料之中,根本无踪无影,就算是官府想要找证据恐怕都困难无比,所以她自然是有把握的。 纪颜宁听到橙月的话,微微挑眉,说道:“你就那么喜欢去衙门?难道不怕你这个应家下人的身份曝光吗?” “你怎么知道……”橙月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脸上满是震惊。 这个她死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除了那个人以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 纪颜宁看着她脸上的惊讶之色,自己倒是平静得很。 “你是谁?”橙月直勾勾地盯着纪颜宁,可是那双眸子里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纪颜宁道:“我说过了,我姓纪,宝昌记的东家。但是我知道的东西有很多,刚好就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下场会很惨。” 橙月眼眸复杂,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除了震惊,还有不少的忧虑。 她说道:“既然纪姑娘知道的事情不少,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虽然纪颜宁看起来年纪很小,可是橙月已然起了不少的警备心思,如果旁人会轻视一个年纪小的姑娘,觉得她单纯无害的话,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毕竟她当初跟过的主子就相当的聪明。 纪颜宁说道:“我问,你只管答,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橙月如今在她的手里,又被抓了把柄,只能道:“你想问什么?” 纪颜宁说道:“你在我们仓库里放的药丸,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橙月眸子微闪,她终于知道为何白鹤堂的仓库里也会发现同样的药丸,将她的货物全部都给损坏了,原来根本就不是弄错了,而是纪颜宁故意的! “自然是无意之中知晓的。”橙月回答道。 纪颜宁听到橙月的话,说道:“你觉得我带你来这儿,是为了听你这样的答案吗?” 正文 第554章 偷听秘密 纪颜宁的话音刚落,还没等橙月辩解,袁武已经抬脚将橙月直接踢跪在她的膝盖上。 橙月膝盖受疼,直接跪在了纪颜宁的面前。 她有些不服气地抬头,正好对上了纪颜宁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望不见底的深潭水,让人有些心惊。 橙月说道:“本就是无意之中得来的。” 袁武见她还不老实,并不出言警告,而是一脚踩在了她的小腿上。 “啊——” 橙月吃疼,眼泪都已经要掉落下来,她开口道:“是我在应家大小姐身边的时候看到的!” 袁武眸子微动,这才放开了自己的脚,目光冷然地看着站在一旁,但是他站的地方很近,只要一抬脚,就踩得到橙月的腿脚。 纪颜宁说道:“你是应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橙月垂眸,说道:“是,我只是在应家大小姐的院子里当了个三等丫鬟,关于这个方子,还是无意间看见的。” “我说过,不要试图来骗我。”纪颜宁的眸子里寒意刺骨。 还没等橙月反应过来,袁武又一脚踩在她的脚上,随即用力地踩碾起来,响起了骨头咯吱碎裂的声音,还有就是橙月的惨叫声。 不过现在是在纪颜宁的院子里,就算是她叫得再惨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橙月:“现在要说实话了吗?” 橙月已经知道了纪颜宁的手段,这哪里是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个害人的老妖精。 她虽然不甘心,但是只能如实说道:“我是应家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因为父母都是家生子,从小我便出生在应家,后来就成了应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应家大小姐喜爱研读医毒之书,我身为她的丫鬟,自然是能时常接触到一些秘方的,于是我就偷偷背下了一些。” 听到橙月这么说,纪颜宁倒是没有多意外。 当年应采薇的四个一等丫鬟之中,最不喜欢的就是橙月,但是对她算不上讨厌,毕竟她是家生子,又是母亲指给自己的丫鬟,就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那个时候的她倒是勤恳,虽然不似其他人那般忠心耿耿,但是对于她而言已经够了。 “你既然是应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为什么当年应家满门覆灭,连府中的下人都未曾逃得过此难,你却安然无恙的在这里?”纪颜宁问道。 橙月听到纪颜宁的问话,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她,面色有些纠结。 纪颜宁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只是不知道你到时候能不能承受得了。” 橙月听到纪颜宁的话,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在一旁的容澈倒是开口了:“既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要舌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说!”橙月吓得急忙开口,说道,“当初是我无意之中偷听到的,说应家有灭门之灾,我虽然不相信,可是还是很害怕,于是在那段时间便逃出了应家,果不其然才逃过了一劫。” 纪颜宁听着橙月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偷听到谁说话了?” 橙月摇头:“好像是当时还是皇子的容嶙和另一个听得不怎么真切的人,他们起了争执,说要带应采薇离开,不然她沾染这些事情,可是二皇子好像不同意,说应采薇如果不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容嶙说,反正应家这几日就要满门被灭,应采薇不死,日后必成大患。然后他们争吵了几句,我没敢再听下去,就离开了。” 她身为高门大院里的丫鬟,自然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定然会被人发现身份,倒是必死无疑。 纪颜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她不为所知的秘密。 只是看着眼前的橙月,眸子里显得更冷了。 明明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却没有告诉应府的任何人,而是自己逃跑了。 纪颜宁记得,当时橙月的爹娘可都还在应府里,她竟然连自己的爹娘都未曾告知半句,就自己躲了起来。 感觉到纪颜宁周身越来越冷的气场,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纪颜宁看着橙月,心里恨她,可是更恨的是自己。 这样的人,为什么当初会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暖意,纪颜宁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容澈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因为练剑的缘故手上有着不少的茧子,但是却很厚实,很温暖,像是冬日里一缕暖阳。 纪颜宁垂眸苦笑,示意他安心。 “容嶙是在和谁说话?”纪颜宁问道。 橙月摇头,说道:“那个声音有些沙哑,我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没有看见人吗?”纪颜宁又问。 橙月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被吓得不轻,哪里再敢去看到底是谁?说白了我也只是应家的一个丫鬟而已,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纪颜宁见她这般说,眸子里有些晦暗不明:“既然你已经有所察觉,为何不告诉你家小姐?” 橙月说道:“我虽然是应采薇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是平日里她并不怎么信任我,所以我也不敢贸然给她提起这件事,要是她不相信我,我就很有可能被人发现了。” 纪颜宁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说道:“那你为何连你的父母都未曾告诉,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死在应家?” “我……”橙月听到纪颜宁的话,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纪颜宁看着橙月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当初若不是她的母亲救过自己,这样丫鬟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只是现在已经悔不当初。 只是她现在更想知道当初和容嶙说话的人到底是是谁。 难道是言徵? 橙月看着纪颜宁,她这般年轻,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又和当年的应家大小姐有些相似,她倒是有些怀疑起来。 “难道纪姑娘是应家的后代?”橙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更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那么多,甚至还记得她这个小丫鬟。 纪颜宁瞥了她一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橙月心里有些发慌,她不知道纪颜宁到底什么来历,早知道即便是生意不好,她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宝昌记的人,如今的江南第一商号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她说道:“对不起,纪姑娘,我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宝昌记这几个月来的损失我双倍奉还,还请纪姑娘高抬贵手?” 纪颜宁神情淡然,目光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容颜老去,再也不是当初的花一般年纪的小丫鬟了,若是其他的丫鬟没死,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橙月看见纪颜宁没有说话,心里更是发慌,急忙说道:“宝昌记的损失我五倍奉上,纪姑娘您就绕过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和宝昌记作对了,对您毕恭毕敬唯命是从,若是以后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义不容辞!” 现在纪颜宁的手上握有她的证据,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虽然不愿,可是只能服软。 既然纪颜宁连这些东西都知道,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强大,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纪颜宁目光看着橙月,幽幽地说道:“你觉得本小姐是个如此心胸宽阔的人吗?” 橙月怔怔地仰头看着纪颜宁,咬唇说道:“纪姑娘,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纪颜宁还没说话,在一旁的容澈笑道:“我媳妇喜欢如何做便如何做,用得着寻理由?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 橙月的眼睛像是喷火一般,突然扑向了纪颜宁。 只是可惜,她的手刚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容澈给直接握住了手腕,而在橙月手上捏着的,是两枚明晃晃的银针。 她便是想用这两枚银针刺向纪颜宁。 纪颜宁似乎毫不意外,目光平静:“这便是我不能留你的理由。” 其实在这里的人几乎都看到她想要偷偷地解开绳子了,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得手。 橙月刚想说什么,可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惨叫了起来,原本还捏在手里的银针掉落在地上,然后她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咔嚓的声响,像是骨头被扭断了一般,痛得她捂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起来。 容澈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嫌弃刚才抓过她手腕的地方,一脸委屈地看向纪颜宁:“手脏了。” 纪颜宁拿出一方手帕,递给他,说道:“嫌脏就擦擦。” 容澈倒是没脾气,接过她的手帕给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即放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锦鹤从外面回来,在纪颜宁的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并未理睬那痛到蜷缩在地上橙月。 纪颜宁听了锦鹤的话,只是微微勾唇,对橙月说道:“刘夫人,我给你个机会,去府衙自首。” 听到纪颜宁这话,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橙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颜宁。 正文 第555章 养子阴谋 刚才明明还对自己咄咄逼人的纪颜宁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就这样放过她? 橙月只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容澈看着橙月还留在原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扔出去。” 两个侍卫上前,将橙月给架了起来。 纪颜宁说道:“记得要去衙门自首。” 橙月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只是胡乱应了两句,便被侍卫架着出去,直接扔出在宅子的门口。 随着“砰”的一声响起,宅子的门便被关上了,只留下挡在门外还未反应过来的橙月。 她手脚都传来剧痛,没想到纪颜宁身边的人都如此的残暴,也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有不俗的地位,她虽然恨,虽然不服,可是她很清楚是自己先去招惹这样的人的,怨不得纪颜宁会对自己下手。 纪颜宁让她去官府自首,她自然不会这般听从。 可是自己花钱雇来的人已经被纪颜宁给控制住了,就算是自己现在逃脱了,只怕纪颜宁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橙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家中而去。 自首她定然不会选的,因为她的身份,还有她所做过的事情。 若自己仅仅是损坏了其他铺子的货物也就罢了,大不了赔些钱财,换个地方继续做生意。 可是现在纪颜宁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和应家有牵扯,虽然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然而和应家有关的人一旦被抓到,仍是难逃一死。 她不想死。 锦鹤走进了院子里,上前对纪颜宁禀报道:“大小姐,庞氏回了自己的家中。” “嗯,我知道了。”纪颜宁垂眸,说道,“两个时辰后让府衙去抓人便是。” 锦鹤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已经将账簿看完,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放置在一旁。 容澈察觉到她的脸上有些愁容,说道:“你已经仁至义尽,给过她机会了。” 纪颜宁抬眸看着容澈,说道:“她还不至于让我如此费心费力。” 容澈道:“你在想她当初偷听秘密的时候,和容嶙在一起的是谁?” 纪颜宁点头。 “或是是言徵,或者是丁振,但是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容澈说道,这些人基本都已经被纪颜宁给除去了,现在还能站在容嶙身边,和纪颜宁作对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威胁到她的人,基本已经在当初就被她给暗中除去了。 毕竟当初的事情过了那么久,容嶙如今稳坐皇位,虽然对这些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会有些优待,也早就被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 纪颜宁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慢慢查。”容澈道,“我帮你。” 纪颜宁转头看着他,笑道:“你不是说,不会插手我和容嶙的事情吗?” 毕竟容嶙是他的皇兄,而且还是一国皇帝。 当初纪颜宁和他也说过的,他不会插手,但是若是她有难处,自己也不会置之不理。 容澈无奈道:“没有办法,妇唱夫随。” 纪颜宁嗔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要求他做什么。 毕竟报仇是自己的事情,她想要做的,就是亲手将容嶙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让他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 橙月从纪颜宁的宅子里出来,二话不说,便回了家。 她必须跑得远远的,这样才不会再被纪颜宁发现,不然进了衙门,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她不甘心将自己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刘孝宗和她的外室,毕竟白鹤堂的一切都是她辛辛苦苦打拼而来的。 只是她怕纪颜宁逼得太紧,又不能将白鹤堂的钱财全部带走,只能写下交代,将这白鹤堂的一切都交由她的样子刘盛来打理。 “母亲。”刘盛推开橙月房间的门,看见的就是他的母亲正在翻箱倒柜,他愣了一下。 橙月抬头,看见养子,心中莫名有些不舍。 这些年来,她对刘盛下了不少的功夫培养,就是为了以后他能够在自己老了之后,接管白鹤堂,然后给自己养老。 对刘盛已然看做了亲儿子一般。 橙月将值钱的首饰都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对刘盛问道:“盛儿,你怎么来了?” 刘盛说道:“听管家说,母亲似乎受了伤,儿子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橙月听着养子的话,心中一暖,说道:“无妨,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歇息两日便好了。” 刘盛说道:“母亲回来之后还未吃饭吧,正好我让厨房做了些许饭菜,不如就陪母亲一起先吃饭。” 被刘盛这么一说,橙月确实感觉到饿了。 她从纪颜宁那里离开之后,就回来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只想着趁着傍晚的时候溜出这个小镇,这样就不会再被纪颜宁给盯上了,因为太过紧张,手脚又痛得厉害,让大夫包扎之后,一时根本就没顾得上吃饭。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她就格外舍不得养子,点头道:“也好。” 刘盛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让人将饭菜都端上来。 母子两人一起吃饭,因为橙月的手有些不方便,所以都是刘盛给她夹菜。 她感叹着,虽然刘盛世自己的养子,可是这一片孝心,确实让她有些动容,便不免多交代了几句。 “母亲收拾包袱,是想要去哪里吗?”刘盛这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橙月眼眸微动,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子,我现在是指望不上刘孝宗了,这白鹤堂日后就要交给你帮忙打理了。” 她说着将早就写好的信拿出来,说道:“你年纪还小,向几个掌柜多学学……” 她正说着话,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刺痛,胃里仿佛有什么呢东西在搅动一般,痛得难以言喻。 “盛儿!”橙月下意思抬头朝着刘盛看了过去,只见眼前的少年却是冷漠地看着她。 橙月的心突然就凉了下来,难道是刘盛对自己下的手。 可是,为什么? 橙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刘盛:“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腹部的痛意传来,整个人倒在地上,目光仍是直直地瞪着刘盛,质问着眼前这个白眼狼。 刘盛看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毒发,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些忧伤,说道:“以前你对我好,不过是想要一个巩固你和刘孝宗感情的孩子罢了,后来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想要有人来接手白鹤堂。” 橙月看着他:“这有什么错,抱养你回来,我从未亏待过你。” “如果不能生育的人是你,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日后给你养老送终。”刘盛说道,“可惜,我不想留一个变数在身边。” 当初刘孝宗不是也信誓旦旦的对橙月承诺,可是后来,却还是背叛了她。 这就是人性。 刘盛不想过得如此忐忑,他想要白鹤堂,就不能有其他的变数,而橙月能生育,那说明哪天她突然就想着再嫁,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办?他这个养子还如何自处? 他慢慢地对橙月说着,眸子里带着淡淡哀愁。 橙月道:“不会的,这白鹤堂本来就是日后要留给你的。” 刘盛道:“可惜现在你恶化刘孝宗,我都已经不能信任了,所以只能把你们两个都除了。” 他淡淡地说着,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谈论今天的菜色不错一般。 橙月从未看过这样的刘盛,她摇头,不相信这就是自己养的孩子。 为什么他狠心起来连自己都能下得去手,她明明是他的母亲啊!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养不熟。 可是她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何却是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她的爹娘是应府里的下人,在应府多年,过得一直还不错,深得主子的信任,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顺利成为应家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然而当初她却抛下了自己的爹娘,独自一个人逃了…… 想到这里,橙月苦笑,她是爹娘亲生的孩子,都这般对待他们,刘盛不过是自己的养子罢了,会算计自己也正常。 这就是报应啊。 第二日的时候,大街小巷里不少人都在讨论着刘家的事情。 毕竟镇子不大,原本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人津津乐道,更别说是谋杀这样的大事了。 昨日刘家的夫人庞氏和养子刘盛双双中毒,还好刘盛医治及时,倒是捡回了一条命,可刘家夫人可就没有那么好命了,直接就被毒死了,由于府中下人说起刘氏夫妇常常吵架,于是便怀疑凶手是刘孝宗。 果不其然,在刘孝宗一个心腹小厮那里找到了毒药,而且那小厮一口咬定就是刘孝宗指使。 衙门一查才知道刘孝宗在外面养了外室,外室还有了身孕,这故事便连贯起来,众人皆以为这是刘孝宗想要杀了妻子和养子,好让外室进门。 刘孝宗锒铛入狱,但是一直在喊冤枉,一直拒不承认,毕竟他可真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结果又被告知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一下子心如死灰。 纪颜宁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过是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刘盛心机不小,一下子把橙月和刘孝宗都给除去了,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正文 第556章 表姐请帖 纪颜宁早就知道刘盛想要对橙月下手,所以才放过了橙月。 只要她乖乖去衙门,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不过她却想着逃跑,回了刘家,注定只能走进刘盛的圈套里。 不过这一家子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纪颜宁让锦鹤带着橙月雇来的小贼一起押到了衙门里,倒是没有提及橙月应家下人的身份,反倒是将白鹤堂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招了出来,还有刘盛毒害橙月的事情,也一同被翻了出来。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这案子反转不少,众人倒是没有想到,原来那些姑娘毁容是因为用了白鹤堂的东西。 纪颜宁将解毒的方子送去了衙门,倒是将那些被毁容的姑娘们解毒了。 刘盛入狱,白鹤堂也倒了,镇子上倒是恢复了安宁。 此时纪颜宁和容澈已经待了好些日子,这会儿长安那边苏凝雪被毒害的案件已经查了些日子,仍是没有头绪。 纪颜宁回到柳府,又被安氏唠叨了几句。 不过好在那镇子离长安不远,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如今纪颜宁回来了,自然不做多论。 元娇娇嫁入段家后没多久,将元老夫人一同接到了段府里,现在的元府就闲置了下来。 纪颜宁回到长安后的第二日,就收到了元娇娇邀她上门做客的帖子,她倒是没有拒绝。 毕竟元娇娇和段无瑕成亲之后,段无瑕就鲜少会让她大晚上的翻墙去柳府。 元娇娇嫁入段家,确实是一段良缘,段将军和段夫人待她不错。 从元府回来,纪颜宁就听珍珠说柳青韵回府了。 “她回来便回来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纪颜宁对珍珠说道,毕竟柳家二房三房的事情,她并不关心。 珍珠说道:“我听闻她怀孕了,这次回来,还专门去找了大夫人说话。” 纪颜宁听着珍珠这么说,便道:“既然是喜事,让紫玉挑副好手镯送过去,就当是我送的贺礼了。” 珍珠颔首,随即便按纪颜宁说的去做了。 只是没想到,紫玉才将东西送过去没多久,柳青韵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纪颜宁正好无事,便没有让人将她拦在门外,不过她对于柳青韵这个表姐,还当真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纪表妹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柳青韵从善如流地走进了纪颜宁的房间,便开口寒暄。 纪颜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说道:“挺好,坐吧。” 柳青韵便坐了下来,又说道:“我今早就回来了,可是那个时候听说纪表妹已经出门了,没想到现在才回来,表妹这是去暄王府了吗?” 纪颜宁眸子微闪,面色淡然,说道:“我去哪里了,应该用不着向三表姐禀报吧?” 柳青韵原本也只是随口问问,看见纪颜宁有些不悦,她的脸色也是一僵。 她讪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想关心关心纪表妹罢了。” 纪颜宁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柳青韵看见纪颜宁这副高傲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模样,心里却是将纪颜宁给暗骂了几句,不就是攀上了暄王府吗,又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尽管她心里不喜纪颜宁,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却不能让人忽视。 如今纪颜宁已经是皇上亲封的丛溪县主,未来的暄王妃,若是能跟她拉进关系,那当然是对自己有益无害。 想着以纪颜宁的身份,在长安城里攀个寻常人家的庶子已经是看得起她了,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准暄王妃,自然是令她嫉妒不已。 “我成亲的时候表妹不在,还真是遗憾呢。”柳青韵说道。 当初柳青韵成亲的时候,纪颜宁人在莱州。 纪颜宁道:“有什么可遗憾的,新娘子又不是我。” 柳青韵:“……” “纪表妹日后是要当王妃的人,难怪是看不起我们柳家这些亲戚了。”柳青韵一脸自怨自艾的模样,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着她:“舅舅和舅母待我视如己出,我又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不过其他人,我就没必要理会了。” 柳青韵哪里听不出纪颜宁这话中的意思,脸上有些发青。 她说道:“原来表妹看不起的只有我吗?怎么说我们好歹也是表姐妹,纪表妹真要划分的如此清楚?” 纪颜宁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划分得如此清楚了?” 柳青韵拿出了一个帖子,递到纪颜宁的面前,说道:“没有便罢了,只当我胡言。我在城西的庄子里办了个小宴会,请了些朋友一起,纪表妹也赏个脸,到时候一同过来吧。” 纪颜宁的目光伸手接过了她的帖子,打开扫了一眼,就在两天后,说道:“如果有空,自然是会去的。” 柳青韵眸子微动,说道:“反正你府中并无重要的事情,就当是给我撑个场子,毕竟日后纪表妹可是暄王妃了。” 纪颜宁听着她这般恭维的话语,心里反倒是有些反感。 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纪颜宁的兴致不高,不想搭理柳青韵,气氛一下子有些冷了下来,没多久就将柳青韵给憋走了。 紫玉看着桌子上的帖子,问纪颜宁道:“小姐,您真的要去赴宴吗?” 纪颜宁道:“有何不可,既然她敢请,我自然敢去。” “我总觉得柳三小姐有些不怀好意。”紫玉跟着纪颜宁身边那么久,察言观色还是懂得不少的,“感觉她不喜欢小姐,还非要让小姐去一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纪颜宁道:“她说了,是冲着我这个未来暄王妃的头衔来的,能撑场子。” 紫玉道:“办个宴会而已,能撑什么场子,奴婢瞧着她就是有些想要利用小姐。” 看不顺眼还要凑过来,除了有利益,谁能这般低声下气? 纪颜宁道:“那就是有人非要让我去一趟,即便是没有柳青韵,他们也有其他的办法,去一趟又无妨。” 紫玉道:“当初我可记得柳三小姐还被明着暗着想要给旁人家的公主和小姐牵线呢,这回小姐都已经定亲了,她又想作甚?” 纪颜宁摇头,不过是区区一场宴会罢了,想算计她的人不少,她又怎么会在乎多一个还是多两个。 正如容澈所言,容嶙很快就发现了护国寺里应采薇的坟墓早已经被人一盗而空。 当初纪颜宁让袁武他们带回尸骨,其他的事情并未处理,甚至没有将那坟墓恢复原状,只要有人经过,应该就能发现异常,但是因为皇帝常去那个地方,所以护国寺上下鲜少会让人闯入。 平日里没人去,自然就没人发现尸骨被盗。 一直到现在才被“无意”之中给发现了。 听着金吾卫传回来的消息,容嶙当日便出了宫,来到了护国寺。 看着那已经被挖空的坟墓,他的脸色很不好。 “查到是谁动的手脚了吗?”容嶙咬牙,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金吾卫。 金吾卫全都跪了下来:“属下该死,一直没有查到,而且护国寺上下已经问过了,并未发现可疑的人。” 不知道为何,容嶙想起了那日来误闯到这里的纪颜宁。 他总觉得这个纪颜宁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甚至让他觉得熟悉又危险。 他现在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自己。 当初沸沸扬扬的长安盗窃案,那些单子上的官员皆是当初协助他夺嫡的人,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倒了下去,就算是自己想要保住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降职罢了。 仿佛有一个推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苏凝雪的下场那么惨,他总觉得和教训单子里那些官员的是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批人。 他当初一直怀疑是定北侯府做的,可是现在萧少北仍在北境,他留在长安的人并不多,看来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人。 难道当初,并没有将人给铲除干净吗? “让厉霄云来见我。”容嶙眸子黑沉。 在他身边的金吾卫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去传话了。 容嶙来到了护国寺的禅院之中,虽然没有人带路,但是他对于护国寺已然非常的熟悉,来到了方丈的禅房内。 清心方丈上前,合手对着容嶙行了一礼:“陛下。” 容嶙瞥了他一眼,说道:“护国寺内的坟墓被盗,方丈可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方丈眸子平静得如湖水,道:“陛下曾说过,闲杂人等不得入竹林内。” 这话就是,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和护国寺内无关。 容嶙说道:“朕上次来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闯入的人,那方丈又作何解释?” “有缘之人必然会有缘遇。”方丈说道,“寺内之人不可进,但是总有些人,是挡不住的。” 容嶙眸子阴沉,说道:“朕可没说会怪罪于你们护国寺。” 方丈道:“陛下仁心厚德。” 容嶙说道:“尸骨被盗,那她会不会不得安息?阵法是不是就无效了?朕记得苏贵妃曾与朕说过,只有用阵法来镇压,邪灵才不会作祟,可是如今这般,可还有补救之法?” 正文 第557章 暗中调查 清心方丈的目光随和,只是淡淡道:“一切皆是天意,老衲也无能为力。况且当初布阵施法之事,老衲并不知晓,如此这番,陛下还是寻旁人解惑为好。” 容嶙听到方丈的话,眸子微沉。 当初他灭了应家和楼家满门,手染鲜血登上皇位。 苏凝雪被噩梦缠身,他也不曾好过,苏继文便说,这是应家的人心怀不甘,邪灵作祟,所以才要镇压。 可是当时护国寺的方丈却道,既然人已死,理当作法超度。 但是当时苏凝雪的态度坚决,一直觉得是应采薇死后都不肯放过自己,于是便按着苏继文的法子,将应采薇五马分尸,做法镇压,将尸骨分散在五个不同地方的阵法之中。 容嶙倒是没有拒绝,不过从那以后,苏凝雪确实再没有做过噩梦了。 只是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应采薇的尸骨居然被盗了,想起两年来的事情,他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他身为皇帝,自然不能暴露他的怯懦。 容嶙的目光看着方丈,却是问道:“你们护国寺真的没有动手脚?” 他是不信任眼前的这个方丈的。 不过清心方丈的威望颇高,平日里祭祀大典的时候偶尔会需要护国寺,他倒是没必要和这些和尚杠上。 佛门清净地,若是见血就不好了。 他的目光恢复淡然,转身离开了方丈的房间。 清心看着容嶙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容嶙回到皇宫的时候,厉霄云已经在偏殿里等着了,不过他并未穿巡卫营的官府,而是一身便衣站在了皇帝的面前。 “参见皇上。”厉霄云上前行礼道。 容嶙看了他一眼,随即坐在了主位的龙椅上,这才说道:“厉霄云,你可知上次朕为何会撤你的职?” 厉霄云垂头,身子半跪在地上,后背却仍旧挺直着,说道:“微臣没有查出刺杀暄王的刺客。” “还有呢?”容嶙的语气有些冷。 厉霄云开口道:“还有让皇上误会微臣与二皇子有所牵扯。” 容嶙挑眉:“难道不是?” 厉霄云说道:“这是微臣之过,其实微臣与二皇子私交并不多,前些日子殿下私下找我,不过是以为微臣有能治好苏贵妃的解药罢了。” 容嶙又问道:“他为何会如此以为?” “因为微臣因为查案,曾去过一趟静水庵,就在五公主的毒解了之前,所以二皇子以为是微臣给五公主服了解药。”厉霄云如实禀报道,并将二皇子来找他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容嶙听着厉霄云的话,倒是沉默了半响。 他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厉霄云,说道:“你知道,朕最是不喜臣子附庸皇子了。” 厉霄云道:“微臣始终是皇上的臣子,绝无二心。” 容嶙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说道:“起来吧。” 厉霄云这才站了起来。 “这次召你回来,除了让你查护国寺的事情,还要给朕彻查一人。”容嶙道,“丛溪县主,纪颜宁。” 听到纪颜宁的名字,厉霄云的眸子微闪,脸上却是没有办分情绪的波动,随即沉声应道:“微臣领命。” 纪颜宁自然知道自己被厉霄云给盯上了。 自从厉霄云被皇帝召唤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容嶙生性多疑,当初在护国寺就见过自己,当时就想着灭口了,如今墓被盗,他怀疑到自己的身上也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她接下来的目标是二皇子,但是这个目标可不容易被搞垮,得徐徐图之,自然着急不来,也用不着自己出手,就算是厉霄云在暗中查探自己,她也不会露出其他的线索来。 两日转眼而过,很快就到了柳青韵所约定的日子。 柳青韵在城西的庄子办了个不小的宴,请了不少的人,不过柳青韵嫁的乃是一个从四品官员府中嫡子,在太常寺里寻了个闲职,所以她所能请到的人在长安里身份并不算高。 纪颜宁坐着马车来到了庄子上,她来得不早不晚,但是已然有不少的人已经到了。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天气倒是已经过了炎热的时段,这会儿倒是有些凉意。 纪颜宁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轻纱裙,看起来素雅,倒是不扎眼,不过她气质却难免让人忍不住侧目。 “纪表妹,你可总算是来了。”柳青韵迎了上前,笑道。 纪颜宁挑眉,说道:“三表姐这话说的,仿佛这宴请是为了我一个人似的。” 听到纪颜宁的话,柳青韵脸色微僵,随即笑道:“表妹可真爱开玩笑。” 纪颜宁往园子里扫了一眼,倒是还看见了男客,问道:“怎么还有男宾?” 她开始听着柳青韵的话,还以为只是请了些许世家的小姐和夫人,没想到居然还有男宾。 柳青韵讪笑道:“你表姐夫请的,不过不要紧,男宾和女客并不在一个园子里。” 纪颜宁的目光在柳青韵的脸上扫了一眼,并未接话,跟着她一同入了后花园。 不得不说,这庄子里的景致还是不错的。 她跟着柳青韵上前,倒是有不少的姑娘朝着她这里看了过来,见过纪颜宁的人不少,大家很快就认了出来,上前寒暄了几句。 想着日后纪颜宁就是暄王妃,若是能攀点交情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就是个商户女,就算是勾搭上暄王又如何?还不是出身低贱!” “诶,你可小心着些,要是让人家听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凭着一张脸吗,本来就是低贱之人,还不让人说了?” 旁边有着隐隐的声音传过来,虽然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全都恰好传进了纪颜宁的耳朵里。 纪颜宁的脸色平静,目光却是看了柳青韵一眼,说道:“三表姐可真是什么人都能请呢。” 被纪颜宁这么一看,柳青韵也有些心虚,却仍是说道:“罢了,表妹可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让她们自讨没趣便是,又何必自降身份去计较?” 纪颜宁却是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正文 第558章 全凭乐意 还没等柳青韵反应过来纪颜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纪颜宁已经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径直朝着刚才低声讨论自己的两个女人的方向走过去了。 刚才还在低声贬低纪颜宁的两个女人,目光原本就是一直在看着纪颜宁的,却是没想到纪颜宁这般理直气壮地就走到了她们的面前,一副就是要算账的架势。 纪颜宁心中暗笑,既然请了她过来,就要做好让她闹事的准备。 向来只有自己算计别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受柳青韵的摆布。 “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些什么?”纪颜宁挑眉,看着眼前两个穿着粉衣女人,目光有些不善。 两个粉衣女子心中一跳,说道:“我们没说什么。” 纪颜宁冷笑,说道:“背后说人坏话,却不敢承认,也就和街头的无知的妒妇一般了。” 听着纪颜宁这般贬低自己,那两个粉衣女子心中有些不服,说道:“我们只是说丛溪县主出身商籍,实话实话罢了。” 纪颜宁道:“出身商籍又如何?看你们出身士族,也还不是和长舌妇一般在背后乱嚼舌根?” 其中一个人道:“纪颜宁,你又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攀上了暄王吗!谁都要老去的一天,你这样凭着一张脸的人,迟早都会被王爷给厌弃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这园子里本来就不少的人,听着这个动静,周围的人纷纷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她就是故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纪颜宁不堪,看她还怎么下得了台! 没想到纪颜宁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对,我起码还有一张貌美的脸,就算是我迟早会老去,容颜变丑,也总比你这个一开始就长得难看女人要强得太多,你就算是再年轻,还是一副丑样子。” 她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扫了一眼,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那姑娘不至于丑,但是比起纪颜宁来,确实逊色太多。 被纪颜宁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好歹我父亲也是个五品官员,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纪颜宁笑道:“五品官员?那不知道这位姑娘家父任的是何职?” 粉衣女子道:“我父亲乃是工部典史,就算是说出来,只怕你也不懂。” 纪颜宁听了她的话,眼睛笑得微微眯了起来,随即转头又看向了另一个女子:“那么你呢?家里父亲又是什么职位?” “你想干什么?”那女子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纪颜宁耸肩,说道:“就是想记住一下,回头让暄王对你们家的人格外的关照。” 听到纪颜宁的话,那两个女子的脸变得有些煞白,但是仍是强撑着:“你……王爷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 纪颜宁笑:“那就拭目以待。” 她笑得很是温和,却让两个粉衣女子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有必要这样吗?”粉衣女子咬牙切齿,若不是有人让她们这么做,她才懒得去招惹纪颜宁。 可若是将自己家人赔进去,那可就实在不值得了。 纪颜宁道:“我高兴,反正我出身低贱,做事全凭我乐意。” 她说着便看扫了一眼在周围看好戏的其他人。 那些人心中正想着纪颜宁怎么这般无理取闹,可是当迎上她的目光,心里又有些发虚起来。 虽然纪颜宁出身商族,却也不是什么善茬,谁不知道她一个人撑起了宝昌记,让人眼热却无法撼动半分,而且她现在封为县主,又是暄王的未婚妻,是多想不开才去找她的麻烦啊。 看着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柳青韵急忙上前解围。 “表妹,她们不过是无心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柳青韵笑道,“莫要扫了好兴致才是,我今日可是请了戏班子,一会儿就开唱了,先过来入座吧。” 纪颜宁扫了一眼那两个女人,倒是没有再说其他,跟着柳青韵往园子里已经搭好的戏台子而去。 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那两个粉衣女子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你说,她该不会真的去向暄王告状,然后对我们家下手吧?”其中一个女子讪讪地说道,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另一个女子安慰她说道:“放心吧,不会的,就算是纪颜宁去告状,未必见得暄王会放在心上,不过是后宅里的一些小摩擦罢了,又怎么可能会涉及到家人。”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自己都有些没底。 接下来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不过在相互安慰了一番之后,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纪颜宁走到了戏台下的位置上,没想到却是碰到了两个熟人。 司徒静心和沈燕兰。 纪颜宁看着她们,倒是瞬间明白过来,柳青韵为何会这般殷勤地想要自己过来了。 看来还是被人利用了啊。 “哟,这不是丛溪县主吗?”司徒静心的目光看着纪颜宁,说道,“平日里我递了不少的帖子,也没见你应过一次,还以为县主要当暄王妃了,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呢。”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纪颜宁道:“我与司徒姑娘应该不熟,这日日都送帖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我呢。” 司徒静心听着她的话,眸子微沉,但是面上却不显,说道:“我与澈哥哥相识多年,如今你就要成为他的王妃,我自然想要和亲近些的。” 纪颜宁听着司徒静心的这话,心里却是冷笑起来。 她以为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会让自己心里膈应吗? “哦?可是我曾问过阿澈,他说和你关系很一般,并不亲近。”纪颜宁笑盈盈地看着司徒静心。 司徒静心听到她这么一说,脸上莫名有些羞恼,却仍是说道:“也许是澈哥哥怕纪姑娘误会了,毕竟我和澈哥哥……” “确实容易让我误会呢。”纪颜宁还没等司徒静心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笑得眼眸弯弯,说道,“所以我让他日后都不许私下见司徒姑娘,不然毁了司徒姑娘的清誉,还怎么寻个好夫君呢?司徒姑娘你是不是?” 正文 第559章 戏中故事 纪颜宁的语气淡淡,可是话里话外都让司徒静心为之厌恶。 察觉到司徒静心的脸色不好,柳青韵知道自己可得罪不起司徒静心,急忙对纪颜宁说道:“表妹,你怎么这样对司徒姑娘说话,好歹司徒姑娘也是司徒总督的女儿,定然能寻个亲事的。” 纪颜宁看着柳青韵这模样,心中有些不喜。 就仗着这么点亲戚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的用她来替自己讨好其他的人? 她这个算盘可真是打得够好的。 纪颜宁不想再理会她们,而是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着这戏开始。 看了戏,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这里的人想寻她不痛快,她又何必再自讨没趣。 看着纪颜宁这般傲慢的模样,司徒静心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上前给将她给揍一顿。 在一旁的沈燕兰轻咳一声,说道:“静心,既然纪姑娘不愿意理会我们,我们就做到前面去吧。” 她说着指了指前面几排的位置。 沈燕兰之前和纪颜宁有过节,都是因为沈青逸的缘故,如今哥哥已经成为了驸马,她也不想和纪颜宁有太多的牵扯,毕竟每一次和纪颜宁遇上,准没有什么好事。 司徒静心却是说道:“不用了,就坐这儿。” 她拉着沈燕兰,坐在了纪颜宁的旁边。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了看旁边的司徒静心。 还没等司徒静心说话,纪颜宁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前面而去,做在距离她们稍远的地方,那副模样,像是在躲瘟神一般,让司徒静心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柳青韵只能安抚两句,随即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低声道:“表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司徒姑娘。” 纪颜宁微挑秀眉,不客气地说道:“你想要巴结她,我可不需要。” “你!”被纪颜宁这般挑眉了心思,柳青心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咬牙道,“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就算是你当了暄王妃,日后和旁人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得是,这般得罪人,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纪颜宁淡淡道:“我好不好过,与三表姐无关吧?” 柳青韵看着纪颜宁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一横,说道:“罢了,既然你这么觉得,我也不必做那个烂好人,非要惹得你不痛快。” 听到戏台上的锣鼓声缓缓敲起,柳青韵有些心虚似得走开了。 纪颜宁倒是对她这副样子有些不解。 很快戏台上的锣鼓声越来越大声,好戏也快要开始了。 戏台下的位置上很快就坐满了人,这戏班子是柳青韵花了重金请来的,倒是满足了不少爱看戏的姑娘和夫人。 这唱戏声响起,众人的目光就聚精会神地看向了戏台上。 纪颜宁对戏文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况且她的时间一向不是很多。 只是这戏文听着听着,倒是有些不对劲起来。 “小姐。”紫玉有些愤然道,“这戏文唱的都是些什么啊!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小姐的!” 纪颜宁冷笑,说道:“戏文而已,当不得真。” 不少的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有的还低着头窃窃私语。 这戏文讲的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商籍女子,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总想着能够嫁入高门大户,于是她的父母便设计了圈套,让他们成为了一个士族老爷的救命恩人,以此来胁迫他们和自己的女儿定了亲。 士族看透了她们一家的丑恶面目,就想要退亲,没想到却被这个商籍女子反讹了一笔钱财,还依旧和士族公子在一起,利用自己的貌美将那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后来公子中了状元,想要娶女子为妻,再定亲,却遭到家族的反对,看清了女子的面目,于是退了亲。 女子有些不甘,可是在看到一个王爷之后,便忘记了那状元郎,勾搭起了王爷。 纪颜宁坐在戏台前,脸上却没有任何生气或者愤怒的表情,仿佛真的在看什么精彩的戏文一般,倒是让其他在座的小姐和夫人们有些坐不住了。 紫玉气愤道:“柳三小姐真是太过分了,非要让小姐过来赴宴,却是安的这样的心思。” 这戏文无非就是在含沙射影的嘲讽纪颜宁为了踏入士族,真是不择手段。 纪颜宁说道:“终究说的不是我,我又何必觉得羞恼?” 紫玉仍是觉得有些自家小姐可真是委屈,对柳青韵更是觉得嗤之以鼻。 沈燕兰看着这戏文,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又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司徒静心,低声问道:“是你安排的戏文?” 司徒静心勾唇一笑,并未答话,不过她的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承认了。 沈燕兰说道:“你为何非要给纪颜宁泼脏水,事情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虽然讨厌纪颜宁,但是这样的行为,仍是让她感觉到有些反感,出身士族的她看不起纪颜宁很正常,但是通过这般毫无根据的抹黑,让她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难堪。 司徒静心看向了沈燕兰,有些不悦,说道:“怎么?你不是很讨厌纪颜宁吗,这会儿怎么帮她说话?” “你明明只是说让我叫上哥哥一块过来庄子上散心而已,明知道我不喜欢纪颜宁,怎么她也在这里?”沈燕兰的脸色有些差。 司徒静心看着沈燕兰的不满,说道:“我这不就是给你出气吗?” 沈燕兰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利用了一般,随即站了起来,离开了戏台下,朝着一旁的园子而去了。 司徒静心看着沈燕兰离开的背影,轻声嗤了一句,并不在意她的离开,随即看向了坐在戏台下的纪颜宁:“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虽然有人察觉出了异常,不过倒是没有人出声,安静地听完了这场戏。 最后的结局是王爷察觉到了女子的真面目,将这不知廉耻的卖入了青楼,而娶了自己的从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青梅竹马。 看到这个结局,纪颜宁不用猜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戏文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好!有赏!” 戏一结束,司徒静心就拍手称好,打赏了不少的钱财。 纪颜宁站了起来,缓缓地鼓掌。 正文 第560章 逼迫下跪 有了刚才那两个粉衣女子的事情,其他的人可不敢贸然得罪纪颜宁。 于是整个看台上,只有司徒静心和纪颜宁在鼓掌,其他的人只能站在一旁,毕竟她们谁都得罪不了。 柳青韵没想到自己请来的戏班子唱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戏,她的脸上有些难看。 若是让她大伯和大伯母知道自己这般为难纪颜宁,只怕是父亲又要受为难了。 可是一想到司徒静心曾经承诺过会让自己的丈夫谋一份更好的差事,她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纪颜宁开口道:“这戏文还当真是精彩。” 司徒静心道:“毕竟戏文大多是来源于生活,有的人生活就是如此精彩,自然戏文如此。”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司徒静心,原本想着她是司徒烽的女儿,就算是她有些小女儿的心思,喜欢容澈,也无可厚非,可是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设计自己,那就不能怪她要动手了。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司徒静心,不想和她过多争论。 旁人的流言蜚语中伤不了自己,她也不在乎。 “赏戏班子,一百两银子。”纪颜宁开口道。 她这话一出,其他的人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样的事情,任发生在谁的身上,只怕都不会平静,就算是不闹事,也做不到给戏班子赏钱。 偏偏纪颜宁还这么做了。 紫玉心中有些不甘心:“小姐,他们这般贬低你,你为何还要打赏?” 纪颜宁淡淡一笑:“学到一身本事不容易,这点银子就当作给他们日后养老用了,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再登台了,没有点银子傍身怎么行?” 紫玉听到纪颜宁的话,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掏出钱袋子给戏班子打赏了一百两银子。 纪颜宁起身,说道:“看了一出好戏,我也该回去了。” 她带着紫玉离开了看台,正打算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柳青韵急忙上前,喊住了纪颜宁:“纪表妹。” 她急急的跑了上前,走到了纪颜宁的表情。 “纪表妹,这事是我的错,我真不知道这个戏班子居然如此可恶,排出了这样的戏来!”柳青韵说道,“回头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纪颜宁的目光落在柳青韵的身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柳青韵看见纪颜宁这副模样,心中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发怵。 她讪笑两声,说道:“真的对不住,表妹你别往心里去。” 纪颜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够了吗?我要回去了。” 柳青韵看见纪颜宁的模样,觉得她是真的生气了,正想上前挽住她的手,却被纪颜宁躲开了。 她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表妹,为了赔罪,待会儿我给你开一坛好酒,那可是千金难买。” 纪颜宁道:“我不喜喝酒。” “就当给我个面子。”柳青韵说道。 纪颜宁发笑:“你的面子?” 她的笑里有些许的讽刺,让柳青韵微怔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红。 司徒静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前,说道:“怎么,纪姑娘看了戏,就这么着急地想要回去?” “司徒姑娘对我的事情可还真是上心啊。”纪颜宁看着司徒静心,一脸为难的模样,“真像是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 她抬步就想转身离开,却被司徒静心抓住了手腕,纪颜宁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直接按住了她的穴道。 “啊——” 司徒静心受疼开始叫唤了起来。 柳青韵大惊,随即道:“表妹,你快放开司徒姑娘!” 纪颜宁冷哼一声,一脚就踹在司徒静心的膝盖上,让她受疼直接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纪颜宁,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司徒静心咬牙切齿地瞪着纪颜宁。 纪颜宁微微挑眉,看着她这般不服的模样,又是一脚踹在她另一个膝盖上,这下变成了双膝下跪在纪颜宁的面前。 因为她们刚走出看戏的园子,这会儿周围人的虽然不多,但是看着这个架势,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热闹。 司徒静心这般屈辱地跪在纪颜宁的面前,她心里已经恨不得将纪颜宁给碎尸万段了,可惜她的手疼得厉害,根本没有办法使出力气,只能任由纪颜宁将她挟持住。 旁边的小丫鬟正想上前帮自家主子,却被紫玉给推搡住了。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也敢在我的面前卖弄?”纪颜宁的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司徒静心羞恼不已:“纪颜宁,你放肆,你这么对我,澈哥哥和我父亲都不会放过你的!” 纪颜听到司徒静心的话,说道:“若非你的父亲对暄王有些许恩情,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 司徒静心说道:“你懂什么,我和澈哥哥从小就认识,感情自然不是你能比的!” 纪颜宁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不过都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 柳青韵上前拉着纪颜宁的手臂,说道:“表妹,这事怪我,你不能拿司徒姑娘撒气啊。” 纪颜宁甩开了柳青韵的手,瞥了她一眼,眸子里冷如寒冰。 看到纪颜宁这样的眼神,柳青韵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背后有些发凉。 纪颜宁放开了司徒静心,警告道:“你对容澈这么心心念念,可惜他的心里并没有你,就算是你把我挤走了,他一样不会娶你为妻,就你这样的教养和脑子,也只会连累他罢了。” “你胡说!”司徒静心朝着纪颜宁吼了一句,她正想站起来,可是一下子有些发颤,差点摔了下去,还好被柳青韵和旁边的丫鬟给扶住了。 纪颜宁看着司徒静心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觉得可悲又可笑。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般强求,就算是真的得到了,又能如何? 不过想想容澈,也确实足以让人有这样的执念。 只是可惜,她看上的男人,可不会这般轻易就让旁的女人给抢了去。 纪颜宁冷冷地瞥了一眼柳青韵和司徒静心,随即抬步朝着庄子的门口而去。 只是在她走到一条小渠的折桥上的时候,一直紧盯着纪颜宁的司徒静心却是看准了时机,朝着纪颜宁就扑了过去! 正文 第561章 谁推的谁 纪颜宁的反应能力并不慢,她常常练箭,还跟着袁武锦鹤练武,如今的她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对付两个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司徒静心扑过来的时候,纪颜宁下意识地闪躲到了一旁。 司徒静心想将纪颜宁推下沟渠,可是没想到纪颜宁反应如此迅速,一下子扑过去,只是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袖子,而自己身子不稳,直接摔倒在折桥上。 纪颜宁回过头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司徒静心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纪颜宁的语气淡淡,已经被她莫得没有任何的情绪了。 还这是执着得让人可怕啊。 司徒静心只想着是纪颜宁抢走了容澈,她心里想让这门亲事取消,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纪颜宁不想和这样油盐不进的人继续纠缠下去。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该做的也做过了,她依旧是不听劝阻。 “纪颜宁!”司徒静心看见纪颜宁要走,双眼变得幽深,再次伸手就要抓住纪颜宁,可惜再被纪颜宁给躲开了。 柳青韵小跑上前,来到纪颜宁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表妹没事吧?” 纪颜宁蹙眉,下意识想要走,没想到站在她身边的柳青韵确实伸出了手,将纪颜宁反推入沟渠之中。 只是纪颜宁握住了折桥上的凭栏,一下子站稳住,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两个人,咬牙道:“锦鹤!” 柳青韵正想着将如何将纪颜宁推入沟渠之中,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她只感觉到腿下一疼,就倒在了地上。 锦鹤站在纪颜宁的面前,将她护住:“大小姐。” 纪颜宁直接走过了折桥,目光冷然地看着柳青韵。 柳青韵倒在地上,下意识地喊道:“哎呦喂,我的肚子……好疼啊,表妹你为什么要推我!” 她喊得声音不小,刚才在园子里的人一下子围过来不少。 几个丫鬟上前将她扶起:“少夫人,你没事吧?” “肚子好疼,我的孩子是不是有事了?”柳青韵喊道。 司徒静心勾唇一笑,站了起来,指着纪颜宁说道:“纪颜宁,就算是你不满意这个戏文,你也不该这么推一个身怀六甲之人,她可是你的表姐啊!” 纪颜宁只觉得好笑,所以现在她们要倒打一耙了吗? 明明刚才还那么凶狠的想要将自己给推下沟渠。 这样手段,就想让她就范了吗? 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刚才事情就已经看得出来,这司徒静心和纪颜宁不对盘,如今这架势,谁又敢说些什么呢?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柳青韵,说道:“柳青韵,这便是你自找的。” 她看得出来,柳青韵的肚子根本没有事情,竟然还想赖在自己的头上,当自己是冤大头吗? “纪颜宁,你还有没有良心?”司徒静心朝着纪颜宁道。 纪颜宁觉得一定是自己平日里太过温柔了,才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太好欺负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从另一侧的小道上突然走过来十几个男子,看着这边乱糟糟的,不知发生的何事。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上前,将柳青韵给扶住。 纪颜宁看了他一眼,这是柳青韵的丈夫,朱深。 柳青韵看着自己的丈夫过来,瞬间眼泪就落下来,对朱深哭诉道:“我的肚子好痛,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事。” “少爷,刚才是她让人把小姐给推倒的!”丫鬟一个指着纪颜宁说道。 周围的人目光都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不语,看他们还能有什么花样。 柳青韵说道:“不要怪纪表妹,都是因为今日戏班子的事情,让纪表妹不高兴了,这都是我的错。” “分明就是纪颜宁的错,无理取闹还对人动手!” “就是,我刚才还感觉她让司徒小姐跪下了,好生凶悍。” 人群里的那两个粉衣女子又开始说道,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在针对纪颜宁。 朱深的目光抬头看向了纪颜宁,问道:“纪颜宁,她们说得可是真的?你真的让人推倒了青韵?她现在怀孕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纪颜宁挑眉:“所以呢?” 众人看着纪颜宁这副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模样,倒是让朱深更加的恼火起来。 “你不应该道歉吗?”朱深咬牙道,目光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冷笑:“对不起,那我可以走了吗?” 朱深道:“青韵都这样了,你还想走?” “不然你还想如何?”纪颜宁笑,“想讹钱吗?朱家那么穷吗?” “你!”朱深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纪颜宁转身就想离开,可是突然庄子上冒出了不少的护卫,都挡在了纪颜宁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纪颜宁能感觉到,这些护卫可不是花架子。 她转头看向了司徒静心,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柳青韵。 朱深说道:“送纪姑娘去客房休息,在柳牧大人来之前,纪姑娘还是好好待在庄子上吧。”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纪颜宁微眯起眼睛,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朱深咬牙,说道:“就凭你让人动手行凶!别以为你是丛溪县主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纪颜宁道:“你若是真的关心你的妻儿,就不会从开始到现在,只顾着我和理论,却没想为她找大夫过来。” 原本还觉得纪颜宁态度恶劣的众人,听着她这么说,突然也反应过来了。 柳青韵摔倒,他们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叫大夫,反倒是一直不依不饶地在和纪颜宁理论纠缠,这明显就是有猫腻。 那些夫人小姐早就心知肚明,而晚来的男人们也觉得纪颜宁说得实在在理。 朱深脸色一沉,说道:“来人,去找大夫过来!” 丫鬟急匆匆地去找了大夫。 柳青韵躺在朱深的怀里,一直哭着喊疼,那副模样,人见犹怜。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一身深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容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院子里,目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这才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正文 第562章 太医前来 容澈立在纪颜宁的身侧,穿着深紫色的锦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在场的人,眸子里散发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传闻里的暄王是个温和之人,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和现在比起来,相差甚远,在场的人知道他这是不悦了。 司徒静心没想到容澈居然也会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来找纪颜宁的了。 她上前说道:“澈哥哥,你有所不知,纪颜宁当真是凶悍得很,刚才她还强迫我给她下跪,现在连怀有身孕的朱少夫人都不曾放过,那还是她的表姐呢,就被她推到在地上,现在身体有恙,定然不能放她离开!” 司徒静心三言两语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纪颜宁的身上。 柳青韵连忙附和道:“我只是出于好心想宴请纪表妹,没想到纪表妹居然这般看我不顺眼,可怜我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呐!” 她轻轻地趴在朱深的身上,一副她很难受的模样。 纪颜宁虽然是自己的表妹,可是向来和柳家二房三房不对付,平日里别说让她帮忙了,让她别找二房三房的麻烦就已经算好了,她和暄王定下了婚约以来,自己可未曾沾到半点的好处。 这样的亲戚还不如不要,正好司徒静心可以允诺给朱深更好的职位,她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容澈听了她们的话,转头看向了纪颜宁,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 纪颜宁摇头,说道:“就这些小把戏,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容澈道:“没受伤就好,这个破庄子有什么好玩的,还净有麻烦事,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他一脸的嫌弃。 众王八……不,是众人看着暄王根本就不在乎司徒静心和柳青韵所说的事情,脸上的神情真是一言难尽。 司徒静心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是容澈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陡然显出一股杀气,让她身体猛然顿住,心头一震。 她从未见过容澈会对自己这般,就是早就把她的算计看得一清二楚,让她无处遁形。 柳青韵见容澈这般维护纪颜宁,捂着肚子又开始哀嚎了几声。 丫鬟带着大夫急匆匆而来,急忙上前给柳青韵把脉。 纪颜宁只觉得好笑,她若是真的不舒服,还能一直待在折桥上? “大夫,我的夫人如何了?”朱深问道。 那大夫听到朱深这么问,便说道:“这位夫人可是受了什么冲撞或者刺激?身怀六甲之人要小心为上,若是不好好调理,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大夫说的极其严重,周围的人倒是有些惊讶。 只是这拙略的话语在纪颜宁冬眠期却是有些可笑。 朱深听了大夫的话,转头愤怒地看着纪颜宁,说道:“纪颜宁,若是我的夫人出了什么事情,这事我跟你没完!” 容澈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了朱深,说道:“你想如何?” “我……只是想要讨个公道罢了。”朱深说道。 容澈说道:“既然你那么担心你的夫人,那本王就让太医院的御医过来开两副打胎的药,孩子保不住了,但是总得保住你家夫人的命才是。” 他的语气淡漠,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柳青韵吓了一跳。 柳青韵摇头,说道:“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夫君的孩子,绝对不能打掉。” 她说着暗中掐了一把朱深的大腿。 朱深连忙说道:“是是是,孩子不能打,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哪里能就这样放弃。” 那大夫道:“虽然凶险,但是要保住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容澈看了一眼大夫,说道:“你觉得你的医术比太医还要厉害?” “这……”大夫听到容澈的话,在他的目光审视下,额头冒出了丝丝的冷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朱深,说道:“既然你那么想要孩子,回头我会赏你十个美人,给你当妾侍和通房,不愁没有孩子。” 朱深听到容澈的话,刚想拒绝便被容澈给打断了。 “怎么,你还不满意的安排吗?”容澈挑眉道。 朱深连连摇头,只能应道:“多谢王爷!” 柳青韵见朱深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脸色黑沉,她嫁入朱家以来,朱深房里的两个通房已经让自己心力交瘁,恨不得将她们给扔出去,可是现在暄王居然要给他送十个美人! “朱深!你混账!”柳青韵抬手就打了朱深一巴掌。 朱深没来由得挨了柳青韵的耳光,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恼怒,现在在暄王和那么多人的面前,她怎么就不懂得忍耐?!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柳青韵,说道:“朱少夫人还有力气打人,看来身子不错啊。” 他的语气略带讽刺。 柳青韵刚才在气头上,一时倒是忘记了,现在被容澈那么一提醒,又捂着肚子,开始喊疼。 容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这么不识趣,那就慢慢来好了。 “秋鲤,本王请的太医到了没有?”容澈悠悠地问道。 秋鲤说道:“方太医正在路上。” 大夫听到会有太医过来,背后有些发凉,若是被太医看出来自己说得不是实话,那岂不是得罪了王爷? 可是现在已经他已经骑虎难下,那了朱家的银子,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只能求助得看向了朱深。 “多谢王爷好意,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请了大夫了。”他看了旁边的下人一眼,说得,“还不赶紧将夫人带回院子好生休息!” 下人们听见朱深的话,随即上前扶住了柳青韵。 可是还没等他们离开,外面便有一个侍卫上前禀报容澈道:“王爷,方太医来了。” 朱深和柳青韵身体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容澈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让太医过来给朱少夫人诊脉。” 方太医匆匆而来,还带着药箱,上前给容澈行了一礼,抬头看了一眼纪颜宁,也给她行了礼。 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容澈指着柳青韵,说道:“方太医,去给这位朱少夫人诊脉看看,是否真的身体有恙,若是孩子留不住了,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打掉保住母亲才是。” 正文 第563章 吐露真相 听着容澈的话,在皇宫里待久的方太医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 方太医上前,让人将柳青韵扶到了亭子里,让她坐下来,随即诊脉。 他给柳青韵把脉,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情况很是不好的模样。 “是谁说这位夫人的孩子要保不住了?”方太医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刚才的大夫。 那大夫上前对着方太医拱手道:“是我,可能是我的医术不精,所以才……” 方太医道:“不,你确诊的没有问题,这位夫人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胎位不稳,这孩子是留不得了,老夫开一副打胎药,将孩子给留掉,日后好好调理,夫人或许还是能够再怀上孩子的。” 方太医说得一本正经,倒是有不少人已经相信了柳青韵真的是动了胎气。 可是柳青韵在听到方太医说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你算是个什么太医,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出事!” 方太医说道:“夫人莫要激动,这样只会对你的身子更加不利。你放心,老夫开的方子,只会流胎,不会对你的身子有太大的影响,只要好生调理……” 只是方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青韵给打断了:“不可能,我的孩子好好的,你凭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我根本就没有事情!” 若是再继续装下去,她真的害怕这个太医给她开打胎药。 在众目睽睽之下,暄王定然不会让她将打胎药给喝下去,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怎么可能说打就打! 朱深看着柳青韵有些失控的模样,暗道不好,随即低声道:“韵儿,你别这样,太医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柳青韵见朱深不帮着自己,更是恼怒不已,说道:“你就巴不得我出事是吧?你心里就只想着十个美人,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就脸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放弃,朱深你还是男人吗!” “够了!”朱深看着越发不受控制的柳青韵,对下人说道,“还不赶紧将夫人带下去!” 柳青韵挣脱开下人的手,她看着朱深,说道:“你给我说清楚!” 看见柳青韵这副凶悍的模样,和刚才一直在喊疼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青韵这么闹腾,根本是半点事情都没有。 朱深的脸色已经黑到底,目光幽幽地瞪着这个愚蠢的女人,不过是被太医吓唬了两句就暴露了。 柳青韵看着朱深那黑沉的脸,一时如梗在喉,说不出话来。 容澈淡淡道:“敢骗本王,胆子不小。” 朱深和柳青韵听到容澈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跪了下来。 “暄王殿下,我只是太关心我的夫人而已。”朱深垂头说道。 容澈冷笑:“现在还不想说实话吗?” 朱深和柳青韵抬眸,目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徒静心,想让她帮忙。 司徒静心看着他们这么蠢的模样,怎么可能不被人看出猫腻来。 她微眯起眼睛,警告朱深和柳青韵。 朱深垂头,看来司徒静心是不会帮助自己了。 容澈说道:“既然你说颜宁推了你的夫人,本王不是不讲理之人,本王替她给你们赔礼,听闻圭州的边陲小县里,还缺些许官职,不如本王就向杨总督举荐你,去县里的衙门当个文史。” 朱深听到容澈的话,脸色煞白。 那圭州本就是在大魏的边界上,里长安极其的远,又极为的苦寒和贫瘠,别说是在县里当差,就算是在郡衙门里,都鲜少会有人乐意去。 只怕是一去不回了。 在他的眼里,县令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而已,他向来都瞧不起,而县里的文史更是比县令还低一级。 让他去那样的地方任职,还不如让他去守城门呢! “殿下,我知道错了!”朱深立马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算计纪姑娘的,是司徒静心非要我那么做的。” 原本司徒静心许诺他可以有更好的差事,可若是暄王真的将自己送去了圭州,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司徒府虽然不错,可是和暄王府比起来,完全是不够看的。 两厢比较之下,他自然只能要该怎么做。 众人一听,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司徒静心的身上。 司徒静心的目光看向了朱深,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威胁之意:“你们做的事情,与我何干?” 朱深说道:“是你说只要我们肯帮你整治纪颜宁,你就会让你父亲给我安排个好差事的。” “你血口喷人,可有证据?”司徒静心冷冷地说道。 她只是许诺了他,却从未留下什么把柄,自然不怕他们反水。 柳青韵见自己的丈夫已经招认,而司徒静心又不肯承认,她自然是要帮着朱深的。 “那个戏班子是你带来的,说要好好的羞辱纪颜宁。”柳青韵说道,“你还让一定要将纪颜宁推下水里,让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可以抓到和沈青逸在一起私会,让她的名声尽毁……” “够了,你这是在污蔑我!”司徒静心听着柳青韵的话,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头,随即心虚地看向了容澈和纪颜宁。 纪颜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司徒静心和柳青韵那么想要将自己推下沟渠,是打的这样的心思。 不过她们似乎低估了自己。 她可不是随意出手就能够按着她们计划走的人。 听到柳青韵的话,容澈的脸色冷如寒冰。 居然想将纪颜宁和沈青逸凑在一起? 原本站在人群之中的沈燕兰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僵住,没想到司徒静心打的竟然是她哥哥的主意! 她后退了两步,随即朝着后院里的客房而去小跑而去,她哥哥定然是被算计了。 只不过她的动静太小,众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偷偷离开。 “颜宁,你想要如何处置他们?”容澈转头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沉思片刻,随即一脸为难地对容澈说道:“刚才他们非要说是我将人推倒的,可是我没有推,真是委屈得很。” 正文 第564章 她的心善 朱深和柳青韵看见纪颜宁这般,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害怕。 “不如就将他扔下沟渠去好了。”果不其然,纪颜宁转头,看向了朱深。 朱深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被推下沟渠,无非就是受点伤而已,被弄得有些狼狈而已。 岂料纪颜宁却是再幽幽开口道:“扔三十遍。” “纪姑娘……” 朱深正要张开求饶,在她身后的锦鹤已经提起了他的衣服,一把将他给抓了起来,从折桥处将人扔向了不远处的沟渠。 沟渠本来就很小,大约只能容纳一两个人,为了装点庄子,便在下面种了些许的荷花,埋上了不少的淤泥。 朱深被锦鹤那么一扔,半个身子直接卡在了沟渠里,但是上半身却掉入了淤泥之中,将整个身子都给弄得脏兮兮的,而起手脚磕碰到沟渠边上的石砖,痛得哀嚎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始动弹,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似乎又被人抓了起来,眨眼之间便又被抓上了折桥处。 他刚想松一口气,可是一下子又被踹下了沟渠! 这回是脚先落地,脑袋却磕碰到了旁边,被磕破了皮。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朱深一直哭嚷着,开始求饶。 柳青韵看着自己的丈夫被这般虐待,急忙跪着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说道:“表妹,是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对他好不好,求求你了,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呐!” 纪颜宁低头看向了柳青韵,眸子里满是淡漠,说道:“怎么,你想代他受过?若是你受得了被甩下沟渠的痛楚,我不介意成全你。” 柳青韵一怔,愣是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她可不想被扔下沟渠啊。 “这也太残忍了吧。” “谁让他去算计别人,这就是下场。” “他固然不对,可是也用不着这般对他吧,这样下去可能会要人命的。” “有什么好同情的,刚才他还咬着纪颜宁不放,还有那戏班子的事情,不教训他又如何能让他后悔。” “纪颜宁毕竟是未来的暄王妃,他们居然不长眼地上赶着招惹,自作自受。” 周围的人低声的议论着,那些声音都落在了刚才为难纪颜宁的两个粉衣女子身上,让她们更觉得惶恐不安。 看着朱深的下场,她们生怕纪颜宁也会将自己这么折磨。 于是两个人默默地往人群后退了出去,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纪颜宁的眼睛向来很尖锐,一下子就看到了正想离开的那两个粉衣女子。 那两个粉衣女子的脚步一顿,相视一眼,低着头转过身来。 “我们只是想回去了。”其中一个女子咬唇说道。 纪颜宁冷笑:“刚才不是还很有力气看热闹吗?” 粉衣女子道:“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 纪颜宁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两个粉衣女子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没有办法,暄王是她们不敢得罪的人。 没多久,朱深的三十遍扔进沟渠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他满身淤泥,头发凌乱不堪,让人避之不及,就往地上那么一趟,仿佛一条巨大的泥鳅。 因为满身是伤,所以动弹不得。 纪颜宁瞥了他一眼,说道:“罢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理寺去处理好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刚才的那两个粉衣女子:“还有你们。” 那两个粉衣女子虽然心中不服,可是更为心虚害怕,倒是不敢再过多挣扎。 “至于你嘛。”纪颜宁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司徒静心的面前,眸子里满是冷意,说道,“大理寺牢里待着先。” 说完她看向了容澈,问道:“这样安排可好?” “你还真是心善。”容澈道。 纪颜宁笑道:“是呢,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我好欺负,上赶着来算计我了。” 周围的人一片安静,但是听到纪颜宁“心善”这样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腹诽一句,这还能叫心善吗? 容澈道:“那就让大理寺的人来处理,我们回去吧,这个庄子还真没什么好待的。” 纪颜宁点头,说道:“都在这里待了大半天了,不如去百味楼吃个饭再回府。” “依你。”容澈笑着点了点头,眸子里满是宠溺。 众人看着容澈和纪颜宁这般,心里倒是知道纪颜宁在暄王心中的地位了。 若是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挑拨离间,只怕倒霉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纪颜宁和容澈一同走出了这个庄子里,但是暄王府的人还继续留了下来,等着大理寺的人过来接手。 方太医瞥了一眼柳青韵,并未做声,随即也不在庄子上过多的停留。 柳青韵看着倒在地上没有动弹的朱深,随即哭着上前道:“夫君,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她哭的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她彻底的后悔了,就不应去招惹纪颜宁的。 当初在柳家的时候,她就知道纪颜宁的手段了得,否则也不会把祖母和姑姑她们都给扳倒了,连柳聘婷都下场凄惨。 原本以为这回有司徒静心在,她想要对付纪颜宁定然会成功的,哪里想到居然还把自己的丈夫给搭进去了。 一想到这里,柳青韵抬头,目光幽怨地看着司徒静心。 “都是你!”柳青韵站了起来,冲着司徒静心过去,抬手就扇了司徒静心一个响亮的巴掌,“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都已经这般了,早就失去理智了。 司徒静心原本就在气头上,被柳青韵打了一耳光,心中的怒气更甚,看见还要抓着自己打的柳青韵,忍不住反手还了柳青韵一个耳光。 其他人只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她们之间的事情又殃及到了自己。 柳青韵自然不甘心被打,她伸手抓住了司徒静心的头发,开始骂着她。 司徒静心看着眼前这个疯女子,甚为恼火,她为挣脱而忍不住推搡她的肚子,然后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将柳青韵直接摔打在地上。 正文 第565章 司徒情谊 两个女人突然就动起了手,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阻。 毕竟她们刚才看得清楚,这两个人可是联手想要对付纪颜宁,如今这么快就撕破了脸皮,谁又会上前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就在推搡之中,柳青韵被司徒静心用力地踹倒在地上。 “我的肚子……好痛!”柳青韵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开始叫唤了起来。 司徒静心怒视着她,说道:“别在我的面前装这样的把戏。” 柳青韵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她的肚子是真的很疼。 丫鬟急忙上前将柳青韵扶起来,这才看见了地上的血迹。 “少夫人!来人啊,少夫人流血了!”丫鬟说着便惊恐地大喊了起来,“快叫大夫!” 司徒静心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柳青韵臀下的血迹,她愣住,没想到柳青韵这回竟然不是装出来的。 整个庄子上又开始混乱成了一团。 不过这些事情,纪颜宁倒是不会在意了,从庄子里出来,她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很清楚,因为她的身份,长安城里不少的世家小姐夫人都是看不起她的,不过她从来都不在乎。 只是碍于宝昌记的强大还有柳牧和她这个准暄王妃的头衔,一般人也不会无脑的来自己的跟前找不痛快,然而总是会有人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司徒静心挑起的事端,之所以有人赶附和,不过是觉得自己从前出身低微,不敢大肆张扬罢了。 偏偏还是一些不怎么显眼的世家,眼皮子浅,更是容易受了唆使来找她的麻烦。 就算是今日柳青韵不算计她,往后也同样会有人在明里暗里的为难她,所以这一次容澈出手,倒是彻底绝了她们的心思,让她们知道,跟纪颜宁作对,就是跟暄王府作对。 今日之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自然无人敢对她放肆,也能少了许多的麻烦。 虽然即使没有容澈的帮忙,纪颜宁也能够自己摆脱这样的困境,有谁敢算计她,她必定会让对方尝到苦头,但是定然比不上这般直接粗暴的做法能够让人杜绝心思。 长安城里世家多,大部分错综杂乱,就算是有不少的纨绔和刁蛮任性的世家小姐,还是会懂得不要给家族带来麻烦的道理。 看不顺眼的人便不看罢了,若是特意去找麻烦,那可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纪颜宁坐在醉香楼二楼的包厢里,等到小厮上齐了菜,这才动了筷子。 说是去庄子上赴宴,可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吃,所以这会儿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容澈轻轻一笑,看得出来她的举止虽然端庄,可是比平日里倒是快了几分,便知道她这是饿了。 他盛了一碗汤,递到了纪颜宁的面前,说道:“先喝汤缓缓。” 纪颜宁没有客气,接过勺子轻轻舀汤,细细地喝了两口。 容澈看着她的殷红的嘴唇,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这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的。”容澈说道。 纪颜宁微微抬眸,看着容澈,说道:“与你无关,你又何需给我交代?” 容澈道:“若不是因为我,司徒静心也不会这般为难你。” 听到容澈对司徒静心直呼其名,纪颜宁心中原本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不少。 纪颜宁戏虐道:“无妨,暄王殿下相貌出众,又功勋卓著,乃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儿郎,喜欢殿下的女子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若是她们次次都来找我麻烦,那是不是次次都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容澈听着她的话,明明都是夸奖之意,听起来却是让人觉得隐隐的怪异。 他看着纪颜宁,问道:“媳妇这是吃醋了?” 纪颜宁道:“怎么可能。” 她虽然不承认,不过容澈还是从她清亮的眸子里看出了些吃味的意思。 他道:“你放心,经过这次的事情,想必不会再有人不长眼找你麻烦了。” 纪颜宁道:“我倒是无妨,只是听闻你与司徒烽关系匪浅,若是惩治了她的女儿,只怕司徒烽会不悦罢了。” 她虽然没有见过司徒烽,但是她对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有不少的了解,自然知道他和容澈的渊源。 司徒烽和容澈的生母乃是幼时的玩伴,青梅竹马,关系倒是十分的不错,后来容澈的母亲进了宫,生下容澈之后便撒手人寰,听闻他还悲痛了一顿时日。 容澈自小便被封了王,虽然在皇宫长大,但是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年纪大些便搬出了皇宫,司徒烽倒是帮助了他不少,所以两人的关系似亲似友。 上次在恒城的时候,容澈和纪颜宁一同查少女失踪案,最后还是司徒烽带着赶过来救下了容澈。 司徒静心乃是司徒烽的宝贝女儿,看着司徒静心的任性样子就知道司徒烽对这个女儿平日里是有多么的骄纵,打不得骂不得,如今若是要教训司徒静心,只怕司徒烽心中芥蒂。 容澈听到纪颜宁为自己考虑,他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和司徒叔叔说过司徒静心的事情了,原本是想让他接司徒静心回合江的,不过他说这几日回长安,倒是省的弄那么麻烦,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教。” 纪颜宁道:“不过我看着司徒静心也不像是会轻易就放手的人。” 她有时候虽然识人不清,但是对于人心底的算计还是看得明白的,司徒静心的执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化解的。 或许是容澈的身边自小就鲜少有旁的女子出现,所以司徒静心就将容澈认为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中途被纪颜宁劫去,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容澈说道:“我会将她一直关在大理寺,直到司徒叔叔回长安为止。” 纪颜宁点头,这也算是个办法。 若司徒静心不是司徒烽之女,或者司徒烽和容澈之间没有什么纠缠,纪颜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当然,纪颜宁也没打算让她好过。 她给司徒静心下了毒。 不过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让她的身子痒个十天半月的,不然还真的难消她心头之狠。 正文 第566章 还放不下 纪颜宁与容澈在醉香楼吃过午饭,这才回了柳府。 知道厉霄云在暗中盯着自己,她倒是没有和醉香楼的人暗自交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是朱家却是闹得鸡飞狗跳的,柳青韵的肚子本来就不稳,被司徒静心那么一推,孩子没能保住,小产了。 朱深虽然被折磨了一阵,但是并没有危及性命,不过脸面也早就被丢光了,朱家的人是恨死了纪颜宁,也恨死了司徒静心。 但是有容澈护着纪颜宁,他们倒是不敢对纪颜宁下手,不过司徒静心就未必了。 事情本来就是司徒静心给闹起来的,如今遭罪的是他们朱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司徒静心,于是在大理寺里一直咬着司徒静心不放,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司徒静心的身上。 因为柳青韵小产,身子太过虚弱,只能在府中待着,而朱深的身上有不少的伤,被摔得浑浑噩噩的,倒是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到底是没有犯杀人的大错,而去朱深的身上还有职位,于是他们夫妻俩被允许在府中养伤五日。 司徒静心入了大理寺的大牢,还有她挑拨的那两个粉衣女子。 那两个粉衣女子出身算不得多高,这回入了大理寺的大牢,惹上了暄王,家中的人只怕对她们心生失望,就算是回了府中,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在众人眼里,这次的闹剧大抵就是如此,但是纪颜宁却是记得,柳青韵说过,她们的算计之中还有沈青逸。 不过沈青逸不是蠢笨之人,脱了身,到底是没让人发现他的异常。 沈燕兰跪在佛堂里,垂头抄经书。 因为昨日在庄子上的事情,沈青逸很是生气,所以才这般罚她。 已经抄了一日,她的手酸得不行,很想将手中的笔给扔出去,可是一想到她哥哥那双眼睛,就只能继续咬牙抄经书。 直到天色渐晚,佛堂的门这才被推开了。 沈燕兰回头,看着自家兄长正立在门口处,穿着一身白衣,目光微沉,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周身都有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哥哥,对不起。”沈燕兰见沈青逸终于过来,她急忙道歉道,“我不知道那司徒静心居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想着要算计哥哥和纪颜宁,若是早就知道,我定然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的。” 那日她在听到柳青韵说想要陷害纪颜宁和自家哥哥的时候,她就急忙往朱家的客房去。 果不其然让她找到了被下了药的沈青逸。 沈青逸的目光看向了沈燕兰,说道:“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去招惹纪颜宁,你偏是不信,还交了这样的朋友,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做着自以为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可是每一次都像是将他一步步地推入深渊。 她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沈青逸不禁有些落寞。 沈燕兰看见沈青逸这般,她声音有些委屈:“对不起。” “好好抄经书,这半个月内就不要再出去了,还有那司徒家的小姐,日后也莫要往来了。”沈青逸的神情冷淡。 沈燕兰看着沈青逸,连忙点了点头。 司徒静心那样连她都算计的人,她自然是不会再继续和她做朋友了。 只是她的目光望见哥哥那双幽深的眼眸,心里有些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当初的哥哥乃是他们沈家的骄傲,翩翩少年郎,是何等的风光霁月,他待人温和,总是笑着的。 那样的哥哥,像是三月里的春风,与之相处只会让人觉得舒服不已。 可是曾经那双明亮的眸子,现在越来越幽深,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情绪了。 沈青逸看了看沈燕兰,说道:“你的亲事,我会提醒母亲上心的。” 提到亲事,沈燕兰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如今哥哥虽然尚了公主,可那五公主和陈七的事情闹得长安城里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倒是让不少人对沈家歇了心思,而且他二叔二婶根本就不打算帮忙,仅凭她母亲的话,她是真的担心母亲会被人给忽悠了。 毕竟当初五公主就是将母亲给忽悠得团团转。 可是她现在只能点头,不做他言。 沈青逸转身离开,沈燕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哥哥,你还是放不下纪颜宁吗?” 听到沈燕兰的话,沈青逸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了,日后莫要再提起她。” 说完这句话,沈青逸扬长而去。 沈燕兰微微蹙眉,一听就知道他还对纪颜宁并未真正放下,他的哥哥可真是执拗得很。 明明都已经知道他和纪颜宁不再可能了,却还是放不下。 奈何纪颜宁的眼里半点都没有沈青逸,这般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而已。 沈燕兰又想到自己的两个“嫂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和她们比起来,纪颜宁确实要好得太多了,只是可惜当初误会太多,成见太深,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们沈家终于还是自食了恶果。 不过好在这次哥哥倒是清醒,自己在大理寺来之前就带着他从朱府的后门离开了,否则又和纪颜宁牵扯上,那可真是会倒霉了。 五公主和陈七都想要接近沈青逸,不过无疾而终,两个女人又是你来我往的,将沈家闹腾得不行。 二皇子原本想要拉拢沈家,将工部尚书沈珑和沈青逸拉拢到自己的麾下,这样他在抵抗三皇子的时候,到底会有不少的助力,只是可惜,他这个妹妹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好好的一门亲事给弄成了这般模样。 纪颜宁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里都没有出门,只是在府中处理宝昌记的事情,偶尔容澈会过来陪她,倒是将一些关于她不好的风声都给压了下去。 过了七日,合江总督司徒烽这才风尘仆仆地到了长安,将自己的女儿从大理寺里接了出去,将人带回了司徒府。 正文 第567章 执迷不悟 司徒烽早就在路上得知了消息,所以一回来就让人将司徒静心给接回来了。 毕竟是她的女儿,大理寺的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对她动手的,只是司徒静心心高气傲得很,在大理寺大牢里待了几日,东西都不肯多吃,硬生生是瘦了一圈,看得司徒烽心疼不已。 他就那么一个女儿,自然舍不得她受苦的。 可是想到司徒静心做的事情,司徒烽还是忍不住要训斥她一番。 “你明知道那纪颜宁是容澈认定的王妃,你为何要要去招惹她!”司徒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容澈和我们司徒府关系不错,你这么做,只怕日后他连父亲我都要疏远了。” 司徒静心还是有些不甘,说道:“我们和澈哥哥相识多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纪颜宁吗!” 一想到容澈居然真的将自己关入大理寺不闻不问,她的心里就伤心不已。 她有些失落的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 司徒烽道:“那是他未来的妻子,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的?” “纪颜宁她不配当澈哥哥的王妃!”司徒静心咬牙道。 司徒烽看着女儿仍是如此执迷不悟,劝道:“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心仪小王爷,可是这件事情,你莫要再掺和进去。” 他又何尝不想让女儿嫁给容澈,只是可惜容澈根本就看不上他的女儿。 他想到了当初容澈的母亲,自己也是这般想让她留下来的,可惜还是错过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是爱上了她的儿子,重蹈覆辙。 司徒静心有些不甘心,面色有些难看。 虽然一回来她就泡了一个时辰的澡,但是她还是能闻到牢房里的那股味道,这样的屈辱,她又怎么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司徒烽又道:“小王爷说得有道理,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该给你寻一门亲事了。” 只是这门亲事实在是不太好找,司徒静心的母亲在她幼年时便去世了,他一个大男人,操心起这个事情一时倒有些困难。 哪里知道司徒静心听到司徒烽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 只听到一声瓷片碎掉的声音,司徒静心说道:“除了澈哥哥,我谁都不嫁。” 向来都是好脾气的司徒烽脸色微变,说道:“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你父亲我只是区区一个合江总督,还做不了亲王婚事的主,更何况小王爷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是不会娶你的。” 他看得清楚,容澈以前对司徒静心的容忍只是因为自己罢了,若是没有这个情分在,只怕他根本不会正眼看司徒静心。 可是司徒静心哪里会知道这些,她只是知道容澈是她所遇到过的最让人喜欢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她自然要得到。 她看向了司徒烽:“爹爹,我只想嫁给澈哥哥,就算是当不了正妻,当个侧妃也是可以的。” 司徒烽摇头,见女儿这般执迷不悟,咬牙道:“你莫要再想了。你这次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怒了暄王,若不是你是我的女儿,他自然不会放过你的,再过几日,你便跟我回合江。” “我不要!”司徒静心摇头,“我不要回合江,我要留下来,不要让纪颜宁得逞。” 司徒烽看着女儿这般执着,只是叹了一口气,都怪她平日里把她惯得,如今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姑娘的样子。 他吩咐旁边的侍卫和婆子说道:“看着小姐,这些日子不要让她出院子。” “爹爹,你不能这样!”司徒静心上前,抓住司徒烽的袖子,说道,“我要出去,你不能禁足我!” 司徒烽看着女儿这般根本不听他的话,心中更是堵得慌,甩开了司徒静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司徒静心的院子。 司徒静心想要追出去,却被两个婆子给拦了下来,只能气得一直跺脚。 纪颜宁看着司徒府送来的歉礼,她倒是随手将东西分给了院子里的人。 纪琅在她的旁边温习功课,看见那些东西,撇嘴说道:“打了一巴掌给颗枣,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笑道:“难不成你还指望司徒大人过来亲自给我赔礼吗?” “就算是不亲自来,那也不能就这般随意打发了。”纪琅说道。 纪颜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司徒烽就算是要赔罪,那也是冲着容澈去的,能想到送个赔礼过来,似乎已经是看得起她了。 纪琅说道:“对了,先生说过些日子要我们交一副山水画,最好是能亲自去采风的,所以过两日我想着和胖团子他们几个人一同去登山。” 纪琅在书院里有些许十分相熟的伙伴,平日里并不直呼其名,反倒是叫起了其他的称谓。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只是觉得这白鹭书院教学生的方式倒是有些和其他书院不一样,作画得亲自去登山采风。 她说道:“那让纪九带着护卫和你们一起,登山的话要小心些许,不仅要注意危险的地方,还要注意蛇虫之类,匕首要记得随身带,还有一些山里要用到的东西。” 纪琅点头,笑得眸子弯弯,说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就算是姐姐不说我也能做好的。” 纪颜宁道:“小心为上。” “这是镜渊先生的意思,他说让我们要时常在生活中感悟,不能只做个书呆子。”纪琅对纪颜宁说道,我觉得倒是还好。“ 纪琅一直有习武,纪颜宁倒是不会担心他出什么事情。 只是他们两个人正在说着话,柳家三房的人就已经过来了,说要见她一面。 这些日子柳家三房的人没少过来找她,无非就是为了柳青韵的事情。 柳青韵是三房的嫡女,嫁入了朱家本来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归宿,没想到居然和司徒静心合伙了算计纪颜宁。 容澈说到做到,让吏部那边动了些手脚,让朱深调任圭州的一个偏远县城里当个文史。 柳青韵和朱家的人这才追悔莫及,想让柳家三房的人来给朱深求情。 正文 第568章 三舅求情 自柳青韵出事之后,柳家三房的人日日来寻纪颜宁,纪颜宁不愿意见他们,他们便在院子外一直大骂,还去寻了柳牧和安氏大肆说纪颜宁的错处。 冷了那么些日子,三房的人渐渐也骂不动了,只能又开始求纪颜宁见他们一面。 紫玉说道:“三夫人在院子外面又开始嚎叫了,不如奴婢让袁大哥让他们吃些教训?” 纪颜宁放下手中的书,摇头道:“罢了,让他们进来。” 纪琅抬头,倒是没有说话。 紫玉虽然不想将三房的人放进来,可是大小姐既然已经发话,她也只好将人给领进来了。 柳旸和王氏看见纪颜宁和纪琅正在亭子里,王氏急忙上前道:“纪颜宁,你去求求暄王,别再为难朱深了,现在韵儿小产,孩子没保住,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为何还要为难她!” 刚走进纪颜宁的院子,王氏就开始嚷嚷,紫玉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纪颜宁挑眉,目光看向了柳旸和王氏,神情冷淡。 被纪颜宁看了那么一眼,王氏心里一跳,总觉得纪颜宁眼睛里带着寒冰,一时止住了话头。 纪琅伸手拿起茶壶,给纪颜宁的的杯子里斟了一杯茶:“姐姐喝茶。” 纪颜宁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垂眉道:“三舅和三舅母这是何意?” 柳旸看着纪颜宁,知道这个外甥女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如果她不想做的事情,旁人根本就强求不了。 他上前道:“颜宁啊,算三舅求求你,韵儿怎么说都是你的表姐,这次确实是她做错了事情,可是她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为难你了,你就大发慈悲饶过她和朱深,让暄王别让朱深去圭州了。” 纪颜宁道:“暄王决定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插手?” “颜宁,暄王那么看重你,定然是会听从你的话,只要你开口,暄王定然就不会抓着朱深不放了。”柳旸说道。 他当初给柳青韵选亲家,就是觉得朱家门第还算不错。 可是被纪颜宁这么搅和,两家开始有了嫌隙,如果这次朱深真的被调去了圭州,只怕朱家是真的要和柳家起了矛盾,如今柳青韵还在朱家,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纪颜宁道:“这与我何干?” “他们自作自受,只不过是去圭州而已,没让他去死已经不错了。”在一旁做功课的纪琅淡淡的说道。 王氏听着纪琅这般薄情,说道:“纪琅,好歹韵儿也是你的表姐,你们姐弟两个人在柳家吃住那么久,难不成对我们柳家的人就没有半分的感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寒心啊!” 纪琅冷笑,说道:“我们姐弟在柳家,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自然一清二楚。三舅母说我没有半分的感情,那表姐又何曾真心对待过我们?” 王氏被纪琅这话一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事确实是柳青韵算计纪颜宁在先,这对姐弟真是记仇,实在是难劝得很。 柳旸说道:“你表姐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她孩子都已经掉了,受到了惩罚,难道还不够吗?若是再继续下去,那我们只能变成仇人了。” 纪琅却是不怕这威胁,仇人怕什么,他们之间还用得着变成仇人吗?一直看不顺眼他们姐弟的难道不是二房和三房的人? 若不是看在柳牧和安氏的面子上,只怕他们姐弟在柳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纪颜宁听到柳旸的话,却是勾唇轻笑起来,目光看向了他,说道:“三舅真的要颜宁去求王爷?” 柳旸看见纪颜宁松了口,还以为她这是有希望了,便连忙说道:“是啊,你的表姐夫前程似锦,自然不能送去圭州,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你表姐夫日后有出息了,你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王氏也连连应道:“是啊,若是你真能让暄王改变主意,青韵一定会感念你的。” 纪颜宁听着这对夫妻的话,心里却是嗤笑起来。 她很清楚,就算是容澈撤销让朱深去圭州的调令,朱家和柳家三房也不会对自己有半分的感谢,而且心里还依旧对自己暗骂不已。 这就是人性。 谁让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些仇已经结下了,就在心里埋上了一道刺。 纪颜宁目光看着柳旸,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柳旸眼睛里亮起了光,急忙说道:“三舅就知道颜宁定然不会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 “可以不让朱深去圭州,但是如此调令已下,杨总督那边不好交代。”纪颜宁说道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笑得眼眸弯弯,“既然朱深去不了,那么三舅去吧,想必三舅和表姐夫翁婿情深,自然是愿意替他揽下这个差事的。” “什么?”柳旸听到纪颜宁的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让我去圭州?” 纪颜宁笑盈盈的点头,说道:“是啊,不过三舅放心,那杨总督和暄王有几分交情,就算是三舅去圭州任职,他定然不会为难你的。” 柳旸急了:“我是让你求暄王别让朱深去圭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颜宁端起茶杯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说道:“我说得很清楚,如果朱深不去,那么就是三舅去。二选其一,三舅可要想清楚了,确定要我去求暄王吗?” 刚才还笑吟吟的脸一直变得清冷起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柳旸听到纪颜宁的话,脸色涨红,咬牙道:“纪颜宁,你莫要欺人太甚!” 纪颜宁面色淡然:“我又如何欺人太甚了?明明是你们过来求我的,我给你们指了一条明路,给了你两个选择,真是再大方不过了。” 王氏听着纪颜宁的话,也恼怒不已,不答应就算了,居然还这般羞辱长辈,实在是失德。 她指着纪颜宁道:“纪颜宁,你们姐弟两人吃我们柳家的,住我们柳家的,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外来乞食的野亲戚罢了。青韵的事情是她的不对,可她也只是受人蛊惑,明明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为何要她来承受这些!” 纪颜宁面不改色:“是舅舅让我们姐弟住在这里的,而且这个院子是大房的地方,我们的吃穿用度也用不到你们三房的半点银钱,与你们何干?有本事去找舅舅,让他们赶我们姐弟出去。” “纪颜宁,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王氏怒骂道。 纪颜宁冷笑,说道:“我乃商籍出身,脸皮厚点是应该的,否则可还真是难抵挡你们三房这些凶悍之人。” 王氏被她说得火气直冒,便想着冲上前对纪颜宁动手,可惜她还没有走上亭子的台阶,便已经被护卫给推了下去。 “哎呦喂,纪颜宁,你这个贱蹄子,是要把我们柳家往死里整啊!”王氏倒在地上,心中怒气难平,一下子开始撒泼起来。 她这副样子倒是让人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喜欢端着架子的三夫人居然也有这般无赖的一天。 纪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纪颜宁没有理会她们,反倒是低头看起了手边的账簿。 她若是不嫌丢人,便让她去闹。 王氏看了两句,看纪颜宁姐弟根本就没有动静,倒是不装了,恨得牙痒痒。 这对姐弟可真是油盐不进。 柳旸说道:“颜宁,你别以为暄王能够护你一辈子,若是他什么时候厌弃了你,或者是对你不好,能给你支持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亲戚了,你又何必这般将我们拒之千里?” 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宗族,毕竟只有门第高的,出嫁之后才不会让人看轻,夫家才能重视,可是纪颜宁的父母双亡,能依仗的只有柳家,所以柳旸才这般说。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三舅,有些事情你心里清楚。”纪颜宁说道,“就算是今日我放过了朱深,你们三房的人未必会待见我,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真当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心思吗?” 她说完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的不耐。 柳旸愣在原地,看着坐在亭子里的纪颜宁姐弟,他们面色冷漠,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这对姐弟刚来到长安的时候,柳家还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大房对他们并不疏离,二房的柳聘婷未出事,现在轮到了他们三房…… 两年的时间,整个柳家都已经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回头想想,一切不过都是纪颜宁姐弟的手笔罢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对来长安投奔亲戚,没人放在眼里的姐弟,居然能有如此本事。 他的眸子越发的深沉,或许惹上他们,根本就是一条错误的路。 纪颜宁慢悠悠地对柳旸和王氏说道:“三舅和三舅母可想好了?若是朱深不去圭州,那就是三舅去,当然还是有个更好的选择就是你们两人一同去赴任,毕竟圭州那边还有不少缺着的职位,可以给三舅挑个好点的。” 正文 第569章 都尉中毒 听到纪颜宁的话,柳旸和王氏面色惨淡。 “不用了。”柳旸咬牙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就当做我们没有来过。” 纪颜宁微微点头:“早知如此,三舅和三舅母应该多去看看青韵表姐才是。不过翁婿之间毕竟还隔了一层,三舅这般为朱深着想,定然也会十分为长风表哥和长庭表哥着想。” 听到柳长风和柳长庭的名字,柳旸猛然抬头,目光看着纪颜宁。 她这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再有出格的事情,只怕会对三房的柳长风和柳长庭动手。 一时之间,柳旸之前所有的心思就打消了。 朱深虽然重要,但只是女婿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终究帮衬不了太多,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却是马虎不得。 柳旸拉着王氏,说道:“我们走!” 王氏还想骂上两句,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可是却被柳旸个扯住了,直接带出了纪颜宁的院子。 整个院子终于得以安静了下来。 纪琅说道:“这样的人,姐姐又何需跟他们多费口舌?” 反正无论如何,柳家二房三房的人,都恨不得他们姐弟遭殃呢。 纪颜宁说道:“不让他们知道利害之处,又怎么会真正的退服。” 纪琅说道:“柳青韵的孩子掉了,是她自已自作自受,又和姐姐没有关系,他们居然还有脸求上门,若是我在场,定然不能饶了她们。” 纪颜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轻笑了一声,不予置评。 看着姐姐不想再提起这件事,纪琅倒是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埋头温习功课。 其实这几日都已经将事情传遍了,就连书院里都有不少人在谈论这件事,不过书院里的人早就没有人敢惹自己,更是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起什么,不过都是团子他们来问的罢了。 纪琅还是觉得姐姐受委屈了。 当初他就觉得那个司徒静心是个不简单的人,一心想要拆散暄王和姐姐,没想到手段居然如此。 若是找到机会,他定然是不会放过这般欺负姐姐的人。 纪颜宁不知道纪琅在想什么,不过这件事于她而言算是落下了,她知道司徒烽已经将司徒静心带回了府中,不久就会将她一起带回合江,日后能见到的机会少之又少,放她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柳青韵,她日后在朱家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她的孩子掉了,又害的朱深去了圭州,只怕朱家的人对她怨念尤甚,又怎么能好好待她? 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柳员找过她,无非也是关于柳青韵的事情,让她能够大度一些,毕竟她没有损伤。 纪颜宁又怎么可能会如了他的意思,对于这个外祖父她可没有多少感情,让她因为柳员的劝告而做一些让自己不悦的事情,她做不到,倒是让柳员气得不轻。 在府中待了好些日子,看着天气不错,纪颜宁终于是出了门。 厉霄云见她快步走到一条小巷子里,追了上前,可是刚拐了进去,便看见纪颜宁正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来来往往。 纪颜宁就这样看着厉霄云,说道:“厉都尉,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厉霄云微眯起眼睛,她知道纪颜宁很厉害,身边高手不少,应该早就发现自己的人在盯着她,可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和自己说话。 “怎么,一直盯着我应该也挺累的。”纪颜宁说道,“我请厉都尉好好喝杯茶。” 厉霄云没有回答,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纪颜宁道:“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她眸子微动,随即朝着街边不远处的醉香楼走了过去。 厉霄云跟着她一同上前。 两个人走进了二楼的包间内,小厮上了茶水和糕点,便退了下去。 纪颜宁坐在厉霄云的对面,伸手拿起了茶壶,给厉霄云的茶杯上倒了茶,坐了一个请的姿势。 厉霄云没有客气,端起了茶杯将茶水饮下。 纪颜宁道:“厉都尉这段时日看着小女子是越来越紧了,难不成你还怕我突然消失了不成?” 厉霄云淡淡道:“你若是不心虚,又何需害怕?” 纪颜宁笑:“厉都尉这话说得,就算是寻常的百姓,亦或是朝中的王侯将相,若是又人知道自己总是被人给盯着,心里多少会不舒坦,更何况小女子我就是心虚,更是害怕得很。” “你心虚什么?”厉霄云道,“若是识趣,好好交代你的身份,你欲意为何?” 纪颜宁耸肩,说道:“既然是心虚之事,我又怎么可能会随意吐露?而且,厉都尉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 厉霄云看着纪颜宁,问道:“护国寺的坟墓是不是你让人去挖的?” “好端端的,我一个姑娘家为何去挖人家的坟墓?”纪颜宁道,“厉都尉可莫要冤枉人。” 厉霄云看着她这般态度,说道:“说起护国寺的坟墓,你既然是好不意外,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件事和你脱不开干系。” 纪颜宁道:“厉都尉断案真是神,没有证据,仅凭一面之词就能将人给定罪了,难怪皇上会如此的重用你。” 厉霄云不语。 纪颜宁是铁了心思不肯透露半点风声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狡诈得很。 纪颜宁又道:“前些日子听闻你与冯黛成亲了,还没来得及恭贺厉都尉,只是不知道厉都尉什么时候竟然看上了冯姑娘,哦不,现在应该是唤做厉少夫人了。” “与你无关。”厉霄云吐出四个字。 纪颜宁道:“怎么算与我无关呢?怎么说我和冯姑娘也有些交情在的,不过据我所知,少夫人喜欢的人应该不是厉都尉吧?” 厉霄云抬头,看向纪颜宁的眸子里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的杀意。 纪颜宁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没有惧意。 看来她还真是猜对了,厉霄云这样的活阎王,居然喜欢冯黛那样子文文弱弱的姑娘。 纪颜宁道:“是皇上让你来查我的?我觉得不必如此麻烦,你再继续跟下去,也不会发现任何的线索的,我本清清白白。” 厉霄云根本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你和萧少北有牵扯,自然知道我为何要查你。”厉霄云说道。 纪颜宁眸子一瞬间带着些许的冷意:“那敢问厉都尉,萧少北又是犯了什么罪名,让厉都尉这般盯着?还暗杀定北侯父子?” 厉霄云道:“用不着跟你解释。” 纪颜宁冷笑:“是皇上下的命令,所以你不得不从?” “我觉得,就凭你现在的这句话,本都尉可以立马将你抓捕入牢。”厉霄云道。 纪颜宁道:“要杀人灭口?可惜你不敢。” 厉霄云冷冷道:“没有什么本都尉不敢的。” 纪颜宁道:“你还有你的母亲,还有刚过门的妻子。” 厉霄云的眉眼之间冷如寒冰。 纪颜宁却视若无睹:“若是我有任何的差池,我的手下会不遗余力地杀了她们。对付厉都尉或许很困难,但是对付后宅女子,多的是手段。” “你在威胁我?”厉霄云道,“我以为我会给你机会?” 纪颜宁道:“如果不相信可以试试看。” 厉霄云道:“你果然心怀叵测。” 纪颜宁却是笑道:“这个厉都尉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厉霄云脸色一变,抽出腰间佩剑直指纪颜宁。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似乎使不上力气了。 反复连这一把无足轻重的佩剑都已经拿不稳当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纪颜宁,目光随即落在了刚才的杯子上。 “你胆敢对我下毒!”厉霄云的双眼微眯,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给活活杀死一般,“你这是在找死!” 纪颜宁却是说道:“厉都尉说话要讲究证据,我何时给你下过毒了?” 厉霄云抬手将剑朝着她刺过去,却被袁武一掌给打掉落在地上。 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两方人马对峙着。 纪颜宁似笑非笑道:“若是厉都尉怀疑我给你投毒,不如让京兆府的人来查查,好还我一个公道才是。” 她下的毒自己很清楚,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这般胆大。 只怕连太医院都查不出来。 而且厉霄云中毒之后的症状并不明显,只是力气没有那么大了,他的武功自然就使不出了,就像是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娘子一般。 这样的人,又何惧他能杀了自己。 毕竟厉霄云是皇帝的人,纪颜宁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毕竟沾染上朝廷命官的性命,她自己也会毁了。 但是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厉霄云死死地盯着纪颜宁,他早就知道纪颜宁狡诈多端,已经防备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她给算计了! 两方对峙,京兆府的人没多久就过来了。 京兆府让人检查杯具还有周围的地方,均是没有发现下毒的线索,找大夫给厉霄云诊脉,发现并未什么中毒的异常。 纪颜宁的名声京兆府尹倒是不陌生,更何况还有前几日的前车之鉴,知道纪颜宁的来头不小,惹了她就是和暄王殿下过不去。 然而厉霄云更是不能惹,于是只能规规矩矩的办事,不能偏袒任何的一方,将实情说了出来。 正文 第570章 禀报皇帝 厉霄云的脸色黑沉,目光灼灼地盯着纪颜宁。 如今厉霄云的职务还未恢复管理,如今他受了皇帝的私令调查纪颜宁,却是没有理由将她带回巡卫营的,眼看着还有两日就能恢复手中的实权,没想到竟然被纪颜宁坑了一手。 “你最好交出解药。”厉霄云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却是不惧他:“我不明白都尉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站在旁边的京兆府尹看着这两人对峙,倒是连声音都不敢出。 他平日里也就管一管长安城里的老百姓的案子,再多就是打架闹事,这回厉霄云这个活阎王在此,他倒是也不敢再偏袒纪颜宁,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纪颜宁,便只能默不作声。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京兆府尹,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府尹大人,这酒楼里人多眼杂,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如此这般抛头露脸,可否先行回去,若是这案子再有什么进展,府尹大人再派人来柳府寻我,我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京兆府尹说道:“县主客气了。”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厉霄云,又看了看周围,说道:“我觉得厉都尉的疑心并没有错,可能是这个酒楼有问题,府尹大人不如好好查查这个酒楼都有些什么勾当才是。” 京兆府尹听到纪颜宁的话,讪笑道:“县主不用担心,这醉香楼我是一定会查的,只是若他们真是无辜的,这罪名也不能乱扣才是。” 纪颜宁听到京兆府尹的话,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对着京兆府尹行了一礼,随即便走出了醉香楼。 厉霄云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眸子越发的深沉。 不过他虽然手上的力气用不了多少,可是平日里的行为却是无碍,任谁看来都像是与常人无异似的。 他知道纪颜宁的医毒之术不错,可是如今看来,连太医院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难怪她如此嚣张。 只不过这样的女人,知道自己杀了萧疾风,还藏有那么多的秘密,若是让她再活着,后患无穷。 厉霄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很快又被掩盖下去,想起纪颜宁用他母亲和冯黛的性命相威胁,他却是有所忌讳。 人都是有软肋的。 可是她纪颜宁难道就没有了吗? 纪颜宁从醉香楼里出来,并没有在街上逗留多久,而是直接回了柳家。 有了柳青韵的事情,二房和三房的人避她如蛇蝎,远远看见都会绕道走,生怕她会找自己的不痛快。 原本还想着通过她向暄王攀些交情的,如今只能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怕交情没攀上,倒是把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如纪颜宁这般冷血的人,他们自然少招惹为好。 不仅是柳家的人,最近连其他的世家姑娘给她递帖子的都少了起来。 厉霄云中了毒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与其让皇帝从其他的口中知道,还不如厉霄云主动说起这件事。 “你是说纪颜宁发现你一直在跟踪她,所以给你下了毒?”正在看着折子的容嶙抬眸看向了厉霄云。 整个御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凝重。 厉霄云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纪颜宁身边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护卫,微臣的人虽然跟得不紧,但还是被发现了,他们的警惕性很高,微臣无能,还请陛下降罪。” 容嶙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一旁,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开口问道:“你是说她善毒?连你都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她下了毒?” 厉霄云低头道:“是。” 容嶙的眸子愈发的幽深。 他终于知道为何会觉得纪颜宁有些熟悉了,因为她很像应采薇。 虽然见纪颜宁的次数不多,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颇有应采薇的风范,不过她比应采薇更冷更淡漠,如果应采薇是一朵纤尘不染的玉兰花,那纪颜宁就是在寒冬里绽放的一株傲梅。 她们很像,可是差异又很明显。 那么她和应采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可有查到纪颜宁的医毒之术是跟谁学的?”容嶙问道。 厉霄云道:“按微臣所查,纪颜宁之前并无出众之处,她的父亲纪亭生和母亲柳氏都不曾会这医毒的本事,只是自己看些医书而已,查不到她师从何人。” 这也正是厉霄云感到疑惑的地方,若真是没有人教,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和毒术。 就算是天才,未必太奇怪了些许。 听到厉霄云的话,容嶙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纪颜宁浑身都是秘密,可是她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籍女子,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日的位置,甚至还勾搭上了容澈。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别有用心。 可是容澈也并非愚笨之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她的异常吗,留下一个来历成谜的女子在身边,并且要娶她为妻,这不该是容澈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除非他知道纪颜宁的真实身份。 容嶙想到这里,脸色寒意更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让容澈这般隐瞒? 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陛下,微臣还要继续跟着纪颜宁吗?”厉霄云开口道。 容嶙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了厉霄云,又问道:“苏贵妃出事的那天,纪颜宁在哪里?” 厉霄云道:“属下去查过了,那个时候纪颜宁和暄王殿下出了城,是因为宝昌记的一个铺子出了问题,将纪颜宁寻了过去,暄王是一直陪着她的,按理来说并没有嫌疑。” 也只能是按理来说而已,他的话并没有肯定。 毕竟纪颜宁那样的人,若是她真的想要去害苏贵妃,必然是准备完全的。 容嶙垂眉,说道:“继续盯着纪颜宁,但是莫要盯得太紧了,朕总觉得她和护国寺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厉霄云颔首,说道:“微臣知道了。” 容嶙揉了揉眉间,说道:“若是发现任何的端倪,随时来报。” 若是她真的和应家楼家有牵扯,那她必死无疑。 正文 第571章 她很危险 厉霄云从皇宫里出来,坐上了马车往厉府里回去。 天色有些阴沉,正犹如他此时的心境一般。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自己效忠皇帝,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得罪不少,日后无论是谁夺嫡成功,他没有了皇帝的庇护,自然不会受待见。 不过现在皇帝正值壮年,如今储君未立,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就算是二皇子或者是三皇子日后登上了皇位,也未必能将自己打压下去。 当初萧疾风不就是独自一个人在朝堂上撑了那么多年,手握重兵,就连皇帝都忌惮不已。 然而这样的人杰,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厉霄云抬眸看来一眼天边压过来的黑云,长安城似乎许久没下雨了。 应该会下一场大雨。 他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马车平稳得往厉府里而去,果然过了没多久,天色已经被黑云压得暗了下来,随即便传来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大雨已至。 原本还热闹不已的长安街上一时之间变得安静了不少,只有零零散散的马车在赶路。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厉府的门口。 厉霄云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府中的小厮已经撑着伞过来了。 他走下马车,看见了正站在门口匆匆赶过来的冯黛。 不过看样子她是不知道府中小厮已经准备了雨伞,走到一半又有些犹豫。 厉霄云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今日的烦闷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大步朝着冯黛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冯黛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接过了伞撑在了两个人头上,淡淡地说道:“回去吧。” 冯黛点了点头,随即发现厉霄云将伞大部分都挡在了自己的头顶上,雨水都打湿了他的肩头。 她很想说可以把伞挪过去一些,可是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应该要怎么说出口,就只能默默地往厉霄云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她原本觉得自己会很排斥厉霄云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成亲之后觉得其实厉霄云也并没有那么可怕,相反他倒是很迁就自己,对父亲也很好。 就是厉霄云不爱说话,他不说话,冯黛也不敢擅自开口,所以成亲后的这段时间,他们相处起来,大部分上都是在沉默之中度过的。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无言地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走回到屋子里,冯黛看着他身上已经湿了大半的衣服,起身便去寻了一套衣服过来:“你衣服湿了,还是赶紧换上干的。” 厉霄云将伞递给了旁边的丫鬟,看着正给他递过来衣服的冯黛,忍不住将她拥入了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下一个吻。 冯黛先是一愣,随即便挣扎起来,这大白日的,还有丫鬟在房间里,她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厉霄云见她挣扎,倒是放开了他,随即接过衣服走进了屏风后。 冯黛坐在桌子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想要压下自己脸上的微烫,然后吩咐丫鬟去准备饭菜。 厉霄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素来爱深色的衣服,平日里没有什么表情,看见他这副模样,倒是吓退了不少的人。 “你如今已经恢复了职务了吗?日后便都要去巡卫营了吗?”冯黛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厉霄云嗯了一声。 冯黛又沉默了下来。 厉霄云抬眸看着冯黛,问道:“你觉得纪颜宁是个怎样的人?” 冯黛没想到厉霄云会突然问起了纪颜宁,只是想了片刻便说道:“纪姑娘是个好人。” 抛去她和纪家的事情不说,纪颜宁于她而言,是救命恩人。 当初是她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对自己伸出了手,也是她救下了父亲的性命,而纪颜宁所做的这些,并不求回报,这样的人,当然算的上一个好人。 厉霄云道:“或许吧。” 或许她藏得太深,让人蒙蔽了双眼。 冯黛有些不解:“为何会突然问起她?” “你只需要记住,往后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厉霄云说道,“她并不如表面一般,她是个很危险的人。” 冯黛不止一次听到厉霄云说纪颜宁是个危险的人,他还说纪颜宁不是好人。 可是她从未发觉纪颜宁有哪里不好,不过只是性子冷淡了些许而已。 她说道:“纪姑娘真的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当初……” “当初是当初,她曾经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你是我的妻子,就是和她站在了对立面。”厉霄云忍不住说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她的那幅皮囊之下安的是什么心。” 能让皇帝都忌惮的人,本事自然是不小的。 而且她能够于无形之中给接触过的人下毒,他担心冯黛会上当。 看到厉霄云这般叮嘱,冯黛只能点头应是。 “阿嚏。”在房间里看账簿的纪颜宁忍不住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紫玉听到了声响,将窗户都关了起来,说道:“这突然起风下雨,小姐可要注意着些身子。” 纪颜宁垂眸苦笑:“大抵是有人在说我坏话了。” 紫玉道:“小姐这般好,说小姐坏话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紫玉这话,纪颜宁忍俊不禁。 她抬眸看了看门外越下越大的雨,阴沉得让她又感觉像是回到了西南的日子,仿佛眨眼之间就会看见容澈撑着伞从雨中走出来一般。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簿,缓缓地走出了房间外的长廊之中。 她伸出手,挽起袖子露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张开手掌放在屋檐下,接住了那清凉的滴滴雨点,打落在手上。 雨滴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手上,感觉很舒服。 紫玉一转头就看见了去玩雨水的大小姐,忍不住上前念叨道:“小姐,你怎么出来接着雨水了,小心得风寒。” 纪颜宁收起了手,说道:“无妨,就算是风寒我也有药,不用担心。” 紫玉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紫玉还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每次喝药的时候都怕苦,一碗药总是会剩下些许,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喝了。 正文 第572章 府中流言 纪颜宁倒不是个任性的人,在长廊下接了一会儿的雨玩闹了些许,便又回了屋子里。 紫玉连忙递过去干手帕给自家小姐擦干了手。 雨势不小,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溅湿了不少,只能又换了一套干衣服。 只是没想到的是,纪颜宁不过是玩了一会儿的雨水,第二日却是有些发热了。 纪颜宁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紫玉说道:“其实也还好。” “小姐你可别再任性了。”紫玉都要被她给气笑了,“奴婢已经让珍珠给你去熬药了,待会儿一定要把药给喝了。” 纪颜宁倒是没有反驳,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若是不喝药再继续发热下去可就不好了,不过她倒是不觉得是因为昨日玩水的缘故,毕竟她还没有那么娇弱。 说话之间珍珠已经端着药碗过来了,还冒着热气呢。 今日一早雨就已经停了下来,不过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凉意。 纪颜宁让汤药晾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不烫了,这才端起了碗,仰头喝了两大口,这才放下了碗,不过碗里还有着不少的药汁。 珍珠说道:“小姐得把要喝光了才能好得快点。” 纪颜宁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得很。” 在一旁的紫玉拿出了蜜饯,忍不住调侃道:“小姐这只怕苦呢。” 纪颜宁被紫玉揭了老底,倒是也不恼,拿起了两块蜜饯往嘴里塞。 珍珠说道:“这昨儿下的雨今早才停了,地上还湿着呢,不过刚才我倒是看见柳三少爷出门了,倒是勤快得很。” 纪颜宁听到珍珠说起了柳长源,只是淡淡地应和了一句:“许是三表哥有事情要处理。” 紫玉说道:“我倒是听说三少爷似乎是快要定亲了,好像是御史台曾御史的女儿。” 听到紫玉的话,纪颜宁倒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打哪里听来的?”纪颜宁问道。 毕竟她还没有听到安氏说起这件事,双方也还没定下来,这话怎么就能突然间就传开了? 紫玉说道:“我也是听到大厨房里的一个丫鬟说的,之前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丫鬟在谈论着这件事。” 纪颜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安氏做事向来稳妥,若是还没有确定之前,又怎么可能会让丫鬟乱嚼舌根呢? 紫玉看着自家小姐脸色有些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姐,难道奴婢说错话了吗?” 纪颜宁摇头,说道:“我去一趟舅母的那里。” 外面还有些凉,风也不小,紫玉连忙找了见浅蓝的披风给纪颜宁披上,这才跟着她往安氏的院子里去。 纪颜宁有些发热,身子也有些不舒服,那凉凉的微风迎面打在她的脸上,总感觉莫名的倦意。 听到纪颜宁过来,安氏倒是有些意外,此时的她正在院子里看着柳家上下的账簿和安排。 看见纪颜宁走进了房间里,她将手上的账簿放置在了一旁,起身道:“路上有些泥泞,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纪颜宁笑着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想见舅母就过来了,不过是几步路而已。” 安氏听着纪颜宁的话,心里倒是有些暖意,说道:“正好过来陪舅母说说话。” 她说着吩咐丫鬟下去准备茶水还有纪颜宁喜欢的糕点过来。 走了一会儿的路,纪颜宁觉得有些热了,便将披风脱了下来,递给了旁边的紫玉,随即坐到了安氏的旁边。 安氏这才看到纪颜宁的脸色有些差:“你的脸色这么这般差,怎么了?” 她说着伸手探了探纪颜宁的额头,这才惊道:“你这孩子,都发热了还不知道吗?” 纪颜宁笑着宽慰她说道:“无妨,舅母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喝过药了。” “你知道身子发热不好好在房间里休息,还到处乱跑。”安氏说道,“这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啊!” 纪颜宁哭笑不得,说道:“就几步路而已,真没有什么,我还没有那般娇弱。” 安氏身边的丫鬟将茶水和糕点都端了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纪颜宁轻轻喝了一口茶,这才感觉到身子好了些许,她对安氏说道:“早上的时候还看见三表哥匆匆的出门了,他这是要去哪里吗?” 安氏道:“你表哥的事情又不曾和我说,我哪里会知道。他们年纪不小了,我总不能事事都还管着。” 纪颜宁听着安氏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随即顺着话接道:“确实,三表哥明年该下场考进士了,舅母是给他定了亲事了吗?” 听到纪颜宁这般问,安氏倒是有些奇怪,平日里纪颜宁都不会主动问起柳家里的事情的,大多时候都是自己说的事情,她会出些主意罢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多在意,只是说道:“还在给他相看着呢,总要寻个性子好些的姑娘。” 纪颜宁道:“啊,那我怎么听到丫鬟在传三表哥要和曾御史家的姑娘定亲了?” 安氏听到纪颜宁的话,忍不住皱眉道:“哪里传出来的话?” 纪颜宁回头看向了紫玉。 紫玉上前,说道:“奴婢是听大厨房里的丫鬟说的,她们还说是亲耳听到舅夫人院子里的人说的,所以才这般传的。” 安氏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这宅子里居然还有这般流言,看来真是我管得太松了些。” 纪颜宁道:“舅母觉得这是谁在乱传消息,若是真的传开了,只怕要坏了表哥和曾姑娘的名声,而且还是从柳家传出去的,那更是不得了。” 还八字还没一撇呢,流言就开始散布了。 安氏摇头,说道:“这是等你三表哥回来再说,说不准他和曾姑娘私下相识也不无可能,若真是两情相悦,自然可以前去提亲。” 纪颜宁点了点头,不过她的心里却还是觉得此事有所蹊跷。 毕竟安氏平日里掌管柳家上下,这样的闲话也就几个丫鬟私下说说,谁敢这般光明正大的说没有根据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还未曾有头绪,交给安氏去查便罢了。 正文 第573章 表哥杀人 将此事告知了安氏,纪颜宁倒是没有在安氏的院子里逗留太久。 这件事安氏会查,她倒是不掺和。 回到院子,只是感觉脑子晕晕沉沉的,便睡下了。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纪颜宁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大约有千斤重一般,只要继续趴在床上。 珍珠只是说她的风寒又加重了些许,大概是昨日里去安氏院子的路上吹了风,所以越发的严重了。 纪颜宁这回被紫玉逼着将药碗里的药喝得一滴不剩,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 她平日里跟着袁武他们习武,倒是有好好的强身健体,没想到被风一吹,竟然就吹出病来了,真是让她有些心累。 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又过了一天,再次睁眼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坐在了她床边的容澈。 “你怎么在这里?”纪颜宁开口道。 容澈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伸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说道:“看来差不多好了,还知道在哪里。” 纪颜宁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只是偶感风寒,还不至于不省人事。” 容澈说道:“听说你玩水让自己病了?” 纪颜宁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两件事并没有大多打关联。” “还狡辩。”容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下次不许这样了。” 纪颜宁微微皱眉,一脸为难的模样,倒是没有说话。 容澈见她这般倔强的模样,随即扬眉道:“怎么,不愿意听话?” 纪颜宁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欺负我。” 容澈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都不相信我。”纪颜宁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想理会容澈。 看见纪颜宁像是孩子般的举动,容澈更是忍俊不禁。 他说道:“好,我相信你行了吧?” 纪颜宁探出头来,说道:“我是说认真的,我感觉这次生病就和……以前我接近墓碑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有点奇怪。” 容澈听见纪颜宁这么说,倒是有些惊讶。 纪颜宁沉吟半响,说道:“可能是我疑心病太重了。” 容澈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了一个吻,说道:“我去查查,你放心。” “你要怎么查?”纪颜宁看着容澈,一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容澈道:“总之你好好养病,在病好之前不能随意乱走了。厉霄云被你下了毒,心里不甘,也很有可能趁机对你下手,你要注意些,早点把身子养好了。” 纪颜宁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紫玉急匆匆走进了房间内,带起一阵清风,将纱帐带了起来。 “小姐,三少爷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紫玉急忙说道。 纪颜宁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紫玉说道:“大理寺的人说是三少爷杀了曾姑娘,所以要将他押入大牢。” 纪颜宁忍不住皱眉:“怎么会?三表哥可不是那种人。” 紫玉点头:“三少爷也在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如今曾家的人和大理寺的人一起寻上门来了。” 听到这里,纪颜宁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正要下床,却被容澈给拦住了。 “你莫要担心,我去看看。”容澈的声音倒是平静,看向了纪颜宁,想要让她安心下来,“你好好在房间里休息。” 纪颜宁说道:“可是我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澈道:“你现在过去未必帮得上忙,我好歹是个王爷,总不能让你表哥受了委屈。” 纪颜宁听着容澈这么说,倒是点了点头:“好吧。” 容澈让她躺下,给她重新盖好被子,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紫玉,说道:“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紫玉连忙点头应是。 她的心里倒是有些心虚,毕竟大小姐如今还在病中,还将这消息传过来,确实是让大小姐担心了。 不过是因为之前大小姐说过无论如何,消息要传得及时,除非有其他不信任的人在场。 容澈抬步走出了房间。 纪颜宁看向了紫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你知道的尽数告诉我。” 紫玉点头,倒是将她听来的话告知了纪颜宁。 前日的时候曾家的大小姐就不见了,曾家的人焦急地寻了两日,但是事关女子闺誉,都是曾府的人私下去找的,倒是没有怎么惊动官府。 可是今天一早,就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发现了曾姑娘的尸体,听闻死得挺惨,脸被划花了,而且被刺了许多刀。 后来还是一个乞丐想要进院子里休息的时候看见的,就立马报官大理寺。 然后就有人证说曾姑娘之前和柳长源有些瓜葛,私下常常见面,就在曾姑娘失踪之后的两日里,柳长源确实出现过那院子附近的小巷子里,所以曾家的人一口咬定就是柳长源将曾姑娘给杀害了。 “前几日府中还有丫鬟在传她们要定亲呢。”紫玉说道,“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纪颜宁听完紫玉的话,却是沉默了下来。 虽然紫玉说得有些乱糟糟,不过理清楚了一遍,还是觉得有太多太多的疑点。 况且纪颜宁根本就不相信柳长源无缘无故地去杀一个姑娘家。 柳长源相比起柳长卿来不够稳重,但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而且他对纪颜宁这个表妹就很不错,平日里的相处皆可以看出他的品行还是可以的。 “只怕是被有心人给算计了。”纪颜宁低声说道,语气里有些疲累。 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自己生病了。 容澈朝着柳家的主院而去,还没走进院子里,便听到了正堂里闹哄哄的一片。 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儿还聚了不少的人,不仅柳家大房的人在,二房三房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了。 “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杀人,曾夫人莫要血口喷人!”安氏的目光看向曾夫人,丝毫没有动摇。 曾夫人却是看向了大理寺的官兵,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难不成你们柳家还想抵赖不成?” 容澈看了过去,目光看到了在被安氏拉到身后的柳长源,他的面色很不好,看起来伤心又沮丧,听到曾夫人的话,只是摇头说了一句:“我没有杀人。” 正文 第574章 官府抓人 曾家夫人看着柳长源,说道:“到如今还不承认,定然是你将我们羽儿给拐走了!” 安氏皱眉,说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曾家夫人呵斥道:“你们大理寺的怎么还不抓人?!” 她这一声令下,那些大理寺的人上前对安氏说道:“对不住了,柳长源有重大的嫌疑,所以我们要将他押回大理寺候审,还请这位夫人莫要阻拦。” “就是,杀了人还想着要逍遥法外,不可能!”曾家夫人冷哼一声。 “难道你亲眼看到他杀了人?”容澈抬步走了上前。 众人的目光顺着这个声音朝着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容澈面色清冷,已经来到了面前。 大理寺的人拱手行礼道:“见过暄王殿下。” 其他人也纷纷对容澈行礼。 容澈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站在前院的是大理寺的人,在大理寺前的则是曾家的人,以曾家夫人为首,而柳家这边,柳员和安氏在,而二房三房的人默默地在后面看着热闹,倒是半句话都不说。 曾夫人一直咬定就是柳长源杀的人,所以让大理寺抓人,不过容澈看着曾夫人,倒是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什么悲伤之色。 若是自己的女儿被杀,理当难过才是,可是这位曾夫人虽然对柳长源咄咄逼人,可是眸子里并无丧女之痛的悲伤。 容澈道:“不必多礼,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容澈的问话,大理寺的人上前回答道:“启禀殿下,我们大理寺接到报案,正在查曾姑娘遇害一事,柳家三公子有杀人之嫌,所以我们秉公将人带回去审理。” 在一旁的曾夫人看着容澈,眸子微眯起来,暄王和柳家的表小姐有婚约在身,只怕是会向着柳家的人。 若是王爷出言阻挠,只怕就算是大理寺都未必能占上风。 她拿着手帕开始擦拭眼泪,哭着说道:“可怜我的羽儿,好端端的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暄王殿下您要为我死去的女儿主持公道啊,她可才刚及笄不久,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想到……” 容澈看着哭喊着的曾夫人,开口问道:“死去的姑娘是你的亲生女儿?” 曾夫人被容澈这么一问,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才说道:“虽然不是亲生,但我这个继母对她视如己出,早就将她当做我自己的亲儿,她如今遇害,我的心里真是悲痛万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落了下来,那副神情当真是悲痛欲绝。 这和容澈刚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一样。 曾夫人见容澈不说话,随即又哭道:“殿下,虽然我知道您与这柳家的表小姐有婚约,但也不能包庇杀人犯,不然羽儿死得多可怜。” 容澈听得曾夫人这么说,眸子微冷,薄唇轻启,淡淡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本王要包庇犯人?污蔑皇族的罪名可不小。” 他周身的气场泛着冷意,让曾夫人微颤,急忙说道:“殿下恕罪,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本王的理解有误?”容澈挑眉,目光看着曾夫人,有些不悦。 曾夫人急忙道:“臣妇只是因为丧女之痛,所以口无遮拦,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她低头垂眸,只能咬牙认了下来。 可是容澈这般,难道还不是在帮柳家的人吗? 大理寺的人上前道:“殿下,我们确实要把柳长源带回去审问。” 容澈点头,说道:“本王又不拦着你们,不过在案子还未查清楚之前,本王不希望有任何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 大理寺的人面面相觑,随意带头的人说道:“殿下说得在理。” 说着一挥手,便让手下的官兵上前,用铁链将柳长源的手给锁了起来。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柳长源,他并没有反抗,眼神里有些哀伤,却是低头沉默无言。 “你可是真的杀了人?”容澈问道。 柳长源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去杀曾小姐。” 曾夫人在一旁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公子总是暗中来寻我们羽儿,不就是想要和她私定终身,定然是被羽儿拒绝了才恼羞成怒杀了人。” 柳长源否认道:“我与若羽姑娘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容澈问道。 柳长源有些犹豫,不过看着容澈认真的眼神,便如实回答道:“三天前。” 安氏心中一跳,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正式纪颜宁来寻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颜宁还说看见了柳长源出门。 原来竟然是去找曾若羽了。 大理寺的人对容澈说道:“王爷,我们大理寺的仵作检验出来,曾姑娘的死亡时间也是在前日。” 所以这个时间刚好对得上。 也难怪他们会觉得柳长源会是杀人凶手了。 柳长源说道:“可是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不可能是那个时候死的,不可能。” 曾夫人:“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可真是嘴硬。” 大理寺的人上前给容澈行了礼,随即押着柳长源离开了柳府。 曾夫人冷哼了一声,随即也跟了出去。 安氏正想追上前,却是被柳牧给拦了下来。 “放心,长源真是冤枉的,就一定会有查清真相的一日。”柳牧安慰妻子道。 安氏却是哭道:“可是那大理寺的牢里哪里是那么好待的。” 她生怕儿子受了委屈,无论如何,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 柳员上前给容澈行礼,说道:“多谢暄王殿下。” 容澈道:“本王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过本王也相信柳公子并非凶手。” 二房的柳长祗和三房的柳长风站在正厅外的屋檐下,听着容澈这话,倒是相视一眼,原本幸灾乐祸的脸上倒是有些担心。 毕竟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高兴的,大房终于遭殃了,让他们觉得很痛快。 可是暄王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摆明了是偏向柳长源的,这又让他们担心有暄王的介入,只怕就算是柳长源杀了人都能给他翻了案,那大房依旧嚣张。 两个人心思各异,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正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容澈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们心里一怔,仿佛像是被人看透了心思一般,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容澈柳牧和安氏说道:“不必担心,大理寺会彻查此案,会给柳公子还一个清白的。” 柳牧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 容澈微微颔首,随即说道:“那我回去看看颜宁,她也很担心此事。” 柳牧点头,给容澈行了一礼。 容澈走出了正院,朝着纪颜宁院子的方向而去。 安氏有些疲累得坐在椅子上,想到柳长源搅入到这样的事情里来,就觉得头疼不已,脑子里却是想起了那日纪颜宁的话。 当时她虽然听了进去,可也只是吩咐下人不许再乱传消息,不许乱嚼舌根,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算那么盖过去了,可是如今越想越不对劲。 这个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突然在柳家传起来,将柳长源和曾若羽的关系让人觉得更进了一步,然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平日里她管柳府甚严,这样的话自然是不允许传的太过分的,可是偏偏这定亲的话却传的府中的下人人尽皆知,更像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一般。 安氏眸子有些阴沉,只怕是早就有人盯上了柳长源了。 可是他们柳家一向都是安安分分的,柳牧在兵部也并未得罪过什么人,柳员在中书令更是清静,到底会是谁想要算计他们? 难不成是二房和三房的人看不惯? 可是如果柳家大房没落,他们二房三房的人肯定也落不得什么好处,至少不会比现在好。 虽然这样做得不偿失,不过安氏也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她立马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并叫了好几个管事过来一一问话,总要把这件事给查清楚了。 柳长风回了三房,就将这件事给柳旸和王氏说了一遍。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些日子纪颜宁如此嚣张,大房的人也根本不把我们当亲人,害的韵儿过得那么惨,如今他们自己也遭了报应!”王氏解气地说道,“也该让他们过过苦日子。” 柳旸说道:“可是如今长源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我们柳家的名声不保,日后长风和长庭也不好过啊。” 王氏听着这话,心里倒是不免有些上火:“自己寻死就算了,还得拉上整个柳家,真是晦气。” 柳长风听着柳旸的话,觉得十分在理,有这样的堂哥,日后谁还敢与自己为伍? 只怕连说亲都困难了。 他沉思片刻,随即说道:“父亲,不如我们提分家吧。” 柳旸听到柳长风的话,心中一跳,随即不悦道:“好好的,分什么家啊!” 若是分家,那不是得搬出这个宅子?若是没有父亲和大房的支持,只怕他们三房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好。 更何况,如今柳员还健在,身子骨硬朗,定然不会同意分家的。 正文 第575章 分家打算 听到柳长风说要分家,王氏也不太乐意。 虽然他们柳家现在关系生硬,可是有老太爷在,就算是柳牧也不敢太过放肆,没有什么不好的。 柳长风说道:“分家未必是我们搬出去,为什么不能是大房搬出去呢?” 柳旸说道:“你大伯是嫡长子,就算是分家搬出老宅,也轮不到他来般。” 王氏说道:“是啊,你觉得像你大伯和大伯母那样会算计的人,能从他们的手里抢到什么好?” 不是他们不自信,而且一直以来,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都是嫡长子继承老宅,而其他的人搬出去而已。 当然也有分家不分宅的情况,但若真是那样,这个家也不必再分了,现在这个的情况大约正是如此,大房的人都懒得理会他们二房和三房了。 柳长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或许不可能,但是现在谁说得准呢?现在柳家大房正在风口浪尖处,连大理寺都认定是他杀了人,如果这个罪名坐实的话,我们三房定然会受到牵连。” 王氏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三房的地位不高,在这个长安城里谁都能欺负上一脚的人家,之前柳青韵做的事情已经让三房丢了脸面,现在连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她心里不好受。 原本柳长源牵扯了杀人案,她心里倒是高兴不已,她恨不得看大房倒大霉,可如果大房倒大霉了,势必会牵连三房。 都是柳家的人,不管是大房二房还是三房,在旁人看来,都只是“柳家”而已。 日后她的两个儿子柳长风和柳长庭到了说亲的时候,如果人家知道他们有个杀了世家小姐的堂兄,肯定不想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他们三房的地位已经够低的了,原本还指望着两个儿子能够飞黄腾达,然而他们念书一般,若是考科举这条路,定然是走不通的,不知道还得考多少年才能得到个举人,更别说进士了。 文的不行,习武也没有希望,就想着能够有人举荐做官,可是柳员在中书令并无实权,举荐的只能是芝麻大的小官,柳牧虽然是兵部侍郎,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希望看到三房好。 于是就只能盼着他们能够攀上其他的世家,这样才能有出路。 可是一般的世家,大概是不会看得上他们,更别说出了柳青韵和柳长源的事情之后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柳长源就算是再不济,那也是你堂兄。”王氏咬牙道,士族就是这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柳长风说道:“母亲,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分家啊。” 柳旸和王氏听到柳长风这话,有些不解。 柳长风说道:“你们想一想,现在柳长源的事情出来,定然会被整个长安的人所唾弃不已,定然会牵连到我们,如果……我们站在大房的对立面,反过来指责他们,并且向外界宣告,不与他们为伍,而且还愤然分家,如此一来,谁还会因此来责备我们?” 他的话一落,柳旸和王氏面面相觑,一时安静下来,都在想着他这些话的是否可行。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确实有些心动了。 柳长风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旁人一定会觉得我们三房的人高风亮节,不和这些作祟的小人为伍,自然会高看我们几分。反正大房的人已经不待见我们了,就算是不分家他们也不会帮我们,只会连累我们,那么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利用他们一下呢?” 柳旸道:“可是,你大伯毕竟是兵部侍郎,之前若不是他的照拂,我也不能有现在的职位。” “父亲可不要目光短浅。”柳长风说道,“如今长安里世家那么多,士族多高傲,自然会有人欣赏父亲的傲气。反正如今父亲的职位已经有了,而且大伯不会再给你升迁,对他再好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要因此为难父亲吗?这样只会让他留下话柄而已。” 王氏听着儿子的话,认真想了想,倒是点了点头。 她说道:“我觉得可行。” 柳旸仍是有些犹豫。 分家这样的事情,若是由他提出来,他多少是担忧的。 王氏看着丈夫这般犹豫,便道:“不如你找二哥商量商量。” 若是柳楠同意,事情就简单多了。 柳旸动了心,应道:“好,晚些时候我去找二哥商量商量,若是他同意倒还好,若是他不同意,那就作罢了。” “放心,二伯想必会同意的。”柳长风说道。 大房还在想着柳长源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要怎么还他清白,而三房的人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分家了。 纪颜宁自然不会知道,她躺在床上休息着,不过已经将锦鹤派出去盯着这件事了。 容澈回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将刚才在前院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纪颜宁的眸子微沉,脑子有些晕乎。 她说道:“你看见的那个曾夫人牛氏,应该是曾御史的继室,曾若羽是曾御史与原配夫人所生的嫡长女,生下孩子之后不久病死了,曾御史便迎娶了牛氏。后来牛氏自己又生下了两女一男,成为了曾家的掌家夫人。” 纪颜宁不仅收集了文武百官的的资料,对于他们的家族情况也有所大致的了解,她记性向来不错,看得多,记住得也很多。 “不过我查到的是,这个牛氏虽然表面上对曾若羽不错,暗地里倒是欺负不少,曾若羽死了,她不应该是这样气势汹汹找上门来才对。”纪颜宁沉吟半响,说道,“这样上门来押人对峙的事情,其实不用她过来也是可以的,她偏偏过来了,难不成是让旁人瞧瞧她们的母女情深?” 容澈说道:“这个牛氏有问题,我回头让人好好查查她。” 纪颜宁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对着容澈笑了笑:“还有我表哥在大理寺里,让段无瑕多照拂一下,莫要让他吃了苦头。” 大理寺的审讯她也是知道一二的,有些残忍,她不希望柳长源被那般对待。 容澈点头,说道:“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行。” 纪颜宁应了一声,又看见珍珠端着汤药过来了,苦叹起来。 早知道不玩水了。 柳长源被押到了大理寺,段无瑕看着是柳家的案子,对于柳长源他是有些印象的,便自己把案子给接了下来。 不用容澈提醒,段无瑕也不会对柳长源用刑,毕竟这个案子实在是疑点颇多。 首先是柳长源的杀人动机,柳长源是兵部侍郎柳牧的嫡次子,就算是看上了曾家的小姐被拒,按着柳长源的品性,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如果仅仅是为了泄愤的话,这似乎有些牵强。 还有就是当日柳长源如果真的杀了人,这处理尸体的方式似乎太简单了些许,就将人扔在一个废旧的院子里,迟早都是会被人发现,而且他当天见过曾小姐,那是几个丫鬟都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如此暴露自己的身份? 柳长源被关入了大理寺的牢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待在最角落的地方,蜷缩成一团,连送来的饭菜都没有动。 段无瑕走到他的牢房前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开门。”段无瑕开口道。 在他身后的牢头听到段无瑕的命令,随即掏出钥匙上前将牢门的锁给打开了。 段无瑕抬步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角落干草堆里的柳长源,开口道:“怎么,人真的是你杀的?” 柳长源抬头看见了段无暇,摇头道:“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段无瑕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为何你是这副模样?这可不就是心虚吗?” 柳长源站了起来,说道:“那日我确实是却见过她,只是我不知道为何她就遭了毒手。” 段无瑕又问:“那日你和她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柳长源垂眸,摇头:“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段无瑕听着柳长源的回答,有些不满。 “你若是想洗清嫌疑,最好一字不落的将事情都告诉我。”段无瑕说道,“你也知道曾家现在一直咬着你不放,就认为你是杀了曾若羽的凶手,你若是不配合,干脆直接招认便是。” 柳长源听得段无瑕这么说话,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为难段少卿的,是因为那日见面我确实没和曾姑娘说得上几句话,我和她在书店里相见,因为之前见过一次,所以我便同她打了招呼,问她来书店买什么书,她说买一本诗集,然后我帮她寻到,她说了句多谢,便离开了。” “就这样?”段无瑕显然有些不相信。 柳长源摇头,接着说道:“那日的前一日刚好下了一场大雨,所以路上并不算好走,我便说送她一段路,然后将她送到了曾府附近的小街道上,然后就离开了。一路上也只是谈论了关于诗集的事情而已,并无其他。” “那日你可有带小厮一起?”段无瑕问道。 柳长源垂眸:“没有。” 正文 第576章 尸骨失踪 段无瑕听着柳长源的话,沉思了片刻,理清了思绪。 “也就是说,你那日遇见曾若羽,除了她和她的丫鬟之外,就没人能够证明你已经早早离开了?”段无瑕问道,“那你送她到曾府附近之后,又去了哪里?” 柳长源回想起那日的事情,回答道:“我原本是想回家的,可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卖菜的老人,我不相信把他给撞倒了,他腿脚不好,我便帮忙他将菜推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后来那老人说他自己没事了,这才让我回的府。” 段无瑕道:“你可还记得那个拿老人的特征,还有他所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柳长源开始对着自己比划起来:“大约这么高,有些瘦,皮肤黝黑,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那日穿得是灰色的粗布衣裳,眼睛有点小,其他的倒是不记得了。” 段无瑕问:“有没有特别显眼的特征?” 柳长源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蹙眉,最后说道:“是个左撇子。” 段无瑕点头,又问道:“你和曾若羽关系匪浅?” 听着段无瑕这么问,柳长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段无瑕见他不答,则是继续说道:“这么说来,果然如传闻所言,你和曾小姐私定终身?” “没有!”柳长源立马否认道,“我只是心仪曾姑娘,并没有过分之举,更别来什么私定终身的做法。” 段无瑕却是说道:“可是我却听得你们府上有些下人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 柳长源有些惊讶:“怎么可能?” 段无瑕道:“你有没有和旁人说过你与曾若羽的事情?” 柳长源否认道:“我从未与旁人说过,这也与她无关,更不可能会说出私定终身的事情来,原本我还想着让母亲过段时间去曾府提亲的,只是没想到……” 柳长源心中有些酸涩,不知为何事情就变成了如今这般。 “少卿大人,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柳长源说道,“将他绳之以法。” 段无瑕道:“这是我的职责,所以你要将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不得隐瞒。” 柳长源应了一声是。 段无瑕又问道:“曾若羽遇害的那日,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去书店,还不带小厮?” 柳长源眸子微动,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是她让我过去的。” 段无瑕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私下约好的?” 柳长源道:“是她身边的丫鬟来送的消息,说曾姑娘有事和我说,然后我就过去了。” 段无瑕问道:“她说有话和你说,可是在书店看到你的时候,是你先搭的话,然后她也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被段无瑕这么一提醒,柳长源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 曾若羽真的像是不知道她和自己约在书店见面一般。 难不成……是丫鬟在撒谎? 段无瑕看见柳长源的这副神情,也能猜到了大概。 “你好好在牢里待着。”段无瑕说道,“若是想知道真凶是谁,就别再任性了,该吃的还是要吃的。” 说完这话,段无瑕转身便离开了牢房。 牢头将牢房的门又给锁了起来。 牢房里终于又安静了下来,柳长源不是傻子,被段无瑕这般问话之后,他自己也发现了异常。 这一切似乎都太巧了些。 一开始让他去书店偶遇,然后回去的时候被老人拦路,家中奴仆的谣言,每一件都似乎将自己推得更深了些。 难道这本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场算计? 柳家一下子陷入了一场指责与谩骂之中,柳牧和柳员也因为此事被不少御史言官弹劾,现在忧心不已,连公务也不能好好处理。 柳长源的事情交给段无瑕来查,容澈放心不少,不过想起纪颜宁之前说的话,她说她的身子不舒服,就像是之前靠近墓碑附近的那种感觉。 所以容澈带着人来到了玲珑山附近。 上次纪颜宁将尸骨埋下的时候,是和容澈一起过来的,所以路线记得清楚。 只是当容澈带着人到玲珑山的墓地的时候,却发现应采薇的墓被人挖了。 “王爷。”飞鹰上前查看了那墓碑之后的地方,转头对容澈说道,“因为是下雨之前挖的,现在泥土已经被冲回去了。” 容澈的脸色很不好。 纪颜宁的感觉果然没有错,是有人动了她的尸骨,所以她的身子不舒服,并不是因为淋了雨。 他上前在附近查看了一番,眉头皱得更深。 “去查查除了镜渊和纪文煦知道这个地方,可还有旁人知晓?”容澈沉声说道。 在一旁的球鲤说道:“如果想知道应家楼家人的葬身之地,其实并不难,跟着镜渊过来不难查到,可是知道应采薇葬在这里的,那是少之又少,会不会是有人弄错了。” 或许是镜渊或者其他知情人以为这里葬的不是应采薇,所以将尸骨挖出来葬去其他地方了。 容澈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纪文煦之前和镜渊打过招呼,所以他是知道的。至于其他人,不可能知晓这是谁的尸骨,又怎么可能会挖错。” 这绝对是故意的。 飞鹰道:“那要不要将此事告知纪姑娘?” 容澈说道:“先查着有没有线索。” 一行人在墓地周围的山头上寻找了一圈,却是没有任何的收获,只能打道回府。 容澈走到了山脚下,脸色很不好,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马绳,翻身上马。 “咻——” 一枚利箭从旁边的树林里穿了出来,呼啸着直冲容澈的方向而来。 容澈眸子闪过一道冷光,仰身躲过了那枚利箭。 只是当他再次坐直在马背上的时候,那树林里突然冒出了不少的冷箭,密密麻麻地朝容澈的方向而来。 “有刺客!”飞鹰喊了一声,众护卫都抽出了佩剑,将那些箭给砍落了下来,“保护王爷!” 自从上次遇刺之后,容澈出门倒是没有放松防备,就连这次来玲珑山都带了十几个护卫。 秋鲤提剑绕到那射出箭来的矮林里,和那些刺客厮杀起来。 被秋鲤给突然打断,箭雨小了起来,那些刺客抽剑和容澈的侍卫混打在一起。 正文 第577章 询问文煦 两队人马在山脚下打了起来,容澈骑在马上,提剑就朝着那些刺客杀了过去,没多久便落在了杀手身后,反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眼看着任务失败,他们根本就动不了容澈,剩下的几个刺客只能咬牙钻进了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别追了。”飞鹰看见两个护卫正要追上前,便开口道,“王爷的安全要紧。” 现在他们人在城外,护卫不多,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王爷可就危险了。 听到飞鹰的话,其他的护卫倒是没有继续往前追。 秋鲤上前检查那些死去的刺客尸体,忍不住转头对容澈禀报道:“王爷,和上次刺杀的是同一批人。” 容澈皱起了眉头。 竟然是同一批人?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今日会出现在附近并且埋伏在这里? 难道应采薇的尸骨也是他们挖出来的? 可是如今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竟然三番几次想要自己的命。 “回去。”容澈沉声说道。 容澈回了城里,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纪宅等着纪文煦回来。 不过他到纪宅的时候还没有到傍晚的时辰,想到纪文煦平日里都是天黑才从刑部回来,容澈便在书房里随便看了起来。 放置在书房桌子案头的,有两本关于刑部的卷宗,看得出来是纪文煦自己摘抄出来的,还有好几本是关于科考方面的书籍。 看来纪文煦还是想走科考的路子。 容澈在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游记来看,只是还没看几页,便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是纪文煦回来了。 纪文煦听到阿忍说暄王来了,将自己的东西递给阿忍,自己往书房里走了过来。 容澈将手中的书放下,抬头正好看见走进房间里的纪文煦。 “王爷。”纪文煦上前行礼。 容澈道:“不必多礼,今日倒是回来得挺早。” 纪文煦说道:“今日案子查得快,倒是不费什么事情,戚提刑便让我早些回来了。” 容澈看向了纪文煦,笑道:“看来戚提刑对你还不错。” “提刑大人是我的恩师,教了我许多。”纪文煦说道,“不知王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容澈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说道:“应采薇的尸骨被盗,我刚去了玲珑山的墓地,被人挖空了。” 纪文煦听到容澈的话,一脸的惊讶:“怎么会……是谁做的?” 看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容澈这才幽幽地说道:“还不清楚,前几日颜宁身子不舒服,我以为只是偶感风寒,可是她说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我便去了玲珑山看看,没想到就发现尸骨被盗了。” 听着容澈的话,纪文煦的脸色幽深。 容澈说道:“我过来想问你,玲珑山的那墓地,除了你和镜渊,还有谁知道?” 纪文煦摇头,剑眉紧蹙,说道:“我只是从镜渊先生那里知道了地址,可是我也不能保证他除了我之外不告诉其他的人,不过就算是知道那是应家的墓地,为何要挖小姑姑的墓?” 这说不过去。 容澈不答,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背后到底谁,为何要一而再的刺杀他,竟然还挖了应采薇的尸骨。 “罢了,我不过是来问问你而已,这件事我会查的。”容澈说道。 纪文煦道:“那我寻个日子去找镜渊先生问问。” 容澈颔首,说道:“好。” 毕竟容澈出面去问镜渊的话,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过问应家的事情,还是让纪文煦去问为好。 自从应家和楼家覆灭之后,当初不少为他们说话的人到底是死的死,被革职的也不少,还有的被贬去了偏远的地方,能从镜渊那里知道墓地的定然不多。 容澈揉了揉眉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从纪宅里出来,容澈又去了柳府,不过纪颜宁似乎是真的很困倦,早早便歇下了,他在床边守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柳旸暗中找了柳楠商量分家的事情,原本柳楠是不同意分家的,可是在柳旸说了当初柳长风的话之后,他倒是有些犹豫了。 “那若是长源没杀人呢。”柳楠看向了柳旸,说道,“三弟,若是分了家,大房可就真的和我们彻底分开了。” 到时候柳牧那里的东西,可就分不到他们兄弟俩的头上了。 柳旸道:“那曾家信誓旦旦地就说是他柳长源杀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能翻案的?就算是他没有杀人,可是如此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分出来倒是能好受些,更何况就算是日后他柳牧混得好了,你以为真有我们什么事情?人家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呢,如今可和我们太生分了。” 柳楠心中想说三房出了柳青韵的事情,也不怪旁人不生分。 但是自从老夫人死后,柳牧对二房三房的态度大不如前,之前柳聘婷去招惹纪颜宁,更是让大房对二房心中有了芥蒂。 正如柳旸所言,就算是他柳牧日后出息了,那也和他们兄弟俩没有任何的关系。 柳牧不会再帮着他们两兄弟了,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趁着这会儿大房处于下风,被众人唾弃的份上,或许还能分得不少东西。 “若是要分家,岂不是让我们从柳府里搬出去?”柳楠皱着眉头。 柳旸说道:“这是什么话,不如我们二房三房留下,大房搬走。” 柳楠觉得不可能:“柳牧是嫡长子,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让他搬出去?你想多了,不如我们分家不分住,还依旧住在柳府里。” “如果分家不分开住,那分不分家有什么意义?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柳旸说道,“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和柳牧还是一家,柳长源的事情还是会影响到我们。” 柳楠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柳旸见柳楠被劝动了,心里也终于落了一块石头。 他笑着说道:“二哥,这哪里需要什么好办法,直接就这么说,反正现在大房出了事情,就是他们的错,将人赶出去还不简单?” 正文 第578章 分家风波 虽然柳旸说得倒是轻松,不过柳楠虽然心动,但是担忧仍在:“父亲大抵是不会同意的。” 旁的人家分家大部分都是因着家中的父母不在了,可是如今柳员尚在,谈分家,只怕柳员生气起来,他们兄弟俩可不能落下了什么好处。 柳旸道:“父亲向来偏袒大哥,现在可不行了。” 如今出了柳长源这样的事情,柳家的名声都快要被大房被败光了,这个时候分家刚刚好。 柳牧和安氏这两日都未能睡个好觉,他们养出来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柳长源怎么可能去杀了人家姑娘呢? 可是他们却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家儿子的清白,只能继续盯着大理寺那边的查案线索。 “大爷,大夫人,老太爷让你们去一趟正堂。”管家上前行礼对他们说道。 柳牧眉头紧皱,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管家垂眸,说道:“二爷和三爷都在。” 安氏听着管家的话,不禁冷哼道:“看着我们大房遭难,只怕又要兴风起浪了。” 柳牧听到安氏这么说,道:“罢了,过去看看。” 夫妻两人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和管家一同往大堂的方向而去。 他们到大堂的时候,看见柳员坐在主位上,而且柳楠夫妻和柳旸夫妻也都到了,当然还有柳长祗和柳长风他们。 看见人来得挺齐全,柳牧眸子微动,上前给柳员行了一礼,说道:“父亲,不知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柳员的目光瞥了一眼柳楠和柳旸,冷哼出声:“你的两个弟弟想要分家,找你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刚听到柳楠和柳旸说要分家的时候,柳员心里怒不可遏,完全是一口否决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分家,不就是更加让外人觉得柳长源是真的犯了下了杀人的事情,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这对柳牧不公平。 可是柳楠和柳旸是打定主意要分家了,即便是面对柳员的训斥也仍是坚定不已。 柳员差点没被这两个儿子给气死,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三兄弟是再也不可能齐心了,现在维持表面的平和无非是看着自己的面子上罢了。 如今柳长源出了事情,二房和三房就想着要和大房划清界限甚至是踩上一脚来抬高自己。 但是这对柳牧来说,或许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于是便让柳牧夫妻一同过来了。 柳牧听到父亲的话,眸子里有些寒意,目光看向了柳楠和柳旸,问道:“你们想要分家?” 他的眼神有些阴沉,看得柳楠和柳旸心里有些发虚,不过柳旸仍是说道:“是啊。” 安氏听着他们两人的话,开口道:“偏偏在这个时候分家,可真是会挑时候啊。” 柳旸说道:“大嫂这话说得仿佛我们是故意似的。” “难道不是吗?”安氏冷笑,倒是彻底看清了二房三房的人。 柳旸道:“那既然大嫂这么认为,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要分家了,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安氏说道:“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们不久已经各房管各房的账了吗?还要怎么分?难不成二弟和三弟要搬出柳家?” 听着要搬出柳家,柳旸和柳楠两人相视一眼,说道:“这宅子那么大,若是只是分给大房,未免有些不公平了。” 柳员坐在主位上,说道:“宅子分给嫡长子,你们俩有何话可说?要么就将这宅子划分了,弄起围墙了,一分为三。” 柳楠说道:“好好一个宅子非要弄得那么小多不好。” 安氏听出了他们的话外之意:“所以你们两个想要如何,难道让我们大房搬出宅子?” 王氏接话道:“是啊,我们想着既然大哥如今是兵部侍郎,就算是在外面另立一个侍郎府也不成问题的。” 安氏冷笑:“既然是分家,那就要公平,凭什么要我们大房退让?要搬出去,也该是你们二房三房搬出去才是。” “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柳楠说道,“你们不愿意搬出去,难道我们搬出去就公平了?” 王氏附和道:“就是,更何况你们大房如今不是有出息了吗,让让我们搬出去又怎么了。” 安氏听到王氏的话,差点就被她给气笑了。 合着就因为柳牧的职位比他们高,所以就活该被欺负? “够了!”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柳员开始喝止道。 柳楠和柳旸相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而柳牧的目光冷淡,对这两兄弟是彻底寒了心。 柳员说道:“这件事我回去再考虑一番,等我将家中的财产都理清一遍,再给你们分。” 柳旸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偏袒大哥。” “就算是我偏袒又如何?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家门,连半个字都分不到你的头上!”柳员的目光看了一眼柳旸,语气里满是失望,“我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眼看这柳员生气了,柳旸也只能沉默下来,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不甘,一直以来父亲都偏袒柳牧,又何尝真正在意过他们二房三房?! 柳员的目光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这才抬步走出了大堂。 大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柳牧仍旧是没有说话。 安氏看不惯二房三房的嘴脸,正想上前理论两句,却被柳牧给直接拽走了。 和这些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柳楠看着柳员生气离开的模样,说道:“三弟,你说父亲不会真的把这宅子留给柳牧吧?” 柳旸的眸子阴沉无比,说道:“怕什么,若是真如此,我们也不依。” 柳长源的事情还没有眉目,柳家里突然闹起了分家,这件事倒是很快就传开了。 纪琅正在纪颜宁的房间里,将这事说了。 如果柳家真的要分家的话,他们姐弟两人的处境无疑是最尴尬的,毕竟他们不是柳家的人。 纪颜宁却是淡然得很:“我们在长安又不是没有宅子,倒是不用担心去留的问题。不过二房和三房的人这回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把这个宅子弄得手。” 纪琅面色不屑道:“如今三表哥刚出事情,他们就这般想和大房闹事了。” 纪颜宁道:“分家也挺好的,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房比起二房三房来实在要好得太多了。 纪琅道:“那我让吴管事那边先寻个大一些的宅子,若是真的分家舅舅他们要搬出去,也好先寻个住处。” 纪颜宁点头:“这事你看着办,现在舅舅和舅母他们正在处理三表哥的事情,估计也是空不出手来。” “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找几个朋友一起去看看城里有哪些好的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纪琅说道。 纪颜宁轻笑,应了一声好。 纪琅皱眉,说道:“姐姐不是风寒吗,怎么好几日了也不见好?” 现在纪颜宁的脸色依旧有些差,有气无力的模样。 纪颜宁摇头,说道:“或许再休息两日就好了。” “那姐姐早些休息。”纪琅说道,“我回院子温书了。” “好。”纪颜宁眸子微动。 纪琅吩咐紫玉好好照顾纪颜宁,这才走出了房间。 纪颜宁心里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子,虽然都说医者难自医,可若真的只是个小小的风寒,不至于好几日了都未曾好转。 “小姐,该喝药了。”珍珠端着药碗进来了。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珍珠,倒是没有说话,安安分分地将药给喝了。 只是那药苦得满嘴都有些难受,伸手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拿出蜜饯放入口中,这才感觉到了甜意。 珍珠也忍不住叹气,说道:“按理说,小姐这病早就该好了。” 风寒是好了,她就诊治不出来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了,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挫败。 纪颜宁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仍是疲惫不已,倒是不想继续在屋子里待着了。 她掀开了被子,穿上鞋子。 “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吗?”珍珠连忙阻止道,“小姐的病还未痊愈,应该要好好休息才是。” 纪颜宁摆手,说道:“我不出府,只是想在府中走走而已,整日待在房间里要发霉了,这样一直待着未必能见得好。” 珍珠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倒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毕竟论医术,大小姐比她好多了,而且大小姐向来都是做了决定旁人也拦不住,只能找了件薄薄的披风给她披上,陪着她在府中逛了起来。 许是分家的事情连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一路走过来,三三两两的下人都在私下讨论着。 不过纪颜宁和纪琅在府中的身份问题,倒是不少下人猜测她们到底会何去何从。 下人们倒是不想纪琅和纪颜宁离开,毕竟这两姐弟向来大方,就算是给他们传给花,给的钱也比府中其他人给的多。 “等大房的人搬出去了,我一定要纪颜宁住的那个院子,谁都不许和我抢。” 一个声音从假山的方向传了过来,纪颜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正文 第579章 情诗一首 纪颜宁听得出来这个说话的声音二房柳芸婷的,不过她没有出声打扰,倒是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珍珠刚想上前,却被纪颜宁给拦住了。 “若是大房搬走了,纪家姐弟定然不会继续留在柳府,到时候你想要哪个院子自然都可以。”柳长祗的声音传来。 纪颜宁站在假山后,目光淡淡,看不出来她的喜怒,也看不出来她在不在乎。 对她来说,住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柳芸婷会想要自己的院子。 她现在住的院子是当初柳羲儿住过的,比起府中其他姑娘的院子,却是要大一些,而且她住进去之后让人重新打理过了,所以看起来自然比其他姑娘的院子好。 柳芸婷又有些担忧地对柳长祗问道:“可是如果祖父不愿意让大伯一家搬出去呢?到时候搬走的是我们怎么办?” 柳长祗道:“不会的,现在三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大伯一家一定要这个宅子,到时候就别怪我们在外面乱传其他的消息。” 在别人眼里,柳家怎么说也是一大家子,若是柳家里的人都说柳长源人品卑劣,也相信他杀了曾家的姑娘,那大房的名声也算是彻底要不得了。 纪颜宁听着这对兄妹的话,眸子里寒意渐深。 柳长祗和柳芸婷正说着话往前走,可是刚在假山旁的小路上转了个弯,就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纪颜宁。 “纪颜宁,你怎么在这里?”柳芸婷被突然出现的纪颜宁吓了一跳,心里有些发虚,目光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竟然在偷听我们说话!” 纪颜宁冷笑:“你们说话动静那么大,我怎么能算是偷听?” 柳芸婷道:“你明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话,还偏偏站在这里,是何居心!” “芸婷表妹可不要随意污蔑别人,毕竟现在我可还住在柳府呢,这个园子又不是你们二房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纪颜宁说道。 柳芸婷道:“你强词夺理!” “芸婷,不必和她多费口舌。”柳长祗狠狠地剜了一眼纪颜宁,他可还记得当初纪颜宁让人大冬天将他给扔下了湖中,他说道,“反正她在柳府也住不久了。” 柳芸婷听到柳长祗这么说,倒是附和地笑了起来:“是啊,有些人没爹没娘没有家,就死皮赖脸住在别人的家里,只是这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纪颜宁听了柳芸婷的话,倒是没有生气。 “听说芸婷表妹想要住我的院子?”纪颜宁挑眉道,“那正好了,等我搬出去之后,院子里的东西全都搬空了,希望芸婷表妹还喜欢。” 柳芸婷脸色一变,瞪着她:“谁稀罕你的破东西!” 纪颜宁笑:“是不稀罕,看表妹便是个勤俭之人,怎么会稀罕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表妹身上这衣服的料子,怕都是前年了,现在还穿着,也真是朴素得很。”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从旁的小路上走了过去。 柳芸婷脸上满是羞恼,纪颜宁居然敢嘲讽她! 她正想追上前和纪颜宁好好论个明白,却让柳长祗给拦住了:“妹妹不要再惹她了,反正迟早要搬出去的,何必与她置气,她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你罢了。” 柳芸婷虽然没有追上去,可是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 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确实是前年的款式,毕竟他们二房不像大房那么宽裕,更别说和纪家这种富商想比了,被人这般下了面子,她又岂能甘心? 柳长祗见妹妹还在气头上,说道:“好了,不气了,等分了家,让母亲再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柳芸婷听到柳长祗这么说,心里的火这才消散了不少。 纪颜宁从假山旁出来,来到了府中的小湖内,不过她倒是没有走得太近,要是落水了更麻烦。 珍珠跟在纪颜宁的身后,心里仍是有些愤愤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现在就想着三少爷了,那好歹也是他们的堂哥,血缘至亲,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苦笑:“很正常,有些人有些事,与血缘无关,与品性相关。更何况大房和二房三房本就不是一个母亲所出,内斗也很正常,纪家不就是如此吗?” 听着纪颜宁这么说,珍珠撇了撇嘴。 “那三少爷也太可怜了。”珍珠叹道,“他人那么好,无缘无故下了牢狱之灾已经很无辜了,还要被亲人给算计。” 毕竟柳长源对大小姐很好,事事都考虑周到,平日里出门也会照顾大小姐,所以珍珠也不相信柳长源会无缘无故杀人。 纪颜宁听着珍珠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道:“去三表哥院子里看看。” 主仆两个人往柳长源的院子里而去,走了一会儿,纪颜宁已经觉得脚下有些发虚了。 柳长源的院子留下的下人不多,被大理寺搜查过了一遍,就剩下两个小厮平日里打扫屋子。 看见纪颜宁过来,那两个小厮迎了上前行礼道:“表小姐。” 纪颜宁淡淡道:“我就过来看看表哥的院子。” 小厮说道:“大理寺的人说还是不要乱动少爷的东西比较好。” 毕竟若是有人趁其不意塞了什么证据过来可就不好了,不过后半句小厮倒是没有对纪颜宁说出口,毕竟跟在柳长源身边的人都知道表小姐和少爷关系不错。 纪颜宁点头,说道:“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一起。” 她带着珍珠往柳长源的书房里去。 柳长源明年打算下场科考,所以书房里大多是备考的书籍,纪颜宁上前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案子的事情锦鹤每日都和她汇报一遍,所以很多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曾若羽身边的丫鬟借曾若羽的名义约了柳长源出去,后来段无瑕再带人去查那个丫鬟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跳湖死了,死无对证。 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柳长源。 可是为什么要陷害柳长源呢?能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表哥是怎么认识曾姑娘的?”纪颜宁突然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小厮。 小厮微怔,随即说道:“奴才也不记得了,或许是某个宴会上吧,又或者是在书店里认识的。听闻那曾姑娘文采斐然,还常常去书店寻些喜欢的书籍,刚好公子也常去那家书店,一来二去就见过了几次,但绝说不上熟悉。” 纪颜宁点了点头,目光在书架上游走了起来。 书架的角落里有几本并不显眼的话本子,她伸手拿下了其中两本,翻了几页,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又放了回去。 想到小厮说那曾姑娘喜欢看诗词集,她在书架上倒是找到了几本,伸手拿了出来,翻了几页,看着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放回了书架上。 她转身看向了书桌上,目光却落在了一本被压在最底下的一本诗词集上。 其他的书都是和科举有关的书籍,就这一本“闲书”,纪颜宁伸手将那书给抽了出来,翻了几页却也没有发现有何特别之处。 她正打算放回去的时候,却从书里的最后一页掉落出了一张纸。 纪颜宁微微蹙眉,随即伸手将那掉落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站在纪颜宁身后的小厮似乎也不知道那本书上居然还夹有一张纸。 纪颜宁展开被折过的纸张,上面写的是一首情诗,是用漂亮的小篆体些出来的,字迹婉转细腻,看起来出自女子之手。 “这是什么?”小厮问道。 纪颜宁淡淡地敷衍道:“大概是随手摘抄的诗句吧。” 她拿着这张纸,却觉得脑子越来越晕沉了,脚下一软,有些站不稳。 “小姐!”珍珠看着纪颜宁要摔倒的样子,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小厮看着纪颜宁那张苍白的脸,也是劝道:“表小姐身子不舒服,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纪颜宁将那纸张放入了自己的袖子里,用手扶着书桌面前让自己站起来,随后将刚才那本诗词集放回原处,这才在珍珠的搀扶下缓缓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纪颜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随即便晕了过去。 “小姐!” 珍珠惊呼一声,还没等她将人扶住,纪颜宁已经被人揽入了怀抱之中。 她抬头这才发现暄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这里,将纪颜宁给扶住了。 容澈将纪颜宁横抱起来,目光看向了珍珠,说道:“颜宁怎么会在这里?” 珍珠有些内疚:“小姐说想要出门走走散心,然后不知怎么就想来看看表少爷的院子,然后就过来了……” 容澈现在没空去责怪珍珠,抱着纪颜宁便往她的院子里走。 安氏听到消息也匆匆赶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看着躺在床上的纪颜宁面无血色,她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柳长源的消息,倒是忽略了生病的纪颜宁,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现在越来越严重了,竟然还晕了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都堆到一起过来了。 正文 第580章 梦中的话 纪颜宁只觉得头疼欲裂。 仿佛有人在她的脑子里一直哭,一直哭,有时候还会发出惊恐的叫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被炸裂开了,突然就落入了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就站在这片黑暗里,看不见尽头,不到一丝的光亮,然后她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哭声。 “你是谁?”纪颜宁开口问道。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凉州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个人皮灯笼在说话,所以这会儿感觉似曾相识,一时之间便问出了口。 可是当她问出口,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哭声依旧。 纪颜宁抬步朝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看不到尽头,便停了下来。 纪颜宁觉得很累,可是她回想起自己好像是拿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手情诗,应该是个女子写的。 “你是……曾若羽?”纪颜宁开口试探地问道。 她上次就发现自从自己的尸骨被挖出来之后,她能感受拿到那些死去的人灵魂。 或是是因为自己碰了她的东西。 “是。” 哭声戛然而止,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答了她。 纪颜宁问:“你跑我这里哭,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吗?你是怎么死的?” 那个声音道:“你不怕我吗?” 纪颜宁苦笑,回答道:“怕,但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我也想继续活着。”那个声音道,“我不甘心。” “为何不甘心?”纪颜宁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声音道:“是曾若兰。她买通了我身边的丫鬟青梅,带我去了巷子里,然后有个男人就抓住了我,我一直挣扎,他就拿出了刀子,捅了我好几刀,好疼。” “我质问青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说是曾若兰的意思。”曾若羽的声音很是悲伤,又很是愤怒。 纪颜宁道:“那你和柳长源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你写的情诗在他这里?” “什么情诗我不知道。”曾若羽说道,“我只是见过柳公子几次而已,并不熟稔。” 纪颜宁轻叹一口气。 看来她的表哥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柳长源呢? 曾若羽的声音又响起来:“我能和你一样活过来吗?” 纪颜宁道:“你知道?” 上次的那只灯笼也似乎说过同样的话,她们都知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 那声音道:“感觉出来的,你和我有点像。” “像鬼吗?”纪颜宁问道。 那声音幽幽地说道:“我是鬼了吗?” 语气里满是委屈。 纪颜宁:“……” 曾若羽似乎又开口说着什么,只是声音越来小,越来越淡,纪颜宁已经听不清楚了。 容澈守在纪颜宁的床前,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伸手将她的眉给轻轻抚平。 这期间安氏常常来照看着纪颜宁,只是因为分家的事情,倒是有些忙不过来,只有傍晚的时候才会过来。 大房最后还是同意了搬出柳府的条件,不过在其他方面定然是要多一些的。 柳员将柳家的人都叫到了正院的大堂里,还有族里的两个老人。 分家嘛,总是要有人来见证的。 柳芸婷来到大堂的之后,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连纪琅都被叫了过来。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纪琅,明明是柳家的事情,他怎么也过来了? 纪琅像是没有看到她的不满的眼神一般,仍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而在他旁边的柳长卿,目光看到了柳芸婷,面无表情。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就说一下今日分家的事情。”柳员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道。 纪琅面色淡淡,或许柳员叫他过来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柳家怎么分家都不关他的事情。 或许在旁人看来柳家的家业不小,可是和宝昌记比起来,那真的是不值一提了,就算是柳牧分不到多少的钱财,他已经找好了宅子,搬出去也无妨。 只是柳员这话音刚落,柳芸婷便在底下低声道:“分家就分家,我们柳家的事情,关姓纪的什么事?” 她这话一出,柳员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柳芸婷向来怕祖父,便只能闭了嘴。 柳员说道:“说是分家,那就要公平,如今我觉得将家产分为四分,大房二房三房有份,琅儿和颜宁也是有份的。” 他的话音刚落,二房三房的人立即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柳员。 柳长祗眸子阴沉,说道:“祖父,为什么纪家的人会有份?他们又不是我们柳家的人,凭什么要和他们这对吸血的姐弟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柳芸婷道:“就是!他们姐弟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现在还想要分家产!凭什么!” 柳旸想到父亲会偏心大房,没想到竟然连纪颜宁和纪琅都给考虑进去了,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惊讶。 纪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到柳员的话,他心里多少也是惊讶的,原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见证,没想到他也能分上一份,看到他们跳脚生气的模样,这感觉莫名不错。 “谢谢外祖父。”纪琅站了起来,拱手认真给柳员行了一礼,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怯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柳员道:“之所以分给你们姐弟,是因为你们母亲当年出嫁的时候并未从柳家带走一分嫁妆,这是我欠她的,就当作是还给你们了。” 提到柳羲儿,纪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这么说来,确实是自己和姐姐应得的。 王氏微眯起眼睛,开口说道:“纪家的家大业大,又有许多产业,都已经那么有钱了,想来这份家产也可有可无。” 纪琅听到王氏的话,却觉得有些好笑,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也不是傻子,谁还会嫌自己的钱多呢?既然是外祖父的一份心意,那外孙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不知道能分到多少呢?” 王氏听到纪琅的话,心里倒是气得慌,恨不得将他给赶出去。 纪琅这小崽子,真是和他姐姐一样的讨人厌! 正文 第581章 想要院子 柳楠说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纪琅的母亲都已经嫁出去那么久了,现在要分一杯羹未免有些不妥。就算是要分,那玥儿理所当然也应该要有一份。” 王氏说道:“是啊,既然都是柳家的女儿,玥儿确实应该有份,既然玥儿如今不在了,就将她的那份给雨晴也是不错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乐意看到这纪家的姐弟得利。 柳员听着他们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开口道:“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因为当初羲儿出嫁的时候没有嫁妆,所以才会有她的一份,而玥儿当初出嫁的时候,动的不少还是羲儿生母的嫁妆,难道还不够吗?” 被柳员那么一说,二房三房的都噤了声。 虽然说纪家的姐弟有份,但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柳员继续说道:“这几天经过我的深思熟虑,还有问过了你们的意见,柳牧也同意将这宅子留给二房和三房,不过既然他没要宅子,会格外分到约同等价值的那在铺子和庄子上,这个你们可有意见?” 柳楠和柳旸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毕竟柳家的家底他们多少还是清楚的,那些铺子和庄子赚不了多少钱。 于是在几个族老的见证下,倒是将柳家给分了个干净,不过柳员还是会继续住在柳府里,还有三个儿子每个月都必须给同样的孝敬。 纪琅还分到了两个铺子和两个庄子,他也就受了下来。 “虽然已经分了家,但是颜宁如今还病着,等她病好之后再搬走也不迟。”柳员说道,“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这样一锤定音,就算是彻底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纪琅收了房契地契还有铺子的契约,并没有在正堂留多久,便去纪颜宁的院子了。 他对于柳府并没有太大的留恋,就算是换个地方住也并无不可。 他走到纪颜宁的院子的时候,容澈还未曾离开,看见他守在姐姐的床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暖意。 “王爷。”纪琅上前。 容澈回头看了一眼纪琅,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姐姐了,若是她醒了,记得告知我一声。” 纪琅应了一声:“好。” 容澈看着安静躺着床上的纪颜宁,眸子幽深不已,抬步离开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已经昏迷了两日了,还未醒过来,纪琅担心不已,可是找了不少的大夫都查不出病症来。 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就算是着急也无济于事。 柳长源的案子还在审理之中,柳牧和安氏既要为柳长源的事情分心,又要担忧着纪颜宁的身子,而且因着柳长源的事情,柳牧被弹劾不少,有人落井下石,日子并不好过。 这也正是柳楠和柳旸能够断定柳牧不会对他们兄弟俩下手的缘故,他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的还有那么多,自然不会分心来对付其他人。 纪琅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纪颜宁仍是一副沉睡的模样,根本就没有醒过来意思,便让小厮将自己的功课和书籍送到了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继续等着她能够醒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纪琅将那些要做的功课都已经看了一遍,这才起身。 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吵闹,纪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外面是怎么回事?”纪琅问旁边的小厮,“出去看看。” 小厮快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赶回来,上前回答道:“少爷,是芸婷小姐在院子外吵闹,说是要进院子。” 纪琅听到是柳芸婷,眸子里有些阴沉,让小厮把桌子上的书籍都收拾好,随即抬步走向了院子的门口。 “这已经是我的院子了,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柳芸婷的目光看着那些守在门口的护卫,开始嚷嚷道。 然而无论她怎么叫唤,纪九他们就是不让路,直接将她给挡在了院子的门口。 纪琅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柳芸婷指着那些侍卫大骂放肆,让他们滚开。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院子?”纪琅开口道,目光盯着柳芸婷,神情冷淡。 柳芸婷看见纪琅,开口道:“刚才你也在大堂,祖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整个柳府和大房都没有关系了,正好这个院子划给了我们二房,我父亲说过了,日后这院子就归我了。” 纪琅道:“外祖父也说了,在我姐姐的病没好之前,不用搬出去。” 柳芸婷道:“可以不把你们赶出去,但是你们还是乖乖去住客房吧,能够收留你们已经是我们大发慈悲了。” 纪琅看着柳芸婷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有些厌恶。 之前柳长源还未出事的时候,有柳牧镇着,二房和三房还算是听话,和他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没想到一有事情,就是他们先踩上一脚,或许他们早就对大房和自己积怨已深,只是现在才找到可以发泄的地方罢了。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纪九,问道:“我姐姐可能对你们说过不得打女人?” 纪九听着纪琅这么问,随即摇头道:“大小姐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纪琅冷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在等什么,任何打扰姐姐休息的人,都不用客气。” 既然已经分了家,倒是也不怕他们二房三房找什么麻烦了。 更何况是柳芸婷先咄咄逼人,这样的人,纪琅都懒得与她周旋。 “是。”纪九听到纪琅的吩咐,随即应了一声。 柳芸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琅,眸子瞪大:“纪琅,你敢这样对我?” 纪琅抬头看着他,他年纪不大,个头也不算高,只是那阴骘的目光却看得柳芸婷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就能将自己给捏死一般。 他说道:“这些护卫打打杀杀惯了,刀剑无眼。为了一个院子,若是不小心砍到你,或者是划伤了你的脸,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你说是不是?” 柳芸婷看着那些护卫缓缓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她吓得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咬牙道:“这是在柳府,你们要是胆敢乱来,我定饶不了你们!” 正文 第582章 铺子来换 虽然柳芸婷那么说,可是心里确实害怕不已。 这些护卫比起整个柳府的护卫都要厉害些许,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和脸蛋来做赌注。 纪九手上那明晃晃的刀剑,更是让她畏惧不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声音从柳芸婷的背后传了过来。 柳芸婷和纪琅看了过去,正在走过来的人正是柳长祗。 对于这个道貌岸然的人,纪琅对他的印象向来不好,总得来说,他们二房没一个好东西。 柳芸婷看见柳长祗,心里却是高兴得很,急忙上前道::“大哥,你可算是来了,纪琅竟然想要让那些护卫来打我,还扬言要划伤我的脸!” 纪琅目光愈发冷淡,别说是柳长祗,就算是他们二房里的柳楠亲自过来,他都未必看一眼。 柳长祗的目光看向了纪琅,说道:“纪表哥,这个宅子确实是归我妹妹了,她想要住在这里,我们会给纪表妹再安排另一个院子的。” 纪琅的挑眉,看了一眼柳长祗,随即开口道:“袁大哥,有人太吵了,既然他想当蝉,就把他扔到园子里那棵长得最高的树上去,让他好生叫唤。” 纪琅的话音一落,一个人影在柳长祗和柳芸婷的眼前闪过。 突然柳长祗感觉到脖子间的衣服一紧,似乎被什么人给拉扯住了一番,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离了地,猛然开始尖叫了起来。 袁武一把抓着柳长祗,带出了不远处的园子里,直接将他挂在了那棵最高的树杈上。 “啊——你们想要干什么,把我放下了啊!” “放我下去,纪琅!” “这里好高啊,救命啊,父亲救我!” 柳长祗紧紧地抱着那树干不撒手,生怕自己乱动就会摔下去成了肉饼,只能一直呼喊着想要有人将他给放下去。 柳芸婷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心中吓了一跳,看着回到纪琅身边的袁武,下意识又后退了好几步。 纪琅说道:“果然这里清静了不少,若是再有人敢打扰姐姐休息,就送她去和柳长祗一起挂树上好了。” 柳芸婷听到纪琅这么说,心里虽然不甘心,可仍旧是闭了嘴,不敢再说话,生怕袁武也会将自己扔到树上去。 纪琅瞥了一眼柳芸婷,随即带着自己的小厮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长祗被挂在树上,倒是让二房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让府中的护卫将人给救下来,可是那树很高,又是晚上,就连护卫都束手无策,只能打着灯笼围绕在大树旁,想着要将人给弄下来。 柳楠派人给纪琅道歉,让他把人给弄下来,好说歹说都没有用,纪琅是铁了心要好好整治一番柳长祗。 然后又去求了纪颜宁院子里的那群护卫,可是却没人松口,送钱都不管用。 柳楠倒是想找个武功高强的人将儿子给救下来,可是他又找不到门路,这么一耽搁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柳长祗被挂在树上一整个晚上,可是却半点都不敢睡,战战兢兢地一直在树上哀嚎哭叫着,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等早上看清了自己被挂在多高的树上,他被吓得更加腿软了。 “纪琅,他好歹也是你的表哥,昨日是芸婷和长祗不懂事,你就放过他们吧。”柳楠开口道,“你二舅就那么一个嫡子,他可不能出了事情,若是他真的摔下来,那你也得坐牢是不是?” 一大早上,纪琅正要去书院,便被柳楠给拦住了。 原本昨日分家对他来说还算的上是一件好事,至于柳芸婷去纪颜宁的院子里闹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想任女儿去罢了。 哪里想到纪琅居然让护卫将人挂在了树上。 就算是府中的护卫能够爬那么高,也没有把握将人给救下来,所以他只能求到纪琅的头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居然要求到这个不到十岁的黄毛小儿身上。 这小子年纪不大,鬼主意倒是不少,在柳家住的这两年,愣是没吃半分亏。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柳楠,说道:“你若是想要我帮忙,可以。” 柳楠见纪琅终于松了口,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不过城南的那个木材铺子,我要了。”纪琅淡淡地开口道。 等柳楠听清了纪琅的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纪琅目光看着柳楠,说道:“我说,要把柳长祗放下了可以,但是你要把城南的木材铺子给我。” “你做梦!”柳楠忍不住骂道,“你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计,果然是贱商生出来的儿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利益,连你舅舅的钱都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京兆府报案,将你给抓起来!” 纪琅确实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你先过来求我的,要人办事总得给报酬,而我要的报酬不过只是一个铺子而已,如果你不想给铺子,那也可以去找别人。” 柳楠道:“你让人将我长祗挂在树上,光凭这件事就能让衙门将你拿下。” 纪琅垂头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说道:“我不过是和表哥开个玩笑而已,大魏律法里可没有说不能把人挂树上,而且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等他摔得缺胳膊断腿的时候,你再去衙门告我也不迟。” 他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下来,转身就打算走出柳府去书院。 柳楠看着纪琅要离开的背影,只能咬牙道:“好,城南的木材铺子。” 分家的时候,二房分到的铺子不多,可是这个木材铺子却是最不赚钱的一个,平日里收益太少,连他都有些嫌弃。 可是嫌弃归嫌弃,原本是自己的东西却要拱手让人,他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纪琅顿住了脚步,听到柳楠的话,转头笑得眼睛弯弯。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柳楠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竟然就真的答应下来了,被一个黄毛小儿给骗得团团转! 纪琅让袁武将柳长祗从树上带了下来,直接扔到了地上。 二房的周氏哭着上前抱着柳长祗,却是闻到他身上一股臭味。 正文 第583章 容澈道歉 柳长祗被挂在树上一晚上,早上又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如今身上自然是臭烘烘的。 “我的儿啊。”周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忍不住要哭了起来。 她的心里是恨极了纪家姐弟,可是如今又完全对他们姐弟两人无可奈何。 让人将柳长祗送回院子里好生安置,瞪了一眼纪琅,这才带着柳芸婷回了二房。 纪琅早就找到了合适的院子,正在修缮打扫之中,大概要过两日才能入住,不然他也不想留在柳府和这群人在一起,相互看不顺眼,不喜的又何止是他们。 “少爷,小姐醒了,正让您过去一趟。”紫玉匆匆走了上前,低声对纪琅说道。 纪琅听到纪颜宁醒过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姐姐醒过来了?” 紫玉点了点头。 纪琅急忙朝着纪颜宁的院子而去,脚步匆匆。 当他来到纪颜宁的房间的时候,看见纪颜宁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桌子前缓缓地喝着一碗清粥。 “姐姐。”纪琅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冲着他淡淡一笑,点头道:“你放心,我没事。”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躺了几日看起来更加瘦削了些许,连嘴唇都不见血色,仿佛一阵风都能将这么瘦弱的她给吹倒似的,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纪琅说道:“我去请大夫过来再看看。” 纪颜宁说道:“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了,再养两天就好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纪琅点头:“那姐姐要好生休息。” “你这是要去书院了吧?”纪颜宁看着天色似乎不早了,这会儿去书院只怕是要迟到了。 纪琅却不在乎的说道:“无妨,迟到个把时辰不碍事的。” 纪颜宁笑道,目光看向纪琅,说道:“你们书院有个叫冒聪的学生是不是?” 纪琅思索了片刻,说道:“似乎是有这么个人,好像是钦天监正监的儿子,比我年长几岁,是劳夫子班里的师兄。” “你帮我带句话,让他转告他爹爹,让正监大人去一趟纪宅,我想见他。”纪颜宁对纪琅说道。 纪琅有些不解:“姐姐为何要见正监大人?” 纪颜宁目光看着纪琅,只是淡淡地笑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多灾多难,想让正监大人帮忙算算我的命数罢了,不过此事你莫要张扬才是。” 纪琅不疑有他,便应了下来,点头说道:“姐姐放心,带个话而已,不过我怕正监大人和冒师兄未必愿意帮忙。” 纪颜宁说道:“你尽管帮我转达,他们会同意的。”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纪琅也不再多虑,说道:“那琅儿就不打扰姐姐了,等我下学再过来。” 纪颜宁笑:“好。” 纪琅看着纪颜宁是真的无事了,这才放心地去了学堂。 今日是最严厉的高夫子的课,这回迟到了,只怕要站上半节课才行了。 纪颜宁喝了半碗粥,就觉得有些乏了,她看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瘦削的看起来毫无力气。 她微微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她是个死过一次的人,这一点她很清楚,可是她都已经将尸骨迁出了那些阵法,将完整的尸骨葬在了家人的身边,然而还是会有异常。 连她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珍珠上前道:“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纪颜宁摇头,说道:“没有。对了,表哥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珍珠说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表少爷,确实有些不利,而且城中流言四起,都是在针对柳家的,昨日舅老太爷已经分了家,这个宅子日后就是二房和三房所有,让大房要搬出去。” 珍珠将这两日的事情都细细和纪颜宁说了一遍。 纪颜宁静静的听着,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的脑子里还回荡着之前曾若羽说的话,曾若羽的死是由曾若兰害的,也难怪那日曾夫人牛氏这般想要留长源入狱,只要柳长源成为凶手,那么和她女儿就毫无瓜葛了。 可是现在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柳长源,想要翻案实在是太困难了。 紫玉让厨房炖了补身子的鸡汤,端到了纪颜宁的桌子上,只是纪颜宁喝了两口便觉得腻得很,挥手让紫玉将鸡汤个撤下去了。 容澈听到纪颜宁醒过来的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紫玉端着乌鸡汤走出来。 纪颜宁身子还有些虚弱,但是她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喝药也无济于事。 看见容澈走进来,纪颜宁垂眸,并未说话。 容澈上前见她正要站起来,便扶住了她。 “我没事。”纪颜宁说道,“不用担心,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容澈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淡漠,将她缓缓扶着到了椅子旁,让她坐了下来,说道:“对不起。” 纪颜宁没有抬头看他,反倒是问道:“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容澈说道:“对不起,其实那天我有去玲珑山,看到那尸骨被盗了,只剩下一个空坟墓,但是没有立即告诉你。” 纪颜宁说道:“无妨,我现在知道了。” 容澈道:“我以为我可以先找出原因和背后的人再告诉你的。”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容澈:“那么现在找到了吗?” “没有。”容澈说道,“只是知道他们和之前刺杀我的人是同一批人,但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玲珑山的事情的,我让纪文煦去问过镜渊了,镜渊说其实知道玲珑山乃是应家埋骨之所的人不在少数,有一些应家和楼家的朋友也曾上门找过他们询问过,他并没有拒绝回答。” 纪颜宁沉思片刻,没有接话。 容澈继续说道:“我想着能够知道应家的事情又刺杀我和皇帝的,应该和应家有不少的渊源。” 纪颜宁道:“那你为何前几日不告诉我?” “我……只是怕你分心罢了。”容澈说道,“你身子不适,我不想让你太担心。” 纪颜宁的面无表情:“所以你就瞒着我?” 容澈看见纪颜宁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如果媳妇想知道什么,我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媳妇不问,我也一定会干干净净的坦白,不会留有任何一丝的隐瞒,真的,你要相信我!” 看着容澈这般急于解释的模样,原本心中就没有多少怨气的纪颜宁倒是轻笑了一声。 看见纪颜宁笑了起来,容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584章 见到冒云 容澈将那日的事情跟纪颜宁说了一遍,不过他倒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一定要取他的性命。 “或许是觉得我在应家的事情上掺和得太多了?”容澈挑眉,如果不是后来的日子和萧少北相处之后了解了他的性子,他甚至会怀疑是萧少北所做的事情。 纪颜宁脑子里有些乱,仍是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她倒不觉得那些背后的人会是站在应家这一边的。 至于豌豆花……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如今让纪颜宁细细算的话,也数不出到底有谁知道了。 纪颜宁道:“这些人会不会就是陷害三表哥的人?”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何以见得?” “不过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推断罢了。”纪颜宁说道,“不然如今谁会想要弄倒柳家?”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这句话,眸子微动,说道:“或许还挺多人想要弄倒的。” 纪颜宁道:“你是说皇帝和二皇子他们?当然,不无可能。” 所以柳员才会同意分家,说白了,还是想要置身事外。 纪颜宁对他向来都不抱太多的希望。 这些事情都混在一起,想得纪颜宁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容澈说道:“你还是先好好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再说,至于你表哥的案子,有段无瑕压着,就算是拖一两个月也无妨。” 纪颜宁点头,只能如此。 知道纪颜宁醒了,柳牧和安氏他们都过来看了纪颜宁,这才放心了不少。 安氏倒是没有和纪颜宁说起柳长源的事情,毕竟纪颜宁的病才好,更是不能让她再分心。 不过安氏倒是抓到了两个之前在柳府里最开始散布流言的人,他们其实也是收了钱办事的,不过至于是谁,她们根本也说不出来,只是拿了钱,就做事。 安氏被气得不轻,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故意害柳长源。 第二日纪颜宁乔装出了柳府,自从厉霄云中毒之后,对于柳府的监视便薄弱了不少,只要动动手脚,出门就不会被厉霄云的手下发现。 厉霄云现在为皇帝办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容嶙的眼皮下,她自然得小心着些。 不过她到纪宅的时候,冒云已经等候了不久了。 纪颜宁带着面纱,看见正在院子里看景致的冒云,随即走了上前,行了一礼:“正监大人。” 冒云回过头,看见穿着素色衣裳戴着面纱的纪颜宁,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不知纪姑娘找我过来所为何事?”冒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袁武。 袁武会意,随即退到了不远处的地方,在这里倒是无人能打扰到他们的谈话。 纪颜宁摘下了自己的面纱,看向了冒云,说道:“自然是有事相求,正监大人不介意在亭内一叙吧?” 她说着伸出手,朝着池塘旁边的亭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冒云看着纪颜宁的这张脸,眸子里有些失望,虽然外貌出众,但是和应采薇相差甚远,毫无相似之处。 不过今日的她看起来面色惨白,脸上并无血色,想起了冒聪说她已经病了好几日。 “正监大人,请。”纪颜宁眸子弯弯,看着冒云。 冒云倒是没有客气,抬步走上了亭子里,坐在石凳上。 这个亭子在一个小坡上,旁边是个小池塘,池塘里面种了不少的荷花,还养了五六条鲤鱼。 这宅子不大,可是景致皆是不错。 冒云的目光又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听闻纪姑娘医术高超,怎么会病了这么些日子还未好?” 纪颜宁听着冒云的话,垂眸笑道:“有些病,不是医术高就能解决的,这次找正监过来,自然也是为了我这个病。” 冒云说道:“我不同医术,自然不懂如何医治,只怕纪姑娘是找错人了。” 纪颜宁说道:“找没找错,试试不就知道了?更何况,我可从未说过我这是生病了。” 冒云道:“不是生病还能是为何?” “正监大人相信借尸还魂的事情吗?”纪颜宁倒是不想再绕弯子,开口就对冒云说道。 冒云听着她这话,微眯起了眼睛,并未出声。 纪颜宁端起了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冒云都斟了一杯茶:“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 冒云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你觉得我猜到了什么?” 纪颜宁说道:“猜到我就是应采薇。” 冒云虽然有准备,可是当纪颜宁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一下,眼前的人,真的是应采薇。 “你不怕我去告发你?”冒云开口说道,“若是我去告诉皇上,你定然活不过两日。” 纪颜宁笑,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她说道:“我相信你不会的,如果你要告发我,之前的那一回交手你已经把我给卖了。” 冒云道:“正如你所言,那是我欠你的。” “所以这次我又来找你了。”纪颜宁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我相信你会帮我的。” 冒云沉默下来。 纪颜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是陈茶,她不太喜欢。 将茶杯放下,她看向了冒云。 “帮你什么?”双方沉默了半响,冒云开口道。 纪颜宁眼睛里带着丝丝的笑意,说道:“你好像对于我能继续活着这件事,并不怀疑。” 冒云说道:“你命格如此,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两年前就回来了,我察觉到天象有异,可是并不知道你会在哪里,还以为只是算错罢了。” 纪颜宁听着冒云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减,说道:“可是我发现,我醒过来之后,多了一些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 “比如呢?”冒云问。 纪颜宁道:“比如我能和已经死去的人交谈。” 冒云道:“这叫通灵,一般只有道行比较高的人或者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通灵能力,但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从我祖父的书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正文 第585章 她的试探 纪颜宁听着冒云的话,也觉得有些荒诞不经。 她从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对于一些这方面的书籍看得也不少,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纪颜宁说道:“这样特殊的存在,真是不好受。” 冒云道:“可是有的人求之不得,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想要的人不少。” 纪颜宁倒是赞同:“是啊,若不是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能站在你的面前了。” “可是我现在还是不能明白,我到底是如何活过来的。”纪颜宁看着冒云,“这是我此行的目的,关于这些事情,我只相信你。” 似乎那个护国寺的方丈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纪颜宁对于护国寺没有好感,总觉得他们和容嶙有些勾结,她不相信护国寺的人。 若是让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是要活不久了。 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自然不想死得那么快。 冒云看着纪颜宁,苦笑说道:“我不是道士,你怎知来找我就能知晓?” 纪颜宁道:“你们钦天监不少和道士有些瓜葛吧?当然也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因为我说过了,我不相信其他人。” 冒云点头,说道:“我知道当初苏贵妃将你的尸体一分为五,分别葬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并让道士施法镇压,听闻使用那样阵法之后,死去的人便无法转世轮回,无法再投胎,只能成为游魂野鬼,成为这世上空荡荡从存在。或是因为有人动了坟墓里的法阵,所以你借尸还魂又活过来了。” 纪颜宁听着冒云的话,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把那五份尸骨都挖回来了。” 冒云听到纪颜宁的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掩盖了下去。 他继续说道:“那合葬在一起,让想来应该不会有再有影响了。” 纪颜宁却是一脸为难道:“可惜,我虽将所有尸骨合葬在一起,然而有人将我的墓给盗了。” “什么?”冒云惊讶,有些不可置信。 纪颜宁道:“我说有人盗了我的墓,带走了我的尸骨。” 冒云道:“是谁?” 纪颜宁的目光幽幽地看着冒云,并未言语。 看着纪颜宁那打量的目光,冒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应……你居然怀疑我?!” 纪颜宁仍是坐在石凳上没有动静,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原来你找我过来,就是因为怀疑是我动的手脚?”冒云冷笑,说道,“我又为何去动你的尸骨?” 纪颜宁缓缓站了起来,站在冒云的面前,说道:“需要理由吗?那是因为我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冒云只觉得纪颜宁真是不可理喻,抬步饶过了她,正打算离开亭子,可惜纪颜宁从袖子里就抽出了一把匕首,握住了他的手腕,将匕首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匕首冰冷的触感让冒云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你想如何?”冒云咬牙切齿地说道,“尸骨不是我偷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纪颜宁说道:“谁说得准呢?你最好别乱动,要是这刀不小心割断了你的脖子可怎么办?” 冒云沉眸,有些愤怒地说道:“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相信我?是,我幼时不懂事,将你的命理散布了出去,是我的不对,害你一直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活过,害你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怨我,杀我,我都没有任何的意见!这是我自作自受!” “但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我不认。”冒云继续说道,“自从知道你回来,我也从未打算干涉过你的任何事情,你叫我出来帮忙,我愿意,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纪颜宁沉默,手中仍是紧紧地握着她的匕首,一言不发。 冒云见她没有动静,说道:“你心里恨我可以,现在想要杀我也可以,但是这一切和我家人无关,祸不及家人,希望你放过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纪颜宁看着这样的冒云,将手中的匕首给收了起来。 她面色清冷,说道:“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 直到纪颜宁将匕首给收了回去,冒云心里恼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回头看着纪颜宁,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是愈发的苍白了。 眼前的纪颜宁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罢了,应采薇死的时候也才十七,都还是孩子一般的年纪,她害怕和怀疑也是很正常的。 若是寻常人,定然做不到她这般心思缜密。 纪颜宁抬头看着冒云,说道:“怎么,生气了?” “和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气可生。”冒云说道。 纪颜宁笑,说道:“是啊,只有我还是个小丫头,你们年纪都大了。” 她失去了二十年,一转眼,曾经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历经了不少的沧桑,还有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冒云听着纪颜宁的话,若不是知道她是个什么养的性子,还以为她在暗搓搓地指他的年纪老了。 “我太害怕了,不知道应该要相信谁。”纪颜宁说完苦笑了一声,“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会落得跟之前一样的下场,我赌不起,谁知道我还有没有下一次活着的机会。” 冒云听着纪颜宁的话,心里却觉得异常的辛酸。 纪颜宁看着顿在原地的冒云,说道:“既然不走,就留下来帮我。” 冒云不悦地看着纪颜宁:“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问道:“难不成让我用刀架着你的脖子再问一遍?” “果然不能指望你这个人能有良心。”冒云虽然这么说,可还是转身回去坐在了纪颜宁对面的石凳上,“让我帮你什么?” 纪颜宁看着冒云,只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卑鄙的,她知道冒云一直以来对自己有愧疚,所以对她想要补偿,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要求他的帮忙。 她想要冒云的帮忙,可是却不得不先试探他。 二十多年过去,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保持着初心的,有的人或许早就变了。 正文 第586章 她的师兄 等冒云从纪宅离开之后一段时间,纪颜宁这才带着面纱从后门走了出来。 眼看着已经快到了下午学院里下学的时候,纪颜宁上了马车之后便吩咐袁武往白鹭书院而去,打算和纪琅一同回府。 到了白鹭书院的门口,纪颜宁从马车上下来,来得有些早,还未下学,她便抬步走入了白鹭书院等候着。 书院里平日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但是学生的家人倒是可以的,只是这个时间,能在书院里闲逛的也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看着院子里的那棵长得郁郁葱葱的梧桐树,纪颜宁在总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很多事情都太久远了,她是再难回头了。 有风吹过,吹落了几片梧桐叶,纪颜宁俯身捡了起来,回想起曾经的日子,她喜欢拿着树叶当书签,夹在自己所看的书里,直到将树叶夹得干瘪,又是别样的感觉。 书院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在这鲜少有嘈杂声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悦耳。 纪颜宁是有些羡慕他们的,因为他们有很多伙伴一起念书,一起成长。 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她的天赋非比常人,所以祖父就单独让师父教她,琴棋书画,君子六艺,祖父还时常亲自考核,因为鲜少有人跟得上她的进度,所以连伴读都不曾有。 但是她并不是没有可以交流的人,镜渊师兄就是其中一个。 镜渊是皇子伴读,是她祖父的学生,聪明过人,对她亦是十分的照顾。 回想起当初的日子,纪颜宁只觉得似乎太过遥远了。 听到淅淅沥沥的下雨声,纪颜宁这才回过神来。 仰头一看,原来自己的头顶上已经有了一把油纸伞,纪颜宁下意识回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撑伞的人,是镜渊。 看见纪颜宁有些恍惚神外的模样,镜渊的脸色却平静的毫无波澜。 “纪姑娘,下雨了。”镜渊开口道。 他穿着一袭白衣,身形笔直,一如曾经的少年,可惜时光向来残忍,在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痕迹。 纪颜宁回过神,随即颔首道:“多谢镜渊先生。” 她说着便抬起袖子遮住头顶,小跑着往廊内的方向而去,只是她刚抬步想跑,脚下去忍不住发软,身子太过虚弱,整个人往前到下去。 镜渊眼疾手快,握住纪颜宁的手臂将她给扶住了。 “下雨路滑,小心些。”镜渊说着将雨伞撑在她的头上,示意她不用着急。 他这才看见纪颜宁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连握在手里的手腕都显得如此的纤细,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整个人毫无生气。 若非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他都会怀疑纪颜宁这是要病入膏肓了。 他微怔,随即问道:“纪姑娘似乎是身子不适,为何不在家中好好休养?” “不碍事。”纪颜宁苦笑一声,似乎并不在乎。 镜渊正要扶着纪颜宁往廊内而去,突然旁边有人揽住了纪颜宁的双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原本握着纪颜宁手臂的手已经被人挡开,将纪颜宁揽入那人的怀着。 纪颜宁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容澈,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容澈看着她,脸上有些不满,语气微沉:“我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还想不起来要乖乖回去休息?居然敢自己偷跑出来,胆子大了?”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模样,虽然生气,更多的却是关心,只能赔笑道:“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来。”容澈说道,“你若是想去哪里,告诉我,一定要我陪你才可能出来。” 容澈看着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心疼得要死,但是这个傻子却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身体上心,都这样了还到处乱跑。 纪颜宁小声道:“我只是怕你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再多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回去了。”容澈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颜宁道:“我要等琅儿下学一同回去呢。” 容澈却仍是径自将纪颜宁给横抱在怀里,说道:“回马车上等着。”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在镜渊的身上瞥了一眼,神情冷漠不已。 镜渊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容澈抱着纪颜宁往书院的门口走了出去,秋鲤在旁边打着伞,倒是没有将纪颜宁给淋湿。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镜渊撑着伞站在原地,眸子里幽深不已,看不出他的心境和喜怒。 将纪颜宁抱上了马车,容澈这才问道:“你把你的身份和镜渊说了?” 纪颜宁摇头:“没有,他并不知道我是应采薇。” “看起来倒不像。”容澈说道,“他若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为何对你如此?”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副吃味的神情,却是无奈地苦笑道:“镜渊师兄为人向来不错,即便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人在那里,他也不会不管的,你想太多了。” 听着纪颜宁的解释,容澈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对于自己看不透的人,他向来都不会这般轻易的信任。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又问道:“听闻他是你的师兄,是你祖父的得意弟子,关系应该不错,你又这般的信任他,为何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纪颜宁问:“你是希望我告诉他?” “当然不是。”容澈否认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能将身份告诉萧少北,告诉北宫辰,告诉方太医,告诉我,却没有告诉镜渊,那不就证明他与你而言,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纪颜宁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打算将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只是迫于形势亦或是已经被察觉,不想再继续隐瞒和欺骗。可是镜渊师兄不一样,我原本可以和他毫无交集,那就不需要将他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这条路充满了太多的未知,以前认识的人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她如今是以纪颜宁的身份回来的,又何必让镜渊非要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容澈将她圈入怀中,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你放心,有我在就够了。” 正文 第587章 曾妹心虚 纪颜宁在马车里等候了一会儿,没多久秋鲤就已经带着纪琅过来上了马车。 看见纪颜宁在这里等自己,纪琅倒是高兴得很,只是看见她如此虚弱,又是担心不已。 马车在雨中缓缓朝着柳府而去,纪琅便开始和纪颜宁还有容澈说起了在书院里的事情,大多都是捡些有趣的事情说,倒也没人敢惹他的不快。 “对了,王爷,我能不能去大理寺的牢里去看看三表哥啊?”纪琅说道,“舅舅和舅母他们都很担心,可是大理寺不让他们探视,我就想去看看三表哥如何了。” 听到纪琅的话,容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叫姐夫。” 纪琅笑道:“姐夫。” “你不用担心,大理寺那边是无瑕负责的,他不会让人对你表哥动刑的。”容澈说道,“之所以不让家属去探视,自然有他的思量。” 听到容澈的话,纪琅说道:“听闻那曾家姑娘明日就要下葬了,现在还是查不到真正的凶手。” 他担心再这样下去,柳长源的罪名就要被坐实了。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眸子微闪,说道:“放心,很快就能抓到真凶了。” 纪琅有些意外地看着纪颜宁:“姐姐有办法?” 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今日的雨并不算大,马车回到柳府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只是地上仍是湿漉漉一片,才让人觉得刚才的雨并非是错觉。 容澈抱着纪颜宁往她的院子里而去。 “我可以自己走的。”纪颜宁双手环抱着容澈的脖子,低声对他说道,“你这样抱着我,让旁人看到多不好。” 容澈勾唇笑道:“我抱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好?旁人爱说便让他们说去,我从来都不在乎。” 纪颜宁轻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任由他去了,反正在柳府不是在街上,传不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当他们就快回到纪颜宁院子前的时候,迎面却遇上了柳芸婷。 “芸婷见过王爷。”柳芸婷上前给容澈行礼。 对于柳府里的事情,容澈一直都有关注着,如今看见柳芸婷给自己行礼,他倒是并未停留,直接从柳芸婷的身边走了过去。 既然是颜宁不喜欢的人,他自然是不想理会的。 眼看着容澈就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去,那般无视自己的模样,柳芸婷心里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倒是不明白纪颜宁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都护着她,不过是一个商籍出身的女子罢了,难道仅凭一张狐媚的脸就能迷惑旁人吗? 可是她却不敢再上前和纪颜宁明目张胆的作对,想起柳青韵的事情,就是因为惹了纪颜宁,才被暄王报复,落得现在如此下场。 之前她过来找纪颜宁的麻烦,还让她院子里的人将柳长祗挂到了树上,让纪琅趁机要了一个铺子。 这吃相当真是令人不齿。 不过一想到柳家大房很快就要没落,她的心里总算是能够舒坦了一点,谁让大房如此偏心,明明他们二房三房的人才是柳家的人,可是他们却偏偏更向着纪颜宁这对姐弟。 就算是暄王能够保柳长源不死,可是犯下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柳长源日后算是废了,而她的大伯日后也会因此备受诟病。 这两日柳家分家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众人都知道柳家二房和三房的人不愿意与大房为伍,所以才分家了,他们二房总算是落得了个好名声,还有几个世家小姐过来和自己攀谈呢。 想到这里,刚才碰到纪颜宁的哪点不快就消散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的曾家却是灯火通明。 灵堂里还躺着曾家大小姐曾若羽的尸体,听闻那曾大小姐死像极惨,怕有冤魂不散,特请了几个道士做法。 不过明日便要下葬了,只是如此守在灵堂里的,也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丫鬟罢了。 而距离灵堂稍远的曾家二小姐院子里,倒是安静得很。 “小姐。”一个丫鬟缓缓走进了房间,上前对曾若兰说道,“如今天色不早了,小姐是不是该歇息了。” 曾若兰正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头上插着不少的金钗玉簪首饰,弄得整个发髻上都是,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脑袋,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梳妆台一般。 然而曾若兰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抬手拔下了一只金钗,看着那样式就颇为喜欢。 她目光淡淡,说道:“这些好东西本来就该只属于我罢了。” 丫鬟不明所以,不过知道曾若兰向来喜欢奉承,便说道:“这些自然都是属于小姐的,如今曾府里只有您一个嫡出的姑娘,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曾若兰听着她这话,心里倒是高兴的很,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回头看了丫鬟一眼,说道:“你这丫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好歹姐姐还没有下葬。” “奴婢该死,是奴婢口无遮拦了。”丫鬟上前赔礼道,“不过奴婢只是太替小姐高兴了而已。” 曾若兰从一堆首饰之中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珠钗,递给了那丫鬟:“下去吧,日后可要记得不要乱说话。” 得了珠钗的丫鬟向曾若兰道了谢,那副模样倒是取悦了曾若兰。 丫鬟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整个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阵风从窗户吹过,将那白色的蜡烛吹得摇曳了几分。 原本还在欣赏着自己新得来的首饰宝贝,可是曾若兰总觉得周围似乎太过安静了些许,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已经打发了丫鬟回去睡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总觉得空荡荡的似乎有些瘆得慌。 特别是府中还停着曾若羽的尸体。 一想到曾若羽,曾若兰的心里一跳,莫名有些心虚,便让自己转过了身,可是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些首饰只觉得有些碍眼得很,便都给拔了下来。 “嗖——” 从背后传来一阵声响,曾若兰猛地回头,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文 第588章 装神弄鬼 曾若兰猛地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可是似乎都是没什么变化,这才让她更觉得心惊。 “谁?”曾若兰开口道,“是谁在外面?” 并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更外的清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努力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给看错了,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疑神疑鬼而已。 她将头上的首饰都给拆下来放置在桌子上,想要早点睡觉。 可是当她刚要抬步往内室的方向而去的时候,床旁边的蜡烛却突然闪了一下,一下子就熄灭了。 内室里变得有些阴暗了下来。 曾若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又打量了一遍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可是她却不敢再迈步往内室的床方向而去了,只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来人!”曾若兰开始喊道,“弄琴!无画!你们都死哪里去了!快点过来!” “有没人啊!丫鬟呢!” 曾若兰扯着嗓子往外面嚷着,可是房间外的院子也安静得没有任何的声响,本来应该睡在偏房的两个丫鬟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并未有人过来。 她是彻底慌了,于是抬步就想着冲出房间。 可是她朝着房间门跑了过去,却怎么使劲都打不开房间的门。 这个时候,房间里另一盏灯霎时也被灭了,整个房间里变得更加的阴暗。 “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曾若兰虽然害怕,可是只能咬牙喊道,可惜她喊出这话的时候,已经被吓出了眼泪,一个劲地怕打着房间的门。 从帷帐旁边缓缓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曾若兰吓得腿软直接倒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为什么要害我?”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了起来,那声音很深沉,很沙哑,只听得出大概是个女子的声音,飘忽不定。 曾若兰脸色大变:“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可是那个声音还在一直在她的耳畔回响着:“我死得好惨啊,是你害死了我,我把你当妹妹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曾若兰眼泪一直往下掉:“我没有想要害你的,你不要来找我!” “是你!”那声音控诉道,“是你买通了青梅,是你买通了凶手。” 曾若兰说道:“那是母亲做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找人索命就去找母亲,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是我杀的你!” 那声音幽幽地说道:“青梅说是你做的,凶手也说是你做的,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要抽你筋,喝你的血!让你尝尝死的绝望……” “不要!”曾若兰哭得已经都快晕过去了,她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不想的,都是翟夫人让我们这么做的啊!” “哪个翟夫人?” “就是翟太尉的夫人,她说要陷害柳长源,正好一举两得,我和母亲本来没想让你死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曾若兰苦苦哀求道。 那声音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曾若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只是翟夫人答应母亲说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定然会给我寻个好亲家,还说父亲也会受益。” “你没骗我?” 曾若兰连忙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你放过我吧!” 元娇娇从帷帐后走了出来,缓缓走到了曾若兰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曾若兰。 “你……你不是曾若羽?”曾若兰看清楚了元娇娇的这张脸,满眼都是震惊。 元娇娇冷笑:“她都被你害死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曾若兰听着元娇娇的话,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就是元娇娇在这里装神弄鬼! 她恼怒道:“你骗我!” 元娇娇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骗你又如何?连你的亲姐姐都能忍心杀害,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用。” 曾若兰这才想到她刚才把一切都托盘而出了,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元娇娇扑了过去。 她不能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 元娇娇看着曾若兰这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抬腿一脚就踹在了她的胸前,然后翻身一转,另一只脚踢中了她的脸。 “哐当——” 曾若兰被元娇娇踹倒在房门前,整个身体摔得疼痛不已。 “你今日……出不了曾府!”曾若兰打开了房间的门,立即朝着外面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来人啊!抓刺客!” 元娇娇却仍是看着她,并未着急追上前。 曾若兰跑出了房间,可是当她正要跑出院子的时候,却看见了院子门口处的一队官兵。 “你们快帮我抓刺客!就在我的房间里,快去啊!”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对面前的官兵嚷道。 元娇娇听到曾若兰的话,却是笑道:“曾姑娘眼睛不太好吗?眼前这位可是大理寺少卿,不是你们曾府的家仆,就凭你也想使唤他?” 曾若兰愣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元娇娇,又看了一眼段无瑕:“你们使诈骗我!” 元娇娇耸肩:“兵不厌诈,骗你怎么了?你还不是一样骗了所有人。” 段无瑕目光幽深,抬手一挥,吩咐道:“拿下。” 他身后的士兵上前,一下子就将曾若兰给拿下了。 曾若兰还想要挣扎,可惜已经被绑上了绳子,便开始大声的嚷嚷起来。 曾御史和曾夫人听到动静也开始朝着曾若兰的院子里而来,正好看见了段无瑕抓人这一幕。 “父亲母亲救救我!”曾若兰朝着他们大喊道。 段无瑕只觉得她呱噪得很,示意他的手下给曾若兰直接在嘴上绑了布条,她就算是想喊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曾御史看着段无瑕将曾若兰拿下了,脸色阴沉地上前:“段少卿,你私闯我府中,还绑了我的女儿,这是何意?” 段无瑕淡淡地说道:“在下奉命彻查曾若羽遇害一案,所以前来抓拿凶手,将犯人押回大理寺。” “放肆,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凶手!”曾夫人上前,咄咄逼人地看着段无瑕,“你们大理寺会不会查案?!” 正文 第589章 去太尉府 被官兵抓住的曾若兰使劲地挣扎着,想要自己父亲为自己主持公道,可是却根本挣脱不开官兵的束缚。 曾夫人上前,正想要帮曾若兰给解开绳子。 元娇娇开口道:“根据嫌犯曾若兰的招供,曾夫人买凶杀人,所以也得拿下。” 原本正想帮曾若兰解绳子的曾夫人听到段无瑕的话,忍不住骂道:“你几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会买凶杀人呢!那也是我们曾家的姑娘,我怎么会对她下手!分明就是柳长源杀的!” 在一旁看热闹的元娇娇继续说道:“凶手从来都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曾夫人怒道:“你有什么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段无瑕看了一眼曾夫人,随即抬手对身后的官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拿人。 曾夫人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忍不住走到了曾御史的背后,哭诉道:“老爷啊,妾身真是冤枉啊,就算他们是大理寺也不能这般冤枉人不是?” 曾御史的脸色很是难看,伸手护住了曾夫人牛氏,开口道:“段少卿,你总不能无凭无据就将人拿下,我的夫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段无瑕的目光看向了曾御史,说道:“这话是您的女儿亲口招认的,是真是假她的心里清楚,本少卿不过是按规矩办案而已。” 元娇娇道:“曾御史这般维护杀人凶手,不知道曾大小姐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你胡说什么?”曾御史听到元娇娇的话,开始怒斥她道,“夫人和若兰为什么要杀若羽,这说不过去!” 元娇娇耸肩,目光看向了曾若兰:“所以才要查啊,曾御史也是御史台的人,该不会是要包庇自己的妻儿吧?” 曾御史的脸色阴沉,目光看向了态度坚决的段无瑕。 段少卿这个玉面阎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就算是今日他不答应,也未必能懒得出段无瑕要拿人。 牛氏见曾御史沉默下来,随即摇了摇他的胳膊,哭诉道:“老爷,我真的冤枉啊,我虽然不是若羽的生母,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待她视如己出,生怕旁人说我是个恶毒的继母,生生要对若羽做到最好,又怎么可能会杀害她,老爷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段无瑕眸子微动,说道:“若你是无辜的,我们大理寺定然不会强加罪名在你的身上,自会还你清白,还请曾夫人跟我们走一趟,若是真动起手来可就不好了。” 曾御史说道:“拿人总要有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夫人杀了人?或者是她杀人的动机。” 段无瑕的目光看向了元娇娇,刚才曾若兰的话可都是对着她说的。 元娇娇说道:“曾若兰交代,是因为翟太尉的夫人让他们这么做的,而且还曾许诺日后给曾若兰找个好亲家,还有给曾御史升官的机会。啧啧啧,不过就是不知道曾御史对于这件事知不知情呢?” “怎么可能!”曾御史听到元娇娇的话,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就连在她身后的牛氏也惊诧不已,没想到曾若兰连这个都给元娇娇吐露了,她的面色变得苍白不已。 “我相信这件事曾御史应该不知情。”段无瑕说道,“不过,若是曾御史还要继续拦着本少卿办案,那可还真说不准了。” “那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曾御史冲着段无瑕道,就算是再想升官,他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命来开玩笑。 段无瑕道:“那就请曾御史好好配合,我们大理寺要追查犯人。” 他的话音一落,两个士兵上前一把就抓住了牛氏。 “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牛氏开始挣扎起来,对着曾御史喊道,“老爷救救我,我真的没有做!” 段无瑕面色冷清,带着人便朝着曾府的大门走出去。 元娇娇小跑着跟在段无瑕的身边。 段无瑕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元娇娇,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段无瑕说道,“既然问出了这些,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元娇娇摇头道:“不用,我也不是很困,我跟你们一起去大理寺吧。” 段无瑕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听话,回家好好休息,大牢里脏兮兮的不要去了。” 见段无瑕是真的不想带着自己去大理寺,元娇娇失落地嘟囔着嘴巴,说道:“那我去找纪颜宁。” “明天再去找她也是一样的,说不定她早就休息了。”段无瑕的语气温和。 元娇娇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早点回来。” 段无瑕轻笑一声:“好。” 元娇娇这才满意了,走出曾府之后,自己上了马车,往段府回去。 看着元娇娇的马车渐行渐远,原本脸上还温和的段无瑕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温柔从未出现过,他走上前,翻身上马,让人押着牛氏和曾若兰往大理寺而去。 第二日,大理寺的人早早就出现在了太尉府门口。 “这是什么风把段少卿给吹过来了?”翟太尉看着段少卿,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只是淡淡地看了段无瑕一眼。 段无瑕说道:“我们大理寺正在查曾若羽遇害一案。” 翟太尉听到段无瑕的话,眸子里微动,目光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将自己别样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他看着段无瑕,说道:“段少卿查案子,怎么到了我的府中?难不成少卿觉得是本太尉杀的人不成?” 段无瑕听着翟太尉的话,面色仍是冰冷,说道:“这个案件和太尉有没有关系,我还没有查到,不过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和您的夫人赵氏有关系。” 听到这话,翟太尉微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少卿说话要将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段无瑕说道:“自然是有证据,否则我也不可能这般无缘无故就找上门来。” 他说着拿出了一张折子,递上前,说道:“这是大理寺批的抓捕公文。” 正文 第590章 翟夫人死 翟太尉打开了段无瑕递过来的折子,上面明明确确上写着要抓拿他的妻子赵氏。 因为翟赵氏有诰命在身,所有抓拿自然要大理寺的批捕文书。 如今文书在手,翟太尉的脸色可不好看。 看着翟太尉的这副神情,段无瑕目光泛冷,看来这件事翟太尉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而且很有可能翟赵氏这么做就是被翟太尉给指使的。 感觉到段无瑕一直在盯着自己,翟太尉回过神来,一副惊讶的模样,对段无瑕说道:“少卿应该弄错了吧?内人向来胆小,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段无瑕说道:“若是翟夫人是无辜的,我们大理寺自然会好好查案还她一个清白。” 翟太傅说道:“大理寺办案,本太尉自然是信得过的,特别是少卿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四品,真是后生可畏啊,日后必定会有大前途。” 段无瑕听着翟太傅这番恭维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借太尉吉言,那么还请翟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翟太尉说道:“段少卿,你在朝为官多少年了?” 段无瑕面色冷漠:“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抓拿嫌犯的,和为官多少年无关。” 听着段无瑕的话,翟太尉却是笑了。 他对段无瑕说道:“段少卿,说句公道话,我觉得内人真的和什么凶杀案无关,你就卖我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日后本太尉必当助你一臂之力。” 段无瑕却依旧冷淡:“太尉大人,我已经说过了,若翟夫人真是清白的,我们大理寺也不会无缘无故强加罪名在她的身上。只是太尉大人这般阻拦,莫不是知道翟夫人所犯下的事情?” 翟太尉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无瑕,勾唇冷笑,说道:“看来段少卿可真是威风啊。” 段无瑕道:“还比不得太尉大人。” 翟太尉的目光看着段无瑕,他对于段无瑕的名声略有耳闻,是个铁面阎王,软硬不吃,连大理寺卿有时候都拿他无可奈何。 可惜,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翟太尉说道:“既然段少卿执意抓人,本太尉岂有阻拦之理?” 他说着目光看向了旁边的管家,冲他使了一个眼色,说道:“还去快去请夫人出来?” 管家看到翟太尉的模样,面色一怔,随即行礼道:“奴才知道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正厅,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翟太尉仍旧岿然不动地做在自己的位置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段无瑕的目光微沉,他知道翟太尉必然会留有后招,不然不会这般从容。 没多久,管家很快就带着翟赵氏过来了。 翟赵氏看起来比翟太尉相差不错,这是她的结发妻子,所以才有诰命在身。 “老爷。”翟赵氏上前行礼,“不知道老爷唤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翟太尉的目光移到了段无瑕的身上,说道:“这位是大理寺的段少卿段大人,他说你杀了人,要带你去大理寺审问。” 他的语气淡淡,仿佛对于这个妻子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什么?”翟赵氏听到翟太尉的话,却是愣住了,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无瑕,皱眉道,“真是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段无瑕上前说道:“翟夫人,我们查到了线索,抓了曾夫人牛氏还有曾家二小姐曾若兰,她们都已经招供,说是你唆使他们杀了曾若羽。” 翟赵氏却是一脸的不耐烦,说道:“她们这是在诬陷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府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和她们做同谋,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段无瑕拿起了桌子上的折子,说道:“我有大理寺批的抓捕公文,所以翟夫人还是跟我们回一趟大理寺,只要翟夫人洗清了嫌疑,我们立马就送夫人回府。” 翟赵氏看了一眼那批捕公文,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又看向了翟太尉。 翟太尉就坐在主位上,迎上了翟赵氏的目光,说道:“我也觉得这是弄错了,夫人怎么可能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呢?可是人家段少卿拿着批捕公文过来,就算我是太尉也拦不住人家大理寺查案啊。” 段无瑕开口道:“翟夫人,走吧。” 翟赵氏的目光一直在看着翟太尉,最后也没有见他开口,只能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了段无瑕,说道:“走吧。” 希望他还有良心,别让自己在大理寺待太久。 段无瑕坐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翟赵氏往府门口的方向而去。 翟赵氏倒是也不怯,看了一眼翟太尉,转身离开。 段无瑕拱手对翟太尉道:“多谢太尉大人帮忙。” 翟太尉目光淡淡,却是难得对段无瑕勾了勾唇角。 段无瑕带着翟夫人出了太尉府,可是正打算让翟夫人进马车的时候,她却不动了。 翟赵氏只觉得心口绞痛不已,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蹲了下来,可是却没有半分的缓解。 “唔……” 她吐出了一口黑血。 “少卿大人,翟夫人好像是中毒了!”一直跟在翟夫人左右的士兵突然开口朝着段无瑕叫了一声。 段无瑕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翟夫人的面前,只见她已经倒在了地上,眼神涣散。 “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呐……” 翟夫人苦笑出声,却又吐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多久就没有了气息。 段无瑕原本还想着带她去医馆的,没想到她已经断了气。 他们甚至还没有离开太尉府,就站在太尉府的门口里。 段无瑕的脸色阴沉不已,想到刚才翟太尉的脸色,分明早就做好的准备,怕翟赵氏忍不住吐出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给翟夫人下了药。 那可是他的原配夫人。 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虽然办过不少的案件,心肠硬了不少,学会了冷眼看待案件,可是看着死在眼前的翟夫人,段无瑕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正文 第591章 搬了新家 看到翟夫人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太尉府里的人团团将段无瑕一行人围了起来。 管家匆匆上前道:“我们夫人跟着你们好好的出去,怎么才一会儿就变成了这样!” 段无瑕的目光看向了管家,神情愈发冷淡。 “翟夫人中毒而死,自然有仵作会验尸来证明是何时中的毒,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段无瑕瞥了一眼翟府的管家,语气淡漠。 管家说道:“只怕是少卿大人动了手脚。” 大理寺的士兵道:“胡说什么,刚才段少卿根本就没有碰过翟夫人,和少卿大人又什么关系,你们翟府才是做贼心虚!” 眼看着双方都开始要吵起来,段无瑕抬手制止了大理寺的人。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的人都凑过来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大理寺的人还想着要带走翟夫人的尸体,不过却被翟府里拦住了,说白了就是不再相信段无瑕,要求大理寺换人来查。 太尉怎么说也是正一品官职,掌管军务,就连大理寺卿都只能应下这样的要求,将这个案件换个人查。 段无瑕倒是无所谓,他也没想以一己之力撼动翟太尉,不过好在已经连夜从曾若兰和曾夫人牛氏的口中审出了真相,至于杀害曾若羽的凶手和丫鬟都已经被他们处理干净,不过还是留下了些许证据。 翟夫人已死,没有再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和翟府有关,毕竟当初赵氏给曾家人的不过是承诺而已。 段无瑕还因此被言官参了几本,毕竟逼死太尉夫人这样的罪名可不小。 从大理寺里回到段府,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元娇娇便已经迎了上前:“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案子查清楚了吗?” 段无瑕将事情的经过大致与元娇娇说了一遍,现在那个案子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审理范围了,不过好在让柳长源已经脱离了嫌疑。 “翟太尉也太不是东西了。”元娇娇听完段无瑕的话,忍不住骂道,“一定跟他有关系,不然赵氏怎么会死得如此蹊跷!” 段无瑕道:“可是如今死无对证,明知道他有问题,还是动不了,除非是有十分确凿的证据。” 不过要查到证据就太困难了,就连翟夫人被拉出来都是因为曾夫人母女的招供,更别说这背后的翟太尉了。 元娇娇看着段无瑕似乎并没有多在意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翟太尉就这样逍遥法外,你就不生气?” 段无瑕淡淡地摇头,说道:“没什么可生气的,毕竟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将堂堂太尉给抓起来审问。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太尉为什么要针对柳长源。” 柳长源是柳牧的嫡次子,年轻到甚至还没有踏入官场,不可能会有得罪翟太尉的地方。 如果是冲着柳牧而去,还是有些牵强,翟太尉总管军务,柳牧乃是兵部侍郎,或许会有些许的冲突,可是柳牧向来不是个会惹事的人,更别说是太尉这样品级高的,能做了什么事情让他想要毁了柳家? 至于柳员更是不可能了,柳员在中书令不过闲职而已,也不会和翟府结仇才是。 段无瑕在大理寺的牢里问过柳长源有没有得罪过翟府的地方,或是和翟家的公子结过仇,柳长源却说从未有过。 那不是更奇怪吗? 堂堂太尉府为何要为难柳长源? 元娇娇说道:“太尉府还真是仗势欺人,不如给暗中给他们点教训,也好让他们吃吃苦头。” 听到元娇娇的话,段无瑕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呀,最好不要乱动,翟太尉总管军务,可不是其他好对付的文官,你若是贸然去闯太尉府,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元娇娇有些不太服气地撇了撇嘴。 “罢了,那就先不去理会了。”元娇娇说道:“反正已经给柳长源洗清了嫌疑,你忙一天了,还是先吃饭吧。” 她说着便让下人去准备饭菜过来。 段无瑕点了点头,便任由元娇娇在安排着。 这消息自然瞒不过纪颜宁,不过得知曾夫人母女已经招认,柳长源得以洗清冤屈,这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有那么些许的证据能够证明太尉府与此事有关联,要弄倒翟太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逼得太紧,只怕还会被翟太尉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第五日之后,柳长源被放了出来。 此时纪琅找的院子已经修整得好了,倒是可以随时搬进去入住。 那宅子是纪琅以柳牧的名义买下来的,而且早就过问了柳牧和安氏,一同定夺下来,他们都觉得纪琅选了个不错的宅子。 柳长源回了柳府之后大房的人就开始搬家了。 纪颜宁要带的不少,带不走的就送给了府中的下人,将院子里清了个空。 当柳芸婷走进纪颜宁的院子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心里恼怒得不行。 更让她气愤的是,柳长源居然还好好的回来了,还证明了清白。 长安城里的风向一下子就转变了,前几日还在夸他们二房三房不与大房同流合污,高风亮节,这两日则就成了他们二房三房的人贪生怕死,趁机落井下石。 她的大伯依旧还是兵部侍郎,而二房三房却只能继续依仗着柳员。 只怕日后旁人对他们二房三房更加看不起。 一想到这里,他们多少有些后悔把柳牧给赶出去了,毕竟如果柳牧还在,起码旁人还会看在柳牧这个兵部侍郎的面子上,对他们恭敬几分。 柳牧一家和纪颜宁姐弟倒是无所谓,从柳府里搬出来于他们而言影响不大,更何况没有二房和三房的人,他们是更加的自在了,毕竟没人会来给他们找不痛快。 紫玉和珍珠将新院子整理之后,便让纪颜宁休息了,自家小姐的身子还未好,自然是要多休息的。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纪颜宁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气色,没有之前那般让人看起来心惊了。 正文 第592章 太尉行踪 纪琅来到纪颜宁院子里的时候,看见她似乎是刚睡醒的模样,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想来这几日纪颜宁因为身子不好而有些嗜睡了。 “姐姐在新院子里休息的可还好?”纪琅上前,对纪颜宁说道,“这院子是我让舅舅特意让出来给姐姐的。” 纪颜宁还没来得及将院子看一遍,不过大概得看了几眼,她还是觉得不错的。 她笑着说道:“既然琅儿说好,那必定就是好的。” 纪琅说道:“我想着要给院子起个名字,但是又觉得我的书法还未练到家,所以想请姐姐写字提个牌匾。” 纪颜宁点了点头,便往旁边的书房而去,让紫玉准备好笔墨纸砚。 将宣纸铺开,纪颜宁问纪琅:“要写什么名字?” 纪琅道:“吟风苑。” 纪颜宁微微颔首,抬手就在白色的宣纸上落笔,落出了她纤细的手腕,明明像是修长的翠竹一般弱不经风,一折就断,可是写出来的字却是坚韧有力,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娇弱的女子之手。 她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笔走龙蛇,站在旁边的纪琅都是忍不住亮起了眼睛。 这字体和纪颜宁平日里用的字体不同,柔中带刚,带着几分凌厉之意,倒是十分适合纪琅的院子。 纪琅笑道:“姐姐这字当真是极好。” 纪颜宁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一旁,说道:“你喜欢便是,毕竟是你的院子。” “只要是姐姐写的,我都喜欢。”纪琅说道。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也是笑了起来:“就你嘴甜。” 纪琅又道:“琅儿说的是实话罢了。”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心里倒是欣慰得很,虽然她承了原主的身体,用了她的身份,不过对于纪琅,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努力地让他过得更好。 他们正在说着话,紫玉便上前传话说安氏已经朝着她的院子来了。 搬来了新的宅子,纪颜宁就不需要再让人守在自己院子的门口了,毕竟柳牧和安氏还有两个表哥都不需要像二房和三房那般需要防范。 安氏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柳长源,也憔悴了不少,不过自从柳长源出狱之后倒是好了不少。 纪颜宁起身相迎,安氏却上前扶住了她:“身子还没好,又是在自己家里,无需那么多的礼节。” 她说着让身后的丫鬟端着东西上来。 “给你熬的燕窝粥。”安氏说道,“趁热喝。”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谢谢舅母。” “一家人,说什么谢?”安氏心疼道,“看看你这几日都瘦了一圈了,是该要好好补补身子了。” 纪颜宁让紫玉将那盅燕窝手下,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身体不舒服,胃口也没有,所以身体才会消瘦得如此厉害。 “对了,三表哥如何了?”纪颜宁问道。 听到纪颜宁问起柳长源,安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知道曾家大小姐是被继母和妹妹所谋害,有些愤愤不平罢了,原本想着要给他寻一门好亲事,如今看来倒是不必操之过急了。” 纪颜宁点头,说道:“表哥还年轻,再等几年也是无妨的。” 安氏道:“如今洗清了冤屈,只盼着他能收收心思准备明年的春闱,也好考个功名回来。” 纪颜宁道:“三表哥聪慧,想来考上进士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安氏却是展眉笑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如此,也不会有人考了十几年都不中了。” 这个案子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杀害曾若羽的主谋成了曾夫人牛氏和曾若兰,不过曾夫人倒是十分心疼女儿,见指证翟夫人不成,便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曾若兰只是被仗打了三十大板之后被放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曾若兰的名声早已被败坏,曾御史被弹劾贬到了偏远的地方,将她一同带了过去。 就算是再恨曾若兰,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父女两人也有了隔阂,想来日后父女亲情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当初一个劲在谩骂柳长源的看客们倒是唏嘘不已,没想到事情的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不过听闻这件事里还有太尉府的掺和,至于真相如何,倒不是他们能得知的了。 夜色正浓,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还未到宵禁的时辰,长安城里自然是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了热闹的街巷,缓缓来了一个小院落前。 掀开马车的帘子,从立马走出了一个身穿这常服的男子,目光看了看巷子的左右,眼见四下无人,这才让人上前敲了敲院子的门。 听到那有规律的敲门声,很久就有人打开了门,将那男人迎了进去。 院子下有着两盏昏黄的灯,若是不走进看,根本看不出来刚才走进院落里的男人就是翟太尉。 元娇娇趴在院子对面房子的屋顶上,目光看着翟太尉走进了那院子里,却没有追进院子的冲动。 她已经暗自打探过了,那院子周围有着不少武功不低的护卫,若是非要进去,她也不能保证不会惊动那些人,所以只能守在这个院子门口等着。 不过看着翟太尉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她就默默地爬在房顶上等着人出来。 翟太尉走进了院子里,抬步朝着正堂而去。 此时正堂的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翟太尉缓缓上前,行礼道:“二殿下。” 容裕抬眸,说道:“太尉无需多礼,只是本皇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段日子最好不要私下见面,只怕那段无瑕不会善罢甘休。” 段无瑕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查案想来不顾及太多的东西,若是真让段无瑕知道翟太尉投靠了自己,只怕翟太尉又会被三皇子一党给针对了。 翟太尉却是说道:“二殿下多虑了,下官过来的时候已经确定过无人跟随了。” 容裕说道:“总要小心些许,段无瑕这分明就是向着老三,若是他真查出来你我有关,只怕翟太尉的日子也不好过。” 正文 第593章 偷工减料 听到容裕的话,翟太尉说道:“多谢殿下一心为下官着想,可是下官既然已经决定要辅佐殿下,就不会惧怕被三皇子一党发觉,他们知晓是迟早的事情。” 容裕看了一眼自信的翟太尉,知道他有自信的资本和骄傲。 毕竟翟太尉手中管着的是整个军务,就连长安城内的金吾卫有不少都是由他来直接管理。 之前容裕一直叹容祁的手中有容澈这样的榜首,如今翟太尉竟然能够站在自己的阵营里,自然是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站在自己阵营里的官员被不少都被三皇子一党的人揪出了不少的过错,势力愈发衰弱,若是让他们知道翟太尉都投靠了他,自然会针对。 有这么大的一张底牌,容裕自然要好好利用和保护才是。 所以他平日里和翟太尉见面都是十分隐蔽的,更多的情况下,都是暗中书信往来。 容裕说道:“翟太尉的忠心,本皇子自然十分清楚。不过这次原本事情,实在有些失败。” 翟太尉拱手说道:“是下官辜负了二殿下的期望,原本柳长源必死无疑,柳家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却没想到段无瑕的查案手段了得,居然还能查到下官的头上来。” 容裕虽然有些不悦,可是又不能当着翟太尉的面发作,只是问道:“若是当时去弄的是郭家,应该不止于此。” 他和翟太尉原本的目标是郭心悦的哥哥郭晟,只是郭晟向来自律,而且有了心仪的姑娘,根本不好下手,所以便换了柳长源,反正对于他们来说,郭家和柳家,都是要弄垮的。 郭家是三皇子妃的母族,若是郭家出事,三皇子也落不了什么好。 而柳家一直以来都在支持着纪颜宁,偏向容澈,更是偏向于三皇子,除掉这个兵部侍郎,也有着不少的好处。 若真是柳牧的嫡次子杀了御史家的姑娘,只怕柳牧的职位是不保了,可惜这些计划都被段无瑕给毁了。 翟太尉宽慰容裕道:“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受挫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日后再寻找机会将三皇子党的人一一打尽便是。” “说得容易,这样的机会难得,谋划更是废了不少的心血。”容裕叹了一声。 翟太尉看着眼前这个心境不稳的二皇子,其实他的心底,并不觉得二皇子到底有多适合皇位,只不过三皇子阵营里的人,不少和他都不对付,若真是三皇子当上了储君,只怕自己日后的处境堪忧。 所以他不得不扶持二皇子上位。 如今二皇子身边的能臣不多,苏贵妃的母族早已没落,能帮得上他的大概只有自己,若是自己真的将二皇子扶上了皇位,这最大的从龙之功当属于自己,到时候自己的地位自然可以再上一步。 翟太尉笑道:“殿下莫要灰心,事在人为呐,无论如何,下官是一定会帮殿下的。” 听到翟太尉这般说,容裕的心里多少有些好过了起来。 翟太尉说道:“这次下官前来求见,是为了殿下所言的长河决堤之事。” 提到长河决堤,容裕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翟太尉,说道:“太尉,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若是让父皇知道长河决堤的事情,只怕……” 二皇子低头,眸子幽深,却是说不下去了。 这不是一件小事,长河是大魏境内最长的一条河流,贯穿整个大魏境地,如今秋汛期间,长河的源头水源暴涨,而且前几日在长河附近的大雨更是堤坝受不住了。 瞋州境内就有一个堤坝被冲垮,有不少的老百姓受灾。 只是瞋州知府将此事给隐瞒了下来,给二皇子发了密报。 翟太尉收到二皇子的消息,便知道了不少其中的猫腻。 这瞋州知府当初乃是二皇子一手提拔上来的,还让他担任了瞋州知府,朝廷每年用在河道方面的钱财不少,不过按着有些官员的性子,总要贪下一些钱财来。 只怕这次的受灾,就是因为当初的偷工减料。 若是被查到,瞋州知府定然不保,甚至还会牵连二皇子。 翟太尉斟酌道:“这件事只能瞒得了一时,只怕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容裕道:“所以本皇子才想着和太尉商量此事。” “不如把灾情报上去,让朝廷拨款救人,再拿救灾的钱来继续用在加固堤坝上。”翟太尉说道,“既然发现了灾情,皇上必然会派钦差前去探查,到时候我们再将钦差的位置拿下来,有备无患。” 容裕说道:“若真如太尉这般说得容易就好了,只是如今我与老三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他若是知晓瞋州的事情,定然会全力拿下这个钦差的位置,亦或着是暗中派人调查。更何况以父皇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再让我插手这件事。” 翟太尉听了容裕的话,眉头紧皱,说道:“那殿下打算如何行事?” 容裕眸子微闪,说道:“这些年来,瞋州知府对本皇子的孝敬从未少过,而且他所贪的那些修河坝的钱,有一部分还是上交给了我和母妃……若是他的事情被三皇子抓到,本皇子又没有及时救他,只怕他会以此来要挟本皇子。” 翟太尉总算是明白了二皇子为何如此担忧这件事。 原来是因为他的把柄在别人的手中,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还贪下了那修河道堤坝的钱,让手下的人偷工减料,害的如今百姓受灾,定然会对二皇子失望至极。 而且若是朝廷上的官员知道此事,那定然会弹劾,做出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和皇位无缘了。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给瞒下来。 翟太尉的眸子微动,想着二皇子将此事告知自己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让他出手,却解决瞋州知府。 一想到这里,翟太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冷意。 瞋州知府投靠二皇子,这么多年来该给的孝敬银子应该不会少,可是没想到他真的出了事情,二皇子不仅没有保住他,还想着要如何把他给解决了。 正文 第594章 娇娇跟踪 翟太尉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生性凉薄的二皇子,心里在想着,若是自己日后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容裕会不会第一个就把自己给抛下了? 不过皇家的人向来都是如此凉薄,就像是二十多年前的应家和楼家,还不是一样被皇家给灭了? 这是皇族人里与生俱来的凉薄性情,就算是自己选了其他的皇子也是如此。 不过也怪那瞋州知府太傻,竟然能惹上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贪了一些银钱,也不该将工程弄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堤坝修了不过才两三年而已,他这个知府还没调走呢,就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他倒霉。 容裕见翟太尉有些沉默,一时觉得不该让他的心里有芥蒂,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劝过易大人,莫要动得太狠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奈何他就没听进去,如今东窗事发,本皇子就算是想要保住他也无能为力。” 翟太尉从二皇子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殿下不必自责,这原本就是他办事不利。殿下可是想让下官去将他给……”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二皇子眸子微闪,说道:“若是能有其他办法,本皇子也不至于此为难……这件事,就拜托翟太尉了。” 翟太尉的手上有兵权,有人手,想要将瞋州知府易行之的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下官既然已经人了殿下为主,自然是要为殿下分忧的,这件事就交给下官来处理好了。”翟太尉仍是笑着说道,不过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出来他真实的想法。 二皇子起身,看着翟太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太尉,你可真是本皇子的得力助手,若日后本皇子能登上大位,定然是不会亏待太尉的。” 翟太尉听到二皇子的承诺,拱手说道:“那微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二皇子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又说道:“如今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大约就到宵禁的时间了,太尉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太尉给二皇子行了一礼,说道:“那微臣先回去了。为了不让人察觉,二皇子还是稍后再离开这里吧。” 容裕点头:“本皇子知道。” 太尉转身离开,又带上了披风的帽子,快步走向了院子的门口。 原本都要等得有些发困的元娇娇突然听到了院子门开的声音,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就看见了遮着脸的翟太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然后抬步走上了马车内。 车夫牵着马绳赶车,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这条安静的小巷子,像是没人来过一般。 元娇娇原本还想着追上翟太尉的,可是想了想这就要快到宵禁的时间了,翟太尉是乔装出来的,定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踪迹,那必定会在宵禁之前回府。 所以就算是她跟过去,也只是跟着翟太尉回翟府而已。 还不如继续在这儿守着,看看翟太尉来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元娇娇一动不动地继续趴在屋顶上,然后目光继续看着刚才翟太尉出来的那个院子。 大约等了半刻钟,当她以为不会有人出来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就停在院子的门口。 听到马车的声音,院子里面的人也打开了门,先是走出了几个侍卫,然后有个穿常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元娇娇用手拖着下巴,看着他们这般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暗巷子呢。 不过光线太暗,而且那个男人穿的一身玄色常服,微微低着头,守在屋顶上的元娇娇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只见那男子上了马车,便缓缓地离开了这条小巷子。 元娇娇想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何人,只能悄悄地跟在马车的身后。 差不多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商铺也已经关上了门,街上偶尔会有马车经过,倒是十分的安静。 元娇娇轻功不错,跟了一路都未曾被那马车和它身边的侍卫发觉。 只是觉得这条路莫名有些熟悉。 她想了想,这可不就是去二皇子府的路吗? 难不成,马车里的男人正是二皇子容裕?! 一想到这个可能,元娇娇突然就顿住了脚步,眸子微沉。 可是往这条路去的可不仅仅只有二皇子府,还可能是其他人,不过元娇娇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毕竟刚才她看到了那男人的身影,就和容裕相差不大。 她继续跟了上前,直到马车停在了二皇子府的门口,元娇娇这才肯定下来。 没想到这个黑良心的翟太尉居然早就和二皇子容裕勾结在了一起。 果然是一丘之貉。 躲在小巷子里的元娇娇看着容裕从马车上走下来回了二皇子府,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此时容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元娇娇跟踪了,而翟太尉私下和他见面商谈事情也被元娇娇看见了,他匆匆走回了府中。 一个婢女缓缓走上前来,对着他行礼道:“殿下,贵妃娘娘不肯吃东西。” 容裕皱眉看向了那婢女,说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皇子还留着你们在府中做什么?!” 那婢女急忙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奴婢知罪,只是贵妃娘娘无论怎么都不肯开口吃饭,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想着过来禀报殿下的。” 容裕今日处理的事情很多,心情也异常的烦躁,原本让翟太尉去处理易行之的事情,他心里欢愉了片刻,没想到刚回来就被坏了兴致。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母妃不愿意吃东西,或许是因为她已经饱了不想吃,这样的小事日后就不要再过来烦本皇子了。本皇子让你去伺候母妃,你只需要尽心尽力去做好便是,只要她没有性命之忧,别饿着冻着即可。若是干不好,你也别在府中留着了。” 正文 第595章 贵妃屈辱 二皇子这般强硬和不耐烦的语气,让奴婢有些发怵,急忙告罪之后便回去照顾苏贵妃了。 其实自从苏贵妃被接到二皇子府里养着之后,贵妃的院子里已经换了不少的奴婢了,开始的时候二皇子总是嫌那些奴婢伺候的不上心,对他的母妃做得不好。 有的奴婢推三堵四地不愿意和苏贵妃接触,也被二皇子给赶走了。 照顾苏贵妃的这件事就落在了现在这些奴婢的手中,开始的时候,二皇子总是过几日就问一遍苏贵妃如何,可是他也鲜少会进苏贵妃的院子里。 那毕竟太臭了。 而且苏贵妃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就躺在床上,就算是进去看了也没有什么用。 后来二皇子去看苏贵妃越来越少了,甚至渐渐都不再过问了。 虽然二皇子一直有让人去找能解毒的方子和神医,可是一直以来毫无收获。 苏贵妃知道二皇子许久没有过问自己,那些婢女伺候得不尽心,她只能一直躺着动弹不了,心里十分的憋屈,便打算用绝食的办法想要引起注意。 新来的奴婢看着苏贵妃不吃东西,心里着急,只能找到二皇子将这件事告知,没想到却碰了个冷脸。 反正那婢女是再也不敢去找二皇子了。 婢女有些闷闷不乐地回了苏贵妃所在的院子里,一脸的愁容。 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两个丫鬟,看见她回来,便上前问道:“怎么样,二皇子怎么说?” 那婢女垂头说道:“殿下很生气,说是我们没有照顾好贵妃娘娘,还说这样的小事日后就不许再去烦他了。” 另外的婢女有些发懵:“那贵妃娘娘不愿意吃东西,我们也没有办法,这哪里是小事情,如果贵妃娘娘绝食而亡怎么办?到时候二皇子一定会让我们几个小婢女娶陪葬的。” 一想到这里,几个奴婢脸上都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 刚才回来的婢女说道:“殿下说了,要我们好好伺候贵妃娘娘,说只要不要将她冻着,不要让她饿着就可以了。” “难不成我们还能把贵妃娘娘的嘴给掰开塞东西进去不成?”一个婢女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奴婢眼睛一转,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二皇子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贵妃娘娘了,我们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不是说不能让娘娘饿着吗?” 一个婢女怯怯地说道:“若是被发现我们对贵妃娘娘不敬,这不好吧?” “我们不说出去,有谁能知道?贵妃娘娘自己又不会开口说话,只要我们小心一些,没人会发现的。” “就算是能让贵妃娘娘张开,她未必能配合吃下饭菜。”一个婢女说道,“说不定会吐出来。” 刚才出主意的婢女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我们老家有人养鸭养鹅的,如果这些牲畜不吃东西,都是用管子直接灌下去的。” “不行不行,这样对贵妃娘娘不太好吧,她又不是牲畜。” “那你说要怎么办,让她就这样绝食下去?别忘了,她要是死了,说不定二皇子会让我们都得陪葬!” “只要小心一些,没人会发现的,而且只需要一次两次,相信贵妃娘娘就能识趣地配合我们吃饭了。” 几个婢女相互商量了一番,很快就同意了意见。 就算是有的不愿意那么做,也已经被劝动了。 奴婢端着饭菜走进了苏贵妃的房间,她们已经将那些饭菜全都弄得细细碎碎的,即便是不用咀嚼也可以直接吞咽下去。 其中一个丫鬟守着门口,另外两个丫鬟则负责给苏贵妃喂食。 苏贵妃看着眼前出现的两个丫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想见她的儿子,还有她的女儿,可是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 “娘娘,我们给你喂饭了。”那奴婢开口对苏贵妃说道,只是这屋子里的味道太过难闻,让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苏贵妃偏过头去,表示并不想理睬他们,她觉得只要哦自己继续绝食,就一定能看见她的儿子容裕的,毕竟容裕从小便十分关心他的母妃,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看见苏贵妃不愿意吃东西,那婢女伸出手来,掐住了她的下颚,使劲将她的脸被掰正过来。 苏贵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婢女,这些贱婢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 她想要挣扎怒吼,可是却使不出劲来,就来说话,也只能艰难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 奴婢说道:“娘娘,你可不要怪我们,是你自己不愿意配合吃饭的,那我们只能硬灌了。” 她说着直接将饭菜塞到了苏贵妃的嘴里,一直塞一直塞,然后用力将那饭菜往喉咙里掐下去。 苏贵妃的脑袋剧烈地挣扎着,可是这力气对于奴婢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 看着这些婢女这么对自己,苏贵妃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可是堂堂贵妃啊,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 之前浑身散发着臭味也就罢了,她渐渐的鼻子失灵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身子不能动弹,只能任人摆布,连如厕都要假借别人之手,实在让她难堪,如今更是过分,居然要这般对自己。 都是因为应采薇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应采薇是故意的,故意留着自己的一条命来折磨自己。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魔鬼,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去招惹她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当初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现在有人千倍百倍得奉还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是报应啊,虽然迟了二十多年,可是她终究是回来了。 她想喊,她想叫,想告诉所有的人,纪颜宁就是应采薇,告诉他们,纪颜宁是个怪物,是个回来报仇的狂魔。 可是她做不到,只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说不出口。 苏贵妃突然想起了当初她进应府的时候,看见应采薇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庞,眼角弯弯,落落大方得和自己打招呼,那个时候的应采薇,像是冬日里那缕阳光似的温和。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正文 第596章 太瘦硌人 白日的时候睡得太多,晚上的时候纪颜宁反倒是不觉得困了。 她坐在房间的桌子旁,正在看着书,竟是没有半点的困意。 紫玉上前,说道:“小姐,天色已晚,您是时候该歇息了。” 纪颜宁抬起头,看向了紫玉,说道:“今日收拾院子你已经很辛苦了,回去歇着就行,我若是累了,自然就睡了。” 紫玉还想着再继续劝劝自家小姐,可是看着纪颜宁又低头看着手上的书,只能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将纪颜宁房间的门给关上。 纪颜宁坐在桌子上,背却挺直着,她的手中正翻着关于道的书籍,微微皱起眉头,这些东西她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还是要了解一番。 房间里亮着两盏灯,纪颜宁将手中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才将书给合上。 抬头便看见了房间门前闪过一个黑影。 她微微蹙眉:“谁在外面?” “小娘子,一个人害不害怕啊?”一个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纪颜宁听着这个声音,垂眸笑道:“元娇娇,你这是想让袁大哥将你给拎进来吗?” 她的话音刚落,元娇娇就推门而进,一副不高兴地模样:“你怎么猜到是我?” 纪颜宁又拿起了手边的另一本书,说道:“除了你,谁还会如此无聊做这些把戏。” 元娇娇倒是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对面,轻哼一声:“我这还不是按着你说的去做。” “我只是让你去吓一回曾若兰,可没让你总是这般装神弄鬼。”纪颜宁撇清自己道。 元娇娇不想再和纪颜宁再讨论这个问题,总之每次和纪颜宁讲道理,她总是说不过纪颜宁,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她抬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将这房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将手中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你这新房间倒是不错。”元娇娇说道,“这宅子我也来看过,说实话,纪琅那小子的眼光挺好。” 纪颜宁点头,说道:“就是知道他会上心所以才让他去做的。” 元娇娇说道:“早知道你们要宅子,我可以把元家的老宅让出来给你们,反正我和祖母已经不在元府里住了,空在那里也是浪费,转手卖给你还能换点钱。” 纪颜宁抬眸看着她,说道:“那元府宅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好,起码那也是元老夫人的念想,若是真把宅子给卖了,你可真成了挥霍无度的纨绔了。” 元娇娇耸了耸肩,随即语气轻叹道:“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祖母的身子倒不是很好,只怕连段府的门都鲜少会出去了。” 纪颜宁说道:“老夫人之前过得太苦了,落下的毛病自然会有些不适,只在段府里也挺好的。对了,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 元娇娇说道:“我刚刚去守那个翟太尉了,然后看到他出了门,就一直跟着,你猜他是去见了谁?” 说完她就一脸期待地看着纪颜宁,一副来‘来问我啊,我告诉你啊’的神情。 纪颜宁看着她这般夸张的模样,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沉思片刻,开口道:“二皇子?” 元娇娇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小脸皱成了包子。 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颜宁却是一脸无奈:“是你让我猜的,我就随口那么一猜而已,看来还真是二皇子啊。” 元娇娇幽怨地看了一眼纪颜宁,原本还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讶的神情,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她只能老老实实将今夜的事情都和纪颜宁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院子里守卫还挺严密的,而且翟太尉离开一刻钟之后,二皇子才从那院子里出来。”元娇娇说道,“他们待了那么久,肯定是在密谋什么坏事,上次你三表哥的事情,我估摸着就是二皇子让翟太尉那么做的,大概现在还在想着如何整治柳家呢。” 元娇娇越猜越觉得有道理。 纪颜宁的眸子微动,说道:“若是普通的事情,他们之间可以用书信来传达,没必要非要见面,这样做也不**全,除非他们确实是在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仅仅是关于柳家。” 元娇娇皱眉道:“二皇子不会是想把支持三皇子的人全都暗自害一遍吧?” 纪颜宁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他们的守卫有些严密,可是如果尝试一下去偷听也未尝不可。”元娇娇一脸的懊悔道,“早知道偷偷靠近他们,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好了。” 纪颜宁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都是已经成了亲的人了,做事要稳重些,若是有危险的事情,可莫要兵行险招,小心驶得万年船。” 元娇娇轻哼一声:“我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还在被你这个没成亲的小姑娘教训,我不要面子的啊?” 纪颜宁笑道:“你还记得你成亲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段少卿要将整个长安城都给翻过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翟太尉和二皇子那边,我自会让人继续盯着的。” 元娇娇一拍脑袋,她光想着过来找纪颜宁说事情了,倒是忘记了现在都已经过了宵禁了。 她立马站了起来,对纪颜宁说道:“那我下次过来看你,你要多吃点肉。瘦的就剩骨头架子了,看着没有以前好看了,摸上去肯定也硌得手疼,小心暄王嫌弃你,一定要早点吃回来!” 纪颜宁听着元娇娇这话,倒是哭笑不得,只能点了点头:“好。” 元娇娇听到她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出了房间,反手便将门给关上了。 房见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纪颜宁坐在原处,将手中的书又合上了。 她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似乎确实是瘦了一些。 她用左手握了握自己右手的手腕,因为太瘦,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这手感其实也还好,没有瘦到硌人的地步。 不过多吃点要长肉确实是需要的。 正文 第597章 无瑕生气 元娇娇没多久便回到了段府,直接翻墙而进,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刚踏进了院子,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段无瑕,正冷着脸看着自己。 元娇娇有些心虚,缓缓地呕了上前,讪笑着对段无瑕说道:“你还没睡啊?是在等我吗?就算是等我也不用站在院子里的,可以在房间里坐着等,站着多累啊。” 段无瑕的目光仍是没有一丝的温度,开口道:“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元娇娇撇嘴,委屈地回答道:“晚上出门要带护卫,宵禁之前要回到府中。” 段无瑕问道:“那么现在呢?” 元娇娇抬头看着段无瑕,一副十分有理的模样:“我刚才去跟踪翟太尉了,如果带着护卫,肯定会被发现的,他们的轻功那么差。而且我这次还看到了一个大秘密!” 段无瑕看着元娇娇这张兴奋的脸,皱起了眉头:“你说你去跟踪翟太尉了?” 元娇娇猛地点头:“是啊。” 段无瑕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生气地看着元娇娇:“翟太尉手掌军务,他身边高手不少,你独自一人前去跟踪他,是不想要命了吗!” 若是被翟太尉发现,以他的手段,是绝对不会放过元娇娇的。 一个连自己结发夫妻都能忍心杀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心慈手软。 元娇娇鲜少发怒的段无瑕生气了,急忙解释道:“我很小心的,全程都没有被发现。” “元娇娇,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去做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段无瑕平静下来,目光一直盯着元娇娇。 元娇娇正想解释,只见段无瑕已经转身,朝着卧房而去。 她急忙跟了上前,说道:“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传话回来,而且……而且我其实宵禁之前是可以回来的,只是去了一趟纪颜宁那里。” 段无瑕抬步走进了房间,朝着内室而去。 元娇娇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段无瑕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直接让快步走过来的元娇娇撞了个满怀。 元娇娇抬头看着段无瑕仍是冷着一张脸,便伸手将他环抱住没有撒手,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晚上出去带护卫,要是有什么动作之前一定都提前告诉你,再重要的事情也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府中。” 段无瑕没有说话。 “夫君~”元娇娇将头埋在了段无瑕的怀里,使劲地在他胸膛处磨蹭着,“你不要生气了嘛!” 段无瑕:“……” 他伸手将元娇娇紧紧地拥入怀里,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元娇娇听话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段无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答应得好好的,只怕过两天又忘了。 没办法,自己选的媳妇除了宠着别无他法。 知道了翟太尉是二皇子的人,纪颜宁便让手下的人一直盯着他,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两日翟太尉必定会有动静。 这几日太尉府里都在忙着举办翟夫人的丧事。 虽然曾家的人招供说与翟夫人有关,可到底是没有确实的证据,便只能不了了之。 袁武对纪颜宁禀报道:“这两日太尉府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前去太尉府吊唁的人不少,但是太尉单独接见的却几乎没有。” 纪颜宁听到袁武的话,微微蹙眉思考起来,又问道:“他手下的人有何动静?” 听纪颜宁提起这个,袁武想到了什么似的,回答道:“今日一早,翟太尉手下的一批侍卫乔装出了城,往南下了。” 纪颜宁眼睛一闪,说道:“让人找到他们,然后查查他们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事情。暗中查,不要惊扰了那些人。” 袁武颔首,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出了门。 等袁武走出了院子,纪颜宁又开始沉思了下来。 紫玉端着饭菜过来,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这几日纪颜宁胃口一般,喜清淡,不过也准备了荤食。 纪颜宁今日的胃口倒是不错,比平日里多吃了些许,直到有些腻味了,这才摆了摆手示意紫玉将东西撤下去。 没多久安氏便又来她的院子里看望了一番,毕竟是搬了新家,安氏想要设个乔迁宴,不过又不想弄得太大,只是打算请些较为亲近的朋友罢了。 安氏问了问纪颜宁要请的朋友,纪颜宁也觉得不用请什么太多的朋友,反正是柳家宴请,又有了之前的事情,亲疏看得分明。 “至于二房和三房的人,虽然已经分家了,但好歹也是亲戚,递个帖子,他们爱来不来。”安氏倒是看得开。 纪颜宁闻言一笑,自从分了家,安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柳员还偶尔念叨着让柳牧他们时常回去,只是回去只能算是个客人而已,又何必再去看他人脸色。 两人正说着话,原本就已经有些阴沉的天空突然就亮起了一道闪电,随即打了个响雷,吓得纪颜宁身子一颤。 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雨滴砸落在屋顶和地上的声音,天空一下子更加阴沉了不少。 安氏突然而来的大雨,说道:“这几日的大雨似乎更外的多。” 纪颜宁点头,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这场大雨,不禁皱起了眉头。 昨日她还收到了宝昌记从瞋州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大雨封路,有的货物都运不过去了。 连长安都这般大雨频繁,今年的雨确实多了些许,正是秋汛期间,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 “轰隆——” 一声巨雷在天空上炸开,纪颜宁猛然闭上了眼睛,心口跳的快,连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珍珠知道自家小姐特别怕打雷下雨天,便上前扶住了她,才发现她的手很是冰凉。 “小姐莫要在门口站着了,回内室歇着吧。”珍珠开口道。 纪颜宁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往房间里的内室而去。 安氏没有多留,趁着这雨势还不算太大,便离开了纪颜宁的院子。 正文 第598章 误会珍珠 这样的下雨天纪颜宁也出不了房间,只能在屋子里看书看账簿。 “这似乎是夫人的东西,怎么落在这里了?” 珍珠的声音传过来,纪颜宁抬眼一看,见她的手中正从房间的地上捡起了一根金钗。 纪颜宁看着那金钗有些眼熟,感觉确实像是安氏的东西,刚才也只有安氏来过她的院子。 “你让人将东西送回去给舅母吧。”纪颜宁说道,“不过现在雨还挺大,等雨停了或者明日再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珍珠听着纪颜宁的话,笑道:“我这就送过去,其实就一会儿的事情,用不着等明日。” 纪颜宁颔首,便随她而去:“你若是不嫌雨大的话。” “无妨。”珍珠说着珍珠拿了一把伞,随后步入了雨中。 在江南长大的珍珠,对于下雨天自然没有纪颜宁这般畏惧。 这新宅子里的下人并不多,如今下着雨,一路上更是无人在行走,就只有珍珠撑着雨伞快步往安氏的院子而去。 只是这雨似乎下得太大太急,路上有着不少的水流挡住了去路。 珍珠看着眼前似乎有泥泞的路,又低头敲了敲自己的鞋子,鞋子湿了不要紧,可若是陷了一层泥,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她选的是一条近道,只是没想到这近道在下雨天这般的不靠谱。 珍珠抬头看了看周围,只能选择绕路,从不远处的长廊而去,只是要多费些时间。 眼见着雨势越来越大,珍珠只能小跑着往那长廊的方向而去,然而刚跑进去长廊内,突然就撞到了一个人,她一时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突然感觉到对面的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子就将她拉了回来。 手中被手帕包裹着的金钗也掉落在了地上。 珍珠惊魂未定,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柳长源,近在咫尺。 “三少爷。”珍珠往后退了两步,给柳长源行了一礼,这才将伞给收了起来。 柳长源认得珍珠,毕竟纪颜宁身边只有两个近身伺候的丫鬟,珍珠便是其中一个,所以去纪颜宁院子的时候倒是能经常看见。 听闻还是个懂医术的婢女。 看到掉在地上的东西,柳长源弯腰将那手帕和金钗一同捡了起来。 只是看见那支金钗,柳长源却忍不住皱眉,看向了珍珠,眼睛狐疑地看着她:“这金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家小姐可知道你偷拿别人的东西?” 珍珠听着柳长源的话,片刻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三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柳长源看着那根金钗说道:“这金钗是我母亲的。” 珍珠道:“我知道,难不成三少爷以为我偷了夫人的首饰?” 柳长源看着她,知道她是纪颜宁院子里的人,多少是要给纪颜宁一点面子的,他挑眉问道:“难道不是?” 珍珠听着柳长源的,心中有些不满。 她大雨天的过去给夫人送金钗,没想到却被柳长源当成了贼。 “三少爷前些日子才被旁人给冤枉了,如今也要来冤枉我吗?”珍珠不悦地说道,“这金钗是夫人的不假,不过是她落在大小姐房间里的,我不过是想将钗子送还给夫人罢了。” 柳长源听到珍珠这般说,想到了自己被冤枉的经历,脸上不禁一红,知道是自己太过武断了。 他眸子微闪,有些心虚,说道:“对不起,我只是猜测而已,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珍珠看了一眼柳长源,说道:“既然三少爷在这里,那就不用我送过去了,三少爷自己将这金钗送去给夫人罢了。” 柳长源刚想解释,只见珍珠已经撑开了雨伞,然后走进了雨中,往纪颜宁的院子方向走了回去。 “喂,珍珠姑娘!”柳长源唤了一声,可惜珍珠并没有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大,亦或是她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 柳长源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方手帕和一枚金钗,忍不住道:“这丫鬟脾气可还真不小。” 不过到底是他先误会人在前,到时候送点东西赔礼罢了。 想到这里,柳长源便抬步往母亲的院子方向走去,可是走了两步,低头又看了看那手帕。 这样拿着姑娘家的手帕好像不太好。 柳长源将帕子塞进了袖子里,想着再寻个机会还给她。 珍珠快步走回了纪颜宁的院子里,不过她的鞋子和衣裳已经被雨水弄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去找自家大小姐。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纪颜宁正坐在内室里的桌子旁在看着书,外面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不过都没有吵到她似的。 只是等她快要走进的时候,纪颜宁这才抬头起来看了过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纪颜宁问道,“把钗子送回去了吗?” 珍珠眼眸微闪,说道:“半路上遇见了三公子,我便让她转交给夫人了。” 纪颜宁点头,并没有继续问这件事,又道:“之前给你看的那本医书如今看得如何了?若是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 珍珠道:“已经看了一遍了,没懂的地方,我去采薇堂进药材的时候,都有问坐堂的大夫。” “那便好。”纪颜宁说着将手边的两本医书放在了珍珠的面前,说道,“我又找了两本书,以你如今的基础,读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多学些总是好的。” 珍珠上前拿起了那两本医书,行礼道:“多谢大小姐。” 纪颜宁道:“不用谢,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就尽我所能多教你些许。你如今年纪不小了,你父母念着你,若是你想回去,可以随时离开。” 珍珠脸色微怔,说道:“可是我想留在大小姐的身边。” 纪颜宁笑道:“那你父母呢?” 珍珠垂眸,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也很想念父亲母亲,可是如果她一直待在长安的话,就很难见到父亲母亲了。 想到每次父亲给让人传来的信件和东西,她的心里都莫名地些酸楚。 正文 第599章 纪琅失踪 珍珠站在原地想了半响,开口问道:“那小姐可否让我爹爹也一同到长安的铺子里?这样一来,我既可以陪着小姐,又能看见我爹娘了。” 纪颜宁认真想了想珍珠的这个提议,说道:“如今在长安街内,我们宝昌记才一个铺子而已,若是赛掌柜愿意来长安,我自然会给他另寻其他的职务,只不过这事你还得先和你父母商量商量,毕竟他们在江州待了大半辈子,未必愿意来长安生活。如果你父亲同意,我再做安排。” 珍珠说道:“爹爹向来疼我,定然会答应的。” 纪颜宁轻笑,又说道:“即便是你爹娘同意了,你未必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你年纪不小,是时候该定亲了,你是赛掌柜的女儿,总不能让你嫁个府中的小厮。” 珍珠听了纪颜宁的话,只是皱着眉头。 她不想嫁人,也没想好要嫁给谁,就想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 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爹爹让她跟着大小姐,只是为了见见世面而已,他不会答应自己一直留在大小姐的身边当个丫鬟的。 珍珠突然想到了莺儿,当初在莱州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不过莺儿就这样留在了沥郡王府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是越来越少了。 若是自己也离开,那小姐身边岂不是只有紫玉照顾了? 纪颜宁说道:“你下去好好想想。” 珍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了点头,拿着纪颜宁给她的两本书走出了房间。 纪颜宁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雷声和闪电一直也未曾停歇过,扰得人心烦。 不过纪颜宁只能选择无视,将自己沉浸在书里。 直到紫玉端着饭菜进了房间,纪颜宁这才发觉已经到晚上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门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雨势比起白日的时候要小了些许,不过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刚吃了几口饭菜,一个小厮匆匆地赶过来。 “大小姐。”穿着青灰衣裳的小厮上前给纪颜宁行礼,有些慌张地开口。 纪颜宁知道他是纪琅身边的小厮,只是他如今有些狼狈,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像是摔在地上不止一次,还有不少的泥印,头发乱糟糟的,更别说是裤子和鞋子了。 看见他这副模样,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怎么了?” 小厮垂头,连忙说道:“少爷不见了。” 纪颜宁听着小厮这么一说,脸色微变:“什么叫少爷不见了?” 小厮回答道:“少爷现在还没回府中,下学的时候奴才已经在白鹭书院外等候着了,可是迟迟都没有接到少爷,直到书院里的人都走完了,还是没看见少爷。奴才想着也许是少爷带了伞,就自己走了,或者是被其他的同窗朋友一起送回家中了,可是回来一看,少爷一直就没有回过府里。” 纪颜宁听着小厮的话,眉眼之间虽然有些担心,不过看起来倒是平静。 她说道:“别太担心,或许是他在外面躲雨,亦或是他去了朋友家中。” 小厮说道:“若是少爷去了同窗家里,应该会让人捎个口信回来才对,少爷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纪颜宁说道:“那就派人出去找找,在书院附近还有沿路回府的地方寻几遍,还有让人去他几个要好的同窗家中问问,看是不是去了别人家。” 小厮应了一声,随即下去找府中的护卫了。 纪颜宁站在门口前,看着这越发黑浓的夜色,心里也开始担心起了纪琅。 正如小厮所言,纪琅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又分寸的人,若是去了朋友家中,应该会让人传话回来的。 这般大雨,纪琅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处理,应该不会在外久留才是,而且还没有带着贴身小厮和护卫,所以不得不让人担心。 雨还在一直下,直到亥时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长安街内早就宵禁了,只是纪琅还一直没有回到府中,甚至是没有让人传话回来。 纪颜宁想起之前柳长源被陷害的事情,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突然有个人影从院子里往她房间的方向而来,纪颜宁还以为是纪琅有消息了,起身迎了上前,正看见了披着玄色披风的容澈。 纪颜宁惊讶:“你怎么在这?” 容澈走进了房间,说道:“知道你担心纪琅,所以过来看看。” 纪颜宁垂眸,转身坐在了凳子上,皱眉说道:“怎么能不担心,琅儿他年纪还小,若真有什么意外,或者有心之人想要设计他,只怕他也招架不了。” 容澈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在找了。更何况我觉得纪琅很聪明,即便是遇到了危险,应该也能逢凶化吉的,你莫要太过担心,保重身子才是,你如今才恢复了些许,要好好休息。” 纪颜宁确实有些困了,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宵禁,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看着纪颜宁紧蹙的眉头,容澈上前,伸手在他的眉间轻轻抚平,说道:“有我在,这件事我来处理。” 纪颜宁点了点头,却是无言。 容澈见她这副模样,想来也不会轻易入睡,抬手就轻轻劈在她的后颈处,让她昏睡了过去。 将纪颜宁横抱起来,往内室的方向而去,这才将她缓缓放在了床上。 容澈替她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正在被满城寻找的纪琅却被绑住了手脚,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周围一片昏暗,他不确定自己是在哪里。 他只记得自己下学之后原本是想找自家的马车的,毕竟每次下雨,纪九和小厮都会在学院门口等着他,只是当他正要离开书院的时候,只感觉到背后一疼,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个破地方。 纪琅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布条给封住,动弹不得,也喊不出声来。 他尝试着想要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却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 正文 第600章 被绑架了 纪琅跟着袁武学过逃脱术,可是他发现这绳子绑住他的并非寻常的绳结,反倒是受过训练的官兵或者军队里的人才打出的硬结。 不怪他打不开。 想想也是,能够埋伏在白鹭书院周围,而且能这般迅速将自己打晕带走的人,必定不会是什么寻常的劫匪。 前几日三表哥被陷害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遭殃了。 可是为何要抓自己? 待他渐渐适应了这屋子里的黑暗,勉强能看得见这屋子里的大致布置,周围还放着一些柴火,自己周围堆着些许的干草堆,所以他现在是被扔在了柴房里。 他挣扎几下,绳子仍旧纹丝不动,只能靠着身体的蠕动慢慢地往门的方向而去。 费了好一会儿他才爬到了门后,随即用脚踹在了门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见没有人理会他,便又继续一直踹,弄得门一直在响,这动静在这静谧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大声。 随后纪琅便听到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于是他踢得更猛烈了些许。 “踢什么踢!”门外传开了一阵凶神恶煞的声音。 纪琅知道有人,继续踢踹着门,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门外的人似乎是受不了纪琅这般闹腾的样子,终于拿出钥匙开始打开柴房的门。 一打开门,纪琅就感觉到眼睛终于看得更清楚了些许,因为柴房不远处就挂着几个灯笼,那穿着黑衣蒙面的两个男人目光看见了纪琅,见他身上绑的绳子还在,倒是冷哼一声。 “你小子最好安分一点!”黑衣人开口说道。 纪琅挣扎地想要喊出声来,但是被布条绑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见他年纪还小,看起来不过是十岁左右的模样,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有多大的威胁,黑衣人便将他嘴里的布条放了下来。 纪琅嘴上的布条终于被放开,他打量了一眼这两个男人,有些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其中一个男人道:“宝昌记的东家,身价可不少,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绑你?” 纪琅眸子微动,并不相信他的话,但仍是说道:“你们要多少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都可以给你们!” 听到纪琅的话,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随即轻蔑地笑了起来。 “放心,要多少钱,我会通知你姐姐的。”男人说道,“你最好乖乖的别再有其他的动作,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钱我们是要的,但是你的命能不能留着就看你自己了!” 纪琅听着他们这么说,忍不住后挪了些许。 “再踢门,我就把你的脚给剁了!”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纪琅。 纪琅紧皱起眉头,看起来很是害怕,说道:“我……我只是饿了,从中午到现在,我还没有吃到半点东西呢,连水都没有。我姐姐才不会那么笨,她肯定会看到我还好好的才会给你们钱,我要是饿死了,你们也别想从我姐姐那里得到一文钱!”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想起来确实忘记给他喂东西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一个男人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说道:“我的手好疼,能不能别这样绑着我,反正我也跑不了。” “你小子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黑衣人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动作。 纪琅说道:“如果你们只是要钱的话,我家有的是钱,你们拿钱放人,我自然不会那么傻非要自己跑出去被你们杀。” 黑衣人看着他,并未接话,目光冷冷的,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纪琅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门,眸子沉了下来。 没过多久,另一个护卫就回来了,用纸张包着几个硬邦邦的馒头,扔到了纪琅的面前。 “吃吧,大半夜的能吃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了。”黑衣人说道。 纪琅嫌弃地看重那几个馒头,拒绝道:“我不要吃这个!” “有东西给你吃已经不错了,你还打算挑三拣四?”黑衣人语气有些不耐烦。 纪琅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你也太敷衍了,我要吃肉!”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是个大少爷吗?我可没听说哪个阶下囚这般挑剔的。若是再嚷嚷,别怪我们动手揍人了。” 纪琅咬唇,一副不甘心又只能作罢的样子,最后说道:“那你们把我的手给解开吧?不然我要怎么吃东西,我的手好酸,感觉都要被弄断了。” 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个各种要求的纨绔,觉得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会逃得出去,便上前将他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你最好别想逃出去或者乱喊乱叫,要是被我们发现,我们只会一刀将你给解决了。”黑衣人狠厉地说道。 纪琅缩了缩脑袋,听话得点了点头。 两个黑衣人这才关上了门,用锁头将门给锁了起来。 纪琅的手终于解开了束缚,手腕酸痛不已,忍不住两手相互揉捏几下,然后这才将绑住脚的绳子给解开,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捡起地上的几个馒头,咬了两口就吐了出来。 果然不好吃,让人难以下咽。 纪悄悄地走到了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通过细缝却能看到刚才的两个男人还守在门口处。 刚才门开的时候他也大致看了看这个柴房所在的位置,看起来不像是在城郊或者庄子上,反而像是在宅院之中。 这说明自己应该没有出城,还在长安城里。 只是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而且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武功还不错,他若是硬拼,只怕讨不了好。 即便是全力将那两个看守的黑衣人给弄倒了,还不知道这院宅内有多少护卫,到时候被发现也是前功尽弃。 既然现在他们还留着自己的一条命,说明他们需要自己,所以自己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纪琅走到了角落的干草堆里坐了下来,反正现在自己人在他们的手上,就算是想跑也急不得。 正文 第601章 劫持司徒 纪琅是被饿醒的,昨天一直没吃到什么东西,醒过来的时候肚子空空的有些难受。 他睁开眼睛,能感觉到已经天亮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即轻步走到门口,看到在门外还是有两个人在守着。 纪琅便朝着外面喊道:“喂,我想吃东西!现在总有肉吃了吧!” 守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听到纪琅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闭嘴!”外面的黑衣人沉声呵道。 纪琅听着他这凶巴巴的语气,倒是没有再继续叫唤,转身回到了角落里,坐在干草堆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琅听到外面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 “人呢?”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了纪琅的耳朵里,而这个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可是纪琅一时却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只听黑衣人说道:“人还好好得待在柴房里,一直嚷嚷着要吃东西。” 那女人听到黑衣人的话,语气冷淡道:“吃东西?罢了,他那副身子就算是不吃东西也能扛个几天,别浪费的食物。” 黑衣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纪琅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凭什么不给我吃东西,你们不是想要钱吗!我有很多钱,你们要是敢虐待我,我别想得到一分钱!还有我姐夫可是暄王殿下,你们最好对我好一点!” 听到纪琅的话,外面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听到那女人笑道:“就你们纪家?也配让暄王当你的姐夫?!” 纪琅垂眸深思了半响,终于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司徒静心! 竟然是那个想要在姐姐和暄王之中插一脚的司徒静心。 之前她那般为难姐姐,得到了教训,原本以为她会就此停歇,离开长安回她所在的合江,不会再过来找姐姐的麻烦。 可是司徒静心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还绑了自己? 纪琅沉默下来。 司徒静心对纪家姐弟完全没有好感,想到之前在城郊避暑山庄的时候,她还被纪琅给戏耍过一次,让澈哥哥误会了她,真是令人讨厌得很。 “给我看好他,饿上几日。”司徒静心吩咐手下的人说道。 反正已经让人送信去给纪颜宁了,只要纪颜宁想让纪琅活命,就得乖乖得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司徒静心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柴房里的纪琅开口嚷道:“司徒静心,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知道是你把我抓来的!” 听到纪琅的这话,司徒静心顿住了脚步,目光怨毒地盯着柴房的这扇门。 纪琅见外面没有动静,又开始嚷道:“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是你,你抓我是想威胁我姐姐吧?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和我姐姐抢暄王?你怎么不回去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模样!” “别说暄王看不上你,就算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看不上你!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在你和我姐姐之中都会选择我姐姐,你可别白费力气了!”纪琅继续对着外面喊道。 司徒静心的脸彻底黑沉下来。 被戳中了心思的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纪琅给掐死。 原本前几日司徒烽已经带着司徒静心打算赶回合江,后来司徒烽收到了急报,便快马赶回去,让手下的护卫一定要将司徒静心给好生看管带回合江。 只是司徒静心太不甘心了,所以一心将要回长安一趟。 她以自己的性命做要挟,无论如何都要会长安报仇,司徒烽的手下自然不能让她受伤,只好答应跟她一同返回长安。 纪颜宁身边高手也不少,想要杀她不容易,但是想要将她给单独引出来,可以拿她的弟弟做要挟。 随即司徒静心便让人埋伏在白鹭书院附近,将纪琅给打晕带走了。 柴房里的纪琅还在继续说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非要和我姐姐比那就是你的错了,明知道比不过还自不量力,暄王才不会看上你这样黑心又恶毒的女人!” 司徒静心彻底忍不下去了,咬牙对旁边的护卫说道:“给本小姐开门!” 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听到司徒静心的话,纪琅眸子阴沉,从自己的靴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匕首,缓缓地走到了门后。 护卫只能将柴房门上的锁给打开了。 司徒静心抬脚一踹,只听到那门“哐当”一声,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她正想走进去,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她就已经被拽到了一旁。 护卫发现不对,急忙抽剑上前,可惜纪琅已经拽着司徒静心拉开了一段距离,并且将匕首伸到了司徒静心的脖子上。 “别过来。”纪琅沉声说道,“否则我手一抖,可不知道这刀能扎进去多深。” 护卫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纪琅。 纪琅的个头不算高,比起司徒静心来还要矮上一截,可是这般将她劫持住,却丝毫的没有感觉到困难。 司徒静心咬牙道:“我父亲乃是合江总督,若是伤了我,定然要将你们整个纪家陪葬!” 纪琅却是不为所动,语气冷淡:“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司徒静心眸子越发的深沉,冲着纪琅手中的匕首将撞了过去。 可惜纪琅的手却没有半分要收回来的迹象,直接划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姐!”护卫看见司徒静心这般,全都惊呼了一声。 司徒静心的脖子被划破,感觉到疼痛,她又缩了回去,不可置信地看着纪琅。 纪琅却是冷笑:“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让着你,都要关心你的死活吗?你自己要寻死,我可不会拦着。” 司徒静心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流出一道血痕。 她手紧握成拳,却是不敢再动弹了。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眼前的一群护卫,冷声说道:“你们都退出去。” 护卫们面面相觑,生怕这个小子真的对司徒静心动手,只能缓缓地往后退,慢慢地退出了这个破小的柴房。 正文 第602章 劫匪的信 纪琅劫持着司徒静心慢慢地往柴房外面走,终于出了门口来到了院子里。 而司徒府的护卫已经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纪琅却是面不改色,手中的刀仍旧是稳稳地搭在司徒静心的脖子上,上面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的,你逃不出去的。”司徒静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纪琅抬眸看了一眼司徒静心,问道:“你抓我来这里,要是被我姐姐和姐夫知道了,也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司徒静心听到纪琅提起纪颜宁,就满是怒气,说道:“纪颜宁那个贱人?你放心,她是不会知道了。” 纪琅的眸子阴沉,透出一股寒光:“你什么意思?” 司徒静心却不打算再开口了。 “你想对我姐姐做什么?”纪琅将手中的匕首收紧了些许,开口问道。 司徒静心虽然心中愤怒,可是纪琅这副模样,她只能说道:“当然是利用你来引你姐姐上当,我让她自己一个人带着银子去赎你,还在信中说,如果有第二个人跟着,就把你给杀了。” 纪琅道:“你想暗杀我姐姐?” 司徒静心眸子微动,说道:“只是杀了她当然不解气,要是被澈哥哥知道,肯定会怨我的,而且她就这样死了,在澈哥哥的心里还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要彻底地毁了她!” 纪琅看着司徒静心,只觉得她真是个疯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竟然能执着到这样的地步。 偏偏她算计的还是他的姐姐。 “就凭你,想要毁了我姐姐,还不够格。”纪琅说道,“无论如何,姐夫都不会放弃我姐姐的。” 司徒静心听到纪琅这句话,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戾气,勾唇道:“那要是纪颜宁变脏了呢?我会让我的手下把她扔去青楼,看这样的纪颜宁,澈哥哥还会不会喜欢?只怕会厌恶到了极点吧!” 纪琅听这司徒静心这么一说,手中的匕首对着她的脖子扎得更深:“你这是在找死!” “你要是敢杀我,你们姐弟俩都得死!”司徒静心咬牙道。 纪琅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护卫都严阵以待,想着随时要夺下自己手中的匕首。 “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纪琅看向了那些护卫,说道,“否则逼急了我,我还真不介意和你们的大小姐同归于尽。” 司徒静心咬牙道:“你这个疯子。” 纪琅道:“和我比起来,你更像是个疯子。” 纪琅带着司徒静心缓缓地往司徒府的大门里走去。 不过他对于这个地方不熟,有的地方转了两圈,还未走到前院的时候,手已经开始发酸了。 他昨天被绑了不久的时间,睡得是干草堆,又没有进食,早就没有了多少的力气,还要一心提防着这些护卫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想要夺下自己手中的匕首。 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必须得换另一个手。 可是这些护卫武功不低,若是戒备掉以轻心,他只怕很快就被擒住。 “你们滚远一点。”纪琅再次开口道。 侍卫不动。 纪琅眸子阴沉不已,随即一脚揣在了司徒静心的膝盖上。 司徒静心的膝盖受疼,一下子便跪倒在地上。 纪琅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匕首换了一个手拿着,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护卫已经朝着纪琅的方向而来。 而纪琅早就料到了一般,一下子翻身躲开,跳到了旁边,用匕首狠狠一扎,直接刺入了一耳光护卫的胸口!随即打开了一个缺口,往旁边的园子里跑了出去。 司徒静心终于得以解脱,大怒地冲着侍卫吼道:“还不快去把他给抓住!” 侍卫朝着纪琅去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两个护卫仍旧守在司徒静心的身旁。 “小姐,先处理伤口吧。”侍卫提醒道。 司徒静心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痕,眸子里满是怒火:“先抓到纪琅,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竟然真的敢对她下手,她就要让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就算是杀了也不为过!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抬手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只觉得有些疼痛不已。 想起昨天的事情,纪颜宁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容澈居然把她给打晕了。 紫玉端着洗漱的水进来,伺候着纪颜宁梳洗,然后让下人将饭菜端了过来。 纪颜宁问道:“琅儿可有消息了?” 紫玉摇头,说道:“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锦鹤大哥他们一直都在找。” 纪颜宁沉眸。 她已经让袁武动用各个官员府邸里的眼线,看看有没有异常,可是丝毫都没有发现。 但是纪颜宁觉得纪琅还应该在城中才是。 昨日下那么大的雨,不一定能出得了城,而且当她知道纪琅失踪的时候,容澈已经让人严查城门出入口了。 那他到底会被人藏在哪里? “小姐,这是有人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让小姐看到。”一个小厮匆匆赶过来,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纪颜宁伸手接过了那封信,抬眸看着小厮:“送信的人呢?” 小厮回答道:“是一个乞丐送过来的,说是人家给了钱让他送过来。” 纪颜宁倒是没有再追问,然后将那信封拆开,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展开将内容看了一遍,面无表情。 当她将信纸折回去的时候,安氏和柳长卿也赶了过来。 “颜宁,听说刚才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可是关于阿琅的?”柳长卿上前问道。 纪颜宁倒是没有瞒着他们,点头道:“是。” 安氏问道:“信上怎么说?”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让我送钱去赎人。” 她将信递给了柳长卿。 柳长卿接过来一看,眉头皱得更深,说道:“让你一个人带着五万两银子去城西花神庙,还不许带护卫,否则就对阿琅动手?着劫匪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纪颜宁没有说话,在沉思着。 柳长卿也觉得哪里不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只怕是个陷阱,如果真是普通求财的劫匪,怎么可能会要求颜宁单独自己去送钱?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正文 第603章 她的猜测 安氏听着柳长卿的话,也觉得心惊。 如果不单单只是想要钱的话,那就是冲着纪颜宁而来的。 “到底是谁想要这般针对你们姐弟?”安氏蹙眉道,“你们年纪还小,在长安向来安分,会不会又是针对柳家而来的?” 毕竟有过柳长源的事情,这回安氏自然会往翟太尉或者是二皇子那边想。 纪颜宁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太可能,或许只是和我的私怨而已。” 她有派人暗中盯着翟太尉,至于二皇子那边也有容澈和三皇子的人看着,若是他们抓了纪琅,这般大动静,三皇子那边不可能查不出来一点猫腻。 所以她觉得这次对纪琅下手的和上次对柳长源下手的并非同一批人。 信中说让她自己带着钱过去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可惜却有着很大的漏洞。 在城西破庙交易,他们在城内想要逃脱的几率太小了,就这样带着银子出城肯定是要被拦下的,至于藏在城中,似乎又太明显了。 而且若真是要交易,只需要随便指派一个人便行,为何一定要点名非要是她纪颜宁。 除非这本来就是冲着她而设计的局。 如果不出她所料,就算是她自己一个人带着钱去交易,仍是不会看到纪琅的身影。 既然他们一开始想要对付的人是自己,那么定然不会遵守这样的交易规则。 安氏道:“你在长安的时间不长,平日里又鲜少出门,哪里会招惹到这般狠毒的人呢?” 纪颜宁听着安氏的话,也开始沉思起来自己到底是惹到谁了。 难不成是柳青韵或者是之前的其他暗中心仪容澈的女人? 亦或是沈家的人? 纪颜宁又觉得不太可能,柳青韵如今在朱家过得并不好,自然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来算计她们姐弟。 至于沈家的人,应该也不会,她们只能算是讨厌自己而已,对于这样的手段,沈家还是知道分寸的,毕竟不能引火上身。 难道和……司徒静心有关? 这个念头在纪颜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让她眼睛微微亮起。 司徒静心对于容澈太过执着了,连纪颜宁都不会相信她这样的人能够轻易的放弃,毕竟当初司徒静心盯着她的眼神太过怨毒,让她印象深刻。 “袁武!”纪颜宁唤了一声。 袁武从门外走进了房间,拱手行礼:“大小姐有何吩咐?” 纪颜宁问道:“让你去查的各大府邸之中,有没有去查司徒府?” 袁武听着纪颜宁的话,垂头道:“回小姐的话,因为司徒总督已经在前些日子带着司徒静心回合江了,所以我们的人只是在司徒府外大致地探查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纪颜宁眸子微沉,说道:“马上派人再去司徒府排查一遍。” 袁武听得纪颜宁的话,颔首道:“属下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便朝着外面而去了。 在一旁的柳长卿问道:“表妹这是在怀疑司徒府的人?” 纪颜宁说道:“总要好好排查一遍才能安心。” 柳长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城西破庙那边,还去吗?” 纪颜宁道:“当然要去,不去怎么找线索。” 信上的安排倒是很匆忙,似乎是怕纪颜宁给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对付他们似的,就把约定的时间安排在了两个时辰之后。 这个时间就用来凑钱。 纪颜宁道:“舅母,二表哥,你们不用担心。我先去装钱了。” 安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要带五万两银子前去,可是还没确定琅儿就在城西呢。” 纪颜宁笑道:“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那么多的现银来,就做个样子而已,上面铺一层银子,下面放石头。” 听着纪颜宁的话,安氏还是不放心,说道:“你可别信他们的话,这件事还是去大理寺报官吧,带着官兵一同过去,实在不行让你舅舅带着兵部的人前去,将城西围起来。” 纪颜宁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傻到真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安氏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柳长源刚洗清了嫌疑,这回纪琅又被人绑了。 纪颜宁宽慰了安氏几句,这才抬步走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来装银子。 刚准备好这些东西,容澈也走了过来。 看见纪颜宁想要自己驾马车前去,他倒是毫不犹豫就将人给拦下了。 “你就这么过去?”容澈挑眉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倒是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她说道:“我已经让人在城西周围都布下了埋伏,有袁武和锦鹤在我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容澈说道:“既然对方想要对付你,那些暗中保护你的人只怕也没有他们的手快。” 纪颜宁道:“我藏了暗器。” 关键时刻还是很能保命用的。 容澈道:“我去。” “可是信上写得很清楚,一定要我去。”纪颜宁道。 容澈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要钱,谁去都一样,如果是针对你,你这般贸然前去,只怕中了他们的陷阱。” 纪颜宁还想着要说什么,人已经被容澈给扶下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匆匆策马而来,跑到了纪颜宁和容澈的面前,这才勒马停住。 侍卫翻身下马,上前对纪颜宁行礼道:“大小姐,司徒府内却是有异常,原本前几日已经离开长安的司徒静心,现在还在司徒府里,而且司徒里动静似乎……不同寻常。” 纪颜宁挑眉:“怎么了?” 侍卫说道:“司徒府里的护卫都在府中找人,好像听说是进了贼。” 纪颜宁听了侍卫的话,之前的猜测已经有了七八分。 明明已经跟着司徒烽离开长安,可是现在又回了司徒府。 “知道司徒静心为何又突然回来吗?”纪颜宁问道。 侍卫摇头,回答道:“司徒静心回长安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好像是刻意隐瞒身份回来的。” 听到这里,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你怀疑是静心绑架了纪琅?” 纪颜宁听着容澈这般亲昵地称呼司徒静心,她的眸子微动。 “正如你所见。”纪颜宁说道,“怎么,你不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澈沉默下来。 纪颜宁说道:“罢了,你如果想去城西的破庙就让你去好了,我去司徒府。” 她说着正要转身,却被容澈给握住了手腕。 “这件事我来处理,如果真的是她做的,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容澈说道。 纪颜宁看着容澈,眸子里有些清冷。 “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不也还是好好的吗?”纪颜宁说道,“如果真的是她,这么快就想着出来对付我了,还真是没有吃到半分教训呢。” 容澈抱歉地说道:“我以为她已经离开长安了。” 当初将司徒静心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也让她受了不少的苦头,后来司徒烽回到长安之后,就一直禁足司徒静心,前几日他收到消息,说是司徒烽已经带着司徒静心离开,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司徒静心想要设计纪颜宁,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纪颜宁看了一眼容澈,说道:“罢了,好歹你们也着多年的感情,就不用你来掺和了,我与她的恩怨,自然是我来解决。” 容澈说道:“与你无关,她只是因为我将你牵连进来了。更何况你若是这样前去司徒府,她未必会开门。”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挑眉问道:“怎么,你想要护着她?” 他想要自己去,是怕她前去动手的话,会不小心将人给弄死了吧? 那些几次三番想要和纪颜宁作对的,她可从来都不会手软。 容澈解释道:“你想多了,我不会纵容她的。” 纪颜宁道:“那就一起过去吧,至于城西破庙那边,让大理寺的人前查查情况。” 找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子去接应还是很简单的。 容澈想了想,只能点头。 还以为纪颜宁会上当为了弟弟独自前去破面的司徒静心正在房间里处理自己的伤口。 找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能找到纪琅,这个兔崽子居然还能藏那么久,让她颇为恼火。 “人还没找到吗!”司徒静心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护卫,不耐烦地问道。 护卫面面相觑,说道:“大小姐,府中能藏的地方我们基本已经找过了,还是没有看到纪琅的身影。” “你们这群废物!要你们来何用!”司徒静心怒气肆起,将手中的药瓶就狠狠地砸向了护卫,正好砸中了其中的一个护卫,药瓶碎裂,在护卫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几个护卫纷纷低着头。 “他不会已经逃出去了吧?”司徒静心质问道。 护卫回答:“应该不可能,前面和几个侧门都有人在守着,一直都没有人出去过。” 司徒静心看向了他们:“那就赶紧去找,敢对我动手,我一定要弄死他!” 护卫们看着司徒静心这般模样,只能行礼退了出去继续在府中寻找,只留下两个护卫守在她的身边。 正文 第604章 静心失踪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全都给我去找!”司徒静心冲着那剩下来的两个护卫说道,“一个小孩子都找不到,还留着你们何用!” 听着司徒静心的训斥,两个护卫却是低头说道:“那纪琅有些狡诈,我们还是留在大小姐的身边保护为好。” 司徒静心想到纪琅挟持自己的那股狠劲,眼眸里燃起一股怒火,到底是没有让两个护卫出去。 若是让纪琅再进了身,只怕他还会再挟持自己一次。 可是看着府中的护卫连纪琅都照不出来,她实在是很难不发火。 她说道:“那你们去门口守着,本小姐要换身衣服。” 两个护卫听话地转身走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只是在那两个护卫刚走出门口,突然听到耳畔出来有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枚利箭已经刺穿他们的脖子。 纪琅从院子里的大树上跳落下来,目光看向了那两个已经没有声息的护卫,眸子阴沉无比。 他知道姐姐的箭术很厉害,非常人所能企及,所以在姐姐不在长安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花不少的时间练箭练武,除了读书练武练箭处理宝昌记的事情之外,他很少会有空余的时间。 不过成效显著。 他走了上前,将门给推开。 此时司徒静心正在屏风后换衣服,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不禁更为恼怒。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守着吗?”司徒静心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只是外室里一片安静,司徒静心匆匆换好了衣服,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眼睛闪过一道剑光,只见纪琅用一把长剑再次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你!”司徒静心大惊,目光盯着纪琅,咬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要是喊人……” 还没等她说完,纪琅一个抬手,直接将司徒静心给劈晕倒在地上。 他快步将门口外的两个护卫拖进了房间里,随即用绳子将司徒静心给绑起来,还用布条塞住了嘴巴。 正在守着侧门两个守卫看着其他的护卫在院子里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出纪琅,心里倒是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班。 眼看着那些找人的护卫又去了其他的院子,他们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正拉着东西想要走侧门的马车。 “这个时候什么人要出门啊?”一个守卫问道,目光将看向了那缓缓而来的马车。 另一个护卫看过去,正想将马车给拦下来,却发现那马车上没有人。 “怎么回事啊!”这马还能自己跑出来。 他说着正要上前,突然从旁边射出一直利箭,直接就穿过了他的喉咙,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看着自己的同伴到底,另一个守卫开始大喊:“来人……” 只是可惜话还没有喊完整,又一枚利箭从他的胸口处给穿透了。 纪琅小跑上前,很快翻身上了马车,然后快速驾着马车从侧门处离开了。 没过多久,司徒府的门口处也来了不少的人。 纪颜宁和容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抬头看着司徒府的匾额,纪颜宁的眸子格外的清冷。 如果司徒静心只是冲着她来,或许她还想着能够手下留情,只是她竟然想着要对纪琅动手,她只觉得上次下的药分量实在是太轻了些许,让人误以为自己太好欺负了。 他们走了上前,却被府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我们来找司徒小姐。”容澈开口道。 守卫是认得容澈的,他回答道:“对不起王爷,我们小姐和总督大人都不在府中,已经在前几日就已经回了合江,王爷请回吧。” 容澈的脸色微沉:“我说我要见司徒静心,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在府中。” 守卫只是低头说道:“王爷就别为难小人了,我们小姐真的不在府内。” 容澈不想再和守卫过多的废话,他一挥手,身后的秋鲤已经走上前,一脚就将那守卫踹倒在地上。 其余的几个护卫急忙上前拦住,可惜也不够暄王府的人三两下就给全部都打趴下了。 容澈和纪颜宁抬步走进了司徒府内,府中的管事听到动静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着容澈这个架势,是任谁都挡不住了。 “带我们去见司徒静心。”容澈淡淡地开口道。 管事叹了一口气,如今总督不在府中,长安里的府邸护卫本来就不多,想要和暄王对抗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些。 他只能带着容澈和纪颜宁一行人往司徒静心的院子里而去。 其他的护卫看见他们闯了进来,也纷纷朝着朝着司徒静心的院子里去,想要提前告诉自家大小姐。 可是当护卫推开司徒静心的房门的时候,只看见地上躺了两个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护卫,而整个房间都没有看见司徒静心的身影。 “大小姐!”护卫在院子里搜寻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人,便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容澈和纪颜宁来到司徒静心的院子前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府中的护卫都在寻找着司徒静心。 管事还不明所以,上前问道:“大小姐呢?” 护卫队长的目光瞥了一眼容澈和纪颜宁,眸子里有些恼意:“人不见了。” 管家大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 护卫队长没有再理会管事,而是带着人继续找。 “侧门的守卫被杀了。”一个护卫前来禀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护卫队长急忙往侧门而去。 容澈和纪颜宁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了上前,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来到了侧门,果然看到两个守卫和刚才在司徒静心房间里的护卫一样,都是被人用箭给射死的。 护卫队长一下子就想到这是纪琅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现在却不能质问纪颜宁,毕竟其他人还不知道是司徒府的人绑走了纪琅。 容澈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卫队长道:“王爷也看到了,我们家大小姐不见了。” 纪颜宁听了这话却是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司徒静心想出来的花招。” 护卫队长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过来问问,我弟弟的事情,和你们司徒府有没有关系?”纪颜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护卫队长道:“我不明白纪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颜宁的目光瞥了地上死的两个护卫,一个是被一箭穿喉,一个是被射穿了心口,看来对方的箭术还不错。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可能是纪琅所为,上次考他箭术的时候,发现他的箭术确实大有长进。 难道是纪琅自己逃了出去,还将司徒静心给带走了? “如果王爷和纪姑娘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找大小姐了。”护卫开口道。 容澈沉着脸问道:“纪琅的事情真的和你们没有关系吗?” 护卫队长道:“没有。” 容澈刚想说什么,纪颜宁却是先开口道:“找一个人也是找,找两个人也是找,不如让我们的人一起帮司徒府去找找司徒小姐吧。” 护卫都看向了纪颜宁,却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一想到很有可能是纪琅将人给劫走了,或者藏在府中的某个地方,他们也顾及不了太多,不怕他们找到纪琅,反正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大小姐。 只留下一句“自便”,随后护卫们就已经又开始寻找了其他,从侧面的周围开始询问起。 纪颜宁和容澈带来的人开始在司徒府里找了起来。 只是找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无瑕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将城西破庙的人一网打尽了,只不过正如纪颜宁所料,对付根本就没有带上纪琅,这一切不过是圈套而已。 但是那些人却怎么都不肯开口,要审问出来背后指使的人,只怕需要一些时间。 锦鹤上前禀报道:“整个司徒府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纪少爷的下落,就连司徒静心也没有找到。” 纪颜宁眸子微沉,说道:“先回去吧,大理寺那边如果有了进展,再派人过来告知我。” 锦鹤应了一声,随即派人下去传话了。 纪颜宁见在司徒府是找到纪琅和司徒静心了,转身往府外而去。 容澈跟了上前,说道:“我去了一趟大理寺那边。” 纪颜宁点头,并未再多问,反倒是直接上了马车。 容澈自然看得出来纪颜宁的不悦,现在只能将这件事给早点解决了才让解开他们之中的那点不快。 纪颜宁上了马车,正等着车夫驾马车回柳家,可是没想到容澈也跟了上来。 她微微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去一趟大理寺吗?” 容澈上前,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了一个吻。 “对不起,我没有想着司徒静心的意思,如果真的是她所为,我必然是不会放过她的,给你一个公道。”容澈说道。 纪颜宁道:“我不喜欢旁人给我公道,向来都是自己动手。” 容澈道:“那是之前,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让你不高兴。” 正文 第605章 纪琅回来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神色才恢复了些许。 她自然知道容澈若是有意偏袒司徒静心的话,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让司徒静心这般不甘心, 只是他终究还是小觑了女人的嫉妒心作祟时能做出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琅儿再多决断。”纪颜宁说道,但是语气已经温和下来。 容澈颔首,说道:“我这就去大理寺那边查消息。” 纪颜宁点了点头。 看见纪颜宁终于气消了不少,容澈这才放心下来,走出了马车,翻山上马,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纪颜宁没有找到纪琅,心里仍是担心不已,不过想到司徒府中异常,还有那些护卫的神情,她觉得自己猜测的并没有错。 马车缓缓而行,管家看着纪颜宁和容澈都已经离开了司徒府,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了手下的护卫,脸色不悦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护卫只能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那纪琅年纪虽小,可是狡诈多端,就连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护卫说道,“一定是他把小姐给藏起来了,或者是已经将小姐带出去了。” 想到自家小姐对纪颜宁姐弟要做的事情,纪琅生气恼怒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小姐若真是落在他的手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派人去找,还有盯着柳家和暄王那边,既然纪琅已经逃出去了,应该回回家的。”管家说道,“到时候上门要人。” 护卫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这般贸然前去要人的话,岂不是就证明了纪琅是我们绑走的?” 管家瞪了一眼那护卫,说道:“你真以为暄王和纪颜宁眼瞎吗?就算是你们不说,他们能猜不到是你们做的事情?!他们今日能找上门来,说明他们早就知道,现在不是担心这个时候,若真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总督大人那边可交代不了!” 听着管家的话,护卫们也只能应下。 总督大人回合江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大小姐,莫要让她任性。 可是没想到司徒静心只是用自残来相威胁,这些护卫就都给束手就擒了,还答应了一起回长安。 原本想着教训纪颜宁一顿,让大小姐出气之后她就会和他们一道回合江,没想到她想要的却是要毁了纪颜宁。 纪颜宁那可是准暄王妃,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暄王府。 只是无论护卫们怎么劝,只是换来司徒静心的更加不耐烦而已。 现在倒好,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 只怕回到合江,总督大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护卫的。 纪颜宁回到柳府的之后,守门的护卫急忙上前,对纪颜宁行礼道:“颜宁小姐,表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纪颜宁倒是有些意外。 “琅儿回来了?”纪颜宁道,“谁送他回来的?” “他自己回来的。”护卫如实回答道。 纪颜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在司徒府里闹腾了一顿的人,果然是他,他自己逃了出来,就回了柳府。 纪颜宁并未再问,而是抬步朝着府中快步而去。 她走到纪琅院子的时候,安氏和柳长卿,柳长源都已经在纪琅的院子里了。 “姐姐!”正在吃着饭菜的纪琅抬头看到了纪颜宁,放下了碗筷,快步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一脸委屈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心疼得厉害,急忙打量着他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受伤。 “好了,没事了。”纪颜宁问道,“有姐姐在,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纪琅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我还以为姐姐真的按司徒静心说的那般去做了呢,她可是设下了一个大陷阱等着姐姐。”纪琅有些愤怒地说道。 纪颜宁摸摸他的脑袋,说道:“你放心,这点小伎俩还是瞒不住我的,不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受伤了吗?有没有受委屈?” 纪琅说道:“我劫持了司徒静心,然后把看守的护卫用箭给射伤,就逃出来了。”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眸子微闪,没有揭穿他的话。 哪里只是射伤了护卫,那些护卫都是被一箭射死,倒是精准得很。 只是若是在安氏面前说是纪琅杀了人,只怕会吓到她。 她带出来的人弟弟,自然只是他的本事不止一点点,说道:“你没事就好。” 柳长卿却是开口问道:“你把司徒静心给劫持了?那她人呢?” 纪琅转头看向了柳长卿,眨了眨眼睛,说道:“我逃出来之后趁着她还没醒,就随便找个地方扔了,然后自己回来了。” 安氏听着纪琅的话,愤怒不已。 “这司徒家的小姐未免太过分了些。”她愤愤不平道,“上次怂恿青韵来算计颜宁,这次竟然还想着绑架琅儿来相要挟,实在太过分了。” 柳长卿道:“上次的账还没算,这回又找麻烦,哪里能这般轻易就放过她,就算是她父亲是总督又如何,教出这般的女儿,也该让他们受些教训,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柳家的人好欺负。” 纪琅听着他们的话,眸子微闪,却没有接话。 他确实是将司徒静心给扔了,却也是选了地方的。 既然她想要害他的姐姐,那他就让司徒静心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 安氏道:“罢了,先让琅儿先吃饭,看这样子,这两天都没有吃过饭似的。” 纪琅点头,有些委屈道:“他们把我关在又黑又小的柴房里,只给我扔了两个已经馊了的馒头,还根本就咬不动,可难吃了。” 安氏听着纪琅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心疼得紧。 让他坐回了位置上,让他多吃些,心里倒是把整个司徒府上前都骂了一遍。 纪颜宁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菜,让他先安心填饱肚子再说。 容澈赶到大理寺的大牢的时候,段无瑕已经将埋伏在城西破庙周围的人给审问出来了。 这些人确实做了不少的功夫,还寻了一个和纪琅身形相差不多的乞丐当作是他的模样,想要企图骗下纪颜宁,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找过去的纪颜宁也是假的。 他们的武功不低,抓住这些人确实废了不少的力气。 段无瑕将手中的审问记录扔到了容澈的面前,面无表情道:“都已经吐干净了,你看看。” 这些人不是死士,只是司徒府里的手下,虽然开始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可是段无瑕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容澈将那审问手记拿起便开始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随后将那份手记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弄皱成了一团。 “别撕坏了。”段无瑕提醒道,“这可是第一手记录,还没誊抄出备份呢,上面有犯人的画押痕迹,我好不容易审问出来的,弄坏了可就没法去找司徒总督要交代了。” 容澈的脸沉了起来,看得出来很是生气。 那些埋伏的杀手并非是想要娶纪颜宁的性命,可是想要将她擒住,卖去青楼。 他倒是没想到司徒静心居然会这般狠毒,从一开始就容不得纪颜宁半分。 容澈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纪颜宁没有这般警觉而上了司徒静心的当,该有多可怕。 段无瑕说道:“这次可要处理得彻底一点,你也是皇宫里出来的,知道有的女人一旦执着起来有多么的可怕。” 他在大理寺办案不少,女人因为嫉妒心而下毒手的例子可不少。 容澈将那张审问记录折了起来,开口道:“多谢了。” 段无瑕听着他道谢,倒是觉得有些意外,挑眉道:“居然学会跟我客气了?” 容澈说道:“这件事本就是我没有处理好。” 段无瑕说道:“人非完人,为何要把别人的过错算在自己的身上。” 容澈垂眸,不可置否。 他只是不想让纪颜宁处于任何危险之中罢了。 段无瑕说道:“既然司徒静心的目标是纪颜宁,那么她应该不会对纪琅下死手才对,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司徒府的人也说了,纪琅被藏在了司徒府里,我们现在带着人……” “司徒府我们已经去过了。”容澈说道,“纪琅和司徒静心都不在。” 段无瑕不解:“难道换地方了?” 容澈解释道:“看样子更像是纪琅已经逃出去了。” 段无瑕眼眸带笑,说道:“那小子确实有几分聪明,只怕是用不着旁人帮忙也能逃出去。更何况司徒府的人去而复返,本来府中的守卫就不严密。” 他们正说着话,暄王府秋鲤突然走了上前,禀报道:“王爷,柳家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纪琅已经回府了。” 段无瑕道:“果然如此。” 容澈又看向了秋鲤,说道:“司徒静心呢,她在哪里?” 既然纪琅已经回了柳家,那也该是时候去找司徒静心好好算账了。 秋鲤低头说道:“还是没找到司徒静心。” 容澈听着秋鲤的话,说道:“让人盯着司徒府,什么时候有消息就来告诉本王。” 秋鲤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正文 第606章 扔流花巷 容澈到柳家的时候,司徒府的人也已经到了柳家的门口。 司徒府的人想要见纪琅,却是被柳家的护卫给赶了出来。 正好看见容澈已经下了马,便上前行礼道:“暄王殿下。” 容澈的目光往他们身上瞥了一眼,浑身带着冷意:“不是在找你们家大小姐吗?为何在此处?” 司徒府的管家说道:“我们怀疑大小姐现在就在柳家。” 他的话音刚落,柳家的护卫便开口道:“这话可别乱说,你们家大小姐不见了,干我们柳府何事?这般能耐,你们怎么不进皇宫里找呢!” 司徒府的人说道:“纪琅将我们家大小姐劫持离开了司徒府,我们前来要人也正常。” 容澈挑眉,说道:“之前还不是一口咬定纪琅的失踪和你们司徒府没有关系吗?” 司徒府的面色微恼,但是面前的人是暄王,他们敢怒不敢言。 护卫队长说道:“这件事是个误会。” “没什么可误会的。”容澈说道,“若真是她绑架了纪琅,就算是直接处死也并无不妥吧。” 容澈的话却是两司徒府的护卫脸色一白。 有护卫开口说道:“该怎么处置,自由大理寺断案裁决,更何况我们未曾伤害纪琅分毫,自然罪不至死,这件事与我们家大小姐无关。” 容澈听着护卫的话,只是淡淡道:“你们大小姐失踪的事情,你们又怎么能断定和纪琅有关呢?” 护卫道:“有没有关系,让我们去问一遍就知道了。” 柳家的守卫却是说道:“你以为你们是谁,想进柳家就能随便进?这好歹也是侍郎府邸,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就凭你们也想硬闯我们柳府,做梦!” 被柳家的守卫这么一说,司徒府的侍卫脸上更是阴沉。 容澈抬眸看了一眼他们,并未搭理,而是直接抬步走进了柳家。 看这个样子,司徒府的人确实没有找到司徒静心的下落。 柳家的人知道司徒府的人居然还有脸找到柳府来,直接让人去寻了京兆府。 安氏更是气得不行:“这般明目张胆,还真是有恃无恐!” 就连长安城里皇亲国戚欺负人都不带这般嚣张的,真当他们侍郎府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这件事被捅出去,第二日自然会有不少人参奏司徒烽教女无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司徒府现在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似的。 柳长卿说道:“别说他们要找司徒静心,我们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如今司徒静心的名声是彻底的毁了。 但是欺负了纪家姐弟,事情也不能就这般简单就算了。 纪琅乖乖地坐在桌子旁,默默地吃着桌上的饭后点心,一言不发。 纪颜宁将他手里的糕点夺了过来,说道:“不能再吃了,就算是再饿也不能一下子吃那么多。” 安氏这才回过神看向了纪琅,赞同纪颜宁的话,说道:“先歇歇。” 纪琅听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柳长源道:“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太操心了,琅儿刚回来,先让他好好休息,司徒府的人还在外面叫唤的话,直接让人将他们扭送到京兆府去。” 纪颜宁颔首,说道:“那就麻烦表哥了。” 等到安氏和柳长卿,柳长源离开了纪琅的院子之后,纪颜宁的目光才看向了纪琅。 她开口道:“说吧,你把司徒静心扔哪里去了?” 纪琅就知道瞒得了舅母和表哥他们,却是瞒不了姐姐的。 他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她想要如何对姐姐,我就怎么对待她,你就不用操心了。” 纪颜宁听着他这么说,微微蹙眉道:“你若是就这样将人给弄死了,这事反倒是成了我们的错了。” “我可没有傻到这个地步。”纪琅说道,“不过是想要让她吃点苦头而已,姐姐你就不要多管了,总之应该不会把人给弄死的。” 纪颜宁道:“真的?” 纪琅说道:“就算是要把人弄死,我也不会把杀人犯的嫌疑往自己的身上揽。” 纪颜宁看着纪琅根本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似乎是有些心虚。 她微眯起眼睛,说道:“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到底把司徒静心扔哪里去了?” 纪琅抬头看着纪颜宁,一脸地无辜:“难道连姐姐也不相信琅儿吗?” 纪颜宁:“……” “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这样的是非之中。”纪颜宁说道。 纪琅撇嘴道:“可是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更何况司徒静心先要害姐姐,我不过是想帮姐姐出一口恶气罢了。” 纪颜宁看着纪琅,敛起了脸上的神情,认真地问道:“告诉我,人呢?” 她不是不相信纪琅,只是怕纪琅做事没有分寸,到时候还把他自己给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纪琅垂头,说道:“城南的流花巷,我给她下了软骨散。” 听到纪琅的话,纪颜宁也有些惊讶。 流花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纪颜宁自然是清楚的,那里算得上是长安城里的混子和乞丐最经常去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得很,其实暗地里的勾当不少。 纪琅将司徒静心就这样扔去流花巷,只怕司徒静心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纪琅说道:“我只是将她扔在路边而已,若是回头问起来,我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纪颜宁并没有说话,没有反驳也没有训斥。 纪琅又解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这是姐姐交给我的道理,我可不是随意拿她来出气的,是因为司徒静心……她说想要把姐姐卖去青楼,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过是将司徒静心的手段原原本本地奉还给她而已。 纪颜宁看向了纪琅,说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不过下次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毕竟司徒府的护卫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如今年纪还小,遇上他们会吃亏。” 见纪颜宁没有生气,纪琅这才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是想要把纪琅养成独立的性子,这样日后就不会受人欺负。 让他入白鹭书院,是为了让他有更好的环境还有结识更多的伙伴,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有在他自己强大的情况下,日后就算是没有她这个姐姐,他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可是她渐渐发现,纪琅的手段是越来越像她了。 是那种下手狠厉的,对待敌人毫不留情的感觉,让她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把纪琅给养歪了。 她并不喜欢不择手段的自己,可是很多时候不得不这么做。 她从来没想过一定要将纪琅养成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绝非是那种阴狠的人。 纪琅鲜少会看到纪颜宁会有这般纠结的模样,他站了起来走到纪颜宁的身边,轻轻地扯了扯纪颜宁的袖子,说道:“姐姐是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纪颜宁说道:“是姐姐的问题,应该要好好保护你的。” 别人家的公子,在纪琅这个年纪,甚至比纪琅年纪还要大的,性子就算是懂事些许,也鲜少有他这般心思缜密深沉的。 纪琅听着纪颜宁这么说,便说道:“琅儿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孩童了,自然不需要姐姐一直护着我,我日后也是可以保护姐姐的。” “你才多大。”纪颜宁说道,“这些本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责任。” 纪琅说道:“姐姐年纪也没有多大,也是要别人保护的。”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心里倒是有些暖意,自成为纪颜宁之后,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旁人的保护。 珍珠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大小姐,暄王殿下过来了。” 纪颜宁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让他去我院子里吧。” 珍珠颔首,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这才转头看着纪琅,说道:“你好好休息,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姐姐。” 纪琅听话地点了点头。 纪颜宁看着纪琅这般,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开了纪琅的房间。 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纪琅的眸子也渐渐微沉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的。 纪颜宁回到了院子,容澈已经在亭子里等候着了。 “听说琅弟回来了,可有受伤?”容澈上前问道。 纪颜宁道:“还好,就是被饿了两天,现在正在休息。” 容澈道:“没受伤那就好,大理寺那边的人已经招供了,司徒府再如何狡辩也脱不开干系。” 纪颜宁颔首:“我知道,琅儿已经跟我说过了。” 容澈问道:“真的是他把司徒静心劫持后逃出来的?” 纪颜宁没必要瞒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不过他给司徒静心服用了软骨散,然后将人扔在流花巷附近了。”纪颜宁抬眸看向了容澈,淡淡地说道。 容澈听着纪颜宁这话,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起伏:“扔就扔吧。” 纪颜宁道:“流花巷那样的地方,你难道不应该现在就去通知司徒府的人去找吗?” 容澈道:“是她该受的。” 要怪只能怪她将主意打到了纪颜宁的身上。 正文 第607章 表哥赔礼 他们已经警告过许多次司徒静心,若她只是小心思重一些,纪颜宁也不想再和她过多计较,毕竟纪颜宁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就算是对自己有偏见和不满,自己也无所谓。 可是司徒静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自己的麻烦,甚至起了这般恶毒的心思,若是再不教训她,她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容澈看着纪颜宁说道:“其他人自然没有你重要。” 纪颜宁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让他们的人去流花巷附近找找,莫要把人给弄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漠,在不远处的锦鹤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办了。 柳家和暄王府找纪琅的事情之前就闹得长安城里不少人都知道了,都在盯着这件事呢。 容澈和纪颜宁去司徒府找了那么久,自然也被人看在眼里,毕竟司徒静心不久前还和纪颜宁闹了嫌隙,这会儿自然嫌疑大。 只是不一会儿,就反转成了司徒府的人去柳府门前闹事,想要找寻司徒静心的下落,周围的人倒是看不懂了。 司徒府的护卫一部分的人在府中和长安城内寻找,队长则是带着人来了柳府,毕竟他们心知肚明,是纪琅将人带走的,只有纪琅知道司徒静心在哪里。 他们在柳府门前闹了起来,京兆府的官兵很快也到了柳府。 “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去衙门报案,这般想要私闯民宅可是违法的。”京兆府的捕头上前,对司徒府的一行护卫说道。 护卫上前道:“我们怀疑柳家的人劫持了我们家大小姐,所以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和我们一起进去搜查一番。” 京兆府的捕头听着护卫的话,脸色微沉:“放肆,你以为侍郎府的府邸时可以随便乱闯的吗?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我们衙门里的人,在没有得到上头的命令,也不能擅闯侍郎府!” 护卫说道:“我们可是司徒府的人,我们老爷乃是合江总督。” 捕头听着护卫的话,却是笑道:“这里是长安,可不是你们合江,在合江你们可以当山大王,可是长安里达官贵人众多,你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随意污蔑朝廷官员,这可是重罪。” 司徒府的护卫听着捕头的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你们若是还在这儿闹事,就别怪我们动手请你们到京兆府的衙门牢房去一趟了。”捕头说道。 他接了柳侍郎府的报案,自然是要赶过来处理事情的,这件事看起来不能再明显了,就是司徒府的人在闹事,若是他们说的真有理,那就应该拿出证据来,亦或是去报案,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入侍郎府搜查。 就在这个时候,锦鹤从柳府里走了出来。 司徒府的护卫队长看见锦鹤,眸子微沉,急忙上前道:“让我见纪琅。” 锦鹤说道:“我们小少爷刚被凶悍的劫匪挟持这才救回来,正是担惊受怕的时候,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宜见客的。” “别给我装蒜,一定是纪琅将我们大小姐带走的。”司徒府的护卫咬牙切齿地说道。 锦鹤听着他的话,却是一脸觉得可笑:“我们小少爷还真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你不信的话也没有办法,就算是你今天闯进了柳府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护卫听着锦鹤的话,紧握起拳头就要冲上前打人,却反被锦鹤一手就握住了手腕,一脚就踹在了膝盖上,直接半跪了下来。 看到自己人被欺负,司徒府的护卫纷纷抽出刀来,而柳府的守卫也抽剑上前。 “都干什么呢!”京兆府的捕头扯着嗓子喊道,“都当我们京兆府的人是空气是不是?居然就在我们的面前动起手来了!” 锦鹤将人给放了,抬手示意柳府的守卫将剑给收起来,对司徒府的人说道:“你们司徒府绑架我们小少爷的账还没算清楚呢,居然还厚着脸皮来找人,下次若是你们再看不好你们大小姐,可就别怪我们下手不客气了。” 护卫咬牙道:“我再问最后一遍,我们大小姐在哪里?!” 锦鹤沉思片刻,说道:“啧,这个你得在街上找找,或许是她自己走丢了呢。” 说完这句话,他上前两步,在护卫队长的耳畔低声说道:“要不,去流花巷附近找找。” 护卫队长听着锦鹤的这句话,双眸瞪了一眼锦鹤,正想上前动手,却被锦鹤轻松地躲开了。 锦鹤冷笑道:“我们家大小姐已经给过司徒小姐几次机会了,是你们司徒府的人不知好歹,没看好她,下次说不定你们见到的可就是尸体了。” 护卫队长的目光盯着锦鹤,但是他却反驳不了半句话。 因为这些事情,确实是他们家小姐先挑起来的。 司徒静心闯祸了不要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总督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群护卫的。 毕竟当初总督给他们下了命令,无论如何要将大小姐安全送回合江,是他们太过心软让她回了长安,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锦鹤见他那双眼睛瞪得简直要把自己给吞下一般,便说道:“还不去找你们大小姐,若是迟了,可没人能保证她是死是活。” 护卫队长听着他这么说,虽然恨不得将锦鹤给手撕了,但是他也很清楚流花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抬手吩咐手下的人:“走!” 见司徒府的人终于走了,锦鹤的眸子也变得暗沉下来。 司徒府的人全部都涌去了流花巷,将所有的地方都寻找了一遍,最后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司徒静心。 知道纪琅回来了,他的几个伙伴在下学之后都结伴来了一趟柳府看望。 纪颜宁听着管家的禀报,微微蹙眉道:“你是说镜渊先生也过来了?” 管家颔首,说道:“是,镜渊先生和表少爷的几个同窗已经在表少爷的院子里了。” 纪颜宁眼眸微闪,说道:“既然是有客而来,自然要好好招待,莫要失了礼数,茶水点心要换最好的,再给他们挑些合适的回礼。” 管家听着纪颜宁的话,点头应是。 纪颜宁嘱咐了几句,便让管家退了下去。 毕竟是纪琅的先生的朋友,她身为女子自然不好再去院子里掺和,反正纪琅会招待他们的。 纪颜宁只是没想到镜渊师兄也会来看望纪琅,之前听说镜渊对纪琅格外的上心,纪颜宁觉得只是以为纪琅比较聪明,他关注得比平日里的其他学生要多一些罢了。 比较白鹭书院里有着那么多的学生,一一照顾着也不太可能。 纪琅刚回来第二日,他就过来了,看来倒真的是关心学生的。 他对于其他的学生也是如此的关怀吗? 想到这里,纪颜宁觉得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无论对谁都是这般的耐心。 纪颜宁终于将手头的药给分拣好了,让珍珠过来将药盅里的药捣碎了,然后装好,这才她伸了个懒腰,随即带着珍珠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这几日的天气并不算太好,时不时会下雨,路上的植株叶子上还带着滴滴的水珠。 “表妹。” 纪颜宁正打算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过去,却听到了柳长源将她给叫住了。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柳长源正拿着一些什么东西,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纪颜宁道:“表哥,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 柳长源的目光落在了纪颜宁身后的珍珠身上,他垂眼笑道:“这是送给珍珠姑娘的歉礼。” 纪颜宁回头看向了珍珠,眼神里有些不解。 珍珠道:“我没事为何要收你的歉礼?” “上次珍珠姑娘冒雨为我母亲送还金钗,是不识好人心,误将珍珠姑娘当作了贼人,是我的错,所以这是特地送给你赔罪的。”柳长源倒是诚意满满。 珍珠却是说道:“不过是件小事罢了,那金钗落在大小姐的房间里,我送去给舅夫人是在帮大小姐,至于被你误会,我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三少爷不必给我送什么歉礼。” 柳长源听着她这么说,更是过意不去,说道:“总归是我做错了,你受了礼我才安心。” 看着珍珠还想说什么,纪颜宁的看着她笑道:“无妨,表哥只是想要道歉而已,你还是收下吧,不然他真的要良心不安了。” 珍珠听着自家大小姐的话,倒是没有多想,说道:“那我就收下了。” 她将柳长源的东西都接了过来。 柳长源道:“还是表妹说话管用。” 珍珠拿着东西站在纪颜宁的身后,并未接话。 柳长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珍珠的身上,看她样貌秀丽,又这般懂事,突然想了想,又对纪颜宁说道:“表妹这丫鬟可许配了人家,我院子里倒是有不少出色的小厮还有年轻的管事,不如给她寻一段好姻缘。” 听着柳长源的话,珍珠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还没等纪颜宁开口说话,珍珠便道:“我的婚事自有我的父母做主,还轮不到三少爷上心。” 正文 第608章 偶遇镜渊 珍珠将手中的东西又统统都塞回去给了柳长源,随即转身就离开了。 柳长源本来也只是想要成人之美而已,见珍珠这般生气,他有些不解地看着纪颜宁:“表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你这丫鬟已经有了心上人?” 纪颜宁听着柳长源的话,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她是我的丫鬟。” “她不是你的丫鬟吗?”柳长源微怔,“可是她一直都在你身边伺候啊。” 纪颜宁笑道:“珍珠的父亲是宝昌记的管事,她从小也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留在我的身边只是为了报答我当初帮助过她而已,她并没有签下卖身契,自然算不得我的丫鬟。更何况她的父母健在,你说要给人家说亲,这自然有些不太合适。” 柳长源没想到珍珠居然还不是纪颜宁的丫鬟,先是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倒是觉得有些羞恼。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珍珠姑娘似乎比旁的丫鬟要大胆一些,虽然在纪颜宁面前规矩齐全,可是在柳家似乎又不受束缚,根本没有其他丫鬟畏首畏尾的模样。 旁的丫鬟,就算是他母亲身边得宠的贴身丫鬟,也得小心做事,若真是被人拿捏了错处,就怕被打发到庄子上亦或是发卖出去,毕竟自己的卖身契在主家的手中。 但是珍珠就不会有这个的烦恼,因为她在纪颜宁身边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报答恩情,压根就不会受到卖身契的威胁。 柳长源讪笑两声,说道:“表妹,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纪颜宁笑:“我以前从未和你们说过,你们自然不知道。” 柳长源皱眉:“那可怎么办,我好像又把珍珠姑娘给惹生气了。” “珍珠不是小气之人,她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表哥不用担心。”纪颜宁对柳长源说道。 柳长源沉思片刻,说道:“罢了,我还是再去道歉一番吧。” 纪颜宁微微颔首,觉得这样也好,起码说开了珍珠的心里不会有疙瘩,毕竟她知道柳长源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纪颜宁看着柳长源快步朝着自己院子方向去,只是轻笑一声,自己一个人往旁边的园子里去。 她走到了园子里的池塘边上,看重池塘中心有一亭子,便走入了亭子,坐在凭栏上低头看重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正好亭子里的桌子上有不少糕点,纪颜宁拿起其中一块,用手轻轻掰开来,然后碾成细细的碎屑,然后扔进了池塘内。 感觉到有食物的鱼儿们纷纷朝着纪颜宁的方向游了过来,在亭子外的水中一直盘旋着等待纪颜宁的投食。 纪颜宁看着这些鱼儿抢食,眸子里染上了笑意。 不一会儿就已经将半块池塘的鱼儿都引了过来,都凑在一起,有的都已经挤得扑腾几下离开了水面,又掉到了外层,让纪颜宁忍俊不禁。 不过她正在低头看着池塘里的鱼儿,突然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纪颜宁抬头,正好迎上了那道视线。 居然是站在池塘旁边镜渊师兄。 她有些意外,将手中的碎屑全部都撒在了池塘里,随即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向了镜渊。 “镜渊先生不是去看琅儿的吗,怎么会在这里?”纪颜宁开口问道。 镜渊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纪颜宁站在亭子里,他站在池塘外旁边的长廊处,中间隔着一片池水,距离似乎有些远。 他开口道:“年轻人聚在一起倒是有不少聊的话,我听闻这个宅子是新置办的,所以出来瞧瞧罢了,一时迷了路,没想到遇上的纪姑娘。” 纪颜宁笑道:“是我们府中招待不周了,竟然让镜渊先生一个人在府中闲逛。” 镜渊道:“其实也颇有收获,这宅子的景致不错,风水也不错。” “镜渊先生还懂得看风水?”纪颜宁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镜渊。 镜渊说道:“只是懂些皮毛罢了,不过看着府内宽敞亮堂,院子和园子错落有致,似乎跟有章法的模样,自然应该是风水不错的。” 纪颜宁道:“镜渊先生学识渊博,我等姑且不能望其项背。” 镜渊说道:“纪姑娘谦虚了。” 他们正说着话,从不远处小跑过来一个小厮,来到了镜渊先生的面前。 小厮上前行礼道:“抱歉镜渊先生,刚才一不小心就没注意先生去了什么地方,还请随小人来。” 镜渊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礼貌性地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镜渊这才跟着那小厮一同走出了园子。 纪颜宁看见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又坐回到了凭栏之上。 刚才还在下面抢食的鱼儿大部分都已经散了,还留下一些扔留在原地等着下一次的投食。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那些等着她投食的鱼儿,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还在原来的地方守着我出现给你们喂食啊,想得太美了。” 她站了起来,离开了亭子。 柳长源带着东西到了纪颜宁院子的偏院之中,这里是丫鬟住的地方。 问了纪颜宁院子里的其他粗使丫鬟才知道,珍珠在药房里。 柳长源刚要去药房,却被丫鬟给拦住了:“三公子,那药房没有大小姐的命令,旁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若是没有人在,也就只有珍珠能进去而已。” 柳长源是知道珍珠会医术的,说道:“我不进去,我去敲个门。” 他说着朝着药房而去,这药房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过并不刺鼻,反而让人有一股提神醒脑的感觉。 “叩叩叩!” 柳长源敲起了药房里的门,开口道:“珍珠姑娘,是我。” 珍珠刚放下手中药材,听到是柳长源的声音,皱起了眉头,并未开门,而是问道:“三少爷?有什么事情?” “能不能先开门再说话?”柳长源问道。 珍珠道:“有什么事情还是快点说吧,我很忙。” 柳长源听着珍珠这口气,听起来还是介意刚才的事情。 他只能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口无遮拦了一些,我向你道歉。” 珍珠听到柳长源的话,说道:“不用了,我没生气。” 柳长源心想着,若真是不生气,怎么可能会不开门呢? 他说道:“我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上次金钗的事情我已经误会过你一次了,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并非是表妹的丫鬟,自然不能让你嫁给府中的小厮的。” 珍珠用锤子在捣弄着药盅里的药材,开口说道:“我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我什么身份也都不重要,和三少爷比起来,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柳长源道:“并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你是丫鬟,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珍珠说道:“听闻三少爷明年就要春闱考试了,还是多花一些心思在考试上吧。” 柳长源哪里不知道珍珠这是在叫他走呢,垂头叹了一口气。 他将东西放在地上,说道:“那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你开门的时候记得拿一下。” 柳长源放下东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珍珠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这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药锤,上前打开了药房的门,低头就看见了刚才柳长源送过来的东西。 她忍不住皱眉。 其实在大小姐身边,她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攒下了不少的钱财,平日里大小姐对她们很是大方,有喜欢的东西都会买来送给她们,所以她对于柳长源送过来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把东西放在这里终归是不好,她只能将东西全都搬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看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皱眉想了想,还是动手给拆开了。 毕竟都是送给自己的了,她倒是想要瞧瞧,三少爷能送出什么东西来。 结果拆开一看,全都是一些平日里逗趣的小玩意,还有几本当下长安城里女子爱看的时兴话本子。 珍珠看着这些东西,他一个堂堂侍郎府少爷,怎么会想到送这些东西作为歉礼啊? 不过不得不说,还勉强算实用。 此时的柳长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的小厮迎了出来,说道:“少爷回来了。” 柳长源应了一声,兴致缺缺地往书房里去。 看着自家少爷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小厮有些忐忑地追上前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珍珠姑娘不喜欢您送的歉礼吗?” 当初少爷问要送什么歉礼比较合适的时候,他就说反正表小姐这般有钱,在她身边的丫鬟每个派头都不差,自然不需要什么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的。 可是少爷就让自己去打听现在有什么时兴的玩意,没想到他真的就买了一些逗趣的小东西,还书店里的话本子都被老板忽悠着买了好几本。 柳长源摇头道:“不是,她根本就没有看我送的东西,上次的事情还没求得她谅解,这回又惹她生气了。” 小厮听着柳长源的话,讪笑两声,说道:“罢了,总之少爷已经道过歉了,心意也已经到了,就没有必要如此苛责了。” 正文 第609章 束缚静心 柳长源觉得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又让人再送了些精致的吃食过去给珍珠,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纪颜宁在得知镜渊先生和白鹭书院的其他学生离开之后,这才往纪琅的院子里去。 纪琅虽然被司徒府的人绑去了,只是饿了些日子,倒是没有受什么伤,明日就可以继续去书院里,今日镜渊先生和其他的朋友过来看他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纪颜宁走进他的房间里,就正在看见他在看这两日落下的功课。 抬头看见纪颜宁走进来,纪琅笑道:“姐姐怎么过来了?” 纪颜宁道:“镜渊先生和你的那些朋友都走了?” 纪琅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若是再过来早一点,应该还能打个照面。” “他们是来看你的,我就不掺和了。”纪颜宁说道。 纪琅道:“其他他们也想看姐姐来着,毕竟他们都羡慕我有一个长得好看而且又温柔的姐姐。” 纪颜宁以往得空时偶尔会去接纪琅下学,有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总会让紫玉多备几分给纪琅拿去书院,一来二去,纪颜宁在纪琅身边的朋友里印象都很不错。 他们确实羡慕纪琅能有这么个关心他的姐姐。 纪琅又说道:“镜渊先生学识渊博,若是姐姐跟他相见,定然也能有许多话题。” 在学堂的时候,纪琅颇受镜渊照顾,觉得镜渊先生是个真君子,而在家中姐姐时常会给他辅导功课,他觉得姐姐也是个很厉害的人,都说有实力的人都是寂寞的,特别希望能遇到同道中人,向来若是先生能知道姐姐有如此天赋,自然也会很高兴的。 纪颜宁听着纪琅提起镜渊,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她说道:“刚才在园子里见到他的。” 纪琅有些疑惑:“姐姐怎么会遇到先生?” 纪颜宁道:“他似乎是在府中迷了路,恰巧遇到我罢了。” 纪琅听着纪颜宁的话,说道:“那姐姐和先生当真是有缘分。” “或许吧。”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在学院里,镜渊先生也是对你如此照顾吗?还是说他平日里对其他学生都是一视同仁,都格外的关注?” 纪琅听着纪颜宁的话,沉思片刻,说道:“镜渊先生人确实挺好的,他能记住我们书院里所有学生的名字,看到就能叫得出来,我们胳膊丙班的双胞胎他都能分得清楚,不过他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年纪尚小的学生倒是不怎么关注,只是说若是有问题都可以直接去请教他。” 白鹭书院里的学生不少,少说那也有百来个,若真是都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看来也是花了番心思的。 纪琅继续说道:“先生可能觉着我聪慧,所以才对我照顾多一些?” 他自然能感觉到镜渊先生似乎对他是格外的照顾些许。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轻轻地笑道:“是啊,琅弟那么聪明,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经历过这次绑架,虽然有惊无险,但是纪颜宁还是担心,毕竟纪琅年纪还小。 纪琅听着纪颜宁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纪颜宁说道:“你才昨日才刚回来,若是不想去书院也可以在府中多待几日的。” “不用了,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姐姐不用担心。”纪琅说道,“已经空了几日的功课,自然不能再缺了。” 纪颜宁点头,既然纪琅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为难的人。 这边姐弟两人在谈话,而司徒府内却是闹哄哄的一片。 司徒静心被司徒府的护卫救了回来,醒过来之后哭了一整夜。 她居然被纪琅丢去了那种肮脏的地方,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恶心不已,恨不得将自己洗脱一层皮,恨不得将纪琅给碎尸万段。 而且她才知道纪颜宁现在根本就没有事情,还是容澈帮了她。 “啊!”司徒静心忍不住尖叫起来,咬牙切齿道,“什么纪颜宁还好好的!为什么出事的会是我!” 她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眸子里阴沉得可怕。 司徒静心朝着门外走出去,却被护卫给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竟然敢拦我!”司徒静心怒瞪着他们,说道:“给本小姐让开!” 护卫不为所动,说道:“小姐,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司徒静心更加生气,突然间大吼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替我去杀了纪颜宁啊!把纪琅碎尸万段!我要弄死他们姐弟!” 她说着想要硬闯出去,可惜护卫拦住,怎么都不肯让开半分。 司徒静心看着他们这般架势,还真的是不想让她踏出房间门半步了。 她心一狠,随即抽出了那护卫腰间佩戴的利剑,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若真是不让我去报仇,我就死在这里!” 护卫相视一眼,并没有动。 “你们信不信,再不让看,我就死给你们看!若是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再活下去,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司徒静心想要以死相逼,毕竟她知道,这些护卫最是在乎她的死活的了。 可是这次她却是失算了,因为这些护卫根本就没有打算拦着。 只是仍旧守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司徒静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护卫开口道:“与其让小姐出去寻死,还不如小姐自我了断在这里。” “放肆!”司徒静心怒道,“别以为我只是在恐吓你们!” 她说着将那利剑又往自己的脖子里挪了几分,那冰冷的剑触及到皮肤,渗出了点点的血丝,司徒静心感觉到有些疼。 可是她没有继续再下手了,她确实做不到要自尽。 纪颜宁姐弟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护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自己的佩剑给抢了回来,收进了剑鞘里。 “大小姐还是不要乱玩剑。”护卫说道,“我们再过两日便开始出发回合江。” 司徒静心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护卫,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你们还算是司徒府的护卫吗?我现在受了这般奇耻大辱,你们竟然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护卫听着她的话,都垂眸不语。 他们看到自家大小姐被蹂躏成那个样子,确实想要把纪家姐弟都给杀了。 可是他们斗不过。 他们只能将在流花巷动手的男人给杀了泄愤。 至于纪颜宁姐弟,纪琅只是说他只是随手将人扔下了车,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最后查下来,他们司徒府绑架人在先,根本就没有占半分的理。 而且大小姐失身这件事,事关她自己和司徒府的声誉,自然是不能乱传的。 只能咬死嘴巴什么都不说。 司徒静心看着他们仍是没有说话,心里酸涩不已。 连自己的护卫都已经使唤不动了,她还要怎么报仇! 可是司徒静心却又狠不下心来自尽。 “既然你们这般逼我,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司徒静心咬牙说道。 她转身就朝着身后房间的柱子猛然跑了过去,往那柱子撞了过去! “小姐!” 两个护卫惊呼一声,急忙上前阻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司徒静心硬生生地撞在了柱子上,晕倒了过去。 护卫上前,将司徒静心给扶了起来,用手在鼻尖一探,还有气。 “还活着。” 两个护卫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司徒静心真的死了,那他们难辞其咎。 护卫队长闻讯赶了过来,看着额头上撞了些青紫的司徒静心,眸子里微沉下来。 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司徒静心是在威胁他们,毕竟若是真的执意寻死,自然不可能撞得这般轻。 不过为了让她不要再伤害自己,他只能另想办法。 “把大小姐绑起来。”队长开口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大小姐平安送回道合江,莫要再让她生事再出什么意外了。” 护卫门应了一声是。 队长看了一眼司徒静心,也叹了一口气,若是被总督大人知道一开始自己的妥协害的大小姐吃了这样的苦头,只怕是他要受到不小的惩罚了。 纪颜宁这样的一个商籍女子既然能成为暄王妃,自然少不了一些手段,司徒静心连纪琅都斗不过,怎么可能对付得了纪颜宁那样的人物。 等司徒静心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是谁把我绑在这里的!”司徒静心开始大声的吼了起来。 原本以为撞柱子会让护卫们心软再次帮自己,可惜这群护卫居然如此的不听话,竟然还将她给绑了起来。 若是让父亲在这里,她一定要将这群护卫全都给解决了! 居然这般对自己的主子!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守在门外的护卫都没有上前帮她解开绳子,只是告诉她,她的饮食起居都会有人照顾,一直到她安全地回到合江为止。 正文 第610章 救下幼子 护卫们想着绑住司徒静心,这样再过上些日子等司徒静心养好了身体就开始出发回合江,只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们接到了司徒总督的回信,上面说司徒烽会亲自回一趟长安,人已经在路上,估计着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护卫队长看着那封信,心情复杂。 当初司徒静心以死相逼要他们带着她回到长安的时候,他们这些护卫就给总督大人传了信件,总督大人知道之后怒不可遏,刚处理的合江的事情就赶过来了。 若是总督大人知道大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只怕是自己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轻叹一声,却是是他的失职,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认了。 纪颜宁不知道司徒烽再此来长安,不过她关心的却是另一个消息。 上次派出去跟踪翟太尉的人已经传消息回来了,结果却是让她惊讶得很。 翟太尉想要手下瞋州知府易行之的取的性命,杀人放火,倒是将一家人都给杀了个干净,她派去的人连阻止都无法阻止。 还做出了一副是被当地难民给杀了的模样。 纪颜宁看着传回来的消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信上还提及了瞋州水灾,河坝冲垮,百姓受灾严重,难民流离失所。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自己人传回来的消息,纪颜宁真以为这是夸张了,可是这样的严重的受灾,为什么瞋州知府要瞒着不上报? 据纪颜宁所知,这瞋州知府当初是二皇子一党举荐的,私下也是归属于二皇子党的。 然而翟太尉却派人去杀瞋州知府,这明显有猫腻。 如今支持二皇子的人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多了,这个时候二皇子还想着要除掉自己人,除非是易行之背叛了二皇子,亦或着是做了什么让二皇子恼怒的事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易行之会牵扯到自己。 所以直接杀了最为安全。 想到这种可能,纪颜宁的眸子闪过几分冷漠。 连自己人都能下这样的狠手,翟太尉就不怕日后二皇子也会这般对待他吗? 不过翟太尉这样的自负的人,或许还以为他自己能够把控全局吧。 可惜就二皇子的性子,就算是翟太尉千幸万苦真的将他扶上了皇位,日后他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瞋州水灾,河坝决堤,这件事必然是瞒不住的。 不过纪颜宁的人倒是救下了易行之十岁的幼子,而且还受了重伤,不过他年纪尚小,估计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为何一夜之间没有了。 袁武问道:“大小姐,瞋州水灾这件事要上报朝廷吗?” 纪颜宁思忖片刻,说道:“既然他们已经杀了易行之,那这件事必然是瞒不住的,用不着我们动手。” 袁武垂眸沉思。 纪颜宁说道:“翟太尉派人杀了易行之,应该是受了二皇子的命令,但是易行之向来都是二皇子的人,只怕是二皇子有什么大秘密怕被发觉,这才不得已要杀了易行之。而且,我感觉应该和水灾多少有些关系。” 易行之隐瞒灾情不上报,长安城里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二皇子一定会知道。 二皇子不仅没有告知皇帝,而且还派人将易行之给杀了,不就是在掩饰? “派人把消息送过去给三皇子,除了易行之幼子的事情,其他查到的事情都全部转述,让他的人拿下将这次派去瞋州赈灾机会,好好查一查这其中的猫腻。”纪颜宁对袁武说道,“易行之此人虽然胆小怕事,可是却十分爱财,让他查查易行之的人帐,还有河坝决堤的原因。” 袁武颔首,低头应了一声是。 等到袁武走了出去,纪颜宁这才将手中的信给折了起来。 穆林还没彻底取得二皇子的信任,原本以为扳倒二皇子还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若是真的能查出真相,想必能让二皇子挫败不已。 到时候想要弄垮他倒也轻而易举。 收拾了二皇子,那么差不多也该到容嶙了。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让容嶙好过。 纪颜宁收到了消息,而二皇子那边翟太尉也已经传话回来,将瞋州知府一家已经全部都杀了个干净。 “恭喜殿下,解决了心腹大患。”旁边的孙谋士说道。 二皇子虽然心里高兴,可是面上却是一副十分沉重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说道:“易大人好歹也忠心过,本皇子这般,会不会太过了些。” 孙谋士说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易行之太过贪财,二皇子给了他机会,他不仅没有好好把握,还将瞋州管理成那般模样,是他的过错,殿下除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又何必自责。” 二皇子道:“谋士不必多劝,本皇子确实难过,但也分得清利害关系。” 孙谋士点了点头,想来二皇子对臣属的人多少是有感情的。 他说道:“殿下,我们的人若是能争取到赈灾查案的消息最好,若是得不到,那就要上奏狠批易行之管理不善的问题,还要先行请罪,说当初识人不清,用人糊涂,定要深刻反省并且将易行之骂的越狠越好。” 二皇子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当初是他自己举荐了易行之,如今易行之管辖内出了差错,而且隐瞒灾情,三皇子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能够咬到他的机会。 所以他想要逃过一劫,就必须先下手为强,自己把事情认下,态度诚恳。 以父皇的性子,就算是要罚,也是小小的惩戒一番罢了。 孙谋士说道:“如今有翟太尉站在殿下这一边,很多事情就容易许多,但是也不能孤注一掷。我觉着翟太尉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毒杀,本性必然有些凉薄,可用,但不能全然信之。” 二皇子听着孙谋士的话,目光瞥了过去:“什么意思?” 孙谋士看见二皇子的眼神,微微垂头,说道:“并非是我要挑拨殿下和翟太尉的关系,只是想要劝殿下小心行事罢了。” “没关系,本皇子觉得你说得不错。”二皇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若是只有他一个手握兵权的人,本皇子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孙谋士看着二皇子这般神色,低声道:“殿下莫不是说穆林?” “穆林年轻,好受控制,未尝不可。”二皇子说道。 孙谋士说道:“可惜穆林就算是有兵马,那也是在南诏,相比较起来,太尉在长安能够调动的兵才算多。” 二皇子听着孙谋士的话,笑道:“在长安调动兵马,孙先生,这是想要做什么?” 容裕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冷意,看向了孙谋士。 孙谋士垂眸,说道:“有些事情,准备着总是有备无患的,若皇上真的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二皇子眸子里的冷意渐渐褪去,说道:“就算是父皇要立老三为太子,难不成本皇子还要杀兄弑父,才能夺下皇位?” 孙谋士立马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莫要误会。” “无妨,这里没人,有这个意思也不要紧。”二皇子冷笑说道,“当初父皇不就是这样才登上皇位的吗?” 当初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 他的母妃当初就是因为配合父皇拿下了皇位,才得了宠妃的位置,尽管那些事情所有人都不敢再替,可是苏贵妃为了保命,自然是做足了功夫的。 只是日子渐渐流逝,他的父皇似乎早就不惧这些事情,就算是名声再差,那他也是皇帝啊,谁敢指责他当初做下的丑事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登上那个位置,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啊。 孙谋士看着二皇子,眸子微动,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皇子收到纪颜宁传过来的消息,倒是也很惊讶。 没想到瞋州居然发生了如此灾情,更没想到他的二哥手段如何狠厉,直接将整个易府都屠杀殆尽。 容祁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容澈,说道:“小皇嫂本事还真不小,居然能让她给查出来了。” 容澈说道:“她手下有不少定北侯府的人,而且宝昌记分布广泛,想要自己捕获消息并不是难事。” 听着容澈的话,容祁说道:“她怎么不用你手下的人?” 容澈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我手下的人?” “你们日后都是要结成夫妻的,居然还分你我?”容祁挑眉看向容澈,“小皇嫂难道不信任你?” 容澈道:“无关信不信任,这样也挺好的,她怎么用得顺手就怎么来。” “你倒是心大。”容祁说道,“像小皇嫂这样的女子,你就应该牢牢把人给套住了,不分你我,她才会越来越依赖你,离不开你。” 容澈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道理。” 容祁道:“听我的,准没错。” “只是你皇嫂不是一般的女子,也不能用一般的法子。”容澈说道,“有些事情,只能靠时间。” 纪颜宁可不会那么容易就依赖别人,她若是想,便可以狠下心来离开任何一个人。 正文 第611章 纪琅遇刺 瞋州知府的事情有三皇子盯着,纪颜宁自然不用太过上心,毕竟这两日柳府里要办乔迁宴,她自然要帮着安氏准备。 不过好在这次的乔迁宴并不打算大办,只是请了些许关系较好的人过来罢了。 发了帖子,纪颜宁回到自己院子里正打算休息,袁武走上前禀报道:“大小姐,司徒烽回来了。” 纪颜宁刚要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水,听到袁武的话,她的动作一顿,微微停滞了片刻。 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让人看好琅儿,莫要再出任何的意外。” 袁武知道纪颜宁在担心些什么,点头道:“属下知道了,小少爷那边会有人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的。” 纪颜宁的面色却没有缓和半分。 司徒烽甚是宠爱他的女儿,平日里惯得不行,若是知道纪琅将司徒静心扔去了流花巷那样的地方受尽屈辱,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纪琅。 当初司徒静心在朱家那般对付自己,司徒烽知道之后也只是差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就连道歉都是去跟容澈说的,分明就是完全不把柳家和纪家放在眼里。 不过他一个堂堂的总督,看不起她们也是正常,纪颜宁倒是无所谓,她也不想和司徒烽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司徒静心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不仅绑架纪琅,还一向想要狠毒的毁掉她纪颜宁。 纪颜宁除了和容澈成亲让司徒静心看不顺眼,之前可是忍让许多,这回就算是司徒烽想要过来找麻烦,她自然是不惧的。 能留司徒静心一命已经是仁慈了。 但只怕在司徒烽的眼里,他的女儿就算是再怎么错,都是在玩闹而已,旁人的死活又关他什么事情呢?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女儿而已。 此时被纪颜宁所惦记的司徒烽从一到长安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司徒府中。 还没等管家和其他护卫上前行礼,司徒烽沉着一张脸问道:“小姐呢?” 管家低着头,讪讪地回答道:“在她的房间里。” 司徒烽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些人,随即大步抬脚便朝着司徒静心的院子里而去。 他在路上收到了消息,怒火正盛,更是担心自己的女儿。 走到司徒静心的院子里,他直接推门而进,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捆住了手脚,在床上一直低声哭泣着。 “静心。”司徒烽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狼狈的模样,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痛。 司徒静心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瞳孔微张,就这样看着司徒烽,似乎不敢相信。 司徒烽走了上前,立马将那绳子给解开了。 司徒静心束缚得以解开,立马就扑到了司徒烽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父亲你可回来了,静心真的好害怕啊!”司徒静心哭着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父亲的话了……”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副模样,司徒烽心都要碎了。 尽管开始的时候,对于司徒静心不听他的话,偷偷逃回长安的事情是生气愤怒的,可是一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混混流氓给玷污,他哪里还顾得上对她生气。 怎么说都是她的女儿啊。 司徒烽安慰他说道:“静心别哭,有父亲在,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司徒静心哭得越发伤心:“父亲,你一定要帮我杀了纪家姐弟!都是他们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恨他们!” 听到司徒静心的话,司徒烽安慰她道:“你放心,父亲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敢动他的女儿,那他自然也无需客气了。 司徒静心看着父亲,终于有了一丝的安全感。 可是心里还是惶恐不已。 她哭着说道:“可是就算是纪颜宁死了,我如今这副样子,澈哥哥不可能会娶我的。” 司徒烽听着女儿的话,伤感不已。 她的女儿从小到大向来任性,可是唯独对暄王是情有独钟,一直想着能够当暄王妃,可是如此这般形势,这件事终究是不可能了。 想到容澈,司徒烽的眸子里满是失望。 想着容澈是那人的孩子,所以对他格外的照顾,若是他和静心能够成就一段姻缘,也满足了自己当初的遗憾。 只是可惜,不仅是容澈的母亲,还是容澈自己,都和他们司徒家无缘了。 他对司徒静心说道:“孩子,莫要再想容澈了。这世间的好男儿多的是,爹爹一定给你找一个比容澈要千百万倍的。” 司徒静心摇头,眼泪一直往下掉,说道:“不,没有人能比他好,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想嫁给他。” 从她第一眼看见容澈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个男人一定是自己的。 可是没想到却被纪颜宁给劫去了。 司徒烽听着司徒静心的话,忍不住说道:“女儿你清醒一点,容澈根本就容不下你,若他心里真的有你,又怎么会任由纪颜宁姐弟这般欺负你都没有为你出头?” 司徒静心就算是再自欺欺人都没有用。 容澈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是不可能喜欢司徒静心的。 而且从这件事容澈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动静,没惩罚纪家姐弟,甚至连司徒府都没有踏入半步,更别说来看司徒静心了。 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强留在身边,也不可能幸福的。 司徒烽又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又这样的苦? 司徒静心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她已经说不上话了。 “至于纪颜宁和纪琅,不过就是仗着和暄王有些关系,才敢这般胆大妄为。”司徒烽的眼睛沉了下来,说道,“柳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庇护不了他们。” 就算是暄王喜欢纪颜宁,可是这些年来他和容澈感情匪浅,就算是自己教训了纪家姐弟,难不成容澈还真的敢来他的面前兴师问罪? “阿嚏。”在学堂里收拾书本的纪琅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 坐在了旁边位置上的小胖团子道:“纪琅,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纪琅摇头,抬手忍不住轻轻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说道:“应该不会,我身子一向好得很。” 小胖团子道:“那就是可能有人在惦记着你了。” 在纪琅前桌的小贵公子回头,低声对纪琅说道:“纪琅,我跟你说,最近你可得小心着些,我从父亲那里听说司徒总督回了长安城,上次司徒府的人绑架了你,谁知道还会不会对你下手。” 虽然上次的事情官府不了了之,没有证据,纪琅也不想牵扯太深,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是司徒府下的黑手。 坐在纪琅身后的瘦竹竿轻咳一声,点头道:“我父亲也说了,让我这些天别和你走太近,不然可能会被连累遭殃。” “你这是什么话!”胖团子瞪了瘦竹竿一眼,说道,“还是不是兄弟了?说好的同窗友谊呢!纪琅怎么可能会连累我们?” 瘦竹竿讪笑道:“只是我父亲这样说罢了,那就说明纪琅最近很有可能是真的危险啊。” 纪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道:“不必担心。这些日子我姐姐会让护卫都陪着我来回学堂,我就不和你们去街上闲逛了,出了学院,你们离我远些便是。” 胖团子道:“纪琅,我可不怕被你连累,若真是有人敢对我动手,我爹……” “你爹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闲职,对付其他人,还能拿出来说说,可是司徒府那可是总督大人。”小贵团子忍不住开口打击他说道,“你爹也不管用。” 胖团子瞪了一眼他:“就你话多。” 纪琅道:“你们真不用担心。” 他已经收拾好了课桌上的书,站了起来,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胖团子和其他人也一同跟了过去,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向来都喜欢跟在性子沉稳的纪琅身边。 院子里有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在修剪这院子里的草木,顺便还打扫树叶。 那老人的簸箕里装了慢慢的树叶,正打算往后园子里的方向而去,他走向了长廊,从一群学生们身后走了过去,低着头,似乎和这群学生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那个老人在经过纪琅身后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正刺向纪琅的背而去。 纪琅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意靠近,回头看向了那老人,眼见着那剪刀正要刺过来,他一个抬脚,将老人手中的剪刀踹到了一旁,一脚踹在老人的膝盖上,让他直接跪了一条腿。 然而那老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解决,虽然跪了下来,可是却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盯着纪琅的胸膛刺过去。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后退了两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纪琅此时躲避不得,因为如果他直接躲开,而其他人的反应没那么快,就有可能成为老人的目标。 他很清楚这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自然不能牵连到其他的人。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他连连逼退到墙上! 正文 第612章 谁去赈灾 看着纪琅被人逼退无论可走,双方力气相差悬殊,纪琅肯定顶不了多久。 其他的几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朝着那老人扑过去,想要将纪琅给解救出来,突然身边像是扬起了一阵风似的,就看见一个人影闪过,直接踹在了老人的脑袋上。 那要行凶的老人被这么一踹,直接倒在了一旁,而纪琅解脱,却是没有放松下来。 暗卫上前,将老人正要捡起匕首的手直接踩在了脚底,狠狠地撵了一圈。 “啊!”老人开始惨叫了起来! 胖团子急忙跑到纪琅身边,检查他是不是受了伤:“纪琅你没事吧?” 纪琅摇头,随即走了上前,目光看向了那老人,开口问道:“是谁派你过来杀我的?” 老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纪琅,却是没有说话。 暗卫用力继续在他的手上踩着,将手骨踩断裂了,只听到咯吱的声音,让其他的学生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不说只有死路一条!”暗卫沉声开口道。 老人道:“我不知道,要杀便杀!” 暗卫见他嘴硬,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住手!”镜渊先生带着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纪琅眸子微闪,随即上前行了礼。 其他学生纷纷上前跟着行礼。 暗卫的目光看向了镜渊,只是却仍是在控制着这个老人。 镜渊看着这一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目光看向了纪琅。 纪琅低头道:“对不起镜渊先生,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镜渊看向了其他的学生,说道:“都回去,现在已经上课了。” 听到镜渊的话,原本还在周围打算看热闹的学生统统都走进了教室里,只剩下纪琅还留在原地。 镜渊看向了暗卫,说道:“这里是学院,阁下若是要审问,也不应该在这里。” 暗卫说道:“这里是学院,按理来说,刺客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镜渊说道:“这确实是我们学院的疏忽,从今日开始,日后进出书院都得认真检查,但是只要他们有些行刺,总会抓到我们学院的漏洞的,毕竟书院里的人那么多。” 暗卫没有接话。 纪琅上前道:“先生,此事都是我引起的,确实是我的责任,我会请假几日,接下来的几天就不打算来书院了,还往先生允许。” 镜渊看着纪琅,沉默了片刻,说道:“也好。” 纪琅行了一礼,随即走进了教室,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便跟着暗卫押着那老头往外面走。 老头想要挣扎,可惜暗卫的力气太大,根本就挣脱不开。 走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守在书院不远处的小厮便迎了上前,从旁边听着马车的院子让护卫将马车给带过来。 看着那老头,小厮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纪琅面色淡然,说道:“刺客而已。” 小厮大惊:“刺客都混到书院里了?少爷你没事吧?” 纪琅摇头:“无事。” 马车已经到了跟前,纪琅正打算上马车,却听到耳边有一股凌厉而来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枚利箭直冲那老头而来,直接射中了老头的腹部,倒地没了气息。 纪琅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顶看了过去,正巧看见那人又朝着他射过来一箭。 “少爷小心!”暗卫甩开已经死了老头,朝着纪琅的方向而去,只是相隔得有些远,有些来不及了。 纪琅眸子越发深沉,快速侧身躲过了利箭。 只听到“铛——”的一声,那利箭直接就插在了马车上。 看见纪琅没事,暗卫便转头看向了要刺杀纪琅的人,那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就飞快地离开了屋顶处。 暗卫正想追上前,却被纪琅给喊住了:“别追了。” 听到纪琅的话,暗卫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回到了纪琅的身份。 纪琅说道:“想杀我的人是谁,再明显不过了,再追过去只怕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暗卫应了一声是。 纪琅将那插在马车上的利箭给拔了下来,随即走进了马车车厢内。 看着手中的箭,纪琅的眸子更加的幽深。 虽然知道动了司徒静心,司徒烽很有可能不会放过自己,但是他可不后悔。 毕竟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凭什么司徒静心能对他姐姐这样做,他就不能用同样的办法来教训她? 纪琅回了柳府,纪颜宁柳牧和安氏倒是惊讶得很,得知纪琅被刺杀,更是担心不已。 大家都心知肚明,想要杀纪琅的必然是司徒府的人。 安氏说道:“琅儿这些日子就先别去书院了,等司徒府的人离开长安再说吧,他们总不能硬闯我们柳府来拿人不是。” 纪琅点了点头,说道:“舅母放心,琅儿已经向院长说过了,接下来的几天就不去书院了,我自己在家也可以念书的。” 安氏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司徒烽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长安。 他身为合江总督,应该不能离开合江太久才是。 柳牧却冷哼道:“我们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先开始想要杀人报仇了。” 安氏道:“那有什么办法,司徒烽好歹也是合江总督,比你官职大,自然是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的。” 柳牧的眸子有些阴沉。 他对纪琅说道:“总之,你安心在府中待着,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的。” 纪琅点了点头,听着他们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去寻了纪颜宁。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多意外,看到纪琅无事,她开口道:“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只怕司徒府和我们是不死不休了。” 纪琅看着纪颜宁:“那姐姐,我们应该要怎么办啊?” “既然不死不休,未必就是我们死。”纪颜宁冷笑。 不过是一个合江总督而已,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纪琅道:“我已经和镜渊先生说过了,这些日子我就先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纪颜宁道:“无妨,在家里我也可以教你。” 纪琅的脸上绽放起了笑容,他高兴地点了点头:“好。” 他感觉姐姐教得比书院里其他先生教的还要好。 因为刺杀的事情发生在书院,又有不少的学生看见,事情自然传的快。 前些日子纪琅被绑架的事情大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可是这刚回来不出几日,又遭遇了刺杀。 大家想都不想就已经能猜测到几分。 不过纪颜宁自然是不会让司徒烽好过的,参奏司徒烽的奏本是一本接一本。 这司徒烽身为合江总督,自己手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就来长安两趟了,而且司徒府闹得动静还不小。 厉霄云的人在暗中查探着纪颜宁,所以对于这件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皇帝对于纪颜宁姐弟和司徒府之间的恩怨,也有所了解。 他不喜欢纪颜宁,所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还可以利用司徒烽打压纪颜宁。 总之他觉得这样的人,无关紧要,死了最好。 纪颜宁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 纪琅闭门不出,司徒烽的人想要硬闯柳家,暗中将纪家姐弟给杀了,不过派来的人尽数被剿灭,倒是让司徒烽的气焰压下不少。 转眼瞋州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长安。 朝廷上下倒是震惊不已。 瞋州水灾,受灾百姓不少,而且瞋州知府一家被杀,整个府邸被烧成了灰烬,令人唏嘘。 “如今瞋州受灾严重,需要派人前去赈灾,可是微臣觉得瞋州知府被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也应该再派能够查案的官员一同前往,查出真相。”左相慕容恺上前说道。 坐在大殿龙椅上的皇帝点了点头:“慕容左相说得有理,只是赈灾牵扯事宜诸多,还得好好甄选赈灾人选。” 二皇子上前道:“父皇若是信得过儿臣,儿臣愿意接手赈灾事宜。” 一个御史站了出来,上前禀报道:“据这送回来的消息,这灾情已经持续一月有余,而瞋州知府易行之死的时候还是半个月前,可是在他死之前,却没有半封奏折上报灾情,可见易行之知情不报,隐瞒灾情。据微臣所知,瞋州知府易行之,当初就是二皇子举荐的人才。” 二皇子听着那御史的话,眸子微深,这消息才刚传回长安,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知道的如此细致。 他上前道:“父皇,儿臣只是想要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瞋州知府易行之,当初儿臣确实见他才华出众,政绩不错,才举荐他去了瞋州当知府。他若真是知情不报,或者是治理不好,儿臣自然不会帮他说话。” “人已经死了,帮不帮也无所谓了。”三皇子开口,随即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想要接手这赈灾的事情。”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的这两兄弟,并未立即开口。 二皇子又说道:“父皇,前年吉州蝗灾,也是由儿臣处理的,所以儿臣处理赈灾事宜有经验,不如让儿臣来做。” 正文 第613章 文煦查案 见这两兄弟抢着要接下赈灾的事宜,皇帝倒是没有多少讶异。 毕竟赈灾这件事,若是做得好了,可以在民间收获不少的名声,而且赈灾事宜,每年都有不少的官员从中捞了不少的油水,这是个肥差。 皇帝虽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是底下的人若真是贪些银子,他也清楚,这朝中能有多少人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那瞋州知府易行之确实是容裕举荐的,而且暗地里还有着不少的联系,这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们以为自己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 毕竟当初他也是这般夺嫡过来的。 皇帝沉思了半响,慕容恺见他犹豫的模样,正要上前继续进言,皇帝已经开口道:“那这件事就由老三来负责吧,户部和工部协助,还有易行之被害一案,让刑部派人前往查探。” 听到皇帝将这件事交给了容祁处理,容裕的眸子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如今这差事真正落到容祁的手上,他还是有些不悦的。 若容祁还是那个哑巴就好了,这一切就轮不到他来插手了。 当初他就该趁着容祁弱的时候将这个人给斩草除根,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容祁听到皇帝的话,眸子里有几分高兴,上前行礼道:“多谢父皇。” 不过就算是案子落到了容祁的头上,容裕倒也不觉得慌,毕竟易行之已经死了,刑部的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到这些事情和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 容祁的余光看见了二哥的脸色,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担心,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其实他让翟太尉做的一切,早就被纪颜宁给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接手这个案件,就一定把真相给找出来。 户部尚书岑青山上前行礼道:“启禀皇上,今年各地的收成并不算好,这次瞋州水灾形势严峻,从国库里一时间拿出那么多的赈灾物资,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垂眸,说道:“那就想办法筹集赈灾物资。” 岑青山听着皇帝的话,微微颔首,只是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除了瞋州地区的河坝决堤,长河下游也有不少地方开始受到影响,如今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要从国库里拿出那么多的赈灾银钱,只怕有些困难。 而且他在户部已经待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对于底下的一些事情也算是清楚不过。 每每赈灾的时候,都会有些官员克扣银钱,到最后分到受灾百姓们手上的,已然不多。所以他刚刚才会在朝堂之上跟皇帝说起这件事来。 不过对于三皇子能接下赈灾的事情,岑青山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他当上户部尚书的时日并不算多,以前他的性子执拗,看不得许多事情,也因此吃过不少的亏,纪颜宁暗中提点过他不少,他现在倒是变了不少,知道有很多事情,直来直往并不能解决。 二皇子和三皇子夺嫡,他并不想掺和,只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他是纪颜宁一手推上这个位置的,若不是纪颜宁,他现在还只是一直升迁无望的江州知府罢了。 只是纪颜宁帮他许多,也从未对他有过什么要求,原本以为纪颜宁和暄王定了亲,就是和三皇子走得近,定然是希望自己能站队三皇子的,可是纪颜宁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些事情。 她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 不过岑青山不得不说,纪颜宁的眼光确实也不错,三皇子比起二皇子来却是更有能力成为储君,他平日里多少会向着三皇子些许。 只是不知道这次赈灾,三皇子接手这些事情,会不会和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般,只顾着抽出些银钱来。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至于易行之一家被灭的案子,皇帝点名给刑部来查,刑部尚书觉得这样蹊跷的案子,定然是要戚提刑亲自前去才能勘破,只是这些日子来,刑部大大小小的案子堆积了不少,若是戚提刑离开了长安,只怕案子是越积越多。 戚提刑倒是向刑部尚书举荐了纪文煦。 纪文煦是他收的弟子,平日里跟着他查案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本事,毕竟纪文煦有天赋,也有毅力,是个可栽培之人。 总不能让纪文煦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当个跑腿的小吏,是时候让他自己去查查案子了。 纪颜宁得知这件事,倒是有些惊讶。 “你如今职位不高,若是将你派去瞋州查案,其他人不会觉得刑部怠慢了这案子吗?”纪颜宁问道。 纪文煦笑道:“这是有师父作保,小姑姑不用担心,我前往瞋州,就是代表刑部的人,只要能将案子查清楚,也未尝不可,之前刑部也是有过这样的先例的。” 纪颜宁听得他这般说,倒是点了点头,让纪文煦去查这个案子,或许还能迷惑一下二皇子的人。 若是他们得知前去瞋州查案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定然不会放在眼里的。 纪颜宁说道:“既然是你来查这个案子,我自然也不必瞒着,这件事就是翟太尉手下的人所为,你若是遇上了翟太尉的人,就多避着些许,莫要在外暴露自己能查到的东西。” 纪文煦听到是翟太尉所为,先是怔了一下:“小姑姑怎么会知道?” 纪颜宁道:“之前和翟太尉有些过节,后来我派人盯着他,发现他早已经投靠了二皇子,而且还派自己的手下灭了易府全家,我想这应该和二皇子脱不开干系。” 纪文煦听着纪颜宁的话,倒是苦笑起来:“师父还想着用这个案子来考考我这些日子来的功底呢,没想到我倒是先从小姑姑这里得知了答案,这算不算是作弊?” “就算是知道答案,没有证据也是徒劳。”纪颜宁说道,“办案讲究证据,你总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是翟太尉杀的人,我也不可能让我手下的人给你作证,所以说还是得要你自己查,不过那易府早就被烧了个光,想要查到证据可不容易。” 纪文煦笑道:“有小姑姑这个答案,已经能让我少走不少的弯路了。” 纪颜宁不可置否,说道:“正好我的一些手下还在瞋州,你若是过去了,我会让他们听从你的吩咐的,顺便保护你的安全。” 纪文煦知道纪颜宁是为了自己好,他也不推脱,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小姑姑。” 看着纪文煦这般模样,纪颜宁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当初应家出事的时候,纪文煦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儿,所以纪颜宁并不奢求他能记得那些仇恨,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便是最好。 他已经受过那么多的苦,纪颜宁自然是不想他日后的日子再过得艰难,毕竟是兄长的孩子。 纪颜宁在纪宅里和他提了不少瞋州的事情,才发现时间过得不早了。 “既然要远门,我让人给你准备些许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现在瞋州水灾,不必其他的地方,更要注意一些才是。”纪颜宁说道。 见她事事都为自己打理的模样,纪文煦忍不住发笑:“小姑姑,我可不是纪琅那小子,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准备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按年纪来说,纪文煦确实都要比她大一些。 “对了,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你心仪之人是仁安郡主府的郑鸢吗?”纪颜宁说道,“这么这会儿没有动静了?” 纪文煦听着小姑姑提起郑鸢,脸上忍不住有些尴尬的僵硬,他讪笑道:“我如今这般,还没有功名在身,哪里敢去求娶呢?” 更何况仁安郡主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知道他是应家的血脉,这样的身份,很有可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纪颜宁道:“你若真是这般想,那也没有办法,我倒是听着仁安郡主提起,说是要给郑鸢定亲了,左右不过这些日子吧。” 听到郑鸢要定亲,纪文煦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惊诧。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纪颜宁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戚提刑既然有意让你独自一个人查这个案件,说明他有提携你的心,若是案子办的漂亮,身份上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 纪文煦垂眸,点了点头。 从纪宅里出来,纪颜宁顺道去附近的糕点店里买些糕点回去给纪琅。 纪琅向来喜欢甜食。 只是没想到,纪颜宁回到柳府的时候,司徒烽已经亲自登门了。 纪颜宁刚下马车,管家就匆匆上前说道:“表小姐,司徒总督来到府中有半个时辰了。” “司徒烽?”纪颜宁微微挑眉,“果然还是过来了。” 管家见纪颜宁这般模样,像是并不惧司徒总督似的,忍不住开口道:“表小姐,夫人的意思是,若是表小姐回来,便让您出去段府避避。” 她与元娇娇感情一向不错,安氏是知道的。 这会儿司徒烽亲自找上门来,定然是来算账的。 正文 第614章 来找麻烦 虽然当初纪琅说是将司徒静心随便扔了个地方,但是柳牧最后还是知道了司徒静心的下场。 司徒烽这般找上门来,柳牧虽然气愤,但是并不想让纪颜宁和纪琅掺和到这件事之中来。 纪颜宁听着管家的话,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回避呢?既然司徒大人是来找我的,我更不能避而不见了。” 她能躲得了一时,可不能躲得了一世。 管家听着纪颜宁的话,倒是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 是柳牧让人他在门口守着,让他看见表小姐便不能让她这么快回府中。 看见管家还要说话的样子,纪颜宁淡淡一笑,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走得了吗?” 管家备她这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以然,可是转头看向了附近的司徒府护卫时,便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司徒烽早就派人在暗中盯着柳家了。 若是这个时候纪颜宁回了柳府而又离开,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自己家还不能回了?”纪颜宁面无表情,倒也不像是惧怕司徒烽的样子。 她抬步就带着紫玉和护卫走进了府中。 知道司徒烽在正厅,纪颜宁直接就朝着正厅而去。 只是还未到正厅的时候,便听说纪琅也刚去了正厅去见司徒烽。 “柳大人,您这外甥可当真是不错。”司徒烽目光灼灼地盯着纪琅,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少年,居然能将服药后的司徒静心扔去流花巷,可见手段之歹毒。 纪琅看着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是丝毫的不惧。 “不知道司徒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纪琅抬眸看向了司徒烽,开口问道。 司徒烽见着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冷冷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纪琅看向了司徒烽,思忖了一会儿,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难不成司徒大人是来赔礼道歉的?当初司徒静心先设计我姐姐,后绑架了我,又打算威胁我姐姐,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是得要好好道歉呢。” 听到纪琅这么说,司徒烽道:“你还当真是看得起自己,本总督给你道歉?” 纪琅听得司徒烽这么说,脸上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啊,你女儿做了那么多坏事,我还以为司徒大人是过来道歉的呢,结果不是。” “你也配?”司徒烽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越发觉得他可恶。 纪琅皱眉,说道:“看到司徒大人这般模样,我总算是知道为何司徒静心会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果然是因为司徒大人教导有方,所以才有这样的女儿,做出这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 司徒烽被纪琅这般冷嘲热讽,这会儿倒是恼怒了。 “你小子害了静心,竟然还这般出口狂言!”司徒烽道,“我今日就要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纪琅眸子微沉,说道:“司徒大人这般有精力,为何不好好管教你的女儿,你不管教,可就有其他人替你好好教她如何做人了。” “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司徒烽看纪琅不顺眼,本来就是过来找茬的,如今纪琅这般挑衅,他自然难以忍耐,一掌便朝着纪琅的方向打了过去。 纪琅灵活地侧身过来。 原本还坐在主位上的柳牧看见司徒烽当面就上手打人,也急忙上前想要护住纪琅。 一时之间柳牧和司徒烽直接在正厅上打了起来,虽然柳牧并非是司徒烽的对手,可是纪琅有武功傍身,在柳牧的阻挡之下,司徒烽更是碰不到半分纪琅的衣角。 司徒烽恼怒,喊道:“来人!” 司徒府的人抽出剑来,将整个正厅给围住了。 而司徒府的人一动,柳府的护卫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抽剑警备着。 “司徒大人就打算在侍郎府动手吗?”门外响起了纪颜宁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朝着门外看了过去,只见纪颜宁缓缓地抬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司徒烽的眸子沉了下来。 他虽然之前并未见过纪颜宁,不过关于这个女子,他倒是有几分印象的。 自从得知是一个商籍女子和暄王定了亲,他也就回忆起了当初在恒城的事情。 纪颜宁在恒城救下了许多女子,名声甚佳,不过他记得的却是当初她给容澈留下的三样东西。 太医院才有的膏药,还有苏继文的隐秘,和一叠银票。 当初容澈和他都不得其解,一个普通的商户女子,甚至还没有攀上柳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那个时候的宝昌记在江南一带只是小有名气罢了,还没有今日这般壮大,若是朝中无人,又怎么可能会得到那样的东西? 即便是柳家的人,也不可能得到御用的膏药。 所以他知道纪颜宁并不是个善茬。 可是没想到女儿非要和她过不去,还硬生生吃了几个暗亏。 如今司徒烽看见了纪颜宁,这个女子和传言之中相差不大,容貌上乘,气质清冷,特别是她看过来的时候,眸子里的肃杀之气倒不必他这个武将要差几分。 纪颜宁走进了大厅,说道:“司徒大人这是来侍郎府闹事?难不成您在合江待得久了,连长安城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有皇帝的调令,您这般在侍郎府动手,莫不是无视皇家律法?想要开始造反了?” 司徒烽看着纪颜宁,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纪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也难怪静心在你手下吃了不少的亏。” 纪颜宁眸子泛冷:“我从未想过要和司徒姑娘作对,只是她不依不饶,总是找我麻烦,手段毒辣,我弟弟不过是小小的回击罢了,难不成总督大人以为自己一手遮天,可以为所欲为吗?” “小小的回击?”司徒烽咬牙道,“就凭你弟弟做的事情,我就算是杀了他都不为过。” 纪琅却开口道:“是司徒静心想要这么对我姐姐,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司徒大人若真是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杀了也不为过,那我当初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直接一箭射死一了百了。” 司徒烽听着纪琅的话,更为恼怒,咬牙道:“你这个狂妄小儿!” 他说着夺过了一旁护卫的剑,就要冲着纪琅的方向刺过去。 袁武一跃上前,伸手拦住了司徒烽,两人交手打了起来。 司徒烽虽然是总督,可是袁武当了那么多年的暗卫,武功极高,司徒烽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很快司徒烽手上的长剑就被打落在地上。 纪颜宁走了上前,说道:“司徒大人若是愿意好好说,我们可以奉陪,但是这般想要我们姐弟的性命,我们可是留你不得的。” 司徒烽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咬牙道:“怎么,你还想要对我动手?” 纪颜宁看着他的模样,笑道:“听闻长河河坝决堤,合江应该也收到了影响才对,若是我的消息没有错,合江百姓受灾,但是你这个合江总督却为了女儿的事情在长安寻滋挑事,闹事侍郎府,若是皇上和文武百官知道,或是百姓们知道,大人猜一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司徒烽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之所以赶着回合江,就是因为长河决堤的事情,现在合江也受灾了。 可是听闻女儿出事,他就吩咐了手下处理赈灾事宜,就赶回来长安了。 这些事情,纪颜宁又如何能得知? 纪颜宁却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得知的,只是说道:“若是你这个总督之位不保了,不知道你的女儿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吗?”司徒烽觉得受灾并不算太严重,到时候他只要在皇帝面前装个傻,再保证好好处理后续事宜,皇帝大概也只是指责一番罢了。 毕竟他当合江总督那么久,不是说废就能废的。 这个小姑娘还真以为她能撼动司徒府吗? 纪颜宁听着司徒烽的话,眸子里却是闪过丝丝的冷笑之意:“当然,总督大人哪里是能这般好欺负的人?所以我特别备下了不少的招呢,比如你的手下仗势欺人,抢占土地,杀人枉法;你的家仆强抢民女,你的女儿更是不用说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用得我一一细数?” 司徒烽的目光看向纪颜宁,咬牙切齿道:“你血口喷人!” 纪颜宁上前,走到了柳牧的身边,其实司徒烽当个总督也还过得去,只是御下的本事太差,正如他将女儿养成这般性子一样。 所以他手下的人犯了事情,他未必会知道。 但是他知道与否不重要,这些事情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就算是那些人说与司徒烽没有关系,谁又能信呢? 毕竟事情是司徒烽吩咐去做的,只是手下的人用的手段,出乎他的意料罢了。 纪颜宁说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司徒府,是你们不识抬举。” 司徒烽气得要吐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识抬举”这四个字,会由一个商籍女对自己说出来。 正文 第615章 解决司徒 “纪姑娘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司徒烽的目光看着纪颜宁,咬牙说道。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 纪颜宁却是笑道:“所以司徒大人还是不要来惹我为好,我心善,能提醒你一句已经是仁慈,莫要得寸进尺。” 司徒烽道:“你以为你现在是丛溪县主,是暄王的未婚妻就能为所欲为吗?你信不信老夫现在就算是杀了你,根本就不惧。” 纪颜宁道:“我自然相信,不然司徒大人这番来柳府,除了取我姐弟二人的性命,还能做什么呢?” “你若是识趣那是最好不过。”司徒道。 纪颜宁冷笑:“可惜啊,想要杀了我们姐弟,就凭司徒大人,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徒烽的眸子冷得可怕,那双眼睛就这样盯着纪颜宁,恨不得将她给碎尸万段了。 只是她身边的护卫看起来一个一个皆不是省油的灯,刚才和袁武交手,自己根本就不是其对手,想要杀纪颜宁,确实很困难。 他咬牙道:“不过是仗着暄王的势力罢了。” 纪颜宁勾起一抹冷笑:“我看司徒大人才是仗着有暄王撑腰的那个人吧?还真以为你就算是杀了我们姐弟,他也会放过司徒府?司徒大人想得可真是不错。” 司徒烽道:“你们姐弟害我女儿至此,老夫不杀你们,不足以泄愤。” “那你女儿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们惩戒她一番罢了。”纪琅在一旁道,“自己做的事情,后果就要自己担着。” 司徒烽的目光看了一眼纪琅,目光又看向了柳牧。 “柳大人的外甥和外甥女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司徒烽阴阳怪气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 柳牧道:“我们奉陪到底。” 司徒烽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纪颜宁,正打算离开。 纪颜宁却伸手将司徒烽给拦住了。 司徒烽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正打算刺向纪颜宁,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邪门,必须要除掉。 只是他的匕首还未刺到纪颜宁,却已经被袁武给抵挡住。 纪颜宁的目光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说道:“司徒大人送上门来,若是安安稳稳地走出柳府,旁人还怎么看待我们柳府里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护卫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整个正院里满是打斗的声音。 司徒烽带着人过来,但是也只是带了二十几个人罢了,柳家的护卫和纪颜宁的手下蜂拥而至,一下子混战成一团。 纪颜宁纪琅他们后退到一旁不远处看着,面上却没有什么担忧之色。 司徒烽的人虽然武功不低,但是柳家护卫不少,加上纪颜宁的手下武功高强,揍一顿让人站不起来还是可以的。 他们当然不能在柳府里杀了司徒烽,好歹是个总督。 但是打一顿就无需顾忌了,毕竟是他们挑事先找上门来的,那就怪不了她要关门打狗了。 不消半个时辰,司徒烽的人都被护卫从柳府的大门给直接扔了出去,一个一个鼻青脸肿的,甚至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门口围了不少的人,都将这一幕给看了去,还不到半日,合江总督被柳家的人揍了还直接扔出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那可是合江总督,柳家的人居然如此胆大。 但是这些日子里了柳府和司徒府摩擦不小,之前还传出不少司徒府针对柳家的传闻,现在柳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也是有底气的,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倒是热闹得很。 司徒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纪颜宁给下了面子,整个人气得不轻。 只怕日后都只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消遣的谈资了。 打发了司徒烽,容澈没多久就找上门来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坐在亭子里的纪琅下意识地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瞥了纪琅一眼,说道:“不用你管,好好看你的书。” 纪琅撇了撇嘴,埋头读书。 容澈走园子,正好看见纪颜宁和纪琅姐弟坐在凉亭内,走了上前。 纪琅听到了脚步声,只不过姐姐让他别管,他便只是继续看着书。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容澈:“这么快就听到消息敢过来了,怕我杀了司徒烽?” 容澈走到纪颜宁旁边的凳子坐下,垂眸轻笑:“自然是不怕的。” 纪颜宁又道:“你就那么拿准了我不会杀司徒烽?” 容澈说道:“你向来不是冲动之人。” 纪颜宁给他斟了一杯茶:“可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容澈说道,“是他咎由自取。” 纪颜宁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问道:“我听闻你与他关系不错,他曾经对你颇为照顾,你就那么忍心我对他动手?” 容澈道:“他与我母妃是旧时,曾经帮过我是因为我的母妃,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认同他的所有事情。” 纪颜宁听到容澈的话,只是淡淡地冷笑道:“看来暄王殿下还是冷情呢,当初他帮过你,也救过你,你们朋友相处,可是一旦转过身,就可以翻脸不认人,若是你日后再遇到一个比我更重要的人,是不是也会这般翻脸无情呢?” 容澈将那杯子拿起来轻抿一口,随后放下了杯子,认真地看着纪颜宁:“不会有人比你更重要。” 纪颜宁轻啧一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花言巧语谁不会呢?” 容澈道:“不管你相信与否,这是我的心里话。” “或许这不过是你此时的心里话,人心易变呐。”纪颜宁的眸子里有些落寞。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你不相信我?” 纪颜宁道:“不是不相信,起码现在我是相信你的。” 容澈耷拉下脸,委屈道:“苍天可证。” 纪颜宁轻瞪了他一眼,说道:“琅儿还在看书呢。” 纪琅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不过感觉到容澈看过来的视线,他说道:“我还是去书房吧。” 说着站了起来,就朝着自己的书房而去了。 纪颜宁没好气地说道:“你一来就把我弟弟给弄走了。” 容澈却是笑道:“琅弟聪慧,定然是不想继续留下来破坏我们的气氛的。” 纪颜宁道:“能有什么气氛?你打扰我给弟弟讲课了。” “没关系,明日就可以让琅儿回白鹭书院了。”容澈说道。 纪颜宁不解地看向了他。 容澈继续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日后司徒府的人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容澈:“你都解决了?” 容澈点了点头:“媳妇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岂能坐视不管?” 纪颜宁忍不住说道:“这事本来就是你这个惹出来的祸端,若不是那司徒静心想着要嫁给你,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为难我?” 容澈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 “打发了一个,日后定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纪颜宁瞥了一眼容澈,说道,“若是你再惹出这些事情来,就都自己处理。” 容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谨记在心的模样。 看着他这个样子,纪颜宁忍不住轻笑出声。 容澈看着她笑意浅浅的模样,不禁俯身上前,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纪颜宁瞪了他一眼,后退些许:“在亭子里,周围还有人看着呢。” 容澈道:“无妨。毕竟婚期还有那么久,亲一下也好补偿补偿我。” 纪颜宁道:“不久,还有几个月而已。” 容澈苦不堪言,他只觉得度日如年。 若是把媳妇娶回家,那就可以天天守在她身边了,不用担心媳妇时候就跑掉了。 正如容澈所言,被柳家扔出去过的司徒烽是越发走下坡路了,没两日就已经被言官参奏了不少,众多事情压在一起,皇帝是彻底恼怒了,正好趁着他在长安,将他的总督职位撤了去,直接打发到边疆当了个品阶破低的闲职。 连司徒府都维持不下去了,只能变卖了家产,带着司徒静心离开了长安。 虽然不甘心,虽然心里恨不得让纪颜宁去死,但是司徒烽也很清楚,他是再难翻身,正如纪颜宁所言,若是他再想有所动作,只怕连自己和女儿的性命都再难保证。 他只想带着女儿离开,寻一个清静的地方,再给女儿找一个普通的人家,平安顺遂得过好日后的日子。 无论是纪颜宁还是容澈,哪一个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 当年他喜欢容澈的母妃,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还是进了宫。 如今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他还以为儿女能够弥补他当时的遗憾,看来还是错了。 二皇子听闻司徒烽的事情,心里倒是暗自高兴不已,毕竟司徒烽以往跟容澈关系匪浅,必然就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可是如今他们自己人内讧,又少了一个敌人,还能在暗中煽风点火,说容澈此人不讲情义。 就不怕三皇子党的人不会介意,到时候人心不稳,自己挖个墙角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容澈却丝毫没有理会这流言,区区小风,吹不起什么浪花来。 正文 第616章 商户捐钱 司徒烽和司徒静心的事情,这回彻底是让长安城里的人家不敢再小瞧纪颜宁了。 若是当初还有人因为身份而还看低纪颜宁,这回是看见纪颜宁都得恭敬几分。 能够扳倒合江总督的人,不管是不是她亲自出手,都已经证明了这个人惹不得,那些朝中的官员也都纷纷回家警告家中妇人女子,不要轻易去招惹纪颜宁。 皇帝听着厉霄云前来禀报的消息,面色微沉。 看起来容澈还真是对这个纪颜宁情根深种,只是到现在一直都查不出来纪颜宁到底是何身份,能查到的只知道她是江州商户的女儿。 区区一个商户,怎么可能养的出这样的一个姑娘家? 更何况那纪家的都是些良莠不齐的,就算是有柳家的女儿柳羲儿嫁过去,也不可能教导处这般谋算心思如此缜密的女子来。 有的世家立足多年,都未必能教导处一个优秀出色的少年,更别说会把精力放在教导一个姑娘家身上。 她身上所带的气质还有她的所作所为,分明是从多年奠基的世家才能有这样的能力栽培出这样的女子。 容嶙突然想到了应采薇。 所以不得不说纪颜宁和应采薇有些地方真的很像,除开相貌和性格,纪颜宁仿佛是应巍安栽培出来的另一个应采薇。 “看来是时候搓一下这个纪颜宁的势力了。”皇帝开口道。 毕竟这个纪颜宁让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厉霄云有些不解地看着皇帝。 皇帝道:“继续派人暗中盯着纪颜宁,下去吧。” 厉霄云听到皇帝说要对纪颜宁动手,可是却没告诉他计划,看来不是直接杀了纪颜宁,而是另有其他的计划。 他合手行了一礼,随即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皇帝的提起一支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宝昌记。 正在府中看账本的纪颜宁觉得鼻子莫名发痒,似乎有些想打喷嚏的预兆,她忍不住拿起帕子,那感觉却压了下去。 难不成还有人惦记着算计她? 纪颜宁脑子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过想想自己树敌不少,就算是有人想要算计自己,也怕他们有心无力罢了。 纪文煦已经和其他的赈灾官员前往瞋州,想必再过不久,查出了翟太尉的尾巴,估计二皇子也该跳脚了。 不急,有些事情还真是急不得。 只是这才过了几日,柳牧下朝回来的时候,却是直奔纪颜宁的院子而来。 “舅舅这是怎么了?”纪颜宁迎上前,行礼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柳牧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前些日子皇上朝中正在为赈灾的事情忧心,今日就有言官谏言,说是让商户捐钱赈灾啊,而且还收入越多,捐得越多,二皇子还点名了宝昌记。” 纪颜宁听了柳牧的话,微微一怔,随即才回过神来。 所以说这次的赈灾款,是打算总商户里来凑? 她从岑青山那里知道,现在的国库确实不够充裕,而且历来有官员喜欢贪些银子,一来二去,能到灾民手上的钱粮并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自从纪颜宁知道瞋州受灾之后,便让瞋州的宝昌记帮着衙门赈灾了。 如果是为了百姓,她自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纪颜宁很清楚,若是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下来,只怕日后自己就不会有清静的日子了,国库空虚就会盯上商户的银子。 她宝昌记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就这样进了那些贪官的口袋,她怎么会甘心? 柳牧看到沉思之中的纪颜宁,说道:“看皇上的样子,像是很赞同这件事,所以我才回来提醒你的。” 如今宝昌记日益壮大,而商族的身份向来不高,看到商人赚那么多的银子,不少人明理冷嘲热讽,暗里却是也想得到那么多的钱财,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只有暗中拿孝敬罢了。 可惜宝昌记本来就有郭骐春看着,平日里其他的官员想要在宝昌记上动手脚掺和一笔,可不容易。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能让商户大出血,不少官员自然是乐意看到的。 而且当商户赈灾成了常事,自然会有不少商户为了躲避这样的事情造假账,贿赂官员以逃避一责,到头来只会让风气越来越乱。 商户是有钱,可是当官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纪颜宁的眸子微沉。 她说道:“舅舅不用担心,即便是让商户捐钱,皇帝也得经过商户的同意不是?” 难不成国库空虚就得上商户家里抢银子? 柳牧说道:“可若是皇帝开口,就容不得你拒绝了。” 纪颜宁眸子微闪,说道:“我知道了,多谢舅舅告知。” 柳牧叹了一口气,他是知道纪颜宁已经暗中帮助了灾民不少,只是朝廷赈灾,却想要从二皇子的人却想着要从宝昌记下手,分明就是想要让宝昌记出一笔大头罢了。 纪颜宁笑道:“舅舅不必忧心,颜宁也并未不愿捐款赈灾。” 柳牧说道:“捐款赈灾本是件好事,但是这般被人压着,总归是不好。” “我知道的。”纪颜宁说道,“我自有分寸。” 柳牧道:“你知道就好。” 纪颜宁看着柳牧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展颜一笑:“舅舅定然是在早朝之中被问了。” 柳牧知道瞒不过纪颜宁。 他说道:“二皇子说你手里的资产富可敌国,就应该为国分忧,多捐些钱财来赈灾,然后还问我意下如何。我只道宝昌记与我无关,富可敌国太过夸张。” 纪颜宁的眸子越发的深沉,看来二皇子还真是跳脱得很。 总是想着招来对付自己。 他自己收受的贿赂可不少。 柳牧道:“二皇子还对暄王说,羡慕他娶了个商籍女子,到了这种赈灾的时候,还可以解了国家的燃眉之急。暄王说,你还有一个堂妹,若是二皇子真是羡慕,不如将那个在江州的堂妹嫁与二皇子当皇子妃。” 纪颜宁听着柳牧的话,却是轻笑出声了。 看来想要让容澈吃亏,还真是不容易呢。 柳牧道:“这件事你还是想想办法吧,想来这两日皇帝说不定就会让你入宫商谈这件事,你小心应对。” 纪颜宁点了点头。 柳牧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纪颜宁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对策,眸子微微一沉,想要算计她? 果不其然,刚到午时不久,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让纪颜宁进宫面圣。 真是片刻都不曾停歇,这是怕迟则生变,还怕她抗旨不尊呢。 纪颜宁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裙,便朝着柳府的门口而去了。 传旨的太监上前给纪颜宁行礼道:“县主。” 纪颜宁道:“公公来得还挺快的,我舅舅也才回了府中没多久。” 那传旨的太监笑道:“为陛下传旨,自然怠慢不得,咱家自然上心着些,不过那白鹭书院倒是比柳府要近一些,想来纪小公子应该要比县主能更快到宫里。” 听到太监的话,纪颜宁的眸子微闪。 容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竟然连纪琅都要叫过去了吗? 因为纪琅年纪还小,容易被劝动,他也是宝昌记的东家,是纪家的少爷,日后便是这宝昌记唯一的掌权人,要是让他点了头,他们宝昌记自然抵赖不掉。 而且还是在皇帝面前。 看来这件事早就在算计之中,而且未必是二皇子先挑起的头。 纪颜宁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紫玉。 紫玉给那太监递了一袋银子,那公公掂量了一下,脸上便是谄媚的笑了起来,说道:“这估摸着纪小公子已经快到宫里了。” 纪颜宁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太监笑得眼眸弯弯,这丛溪县主不愧是宝昌记的东家,出手就是阔绰。 纪颜宁上了马车,便朝着皇宫里而去。 若是她不给些银子,只怕这马车缓缓地走,还要再拖上一半的时间。 入了皇宫,她跟随着小太监往皇帝的御书房方向去。 纪琅比她先入宫,只怕皇帝早就和他谈过了。 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商谈这样的事情,容嶙确实是够狡猾的了。 到了御书房,纪颜宁便站在门口等候着,太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太监传唱让她进去的声音。 纪颜宁抬步上前,跨过门槛,随即往御书房里而去。 她的目光看向了正坐在一旁的纪琅。随即又转向了皇帝。 看见纪颜宁过来,纪琅也站了起来。 纪颜宁上前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 皇帝低头看着纪颜宁,说道:“免礼。” 纪颜宁道:“多谢皇上。” “你舅舅应该回去和你说了些。”皇帝看向了纪颜宁,面色平静,眸子幽深,看不清是喜是怒,“你应该知道此行所为何事。” 开门见山,纪颜宁自然也没有忌讳,说道:“舅舅确实和我说了,说朝中有人进言让商户捐款赈灾,而且二皇子还点名了我们纪家名下的宝昌记,想来皇上应该是为了此事。” 皇帝看着淡然的纪颜宁,微微皱眉,问道:“那你对于这件事有何看法?” 正文 第617章 成为皇商 皇帝这话虽然是在问纪颜宁,不过却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既然他都开口了,纪颜宁怎么可能会有拒绝的退路? 不过想要让她白白咽下这个哑巴亏,那是绝无可能的。 她回答道:“如今瞋州受灾,长河沿岸的各大郡县也有波及,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臣女身为大魏子民,自当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其实臣女在得知长河水灾的时候,已经让有让宝昌记的人帮忙赈灾了,用了不少的衣料和粮食。” 皇帝听着纪颜宁这么一说,眸子微闪,说道:“你倒是有心,可惜还是不够啊,户部里如今能拿出来的钱不多,总不能教百姓们受苦,你可懂的?” 户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纪颜宁怎么可能不知道。 纪颜宁道:“既然皇上已经决定,我们宝昌记自然是要附上自己的一片心意的。” 站在一片的纪琅却是格外的安静。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插不上话,也不应该多说其他,姐姐自会有她的法子。 皇帝没想到纪颜宁这般爽快就答应了下来,眸子里微微一闪,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他说道:“朕就知道,阿澈看上的女子,定然是不凡的,能心怀百姓,是个心善之人。” 纪颜宁听着皇帝的话,却是笑了,说道:“皇上这话倒是折煞臣女了,谁都知道,我们姐弟出身商籍,而且还经营着宝昌记,作为商人,向来都是以利益为先。” 皇帝听着她的话,笑着说道:“让你们一下子捐出钱来,对朝廷贡献巨大,自然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受损失。朕听闻纪琅在白鹭书院念书,听闻还是个好苗子,若是将来步入朝堂,朕定然不会亏待你们姐弟,给纪琅一个合适的差事。” 听到皇帝的话,莫说纪颜宁,就连纪琅都觉得可笑至极。 纪琅现在才十岁,就算是刚过了童生试,要考进士还需要至少好几年的功夫。 现在皇帝只需要给他们许下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可以得到宝昌记的捐款,这比买卖可真划算。 纪琅听到皇帝的话,开口道:“多谢皇上厚爱,不过小的并不打算入仕。” 容嶙和纪颜宁的目光都看向了纪琅。 “哦?旁人都想着要入朝为官,将来飞黄腾达,你怎么就不乐意呢?”皇帝看着纪琅,想来他年纪小,还分不清楚重不重要。 原本一开始皇帝是想让纪琅先进宫,从他的口中先得到允许,让宝昌记捐钱。 毕竟皇帝知道纪颜宁这个人似乎有些邪乎,自己未必能劝得动,如果纪琅先应了下来,那这一切就好办多了。 哪里想到纪琅来到之后,谈起这件事,就一直说自己并不懂,说宝昌记的事情全由他的姐姐处理,丝毫没有松口的可能。 别看他年纪小,可是面对皇帝装傻的时候,却丝毫不含糊。 皇帝心中郁闷,可他也不能指责一个才十岁的少年。 这才让纪颜宁进来商讨此事。 比起纪琅这个什么都做不了主,还要听姐姐话的小少年,皇帝怎么都没想到纪颜宁却是轻易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如今纪琅居然说他日后不想入仕。 看到皇帝不解的目光,纪琅说道:“我们纪家只有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宝昌记是小的父母辛苦打拼给我们留下来的东西,现在虽然是姐姐管,可是等我长大了,还是要接手这些生意的,做生意应该挺忙的,所以就不能入仕了。” 听到纪琅的话,皇帝说道:“听闻你们还有堂姐弟,若是不舍得家中产业,可以让其他亲戚代为接管,可还若不入仕,难不成就一辈子要当个商族吗?” 纪琅说道:“镜渊先生说要随心而为,我觉得还是回去继承家中产业为好。”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道:“琅弟这是想为姐姐分忧呢,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皇帝眸子微沉,在他的面前说不要入仕,难道低贱的商族还看不起士族吗? 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可以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 纪颜宁开口道:“皇上,琅弟年纪还小,说亲之事还不宜定的太早。” “怎么,你相信朕的眼光?”皇帝沉声问道。 纪颜宁道:“皇上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人心易变,特别是还没定心的孩童,如今看着顺眼,谁知道几年后会长成什么模样?会是个什么性子?” 皇帝的语气冷下来,许下官不要,定亲也不要,难不成她还想要什么? “看来是朕自作主张了。”皇帝冷冷道。 纪颜宁道:“皇上恕罪,是臣女唐突了,臣女不过有一事相求罢了。” 皇帝的看向了纪颜宁:“什么事情?” 纪颜宁说道:“皇上也知道我们姐弟两人商籍出身,其实商人地位低贱,本就让人看不起,自然是要为自己躲考虑一些的。不过我们不在乎,只是想皇上能不能让朝廷的布料官货和茶叶官货由我们提供三分一?” 皇帝听着纪颜宁的话,眸子越发的幽深。 “你的胃口倒是不小。”皇帝道,她这是想要当皇商。 而是还要占额三分之一,实在是太多了。 纪颜宁说道:“其实白玉阁比我们宝昌记要好得多了,若是皇上开口,他们也定然能捐出不少的钱来。” 白玉阁乃是大魏第一皇商,平日里赚得不少。 这回皇帝却要先找宝昌记,纪颜宁怎么可能会乖乖挨宰,没有好处,她又怎么可能白白给钱。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朕不同意宝昌记入皇商,你们就不同意拿钱赈灾。” “皇上误会了。”纪颜宁说道,“臣女可没有这个意思,臣女只是觉得我们宝昌记不过就是江南一个小小的商号,在大魏的地界上,怎么也排不上号的,赚出来的都是辛苦钱,一毫一厘来之不易,不过百信受难,我们还是能捐出一些钱来的。” “砰!”皇帝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想起了巨大的声音,让旁边的太监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纪琅也有些心惊。 皇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纪颜宁口中的意思。 若是不让她当皇商,她可以捐钱,但是可能就捐个几百两敷衍了事。 纪颜宁却没有被皇帝给吓到。 她很清楚,以容嶙的性子,就算是他对自己不喜,也不会就这般就问罪于她。 纪颜宁低着头,并未言语,看不清楚她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皇帝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纪颜宁,他不说话,周围就没有动静,纪颜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可是又看不出她害怕的模样,那背直挺着,仿佛有些倔强。 让她出动求饶是不可能的了。 容嶙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在朝上受一些老臣的气也就罢了,现在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身上受了气。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寻常若是打杀个小太监宫女倒是没什么,就连那些无用的小官他也会起杀意,可是纪颜宁就在自己的面前,商户出身,无父无母,居然还能在他的面前如此。 可偏偏自己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她也并未冲撞自己。 “你能拿出多少钱来赈灾?”皇帝开口问道。 纪颜宁听着皇帝这话,他可还没答应自己刚才开出的条件呢,这可不知道说的是答应前的还是答应后的。 纪颜宁说道:“我们宝昌记还是能给出一万两银子的,如果皇上能宝昌记能为朝廷供货,我们不愁日后没有银钱周转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凑个十万两银子。” 皇帝的目光盯着纪颜宁。 十万两,只要宝昌记出了这钱,其他的商户自然为了免灾也会多少意思捐款,到时候根本就用不着动国库的钱了。 不是每个商号都能拿出十万两银子的。 宝昌记的底子果然不俗,也难怪要拿下皇商的位置。 皇帝是想要打垮宝昌记,让纪颜宁受挫不假,可是现在却成了一场谈判。 如今瞋州那边受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难民众多,他自然是要处理的,不然他只怕又有人传出那些他不配坐上这个位置的流言了。 “好,十万两,四分一的供货。”皇帝开口道。 纪颜宁眸子微闪,行礼道:“多谢皇上。” 纪琅知道纪颜宁之前说的明明是三分一,可是皇帝却压成了四分一,但是看姐姐并未纠结于此,他也只能跟着姐姐行礼道谢。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们回去吧。” 纪颜宁和纪琅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消失在御书房的背影,皇帝阴沉得可怕,以至于好久都未曾出声。 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看着皇帝这副模样,倒是不敢上前,只是纪颜宁姐弟都走了许久,皇上还是这般,他只能讪讪地上前,轻唤了一声:“皇上。” “啪——”皇帝将手中的杯子给直接砸在了地上。 碎片和茶水都被溅了一地。 看着整张黑脸的皇帝,吓得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啊!” 正文 第618章 神偷再现 皇帝鲜少会这般生气。 太监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皇上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这个他很清楚,所以他向来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在皇帝身边,察言观色,还有就是从来不多话。 今日纪颜宁的事情倒是让他他心惊不已。 他是知道暄王的这个未婚妻的,自从来的长安以后,事情就没有停过,坊间关于她的传言不少,而且皇上对她也颇为关注。 他见过纪颜宁几次,看着倒是乖觉,没想到和皇帝对上,却是半点都不落下风。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终于恢复了些许神色,面色平静地开口道:“收拾一下。” 太监急忙应是,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只能悠悠地让小太监来处理。 皇帝应下了纪颜宁的要求,可是心里却很不舒服。 本来就是想要利用赈灾的事情,让宝昌记大出血,可是没想到,纪颜宁居然的胃口不小。 这对姐弟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若是其他人,皇帝说不定还会欣赏这对姐弟有勇有谋,可惜他看到纪颜宁,莫名就觉得有些不喜,觉得纪颜宁对他来说,似乎很是有威胁。 他揉了揉脑袋,对旁边的太监说道:“找钦天监的冒云过来。” 纪颜宁并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容嶙去找来了冒云。 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也是不会上心的。 冒云不会无缘无故就出卖自己就是了,他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当皇帝。 纪颜宁觉着,在钦天监当值,最重要的就是有一身和稀泥的本事。 毕竟看天象,看命理,测未知这样的东西,实在玄乎得很,又无法精准,只能靠着忽悠的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要说但是不能说得太明显太满,这大概就是钦天监里的学子每天在做的事情吧,纪颜宁在想着。 能算得出来是本事,但是怎么说也是另一种保命的本事。 之前她去找冒云,除去她尸骨的事情,当然就是在皇帝对自己起疑心的时候,给皇帝安抚情绪。 她自然不能这么快就露出马脚来。 若是让容嶙知道自己是应采薇,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给杀了。 她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纪颜宁和纪琅坐在马车上,马车正缓缓地往柳府里回去。 纪琅说道:“姐姐真的要把十万两银子交给朝廷吗?” 之前瞋州出事的消息传来,纪颜宁已经让宝昌记拨出了不少的银子了。 纪颜宁说道:“用十万两银子换个皇商的位置,我们不亏。” 成为皇商,也就不是一般的商户了,日后能赚钱的机会还多的是。 纪琅说道:“可是我也听说,赈灾的话,总会有不少的官员趁机捞钱,那些官员家中的金银财帛定然不少,为何不让他们也一起捐钱赈灾呢?” 商户和钱打交道,所以才让人觉得满身铜臭,为人不齿。 可是那些官员满嘴的仁义道德,暗地里搜刮的可不曾手软,却还是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 纪颜宁看着他一副皱眉的模样,说道:“这次赈灾的事宜是由三皇子督管的,不用担心。况且赈灾的钱,我可不想便宜别人。” 纪琅看着纪颜宁:“姐姐有办法?” 虽然说三皇子负责这次的赈灾,但是朝中甚至是他的手下,看到有好处,未必没有不动心的。 只要不过分,三皇子未必会提醒。 所以她才不会就这样将银子交给衙门。 纪颜宁道:“虽然我们姐弟如今在长安,可是我们宝昌记主要都是在江南一带,我们捐钱可以,但是银子和粮食要从江南运。” 这样一来,就可以躲过长安里大大小小的检查官员,一层一层的油水也可以省下不少。 纪琅听得纪颜宁这么一说,瞬间觉得释然了下来:“姐姐很聪明。”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纪琅,说道:“所以说,有姐姐在,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用害怕,你今日为何要在皇帝的面前说自己日后不入仕?” 纪琅还在白鹭书院念书,他的功课向来不错,书院里的夫子们对他很是满意,毕竟聪慧非常。 他在书院里已经有了“小才子”的称号了,已经模样俊俏,还十分的受欢迎。 若是日后入仕,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纪琅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入朝为官也好,当个商人继续经营宝昌记也好,只要用心,都会做得好的,没必要非要入朝为官。” 虽然这世道之人以士族为尊,商人地位不高,但是对于纪琅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就算他是个商人身份,同样可以抬头挺胸,不必任何人差。 纪颜宁见他眼神坚定,便笑了起来:“好,你自己的事情,决定了就好。” 马车缓缓回到了柳府,刚一下马车,管家就迎了上前。 “表小姐,表少爷,老爷让你们回来就去书房一趟。”管家说道。 纪颜宁和纪琅相视一眼,便跟着管家往柳牧的院子里去了。 姐弟两人来到了柳牧的书房,上前给他行了礼。 “不用那么多规矩了。”柳牧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了纪颜宁和纪琅,“你们入宫谈得如何?” 纪颜宁道:“还算顺利,宝昌记捐十万两银子赈灾。” 柳牧听到纪颜宁说用十万两银子赈灾,心中小小震惊了一下,若是再让其他的商号捐些银子,朝廷根本就不用花一分一毫的钱,甚至还能再充些国库。 他叹了一声,说道:“皇上真是狮子大开口。” 纪颜宁道:“不是,是我自己提议的十万两银子。” 柳牧惊讶地看向了纪颜宁。 难不成她手下的宝昌记真的已经富可敌国了? 纪颜宁看见柳牧的神情,笑了笑,说道:“其实宝昌记要拿出十万两银子来,确实有点多了。不过如果不是这个价钱,只怕皇帝是不肯让宝昌记当皇商的。” “皇商?”柳牧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点了点头:“日后布料和茶叶的供货的四分一,就归宝昌记包揽了。” 柳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将银子打出去就没有半点浪花就好了。 看着纪颜宁和纪琅面色挺好的模样,柳牧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当官的在外甥和外甥女的眼里,估计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人。 之前纪琅找宅子的时候,就带着他看了几处不错的宅子,让他选一个合适的。 他原本还想着挑一个中规中矩的,不用太大的,结果纪琅告诉他,带他去看的宅子已经全部都买下来了,不过就是在看哪个更适合当成新家而已。 他当时心里就觉得,这纪家姐弟俩得是有多有钱才这样的挥霍啊! 柳牧让纪琅不要乱花钱,纪琅说他向来都节俭。 这真的算得上节俭吗? 其实在纪颜宁接手宝昌记之前,宝昌记确实只是一个勉强算富有的商号,自从纪颜宁接手之后,一系列的动作让生意越来越大,而且后来还吞并了不少的商号,这大富的趋势才愈发的明显了。 不消一日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宝昌记答应了捐款,但是具体数额不知,但是坊间传言,她就是因为答应给瞋州捐了钱,竟然就这样步入了皇商之列。 这个消息让不少人商号开始暗中打探宝昌记到底给了多少钱才有了这样的身份,其实他们也想相仿一二。 那些被挤出去的皇商更是郁闷不已,想着要是自己也捐钱,会不会将宝昌记给比下去。 不过在打探到纪颜宁捐的数额之后,他们有不少人就打退堂鼓了。 十万两银子啊! 那可不是钱,是命啊! 不过宝昌记都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其他的商号自然不能什么都没有动作,纷纷捐出了银子。 不少官员们看着商户们竟然都开始捐钱了,心中自然是暗自嘲讽,用他们的钱去赈灾,让士族们舒坦不已。 然而当他们晚上家里连续好几日遭贼被盗了不少东西之后,却都不敢将事情弄到明面上处理,就算是报官,也不敢说出具体被盗的有多少金额。 在这个赈灾的节骨眼上,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私库有那么多钱,自然是不妥了。 就怕那些钱被衙门找回来之后自己那不回来,被捐了可就损失大了,还不如自己默默地找。 纪颜宁料准了这帮人会忍气吞声,让元娇娇下手也无需客气。 有了段无瑕这个护身符,元娇娇觉得,自己偷起东西来更顺手了。 这种劫富济贫的感觉好像还不错,而且自己一个贼,偷东西也就罢了,还有段府的人做接应,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于是她兴奋起来,偷得更勤快了。 于是短短三天的时间,嚣张的江洋大盗将长安城不少的官员府邸都光顾了几遍,几乎要把人家的私库都给搬空了。 要不是段无瑕拦着,只怕元娇娇真的是一个子都不想给他们留。 有了这些钱,感觉纪颜宁就算是出十万两的赈灾银子,似乎要回本了? 元娇娇心想着,自己可真是能干啊。 正文 第619章 如何称呼 长安里虽然横行的的神偷再度出现,虽然被盗的官员不敢过多声张,不过皇帝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皇帝的。 皇帝刚派巡卫营的人彻查此事,那神偷就已经销声匿迹,没有继续再出现。 想着纪颜宁那么痛快就答应了捐款十万两银子,皇帝就越发觉得长安官员被盗一案,和纪颜宁脱不开干系。 这样一来,她的压力就减小了许多,毕竟钱都出在这些官员的身上。 所以他让户部地人尽快去收宝昌记允诺的那十万两银子,不过户部乃是岑青山坐阵,自然是不会为难纪颜宁,更何况如今负责赈灾的是三皇子,便同意了那银钱从江州开始出发送往瞋州。 不过瞋州水灾,三皇子也并不主张将所有的银子一同送过去,而是让纪颜宁用其中一部分换成粮食和赈灾的物资。 纪颜宁答应得倒是很痛快。 皇帝已经让三皇子全权处理此事,既然三皇子已经答应下了纪颜宁,他自然也不会横加一脚。 不过从江州开始运送,运送的又是附近的军队,这样一来,长安里的官员就算是想要捞些油水,那就不太可能了。 再说皇帝找了冒云,他自然是想要查查纪颜宁的真相的,可惜厉霄云和其他手下的人太没用,一直也查不出来这个怪异女子到底是何来历,又和应采薇有着相似之处。 为了以防万一,他问了冒云,只是冒云虽然清楚纪颜宁的身份,但是也不能出卖纪颜宁,于是就含糊其辞的盖过去了,打消皇帝往应采薇的方向想。 纪颜宁捐了十万两银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现在长安城里人对纪颜宁更是艳羡不已,毕竟随便一拿就能拿得出那么多钱的,当真是富有。 不过士族也有不少人鄙夷,觉得宝昌记到底是多暴利才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纪颜宁无视这些话语,却不料这些流言是越来越猛烈了,弄得她有钱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不过她不在乎。 反正没人敢在她的面前找麻烦就是。 这件事的背后必然是有推手的,纪颜宁都不用谢,就知道二皇子定然掺上了一脚。 不过让纪颜宁没有想到的是,镜渊竟然也掺和到了这件事里,捐出银子,倒是赞赏纪家捐款的行为,连商族的人都能为了受灾的百姓捐出银钱来,可见心性。 有镜渊为纪家发声,城内的流言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一旦有人说起纪家的事情,都会给人问上一句:“人家捐了十万两,你们家捐了多少钱?还轮得到你来数落人家?” 纪颜宁没想到镜渊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出来为自己说话。 毕竟她早就听闻镜渊鲜少关心朝廷之事,更不会插手。 纪颜宁记得上次也是镜渊的文章缓了自己的局面。 现在想想,似乎镜渊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帮自己? 可是她想了想,自己从未暴露过身份。 难道仅仅是因为对纪琅的好感? 亦或着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不过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罢了。 “在想什么?”容澈看着纪颜宁有些走神的模样,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纪颜宁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了容澈。 “没什么,不过是在想着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罢了。”纪颜宁笑道。 他们现在正在醉香楼的包间里,从二楼看下去,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一个好位置。 容澈不客气地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什么事情?说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纪颜宁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在想镜渊师兄。” 听到纪颜宁提到镜渊,容澈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轻抿了一口茶水,挑眉问道:“没事想他作甚?”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语气似乎不太待见镜渊,她不解地看着容澈。 容澈轻咳一声:“你继续说。” “我在想,我从未与镜渊师兄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连暗示都不曾有过,但是镜渊师兄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帮我和琅儿。”纪颜宁说道。 其实不算频繁,只是镜渊原本就是个清冷脱俗的人,向来都不理会事情,就算是有其他的学生或者官员去求他,他都未必理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比就很明显了。 容澈听着纪颜宁一口一个镜渊师兄,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不喜镜渊。 他说道:“既然你不想和他有交集,那便不用理会就是,他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折腾他卷入这些事情里来了。” 听到容澈的话,纪颜宁的眸子越发的不解。 为何一定要强调镜渊师兄年纪大了? 她问道:“你不喜镜渊师兄?” 容澈说道:“我对他了解不多,算不上喜不喜,但是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在私下里,也不要称他为师兄比较好。” “你放心,我有分寸。”纪颜宁说道,“我自然不会对外人说这些。” 容澈撇嘴,说道:“只怕是说顺口了就难改了。” 纪颜宁听着他这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低头笑道:“怎么,你连我师兄的醋都吃?” 容澈大方的承认道:“是啊,媳妇叫他叫得那么亲昵,可是总是直呼我的名字,我怎么可能不吃醋?” “哦?”纪颜宁挑眉看向了容澈,“那你说说,想让我叫你什么?”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问话,脸上一时间堆起了笑意:“自然要是要喊我夫君了。” 纪颜宁道:“我们还未成亲。” 容澈道:“不如你喊我澈哥哥。” 纪颜宁又道:“我可不是司徒静心。” 容澈想了想:“要是我们能早些成亲就好了。” 纪颜宁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几个月而已,很快的。” 容澈道:“要不然,你平日里唤我阿澈,私下可以换我夫君,总归是要成亲的,早些喊和晚些喊又有什么区别,这样还可以早些适应适应,媳妇你说是不是?” 纪颜宁摇头:“礼不可废。” 容澈听着纪颜宁这话,眸子微闪,随即上前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纪颜宁轻瞪了一眼他:“这可是在外面呢。” 容澈却道:“无妨,没人看见。” 说着就要继续吻下去,却被纪颜宁用手指给挡住了他的唇。 “坐好。”纪颜宁道。 容澈摇头,看着纪颜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纪颜宁不为所动,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凳子。 容澈只好乖乖回去坐好。 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模样,纪颜宁的眼睛里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给容澈嫁了一小块肉,说道:“不是说出来吃饭吗?好好吃饭。” 容澈撇了一眼她夹的肉,说道:“要喂。” “得寸进尺。”纪颜宁虽然这样说着,可仍是夹到了容澈的嘴边。 容澈吃了一口,心里倒是开心得很。 纪颜宁看着容澈那双微眯的眼睛,若是他有尾巴,此时必然是一直在欢快的摇着。 她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澈不解地看着纪颜宁:“媳妇在笑什么?” 纪颜宁轻咳了一声,努力要自己稳下来,摇头只是说道:“没什么。” 容澈却不相信,看着纪颜宁这般掩饰的模样,他越发是好奇,凑上前:“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纪颜宁正色道,“好好吃饭。” 看见纪颜宁的脸微红,容澈凑得更近了些许,平日里纪颜宁待人向来清冷,自己也是磨了好久才让她终于对自己温和了些许,这会儿凑得更近:“媳妇刚才在笑得和我有关?” 纪颜宁看着容澈近在咫尺的脸,倒是没有瞒着他,说道:“是,你刚才的模样,像是摇着尾巴的狼。” 容澈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伸手就将纪颜宁的手腕给握住了,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纪颜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正想挣扎,听到容澈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觉得媳妇说得很对,我就是只虎视眈眈的狼,可惜一直吃不到肉。” 还没等纪颜宁挣扎,容澈就已经伸手将她的后脑给按住,随即在她的唇上轻啃了起来。 纪颜宁倒是没有挣扎,迎上了他的吻。 只不过容澈不敢太放肆,只是抱着容澈亲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手。 他暗中轻叹了一口气,想想还要几个月才能娶到媳妇,心里就觉得难过不已呢。 要是媳妇每天心情都这么好,每天都给自己亲一下就好了。 容澈心里高兴,便带着纪颜宁一起去逛街了,看到什么都想给纪颜宁买。 纪颜宁倒是哭笑不得。 她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喜欢买东西,毕竟能入眼的东西并不多。 便和容澈一起去了书店里找买些书来看,纪颜宁书房里已经有不少的书,平日里无事做的时候,也喜欢拿书来消遣时间。 只是没想到,容澈和纪颜宁在书店里居然偶遇了镜渊。 “镜渊先生。”纪颜宁眼前一亮,看向了镜渊,微微行了礼,说道:“还真是巧。” 正文 第620章 到达瞋州 镜渊的身边还跟着沈青逸。 沈青逸看见纪颜宁,眼前一亮,笑着打招呼道:“纪姑娘。” 只是他看打了招呼,便看见纪颜宁身边脸色不悦的容澈。 沈青逸的脸微微一怔,随即讪笑一声,对着容澈拱手行礼道:“暄王殿下。” 容澈很不高兴,原本和纪颜宁在一起独处是件好事,没想到转眼之间就看到了两个不喜欢的人,镜渊和沈青逸。 果然是师徒,看起来都是一副谪仙的模样,即便是镜渊已经快要五十多岁了,但是那身姿,却是让不少人为止仰望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容澈总觉得不喜欢镜渊。 或许是知道镜渊和纪颜宁前世瓜葛不浅,所以他介意? 容澈觉得大概就是如此,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头,下至三四岁的小孩童,只要是想和纪颜宁太过亲近的,他都不喜欢。 不过他虽然不喜,但是仍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纪颜宁道:“镜渊先生和沈公子也在找书吗?” 镜渊颔首,说道:“开卷有益,多读些书总归是好的。” 纪颜宁笑道:“像镜渊先生和沈公子这样博学多才之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青逸道:“纪姑娘谬赞了。” 纪颜宁又问道:“不知两位平日里看得都是些什么书?我正巧路过书店,正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书看,不如两位推荐一二?”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纪颜宁今日对镜渊和沈青逸的态度似乎好得太多了。 平日里纪颜宁鲜少会这般搭话的。 沈青逸听到纪颜宁这么问,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镜渊只是的手中正好拿着两本书,便对纪颜宁推荐了那两本,说是不错。 沈青逸也跟着说了些自己觉得女子适合读的书。 纪颜宁道谢,便带着容澈往书店里深处的书架自己找书去了。 看着镜渊和沈青逸离开书店的背影,容澈气得轻哼一声。 纪颜宁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容澈道:“他们推荐的书,你那里都有吧?” 他记得在纪颜宁的书房里看过这些书摆在书架上。 “有,而且我看过了。”纪颜宁回答道,“他们推荐得还不错。” 容澈道:“不是说不搭理镜渊吗?怎么又去和他说话了,还有那个沈青逸,你可别忘了,他们沈家可麻烦着呢。” 之前沈青逸和纪颜宁有过婚约,其实婚约作废之后,容澈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完全能把沈青逸给比下去。 沈青逸如今娶了五公主,又纳了陈七小姐,如今整个沈府闹得不得清静,时不时就传出一些笑话谈资来,长安城里谁不知道这状元郎家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 容澈提起沈家的事情,纪颜宁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五公主身上的毒也应该又在这段时间开始渐渐发作了才是。 想起沈青逸,纪颜宁觉得他倒是挺无辜的。 独断专行的母亲,分不清对错的妹妹,还有个刁蛮无礼的妻子,和颇有心计的妾侍。 不过以沈青逸的性子,若是他真的下定决定要解决这些麻烦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吧?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说道:“你放心,沈家那躺浑水,我自然不会乱碰的。” 她在书店里找了一圈,选了几本新上的书,这才和容澈往柳府的方向里回去。 不出纪颜宁所料,五公主身上的毒又开始发作了。 和当初一样,身体里散发出臭味。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和常人无异,平日里她最是喜欢用花香,每天都让自己有这一股香味,只是没想到,这才不过三个月而已,那股臭味又冒出来了。 连身上的香味都挡不住。 五公主开始慌了,于是立马寻了许多的大夫,可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的母妃身上的毒还没解开呢,这长安城里她所能寻得到的大夫,又怎么可能会有能治得了她病的人? 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还嫁了人,尽管她很不喜欢沈青逸对自己的态度。 可是和浑身臭味比起来,她更喜欢之前的生活,若是可以,她只想安安分分的生活着。 五公主身上的味道发作起来,身份的人就开始受不了了。 她不愿意看到别人鄙夷的眼神,便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去,可是陈七一直盯着五公主,得知了这个消息,那是高兴得不行,于是便上门找不痛快去了。 五公主恼羞成怒,被陈七连连讽刺,便又开始闹了起来。 沈家又是鸡飞狗跳。 这些事情都是元娇娇过来和纪颜宁说起的。 因为赈灾的事情,柳家的乔迁宴并不打算大办,只是请了些许相熟之人过来而已,元娇娇自然也过来凑热闹了。 说起五公主和陈七的事情,元娇娇有不少都是幸灾乐祸的,毕竟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她同情。 这件事也就当笑话一般在纪颜宁面前提起罢了。 “我听说她们两个人过门之后,沈青逸就一直没有碰过她们。”元娇娇低声纪颜宁说道,“娶都娶了,沈青逸这般执着,连人都不碰,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隐疾啊?” 纪颜宁正打算喝茶,听到元娇娇这话,差点就给呛到了。 小姑奶奶,你的脑子想得也太多了些。 “应该不会。”纪颜宁说道,“应该是不喜而已,你想想,那两个女人都是上赶着要算计他的,你觉得他会碰她们?” 元娇娇听着纪颜宁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忍不住说道:“现在我倒是觉得沈驸马有点倒霉了,不过谁叫当初他们沈家当初眼瞎,放着好好的你看不上,非要攀龙附凤,这回尝到恶果了吧?” 纪颜宁不予置评。 这次的乔迁宴,人虽然不多,但是柳员还有柳家二房三房都有人过来了。 毕竟二房三房的人,倒是想看看,这柳牧的新府邸,倒是是什么模样。 只是不来还好,进来看到这新府邸一点也不必之前的柳府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之前的更大更宽敞不少,园子里更是景致不错,看得他们心里也有些艳羡。 知道纪颜宁竟然捐出了十万两银子,柳家的人更是震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捐出去了。 心里想着如果当时忍忍,跟纪家姐弟好好处处关系,说不定自己也能捞点好处,可是现在关系弄得那么僵,还把大方和纪家姐弟给赶出去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纪颜宁看着二房三房的人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根本不想理会,带着元娇娇便去逛起了园子。 这宅子是纪琅选的,风水不错,景致更是不错。 “对了,许久未见心悦了。”元娇娇对纪颜宁说道,“你这回怎么没把她叫上?” 纪颜宁道:“帖子送去了,不过三皇子府的人说她身子不适,不宜出来见客,便拒了。” 听着纪颜宁的话,元娇娇说道:“既然她身子不适,那过两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纪颜宁点头,便应了下来。 此时的纪文煦赶了不久的路,终于来到了瞋州。 如今虽然大雨已停,可是长河决堤,不仅要修缮堤坝,防止下一场的灾情,还要安置百姓,那些被派来处理此事的官员倒是忙得不行,这会儿倒是顾不得查案刑部的人了。 纪文煦倒是难得自由,二皇子一党的人知道刑部派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没有为难他,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够查到真相。 纪文煦去了知府衙门,查看了那易家的几十具尸体之后,又去易府看了一遍。 那些尸体是被人用各种武器杀死的,有刀,有斧子,甚至还有镰刀,仵作检查伤口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来判定应该是难民或者是附近的山匪动的手脚。 可是纪文煦看那些尸体伤口整齐,大部分都是一刀毙命,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跟之前仵作的推断可不一样。 他心中已经有答案,可仍是要去寻找线索,这确实是蹊跷之处,由这点就可以得出易府是被训练有素的人给杀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案子。 看了卷宗,看了尸体,看了府邸,纪文煦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衙门里的人看着纪文煦这般年轻,也不知道他办事靠不靠谱。 但是他有刑部的手令,只要他的命令,都得乖乖的遵从。 哪里知道这查案的纪大人,还查了两日的案子,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就已经开始在瞋州城里逛起来了。 他只带了自己的人,其他人觉得这人不靠谱,倒是没抱什么希望。 纪文煦弯弯绕绕,在茶馆里找到了纪颜宁的人,便跟着他一起去了一个小院子里。 “翟太尉的人下的手,动作自然利索,而且大火烧了易府之后,又下了两场雨,基本上把痕迹也给冲没了,你若是想要找证据,很难。”知道纪文煦的目的,那人开口道。 纪文煦坐在屋子里,看了看周围的陈设,和这个护卫身上的衣服,刚开始看的时候简直就像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只是关上了房间的门,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果然是善于伪装,纪文煦心中暗道,又说道:“再难也是会有线索的,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清楚了。” 正文 第621章 易家账本 听到纪文煦的话,那护卫倒是没什么表情,他知道纪文煦的身份,说道:“如果有需要,有些证据我们也是可以弄出来的。” “你是说作假证据?”纪文煦微微挑眉,说道,“不用,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案子,就不会用假证来破案,假的就是假的,翟太尉那边定然也不是傻子。” 护卫道:“随你,大小姐说过,你若是需要任何的帮助,我们都可以帮你。” 纪文煦道:“这次过来,除了问些细节,还有一个问题。” 护卫的目光看向了纪文煦。 “你们说,在翟太尉的人杀人放火之后,你们曾进去查看过,可有发现一个还有活人?”纪文煦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护卫听着纪文煦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反倒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纪文煦便知道他们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易家有人口登记,连下人都登记得很清楚,我在衙门档案里一查就知道了,不过档案里显示易家有三个十岁大的孩子,有两个还是家生子,一个是易家的庶子。”纪文煦说道,“那些尸体我都查过了,让仵作分拣出来之后,正好少了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 护卫微微挑眉,当时翟太尉的人来势汹汹,趁着夜色就屠了易家满门,而且事后还在整个宅子里找过,没发现有活人在放火离开的。 易家那个孩子,还是因为被人放在了井里才逃过这一劫。 知道纪文煦心细如发,他也没有瞒着:“那孩子惊吓太大,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说可以不用暴露他的身份,给他寻个好人家收养。” 纪文煦听着护卫的话,点了点头:“既然是颜宁的话,那便按她的去做,毕竟若是翟太尉知道易家还有一个孩子活着,定然是会下死手的,还不如让他隐瞒身份,当一个普通人。” “你们要查案吗?我有证据。” 正在纪文煦和护卫谈话的时候,从内室里走出了一个十岁大的少年,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纪文煦。 护卫先是一愣,随即目光看向了旁边放的茶碗。 “你刚才没喝茶?”护卫问道。 知道纪文煦要来,护卫提前给他下了药,好让他安安静静地在内室睡觉,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他没有想到,本来还很乖觉的小少年,这回却是动了心机。 纪文煦的目光看向了那少年,又看向了护卫。 小少年的目光一直看着纪文煦:“我有证据,但是我想知道你是谁。” 纪文煦道:“我叫纪文煦,是刑部的官员,也是这次朝廷派来查易家被杀案件的钦差。” 其实刚才小少爷一直在内室里装睡,但是已经听到了他们不少的话。 这些人救了他,可是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所以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但是当他听到纪文煦的谈话时,便知道他们是在查这个案子。 小少年沉默下来。 纪文煦道:“你说你有证据,你知道些什么?” 小少年抬起头来看纪文煦,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他知道这些人如果要害自己不可能等到现在,所以他们必定是和另外一批杀他们的人是对立的。 “我叫易骏,是易行之的庶子。”易骏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翟太尉是谁,但是我有一个易行之贪污的证据。” 纪文煦眉毛微挑,说道:“你父亲贪污的证据?你为何要交给我们?” 易骏面色冷清,说道:“他虽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可是对我和母亲一直都不好,那些杀了易行之,我自然不会在乎,甚至还有些高兴,但是他们同样杀了我的母亲。” 他眸子里闪过浓烈的恨意。 纪文煦听了易骏的话,点了点头,明白了易骏的用意,为了给母亲报仇。 他道:“你的证据呢?” 看着他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易骏的眸子微闪,开口道:“被我埋在院子里了。” 纪文煦和护卫相视一眼,随即决定带着易骏返回了一趟被烧毁的易府。 自从易骏被他们救出来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如今回到了易府,眼泪却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纪文煦看他这副模样,说道:“你放心,那些尸骨我会命人好好安葬的。” 毕竟尸骨太多,有的背烧得不成样子,自然分别不出身份来,要想找出他的母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能大概找出相似年龄段的人。 易骏抬头看了一眼纪文煦,淡淡地说了一声:“我母亲左手小拇指断了半截。” “好。”纪文煦道。 易骏回到了他当初的院子,如今已经被烧得不成模样,连大树都被烧成炭色。 他来到那大树旁,说道:“我就把东西埋在了这里。” 那些护卫听着易骏的话,随即上前,用铲子开始挖了起来。 没多久,果然挖出了一个被封住口的花瓶。 易骏将花瓶摔碎,拿出了两本东西递给了纪文煦。 纪文煦一看,是两本账本,打开翻了几页,眸子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内容。 易骏终于在纪文煦的脸上看到了其他的情绪,说道:“这个证据够了吧?” 这可是易行之的自己的私密账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仅有他贪污受贿的记录,还有“孝敬”上面的人的证据,还带了具体的数额。 这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引来杀身之祸的理由。 纪文煦看着这两本账本,轻叹一声:“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抓的二皇子的把柄,没想到这就出来了。” 原本还想着来瞋州之后一定要好好用师父教的本事查案,没想到一开始就被小姑姑告知了凶手,而且刚来瞋州不久,就有人把证据送到他的手上了。 这案子还用得着查吗?! 易骏听着纪文煦的话,有些不解。 纪文煦讪笑两声,拍了拍易骏的肩膀,说道:“这个证据很重要,有了这证据,那背后指使杀你们全家的人凶手就无处遁形了。” 这账本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易行之这些年敛走的钱财,大多都进了二皇子的钱袋。 如今因为克扣了河坝的钱,导致了河水决堤,二皇子怕殃及自身,自然就会杀易行之灭口。 证据在手,看二皇子还怎么翻身。 护卫说道:“翟太尉手下杀的人,你这般指认二皇子,还是没有翟太尉的证据。” 纪文煦看向了护卫,说道:“这个就不需要证据了,反正他们都是一伙的,二皇子若是知道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应该会恼羞成怒,和翟太尉上演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吧?” 到时候都不用旁人插手,只怕他们就自己掐起来了。 纪文煦的目光看向了易骏,说道:“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们不会暴露出去的,也会尽快给你寻一个收养的人家。” 如今易骏全家被灭,他已经无处可去。 易骏却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纪文煦不解地看着他。 易骏说道:“我想去长安,要知道这次案子的结果。” 纪文煦的目光看向了护卫。 护卫说道:“大小姐只是说好好安置他,但是如果他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自己决定。” 纪文煦道:“我不收吃闲饭的人,那你就当我的小厮吧。” 易骏点了点头,他在易府吃过不少的苦,当个小厮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和母亲在易府受了那么多的苦,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家,只是每次想要出去,都会被父亲打得不轻。 他就偷偷潜进了易行之的书房,偷了这两本账本,原本想着日后让他受到惩罚,没想到整个易府都被他害死了。 找到了证据,纪文煦在瞋州又留了两日,不过赈灾的事情轮不到他插手,就暗自带着证据和易骏回了长安。 翟太尉和二皇子还以为事情圆满不已,怎么也不可能猜到纪文煦已经拿到了证据。 回了长安,纪文煦怕自己的身边会有人盯着,毕竟他在查易家被杀案,如今这么快就回了长安,若是被发现,他手里有证据的事情很快也藏不住了。 所以就将易骏让纪颜宁处理。 想着易骏和纪琅一样的年纪,便暂时让他做纪琅的小厮。 纪颜宁看向了易骏,这孩子相貌不差,听闻他的母亲是青楼花魁,自然是貌美,他也继承了母亲不少的优点。 后来他母亲被易行之的夫人给毁了脸,母子两人在府中便过得格外的凄惨了。 也难怪他会恨自己的父亲,甚至还偷走了那两本账簿。 纪颜宁说道:“你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不过你要安分守己,在我的眼皮底下,你可不要做出什么让我们为难的举动才是。” 她说话很轻,声音很好听,只是这话中的警告意味却是让易骏知道自己身处的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放肆的地方。 在一旁的纪琅说道:“姐姐,你放心吧,他在我这里,没事的。”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纪琅,眸子里带着笑意,说道:“我自然是相信琅儿的。” 正文 第622章 押入天牢 纪颜宁对待纪琅无疑是温和的,在一旁的易骏不禁有些羡慕纪琅,身边有亲人对他那么好。 他家中的那些其他的兄弟姐妹,对他向来都看不起。 纪颜宁在纪琅的院子里说了几句,便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纪琅的目光这才认真打量起了易骏,这个和他一样的年纪的人,眼睛里有着些许落寞。 “你日后就在我的院子里做事,为了不让人起疑,端茶倒水的活儿还要做的。”纪琅开口道。 易骏颔首:“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我自然是心怀感激的。” 纪琅的眸子微动,看向了易骏,说道:“罢了,你跟着纪九下去,他会给你住处,还有日常的事情。” 易寒给纪琅行礼,随即退了下去。 看着易骏的背影,纪琅的却是冷笑了一声。 纪文煦回了长安,把整个案件都整理之后将所有的文书证明都整理好,而且账本也被备份,以防被偷。 戚提刑没想到纪文煦竟然这么快就回到长安了,看着瞋州那边传过来的卷宗,他还以为这案子会有些棘手。 只是纪文煦带回来的东西,却是让戚提刑大吃一惊。 这些证据居然都是指向二皇子的。 易行之克扣朝廷修河坝的钱,导致河坝决堤,百姓受灾,而这些钱又大部分都入了二皇子的钱袋子里,如今事情爆发,二皇子为了撇清干系,所以杀人放火,将易行之灭口。 这个案子是查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想来二皇子定然是逃不掉的了。 戚提刑是个案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在查案,朝中的事情他自然不想理会太多,只是涉及到二皇子和长河灾情,若是被百姓知道,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你这个证据若是呈到皇帝的面前,只怕皇上会为了皇家声誉而要保住二皇子。”戚提刑提醒纪文煦,说道,“毕竟这件事太容易激起民愤了。” 纪文煦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要直接在朝堂之上揭露这个案件的,可惜他的品级太低,不能上朝。 若是将所有的东西递给刑部尚书,再由刑部尚书递给皇帝,只怕皇帝会压制着尚书大人,这个案子的真相最终还是不能公之于众。 他有想过先将事情先宣扬开来,却被纪颜宁给阻止了。 这样做有两点不妥,一是容易让二皇子和翟太尉狗急跳墙,想要杀纪文煦灭口,抢夺证据。二是会惹怒皇帝,毕竟这样的事情擅自做主,皇帝生气起来,只怕就会怪到他这个小吏身上。 纪文煦道:“所以我才来请教师父,这个案子,我们还要如实上报吗?” 戚提刑道:“你不想如实上报,还是想要自己把查到的事情先公之于众?” 纪文煦眸子微动,摇头:“都不是。” 戚提刑看着纪文煦:“那你想做什么?” 纪文煦道:“不管我是将这些证据交上去,还是公之于众,我都讨不了好。不过若是二皇子先行对我下手,那我可就是逼不得已了。” 戚提刑不是蠢人,听到纪文煦的话,他微眯起了眼睛:“你想先引二皇子上钩?可是这样太危险了,他那般想要夺嫡,这次的事情若是爆出来,他的储君之位就再也没有希望了,狗急跳墙,他定然不顾一切要杀了你灭口,毁了证据。” 纪文煦道:“这样做确实危险,所以不打算让他知道,而是要假扮二皇子的人。” 若是有人要追杀他,这个案子自然又会推到风口浪尖处,到时候证据流出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戚提刑沉思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若是想去做,就这么做吧。” 纪文煦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师父会理解自己的。 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在意料之中了。 就在他要拿着证物去刑部提交的时候,半路上却冒出了不少的杀手,想要取他的性命,不过好在有救援及时赶到,不过应文煦还是受伤了。 因为受惊太多,所以便大声地喊出二皇子是害死易行之的凶手这件事。 周围有不少人藏着,纪文煦一副担心自己会被杀死,便将事情在大街上就说了出来。 没过多久,这件事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瞋州知府易行之贪污受贿,大部分的钱都给了二皇子府,长河决堤,二皇子害怕东窗事发,杀人灭口,一下子群情激奋。 皇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些证据已经呈到了自己的手上。 但是这些证据已经有不少人看过了。 二皇子这些年在易行之那里受的贿赂和其他字画古玩,也有十几万两银子了。 “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帝将那两本账簿扔到二皇子的面前,砸中了他的脑袋,掉落在了地上。 二皇子被急急宣入宫,一进御书房就被皇帝用账本砸了过来,旁边还站了不少大臣,看着他的神情都颇为的失望。 “儿臣冤枉啊!”二皇子知道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能承认的,哭着喊道,“这件事与儿臣无关啊,这个账本定然是伪造的,儿臣也不曾派人去杀易行之啊!如果父皇不信的话,可以去查,儿臣手下的人可没有离开过长安呢!” 皇帝的气得眸子里满是怒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朕已经让人查过了,这确实是易行之的账本。” 二皇子的面色惨白,他没想到易行之那个蠢货,居然还偷偷留下什么账本,难道是日后打算用来威胁自己的吗? 就算是不杀了他,他也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可惜翟太尉却没有办好这件事。 想到这里,二皇子的目光朝着翟太尉看了过去,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兴师问罪一般。 翟太尉却是面无表情,对容裕说道:“事实摆在眼前,殿下还是如实招认了吧,皇上心慈,定然不会为难殿下的。” 他这是想着要从这件事里脱离出来呢。 容裕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翟太尉,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坐在龙椅上皇帝却是开口了:“翟爱卿的话真是让朕有些不明白,这个逆子做出了这般事情,朕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如果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了,就算是想压也压不下来了。 如今民愤甚高,若是他再偏袒容裕,他这个皇帝也要受到诟病。 翟太尉听到皇帝发怒地话,急忙低下了头,跪在了地上,说道:“是微臣言语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容裕的目光看向了皇帝,已经慌了,说道:“父皇,这件事真的和儿臣没有关系,儿臣确实收了一些易行之的好处,可是我不知道他竟然是从修河坝里的钱里抠出来的,若是知道,儿臣打死都不会碰这个钱的。” 皇帝被二皇子气得够呛。 二皇子继续说道:“人真的不是我派去杀的,那个刑部派去的小子根本就不懂查案,我也不曾派人去杀刑部那个小子,父皇你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尽管他的语言很苍白,可是却说得格外的真诚。 毕竟除了收钱之外,其他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做过。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深沉,容裕的辩解实在太过无力,仿佛是在垂死挣扎。 如今刑部那边证据齐全,易府一家都是被训练有素的杀手给杀的,绝非是普通的山匪或者难民,还有就是易行之曾经向容裕禀报过瞋州水灾的事情,可是他却知情不报。 “朕对你太失望了。”皇帝轻叹了一口气。 他就那么等不及要对查案的下手,可不就是证明了他的心虚,若是那证据呈上来,或许还有周转的余地,他还能暗中撑下来,可是被他不懂事的一闹,这个儿子,是彻底要不得了。 慕容恺上前道:“皇上,二皇子贪赃枉法,隐瞒灾情,暗杀朝廷官员,实在是令人发指,求皇上严惩不殆!” 他的身边也有两个官员,上前说道:“臣附议!” “来人。”皇帝开口道,“把二皇子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随着皇帝的话,外面的禁卫军便走进了御书房内,将二皇子给架了起来,正要拖出去。 二皇子却是挣扎了起来,开口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翟太尉杀人灭口,与儿臣无关啊!”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翟太尉的身上。 翟太尉的脸色一沉,急忙上前弓腰行礼对皇帝说道:“皇上明鉴,臣与此事无关。” 容裕心中却是愤懑不已,毕竟这件事虽然是他让翟太尉去办的,可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然而翟太尉办事不利,居然还能让刑部的人查出了账本,怎么能让他不怨。 原本以为有翟太尉站在自己这边,他和容祁的差距自然就能缩小不少,助他夺嫡有望,没想到却是因为他,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了,还要沦落到成为阶下囚的地步。 他开口道:“父皇,儿臣没有撒谎,就是翟太尉杀的易行之!” 皇帝的脸色更沉:“你又如何得知?” 正文 第623章 别无选择 看到皇帝发怒,二皇子身体一颤。 他暗骂自己一声愚蠢,怎么能就这样失了方寸! 若不是他就这般毫无准备的被招入皇宫,也不至于方寸大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如今骑虎难下,把自己都坑了。 连周围的官员都在他的身上和翟太尉身上审视着。 二皇子眼眸微闪,说道:“儿臣猜的。” “押下去!”皇帝温怒道。 侍卫自然不敢再耽搁,直接将二皇子给押了下去。 整个御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还有不少的人目光都看向了翟太尉。 翟太尉上前道:“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不知为何二皇子这般诬陷于臣,清者自清,微臣愿意接手调查,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翟太尉,说道:“那翟太尉在真相彻底调查清楚之前,先停下手头上的职务吧。” 翟太尉低着头,看不清楚眼睛里的情绪,只是淡然地应道:“臣遵旨。” 二皇子就这样被皇帝押入了天牢,倒是让人想不到。 不过刑部的证据齐全,就算是二皇子能保住性命,能保住地位,但是也和储君之位无缘了。 毕竟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只是这个时候三皇子还在瞋州赈灾,不然又有一批人上书谏言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翟太尉被剥夺了手中的权力,在案子没水落石出之前,他自然是不能再参与朝政之事了。 “砰!” 翟太尉一拳锤在了桌子上,连桌上的茶杯都震了起来,周围的下人都被他这个举动吓得不轻。 只是无人敢劝,毕竟太尉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谁还上赶着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都出去!”翟太尉呵斥道。 下人一听,尽数而退。 想到刚刚二皇子差点就把自己给招出来,翟太尉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那个蠢货,自己怎么会想要扶持他坐上帝位呢! 果然和三皇子容祁还是有一段差距的,若非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他又怎么可能会投奔容裕。 如今苏贵妃人不人鬼不鬼的,在皇帝的心里基本已经算是死了,五公主更是没用,二皇子拉拢的人,还反过来连累了他们,还真是乱成了一团。 这样糟糕的局面,还想着拿下储君之位,真是痴人说梦。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大人,李副指挥使求见。” 翟太尉换了换心神,说道:“让他进来。” 管家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李副指挥使来到了正厅。 李副指挥使上前行礼道:“太尉大人。” 翟太尉道:“不必多礼了,如今我被皇上停了手中的职务,还要接受刑部的调查,这个时候你找过来,就不怕他们查到你的头上来?” “大人放心,属下是得了命令过来找太尉大人交接一些公务的。”李副指挥使说道,“毕竟皇上停了大人的职务,但是有些事情处理的话,还是要经过大人的手的。” 翟太尉终于是缓了缓心神。 他说道:“没想到刑部的那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能把二皇子给拉下水了!” 翟太尉说得咬牙切齿,毕竟当初是他觉得纪文煦此人初出茅庐,第一次办案子,又遇上这般棘手难查的案件,自然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哪里能知道,还真被找出了证据。 李副指挥使说道:“听闻那小子是戚提刑一手带出来的,虽然是第一次独自查案,但是能得到戚提刑的赏识和提拔,必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刑部有戚提刑,大理寺有段无瑕,他们两人没有出手,翟太尉当时还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还没能斩草除根。 看到翟太尉不悦的神色,李副指挥使说道:“大人,要不要我们将那姓纪的小子给……” 他说着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翟太尉瞪了一眼李副指挥使,说道:“在这个时候杀了那小子,不就是说明我们心虚吗!二皇子犯下的错,我们可不能再犯了。” 要不是二皇子的人打草惊蛇,现在怎么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李副指挥使说道:“属下倒不觉得之前刺杀纪文煦的是二皇子殿下,二皇子似乎也是才知道的,不可能那么快就派人去刺杀纪文煦,就算是是刺杀,也不能那般显眼,而且还没把人给弄死。” 听到这话,翟太尉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冷静下来才发现,这疑点重重,莫不是那纪文煦从中下的圈套? 可就算是他下的套,如今也把二皇子和自己给套了进去。 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阴毒。 “大人,我们的人下手干净,绝对是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李副指挥使说道,“就算是二皇子进去了,我们还是可以全身而退。” 听到李副指挥使的话,翟太尉却是苦笑了起来:“全身而退?不可能了。” 李副指挥使不解地看向了翟太尉。 翟太尉说道:“我怀疑三皇子党的人已经察觉到我投靠了二皇子。而且就算是三皇子党对我无可奈何,可是二皇子却未必甘心放过我们一马,他在皇上的面前都差点把我给供出来,更别说是日后了。” 想到自己差点就被暴露,翟太尉眸子阴骘无比。 他经营了那么久,可不能惹上一身臭还什么都得不到。 李副指挥使说道:“您怀疑,若是我们不救出二皇子,二皇子就会拖我们下水?” 想了想,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 这件事本来就是二皇子授意翟太尉去做的,可是现在翟太尉没事,二皇子却被当成了凶手抓了起来,二皇子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二皇子连易行之都能狠心杀了全家灭口,不过是拉翟太尉下水而已,他这样的人,自然做得出来。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拉下去,翟太尉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悄无声息的杀了他,要么就是把他给救出来。 “如今三皇子正在瞋州赈灾,如果这个时候二皇子夺下了皇位……”翟太尉的眸子微动。 听到翟太尉的话,李副指挥使瞪大了眼睛:“大人,你是说要助二皇子逼宫?” 翟太尉瞥了一眼李副指挥使,这是他的心腹,自然不用担心。 “怎么,你怕了?”翟太尉说道,“可是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 如果继续让刑部的人调查下去,铁证如山,二皇子的罪名一旦坐实,他定然会将自己给招出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二皇子是记仇,这回的任务是他交给自己做的事情,可是却把他给卷了进去,到时候招供的时候,自然把大多数的事情推到他的身上。 杀二皇子是一个选择,但是想要在皇帝眼皮底下杀人,并不简单。 而且二皇子身边有不少的谋士和心腹,知道二皇子指派自己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未必能杀得尽。 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就算是自己获罪降级,日后三皇子被封了储君,知道他是二皇子一党的人,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信任。 他的这一生,就算是完了。 所以如今,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助二皇子逼宫,一举拿下皇位,这样一来,他才是功臣。 “可若是落败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李副指挥使说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翟太尉道:“现在正是好时机,三皇子不在长安,其他几个皇子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二皇子会成功的。” 李副指挥使听着翟太尉的话,虽然有些忧虑,但是他身为翟太尉的亲信,只能一直追随翟太尉。 如果成功,那自然是最好的。 皇帝自然不知道翟太尉正在谋划大事,今日的事情让他大怒不已。 皇子贪污钱财,导致百姓受灾,现在激起了民愤,若是不好好处置容裕,实在是对不起天家威严。 还是老三省心啊,皇帝想着。 在他的心里,容祁自然是立太子的第一人选,可是他总觉得皇后对自己还心存芥蒂。 而且自己还年轻,正值壮年,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没有必要那么快就立太子。 纪颜宁听了消息,却是勾唇冷笑。 没想到二皇子还不至于被慌张冲昏了头脑,要是他真的把翟太尉给招了出来,那可真的是要在皇帝的面前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了。 只是他提了一嘴翟太尉,应该是把翟太尉吓得不轻。 容澈对纪颜宁说道:“翟太尉不会乖乖地等调查结果的。” 纪颜宁点头,她同意容澈所言。 翟太尉性子狠戾,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连原配夫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可见他有多么的冷血,还有他在紧急情况下的处理手段也非常人能及。 这样的人,容易剑走偏锋。 纪颜宁说道:“派人盯着他,还要防着他把二皇子给杀了。” 容澈说道:“天牢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而且就算是容裕死了,容裕的手下也定然有知晓这件事的。” 纪颜宁沉思片刻,眸子微闪,说道:“让穆林看看能不能暗中联系上二皇子手下的谋士。” 正文 第624章 易骏心思 听纪颜宁提起穆林,容澈却是有些犹豫。 纪颜宁道:“怎么,不是说穆林能接近二皇子吗?” 容澈说道:“能是能,不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二皇子落狱,有不少谋士已经跑了。” 纪颜宁垂眸,眸子微闪,说道:“那就去从那些逃跑谋士李抓一个过来。” 容澈看到纪颜宁的眼睛,知道她这副表情,就是已经有主意了。 纪琅下学回到了院子里,正好看见易骏在院子里打扫。 看见纪琅回来,易骏上前问道:“少爷回来了。” 纪琅嗯了一声,便朝着书房而去,吩咐自己的小厮准备些吃食。 易骏跟着纪琅上前,说道:“少爷,以后我能跟着你出去吗?” 知道纪琅回来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所以下人很久就将准备好的糕点端了上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纪琅的目光抬头看向了易骏,随即又垂眸,拿起了糕点径自吃了起来。 “少爷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事的。”易骏说道,“在瞋州城能认识我的人都很少,更别说在长安了。” 纪琅说道:“在案子解决之前,你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易骏说道:“可是留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纪琅看向了他,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易骏总觉得纪琅这个人怪怪的,看起来纪琅比他的年纪还要小一些,不过却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我想知道,案子的进展。”易骏说道。 纪琅喝了一口茶,将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对易骏说道:“文煦哥哥将证据呈了上去,差点被二皇子的人刺杀,不过刺杀没成功,皇帝已经将二皇子押入大牢,正等着三司会审。这才几日而已,不会那么快就得到结果,你着急也没有用。” 易骏听到纪文煦被二皇子的人刺杀,倒是有些惊讶,不过他的眸子微深,说道:“那翟太尉呢?我知道是他派人杀了我们全家的。” 纪琅看向了易骏,说道:“如今没有证据证明和翟太尉有关,还得慢慢来。” 易骏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纪琅道:“你既然同意留在我这里,就安分的待在这里,案件的进度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都插手不了。” “我可以出去帮你们作证。”易骏说道。 听着易骏的话,纪琅挑眉:“帮我们?” 易骏眼眸微闪,说道:“你们不是在查这个案子吗?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 纪琅听着易骏的话,说道:“我可不在乎这个案子,至于文煦哥哥,他只需要将自己查到的都呈报上去,公之于众,至于查不到的,他也不能光靠说。” 易骏听着纪琅这么说,眸子里有些温怒,说道:“是他说过会查出真相的。” 纪琅道:“若他真说过,那你只需要等着结果便是,如果你想要出来作证,可以早早就跟文煦哥哥提出来,不必现在来和我说,说明你根本就不想帮作证,你只想逃离。” “我若是想要逃离,就不会跟着他们来到长安。”易骏说道。 纪琅道:“你来长安和你想逃离并不冲突,你并不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不会信任你。” 易骏恼怒道:“我要离开。” “晚了。”纪琅道,“你离开去做什么,说要反过来指证文煦哥哥吗?” 易骏瞪大了眼睛看着纪琅。 纪琅道:“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易骏沉默不语。 纪琅说道:“你若是想要知道这个案件的结果,在哪里都可以知晓的,非要到长安,却不信任我们,无非是想倒打一耙。我倒是想知道,文煦哥哥一心想要帮你查案,你也是我们救下来的,说来于你有恩,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骏听到纪琅的话,却是冷笑起来:“于我有恩?别说的那么好听,我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你们和二皇子还有那个什么翟太尉是仇人,就是因为你们相互算计,把我们整个易家都算进去了,帮我查案,不过是为了对付你们的仇人而已,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纪琅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皱眉。 易骏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纪文煦,说是要查案,可是他却是个冷漠的人,一心只想着要将打倒二皇子和翟太尉,我这种市井小民,与你们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又怎么能懂。” 纪琅的眸子沉了下来:“你可以怀疑任何事情,但是你不能怀疑文煦哥哥查案的决心,他若是冷漠,就不会不管你了。” “我全家被杀,可是在他看来像是平常不已的事情,这样冷漠的人,能有什么查案的决心?”易骏道。 纪琅淡漠道:“你全家被杀,你觉得你很可怜?文煦哥哥从小被家人虐待,后来他把他的父亲亲手送进了大牢里,你觉得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同情你,可怜你?” 易骏微怔。 纪琅说道:“你最好识趣一点,在案子结了之前别乱跑,否则有你后悔的。”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纪琅和易骏两个人。 纪琅吃了东西,润了润喉咙,打算往书桌的方向而去,先写今日的功课。 易骏上前,抬手正打算将纪琅给打晕,可惜他没想到纪琅动作矫健,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抬起膝盖在他的腹部用力一顶,又用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让人受制跪了下来。 “还想暗算我?”纪琅冷笑,说道,“就你这样的三脚猫功夫,连我的院子都出不了。” 易骏只觉得腹部疼痛不已,仰头看向纪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武功不差,若是对付个年纪大些的可能力不从心,可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他可从来没有对手。 纪琅冷哼一声,开口道:“纪九!” 纪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拱手上前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他拖下去关起来,看好了。”纪琅说道。 纪九应了一声是,随即上前将易骏给押了起来。 易骏看着纪琅,咬牙道:“对不起,是我不该对你动手,我下次不会了。” 纪琅冷笑,说道:“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我可从来没有那么好心。” 纪九将人给押了下去。 书房很快又恢复了安静,纪琅坐在桌子上,翻开了自己的书,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纪九将人押在一个小房间之后,便过来向纪颜宁禀报了。 纪颜宁正在处理着宝昌记的账簿,听着纪九的禀报,说道:“就按着琅儿说的去做吧。” 纪九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最近纪颜宁很忙,毕竟要从宝昌记抽出十万两银子去赈灾,又是从江州那边开始出发,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 她可不能让宝昌纪这钱白白送出去,便宜了皇帝。 不过秦珏自觉请缨,打算来处理这件事,倒是让她轻松不少。 元娇娇进到院子的时候,正看着纪颜宁正低头处理事情,她轻步走了上前,低头看着纪颜宁正在看的是宝昌记的账簿。 看到账簿元娇娇倒觉得头大不已,轻叹了一声。 纪颜宁听到元娇娇的声音,唇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头都没有抬起来,便开口说道:“你这个时候过来,是知道我现在忙不开,过来帮我处理账本的吗?” 元娇娇立马摇头,说道:“我只是路过,正巧好些日子没看到小琅儿了,要过去看看他呢。” 纪颜宁道:“算了,你坐下来吧,我不用你帮忙,怕你是越帮越忙。” 元娇娇立马坐了下来,自己拿起了糕点吃了起来,也不用纪颜宁招呼,乖巧得很。 “说吧,过来是有什么事儿?”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抬头看向了元娇娇。 元娇娇道:“上次你不是让我去偷他们的库房吗?然后现在厉霄云天天带着让巡卫营的人去那几个旧集市里守着,暗道交易现在被盯得可紧了,我手上的东西出不去。” 当时元娇娇偷出来的东西,银子都给纪颜宁赈灾用了,可是有一些值钱的古玩字画,需要销赃的话,就不能去当铺,只能去旧集市脱手。 可是厉霄云不仅是盯紧了旧集市,也盯紧了纪颜宁。 好在他还不知道元娇娇的轻功厉害,否则定然就天天守在元府外面了。 纪颜宁道:“脱不出手就不要动,反正都是值钱的东西,等风头过去了再脱手也不要紧,就算是脱不了留着日后也不会无用。” 元娇娇点头,说道:“厉霄云这样一直盯着也不是办法啊。” 纪颜宁说道:“无妨,就算是没有他,皇帝也会派其他人盯着,与其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不如就厉霄云了。” 不过等二皇子的事情结束之后,和厉霄云的恩怨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元娇娇点头,说道:“好,反正那些人的库房被我偷得七七八八,这几个月内是不会再出手了,那些东西就放在府上也无人敢搜。” 不过脱不了手还是觉得心痒痒的,只能忍着了。 正文 第625章 容裕选择 二皇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盯着这件事的进展,皇帝虽然有心想要保住容裕,可是看着这个形势,也知道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自然是不忘和刑部尚书说起有些事情马马虎虎过去就行。 可是再怎么样,如今证据在,二皇子注定是翻不了身了,只怕日后连封亲王的权力都没有了。 二皇子入了天牢,他的势力就开始迅速的瓦解,连谋士都已经快要跑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样的案子,在一般人眼里,根本不可能再翻身了。 纪颜宁赈灾的银粮很快就送到了瞋州,因为从从江州送过去的,又是打着宝昌记的名义,瞋州的百姓对于宝昌记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竟然是宝昌记送来赈灾的十万两银子,他们自然心怀感激。 锦鹤站在纪颜宁的身边,说道:“穆林已经找到了之前在二皇子府里的一个谋士,然后让那个谋士去寻了翟太尉。” “翟太尉那边如何?”纪颜宁问道。 锦鹤眸子微闪,说道:“翟太尉如今深居简出,看起来确实很安分守己,不过王爷派人一直盯着他手下的势力,发现他手下的一个副指挥使似乎在集结兵马。” 纪颜宁听着锦鹤的话,眸子幽深不已。 集结兵马?这是狗急跳墙了所以想要造反吗? 锦鹤继续说道:“王爷已经派人正紧盯着那副指挥使,若是有什么动静应该都能提前知道。” 纪颜宁说道:“只怕他们兵行险招,想要直接拿下长安城,若是一定要注意,特别是禁军的人。” 锦鹤颔首,记在了心上。 如今三皇子不在长安,其他的皇子手中并无势力,若是直接把皇帝给杀了,翟太尉拥立二皇子,似乎也未尝不可。 至于二皇子现在的牢狱之灾……只有手握权力,说得才是“真相”。 纪颜宁之所以让穆林去找二皇子府里的谋士,那是因为穆林曾经私下去想要“投奔”二皇子,如今以站在二皇子党的阵营想要知道些许翟太尉想要谋划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翟太尉此人做事向来谨慎,未必就会相信穆林,只能让谋士出面。 翟太尉真的想要助二皇子出狱逼宫,真不知道二皇子会如何抉择。 纪颜宁想了想,他应该会答应的。 不如让人在暗中给他开个方便之门,好让他可以和翟太尉互通消息。 天牢很是阴暗,却也安静得很,虽然平日里关着不少的犯人,可是这些人在进来之前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沦落至此,只是惶惶度日,都在自己的牢房里,一言不发。 容裕坐在一张破床上,他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身上有着一股难闻的怪味道。 自从五公主和苏贵妃的身上相继中毒,使得身上散发一股臭味之后,他对自己身体格外的在意,平日里一定不能出现异味,若是有味道,立马洗澡焚香,哪里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样,只怕不会再有从前的风光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 若翟太尉真的如他自己所言那般将事情给处理妥当了,刑部纪文煦那小子又怎么可能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翟太尉自己反倒是被撇了个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容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恼怒之色。 天牢里突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这个点应该是送牢饭过来了。 狱卒将饭菜都放在了牢房外,正好可以让犯人们可以拿得到。 容裕一开始是不想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的,只是被饿了几天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如果不吃的话,那就只能饿死了。 饿到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只能将那些从前他看都不会看见的东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所以今日他拿起了牢饭,正吃了几口,突然有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将他笼罩在了阴影里。 容裕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府中养的孙谋士。 “殿下,您受苦了!”孙谋士看到容裕这副模样,一时有些哽咽。 容裕惊讶地看着穿着狱卒衣服的孙谋士,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谋士说道:“翟太尉花了一番功夫让属下进来看完殿下的,要属下把大事计划告诉殿下。” 容裕眼皮一跳,目光直直地盯着孙谋士:“你们要做什么?” 孙谋士说道:“殿下,如今您的处境,只有冒险一试了。” “你们……想让我逼宫?”容裕心中骇然,一脸震惊。 父皇待他还不错,他可从来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如今不这么做,他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若是老三当了储君,登上大位,这大魏哪里还能有他容裕的一席之地? 孙谋士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翟太尉的主意,他说他定然会住殿下一臂之力的。有翟太尉相助,定然会万事无虞,更何况如今三皇子并不在长安城,若是殿下以清君侧的理由拿下皇位,日后殿下便是大魏的皇帝了!” 容裕心中跳动不已,他听着孙谋士的话,只觉得整个脑袋乱哄哄的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皱眉说道:“想要逼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这长安城里武将不少,府兵不少,甚至连容澈都在,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孙谋士说道:“殿下方向,属下听闻暄王接下来几日不会在长安城,至于巡卫营里有翟太尉安排的人手,自然不用怕,禁军有一部分在翟太尉的管辖之下,想要围住皇宫,绰绰有余啊。” 容裕听着孙谋士这么一说,心动不已,只是仍旧沉默着,思考着。 孙谋士继续说道:“属下知道殿下心慈,不愿意这样做,可是殿下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我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容裕沉默半响,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好。” 孙谋士见容裕答应下来,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天牢里不宜久留,孙谋士送了情报之后,很快就悄悄地离开了,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容裕仍旧整个人瘫坐在牢房里,手里还捧着一碗牢饭。 他要赌一把,毕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最后的机会,早早就被容澈和纪颜宁给盯在了眼里。 “这件事要告知三皇子吗?”段无瑕听着秋鲤传回来的内容,目光看向了容澈。 二皇子要起兵逼宫,若是三皇子赶回来清理这些反贼,或许会好一些。 容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容祁若是回来,必定会引起慌兄弟猜疑,而且他现在在瞋州赈灾,如今事情还未处理完,没必要非要赶回来。” 段无瑕想了想,点头说道:“也是。” 翟太尉事情是秘密进行的,连皇帝都不知道,若是三皇子收到了风声赶回长安,既不是有疑点? 即使三皇子不回长安,他们也能将二皇子和翟太尉那些乌合之众给拦下。 这是在他们知道的前提下,自然是容易剿灭。 不过为了能让翟太尉显出原形,他们也只能坐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不然的话,翟太尉这般脸皮厚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长安城还是那般繁华,看起来宁静不已,谁也不知道这样的长安城之下有多少暗流汹涌,有人在关心着二皇子这个案子的进度,纪文煦倒是让刑部的人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纪文煦一直跟在戚提刑身边,定然没多久就受不了戚提刑的性子,可是他忍受下来了,还乐在其中。原本以为,他只能是个留在戚提刑身边的小吏,可是没想到,戚提刑收了他当徒弟,如今还查出了这么大的案子。 只是如今案子变成三司会审,纪文煦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容澈正如他“计划”的那般,去不远处长安附近的州郡剿匪去了。 翟太尉知道容澈已经离开,心中大喜,想着正是开始动作的好时候。 于是暗中开始调兵,然后在众人都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开始将网收起来了。 皇帝这些日子很是头疼,看着那些高高叠起的折子,全都是谏言严惩二皇子的。 他的儿子不算多,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不外乎那几个,如今老二和老三明争暗斗,他自然看在眼里。 然而他还是不打算立太子,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 他很欣赏容祁,因为容祁很出色,是个很好的继承人,可是众多皇子之中,他很清楚容裕才是最像自己的那一个。 纪颜宁是不知道皇帝的纠结的,但是她也知道,容裕确实是很像容嶙。 一样的狼心狗肺。 纪颜宁今日难得拿出琴来,在自己院子里的亭子上开始抚琴。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抚琴,因为琴声太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可是却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法。 悠扬的琴声从纪颜宁的指尖缓缓流淌出来,让人觉得萧瑟不已。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正文 第626章 谋逆镇压 到傍晚的时候,整个长安城仍是像往日那般,可是当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的时候,突然大街上已经满是官兵。 百姓们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所措。 毕竟这长安城平静了太久了,久的已经快要忘记了,动乱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不消两个时辰,整个长安城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百姓都回了自己的家中,生怕会牵连到自己一样。 纪颜宁仍旧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缓缓抚琴。 纪琅听到了消息,急忙小跑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见她还好好的坐着,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上前。 “姐姐,外面已经乱了。”纪琅说道。 纪颜宁放在琴弦上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纪琅,淡淡地笑道:“没事,舅舅已经带着兵部的人出去了,吩咐了府中的人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现在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 纪琅说道:“这个乱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明天早上,应该就能结束了。” “我听说翟太尉救出了天牢里二皇子,说二皇子是被人冤枉的,还说皇帝轻信小人谗言,要清君侧。”纪琅皱眉说道,“文煦哥哥不会被卷入进去吧?” 他确实是担心纪文煦的。 纪颜宁笑道:“无妨,他不会有事的,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外面就安静了。” 虽然纪颜宁这么说,可是纪琅却是睡不着的,所以就和纪颜宁一起在亭子里守着。 他看到姐姐这般有信心,想来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能睡着的大概只有些不懂事的孩童罢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谁都没想到,长安城里会出乱子。 二皇子打着清君侧的理由起兵,若是成功了,这大魏也该变天了。 纪颜宁很想知道容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样恼怒的神情。 二皇子实在是和他太像了,连弑父夺位这样的事情,做起来都是如出一辙呢。 纪琅年纪还小,自然想要知道外面的动静,纪颜宁便让人拿来了棋盘,和纪琅开始下棋。 这一切终于在寅时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 “大小姐,外面已经平定下来了,二皇子一党的人死伤不少,二皇子和翟太尉被俘,那个姓孙的谋士也已经死了。”锦鹤上前禀报道。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好好休息。” 锦鹤退了下去。 纪颜宁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将整个棋盘的胜负一子落定,笑着看向纪琅,说道:“现在该回去睡觉了吧?明日还是要按时去书院的。” 纪琅点头,说道:“琅儿知道了。” 二皇子并没有成功,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纪琅已经离开了亭子,纪颜宁的目光还在盯着那副棋盘,眸子里有些幽深。 她倒是想让二皇子得手再将人除去,可惜了,容嶙那条命还是她亲自来取吧。 她站了起来,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逆子!” 皇帝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被押住的二皇子容裕,眸子里像是能喷出火一眼。 容裕低着头,并未说话。 如今他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逼宫造反这样的事情,他活不了的。 见容裕没有说话,皇帝怒气更甚,抽出了旁边禁卫军的剑,直接对准了容裕,愤怒道:“朕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居然还想着趁机逼宫夺位!” 二皇子冷冷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若我不这么做,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道:“你是朕的儿子,就算是易行之的案子真的是你做的,朕也不会真的让你去死。” “不让我去死?”容裕说道,“可是我也不可能再有希望了。” 皇帝道:“所以你就想杀了朕?朕可是你老子!” 他说着直接将二皇子给踹倒在地上,恨不得就一剑将他给杀了。 容裕倒在地上,也没有挣扎,反倒是笑了起来,说道:“父皇,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当初不是也这么做过吗,我不过是学父皇当年的行事罢了。” 听到容裕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帝抬剑便刺向了他的胸口。 “你闭嘴!”皇帝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容裕如今这副模样,知道自己逃不过已死,倒是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他的胸口很痛,还不如一剑将他结果了痛快。 他继续说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若不是你偏心容祁,连他变成哑巴了都不愿意封我为太子,我又怎么会这样!” 皇帝听着他的话,又忍不住想要上前踹他一脚,却被旁边的太监给拦住了。 “陛下息怒!”太监说道,“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段胤带着人走了过来,上前禀报道:“皇上,翟太尉自尽了。” 听到段胤的话,皇帝的目光冷冽得很,说道:“真是便宜他了!抄了太尉府,把他的尸体扔去喂野狗!不许任何人给他收尸!” 段胤应了一声是,又继续说道:“暄王殿下得知了消息就赶回来了,只是时间太赶,回来之后又和巡卫营的起了冲突,如今瘦了些许的伤,想必待会就会过来。”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暄王怎么会和巡卫营的人气了冲突?” 段胤说道:“翟太尉煽动起来的兵,有一部分是来自巡卫营的,不过已经被暄王殿下拿下了。” 皇帝的眸子沉了下来。 厉霄云是怎么回事?手下的巡卫营居然被翟太尉给调用了! 但是现在事情混乱,最重要的是将这些谋逆之人统统都给处理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胸口还在流血的二皇子容裕,他咬牙道:“拖下去,重兵把守!” 容裕道:“父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做了当初……” “把他的嘴巴给朕封上!”皇帝恼怒地喊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怒火攻心,皇帝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随即上前道:“皇上,您没事吧?” 皇帝眸光阴骘,说道:“封了二皇子府!” “皇上,苏贵妃还在二皇子府上住着,您看要怎么处理?”他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皇帝。 皇帝道:“容裕意图谋反,他的生母自然逃不了罪责,褫夺封号,贬为庶民,让她自生自灭吧!” 太监心想着那苏贵妃如今已经瘫痪在床,若是被贬为庶民,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只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第二日一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因为昨日的事情,大家心有余悸,出门的人并不多。 不过打探到一切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候,街上又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讨论着昨晚惊心动魄的事情了。 众人都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妄想逼宫造反,夺下皇位,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已。 好在并未成功。 倒是让穆林和段胤还有兵部的人立了功。 是穆林和皇帝说起二皇子和翟太尉的事情,穆林说二皇子的人私下来找过他,想要让他一起,并且在事成之后会给他想要的条件。 不过穆林并未选择和他一起,而且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不过他是多疑的,尽管不相信穆林的话,但是他不介意试一试。 结果让他大为失望。 他的儿子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 自己也是这样登上皇位的,当初他下毒弄死了自己的父皇,然后将这一切嫁祸到楼家的头上,并且一举拿下了皇位。 可是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差点忘记了这皇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还是觉得愤怒无比。 自己对待容裕难道不好吗?他竟然要这般对自己! 然而他想那么质问的时候,却是质问不出口的,毕竟当初自己的父皇,不曾对不起自己。 或许是时候该立个太子了。 皇帝苦笑一声,如今立不立太子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因为剩下的皇子之中,只有容祁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容祁是嫡子,又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很适合储君的位置。 不过他并不像自己。 这个时候,容祁还在瞋州赈灾,似乎不知道长安这里的动静。 若真是让容裕得逞了,以容裕那个呲牙必报,斩草除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容祁的。 皇帝病了。 自从二皇子谋逆之后,皇帝就不知道为何病倒了,大概是因为被气的。 纪颜宁很希望容嶙就这样病死了,可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 但是三皇子还没能回长安,因为瞋州又有消息传来,瞋州瘟疫横行起来。 这个消息传回来,人心惶惶。 瘟疫爆发,定然又是死伤无数,三皇子如今还留在瞋州,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能染上瘟疫。 皇后担心不已,急忙派了两名太医前往瞋州,希望能解决当地的瘟疫,更是看着三皇子,希望他不要有任何的事情。 正文 第627章 心悦怀孕 纪颜宁看着瞋州传回来的消息,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长河决堤,不少百姓受灾,开始的时候瞋州知府易行之为了隐瞒灾情,并没有一开始就处理好这件事,反倒是让那些受灾死亡的百姓尸体堆积在一起,而且还没有填埋和烧毁,所以才引发了瘟疫。 瘟疫爆发,就算是有再多赈灾的银子恐怕也无济于事,首先就要先稳住疫情。 皇后虽然派了两个太医前往瞋州,但是纪颜宁还是担心他们控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疫情。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就觉得有些气愤,为了隐瞒河坝被冲垮的事情,易行之身为一方父母官,居然隐瞒灾情,而且并没有立即处理这件事。 她原本想着给三皇子写信提醒他应该要怎么处理疫病的事情,不过一想到那派过去了两名御医对于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知道的,自然用不着她再写什么。 若是疫情爆发,只怕是草药的价格也会随之提高。 毕竟有的商贩就是看着这个时机太高草药的价格,用来狠赚一笔,她想了想,还是让手下的人用宝昌记的渠道将疫病所可能用到的草药运往瞋州以及长河流域附近受灾的地方。 只要有人的价格不升,其他药铺的价格就算是抬高了也赚不到多少的钱。 写信交代下去,锦鹤便上前禀报道:“大小姐,苏凝雪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纪颜宁的眸子微颤,手突然一顿。 苏凝雪这么快就死了? 便宜她了。 锦鹤继续说道:“二皇子和翟太尉的事情暴露之后,皇帝褫夺了苏凝雪的封号,二皇子府的人基本都被抓了,但是没有将她带走,就这么被饿死了。” 纪颜宁听着锦鹤的话,眸子里却是平静得很。 “我知道了。”纪颜宁淡淡的说道。 苏凝雪身上一股臭味,全身动弹不得,现在又没有了二皇子做依仗,死了是迟早的事情。 “五公主呢?”纪颜宁问道,“她知道了吗?” 锦鹤说道:“五公主被沈家的人送去乡下的庄子养病去了。” 纪颜宁心中了然,二皇子谋逆,虽然五公主没有参与,可她始终都是二皇子的胞妹,沈家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把五公主送走也情有可原。 五公主性子向来刁蛮任性,即便是去了一趟静水庵之后也没有多大的长进,而且臭味复发,沈家的人怕是早就厌恶了她。 只是碍于她的公主身份,又不能做得太过分。 正好趁着二皇子的事情,就将五公主打发去了庄子上。 沈家可不想惹上什么祸端。 现在沈母是心虚又懊悔,毕竟当初害死她一心将要自己的儿子攀上公主,可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仅招惹了一个刁蛮事多的公主,还引来了一个心机的阁老孙女,现在她和儿子的感情是越来越淡薄了,沈青逸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平日里在府中连个人影都极少能看到。 和儿子关系越来越差,她也就越来越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退掉和纪颜宁的婚事就好了。 现在看来,纪颜宁性子虽然有些骄纵,但是她能一手撑起宝昌记,多少是有些能力的,比五公主和陈姨娘都要好太多了。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虽然二皇子谋逆被抓,可是五公主终究还是公主,身为驸马的沈青逸是不能随便纳妾的。 沈青逸不想碰陈姨娘,她的孙子就一直没有着落,一下子就愁白了不少的头发。 纪颜宁自然不知道此时沈母对她的印象已经改观了,甚至是后悔了,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现在她一面盯着瞋州的事情,一面想着如何能弄倒容嶙。 二皇子和翟太尉谋逆,瞋州的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二皇子一党倒是倒下了不少。 纪琅将易骏给放了出来,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他说了一遍。 “如今二皇子和翟太尉罪有应得,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纪琅说道,“你走吧。” 易骏的目光看向了纪琅,问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对你们不利,亦或是把你们暗中行事的事情捅出来?” “你父亲作恶多端,贪了不少修河坝的钱,害的百姓生灵涂炭,如今瞋州因为受灾严重有瘟疫爆发,百姓恨你们易家入骨,若是你在外说你是易行之的儿子,只有死路一条。”纪琅淡漠地开口道。 易骏的眸子沉了下来。 纪琅说得没有错,易行之犯下了太多的错,他死了还是会被惹唾弃,若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会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他看向了纪琅,问道:“那你呢?我是易行之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纪琅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看得出来你和你父亲不是一类人。况且,我没必要为了你,手上染血。” 他说得很随意,似乎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杀了自己。 易骏的眸子微沉,他很清楚,纪琅是可以做到的。 说到底,自己这条命是他们救的,这个案子也是他们查出来的。 “多谢。”易骏说道。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小厮,那小厮上前,递给他一个钱袋。 纪琅说道:“里面有十两银子,够你用上一段时间了。” 易骏知道现在自己身无分文,确实没地方可以去,也不矫情,接过了纪琅给的钱袋,随即转身离开了。 纪琅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三皇子在瞋州赈灾,郭心悦倒是担心不已,毕竟如今瘟疫横行,她很怕三皇子也会被染上疫病。 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心,一直食欲不振,没几天就晕倒了。 结果太医前来查看,发现这位三皇子妃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是又忧心又高兴,让人一直好好照顾着郭心悦。 纪颜宁和元娇娇知道之后,递了帖子去三皇子府看望郭心悦。 “是我太担心阿祁了,这两个月的月信没来都忘记了。”郭心悦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说道,“可是阿祁还在瞋州,我真是放心不下。” 元娇娇说道:“你也不必太忧心,他是皇子,自然被保护得很好的。他只是去赈灾而已,没必要去看望那些病者,自然不会受传染。” 元娇娇是很清楚的,流落江湖多年,有时候遇到灾情的时候,那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往往都会被保护得很好,能看见百姓疾苦的人不少,但是和他们接触的可就不多了。 特别是瘟疫,只要周围出现疑似染了疫病着,都会被隔离到一个地方去,鲜少能让得病的人接触到他们。 尽管她这么说,可是郭心悦还是忧心忡忡:“我就怕他心软,还要亲自去看望那些病者,把病气过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办?” 纪颜宁道:“现在传回来的消息说明三皇子好好的,你莫要自己吓自己。你如今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太过忧思,一定要保重自己,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郭心悦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只能是点了点头。 皇后派了宫里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看着,郭心悦平日里自然是被照顾得不错的。 若是不出意外,三皇子回来,就应该是最有资格被封为储君的皇子了。 皇后担忧三皇子,便去求了皇帝,让三皇子快些回来,赈灾的事情可以让其他的官员去做。 皇帝倒是同意了,只是三皇子归期未定。 渐渐已经深秋,天气是越发的凉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瞋州的疫病不仅没有被控制住,反而越发的凶猛了,倒是已经死了不少的人。 三皇子按着太医的法子,将那些感染疫病的人都放在一起,不让他们接触其他没生病的人,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感染,可还是一直有人在死去。 不得已,他写信求到了纪颜宁这里。 他一直都知道,纪颜宁医术不错。 那两个太医都没有办法,或许纪颜宁可以。 受到三皇子的信,纪颜宁眸子微闪,轻轻的摩挲着这信纸。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手中的信突然被人给抽走了。 纪颜宁回头一看,是容澈。 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容澈幽深的眸子里有些莫名的情绪,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你怎么想的?要去瞋州吗?”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说道:“怎么,这件事容祁没和你提过?” 容澈说道:“他怕我不答应,所以直接找了你。” 他说着将那封信放到了书桌上:“太危险了,你善毒,但是医术并算不得精湛。” 她的医术顶多和太医并驾齐驱,现在连那两个太医都治不了的疫病,若是她过去,只怕未必会有效果,甚至还会被染病。 容澈并不想赌。 毕竟瘟疫和其他的病不一样。 纪颜宁苦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事关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不能坐视不理。” 容澈说道:“皇兄会派其他的太医过去的,他们会有办法的。” 纪颜宁不可置否,但仍是说道:“你放心,我去一趟,不会有事的。” 正文 第628章 路上遇刺 看到容澈还是犹豫,不想让她去瞋州的样子,纪颜宁说道:“三皇子如今也在瞋州,我在瞋州又不少的人手,不会有事情的。” 容澈沉思片刻,说道:“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也一起去。” 他不放心,除非是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纪颜宁听到容澈这么说,只能妥协道:“好。”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那封信,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容祁是因为自己担心纪颜宁,所以可能不会同意这件事,才将信件直接递给纪颜宁。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明知道自己那么在乎纪颜宁,更是要过问自己才对。 不过容澈和容祁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清楚容祁的性子的,不得不说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继承者,毕竟他忧国忧民,只要是为社稷为了魏国,他自然觉得是可以牺牲小我的。 但是在容澈的心里,纪颜宁是不一样的。 纪颜宁注意到他的脸色,伸出素白的手指在她皱成一川字的眉头轻轻地抚平着。 “你这是在气容祁没有找你?”纪颜宁倒是一针见血。 容澈说道:“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来问我,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若是不同意,你不能过去。” 纪颜宁听到容澈的话,一双眸子含着笑意。 她说道:“当然,不过他大概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才找上了我。” 那两个太医都不能治好疫病,他的希望自然就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疫病是何其凶险,一不小心就能感染上,容祁正是因为知道容澈太关心她,怕他不同意,甚至连这件事都不会告诉纪颜宁,索性就直接给纪颜宁写了信。 这信倒是写得情真意切的,纪颜宁都能感觉到这三皇子在瞋州的日子并不好过。 尽管他在努力的赈灾,不曾让人贪过多少银子,可是问题还是太多。 容澈说道:“我知道,他若是不是走投无路,找不到办法也不会这般,可我还是不高兴。” 纪颜宁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说道:“好了,这样不生气了吧?” 容澈又指了指他的另一边脸,纪颜宁只是暗道一声:“得寸进尺。” 虽然自伤那么多,可是她还是又在他的另一边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容澈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长安离瞋州并不算远,十天左右的路程。 纪颜宁既然决定了就没有理由继续拖下去,第二日便带着护卫和珍珠一起启程了。 原本柳牧和安氏是不想让纪颜宁离开长安的,上次纪颜宁走的时候,一走就是一年多,而且其中坎坷不已,让他们颇为担心。 不过这回有容澈在,他们虽然反对,但是仍是劝不住纪颜宁的。 更何况,纪颜宁承诺在两个月之内一定会回到长安,柳牧这才放下心来。 天气微凉,马车在官路上缓缓行进着。 锦鹤策马从后面追了上前,来到了纪颜宁的马车旁边,开口道:“大小姐,王爷,后面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看样子是从长安跟过来的。” 坐在马车里的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 容澈说道:“注意戒备,还有去查清楚他们是什么的底细。” 锦鹤继续说道:“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是都伪装成商贩了,我们快他们也跟着快,我们慢下来的时候他们也慢,似乎一直在找合适的袭击时间。” 容澈的眸子微闪:“知道了。” 纪颜宁听了锦鹤的话,沉思起来。 如今二皇子和翟太尉已经落狱,二皇子党的人参与谋逆的基本都翻不了身了。 那么现在想要在背后袭击她和容澈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纪颜宁觉得十有八九是皇帝派过来的人。 毕竟之前皇帝对她已经起了疑心,而且还让厉霄云一直盯着自己,若不是长安不好动手,只怕她早就受过不知多少次刺杀了。 又或者是冲着容澈过来的? 不管是谁,他们自然都不会怕的。 后面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才跟踪了两日就已经被人发现了,还依旧和从前那般继续不远不近地盯着容澈和纪颜宁。 而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队商贩,正不缓不慢地行进着。 “他们好像发现了异常,现在已经加快了速度。”一个商贩模样的人,策马过来和自己的同伴说道,“不过前面就是蜈蚣岭了,那地方来往的人少,道路又窄,最适合袭击。” 听到打探回来的人这么说,带队的男人当机立断的说道:“那就趁现在他们到达蜈蚣岭的时候,一举将人都给灭了,省的留下什么后患,暄王此人可不好对付。” “主子要的是纪颜宁的命,至于暄王,就算拿不下也没关系。”另一人说道,“无论如何,先取纪颜宁的命!” “是!” 其他人纷纷应道。 于是他们开始策马往前面快速奔跑而去。 追了小没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不远处的队伍,这群人的眼前一亮。 据他们所知,纪颜宁此时应该就在第二辆马车里。 于是提剑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听到从背后而来的阵阵马蹄声,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此时她穿着一身男装,正骑在马上。 那群“商人”就在靠近他们的时候,终于亮出了刀剑,朝着那些护卫刺了过去。 容澈和纪颜宁原本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带了二十多个护卫,看着那冲过来的四五十人的队伍,一时之间觉得棘手不已。 纪颜宁武功太低,只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弓箭来,一下子就解决了四五个人。 不过对方的武功不低,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一下子就陷入了混战之中。 “大小姐,我们还是再往后退一些吧。”珍珠看着那些下手凶狠的人,在纪颜宁的旁边,有些担心。 纪颜宁的眸子在这些人的身上扫过,说道:“不是死士,武功也不算是特别高,无妨。” 她们此时躲在大树之后,看着远处厮打成一团的人。 虽然刺客人数众多,但是容澈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不过那些人的意图似乎并不在容澈的身上,反倒是几次三番挥剑去刺马车里的人。 但是马车就一直停在官道中间,里面似乎并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护卫也没有刻意去守第二辆马车。 一个男人飞跃落在马车前,伸手掀开了帘子,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他的面色沉了下来,开口朝着自己的人喊道:“撤!” 其他的人听到这人的话,随即看了一眼过去,不一会儿,急忙逃走了。 容澈的眸子幽深无比。 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 纪颜宁和珍珠从大树之后走了出来,翻身下马,上前检查这些尸体,想要找出些线索。 只是她刚想上前,却被容澈给拦住了:“不用看了,是金吾卫。” 纪颜宁惊讶地看向了容澈。 “刚才他们一直在攻击马车,发现马车上没有人之后就撤了,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容澈说道。 纪颜宁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发现我的身份了?” 容澈说道:“或许还没有,不过他这个人疑心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般明目张胆地就上来刺杀,并不能将所有人都给剿灭,但是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纪颜宁,那就容易多了。 纪颜宁自然知道,皇帝看她不顺眼,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应采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杀掉自己。 自己前不久才坑了他一次呢。 看见纪颜宁阴沉的脸色,容澈说道:“放心,就算是他们再出手也不足为惧。” 纪颜宁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里,纪颜宁他们又遭遇了两次伏击,不过那些刺客在容澈和其他护卫的面前,能力堪忧,倒是没有成功过。 容澈和纪颜宁来到了瞋州。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灾民不少,入了瞋州境内是越发的多了,似乎都在远离瞋州。 之前的水灾,逃难离开的百姓并不算多,毕竟是自己的故土,而且又有了朝廷的救济。现在难民多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瞋州爆发了瘟疫,大家怕死,自然就只能离开。 但是没有路引的话,就算是离开了瞋州,也去不了其他的地方。 更何况瘟疫时期,瞋州出去的人自然是要好生检查的,一时之间,有许多人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肯定是染了瘟疫了,赶紧里我们远一些!” “就是,自己死了可别连累我们!” “要死就死远一点,别再跟着我们了。” 纪颜宁一行人还有几个时辰就到瞋州城了,突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似乎一堆人在说着什么。 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纪颜宁看向了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事情,她的眼神向来不错,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姑娘被围在中间,其他的人都在嫌弃地说着什么,而且离得有些远,似乎是不想让那两个小姑娘继续跟着他们。 那两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瘦瘦弱弱的。 其中一个似乎像是生病了。 正文 第629章 救下姐妹 纪颜宁看到这个场景,即便是不用派人去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身体发热,这是被当成瘟疫和累赘要被放弃了。 “停下。”纪颜宁开口道。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原本他们经过的时候,那群人里就有目光在打量着,这派头,非富即贵,他们这些小百姓可不敢随意上前, 毕竟这队伍里的护卫看起来凶悍无比。 见他们停了下来,其他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两个小姑娘抱成一团,哽咽不已。 纪颜宁和容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怎么回事?”纪颜宁开口问道,目光却是打量起那对姐妹来。 看到纪颜宁,众人都愣住了,他们这些乡下人哪里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娘子,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回答。 珍珠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小姐问你们话呢?”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一个微胖的妇人开始说道:“回这位小姐的话,那两个是我们侄女,我们老家发了水灾无处可去,又进不了瞋州城,只能去其他地方谋个生计,可是没想到二丫头竟然染了瘟疫,我们只能想将她给留下了,可是大丫头不肯……小姐这是不知道瘟疫有多可怕,还是离得远些吧!” 纪颜宁微微蹙眉,正要上前。 容澈伸出手来拦住了她。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容澈,说道:“无妨,我只是看看。” 见她这样,容澈也不好再继续拦着,毕竟纪颜宁来瞋州城,就是为了阻止瘟疫横行的。 纪颜宁走到了这对姐妹的面前,目光看向了那有气无力的小丫头,说道:“我是大夫,伸出手来,我给你把脉。” 其中年长些的小姑娘说道:“你不怕瘟疫吗?” 纪颜宁拿出了一个帕子,说道:“不怕,我说了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姐妹俩人看见纪颜宁,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自从妹妹知道自己发热的时候,就害怕自己得了疫病,可是她不敢说,总觉得不可能会是的,可是没想到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她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是姐姐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的叔叔婶婶却不同意,还将她们的东西都给瓜分了。 看到纪颜宁似乎说的是认真的,妹妹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 纪颜宁将帕子放在她的手腕上,随即认真地给她诊脉。 又观察她的症状,这才悠悠地说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发热罢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姐妹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您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是骗我们吧?” “我们小姐医术高超,自然不能是骗人的。”在一旁的珍珠说道。 这话一出,刚才其他的人看向那对姐妹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个男人说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就算二丫是普通的发热,可是带着她就是个累赘,到哪里给她们找药吃?” “就是,大丫,别管二丫了!”另一个老妇人说道,“现在我们逃难都是问题,带着她这个累赘怎么行?” 大丫摇头说道:“妹妹她没有疫病,普通的发热吃药就好了,为什么要丢下她。” “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给她治病!”妇人的话音刚落,却看向了纪颜宁。 看起来纪颜宁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娇小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穿着打扮皆是不凡,一看就是有钱的。 妇人讪讪上前说道:“这位小姐,我们真的是没钱了,不如小姐借我们些钱财,让我们治好二丫吧!” 看到那妇人正想靠近纪颜宁,珍珠却是伸手拦了下来:“放肆!” 妇人见珍珠这一呵斥,被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 另一个老妇人说道:“看着穿得人模人样的,借点钱怎么了?” 若是寻常的姑娘家,早就被她们这般不要脸的吓到了。 只是纪颜宁却仍是目光淡淡,无视她们的话。 大丫见她们这般无耻,说道:“我不需要,我爹娘给我留下的银子可以救妹妹!” 老妇人却是骂道:“你爹娘能留什么银子给你们!也是要孝敬我的,给二丫治病算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个拖油瓶!” 大丫没想到奶奶竟然这般,平日里就不待见她们,现在连自己的银子都要私吞了。 她的双眼愤怒无比,冲上来就要强回自己的包袱,可是却被一个胖少年给推倒在地上。 “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要跟你们走了,我要带我妹妹去治病!”大丫朝着她们吼道。 纪颜宁和珍珠默默地站在一旁,就看着这一大家子如何闹腾。 珍珠是家中独女,没见过这般欺负人的,正想上前,却被纪颜宁给无声拦了下来:“这是她们的家事。” 听着纪颜宁的话,珍珠垂头,只能继续站在纪颜宁的身边。 胖少年看起来和二丫年纪相差无多,只是如今却趾高气扬地看着她们,将包袱里的银子都摸索出来,然后将剩下破烂的包袱扔回去给大丫。 老妇人开口道:“我们如今也没有银子傍身了,你若是放弃二丫跟我们走,我们还可以照顾你,可你若是带着你妹妹,就不要跟着我们了。” 大丫想要抢回银子,却是无功而返。 纪颜宁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 注意到纪颜宁的视线,那妇人说道:“既然你们说不管,那就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我还没有闲到管你们的事情。”纪颜宁淡漠地开口,像只是在旁观一般。 这家人面面相觑,老妇人开口道:“小姐你身边缺不缺丫鬟,看看我们家大丫怎么样?” 纪颜宁扬眉:“然后呢?” 老妇人说道:“不如让大丫到您府上当个丫鬟,她可勤快了!” “你是想要把她卖身给我当丫鬟?”纪颜宁似笑非笑的问道。 大丫看着奶奶这副嘴脸,终于知道刚才她为什么非要拉着自己走了,原来还想着可以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她的心,彻底对这一家子失望了。 还没等老妇人说话,纪颜宁就开口道:“多少钱?” “五两银子。”老妇人眼睛里闪着光,一看纪颜宁就是不缺钱的模样。 纪颜宁淡淡地开口道:“一两银子要这对姐妹,从今往后她们姐妹与你们再无瓜葛。” 老妇人不干,说道:“我这孙女可水灵了,一两银子糊弄谁呢!” 纪颜宁面不改色:“那就算了。” 老妇人还想讨价还价,可是旁边的妇人却是看出来纪颜宁是个硬茬,更何况那大丫现在肯定是不会跟自己走的,一两银子也是钱啊,总比没有好。 “就一两银子!”妇人开口道。 珍珠这才从钱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不屑地扔给了那妇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得了钱,他们不再说什么,倒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大丫愣在原地,目光缓缓看向了纪颜宁。 “您说要买的是我们两姐妹?”她回过神来。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是,你放心,我会治好你妹妹的。” 姐妹两人眼眶都已经红了,对着纪颜宁磕起头来。 珍珠急忙上前扶起她们,说道:“好了,大小姐说到做到,你们莫要担心就是。” 容澈看了那姐妹两人,便让人将她们扶上了后面马车里,一行人继续往瞋州城而去。 有珍珠的照顾,那妹妹应该还能撑些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马车进入了瞋州城。 原本看二丫的模样是进不得城内的,不过以容澈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拦着。 来到一座大宅子前,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纪颜宁和容澈下了马车,发现容祁已经在等候着了。 “小皇叔,纪姑娘。”容祁迎了上前,看向小皇叔的目光有些讪讪。 毕竟他写信让纪颜宁过来,还不是通过小皇叔的,就怕小皇叔不答应。 容澈看着容祁,眸子幽深,一副要算账的模样。 容祁急忙赔笑低声道:“小皇叔,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厚道,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瞋州灾情严重,连太医都治不好瘟疫,我只是想让小皇婶来试试,否则真的控制不住了。” 容澈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容祁连忙说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纪颜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珍珠将那对姐妹扶了下来。 看见二丫的模样,容祁有些惊讶:“她这不会是得了瘟疫吧?” 纪颜宁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发热,不碍事的。只是这个时候太脆弱,让她接触到其他的病人,否则很容易染上瘟疫。”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容祁连连点头。 既然纪颜宁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 容祁说道:“早就给你们收拾好院子里,一路辛苦,先进来歇歇吧。” 一行人就这样走进了宅子里。 容祁是回来看他们的,只是吩咐事情下去没多久,衙门那边又找上门来了,现在事情繁多,他现在也忙得很。 纪颜宁写了方子让珍珠给二丫煎药服下,这才吩咐人准备热水洗澡。 正文 第630章 没有把握 纪颜宁洗完澡出来之后,珍珠就过来帮她擦干头发。 深秋的风有点凉,纪颜宁的青丝散落在背后,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瀑布一般顺滑,她正赤脚坐在屋子里,半只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在翻着手中的本子。 这是那两位太医诊断出来的症状和结果,只是纪颜宁并未亲自给带瘟疫的病人诊断过,所以她还不是很确定,更不会轻信两个太医的结果。 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 珍珠带着大丫过来了,大丫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梳了个丫鬟常常梳的双髻,就跟在珍珠的身后。 “大小姐。”珍珠上前行礼。 大丫知道自己如今是纪颜宁的丫鬟了,学着像珍珠那般行礼,不过珍珠行礼看起来十分的顺畅欣赏,而大丫却有些笨拙了。 纪颜宁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说道:“规矩什么的,可以跟着珍珠慢慢学,这些日子你就照顾你妹妹求可以了,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大丫点了点头,怯怯地应了一声是。 刚开始见的时候,她只觉得纪颜宁生的好看,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位主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多谢小姐救了我们姐妹,我们姐妹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大丫说道。 她知道,如果不是纪颜宁的话,二丫早就被当做得了疫病给放弃了,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会被那家子人卖到哪里去。 纪颜宁说道:“在我身边,不用做牛做马,日后好好干活就行,我不收没有用的人。” 大丫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珍珠笑了笑,她也是很喜欢大丫和二丫的,这对姐妹看起来还不错。 大丫被珍珠再次带了下去,纪颜宁将手中的东西都看完了,正在沉思着。 天色有些黯淡下来,凉风袭来,吹起了她背后的细发。 容澈走过来她的院子和她一起用晚膳。 纪颜宁问道:“你没有去找三皇子?” “他很忙,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新任的知府还未上任,代知府经验不足,容祁带来的人手并不多,所以忙些也是正常的。”容澈说道,便给她夹了一块肉。 纪颜宁看着容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容澈这是在报复之前容祁并未和他商量过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倒是看着容祁自己忙前忙后。 不过这些事情向来繁杂,也急不得,处理得慢些就慢些,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疫病。 “我打算明日去那些村子里看看。”纪颜宁说道。 容澈眸子微闪,知道纪颜宁来瞋州就是为了疫病的事情,自然不能拦着她,只说道:“疫病村子便算了,让容祁带两个染了疫病的回来看看。” 所谓疫病村,就是将所有染了疫病的百姓都分到一个村子里,毕竟他们只是染了病,还未死掉,不能把他们就这样活生生的弄死,只能将他们聚集到一起,让他们不能离开村子,这样就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在疫病村子里的人,就只能在病苦之中挣扎着直到死去,然后村子里的人就会将死去的人尸体给烧了。 现在瞋州城附近就有一个疫病村子,人数还不少,快有两百来人,每天有死去的,也有进去的。 附近村子里的人怕自己也被感染上了疫病,只要是身体发热的,亦或是感了风寒,甚至是卧病不起的,都被怀疑是中了疫病,然后被扔去了村子里自生自灭。 提到疫病村子,人人都觉得有些害怕。 容澈不想让她去那样的环境之中。 纪颜宁说道:“都一样的。” 反正中了疫病的人,很有可能会传染给他人,所以无论是将疫病之人带出来,还是去疫病村子里,于她而言都差不多。 她没有办法看着那么多得了疫病的人就那样自生自灭。 如果把人带出来,说不定还会传染给其他的人。 疫病村子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不然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到达绝望之时,那些染了疫病的百姓只怕会生出歹念来,到时候他们不想就这样死去,自然会煽动其他人强硬突围出疫病村子。 这般一发不可收拾,情况可不妙。 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听到纪颜宁这话,容澈无法再反驳,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顺着发丝而下,说道:“我陪你去。” 纪颜宁道:“不用,你又不会医术,不要跟着我进去。” 容澈道:“你放心,我若也是染了疫病,会有你治好我的。”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纪颜宁正色看向了容澈,说道,“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治好这疫病,你不要任性。” 容澈道:“我只是想陪着你罢了。” 纪颜宁抬眸认真地说道:“不许去。” 容澈看着她这般,只能点头苦笑:“好。” 纪颜宁说道:“你去了我就分心了,所以要在城里好好待着,我会把这件事情结局的。” “我相信你。”容澈说道,“我的媳妇最厉害了。” 纪颜宁:“……” 容祁很晚才会了住处,往容澈的院子里去。 这个时辰不少人都已经睡下了,而容澈的院子里还是那么的灯火通明。 容澈正在房间里自己下棋。 纪颜宁的下棋从来几乎遇不到对手,她很厉害,似乎像是一个天生的博弈者,跟她对弈的人,只会一步一步地走进她设下的圈套里而不自知。 所以容澈觉得自己需要提高棋艺了。 容祁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容澈看着一盘棋子苦思冥想。 看到这副场景,他的心情并不好。 自己在外面忙得像条狗,他居然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悠哉的下棋?! “小皇叔。”容祁上前走到容澈的身边,开口幽怨地说道。 容澈抬头瞥了一眼容祁,没理会他。 容祁一脸悲痛的说道:“小皇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凡是关于小皇婶的事情,我都会提前跟你说的。” 容澈捏起一颗白棋,落在棋盘上,随后又拿起一枚黑子,正思考着要往哪里下。 容祁见他不说话,一脸苦闷,说道:“你说吧,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治好疫病。”容澈将手里的黑子扔回了棋盘,目光看向了容祁。 容祁说道:“可是小皇婶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 容澈道:“再厉害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淹死的往往都是识水性的,更何况瘟疫这样的东西,若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很有可能自己也会染上。” 听着容澈的话,容祁的脸色一下子有些煞白。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心切了。”容祁低着头,只是到该怎么面对容澈。 他明知道小皇叔有多么在乎纪颜宁,却仍是抱着一种纪颜宁一定很解决这件事的心态却找了她。 但是这是侥幸。 若是纪颜宁真的能治好疫病,皆大欢喜。 可若是她治不好呢? 和疫病患者在一起,就会有被染上疫病的危险,即便是有些医者都不敢靠近。 容祁也想到这一点,但是这点可能变得微乎其微,他迫切想要救瞋州百姓的性命,所以才想到纪颜宁。 容澈正色道:“我知道你现在形势不好,所以我不也不可能去怪你什么,只是这件事,不能再有下次了。” “不会的。”容祁保证道。 容澈站了起来,说道:“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容祁勉强笑了笑,这才离开了容澈的院子。 纪颜宁并不知道容澈和容祁说了些什么,一路上马车劳顿,她有些疲惫,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醒过来吃了早饭,护卫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医院的太医,一个是户部的主事,都是要和纪颜宁一起去疫病村子的。 三皇子早早就去了衙门处理事情了,听说又出了城门,大约是去看河坝的工程进度了。 纪颜宁原本想着自己去了的,不过珍珠非要一起跟着。 珍珠有医术傍身,多少还是能帮到纪颜宁的,见她执意要跟着一切过来,倒是没有拒绝,反正现在他们带回来的二丫有她姐姐照顾着,出不来什么岔子。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便往疫病村子里去。 马车走了三个时辰才到,距离瞋州城是有些远,而这个村子里周围的山,又有官兵把守,根本就逃不出去。 如果要硬闯,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容祁下了死命令,凡是染有疫病着,谁都不能离开这个村子。 纪颜宁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围在路口外层的官兵们,一个个手拿长枪,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若是那些人真的不顾一切想要冲给出来,也躲不过他们手中的锋利的长枪。 纪颜宁一行人下了马车,却被这群官兵给拦住了。 “没有命令,谁都不能放行。”为首的官兵说道。 跟在纪颜宁身后的护卫上前,拿出了三皇子的令牌,说道:“这些是过来治病的大夫。” 为首的官兵看那令牌是真的,又看了一眼纪颜宁和珍珠这两个年轻的姑娘,终究是没有多问,让人放行了。 正文 第631章 到疫病村 官兵放行之后,纪颜宁一行人便面色凝重地往村子的方向走进去。 因为两边都是极难爬的山,所以只有两条路可选,现在都被官兵守住,自然没有人往这里走。 纪颜宁一行人八个人,带了护卫,也好随时随地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刚走进来,珍珠就取出了用药水浸过的帕子来蒙住脸,只露出眼睛。 这样就可以减少感染。 他们一行人被官兵给放行了之后,没多久就走到了村子外。 看到有人过来,而且还不少,村子里不少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疑惑地看向了他们。 这个村子的氛围很是压抑,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熏艾草的味道,还有就是烧尸体之后的味道。 村子里的人很多,但是能出来凑热闹的不多,毕竟有许多人都卧病在床。 有人走了过来,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看着纪颜宁她们这般样子,似乎也不是很惊讶。 他开口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就住在东边的房子里吧,那里这两天刚好已经空出来了。” 刚好空出来是什么意思,其他人心知肚明。 纪颜宁开口说道:“我是过来治疗疫病的大夫。” 男人听到纪颜宁的话,先是一愣,可是看着纪颜宁的模样和声音,完全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又怎么可能是大夫。 又听到旁边的李太医说道:“我也是。” 男人说道:“我们这里大夫也不少,前两天又死了两个。” 珍珠听着男人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却被纪颜宁给拦住了。 “那请带我们去可以住下的地方吧。”纪颜宁开口道。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他们往村东边的房子里去,一共有四间房子,而且大小不一。 人比较多,只能两个人住一间。 纪颜宁和珍珠住一起,而袁武和另一个护卫就在纪颜宁旁边的房间里,以保证她的安全。 太医年纪不小了,便住了最大的房间。 纪颜宁没有异议,反正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想着能住多好。 外面的官兵每天都会送些食物进来,然后村子里的人会派人过去取,但是放的时间和取的时间不一样,这样就避免了双方见面。 纪颜宁让珍珠先把房间都收拾出来,然后打了水,将之前弄过的药粉都倒进水里,在她和其他人的房间里撒了一遍,又点上了熏香,这才住下来。 她自然不会就在这里住着,毕竟进来就是为了治疫病的。 纪颜宁过来的时候,这周围的几个房子似乎人都不是很多。 她带着人出去“串门”。 听到纪颜宁是大夫,很多人都不相信,就算是大夫又如何,来这里的大夫少,几乎全被感染了,就算是没被染上疫病的,也出不去了。 连续去了两家人的哪里,他们对纪颜宁并不抱有什么希望,甚至在纪颜宁提出要诊治的时候,神情淡漠,然后关上了门。 “你真的是大夫吗?”一个看起来年纪和纪琅差不多大的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给你们诊脉,不过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是染病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小少年眸子微闪,随即说道:“给我母亲看看吧。” 随即转身往房间里而去。 纪颜宁和珍珠跟了上前。 这个房子很小,只有一张穿,角落里还放着一堆干草。 看起来这小少年平日里就是睡在干草堆里的人,床上躺了一个面色惨白的妇人。 纪颜宁走了上前,看见那妇人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朦胧,妇人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大夫。”纪颜宁说着便走了上前,伸出手来妇人诊脉。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疫病倒是和以往的瘟疫有些不一样,也难怪连太医院的人到现在都解决不了。 纪颜宁从医箱里拿出了自己的银针,说道:“我要施针,你要是觉得疼或者难受就说一声。” 没等妇人同意,纪颜宁已经将银针缓缓扎入了妇人的穴道上。 开始第一针还未有感觉,第二针的时候,妇人突然嘶叫了一声。 小少年急忙上前:“娘,怎么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不用担心,这是正常反应。” 然后掏出了银针再扎了几个穴位,默默记住了她的反应,然后将银针都收了回来,让珍珠用蜡烛或给烤过一遍才放回了医箱内。 纪颜宁说道:“我去写方子,待会把药给你们拿过来。” 说着便起身带着珍珠往外走。 小少年微怔,随即上前拦住她们:“你们真的是大夫吗?” 纪颜宁眼睛弯弯,流出来的双眸看起来倒是温和不少,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放心,你母亲每天要都坚持喝药的话,看看能不能把发热降下去。还有,屋子一定要保持干净,懂吗?” 小少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眼睛有些发红。 躺在床上的妇人这才开口说道:“多谢大夫,还不知道大夫如何称呼?” 虽然她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可是有人过来给她看病,她还是很感激的。 纪颜宁说道:“我姓纪,就住在你们东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妇人声音哽咽。 纪颜宁又出去一一走访,走了十几个人家,才有三个房间里的人让他们进去。 看着纪颜宁和珍珠蒙着面纱的样子,他们像是见多了一样。 毕竟很多人刚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没有染病的,一定可以出去的,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纪颜宁没有解释,只是说自己是大夫,若是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 诊治了几个得了疫病的人,症状都是一样的,纪颜宁便带着珍珠回了自己住的屋子里,见太医还没有回来,便写下了方子让珍珠下去煎药。 珍珠煎了两份药,一份是给已经得了疫病的人喝的,还有一种让没得疫病的人喝,这样多少可以预防些许。 看到珍珠真的送了药过来,村民们有些意外。 不过除了之前愿意让纪颜宁治病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对于纪颜宁送过来的药并不感兴趣,有的人觉得反正都是死,不如试一试,便喝了下去。 太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看起来是因为太医的身份更让人容易相信他是大夫,所以有不少人都愿意让他诊治,可惜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看到纪颜宁的方子,他倒是眼前一亮,是个绝妙的方子,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纪颜宁知道这位李太医是个仁心之人,便说道:“李太医,看来他们比较愿意相信你,不如这样,这药熬出来之后,你可以劝着他们每日过来喝药,一日三次,三日之后有些病人应该就能有回转了。” 李太医年纪大,自然会有人信服。 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不太合适。 李太医连连点头,说道:“好,明日我便去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喝药。” 纪颜宁听着倒是放心下来了,剩下的就看药效有没有用处了。 就这样决定下来,第二日经过李太医的一番游说,有些人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每日过来取药喝。 还有的人已经是彻底的放弃了,看到是纪颜宁,又觉得希望太过渺茫。 纪颜宁知道此事强求不得,所以倒是让他们自己愿意来取,或者是让家人朋友过来帮忙取药汤。 开始的这两日来的人倒是不少。 第三日的时候,来取药的人和前两日差不多,少了那么几个。 纪颜宁不在意,只是看见不远处有些奇怪的人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和珍珠在帮着给村民们盛药,自然不想理会。 那人走了上前,自己带来了碗,然后从珍珠哪里接了一碗药,喝了一口,随即嫌恶的说道:“这药根本就不能治病啊!” 纪颜宁看着那个人,也是身染疫病的,似乎精神有些恍惚,但仍是在硬撑着。 “我又不是神仙,我的药不可能让人一喝就痊愈的。”纪颜宁开口道。 那人看了看纪颜宁,问道:“丫头,这药方是你开的?” 纪颜宁看向了他,见他脸色惨白,估计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她眸子微闪,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没有用了。” 他的疫病是在世拖得太久了,基本上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应该一直都没有停下服药。 她猜,这是个大夫。 “没有用的药,那你在糊弄谁呢?” 那人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恹恹的,纪颜宁觉得他走路都已经很艰难了,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力气还要来自己的面前。 纪颜宁说道:“我这药免费给的,不用花钱,想来喝可以,觉得没有用的也可以不喝。” “你!”那人颤颤巍巍地指着纪颜宁,突然被气得吐出了一口黑血,然后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看见他就这样道下去了,吓得纷纷躲在了旁边,恨不得躲远一些才是,可是又害怕自己日后变成他这副样子。 纪颜宁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632章 治不好的 纪颜宁让人把他给带走了。 可是那个人确实是个大夫,当初因为给病人治病,所以自己也染上了疫病。 从他愤怒的眸子里,纪颜宁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的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他自己也治不好疫病。 当纪颜宁和李太医进到疫病村的时候,他就听说村子里来了两个大夫,不过看样子,纪颜宁他们似乎还没有染上疫病。 可能是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这才想着过来搅局。 果然听了他的话,又有几个人想要退缩了。 相比较之下,还是纪颜宁更无法让人信服。 “真是的,不就是喝个药,又没有毒。”珍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气呼呼地说道,“白给的便宜都不要,我们好心好意过来给他们治病,却显得我们是要害他们一样。” “罢了,随他们而去。”纪颜宁说道。 这个村子里那么多人,她不可能每一个都去劝的。 而且自己的药能不能治好还另说,有的人是因为拖得实在太久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很清楚,病中的人总是不讲道理的,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所以她不敢给任何的承诺。 就像是刚才的那个大夫,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却也不想让旁人过得好,这就是人性。 纪颜宁低声地和珍珠说起这些,珍珠沉默了下来。 “大小姐这样做是对的。”珍珠半响才说道。 如今他们在疫病村里,若是有人闹起来,可不是小事。 “纪大夫!”旁边不远处的房子里突然跑出了一个人影,高呼了一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还没等纪颜宁和珍珠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少年就已经跑到了她们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纪大夫,我娘好像好起来了!” 珍珠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纪颜宁拿起了自己的医箱,说道:“我过去看看。” 小少年满心欢喜,急忙带着纪颜宁他们往自己住的地方带。 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弄得亮堂不已,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的妇人已经能做起来了。 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可是纪颜宁看得出来,她确实在好转。 纪颜宁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我再给你看看。” 妇人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说道:“谢谢你,纪大夫。” 纪颜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给妇人把脉,高热已经退了。 “不错,有效果了。”纪颜宁说道,“你应该是染疫病没多久吧,所以才会好得那么快,不过你现在还药继续再喝两天的药,让你儿子每天去我哪里取回来就是。” 小少年猛地点头应是,看着纪颜宁像是在看着神仙一般。 纪颜宁问道:“你儿子又没有染疫病,为何要将他带进这个村子里?若不是他底子好,只怕也会染上疫病。” 妇人垂眸,说道:“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原本知道自己得了疫病,便不想让他再跟着我,可是他却不想离开我的身边,怎么劝都没有用,就被官兵一起带进来了。” 纪颜宁看向了那小少年,说道:“孝心可嘉。” 小少年微微红了脸。 “不过还是要喝药,还有带面巾。”纪颜宁说道,“如今你母亲现在正慢慢恢复,便不要去和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了……” 她一下子说了不少注意的话。 妇人一边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是就算是好了,我们也出不去这疫病村的。”妇人担忧道。 纪颜宁说道:“等你好了,我会让外面的官兵会把你们带到另一个地方去,确认是真的无事才能放了你。” 这是她和容澈早就商量过的。 妇人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珍珠说道:“我们大小姐早就说过,我们进来就是为了治好你们的疫病的。” “恩人!” 妇人正要给纪颜宁跪下,却被纪颜宁给扶住了。 纪颜宁说道:“你如今还要再喝两日的药,等完全好了,两日后我再过来给你看。” 妇人和小少年点头。 纪颜宁带着珍珠走了出去。 刚才那小少年的动静不小,不消半日,就有不少人知道有人的病好转了,都是喝了新来大夫的药。 一下子来纪颜宁这里取药的人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倒是让珍珠和护卫累不轻,一天就净是熬药了。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纪颜宁又给那日的妇人诊了脉,发现她的病确实是好了,虽然身体还虚弱着,但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纪颜宁让护卫将他们送去了出口处,还让护卫将方子送去给了三皇子。 只是一直以来村子里都有人盯着出口,这对母子居然出去了,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这个村子一直以来,都只有进来的,还没有出去的。 开始就有人想要去闯出口,得到的回复却是,只要新来的纪大夫同意他们出去,觉得他们可以出去,才能带着人离开。 整个村子的人看向纪颜宁的目光更是炽热了。 可纪颜宁仍是继续让人熬药,若是有好转的便让她上门诊脉,除非是真的治好了,不然都不能出去。 十天过去,陆陆续续真的都有人出去了,众人更是觉得有希望。 纪颜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了。 夜色如水,纪颜宁就站在房子不远处的大树下,仰头看着星空,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她觉得有些累。 袁武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说道:“大小姐,王爷说,明日会带我们离开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袁武立在一旁,就这样守着。 因为村子里太过安静,所以有风吹草动都让人觉得格外的敏感。 几个黑影慢慢地聚集到了一起,似乎偷偷地在商讨着什么。 “那纪大夫的药都喝了那么多天了,我家儿子的病却还是不见好,是不是那药没用啊。”一个妇人的声音。 “要是没用,怎么就那么多人离开了村子。” “对啊,不仅离开了村子,而且你们发现没有,现在已经没有病人再进我们村子了。” “要是再好不了,是不是真的就就治不好了?” “我昨儿看见那纪大夫身边的丫头似乎在收拾东西了,估计是要跑了。” “纪大夫也离开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纪颜宁和袁武的听力都不差,倒是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这些是剩下的人。 她真的不是大罗神仙,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能治好一些刚染病没多久的,她已经努力了。 那些人不知道在说了多久,最后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是让人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苦笑,在他们散去之后,这才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是站的笔直的袁武。 “大小姐不用担心,有属下在,明日就离开。”袁武说道。 纪颜宁应了一声:“嗯。” 第二日纪颜宁起了个大早,珍珠知道今日要离开,所以也格外的利索。 趁着村子里的人还没有去领早饭馒头,一行八个人正打算离开。 只是才刚要走出村口,却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纪颜宁目光淡淡的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 “纪大夫就这样离开了吗?”一个妇人看向了纪颜宁,“你离开了我的儿子可怎么办啊!” 纪颜宁看向了那妇人,说道:“你可以选择再生一个。” 她的儿子已经奄奄一息,她救不了。 听到纪颜宁这般冷淡的话语,妇人的眼眸里染上了怒意:“这是一个大夫该说的话吗!你身为大夫,就应该治病救人啊!” 纪颜宁沉默不语。 李太医也有些忧心,但是他比较善良:“你儿子虽然治不好,可是你的病已经好了,可以离开的。” “我就只有一个儿子,我不管,其他人都能治好,你们也得治好我的儿子!”妇人喊道。 和她在一起的,有的是已经治不了,有的则是陪着其他人的。 显然只有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的是陪着旁人留下的,其他人的脸色倦倦,都是治不好,还撑着一口气的。 一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颜宁,说道:“是不是我们剩下的人,就治不好了?” 这个问题,正是在场的其他人想要问的。 围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三十多个人。村里里一共有六十多个人没能治好。 但是都是一群病弱,纪颜宁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是拦不住自己的。 纪颜宁虽然蒙着面纱,只是那双眸子里满是狠厉:“让开。”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要强行留他们下路,那又和之前的那个大夫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死了不甘心,还要拖旁人一起下地狱。 人性,可真是自私呢。 “既然我们活不了,你们也别想离开了!”人群之中有个人喊道。 袁武和其他的护卫抽出了剑,护在纪颜宁的左右。 对面的人喊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纪大夫李大夫陪我们一起吧!” 说着便手拿着武器朝着纪颜宁他们冲了过来。 纪颜宁拉着珍珠后退了几步。 正文 第633章 颜宁发热 人在将死的时候,因为没有束缚,所以更容易暴露本性。 纪颜宁能猜到这个结果,所以她并不意外。 而珍珠看着这一切,倒是被吓得不轻。 难怪大小姐不想当医者,毕竟不是每个人被医治都能心怀感恩之心,这些人不仅没有感恩,还想着要将她们一起陪着去死。 不过好在这些都是病弱,自然不会是纪颜宁手下护卫的对手。 手起刀落,眨眼之间,一具具尸体已经倒这里地上。 让原本闹事的人更加激愤不已,朝着纪颜宁和珍珠的方向而去,奈何袁武更是凶残无比,竟是无人能靠近纪颜宁半步。 不消半个时辰,原本围住他们的几十个人已经全部都变成了尸体。 珍珠脸色煞白,虽然见过的死人不少,但是仍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纪颜宁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无悲无喜。 李太医吓得够呛,也躲在了纪颜宁和珍珠的身后,看着那么多的尸体,连连叹气。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护卫将那些尸体堆成一团,然后烧了,这才朝着村子外而去。 只是还未走到路口处的士兵守着的地方,纪颜宁就看到有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是王爷。”袁武的视力不错,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容澈正带着人过来。 珍珠抬头一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喜色:“真的是王爷诶!” 纪颜宁应了一声,随即停在了原地。 容澈带着护卫策马而来,看见纪颜宁一行人,来到了她们的面前,翻身下马,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落在容澈宽阔的怀抱之中,纪颜宁眉眼含笑,用手轻轻将他推开。 “好了,我在村子里待了十几天了,身上脏兮兮的,莫要抱了。”纪颜宁开口道。 容澈轻笑,说道:“我自己的媳妇,我不嫌弃。” “你不嫌弃我自己嫌弃,想快点回去好好洗澡。”纪颜宁说道。 容澈应了一声好,随即带着她两人同骑一匹马。 纪颜宁挑眉,说道:“你知道我今日回去,竟然没给我准备马车?” 容澈道:“马车在外面,还要再走一段路,我先过来带你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拿起了马绳便轻轻一动,胯下的马就奔跑了出去,留下了一行护卫和珍珠愣在原地。 其他的护卫护送着他们往外面而去,只是没走多久果然就遇到了前来的马车。 在村子里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纪颜宁和容澈同乘一匹马,她倒是觉得怪怪的,说道:“你要么放我下来坐马车,要么给我自己一个人骑一匹马,你这样我不舒服。” 她坐在前面,容澈伸手环绕在她的腰间拿住马绳。 因为地势还算是平坦,倒是没有多少的颠簸,只是容澈在自己的身后,那呼出来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觉得痒痒的。 容澈说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走了那么远了,要等马车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呢,不如直接回城。” 纪颜宁忍不住轻声骂了他一句。 容澈不在意,只是眼睛里笑得弯弯,看起来很是高兴。 毕竟等了十几日,实在难熬得很,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了,自然要待久一些。 纪颜宁听到他轻轻的笑意,伸出手肘在他的腹部轻轻顶了一下,说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高兴你回来了。”容澈说道,“我总算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什么滋味了。” 马匹一直往前跑,想到纪颜宁大概会觉得不适,容澈便渐渐放缓了速度,让马缓缓得往前,倒是也不着急了。 容澈又问道:“那媳妇有没有想我?” 纪颜宁摇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村子里就是给他们治病,观察他们的病情,哪里空闲来想你?要不是你过来,我早就忘记你是谁了。”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容澈甚是委屈,轻叹了一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纪颜宁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听着他的叹息声,倒是能想象出来,他现在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容澈又道:“没事,日后我天天都在你身边,这样一来你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我的。”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沉吟片刻,说道:“天天都在身边,就算是长得再好看的人都会腻的吧?” 这话一出,容澈声音里带着委屈:“难道媳妇嫌弃我日后人老珠黄,就不爱我了吗?” 纪颜宁想了想:“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 “你敢!”容澈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捏,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威胁,“你若是敢找其他男人,我就把他们全都废了,毁了他们的脸。” 纪颜宁被她这么一捏,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回头轻瞪了一眼他:“不要乱碰。” 容澈却是无辜道:“我没有乱碰啊。” 说着又在她的腰间捏了一下。 “容澈,你给我滚下去!” “不要嘛。” 两人很快就回了到了瞋州城。 此时的瞋州城门大开,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般戒严了,不过进城仍需要仍真检查,城门口还有大夫,病者就得好好检查才能放行。 倒是没有刚来瞋州市那股阴郁了。 纪颜宁回了宅子里,终于好好的洗了澡,累得有些不想动弹了,刚躺下就已经睡着了。 坐马车的珍珠这才随着其他人慢慢地进了城里。 容澈走进了房间,见她睡得有些沉,便坐在了床边,看着她有些瘦削的脸,有些心疼。 尽管她平日看起来很是冷清,她总觉得自己是个恶人,但是他很清楚,她的心有多软,常常为了旁人而不顾自己。 其实纪颜宁不知道的是,容澈一直都在疫病村子附近,就生怕会发生意外。 晚上的时候偶尔会去看看她,但是怕她知道,所以什么都不说。 珍珠回来好好洗澡收拾了一番,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似的,但是一想到今日死的那些人,又觉得反胃不已。 王爷让她好好休息,大小姐那边会有人照顾的,所以她吃了些东西,就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纪颜宁是被饿醒的。 “珍珠。”她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只觉得脑子有些沉,眼皮有些重。 容澈上前,走到她的床边,问道:“醒了?” 纪颜宁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容澈见她醒了,便吩咐人送些清淡的吃食过来,自己上前说道:“珍珠刚回来不久,我让她去休息了。你还没吃东西,是不是饿坏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却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容澈见她脸色不好,伸出手来在她的脑袋上探了一下,这才发现她的额头发烫得很。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先躺着,我让人去喊太医。” 纪颜宁没有反驳,她确实觉得很累。 也没有力气想要多说话了。 在疫病村子里那么久,就怕自己也不小心染上疫病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过好在她把方子给留下了。 她睡得模模糊糊,就看见有人进来了,但是因为太累,跟着睁不开眼睛,就只能看见似乎是个女子的身影。 纪颜宁睡得很沉,脑子很乱,也做了很多的梦。 以往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大部分都是那个应家被查抄的晚上,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她梦到了和母亲一同学医术,喜欢跟在外祖父的身边听着他细细地和自己讲解着草药和病理。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后来的手段,没有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地往自己的身边凑,所以她是怀念那段时光的。 外祖父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医术高超,却从来不恃才傲物。 只是这般出色的人,却落得了那般的下场,她的心有些发疼。 看着躺在床上的纪颜宁紧皱着眉头,容澈脸色沉重,伸出手将她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 她向来都是脆弱得很。 似乎感觉到容澈的存在,纪颜宁睫毛轻轻颤动,不一会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容澈的脸。 容澈伸出手来又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见她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容澈这般小心翼翼和关切的模样,纪颜宁的眼眶有些发红,缓缓地伸出了手。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纪颜宁笑了,说道:“我没事。” 起码,还有人真心对她。 旁边有人走了过来,说道:“高热已经退了,不是疫病你不用担心。” 听到旁边女子的声音,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她,这才看见了楼鸢。 “你怎么在这里?”纪颜宁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楼鸢。 此时的楼鸢和纪颜宁上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多,起码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皮肤也不再是那种透白的感觉,倒是更正常了些许。 “只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楼鸢说道,“瞋州疫病爆发,情况严重,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纪颜宁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哦,那你来晚了。” 正文 第634章 选择罢了 早就料到了纪颜宁的态度,楼鸢倒是没有多失望。 她说道:“要不是容邬拦着,我早就过来了。” 纪颜宁听着她的话,抬起了眸子,看向了她:“你和容邬和好了?” 楼鸢听到纪颜宁这么问,眸子微闪,点了点头,微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纪颜宁倒是没有想象中那般出言讽刺亦或是冷眼相对,她很平静,说道:“这样。”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容澈也没有打算出言打破这个局面。 是珍珠端着食物进来的时候,这才恢复了些许。 纪颜宁半坐起来,她的脑子还有些晕乎,本就不想再多说话。 楼鸢有她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也不想去干涉什么。 容邬当初跟着容嶙将应家和楼家害得那么惨,就算这不是他的初衷,纪颜宁也不可能会原谅他。 但是楼鸢和他是有夫妻之情的,即便是这样的仇恨,大概也挡不住这些。 纪颜宁在想着,要是某一天容澈也做出了和容邬一样的抉择,难道自己会选择原谅吗? 容澈端起了一碗瘦肉粥,轻轻地舀起一勺,吹了吹,放到了她的嘴边。 纪颜宁张嘴,吃了下去。 楼鸢在一旁说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其他的病者。” 她说着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 纪颜宁的眼睛始终都没有抬起。 容澈又给她喂了两口,说道:“你的病是她治好的。” “嗯,我知道。”纪颜宁说道,“她是楼家的人,医术自然不会差。” 容澈说道:“你不希望她和沥郡王在一起?” 纪颜宁摇头,说道:“她的事情与我无关,这是她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再去干涉。” 容澈没有继续问下去,纪颜宁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纪颜宁将他手中的瘦肉粥喝下了半碗,就摇了摇头,没有了胃口。 她说道:“楼鸢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若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像楼鸢那样原谅你的。” 容澈听着她这么说,苦笑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也知道容邬当年是迫不得已。 当时的情况,若是容邬反抗,根本也不可能落下什么好下场,容邬救不了楼家的人,只能偷偷保住楼鸢而已。 纪颜宁又休养了两日,天气是越发的冷了起来。 瞋州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就连长河附近其他的州郡三皇子都巡视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赈灾用的是宝昌记的银钱和粮食,所以倒是给宝昌记打出了一个好名声,周围百姓知道她来瞋州,送了不少的东西感谢她。 纪颜宁的医术是瞒不住的了。 她知道,皇帝大概也不想继续留着自己这条命了。 所以为了避免危险,她打算和三皇子的队伍一同回长安,只是还要再等两日。 当初被纪颜宁随手救回来的那对姐妹上前给纪颜宁行礼。 在宅子里这些日子,她们吃穿用度都不差,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二丫给纪颜宁庄重地磕了头。 纪颜宁道:“不用谢,我花钱买了你们而已,日后你们姐妹就留在我的身边伺候就行。名字还是得改改。” 姐妹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说道:“请小姐赐名。” 纪颜宁沉思片刻,说道:“姐姐叫紫笙,妹妹叫紫萝,可好?” 姐妹两人连忙道:“多谢小姐赐名。” 纪颜宁微微一笑,倒是让她们下去了。 这几天她们跟着珍珠倒是学了不少的规矩,倒是能留在纪颜宁身边做些事情。 纪颜宁身体好了些许,容澈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冬日一来,就显得有些冷了,微风过处,让人脸颊有些发红。 容澈从珍珠的手上接过了斗篷,披在了纪颜宁的身上。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他,说道:“我不冷。” 容澈道:“我看着挺冷的。” 纪颜宁苦笑,倒是没有再反驳他,只能任由他给自己系上了带子。 两个人走上了小阁楼,将府中景色看得清楚不少。 只是没多久,纪颜宁又看得了熟人,是楼鸢和容邬,正朝着他们亭子的方向而来。 容邬拄着拐杖,由楼鸢搀扶着,缓缓上了阶梯。 纪颜宁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见纪颜宁,容邬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微微颔首,像是见过几面但又不熟的人相互见礼。 倒是容澈开口道:“堂哥。” 容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还以为你去帮容祁处理事情了。” 容澈说道:“他手下的人多,用不着我来。” 容祁来瞋州处理事情,确实带了些许的人手过来,现在新任的瞋州知府已经上任,更是轻松了不少,容澈自然是不想往前凑的。 虽然他跟皇帝上的折子是过来帮容祁处理瞋州的事情,但是自从来了瞋州,倒是没见他沾手过什么事情。 容邬轻笑,倒是没说什么。 纪颜宁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眸子有些清冷。 楼鸢坐在了她的对面,说道:“你的病刚好,在阁楼里吹风也不怕又染风寒。” 纪颜宁倒是无所谓道:“无妨,我自己有药。” 楼鸢又问道:“你在长安过得可好?” 纪颜宁看向了她,说道:“虽然比不得你,但是还说得过去。” 楼鸢说道:“这次瘟疫来势汹汹,太医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你还是来了这里。” 纪颜宁垂眸,没有接她的话。 她是想要报仇不假,可是在楼鸢的心里,自己到瞋州就那么不可思议吗? 楼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在意,我是想说,你在长安应该脱不开身才是。听闻你手下的宝昌记捐了不少的钱。” 纪颜宁语气淡淡:“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这回轮到楼鸢沉默下来。 容邬说道:“应家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 纪颜宁语气淡淡,看不出来她此刻是喜是怒,说道:“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我上次没有杀成你,日后也不会再对你动手,你不必过来再说什么。” 楼鸢垂眸:“你一定会我很失望吧?” 其实她当初也很纠结,可是她也知道容邬为了自己付出很多,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她不想再这样下去。 她想要远离,可是容邬又怎么可能会放手呢? 可是纪颜宁已经废了容邬的腿,要惩罚的也已经惩罚过了。 纪颜宁说道:“没有。我恨的是我自己,失望的也只有我自己,与你无关。” 她的态度很是冷淡,楼鸢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楼鸢正想要说什么,可是纪颜宁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容嶙已经盯上了我,你若是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日后就不要再过来和我接触了。”纪颜宁开口说道,“若是被他知道,可不会手下留情。” 楼鸢瞳孔微睁,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纪颜宁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她站了起来,随即离开了阁楼,走下了楼梯。 容澈跟着纪颜宁走了上前。 此时的阁楼上只剩下了楼鸢和容邬。 楼鸢说道:“是我太没用了。” 容邬听着楼鸢的话,摇了摇头:“不是,你这样就很好。她没有怪你,她自己也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的,连我都做不到。” 应采薇那样的人,天生聪慧,又被应家和楼家这样的大世家倾力培养,原本就在众人之上。 她是高傲的,也是孤独的。 不过好在,她有容澈。 楼鸢垂眸道:“可是容嶙要杀她,我却无能为力去保护她。” 容邬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人看着的,若是有必要,会暗中相助。” 楼鸢看着容邬,问道:“你就不恨她打断了你的腿?” “若非她打断了我的腿,你也不能回到我的身边。”容邬说道,“而且一条腿和一条命想比,我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楼鸢见他这般乐观,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许。 纪颜宁和容澈从阁楼里下来,倒是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便打算自己的院子。 容澈告诉她,莱州那边,沥郡王府的事情已经由沥郡王世子容方玉全权接手了,容邬倒是闲的自在,什么都不用管,所以才和楼鸢出来。 因为之前沥郡妃的死,所以容方玉的婚期等了一年,等过了年不久,便是他和莺儿的婚礼了。 纪颜宁倒是有些想念莺儿了。 想来那丫头应该是不可能让自己受苦的。 还未走到院子里,一个小厮走了过来,上前行了礼,正想要说什么,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纪颜宁的心口刺了过去。 纪颜宁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在她身旁的容澈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杀意,一脚就将人踹倒在地上。 刺客正想爬起来,袁武已经扑了过来,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处,让他动弹不得。 眼看刺杀无望,那人有些不甘心地看向了纪颜宁,口中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死了过去,没有了气息,一看就知道是服毒而亡。 纪颜宁皱眉,这回的刺客竟然是死士。 正文 第635章 少北回来 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刺客,纪颜宁的眸子微沉。 容嶙就这般等不及要取自己的性命了吗? 还是因为他太过心虚,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纪颜宁给杀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回长安之后,只怕是更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了。 皇帝要杀人,借口多的是,随便找一个违背圣意就能将纪颜宁给捏死了。 “别怕。”容澈看见纪颜宁脸色凝重的模样,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眸子里却是明亮了不少,说道:“我走到这一步,就不会害怕。” 如今苏凝雪死了,二皇子入了天牢,彻底失去了希望,而当年跟着容嶙一切针对楼家和应家的那些得力大臣,基本被纪颜宁给清楚了个干净。 还有容嶙。 这个罪魁祸首。 他都没死,自己怎么可能会害怕,会后退呢? 容澈让人将尸体带了下去,让手下的人彻查此事,而且将宅子里的人都认真的检查一遍。 他可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三皇子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匆匆赶了过来。 不过三皇子并不知道纪颜宁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派刺客来屡次要取纪颜宁性命的正是他的父皇,只是让宅子里的人提高警惕。 这回纪颜宁治好了疫病,瞋州城的百姓对她是感激不已,又有其他的官员在,她一身医术的事情是瞒不过去了。 不过既然容嶙已经知道,她也就不在乎了。 倒是楼鸢知道有死士刺杀纪颜宁,担心不已,但是她说不出口让纪颜宁不要报仇这样的话来。 纪颜宁从前就是一个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而且重情义,这样的仇恨,她是不可能忘记,更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放下的。 在瞋州停留的日子已经够多了,纪颜宁和容澈随着三皇子的队伍一同往长安方向回去。 只是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满城的百姓几乎都来送行了。 来送三皇子的,来送纪大夫的,毕竟是他们将瞋州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纪颜宁抬眸看了一眼道路两旁的送行的百姓们,突然想到外祖父,眉眼之中染上了一丝的温和,踩着矮凳继续上了马车。 楼鸢看着纪颜宁的队伍远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当初了些许的寒意,这才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有三皇子的人马在,暗中打算寻找机会行刺的杀手没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时候一动手就被发现了。 一路上纪颜宁倒是没有多担心。 没多久就在一个下雪天到达了长安。 这是这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不算很大,只是那飘扬的雪花落下的时候带着些许的寒意,纪颜宁有些怅然。 在入城之后,容澈便送纪颜宁回了柳府。 正好是休沐日,纪琅不用去书院,听到纪颜宁回来的消息,便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出了府门口等候着。 纪颜宁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纪琅迎了上前。 “姐姐!”纪琅上前,看见纪颜宁,心情大好。 纪颜宁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这才两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纪琅年纪还小,长得也快。 容澈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纪琅又老实地喊了一声:“王爷。” “我和你姐姐这回都给你带了礼物,待会让锦鹤带给你看看喜不喜欢。”容澈说道。 纪琅眉眼之间染上了笑意,说道:“只要是姐姐和王爷送的,我都喜欢。” “好了,外面冷得很,先回去吧。”纪颜宁说道,又看向了容澈,和他道别之后便带着纪琅进了柳府。 容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纪颜宁的这一路上兴致不高,他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因为皇帝的事情。 赶路辛苦,他也不打算让她太过分心了。 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 纪颜宁回了柳府,柳牧和安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上次纪颜宁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这回真的在两个月之内回来了,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听闻纪颜宁治好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比疫病,倒是让柳牧和安氏觉得惊讶得很。 纪颜宁只是解释为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对的方子而已。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纪颜宁为对付瘟疫贡献了不少,所以在三皇子的请示之下,获得了皇帝的不少赏赐。 看着堆在院子里的各种东西,纪颜宁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可不想碰皇帝送来的东西,尽管她也知道皇帝不会做得这般明显,明显到在赏赐上动手脚。 她挑了些许分给了柳牧和安氏,还有两个表哥以及纪琅,剩下的便让人锁进了库房里,连动都没有动。 现在纪颜宁是名声大噪,听闻她医术了得,不少世家夫人都求上来,想要纪颜宁给她们诊治,不过都被纪颜宁给拒之门外了。 她替人看病全看心情,不是什么人都会答应的。 纪颜宁一下子拒绝了不少的帖子,倒是有人暗地里在传她恃才傲物,懂得一点医术就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连许多夫人的面子都不给。 纪颜宁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消息的,不过却是一笑而过。 既然身体不适,她们府上又不是没有府医,再不济也可以去找太医治疗,非要抓着她来看病是几个意思? 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没有那些兴趣成为一群人呼来喝去的对象。 倒是容澈,有一次一个夫人逼得纪颜宁紧了,还说纪颜宁见死不救,说她身患重病,纪颜宁都不肯施以援手,实在是冷漠得很。 容澈第二日就给那夫人送了一口棺材过去。 既然已经身患重病,自然是不能冷漠以待,这不就体贴得给她送了一口棺材吗? 原本只是小病的那位夫人,被容澈这举动气得吐血,是彻底的病了。 纪颜宁听着紫玉说着外面的去趣事,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愉悦不少。 紫玉说道:“她觉得自己是二品诰命夫人就可以对大小姐呼来喝去的,真是可笑得很,真想去瞧瞧她看到棺材时候的脸色。” 说起这个紫玉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王爷这气人的本事可不小。 纪颜宁说道:“这样的事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王爷还不是为了给大小姐出口气?”紫玉说道。 她觉得王爷对小姐真的是太好了。 纪颜宁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再说其他。 主仆两人正在说着话,安氏已经走进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纪颜宁起身迎了上前:“舅母怎么过来了?” 安氏说道:“皇后送来的帖子,说是过两日宫宴让你也一起去,应该是皇上的意思,毕竟你这次立了大功,这样的场合也是该去见识见识的。” 纪颜宁接过了她手上的烫金帖子,打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安氏说道:“你如今是暄王的未婚妻,日后嫁入暄王府,要学的东西不少,要接触的人也不少,有些人还是别得罪得太狠了。” 听着安氏这话,纪颜宁知道她这是听说了容澈因为自己给别人送棺材的事情了。 纪颜宁笑道:“舅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安氏道:“你有分寸最好。对了,听着那送帖子来的宫人说,这场宫宴皇后应该会让人表演才艺,不管会不会让你表演,先准备着总是不错的。” 纪颜宁颔首:“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安氏又和纪颜宁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纪颜宁看着自己手中的烫金帖子,眸子微动。 如今朝中不少人谏言立三皇子为太子,就算是皇帝不想那么快立储君,在众臣的催促和二皇子谋逆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应该会应下来。 袁武走了上前,禀报道:“大小姐,侯爷传回来的信。” 纪颜宁回过神来,将信件接了过来,展开。 萧少北说,他再过些几日就回来了,在过年之前,那应该快了。 纪颜宁看了信,便将信纸撕碎了扔在了一旁的纸篓里。 萧少北回来,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萧疾风死的真相了。 纪颜宁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敲打着桌子,正在沉思着什么。 厉霄云她一定是要除去的,毕竟他太听皇帝的话了。 之前翟太尉谋逆的时候,有一部分士兵是巡卫营的,巡卫营的一个副将乃是翟太尉一手安插进去的,不过事情出在巡卫营,皇帝对厉霄云的信任自然少了些许。 加上厉霄云中了纪颜宁下的毒,武功大不如前,现在皇帝刺杀纪颜宁的人,不是巡卫营的,而是金吾卫。 珍珠走了上前,对纪颜宁行礼。 “大小姐,我爹爹和娘亲明日就到长安了,可否准我两日的假。”珍珠看着纪颜宁,开口问道。 赛掌柜夫妇快到长安的消息纪颜宁也是清楚的,当初就是纪颜宁让人来长安的。 听到珍珠这么一问,她说道:“你爹娘也许久没见你了,多陪陪他们,如今用紫笙和紫萝在,我的身边也不缺人。” 纪颜宁这话,却让珍珠有些忧心地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这是不让我再过来了吗?”珍珠问道。 正文 第636章 宫中赴宴 看见她面上失落的神色,纪颜宁倒是笑了。 “你若是要过来,自然是可以的,毕竟你的天赋不错,可以再跟着我学些医术。”纪颜宁说道,“不过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给你定亲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这事得看你父母的意思。” 提到定亲这件事,珍珠的脸色微微泛红,可是又有些纠结。 但是纠结现在也不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只能点头,然后收拾东西回了自己买下的小宅子。 她跟在纪颜宁身边,吃穿不愁,月银也多,攒着攒着能有不少积蓄,而且又有爹爹给的钱,所以珍珠便在长安买了一处不大的宅子,想着等爹爹河娘亲来到长安,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因为爹爹要来长安的事情早就和纪颜宁敲定了,所以珍珠的宅子也准备了一些时日,让人打扫清理过后,便将东西都搬了过来,又去牙婆那里买了两个干活利索的下人,这宅子里算是有人气了。 珍珠这才刚走没多久,柳长源便过了纪颜宁的院子。 看着院子里新来的两个丫鬟紫笙和紫萝,似乎不用多久就已经学会了规矩,而且这姐妹俩倒是安分,也不喜生事。 他这才想起来这些日子是好久没看见珍珠了。 “珍珠?”纪颜宁听着柳长源突然问起了珍珠,脸色有些疑惑,“你找她做甚?上次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吗?” 那件事已经过了许久了,不过纪颜宁觉得珍珠应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珍珠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柳长源听到纪颜宁这么问,讪笑一声,说道:“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想着你这里的丫鬟不多,珍珠又懂医术,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倒是不错。” 纪颜宁听着柳长源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她也不瞒着柳长源,说道:“珍珠的父母已经快来长安了,日后便在长安定居了,所以她自然不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当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更何况她年纪不小了,向来赛掌柜夫妇应该想要给她找一门合适的婚事的。” 柳长源听着纪颜宁这么说,眸子微动,开口道:“你不是说珍珠的父母之前都是在江州吗?他们对长安不熟,也没有太多的熟人,怎么给珍珠寻亲事?” 纪颜宁说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之前调查过,所以让人列出过一些合适的人家,等到赛掌柜他们过来,可以慢慢挑选。” 柳长源的眸子里有些失落。 虽然很少,不过还是被纪颜宁给敏锐的察觉到了。 “三表哥似乎对珍珠的事情格外的上心?”纪颜宁试探性地问道。 柳长源看见纪颜宁这副模样,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罢了。” 纪颜宁见他心虚的模样,只是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表哥明年就要下场参加春闱科考了,如今准备得如何了?” 柳长源说道:“还行吧,进士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纪颜宁道:“我相信以表哥的能力,考个进士还是可以的。” “借表妹吉言,那我先回去了。”柳长源说道,“不过是忙里偷闲,回去还要温书。” 纪颜宁点了点头,起身相送。 看着柳长源离开的背影,纪颜宁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看了看旁边的紫玉,问道:“紫玉,你是不是也觉得三表哥似乎对珍珠有些上心?” 紫玉听着纪颜宁的话,瞪大了眼睛,突然想了想,似乎不无道理。 她惊讶道:“大小姐,你是说,三少爷喜欢珍珠?” 纪颜宁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不过这样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我也不想干涉太多,若是表哥真的喜欢珍珠,应该不会无动于衷,也不会坐以待毙才是。” 紫玉突然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一副十分八卦的模样。 “上次珍珠还在跟我抱怨三少爷呢,不过听起来字里话间的倒没有责怪三少爷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紫玉说道,“我找个机会问问就是。” 听着紫玉的话,纪颜宁倒是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没什么动静,我们就不掺和了,更何况三表哥再过几个月就下场了,莫要让他分心了。” 原本还想着要继续八卦的紫玉被纪颜宁这么一说,倒是老实了下来。 不过本来要回自己院子里温书的柳长源,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看了许久,只是翻了两页而已。 等到小厮端茶过来,这才回过神来。 柳长源看着自己的小厮,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着珍珠的事情。 “你去打听一下,表妹院子里的珍珠姑娘搬出去了,你找找她现在住在哪里?”柳长源吩咐自己的小厮。 那小厮听到柳长源这么一说,虽然疑惑,但仍是按着他的命令去办事了。 柳长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却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很想知道珍珠的消息。 若是不派人打探一下,他觉得自己今天是真的看不下书了。 纪颜宁并不知道这些。 正如纪颜宁所猜测的那般,容嶙果然没多久就颁布了圣旨,立三皇子为太子。 毕竟这次三皇子在瞋州赈灾,功劳不小,收获了不少的民心民意,比起剩下的其他皇子,实在是要杰出太多了,朝着一边倒,几乎都支持三皇子为太子。 圣旨颁布下来,许多大臣倒是安心下来。 皇后却是没有多高兴。 毕竟在她的眼里,若不是二皇子突然起兵造反,让皇上有所忧虑,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妥协了? 不过年关将近,太子册封仪式要到年后才能举行了。 转眼就到了宫宴的日子,纪颜宁身上有品级,这次又在瞋州立了功,能入宫宴倒是合情合理。 这次的宫宴是今年最后一次偏大型的宫宴了,毕竟大年三十的宫宴只有皇族才能参加,这次却是有不少品级高的官员和皇亲国戚。 纪颜宁身为县主,默默坐在自己的角落里,倒是显得安分守己。 容澈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正在默默吃着糕点的纪颜宁,眸子里有些温柔。 他们的位置在斜对面,所以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宫宴这样的场合,纪颜宁自然不会陌生,就算是没有人在身边她也泰然自若。 众人的目光都在歌舞表演上,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存在感如此低的她身上。 只是容嶙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她的身上看过来,却是让她觉得烦得很。 反正如今容祁已经是太子了,只要杀了容嶙,太子就顺理成章地城了新一任皇帝,自然没有太大的威胁。 然而想要刺杀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心心念念想要造反却无疾而终了。 自己连靠近容嶙都做不到,更别说想要杀了他了。 参加宫宴也是要搜身的,身边不能带匕首冰刃,她袖子里的银针自然不能被发现,所以没有带过来。 难道要拔下自己头上有毒的簪子去刺杀皇帝吗?她可还没有蠢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当她看着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却不能杀他的时候,纪颜宁选择无视。 只是那容嶙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让纪颜宁觉得有些无视不了,干脆就迎上了容嶙的目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就算是她很想应采薇,那也只能说是像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她就是应采薇,所以她不怕被识破身份。 容嶙想要杀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和应采薇像,让他觉得惶恐而已。 一曲停下,在中间的舞姬们纷纷低着头退了下去。 皇帝却是开口道:“这次长河赈灾,太子出力不少,不过朕也知道丛溪县主以身犯险,这才治好了疫病。” 听到皇帝提及自己的名字,纪颜宁只能起身,微微福了礼,说道:“皇上过誉了,臣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是皇上福泽延绵,让天佑大魏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是语气轻柔,听不出来是她话语之间的嘲讽。 皇帝微微挑眉,听着纪颜宁的话,似乎是觉得很受用。 若是应采薇的话,定然是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他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丛溪县主还真是谦虚得很,若不是有太子的禀报,朕大抵也不相信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医术。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这个问题纪颜宁早就被问过了许多次,她自然是熟悉得很。 “回皇上,臣女从小便体弱,常常吃药,都说久病成良医,和大夫接触得多了,自然对医术有了不少的兴趣。”纪颜宁缓缓地说道,“家中父母从来不拘着臣女,所以从小便看了不少的医书,略懂皮毛而已,这次疫病的事情也是误打误撞。” 她的语气很是轻柔,说话清晰有条理,倒不像是不经常进宫的人。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这样的气度可不是小门小户能够培养出来的。 即便是一些品级高的贵女,看到皇帝的时候,心里还是害怕得很的。 正文 第637章 舞剑表演 纪颜宁感觉到有许多目光朝着她看过来,不过她的背仍是挺直地站着,仿佛根本不在乎似的。 许多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丛溪县主,可不是想象之中的那般由暄王护着。 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容嶙突然笑了起来,对纪颜宁说道:“丛溪县主倒是谦虚得很,不过对于你的事情,在座不少人都还不太了解,日后便是暄王妃了,总要让大家熟悉熟悉,可有什么才艺?” 他是知道的,纪颜宁此人,平日里性情清冷,做事并不算太高调,但是也绝不吃亏,有人嘲笑她,她便用实力说话。 按照他的调查,纪颜宁的琴棋书画似乎样样精通,书画也就罢了,毕竟能拿到她手迹的不多,但是琴艺和棋艺却是有不少人领略过的。 正如应采薇那般,她是出色的。 纪颜宁听着皇帝的话,微微颔首,说道:“臣女并没有特别拿手的,但是陛下开口,自然不能拒了,不如臣女表演舞剑如何?” 听着纪颜宁说要表演的才艺是舞剑,皇帝微微一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丛溪县主会舞剑?”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会一些,但算不得精通,希望大家可不要笑话我才是。” 容祁听着纪颜宁的话,很是捧场的说道:“纪姑娘能表演才艺,已然不错,自然是不会笑话你的。” 有了太子的这话,其他人就算是想要再说些什么话,也得斟酌点了。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福利退下去换衣服。 皇帝眸子微沉,毕竟他的记忆里,应采薇是不会舞剑的。 倒是和应采薇还是有区别的,他心中暗道。 其实舞剑是纪颜宁后来才学的,她会比寻常人早起练箭,后来为了自保也跟着袁武开始学些防身的武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 舞剑就在这个基础之上学的。 等纪颜宁换好衣服出来,她的手中已经拿着一把软剑了。 众人的眼前一亮。 只见纪颜宁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舞裙,脸上的妆容也比刚才浓了些许,双眸流转,看得众人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纪颜宁这副皮囊是上好的,稍稍打扮便让人挪不开眼睛了。 看着在场的人目光定定的望向纪颜宁,容澈的脸色黑了起来。 若是她拒绝表演才艺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是随便表演琴艺也无妨,这般明艳的纪颜宁出现在其他的人眼里,容澈只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的王妃,只能他自己看。 下次不会让她再在众人面前表演才艺了! 纪颜宁不知道容澈心中在想的事情,只是站在正厅中间,等到琴声鼓声响起,这才踩点开始动了起来。 她舞剑之中力度不大,又因为是软件,所以舞动的时候看起来体态优美,又有着一种豪气壮志在其中,那双坚毅的眸子,利落的动作,潇洒之极。 随着鼓声和琴声的急剧变化转折,她没有丝毫的窘迫,反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锵——” 最后一个鼓声落下,众人心中一跳,仿佛置身于刺激的战场之中,纪颜宁轻轻一挥手中的剑,直接对准了主位上的皇帝,她的眸子里,杀意尽显! 皇帝看着纪颜宁的眼神,心跳猛然加速,那双眼睛里的杀意让他感觉到惶恐不安。 他刚想大喊禁军,可是就在一瞬间,站在正厅之中的纪颜宁微微一笑,已经将手中的软剑给收了回来。 她落落大方地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整个正厅上一片寂静,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刚才在声音还有她舞剑的身影,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容澈带头轻轻鼓起了掌,言笑晏晏地看着纪颜宁。 听到鼓掌的声音,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跟着容澈一起鼓掌。 不得不说,这才艺还真是让人难忘得很。 皇帝的背后已经有些发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才纪颜宁那样的凶狠的眼神,他心中是畏惧的。 那样子的纪颜宁,像是要把自己给碎尸万段一般,他很怀疑,刚才的她是不是恨不得冲上来将自己一剑给刺死了。 可是那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她并没有这么做。 “好。”半响皇帝这才开口道,“没想到丛溪县主才艺卓绝,倒是让朕一饱眼福。” 纪颜宁眼眸弯弯,听到皇帝的夸奖,说道:“陛下谬赞了。” 皇帝又说道:“刚才你的神态很是不错,朕还差点以为这皇宫里进了刺客呢!” 容澈在一旁说道:“刺客哪有颜宁好看。” 听着容澈的话,皇帝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护起你未来的王妃了。” 听着皇帝的话,其他的人也渐渐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又恢复了起来。 不过众人看着纪颜宁,只是暗叹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小姑娘竟是如此了得。 “有赏!”皇帝开口说道,“前些日子东海进贡了一株血珊瑚,朕瞧着不错,是姑娘家应该会喜欢的东西,赏你了。” 纪颜宁微微福礼,说道:“多谢皇上。” 她低着头,皮笑肉不笑。 然后就缓缓地往后退了下去。 有了纪颜宁这个表演才艺的开头,皇后也随意指了两名姑娘出来表演才艺。 不过她们都中规中矩的,倒是没有多少新意。 宫女将纪颜宁带去了刚才的换衣室里,她正打算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却发现自己刚才换下来的衣服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纪颜宁微微蹙起了眉头,伸手示意紫玉停住脚步,然后拿起刚才的衣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布料,微微皱眉。 “怎么了?”紫玉有些不解地问道。 纪颜宁说道:“没什么,去把我备用的衣服拿过来。” 紫玉听着纪颜宁的命令,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按着纪颜宁的吩咐去办事,很快就将备用的衣服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那衣服放着箱子里,倒是没人动过,纪颜宁检查了一下,便换了上去,然后将之前换下来的衣服都让人给收拾好了。 她觉得有人在她的衣服里动了手脚。 至于是谁动的手脚,纪颜宁觉得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用去猜。 容嶙现在是越来越看自己不顺眼了,自然要小心为上。 他想杀自己,可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动手,不然落个暴君的名声可就不好了,自然想要暗中收拾自己。 在来回瞋州的路上,纪颜宁可没少受教训。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想要取了自己这条命呢。 不过,现在纪颜宁满心戒备,怕他是要失望了。 纪颜宁换好了衣服,又回到了席间。 她动静很小,并不显眼,不过皇帝却是瞥了一眼过来,面色有些不好。 众人不知道为何皇帝就突然变了脸色,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真是怕自己触了皇帝的霉头,不敢多言。 于是这次的宫宴就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之中度过了。 众人散去,天色不早,容澈和纪颜宁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往柳府的方向而去。 “只怕容嶙今晚要做噩梦了。”纪颜宁眸子微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刚才舞剑的时候在袖子里撒了药粉,那药粉并不算有毒,不过情绪波动太大的话,反倒是会让意识更加的衰弱,睡下便有梦魇。 看不得他好过,纪颜宁就是想让他慢慢地受尽折磨。 容澈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刚才他差点就要叫禁军将你拿下了。” 纪颜宁却是笑道:“我自然有分寸,在宴会上刺杀,相当于自寻死路,我才不会那么傻。” “嗯。”容澈轻声附和道,“我的媳妇不傻,聪明着呢。”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澈,问道:“若是刚才,皇帝直接让禁军把我拿下,该怎么办呢?” 容澈笑道:“自然是要把你救下,牢里那么黑,不适合你住。”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轻笑出来。 “难不成你要和皇帝对抗?”纪颜宁挑眉看向了他。 容澈倒是没有犹豫,说道:“如果他敢这般动你的话。当然,现在我已经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了,我和我媳妇是一伙的。” 他俯身在纪颜宁的耳畔说话,声音很低,温热的气息就呼在她的脸庞上,她的耳尖悄悄得红了。 外面的风很大,雪也一直默默地飘扬着,马车里安静得很,就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 纪颜宁伸出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容澈身体猛然颤了一下。 她轻笑起来,低声哼了一声:“叫你敢欺负我。” 容澈没想到自家媳妇会呲牙必报,可是心中像是被软绵绵的爪子抓过一样,痒痒的。 他伸手将纪颜宁揽入怀中,然后低头咬在她的唇上,像是一道美味的点心,一点一点的吞噬。 明明是严寒的冬日,马车里的小炉子散发的热气却像是要把马车厢里燃起来了一般。 直到纪颜宁觉得快要呼吸不上了,容澈这才放过了她,只是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容澈心中再一次叹气,怎么离成亲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啊。 正文 第638章 皇帝梦魇 纪颜宁回到了柳府,将刚才在宫里换下的那套衣服细细检查了一遍,上面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因为那毒药无色无味的,若是不细心点就很难发现。 将药粉撒在衣服上,若是纪颜宁真的穿了那衣服,只怕身上的皮肤就会开始起红疹并且会溃烂。 纪颜宁将那衣服让紫玉拿出去扔了。 紫玉看着纪颜宁的脸色也知道那件衣服是被人动了手脚的,不解地问道:“若是这衣服真的有问题,小姐为何不留下来当个证据,也好查查到底谁在暗中想要伤害小姐。” 听着紫玉的话,纪颜宁却是不在意地说道:“事情出在宫里,你觉得我能继续查下去吗?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我又何必去触这个眉头。” 紫玉自然是不知道纪颜宁的事情的,更是不知道下毒的人是皇帝。 若是知道,她定然说不出这番话来。 只是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只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次去赴宴的非富即贵,确实招惹不得。” 纪颜宁没有说话,眸子里却有些发沉。 以前她并没有太多的顾忌,一心只是想要容嶙死,想要报复容嶙。 毕竟自己的至亲都死在了容嶙的手里,这样的仇恨和怨气,她咽不下。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若是轻举妄动,只会拖累更多的人,柳家的人,还有纪琅,还有宝昌记。 所以她不仅仅是自己,背后站着太多的人,想要报仇,只能选一个最佳的方法。 皇帝果然做了噩梦。 半夜的时候被梦魇吓醒,他的背已经满是汗渍,额头上也有些冒冷汗,呼吸急促。 看着这空荡荡的寝殿,皇帝觉得有些害怕。 他梦到了纪颜宁,那个舞剑的时候的她,眼神锐利无比,拿着一把剑,冲着自己刺过来,她的那张脸也变成了应采薇的脸。 当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他听到应采薇开口说道:“容嶙,我回来报仇了。” 他吓得就跳醒了。 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他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如今手握大权,掌人生死,他也不曾后悔过当初的做法。 因为只有那么做,他才能走到今天,才能登上这个皇位。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在无数个夜里,他还是会心虚,特别是应采薇临死前看着自己的那愤恨的眼神。 她是天之骄女,连先帝都对她称赞有加。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人面子,就连自己也黯然失色。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继续留着呢? 他告诉自己不后悔,在皇族里,谁都手上没有血腥呢?可是他心底还是害怕的。 他是真龙天子啊,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纪颜宁不应该留着的,可是她命硬,派出去杀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了,像是怎么都杀不死的怪物。 当初应采薇也是死透了的,然而她似乎还在缠着自己,像是阴魂不散似的。 “皇上,您醒了?”守在寝殿里的太监听到了动静,急忙上前,来到了龙榻前,“不要奴才伺候吗?” 皇帝的眸子幽深,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只是幽幽地开口说道:“不用。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这会儿刚到卯时。”太监如实回答道。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无力的感觉。 可是他明明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还有很长的路。 他觉得是时候要想想办法了。 萧少北在过年的前两天终于回到了长安。 其实很多人是不理解的。 毕竟如今整个定北侯府只有萧少北一个主子了,他去哪里都是冷冷清清的,还不如留在北境。 从前就算是萧疾风还活着的时候,很多次过年也是在北疆过的。 不过萧少北这个人自从他父亲死后就性情大变,不少人对他是敬而远之,即便是猜不透,也不敢擅自去打探。 纪颜宁却是让人将定北侯府收拾得不错。 听到萧少北回来的消息,纪颜宁自然是开心不已,许久没见到萧少北了,虽然时不时会有消息传回来,但还是会担心。 不过这次纪颜宁是出不去了,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继续暗中派人盯着自己,若是他去了定北侯府,只怕更是让皇帝怒不可遏,更加想要杀了自己和萧少北。 因为快要过年了,长安城的气氛很是不错,到处都是大红色的灯笼绸缎,各种买年货的叫嚷,很是热闹。 纪颜宁带着紫笙和紫萝在街上逛着,倒是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去,采买了些许东西,便找了茶楼歇了下来。 紫笙和紫萝难得出来逛街,兴致还是很高的,毕竟自己以前在瞋州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来到繁华的长安,即便是一直忍耐,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到处看。 纪颜宁笑道:“你们不用这么忍着,想看就看,想买就买,不要走丢了就行。” 听着纪颜宁这么说,紫笙却仍是说道:“我们是陪着小姐出来采买的。” 她们还是知道当丫鬟的规矩的,自从她们姐妹两人在小姐身边当值,发现小姐对待下人还是很好的,除了规矩严了一些,其他的待遇简直是她们以前不敢想象的。 纪颜宁只是笑了笑,现在这姐妹俩刚到她们身边,确实是有些放不开,日后久了就好了。 刚从茶楼里下来,迎面就遇上了沈青逸。 看见纪颜宁,沈青逸也有些意外,不过仍是规矩地行礼道:“纪姑娘。” 纪颜宁道:“沈员外郎也出来置办年货吗?” 毕竟快过年了,他们翰林院自然就休息了,现在沈青逸应该是待在家中才对,不过想到沈青逸家里的情形,她到底知道沈青逸为何出来了。 自然是要躲着家中的女人了。 沈青逸垂头苦笑一声,说道:“是啊。” 纪颜宁道:“那就不打扰沈员外郎了,我先回去了。” 沈青逸让出了一条道,让纪颜宁先过去。 只是纪颜宁正打算往楼梯下走的时候,旁边一个小厮却是小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纪颜宁。 纪颜宁微微皱眉,往后退了半步,这才没有倒向沈青逸的身边。 沈青看见纪颜宁正要倒下的时候,伸手原本是想要护住她的,可是见纪颜宁自己便躲开了,那手就伸在空中,有些发怔,一时没收回去。 “颜宁。”一个男人的声音将沈青逸唤回了神。 沈青逸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了容澈那张面如刀刻的连已经有些发沉,他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纪颜宁这才从旁边走了下去,踩着阶梯往下,来到了容澈的身边:“你怎么才过来?” 容澈看向了纪颜宁,目光立即变得柔和起来,说道:“刚才有些事情绊住了。” 纪颜宁说道:“你再不来,我可要打道回府了,今日要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听着纪颜宁的话,容澈说道:“也罢,这街上人太多了,还是不要出来挤在人群里,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可就不好了。去王府里待一会儿吧。” 纪颜宁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看着纪颜宁和容澈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人群里,沈青逸的脸色并未好到哪里去。 是他自作多情了。 明明纪姑娘和暄王在一起也很好的。 “青逸怎么不上去?”一个声音传来,沈青逸看了过去,正是他同师门的好友,那人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见他在这儿,便上前道,“走吧,镜渊先生估计早就在等着了。” 沈青逸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自己的好友往二楼的方向而去。 因为长安街道这两日都极为的热闹,所以在一些繁华的交易街道上,就已经命令禁止马车过处,容澈牵着纪颜宁的手慢慢地穿行在人群里。 这种感觉很奇怪,手心有着他的温度,就这样被容澈带着穿过人群,纪颜宁仿佛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其他的人,无非是这苍茫人海之中不显眼的过客罢了。 有人挤了过来,容澈将纪颜宁护在了怀里。 没多久就走出了那条太过繁华反倒让人敬而远之的街道,找到了马车所在,便缓缓地让马车往暄王府的方向去。 容澈问道:“刚才怎么又遇上沈青逸了?” 感觉这个人阴魂不散,总是围绕在纪颜宁身边,容澈觉得这个人实在碍眼得很。 听着容澈酸溜溜的问话,纪颜宁轻笑一声,轻佻秀眉,说道:“大概是缘分吧,总是能不经意的碰上。” 容澈听这话立马就说道:“什么缘分,肯定是他死皮赖脸总是出现在你的身边,日后你见到他,有多远躲多远。” “沈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纪颜宁哭笑不得。 听到纪颜宁帮沈青逸说话,容澈的一副委屈的样子。 纪颜宁连忙说道:“好了,就听你的,以后我若是再见着他,有多远躲多远可以吗?” 容澈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那个镜渊也是,以前你们那么熟悉,若是走得太近,他可能就会发现你的身份了。” 这话说得十分为纪颜宁着想了。 纪颜宁微怔,仍是顺从得点了点头,不然只怕这个醋坛子要炸开了。 正文 第639章 丹药计划 听着容澈告诫的话,虽然纪颜宁应下了,可是她也清楚,只怕镜渊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镜渊向来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同辈里十分出色,记忆好,而且心细如发。 自从她回了长安,有时候出手自然是不得已会暴露一些能力,亦或是在性格行为上有所暴露,她觉得镜渊应该早就发觉了。 可是镜渊却没有来质问她,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就是个普通的路人。 纪颜宁垂眸,若是两不相干,那便最好。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要把镜渊给牵扯进来。 然而容澈不知道纪颜宁心中所想,看见她点了点头,心中终于高兴了几分,同时又在暗自想着那沈青逸是不是在纪颜宁的面前出现得有些多了。 纪颜宁跟着容澈来到了王府里,见到了正在等候的萧少北。 许久不见,萧少北的变化是越发的明显了,身姿越发挺拔,棱角愈发分明,那双原本还算冷厉的目光在看见纪颜宁的时候,倒是变得温和了起来。 他起身走向纪颜宁和容澈,说道:“颜宁,看来你真是被容嶙的人盯得太紧了。” 连去定北侯府都有些忌讳。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萧少北很清楚,如今容嶙高高在上,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死大权,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纪颜宁倒是不在乎地笑了笑:“无妨,能看见你已经很是高兴了。” 萧少北说道:“又消瘦了不少。” 纪颜宁垂眸,只是说道:“这副身子确实太弱了。” 虽然她明日都有练箭练武,也有不少的力气,可是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上次因为尸骨被盗的事情,她差点丢了半条命,如今那尸骨仍是没有下落。 她让冒云去查这件事,只是一直还没有消息罢了。 萧少北看见她眼神里的落寞,那尸骨被盗之事他也听闻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慰道:“多吃些就好了。” 容澈听着萧少北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该好好养养了。” 纪颜宁听着他这话,终究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是养什么呢?” 容澈说道:“养媳妇。” 纪颜宁轻瞪了一眼他。 容澈却毫无知觉似的,说道:“日后我定会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纪颜宁这会却是敛了笑意,说道:“那得多丑。” “丑了就没人跟我抢了。”容澈天真地说道。 就在纪颜宁伸手抽出自己袖间的银针的时候,容澈立马求饶道:“就我媳妇这天姿国色,怎么可能会丑!不管瘦的胖的,都是最好看的!” 纪颜宁亮出了自己手中的银针:“晚了!” 容澈一下子就躲到了萧少北的背后去,只能继续求饶。 纪颜宁这才将银针给收了回去。 看着纪颜宁眼眸里的笑意,萧少北倒是放心下来。 从前的纪颜宁是格外的清冷的,就算是帮助别人也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很少会有开心的时候。 不过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萧少北自然是希望她能变得更高兴些的,只是自己……只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听到消停下来,三人一同去了容澈的书房内。 如今容祁当了太子,自然是要举行册封大典的,到时候周围的国家大概会派使臣过来,大约就在这两个月左右,所以在使臣在大魏的这段时间,纪颜宁觉得还是消停一些好。 虽然大魏和其他的国家相比确实强大一些,可若是被其他国家发现了弱点,内忧外患,又有其他小国联合打击,只怕大魏受不住。 萧少北却是说道:“我们能忍,可是皇帝忍不了,他现在都已经这般想要颜宁的性命,自然是不会太顾忌的。” 听着萧少北这么说,容澈的脸色微沉,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管皇帝知不知道纪颜宁就是应采薇,但是纪颜宁已经让他心有不满,想要暗中除去,但是如今暗地里的办法不管用,只怕会动用自己的手段。 皇帝想要弄死一个人,能找到的借口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能护得了纪颜宁,可是她扔在危险之中。 纪颜宁听着萧少北和容澈的话,却是不在乎,她轻笑道:“前两日我得到的消息,皇帝召见了一个道士。” 容澈说道:“那是青烟观的道士玄城子。” 纪颜宁点了点头,对于宗教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在大魏境内都不是一家独大,反倒是在朝廷的干预之下相互抑制,相互生存。 所以大魏皇室常去的除了护国寺,还有就是青烟观。 纪颜宁又说道:“据我所知,这次容嶙找道士,是为了丹药。”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澈和萧少北的目光都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容澈问道,“那丹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一开始服用的时候,确实能让人变得有精神,可是日子久了,身子也就被耗光了。 至于之前苏继文所说的用少女血制作丹药的法子,更是无稽之谈。 如今皇帝开始服用丹药,不就正说明着他的身子开始衰弱想要寻求办法了吗? 纪颜宁秀眉微挑,说道:“大概是上次我在宫宴上所下的药有了效果,所以让他不安了,这才想到去找丹药。” 其实皇帝梦魇这样的事情,本来是鲜少人能知道的,不过好巧不巧的是,皇帝找来的人,正是纪颜宁所熟悉的钦天监正监冒云。 测凶吉这样的事情钦天监自然没少干,皇帝能找上冒云纪颜宁并不奇怪,毕竟冒云在朝中实在是安分得很,根本看不出来对皇帝有任何的不满。 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在皇帝的眼里,这样的臣子自然是省心又信得过的。 可惜他不知道,越是不暴露自己的情绪的人,往往越猜不透他们的想法。 冒云自然不可能说出什么让皇帝心惊的话来,只是言语之间便将这事情往其他的方向去想,冒云听着皇帝的描述,大抵也能知道他这是在忧虑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于是一副十分想为君分忧,却求不到法子的样子,倒是让皇帝想到了青烟观。 按着纪颜宁回来之后所查到的事情,当初告知苏凝雪将自己尸骨五马分尸,分五地而葬,又设阵法相持的人,正是青烟观的人。 “你有什么办法?”萧少北问道。 纪颜宁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寒意,她向来就不是心慈之辈,青烟观这么害她,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片刻她才说道:“既然皇帝想要吃丹药,那就从丹药下手。” 容澈说道:“若他真要服用丹药,必然是会让太医检验过的,不管想要掉包恐怕是不容易,想要下毒也不容易。”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容嶙又那么怕死,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让不确定的东西往嘴巴里送呢? 萧少北赞同容澈的说法,又说道:“丹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期服用身体亏空,只怕也活不了太久,只是开始若是节制,或许对于他现在的症状还是有帮助的。可是要换丹药就困难了。” 换丹药难,这样的东西本就小心保管得很,只怕元娇娇想要将东西偷换出来都未必能成功。 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换丹药难,换丹砂就好了。” 容澈听着纪颜宁这话,倒是觉得可行,只是还有一些不解。 “就算是换了丹砂,那些道士还是能察觉出来,毕竟练出来有毒的东西就不能往皇帝的口中送。”容澈说道。 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只做一份出来的,总是要有一些替皇帝试药的人。 纪颜宁说道:“这个不打紧,换了丹砂一样能练出常人觉得并无大碍的丹药来。” 炼丹而已,她也是会的。 道与佛她都略有接触,而丹药则是纪颜宁感兴趣所在,因为服用丹药之后,身体里会留存丹毒,要解这样的毒,自然是要知道丹药的药理。 有方太医在,她自然能打探出皇帝的身体状况如何,然后再慢慢布局。 不就是青烟观吗,当初他是怎么对付自己的,她定然要加倍奉还的! 对于青烟观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过大体的做法已经决定了,萧少北和容澈都觉得纪颜宁的办法值得一试。 “对了,你在信中说,我父亲的死……”萧少北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垂眸,说道:“对不起,怕你忍不住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厉霄云动的手。” 萧少北看着纪颜宁,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纪颜宁说道:“那个时候我带人过去救你们的时候,和厉霄云碰过面,来到长安看见他之后就知道了是容嶙指使的厉霄云。” 萧少北沉默下来。 容澈看着纪颜宁那双愧疚的眸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半响萧少北才说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怕我意气用事。如今我孑然一身,皇帝想要对付我也并非没有办法,若是让我知道是厉霄云动的手,他自然不能再留我。” 正文 第640章 冯黛失踪 当初萧疾风刚死的时候,是萧少北最势弱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仍是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倘若那个时候的他知道是厉霄云动的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好过的,到时候也会自伤。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萧少北已经沉淀了下来,当初都杀不死他,现在就更别无可能了。 他身为定北侯,手握重兵,若是反了,大魏也岌岌可危。 所以皇帝选择不去动他,两厢退让。 容澈说道:“他不过是皇帝的一枚棋子罢了,除非在皇帝在位时爬当令人忌惮的高度,否则等皇位易主,他日后也没有了多少指望。” 厉霄云是惹了不少的人的。 而且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拉帮结派,日后不会有人为他说话,甚至是还要落井下石。 纪颜宁说道:“他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小了。” 萧少北和容澈再次看向了她。 纪颜宁解释道:“他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如果有机会,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先在皇帝还在壮年,若是再给他十年左右,大概就真的难以撼动了。” 这样的人她看得太多了。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家人。 萧少北冷哼道:“我不会让他有这个可能的。” 纪颜宁说道:“所以现在也是到了可以对厉霄云下手的时候了。” 她给厉霄云下的药,被解开了。 现在的厉霄云倒是警觉了不少。 他们要对付容嶙,就得先对付厉霄云。 厉霄云这人是个难啃的骨头,谁都惹不起。 不过现在他倒有了软肋,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冯黛。 厉霄云的母亲之所以没人敢动,是因为都知道厉霄云的狠厉,当初他连父亲都能弄的半死不活令人咂舌,若是再敢动他的母亲,只怕是他能将那人都全家都痛下杀手,所以别人可不敢去惹这个疯子。 但是纪颜宁他们没有选择。 就像是其他拥护容嶙的人一样,只要挡了她的路,她只会遇神杀神,魔挡屠魔! 萧少北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了浓浓的怒意。 从王府里出来,已经到了下午的时候,马车缓缓地朝柳府而去。 天色渐渐变得阴沉,纪颜宁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是快要下雪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听到院子里的下人说柳长源过来找过她,不过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所以柳长源便回去了。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在院子里多做停留,转身就朝着柳长源的院子里去。 没想到在柳长源的院子里还看到了纪琅。 听到下人的禀报,纪琅抬起头来看向了纪颜宁,笑道:“姐姐。” 柳长源也有些意外:“表妹怎么过来了?” “我刚回到府中,听闻三表哥刚刚有去找过我,所以便过来了。”纪颜宁说道。 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斗篷,身上带着一股寒意,看起来确实是刚从外面回府的样子。 柳长源便让人将炭火烧得旺些,毕竟姑娘家畏寒,他还是知道些许的。 他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去同表弟表妹说说话罢了。” 纪颜宁微微挑眉,她现在看着柳长源的神情,可不像是没有事情找他们姐弟呢。 纪琅年纪小,他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便开口对纪颜宁说道:“姐姐,刚才三表哥在问我关于珍珠的事情呢。” “我……”柳长源没想到一时不察便让纪琅说了出口,他不过是在旁敲侧击才套出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纪琅就这样将他的事情给说出来了,一时之间耳朵有些泛红,开口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纪琅眸子弯弯,笑道:“那三表哥为何不问紫玉,不问新来的紫笙和紫萝,就只问了珍珠?” 柳长源被他这般堵得哑口无言,苦笑一声,他倒是自投罗网了。 他垂眸说道:“我就是听闻珍珠父母已经到了长安,还一直想要表妹给珍珠相看人家。” 纪颜宁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柳长源这回也没有再扭捏,毕竟是个男人,他说道:“那表妹觉得我如何?珍珠姑娘会喜欢我吗?” 纪颜宁倒是没想到三表哥如此直白,想想也是,柳长源不必柳长卿稳重,偶尔还会犯些糊涂,不过人倒是还不错。 她笑道:“原来表哥喜欢珍珠啊?” 柳长源低头,也没有接着话。 纪琅却是开口了:“不如姐姐就帮忙去问问,要么我去问问赛掌柜?” 纪颜宁道:“我倒是可以去探探赛家的口风,不过舅母那边,还是表哥自己解决吧。” 柳长源听了纪颜宁的话,知道他这是担心开春下场的事情,倒是笑道:“只是想着先把亲事定下来。” 纪颜宁觉得靠谱,倒是应了下来。 赛掌柜一家第一次在长安过年,纪颜宁在他们到长安的时候就已经带着纪琅上门拜访过一次了。 想要帮柳长源提这件事便压到了年后。 因为搬出了柳家,这个宅子又不小,原本以为会冷清不少,可是过年的事情却依旧热闹不已。 不过纪颜宁倒是听说柳家那边二房和三房似乎是起了些争执。 这些事情她倒是不在乎,毕竟他们那般眼界和心胸,就算是挤走了大房的人,迟早自己也会反目成仇,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谁又都不肯吃亏,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年节很快就过去了,朝廷官员也恢复正常运作。 只是长安城里还留着一股浓浓的年味。 纪颜宁将柳长源的事情和赛家的人说了,赛掌柜和赛夫人倒是惊讶不已。 他们是宝昌记名下的人,虽然是个掌柜,能赚些钱财养活家人,比寻常百姓人家过得好一些,到底是出身寒门,原本想着珍珠也寻个可靠老实点的普通百姓就行,没想到大小姐会为她的表哥说起这门亲事来了。 纪颜宁年纪虽小,不过说话却是个有分量的,不会把珍珠往火坑推,便也觉得不错。 两家人一锤定音,便将亲事给定了下来。 年节这才过去半月,一下就到了元宵,长安街上会有花灯会,她虽然许久没有在晚上出过府,但是想着看灯笼,便开始跟院子里的丫鬟做起了不少的花灯笼,将府中映照得让人觉得气氛也不必外面街上的差。 只是元宵节的第二日,便听闻那厉府少夫人不见了。 厉府的少夫人,自然就是厉霄云的妻子冯黛。 听闻昨晚的灯会热闹非凡,冯黛自然也想要出去,不过厉霄云是不怎么情愿的,毕竟灯会这样的地方,人多眼杂,就算是带了侍卫也未必安全。 而且他回了巡卫营,这样的宵禁延后的节日自然是更要小心些的,时常会有走丢的姑娘家和小孩子。 可是没想到,冯黛也丢了。 这件事原本倒是隐秘,厉霄云暗中派人去找,可是一直找不到,走漏了风声,现在长安城不少人都知道冯黛不见了。 听着锦鹤传回来的消息,纪颜宁拿起了茶杯饮了一口,眸子幽深,说道:“看来厉霄云还真是无比的在乎冯黛啊。” 锦鹤颔首,说道:“这个案子除了巡卫营那边在查,刑部也想接手的,不过厉霄云看到要查这个案件的是文煦公子,对文煦公子有些排斥,点名让戚提刑来查此案。” 纪文煦上次破了瞋州知府全家被杀案,如今已经升至刑部员外郎,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了,不过品级不高,底下管的也只是九品左右的小吏而已。 纪文煦和自己是一伙的,而且当初又和冯黛有些瓜葛,向来厉霄云也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不过让刑部的正在查一件谋杀案的戚提刑去查走丢案子,只怕刑部对厉霄云也是颇有怨言的。 正如纪颜宁所言,厉霄云是不怕得罪任何人的,所以倒是不在乎,他自己就想将整个长安城都翻过来。 纪颜宁平静的眸子毫无波澜,只是说道:“我知道了。” 锦鹤颔首,退了下去。 第二日的时候,厉霄云找上了纪颜宁。 看着偏厅里的厉霄云,还有主院里的些许巡卫营士兵,纪颜宁微微挑眉,便知道厉霄云这是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了。 纪颜宁缓缓走进了偏厅之内,因为刚走过来的时候风不小,又带着刺骨的冷意,刚走进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暖意。 她走上前,看向了厉霄云:“不知道厉都尉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厉霄云倒是开门见山:“你知不知道冯黛在哪里?” 纪颜宁摇头:“不知。” 厉霄云看着纪颜宁云淡风轻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开口道:“你是知道的。” 纪颜宁却是嗤笑一声:“厉都尉这可就冤枉人了,冯黛是你的夫人,她不见了你找我作甚?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哪里?” 厉霄云道:“你的脸上太过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厉都尉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人,我自然早就知道了。至于你说的平静……”纪颜宁抬眸直直地看着厉霄云,“她不过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我为何不能平静?” 正文 第641章 都尉选择 在长安的地界上,若是冯黛真的是被什么不长眼的人带走的,厉霄云不可能查不出来。 他查不出来,无非是别人早就做好的准备,而且势力还在他之上。 思来想去的,这长安城敢这么和他对着干的人不多,因为他疯起来的时候,一般人都顶不住。 所以他来找了纪颜宁。 纪颜宁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毕竟纪颜宁和冯黛是有交情的。 “她以前时常会和我说,你是个好人。”厉霄云开口道。 纪颜宁听着厉霄云的话,突然就轻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那厉都尉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厉霄云垂眸,说道:“但是纪姑娘一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厉都尉名声在外,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您夫人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清楚。”纪颜宁说道,“她既然已经成为了你的夫人,我自然不会和她有过多的交情,关于这件事,厉都尉应该是知道。” 厉霄云沉默下来。 他是清楚纪颜宁这个人,有时候心肠硬得很,只要是不喜的,自然不会再去接触。 不过他不是傻子,总觉得和纪颜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自己找不到证据,更找到冯黛。 纪颜宁又说道:“厉都尉这些日子都有派人暗中看着我的行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昨日一直都是在府中的。” 厉霄云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纪颜宁:“你真的不知道?” 纪颜宁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过她能猜到,大概是萧少北做的,而她确实不知道冯黛在哪里。 看着纪颜宁神色坦荡,厉霄云的面色更是阴沉。 纪颜宁说道:“看来厉都尉真的很在乎她呢。” 厉霄云瞥了一眼纪颜宁。 他这种刀口上嗜血的人,若是被人知道他多么在乎自己的夫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软肋总是会被仇人惦记的。 厉霄云说道:“既然纪姑娘不知道,可否查查柳府?” 纪颜宁听着厉霄云的话,说道:“可以,只要你拿到调令。” 厉霄云自然知道纪颜宁不会轻易妥协,立即让人一直盯着柳府,没多久就拿到了调令,然后将柳家上下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冯黛的身影。 不过就算是纪颜宁动的手脚,她估计也不会将人放在府中。 想到这里,厉霄云的眸子更加的阴沉。 想到纪颜宁以往的作为,若是她听到冯黛失踪的消息,应该不至于无动于衷。 又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这样女人一样,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连皇帝都耍得团团转,就是不知道她欲以何为。 尽管不甘心,可是他仍是继续寻找着冯黛的下落,只是到傍晚的时候,才有人让乞丐送信去厉府。 信很是简单,约的是城外的一个地方。 没说赎金,没说要求,甚至没说能不能报官,就只是约了个地方,让他次日过去。 厉霄云到了约定的城外小破庙里,终于见到冯黛……还有萧少北。 看见萧少北,厉霄云面色阴沉。 他倒是忘记了这个煞星。 一个可以比他还要狠的家伙,因为定北侯府就他一个人了,可以说是无所顾忌,发起疯了可真没人能抵挡得住。 萧少北看着厉霄云,却是勾唇笑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狠厉,说道:“没想到是我?” 厉霄云看向了被绑住手动弹不得的冯黛,目光又移到了萧少北的身上。 “放了她。”厉霄云说道,“我们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萧少北听着厉霄云的话,可笑地说道:“有什么好解决的,你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你至亲,最是公平不过了。” 厉霄云道:“这些事情,和她无关,都说定北军向来仁义,怎么如今要拿一个女人来威胁别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君子。”萧少北阴骘地说道,“有仇报仇,论正道的,也不可能走到我们今天这一步,厉都尉应该最是身同感受才是。” 两个人相对而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更显得无比的阴冷起来。 最终,厉霄云说道:“你想要如何?” 萧少北道:“其实有句话你说得对,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厉都尉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令夫人的命。” 听到萧少北的话,厉霄云沉默了下来。 冯黛被萧少北的人控制着,努力地摇头,像是在努力否定着。 “不舍得?”萧少北笑了起来,挑眉看向了厉霄云,说道,“那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他抽出长剑,将锋利的刀口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厉霄云看着这样的萧少北,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自己也曾经这般疯狂过,当初的自己,只要能往上爬,只要能完成皇帝交给的任务,他是不惜用任何手段的。 这样最简单的胁迫,自己从未少做过,甚至比这个还要残忍。 可是当身份互换,他成了被威胁的那一个,当真是讽刺得很。 “哦,对了,有件事厉都尉应该不知道。”萧少北轻轻啧了一声,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向了厉霄云,说道,“恭喜,你快要当爹了。不过可惜的是,孩子还没出生就要死了。” 听到萧少北的话,厉霄云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冯黛。 她怀孕了。 他要当父亲了。 他竟然不知道,还让他在元宵节的时候跑了出去。 萧少北说道:“你决定好了没有,要么你死,要么她死,特别简单的一件事。” 厉霄云死死地盯着萧少北:“不管我们其中谁死,你都逃不了干系!你的侯爵之位不想要了?” 萧少北道:“对于这些我可没有像你这么贪婪,我一出生就是侯府世子,这些东西于我如浮云,我只想报仇。” 厉霄云冷笑:“你若是没有了侯爵之位,还想要怎么报仇?你以为杀了我就算是报仇了吗?” 不得不说厉霄云很厉害,这个时候脑子还是清晰无比。 厉霄云动的手,那定然背后还有人,而他背后的人是皇帝,萧少北真正的仇人就是皇帝。 如果这次的事情露出去,萧少北的侯位不保,他也无法报仇了。 萧少北笑,可是眼睛看着厉霄云仍是无比的厌恶。 “无妨,我有的是办法。”萧少北说道,“你现在只需要选择,我数五个数,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一尸两命,让你的妻儿为我父亲陪葬!” “一、二、三……” “放了她,我任你处置!”厉霄云开口道。 萧少北道:“看来她对你还真是重要得很。” 厉霄云冷笑。 “你自己有剑,可以自己动手。”萧少北道。 “若是我死了,你连她都不放过呢?”厉霄云问道。 萧少北道:“这个就不是你关心的了,因为你根本别无选择。” 厉霄云沉默下来。 但是他扔出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都尉大人,三思啊!” “别信了他的鬼话!” “就是,萧少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相信!” 厉霄云身后的护卫开始劝他,这些话他竟然还听过不少,当初他利用这样的招数去对付别人的时候,他们就是这般犹豫不决。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他厉霄云也会有那么一天。 不过他从来都是不打无准备的仗。 萧少北看着他不动,问道:“你不会是想要拖延时间吧?” 厉霄云道:“萧侯爷说对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萧少北就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 看来厉霄云还真的有准备,而且带来了不少的人。 若是硬碰硬,自己一定回不去了。 他微睁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抬手将自己的剑再用力一些,将冯黛的脖子给划破了一道口子,立马就看到了鲜红色的血从脖子和剑之中滴落了下来。 厉霄云刚想上前,可是萧少北后退几步:“你若是站好让我乖乖刺一剑,今日这事就算是了了,我不会伤及你的性命的,毕竟我也还想活着。” 厉霄云的援兵一到,萧少北也走不了。 他们需要一个互利的时机。 “好。”厉霄云看着冯黛脖子上的血迹,倒是应了下来。 萧少北用眼神示意了自己身边的护卫。 那护卫上前,眸子平静如水,抽剑就往厉霄云的身上刺了一剑。 这一剑是刺在了右肩上,锋利无比的剑一进一出已经变成了红色,血滴一点一点地掉落在地上。 “都尉大人!” 身后的人上前将厉霄云扶了起来。 可是看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是痛苦得很。 萧少北瞥了一眼厉霄云,眸子里的厌恶却丝毫不减,他想杀了厉霄云,可是还不到时候。 抬手一挥,萧少北就将那绑住冯黛的绳子直接给砍断了,然后让人拿出了她口中的布条。 “霄云!”冯黛看着浑身是血的厉霄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整个人手足无措,终于哭了起来。 于此同时,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刑部的士兵还有其他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似乎是严阵以待。 刑部尚书的人和厉霄云的手下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局面。 “这是怎么回事?”刑部尚书有些惊讶,又看向了萧少北,“萧侯爷怎么在这里?” 萧少北说道:“路过此地,刚才遇到了歹徒,顺手将厉夫人救了下来,不过厉都尉刚才在搏斗之中受了伤,还是早点抬回去医治,否则慢了,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呢。” 他说得漫不经心,好像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冯黛看着萧少北这副模样,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怕。 “你!”厉霄云身后的一个副将正想要上前说什么,可是却被厉霄云伸手按了下来。 正文 第642章 皇帝疑心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是厉霄云自己选的,若是他的人敢对萧少北的人说半个不字,只怕萧少北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两败俱伤,如今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但是他想不明白萧少北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仅仅为了出气吗? 刑部尚书看着厉霄云伤重的模样,又看看萧少北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他自然知道这事他可管不了。 如果他们开口说有芥蒂,他这个刑部尚书自然是要管的,而且两个人他都惹不起,自然不会偏私,可是他们已经统一口径,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刑部尚书道:“快找马车过来送厉都尉回城找大夫!” 萧少北说道:“既然来了那么多援兵,本侯在这里倒显得碍事了,先走了。”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当然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萧少北就带着自己的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还扬起了不少的灰尘,看起来嚣张无比。 刑部尚书的眸子越发的深沉。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疯,惹不起。 厉霄云最后还是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也得养好一些日子。 冯黛确实是有身孕了,但是她自己也并不知道,不过是把她抓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厉府上下都乱成了一团。 按理说冯黛怀孕了是好事,可是厉夫人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中颇为不忍。 安置了冯黛,便对着厉霄云念叨。 “从前的你做事不顾一切后果,如今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了,往后不能再这般不管不顾了,人若是疯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厉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说道。 她实在是害怕,害怕厉霄云在外面得罪人得罪得太狠了,总会有人找上麻烦来。 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人找上来了。 那定北侯萧少北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当初厉霄云杀了萧疾风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的。 “是不是纪颜宁将这件事透出去的?”厉夫人又说道,“我还以为她识趣,不会将这件事乱说的,她这是在图什么啊?” 厉霄云听着厉夫人的念叨,只是淡淡地说道:“纪颜宁和萧家的渊源本就不小,她迟早都会说出来的。” 只是他从前以为自己不怕而已。 厉夫人又说道:“有了这次的教训,你日后做事可要悠着些,就算是皇上给的事情,如果做不了就不要逞强。” 听着厉夫人的话,厉霄云并未触动。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这么做就可以的,若是连皇帝给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世间哪有对错,只有强者为王罢了,他在心中想到。 一个丫鬟将药端了进来,厉夫人这才想到冯黛,问道:“少夫人那边可还好,喝安胎药了吗?” 丫鬟回答:“喝了,少夫人受了惊吓,喝药之后就睡过去了。” 厉霄云的眸子微动,想到冯黛怀孕,神色终究是缓和了许多。 可是他又觉得这次的事情,确实让冯黛害怕了,她刚嫁给自己的时候,也是十分害怕和抗拒的,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缓和了关系,她对自己已经不排斥不害怕了,又被劫持了。 厉夫人说道:“黛儿也真是的,居然偷溜出去逛灯会,明知道有那么多人在盯着我们厉府,还这般行事,真是……” 厉霄云听着厉夫人的话,只听到了一句“那么多人盯着厉府”,眼睛一下了沉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 萧少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带走了冯黛,若是想要报复自己,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死,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并不是。 正如厉夫人所言,那么多人都在盯着厉府,包括皇帝。 若是皇帝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就能放弃自己,如此在乎妻子,只怕……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有弱点就会有突破口,就不再是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了。 可是自己手中还有那么多的权力,而且为皇帝办了不少的事情,想要快速换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疑的帝王很有可能会选择一条路。 暗中杀了自己的软肋,嫁祸于人。 一想到这里,厉霄云刚想动弹,右边胸口处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意,他忍不住嘶叫了一声! 厉夫人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立马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厉霄云的眸子阴沉得可怕,但仍是开口道:“没事,母亲回去吧。” “我让大夫再过来看看,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厉夫人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尽管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还是想给他安静的休息一下。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厉霄云只觉得有些头疼。 没想到萧少北确实阴毒得可以,竟然还能置身事外,这样的计谋可真是让人无法招架。 原来是为了让皇帝对自己出手。 厉霄云不敢赌,但是他能感觉到,如果皇帝真的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会暗中这般处理,让他的妻儿“死于仇人之手”。 看来这把火现在往他的身上烧了。 冯黛被救回来的消息传得倒是沸沸扬扬的,长安城里传了不少的版本,不过最多的就是这厉夫人居然是被定北侯给救回来的。 厉霄云是什么名声,萧少北是什么名声? 很快这件事就演变成了萧侯爷大度,居然救下了活阎王的妻子。 也有的人在暗中骂厉霄云这样的人,做事手段狠厉,他的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样的话,谁都不敢在厉霄云的面前说,可是说得多了,厉府里的下人自然就知道了。 冯黛听到这些话,差点被气死。 明明就是萧少北的人将她给劫走的,居然还不要脸的说是他救下了自己! 她想要说出真相,可是却被厉霄云给阻止了,因为这件事不能再闹大了。 这个“恩情”她还真得接下了,气得不行,可是她如今怀孕着,又被气到,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请了几次大夫才将情况稳定了下来。 元娇娇在纪颜宁的院子里喝着茶,谈起这件事,只能感叹纪颜宁的脑子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厉霄云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真不知道若是皇帝出手修理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现在好了,来监视你的人似乎少了。”元娇娇叹了一句,又说道,“可惜那冯黛妹子,为何要嫁给了她。” 纪颜宁眸子不变,平静得如一滩静水。 她开口道:“是她自己愿意的。” 自己给过机会她,即便是厉霄云用她的父亲作为胁迫,她都可以来求助,可惜她并不相信自己。 这没有办法。 “若是皇帝出手真的嫁祸到你亦或着是萧少北的头上可怎么办?”元娇娇微微蹙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纪颜宁勾唇:“不会的,厉霄云不笨,他能想通的。” 元娇娇挑眉,不服气地说道:“合着你嫌我笨是不是?” 纪颜宁将糕点往元娇娇面前一推,没有接话。 “给吃的也不行。”元娇娇轻哼一声,说道,“你说话!” 纪颜宁笑道:“不笨,娇娇这么厉害,我怎么会嫌你笨呢?” 元娇娇哼了一声:“真是敷衍。” 纪颜宁但笑不语,只是默默拿起来糕点。 “对了。”元娇娇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听说再过不久其他国家的使臣要到长安来了。” 纪颜宁点头:“魏国太子册封,他们自然会派人过来祝贺。” 元娇娇说道:“可如果燕国使臣过来,不久把你认出来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公主身份。” 她知道纪颜宁在燕国是受过册封仪式的,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燕国里算得上号的大臣应该是见过纪颜宁的。 纪颜宁道:“这个不用担心,北宫辰派来的人,他自然会提前打过招呼的,而且册封仪式上就见过一次,他们哪能都记住我的脸?” 元娇娇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纪颜宁眸子微动,其实她也知道这个身份可以保命,若是皇帝想要杀自己的话,有这个身份在,总是要顾忌一些的。 但是他还不知道。 纪颜宁的计策果然奏效了,没出三日,果然有人夜袭厉府,想要刺杀冯黛和厉夫人。 用的兵器上便是定北侯的武器。 不过好在厉霄云早就做好的准备,一场恶战之后还是保住了厉夫人和冯黛。 厉霄云愤怒不已,可是他敢怒不敢言。 因为出手的是皇帝,他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而且还打算对自己的至亲动手,嫁祸于人。 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可笑之极,他对皇帝的性子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布局的人显然更清楚这一点。 他不是没想到过将厉夫人和冯黛送得远远的,让危险离得她们更远一些,可是他不到。 只要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就觉得无法安全,更何况如今冯黛还怀孕着,根本不可能远走。 留在自己的身边是最明智的选择,起码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可以出手保护。 远了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正文 第643章 服用丹药 厉霄云有了软肋,虽然平日里他对厉府看得紧,又是在长安,倒是没人敢对厉府的人打主意。 可是若真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像是萧少北这样下手狠厉无所顾忌的人,这便是厉霄云致命的弱点。 皇帝自然不希望自己委以重任的人是个有弱点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抓住了他的弱点,哪里还藏得住事情? 只是皇帝暗中派了两次杀手暗中动手,不过都被厉霄云给挡住了,想要闯入厉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仇人众多,早就有提防之心,只是没想到,这次对他的亲人动手的,竟然是皇帝。 厉霄云心中恼怒,却也不是个傻的,直接向皇帝告了假,说是家中不稳。 这样一来,皇帝心虚,自然不会再对他下手,若是再动,只怕是厉霄云翻脸起来,连皇帝都控制不住。 皇帝象征性地给他赏了些金银,倒是想将这事揭过去。 在他的意识里,厉霄云只有服从的份,因为他除了依仗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也正是皇帝为什么敢直接对厉霄云的亲人下手的原因。 厉霄云可以有妻子,但是前提是不能太过上心,可以随意就影响到自己。 他必须当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就像是从前那样。 厉霄云咬牙认了,他甚至伴君如伴虎的事情,只怪自己着了萧少北的道,没想到这小子用起计谋来,倒是阴险得很,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将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想想就知道,定然又是纪颜宁在萧少北的背后出谋划策。 既然纪颜宁让他这般狼狈,他自然也不会手软,将纪颜宁和定北侯府交往密切的事情透露给皇帝。 皇帝早就对定北侯府心存戒心,也想弄死纪颜宁,知道她和定北侯府有瓜葛,倒是不惊讶,不过想要杀死纪颜宁的心是更急切了些。 他总觉得这样的一个女人,对他威胁很大。 纪颜宁知道自己如今被皇帝盯上,所以倒是安分守己得很,平日里更少出门了。 自己院子里的护卫从来都不松懈,想要取她性命还真是难。 有时候会有一些贵女递请帖,纪颜宁几乎都会拒绝,慢慢的便也无人想要再请她了。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各国要派使臣前来祝贺的消息也传来了,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到达长安。 因为政务繁忙,又或许是纪颜宁这段时间太过安分,这会儿皇帝倒是鲜少关注她了,不过他看纪颜宁不顺眼,连带着连柳牧也不顺眼。 毕竟柳牧是纪颜宁的舅舅,说不定连他都已经和萧少北站在了同一阵营里。 柳牧并不知道纪颜宁和萧少北的事情,只是觉得定北侯府对纪颜宁倒是还不错,也没有深交的意思,自然也不会理会。 “皇帝服用了丹药。”袁武在书房里对纪颜宁禀报道,“连青烟观那边都没有察觉到我们对丹砂动了手脚。” 纪颜宁合上了手中的书,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事情并不算顺利,青烟观那边花了不少的力气,不过最终还是成功了,袁武一句轻飘飘的成功了,纪颜宁却知道里面花了多少的努力。 皇帝吃下去的东西,虽然不能很快要了他的命,毕竟进贡的丹药都是要经过试吃的,所以要做就要做的隐蔽。 好不容易有让皇帝张口吃下的东西,纪颜宁自然不会放过。 这样的丹药,吃下之后精神恢复得很旺盛,看起来就像是容光焕发一样。 但是这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他的身体会变得更加萎靡不振,比原来更为严重。 很多人只看到了一时的利益,觉得丹药确实能让人延寿和提高精神,让人振奋,其实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罢了。 道士练出来的丹药,自己都未必会吃。 纪颜宁想到这里,似乎知道了青烟观会和楼家对上。 当初她的外祖父身为太医院的院使,就不同意先帝吃这样的丹药,斥责青烟观居心不良,危害社稷。 青烟观早就对外祖父有不少的怨言,只不过外祖父身为太医院院使,名声颇高,他自然不是对手,自然只能吃亏。 纪颜宁对于丹药有一定的了解,皇帝这次服用了丹药之后,身体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定然会让皇帝欣喜不已,但是这样的变化只能维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必定会有反噬效果。 可是一个月之后太子登基大典,各国使臣来临,皇帝是自然不允许自己在那个时候出丑,在各国使臣面前暴露出他身体有异样的消息,这个时候他想要快速恢复体力,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继续服用丹药。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后面身体会越来越亏空得厉害,按着这个速度,若是不及时清理体内的丹毒,不出三年,皇帝的身体怕是不行了。 纪颜宁想要皇帝死,所以心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三年的事情还太慢了。 不过有的事情,就是急不得的,她也很清楚。 纪颜宁对袁武说道:“继续让人盯着青烟观那边的动静,不要暴露了身份,也不要轻举妄动。” 袁武颔首,说道:“知道了。” 纪颜宁想到外祖父,自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尸骨,难道是青烟观的偷去了,还打算利用她的尸骨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怪她这么想,当初苏凝雪给她施阵法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倒现在她也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体有特殊,也有局限性,她自然是害怕被人控制的。 不过有了冯黛的事情,厉霄云对纪颜宁的警戒倒是小了不少。 估计是怕纪颜宁又出手什么诡计,害了厉夫人和冯黛。 当初还以为纪颜宁能对冯黛有点手软,毕竟曾经相识过,冯黛和冯父当初和纪颜宁关系似乎还不错,而且冯黛甚至为纪颜宁出头过,可是被纪颜宁算计起来,是丝毫不留情面。 纪颜宁这个人,是冷血的很,这是厉霄云对她的认知。 所以他都尽量不会让厉夫人和冯黛去接触纪颜宁。 可奈何冯黛却仍是傻傻的以为纪颜宁是个好心人,岂知这个好心人早就把她给出卖了。 不过厉霄云并不怪冯黛,纪颜宁这个人深不可测,看见纪颜宁的模样,谁都不可能将她和丧心病狂这四个字联想到一起。 如果站在她的对立面,自然就将她的面目看清楚了。 看到纪颜宁给冯黛递过来的帖子,厉霄云却是冷笑起来,将那帖子扔到了火盆里。 冯黛刚想伸手接住,却是太晚了。 她看向了厉霄云,说道:“纪姑娘只是说想来看看我而已,她的医术不错,想帮我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听着冯黛的话,厉霄云的眸子有些阴沉下来。 “说过多少次了,纪颜宁并不是个善类!”厉霄云沉声说道。 冯黛看着厉霄云的话,也有些害怕,只是垂眸,声音低低地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不应该私自跑出去,连累了你,可是我一直在府中,也见不到什么朋友,纪姑娘只是来看看我,厉府里守卫重重,她不可能会对我做什么的。” “不可能对你做什么?”厉霄云看向了冯黛,说道,“上次你被萧少北抓走,就是她的阴谋!她那样的人,把人耍得团团转,还能让人觉得她是个好人。” 冯黛听着厉霄云是真的生气了,立马就不敢再说了。 可是厉霄云说上次萧少北抓她的事情,是纪颜宁指使的,她却不相信。 毕竟纪颜宁的身份虽然已经是个县主,日后会成为暄王妃,可是她又怎么能去指使得动定北侯? 或许只是因为厉霄云对纪颜宁不满,所以才这样说而已。 只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敢顶撞厉霄云。 上次的事情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教训,若不是厉霄云,她也不可能这般完好的回来。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在厉霄云的心中竟然能这般重要,为了自己能够不惜伤害他自己,想到他之前受得伤,冯黛只觉得愧疚不已。 冯黛又弱弱地问道:“霄云,不如以后不要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好过日子。” 厉霄云看向冯黛,面色仍是微冷,不见半点缓和,说道:“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只需要在厉府好好待着就行。” 好好过日子? 如果可以,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只是他做不到了。 冯黛听着厉霄云的话,只能垂眸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嫁给了厉霄云,她在厉府没有受过什么吗委屈,日子过得倒是也很舒坦,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难过。 她觉得厉霄云有时候也是个温和的人。 看着火盆里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帖子,冯黛在心中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厉霄云覆手在她的肚子上,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会保住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满是阴骘,就连皇帝都不能伤他的妻儿,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冯黛听话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正文 第644章 镜渊识破 纪颜宁给冯黛递的帖子,就不指望她能同意,果不其然被拒了。 不过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不仅可以让厉霄云和冯黛有些离心,而且还可以警告厉霄云。 现在冯黛怀孕了,厉霄云保护她不受伤害,可她终究是太弱了。 纪颜宁这样的行为就在明晃晃的告诉他,自己是不会有任何手软的。 长安城人人畏惧的活阎王,也有了弱点。 不过厉霄云剩下的事情,纪颜宁就交给萧少北来做了,毕竟他们现在不对盘,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就算是萧少北想要找厉霄云的麻烦,旁人也不会意外。 皇帝服用了青烟观提供的丹药,果然效果显著,心中高兴不已,对青烟观更是推崇。 有的人看着皇帝这般,暗中打探到是服用了青烟观的丹药,自然也想着要求药一试,不过青烟观有皇帝信任,架子倒是大得很,就算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想要求一枚丹药,都得伏低做小。 青烟观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谁让自己有这样的本钱呢。 只是朝中大部分都是有过见识的,心中对丹药这些东西倒是嗤之以鼻,觉得并不可用。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在皇帝的面前说。 只要到了一定的年龄,人心就会开始动摇,谁不想活的更久一些,谁不想活得更好一些呢?有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所以有人想要吃丹药也是正常的。 不过青烟观这般作态,能拿到丹药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和皇帝服用的又有些不一样。 听着这些消息,纪颜宁倒是不去理会,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他们的决定,自己自然不会干涉。 快到了春闱的时间,现在长安城里的书生们倒是勤快了许多,来自各地赶考的人不少,一下子长安热闹了不少,在各大酒楼茶馆,都能看到几个书生一起探讨学问的场景。 柳长源现在也很用功,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出门。 安氏便让人时常给他送汤水补补身子,不想让他还没开始考试就累倒了。 自从上次国子监太学的作弊,和白鹭书院一举成名的事情,倒是让不少人对白鹭书院有着更为多的期待。 还有的人设下了赌局,在赌今年白鹭书院能有几个进士,在赌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出自哪里? 赶考的人太多,而且这样的事情又时常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的人平日里被吹捧得是个才子,可就是考不上那也没有办法,出这样的赌局,实在是全凭运气。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图个乐子罢了。 不过每次到科考的时候,镜渊先生总是会被拿出来赞叹一番。 毕竟镜渊先生才华无限,却能放弃荣华富贵,保住本心,守在一方清静的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倒是让人觉得实在钦佩不已。 转眼就到了考试的时间,这路上倒是有不少的人。 纪颜宁这回也出了府,和安氏一同过来送柳长源进考场,来得还有珍珠。 自从定亲之后,珍珠和柳长源的感情倒是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你莫要紧张,为娘是相信你的。”安氏说道,“考不好也没有关系。” 听着安氏的话,柳长源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会儿还没开始考呢,母亲已经在考虑自己考不好的事情了。 不过她也知道安氏这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便点了点头。 纪颜宁说道:“我是相信表哥一定可以取个好名次的。” 柳长源展颜,笑道:“多谢表妹吉言。” 然后他便看向了一旁的珍珠。 珍珠被他这样盯着,耳尖微微泛红,说道:“好好考。” 柳长源笑了,应了一声:“好。” 和她们三个人告别,柳长源便进了考场。 来送考的人并不少,考场附近的地方有着不少的人和马车,这会儿这是拥挤的时候。 马车太多,路也有些走得不顺畅,安氏直接提议道:“不如我们往小一点的巷子走,穿过这两条巷子就是宽阔的梨花街了。” 纪颜宁看着确实拥堵,便也同意了安氏的做法,显然不只是他们这么做,有不少人也从巷子里过,这会儿也是热闹得很。 只不过让纪颜宁没有想到的是,能遇见镜渊。 看来镜渊是来送学生入考的。 她听纪琅说,镜渊为人随和,考试的时候若是有学生相求,必定是会过来送考的,看到镜渊先生在,那些学子们自然更加努力一些,不想让自己辜负镜渊先生的期望。 看见镜渊,纪颜宁自然上前问候。 镜渊微微颔首,倒是难得开口问道:“是来送柳长源考试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眼眸弯弯,看起来很是亲和,说道:“是啊,表哥考试,我就和舅母一同过来了,毕竟春闱三年一考,我认识相熟的人里,只有三表哥要考试,就过来送送。” 镜渊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 纪颜宁说道:“镜渊先生乃是白鹭书院的院长,亲自过来给学子送考,可见先生对学子是真好。” 镜渊难得笑了笑,并未说话。 安氏虽然知道镜渊先生的大名,可是和他说不上话,只是问候了两句而已。 转出了巷子,很快就到了梨花街,镜渊开口对纪颜宁说道:“纪琅的天赋很高,也很聪明,若是入仕,应该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听闻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纪颜宁倒是不隐瞒,毕竟当初纪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琅儿说日后要接手宝昌记,功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纪颜宁说道,语气很是平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朝廷上风起云涌,权臣向来善于搅弄风云,但是常常也会把自己给折进去。 既然纪琅不喜欢,那便随他而去。 自己要护着他,还是可以的。 不过以纪琅的能力,无论做什么,应该都不会太过平庸。 听到纪颜宁的话,镜渊眸子里倒是闪过一丝的犹豫,然后开口道:“他不入仕,那日后便只能是商籍了。” 纪颜宁抬起头看向了镜渊,笑道:“先生会在乎这个吗?” 镜渊说道:“只是可惜了他的才华。” 在他看来,纪琅比书院里的其他学生要聪明多了,论天赋,他应该和沈青逸差不多,可是他们在成长的时候所接触的人不同,导致他们会形成不同的性情和能力。 在镜渊看来,日后的纪琅要比沈青逸会更为出色些许。 纪颜宁说道:“先生在白鹭书院当一个教书匠,又不何尝是可惜了才华呢?皇上屡屡邀请先生入仕,那先生为何拒绝?” 镜渊听着纪颜宁的话,点了点头:“人各有志,纪琅既然已经决定,我不过是多问两句罢了,毕竟师徒一场。” “有先生为师,乃是纪琅之幸。”纪颜宁说道。 这句话是诚心的,镜渊的学识不少,为人处世能让弟子学到更多。 纪颜宁名下的一个药铺,采薇堂就在梨花街。 看到纪颜宁能和镜渊说得上话,安氏和珍珠并没有上前打扰,两个人反倒慢了下来,没有去打扰他们。 一时之间就只有纪颜宁和镜渊同行了,走到了采薇堂的门口,镜渊却是顿住了脚步,仰头看着药铺的牌匾。 纪颜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匾额上的字是她来到长安接手了药铺之后亲笔所提,镜渊看着熟悉也是正常。 不过她并不打算说话。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镜渊先开口道:“我听闻这个药铺是纪姑娘名下的。” 纪颜宁没有否认:“是。” 镜渊又问道:“那请问纪姑娘,这个铺子为何要用这样的一个名字呢?可有什么寓意所在?” “一时兴起罢了。”纪颜宁说道,“我并非什么文雅的书生,起名字自然是随心而为,想到什么便写下来了。” 纪颜宁说的时候面色平静,可是眸子却变得更加的幽深。 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带着笑意,反倒是有了几分警惕。 对于她的这番话,镜渊不知信了没有,只是问道:“那匾额上的字又是何人所写?纪姑娘可否告知?” 纪颜宁沉默下来。 看见纪颜宁并不想说话的样子,镜渊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镜渊道:“无妨,若是纪姑娘不想说便罢了,我只是看着那字迹像是一位好友的字,所以心生疑惑,想要问问罢了。” 纪颜宁声音低了下来:“原来如此,那先生的好友现在在何处?” 镜渊说道:“我听闻她已经死了。” 纪颜宁道:“对不起,先生节哀。” 镜渊却是说道:“不过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消失了,我觉得她定然还会回来的。”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纪颜宁说道,“不过或许是消息有误,先生的好友确实还活着。先生这般惦记,想必与她感情甚笃,能与先生为友,想必她亦是不俗。”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似乎要将她看穿似的。 纪颜宁眸子微闪。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你也是。”镜渊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对吧,小师妹?” 正文 第645章 阁楼相见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镜渊就这样直接指出了她的身份,喊她小师妹,纪颜宁面色微怔。 不过很快就将自己那抹异样给掩饰了下去,神情依旧平淡得很,开口道:“我不太明白镜渊先生的意思。”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纪颜宁听着镜渊的话,淡淡地说道:“看来镜渊先生是把我当成您的小师妹了?” “在师兄的面前,无需隐藏自己。”镜渊留下这句话,说道,“你能回来,很好,我只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下去。” 纪颜宁没有接话,不过镜渊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颔首,便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采薇堂的门口,微微仰头看向了药铺上的匾额,眸子里有些深沉。 安氏和珍珠跟了上前,看见纪颜宁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上前道:“镜渊先生怎么自己走了?” 纪颜宁道:“过客而已,自然不会久留。” 安氏见她不愿意多说,自然没有再问。 纪颜宁跟着安氏一同回了柳府,只是神情有些疲倦。 她不明白镜渊为何在这个时候戳破自己的身份。 她觉得镜渊早就怀疑甚至是肯定了自己是应采薇,可是向来什么都不关心的他,为何在这个时候要挑明身份。 难道说,他可以帮自己除掉容嶙吗? 纪颜宁觉得有些疲惫,她回了府中之后,便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现在已经三月份了,再过两个月便是和容澈的婚期,她会成为暄王妃,也会成为皇族的一员。 开始刚活过来的时候,她对于皇族的人是恨之入骨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嫁给容澈了。 一路走来,在别人的眼中她似乎是顺风顺水,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前世的一切有时候仿佛就在昨天,可有时候似乎遥远得像是隔了数不清的许多年。 天气虽然有转暖的感觉,可是在房间里还是有些阴冷的,紫萝往屏风后的火盆里又添了些许的银丝碳,书房里这才又渐渐恢复了暖意。 容澈走进书房的时候,正看见纪颜宁站在窗前望着院子的景色,双眸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困难的问题,久久不能回神。 他走了上前,从背后将纪颜宁给搂住,说道:“在想什么?” 虽然屋内放了银丝碳,可是纪颜宁将窗户大开,外面有些冷,即便是穿着袄子的她手似乎有些发冷,冰凉冰凉的,他厚大的手掌覆盖上去,只觉得这手太冷了。 纪颜宁回过头来看着容澈:“你怎么过来了?” 容澈上前些将窗户关小了些许,只留住了些许的细缝,这才拉着纪颜宁的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好歹我也是你的未婚夫。” 纪颜宁眸子里染上了笑意,她看着容澈,不知道为何,刚才的情绪很快就消散开了。 “我今天又遇上镜渊了。”纪颜宁说道。 容澈轻轻嗯了一声。 纪颜宁抬头看着容澈,见他脸色很是平静,又道:“他还认出了我。” 她将今日的事情大概得和容澈说了一遍。 容澈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既然已经认出了你,你为何不承认?” 纪颜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感觉没必要再相认了,我如今是纪颜宁,他是白鹭书院的院长,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没必要再忆往昔,我要报仇,自然也不需要他的帮助。” 容澈的眸子柔和了下来,说道:“有我在就够了,既然他是个文弱君子,就不要将他牵连进来了。” “可是镜渊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与他接触不多,可是他依旧能猜的出来并且肯定我的身份,就足以说明他能力出众。”纪颜宁说道,“若是没有把握,他应该是不会来试探的。” 容澈听到纪颜宁这么说,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纪颜宁知道他的担心,说道:“你放心,镜渊与我感情匪浅,虽然他曾是皇子伴读,可也不会出卖我去找容嶙的。” 容澈道:“那他为何要故意挑破你的身份,难道仅仅是为了与你相认?” 纪颜宁摇头,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 “罢了,或许是我想太多了,无论如何,他是我的师兄,以前对我照拂不少,是不会害我的。”纪颜宁说道。 听着纪颜宁这话,这是对镜渊十分的信任,不知道为何,容澈觉得有些酸意。 他也想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只是可惜,当初她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虽然镜渊已经戳破了纪颜宁的身份,不过纪颜宁打算装死,她不想对镜渊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要她不松口,镜渊也无可奈何。 三日转眼而过,柳长源的考试已经结束,长安城里更是热闹无比,一群考完试后的学子相互认识,酒楼花楼和茶楼上都是这些学子的身影。 还有不少的去拜访传闻之中的镜渊先生。 镜渊先生向来好脾气,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纪颜宁就听到纪琅说起又不少人去白鹭书院求教的事情,也不算惊讶,毕竟镜渊声名在外。 又过了些日子,终于到了放榜之日,白鹭书院果然是不负众人的期望,成为了中进士最多的书院。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想要刻意打压些许,状元并非是出自白鹭书院,而是江南的书院。 柳长源自然是不负期望,考了第二十八名,柳家自然也是高兴得很。 柳员知道了消息,倒是差人送了礼物过来,听说柳家二房和三房闹得更凶了些许,不过这些事情柳牧自然是不会再关心了,毕竟柳家二房和三房的也没有那个脸面再凑过来找他的麻烦。 柳长源出自白鹭书院,考上进士这样的喜事,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柳牧也不想低调,便和安氏给柳长源张罗一个小宴席,请了些朋友和柳长源的同窗好友,还有就是对外宣布柳长源定亲的消息。 原本侍郎府的公子高中,一时之间有不少人想要上门说亲的,可是听到柳长源刚定下了亲事,又不免觉得失望不已。 不过打听到和柳长源定亲的不过是个什么身份的小户人家,倒是让人觉得惊讶不已。 毕竟珍珠的身份,在旁人的眼里,大抵只能入侍郎府当个姨娘而已。 珍珠在纪颜宁身边的时日不短,对于那些攻击的话语,倒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人想要挑衅,珍珠也是不怕的。 谁让她背后站的是大小姐呢。 “大小姐真好。”珍珠笑着说道,接过了紫萝手上的糕点,端到了桌子上。 今日正是柳长源宴请的日子,珍珠自然也过来了。 纪颜宁轻笑了笑,说道:“你和三表哥定亲,那日后便是我表嫂了,自然不能再唤我大小姐了,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珍珠想了想,然后试探地开口道:“颜宁。” 纪颜宁点头,觉得可以。 紫玉走了上前,笑道:“珍珠可真是运气好得很,遇上三少爷这样的良人。” 当初在纪颜宁身边的四个丫鬟,紫苏跟了元娇娇,莺儿成了世子妃,而珍珠现在是柳长源的未婚妻,就只剩下紫玉还留在她的身边。 珍珠说道:“紫玉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看上的,可以让大小姐为你做主。” 珍珠说着笑盈盈地看向了紫玉,其实她们这些丫鬟之中,陪伴纪颜宁最久的应该就是紫玉了。 若是让她离开纪颜宁,她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紫玉说道:“奴婢就只想陪着大小姐。” 纪颜宁说道:“嫁人和陪着我,并不冲突。”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紫玉垂头道:“小姐如今还未出嫁呢,就先别考虑奴婢的事情了。” 看着紫玉耳尖泛红,纪颜宁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便不打算再逗弄她了。 主院里的酒席还在继续,不过宴请的小姐和夫人不多,由安氏去打理就够了,大部分都是柳长源请来的人,所以宴席并不算大。 一个丫鬟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上前对纪颜宁行礼道:“表小姐,三少爷说请您到阁楼一趟。” 纪颜宁听着这丫鬟的传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表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席间吗? 她问道:“三表哥可说了有什么事情?” 丫鬟摇了摇头,说道:“三少爷并未交代,只是让奴婢传话而已。” 看着这丫鬟却是不像是说谎的模样,纪颜宁倒是没有怀疑,这柳府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就算是旁人想要混进来并不容易。 她带着紫玉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阁楼里纪颜宁的院子有些远,她便挑了一条小道,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只是在看到阁楼里站着的镜渊时,她还是忍不住拧了拧眉头。 纪颜宁站定不动之后,镜渊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她知道镜渊这是一定要和自己谈一谈了,便转头对身后的紫玉说道:“你在下面等着。” 紫玉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正文 第646章 镜渊谈话 看见镜渊立在凭栏前,纪颜宁抬步上前。 镜渊微微颔首行礼,说道:“是我让柳公子这么做的。” 纪颜宁说道:“既然你找我,那就进来说吧。” 她先行抬步走进了阁楼内,镜渊也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纪颜宁说了一句“你随意”,便自己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坐。 镜渊看着如今的纪颜宁,他很清楚纪颜宁就是应采薇,可是这样子的她,除了那张脸,性子也有些陌生了。 他开口道:“其实你不用瞒着我,我确实什么都知道了。虽然这些年我不在朝堂,不代笔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师兄果然很聪明。”纪颜宁看着镜渊,说道,“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师兄又怎么能肯定我的身份?”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很是温和,开口说道:“若是旁人,或许我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你是采薇,我们在一起多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是清楚,还有你的能力你的所作所为,因为熟悉,所以才会如此肯定。” 应采薇从小便是他看着长大的,在她那段短短的生命里,一直都有着他的存在。 那个倔强又可爱的小丫头,是他心中的光啊。 纪颜宁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应采薇的?” 镜渊眸子微动,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在看到采薇堂的时候,可能是在看到纪琅身上那些相似的地方,所以觉得师妹还活着,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异常,让我肯定你就是小师妹。” 纪颜宁听着镜渊的话,面上并没有表情。 师兄妹相认,相隔了那么多年,她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亲人。 原本以为的高兴与激动,都没有。 两个人就在阁楼里,面对面的坐着,反倒是平静得让人觉得不可置信。 纪颜宁沉默,并没有说话,镜渊也没有开口。 镜渊问道:“小师妹见到我,不高兴吗?”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镜渊,认真地打量着他的模样,如今他已经四十八岁了,双鬓似乎染了些许的银白,就算是再俊美的公子,现在已经渐渐的老去。 他一如当年那般喜欢白色的衣服,只是和纪颜宁记忆之中的翩翩少年有些模糊了。 她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高兴。” 镜渊看着她的目光,确实苦笑起来:“看来小师妹是开始嫌弃师兄老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虽然年纪变大,可是师兄风华依旧。” 镜渊说道:“已经不及小师妹了。” 纪颜宁垂眸,说道:“毕竟我缺失了二十年的时间。” “这二十多年来,我对师妹也甚是挂念。”镜渊说道,“知道师妹回来,心中欣喜不已,只是看起来小师妹并不想与我相认。” 纪颜宁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突然苦笑起来,说道:“师兄,你知道的,我回来并不是想和任何人相认的。” 镜渊看着纪颜宁,开口道:“这三年来,长安发生的事情,不少应该和你有关吧?” 纪颜宁并未回答,可是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我可以帮你。”镜渊开口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看向了镜渊,对于他的这句话,并不算是太意外。 镜渊是祖父带回来的,他从小父母双亡,外祖父见他可怜,又欣赏他的父亲,所以便将他养在了身边,由自己亲自教导。 他很聪明,加上应巍安的教导,所以学得很快,小小年纪便有了才名。 对镜渊来说,应家就是他的第二个家。 自从应家没落之后,镜渊退出朝堂,成为了教书先生之后,有不少人都觉得是因为应家关系,说此人被养在应家,实在是可惜了。 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开口说帮她,还是让她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纪颜宁看着镜渊,说道:“你打算要怎么帮我?帮我杀了容嶙吗?” 还没等镜渊说话,纪颜宁又接着继续说道:“你若是能杀了他,也不至于等到我回来他还好好的活着。” 镜渊眸子微动,开口道:“他乃是大魏的国君,国不可一日无君。” 杀一个人容易,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个皇帝,那必然会引起一阵混乱。 这是镜渊不想看到的。 纪颜宁说道:“能当皇帝的人多了,以往容嶙的那几个兄弟,现在他的几个儿子。” “采薇……”镜渊低声轻唤道。 每次她有些生气亦或是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的时候,镜渊总是会这样无奈地唤着她的名字。 纪颜宁说道:“我已经不是应采薇了。” 镜渊说道:“我知道你想报仇。” “对,我想杀了容嶙,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纪颜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镜渊,说道,“你说你要帮我,可又不肯杀了容嶙,那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了。” 镜渊说道:“等太子根基稳定之后,再杀容嶙也不迟。” “你怎么不说等他老等走不动了,自然也就死了?”纪颜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镜渊,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打着要帮我的幌子,要过来劝我放弃吗?” 镜渊摇头:“并非如此。” 纪颜宁却是说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是应采薇了,我如今是纪颜宁,当初那个应采薇已经死在了二十三年前!现在的我,是你这样的君子所不齿的恶人。” 镜渊摇头:“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颜宁道:“别自以为自己了解我,我真没有那么好,我现在只是想要复仇,想要容嶙死!无论如何代价!” 镜渊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问道:“所以就连要嫁给暄王,也是你要复仇的手段吗?” “与你无关。”纪颜宁听着镜渊说起容澈的事情,便道,“这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你可以好好当你的教书先生,一切就像这二十多年来一样,就当作我从来没有回来过。” 听着纪颜宁的话,镜渊的垂眸,似乎有些失落。 镜渊道:“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要杀了皇帝,这很危险。” 纪颜宁听着镜渊这苍白的劝诫,却是不想再去理会。 镜渊向来是个擅长讲道理的人,可是他面对的是纪颜宁,他就知道,说再多的道理都是徒劳的。 纪颜宁是个心智十分坚定的人,只要决定的事情,鲜少会有人能够动摇她。 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分的自信,能过审度大势,不会轻易被旁人的三言两语所动摇。 纪颜宁看向了镜渊,说道:“能够活着回来,我为的就是报仇,如果不能手刃容嶙,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镜渊摇头:“若是师父还在,他定然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应巍安很是疼爱应采薇,自然是不想让她去涉险的。 纪颜宁听了镜渊的话,却是冷笑道:“你拿我祖父压我?可是每次想到他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忘记应家和楼家那么多的人是怎么死的。” “对不起。”镜渊说道。 纪颜宁说道:“你无需道歉,这与你无关,我们应家的事情,也不需要无辜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我知道当初是你为应家和楼家的人敛尸埋葬的,是我应该向你道谢,这份恩情,我会铭记。” “我们本就是……”镜渊想说一家人,可是话到嘴边,又顿了下来。 他虽然被应巍安带回去养着的,可是却始终不是应家人。 当初应家没落的时候他并不在长安,所以躲过了一劫。 镜渊道:“无论如何,只要你需要帮助,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纪颜宁的脸色缓了缓,说道:“多谢,只是我暂时不需要。” 即便是没有镜渊,她也可以做到的。 “我只是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镜渊说道,“报仇可以,莫要拿自己做局,若是想要接近皇帝而嫁给暄王,完全没有必要。” 纪颜宁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我。”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她的眼睛:“你爱上了他?” 纪颜宁沉默。 镜渊道:“他是皇族的人,若是他知道你的事情,只怕不会放过你。” 纪颜宁道:“这些事情,不用师兄费心,我如今被容嶙盯上,不想连累其他的人,所以师兄日后还是与我疏远一些,不然被皇帝猜忌,他想要弄死一个教书先生,实在是易如反掌。” 镜渊眸子微动,说道:“我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纪颜宁但笑不语,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镜渊见纪颜宁根本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道:“你要小心。” 镜渊站了起来,又道:“出来有一会儿了,我该回去了。” 纪颜宁颔首,站起来相送。 看着镜渊慢慢远去的背影,纪颜宁的脸色并不好。 以前在应府的时候,镜渊总是护着自己的,可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紫玉走了上前,看见纪颜宁站在凭栏上,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说道:“外面风大,大小姐还是回院子吧。” 纪颜宁点头,说道:“确实风大。” 正文 第647章 方丈之死 柳长源中了进士,可是在安排职务上却没能占多大的优势,不过有柳牧在,柳长源混了个从五品的户部官职。 过两个月才能上任。 柳家倒是过得轻松惬意,虽然柳牧不收皇帝待见,但起码将公务办的妥当,平日里也从来不惹事,倒是安分得很。 自从和镜渊谈过一次话之后,他倒是没有再来找过纪颜宁了。 只是纪颜宁这两日身子是愈发的虚弱了。 她的这副身子,实在太难以掌控了。 仿佛将自己的命交到了旁人的手中一般。 上次让冒云查这件事,可是现在仍是没有线索,纪颜宁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好查,可是她又不能将青烟观的人抓来审讯一番。 所以纪颜宁打算再去一趟护国寺。 她觉得护国寺里的清心方丈应该会知道这件事的。 现在皇帝偏向道教,更亲近青烟观,对于护国寺便没有那么在意了,如今纪颜宁过去,想来并不着眼。 于是她和元娇娇作伴一同前往护国寺,总是需要寻些线索的。 今日倒是没有下雪,天气有些转暖了,出门的时候天色不错,一路马车往城外而去,到护国寺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和煦得很,映照得赶路的车夫都觉得暖洋洋的。 元娇娇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面看了过去,这路并不算好走,大概是前段时间刚化雪之后又有不少马经过,倒是将这路弄得有些坑坑洼洼的。 不过好在纪颜宁用的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奢华些,即便是行在这样的路上也并不会觉得太过颠簸。 “这路这样难走,早知道就在化雪前过来就好了。”元娇娇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道:“我们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这段日子这条路竟会如此?不过最近倒是没什么节会,平日里除了初一十五的人多了些,应该不至于将路弄成这般模样。” 元娇娇想了想:“对啊,一般人来上香祈福,那都是赶马车来的,看着这路上的印记,确实马蹄印居多,车辙显得倒是少了些许。” 纪颜宁听着元娇娇的话,眸子里变得幽深起来,眉头紧皱。 元娇娇看着她这副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沉思片刻,又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想多了。” “你想多了什么?”元娇娇气鼓鼓地说道,“话可不能说一半,可不是谁都能猜出你话中的意思的,打哑谜可不好玩。” 看见元娇娇这副样子,纪颜宁回过神来,倒是不瞒着她:“我觉得护国寺可能出事了。” 元娇娇见她的脸色不似做假,眸子一亮,又探头出去,看着路上的印记。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或许是我们想错了。” 这些马蹄印记不浅,看起来像是这两日留下来的,而前两日刚化雪,又不是什么节会日,寺中的人下山也大多是用马车。 这条路就只有通往护国寺,那么这些人是冲着护国寺去的。 “所以只是猜测而已。”纪颜宁说道。 元娇娇可真是服了纪颜宁了,只是从这条坑洼的路就能够猜测到一些事情。 她有些担忧,看向了纪颜宁询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去掺和这些事情了,我们调头?” 纪颜宁却是说道:“无妨,先去看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长安城里不可能没有消息。” 元娇娇想着倒也是,护国寺乃是长安第一大寺,虽然在城外,但是离城内不算太远,若真有什么事情,那也应该传回去了。 马车并未停顿,正往护国寺继续去。 刚到山脚下,便听到从护国寺内传来的诵经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更甚些,那些香火气息似乎也更浓烈了些许。 纪颜宁和元娇娇下了马车,站在护国寺前,相视一眼。 见有人来了,便有小和尚迎了上前。 纪颜宁对那小和尚说道:“这位小师父,寺中可是有什么仪式?我与好友相约过来祈福,不知可否方便?” 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纪颜宁行礼说道:“两位女施主,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寺中今日不方便招待香客。” “这是为何?”元娇娇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和尚垂头,说道:“阿弥陀佛,是因为我们清心方丈圆寂了。” 听到这个消息,纪颜宁瞳孔微睁,有些不相信。 她倒是记得那个清心方丈,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体还算健朗,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快? 她今日正好想要过来拜访的,可不就是清心? 见纪颜宁和元娇娇不说话,小和尚又说道:“两位施主还是择日再来吧,不过只怕我们寺中一个月之内怕是不会再接待普通的香客了。” 纪颜宁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小师父告知,往节哀。” 小和尚颔首,随即便转身入了寺中。 元娇娇往纪颜宁身上靠了靠,低声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有蹊跷?要不要我去查探一番?” 纪颜宁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趟这浑水,与我们无关。” 元娇娇正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便被纪颜宁握着手腕上了马车。 这护国寺那么奇怪,她只是想要去查查真相而已。 马车这才刚到护国寺,又开始调头往回走。 离那护国寺已经出了些许的距离,元娇娇这才问道:“你今日不就是来找清心方丈的吗?他死的这般蹊跷,你就不好奇?” 纪颜宁说道:“只怕是你一个好奇,便被人抓了把柄。” 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元娇娇脸色微变,相信了她的话。 “那就这样放任不管?”元娇娇有些挫败。 纪颜宁道:“如果清心方丈是横死的,那么护国寺为什么不报案呢?如果报案的话,应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接手才是,可是你有听说过这个案子吗?” 段无瑕乃是大理寺少卿,她昨日说要和纪颜宁一起到护国寺上香,段无瑕还让她小心些别乱跑。 却没有提及护国寺方丈圆寂的事情。 也就是说大理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刑部那边如果有案子的话,不至于没有半点风声。 这么说来,护国寺的人竟然是真的没有报案! 元娇娇细细想了想,一拍大腿:“难道是他们自己人动的手脚,然后想要隐瞒下来?这佛家怎么也不清静啊,居然能出这样的事情?” 纪颜宁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元娇娇看着纪颜宁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可能是猜错了。 她讪笑道:“不然还有谁能让他们护国寺闭嘴呢?” 她说完这句话,纪颜宁这才堪堪地望向了她。 “还有谁能让护国寺闭嘴呢……”元娇娇又低声念了这句话,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是皇上!” 纪颜宁伸出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说道:“虽然现在在马车里旁人听不到你的话,但也不要如此惊诧。” 元娇娇觉得有些为难。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可是仔细想想,除了皇帝,谁能让整个护国寺闭嘴呢? 难不成护国寺还想着要去找皇帝的麻烦吗? 听闻皇帝有时候也会来护国寺,只是没想到这回他偏向了青烟观之后,居然会对清心方丈下手。 纪颜宁微微皱了皱眉头,仍是觉得有不少的疑点。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去问问皇帝昨日有没有出宫吧。”纪颜宁说道。 皇帝就算是出宫,行踪也隐秘得很,就算是三皇子都未必能查到他的踪迹。 元娇娇又说道:“看那路上的马蹄印记,不像是有马车经过的样子,我觉得他未必会亲自来。” 纪颜宁道:“就是因为不是他亲自来,所以这件事才会有所意外,说不定不是皇帝的人做的。” 元娇娇不懂,只是问道:“可是护国寺的人又不傻,如果不是皇帝的人做的,那就是谋杀啊,谋杀不应该去报官吗?更何况那死的人还是他们的方丈,又不是普通的小和尚。” 纪颜宁眸子微动,说道:“护国寺的人是不傻,要是有人冒充皇帝的人呢?” 元娇娇道:“皇上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冒充的?” “我也只是推测罢了。”纪颜宁说道,“毕竟现在我们一无所知。” 元娇娇听着纪颜宁的话,心中腹诽,这能叫一无所知? 这已经快要把案子给推断出来了。 她说道:“不过原本你要找清心方丈是不能见到了。” 纪颜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失落,说道:“无妨,有些事情还真是强求不得。” 若是她能来早一些,或许能见到清心方丈了。 可是清心方丈或许也是皇帝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帮着自己,说不定自己送上门还会暴露自己。 有得必有失,其实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想要突破目前尸骨毫无线索的状态罢了,是她太心急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想再等下去了。 当她下定了主意,没想到清心方丈居然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可就是觉得奇怪得很。 难道还有自己不为所知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 正文 第648章 娶个平妻 纪颜宁的眸子越发的深邃,若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那他就算是想要对自己下手,只怕也易如反掌。 元娇娇不知道纪颜宁心中所想,见她面色凝重,想来这件事还真是不能随意沾染,便打消了再去打探的念头。 如果真是皇帝亲自下令让人杀了清心方丈,她若是再搅合进去,只怕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以往是有些跳脱,可是都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有元家和段家为自己的底气,她自然是不怕的,可是若是对上皇族,那只怕是要惹上一身腥了,她可不傻。 纪颜宁的脸色有些泛白,元娇娇便给她倒了茶,说道:“先喝茶缓缓。” 接过元娇娇递过来的茶水,纪颜宁一饮而尽,只是脸色却仍旧没有半点好转。 元娇娇说道:“我们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结果还没见到人,你现在这副身子,回去只怕要躺上一些时辰了。” 纪颜宁不以为意,只要还能活着,她没那么挑剔,只是想要做的事情受到了限制,那就很让人觉得烦恼了。 马车一路往长安的方向而去,知道纪颜宁的身体不好,赶车的护卫倒是不图快,只想着平稳些许。 元娇娇又说道:“虽然我们不能插手这件事,可是我们可以让别人插手,让人假扮成护国寺的人去衙门报案,这样一来不就能查清楚了吗?” 纪颜宁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说道:“护国寺的人这么做,想必是早就有把握将消息给封锁了,若是你派人去衙门报案,只怕迟早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毕竟现在这样的天气,来护国寺的香客很少。” 想要查查或许还是能查出来的。 元娇娇听着纪颜宁的话,有些无奈地垂下了脑袋:“好吧,这件事就当作我们不知道。” 纪颜宁眸子弯弯,笑道:“怎么能当做不知道呢?” “你不是说不要趟这个浑水吗?”元娇娇有些诧异地问道。 纪颜宁说道:“我们虽然不趟浑水,但是我们可以把别人推入这个浑水之中。” 元娇娇看着纪颜宁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有主意了,问道:“推谁?” “青烟观。” 护国寺和青烟观属于不同的教派,平日里算不上是和谐,只是勉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护国寺的香客众多,可是最近青烟观得到了皇帝的垂青,是越发的厉害了,这么多年被护国寺压着,之前又有苏继文想要利用少女练丹药的事情,让大魏境内的道观令人生畏,自然没有多少人去。 这回翻了身,自然是要扬眉吐气。 青烟观与护国寺的消息,坊间多少会有些传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百姓们传的有模有样就是了。 现在青烟观正得皇帝的青睐,而护国寺的方丈却意外横死。 就凭百姓们的智慧,想必能猜出许许多多的可能性来。 这样想着,纪颜宁又思忖了些许时辰,觉得这样正好,便让人着手去办了。 回到柳府的时候,纪颜宁是真的有些疲惫了。 每当这副身子出现异常的时候,总是很疲惫,控制不住。 她吃了些清淡的饭菜,正打算躺下,却感觉到外面有动静,然后听到袁武说暄王过来了。 纪颜宁没倒是没拦着,让容澈进来了。 现在只能算是傍晚,天色还未暗,可是纪颜宁今日去护国寺有些疲惫,所以想要早早歇下。 看见容澈,她的眼角有些微微的笑意。 那泛白透着疲惫的脸色,让容澈只觉得心疼不已。 他上前将纪颜宁拥入怀里:“对不起。” 他现在还未找出尸骨,让她承受那么多。 纪颜宁说道:“这与你何干?用不着说对不起。” “身为你的男人,却没有保护好你,所以很对不起。”容澈垂眸道。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应采薇的尸骨葬在玲珑山,让别人有机可乘。 纪颜宁苦笑,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容澈说道:“我听锦鹤说了护国寺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纪颜宁说道:“可能是皇帝,但也有可能是有人借刀杀人,不过这件事还是得看皇帝的态度如何才能定夺。” “你怀疑另有其人?”容澈问道。 纪颜宁道:“也只是怀疑,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 容澈说道:“这件事我去做,你好好休息。” “青烟观那边我已经准备下去了。”纪颜宁说道,“现在青烟观有些傲气,平日里做事待物,自然是有人看不惯的。” 之前用少女制作丹药的事情已经让道教陷入了一定的信任缺失之中,如今若是再闹起来,只怕青烟观名声不保。 不过皇帝却是要用丹药的。 容澈将她抱得更紧,说道:“其实你现在不比如此忧心,好好养身子,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眸子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些许。 现在尸骨还没找到,谁知道大婚的时候会不会出意外呢。 她想在大婚之前将尸骨找回来。 还有皇帝,真的会让她嫁给容澈吗? 纪颜宁对此自然是有怀疑的。 不过她想要做的事情,旁人可是挡不住的。 现在皇帝服用了丹药,自己的事情可是自顾不暇呢。 容澈就这样抱着纪颜宁,只觉得她的身子很是温软,就只想着这么一直抱着她。 知道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容澈这才意识到她大概睡着了。 “颜宁。”容澈轻轻地唤了一声。 见她没有动静,他便轻手将人抱了起来,然后缓缓地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容澈的心软乎乎的,只想一直守着她。 这么好的女子,他怎么舍得让她受苦? 从柳府里出来,容澈被叫去了皇宫。 如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是皇宫却是灯火通明。 他走进了御书房,上前行礼道:“皇兄。” 看见容澈走了进来,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笑道:“阿澈过来了。” 容澈打量着皇帝有些疲惫的神色,看起来之前的丹药药效渐渐过了,只怕剩下的日子要难熬了。 皇帝或许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圈之下的青紫,还有手也渐渐变得瘦削。 “不知道皇兄召见所为何事?”容澈开口道。 皇帝说道:“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礼部和太常寺那边说过,再过两个月便是你的婚期了。” 容澈颔首:“是。” 皇帝看着容澈,又说道:“当初你立了不小的功劳,朕说允你一个要求,你却只要了朕给你赐婚,到现在朕都不知道当初你为何会看上那纪家的姑娘?” 容澈说道:“臣弟是个粗俗之人,颜宁长得貌美,臣弟喜欢。” “对,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皇帝说道,“可是长安城里貌美的姑娘那么多,你可为何独独相中了她,她毕竟是商籍出身。” 容澈面不改色,说道:“臣弟只是个亲王,选妃挑个好看的便是,又不似皇兄这般要挑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妃。” 毕竟他日后可没有皇位要给自家儿子继承。 听着容澈的话,皇帝又说道:“可是朕觉得,让那纪颜宁当你的王妃,总是亏待了你。” “臣弟并未觉得。”容澈淡淡地开口。 若真是亏待,当初就不会应得如此痛快,生怕自己能占多少便宜似的。 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到容澈的话一般,说道:“不如朕再给你赐婚取个平妻?我听闻那蔡太傅的孙女就不错。” 蔡太傅的孙女? 容澈的脸色微冷,说道:“臣弟觉得有纪姑娘一人足矣。”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容澈,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容澈眸子微动,他知道,皇帝这是不想让纪颜宁安生,也不想让他安生,所以非要给他娶给平妻过来。 “阿澈是在怪朕吗?”皇帝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倒是正常得很,以她纪颜宁的身份,给你当个妾侍已经是抬举,当初给她许了个王妃之位,已经是宽容,现在朕想要补偿你,给你娶个平妻,这样的好意,阿澈也要拒绝吗?”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容澈,仿佛容澈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叫出禁军一般。 容澈垂头,说道:“全凭皇上定夺。” 听到容澈没有再继续拒绝,皇帝这才笑了起来。 “还是阿澈省心啊。”皇帝说道,“朕这也是为了你好,能与太傅府结亲,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他容澈占尽了便宜,皇帝都是在为他思量。 只是皇帝却没有看到,低着头的容澈,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戾气。 皇帝似乎感觉到了容澈的抗拒,他又问道:“阿澈不高兴吗?” 容澈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并未,只是今日听闻护国寺的清心方丈圆寂了,倒是有些意外,所以一时还缓过神来。” “清心方丈圆寂了?”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 容澈看着他的目光,说道:“昨日的事情。” 正文 第649章 身体赢弱 听容澈提起护国寺的事情,皇帝微眯起眼睛,仿佛有些意外。 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倒不像是装的。 清心方丈的死,果然和皇帝没有关系吗? 如果不是皇帝,那凶手又是谁,为何要杀了护国寺的方丈,难不成那方丈身上有什么隐秘不成? 护国寺不同于其他的寺庙,平日里若是有人行凶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何况还是杀了一个方丈。 “这件事,朕会让人下令彻查的,你就不用管了。”皇帝对容澈说道。 容澈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帝召来了太监,然后开始拟圣旨,对容澈说道:“既然说要娶平妻,那朕明日便让人去蔡太傅的府中宣旨,正好让她们好生准备,让蔡家小姐和纪颜宁一同嫁入暄王府。” 容澈的眸子清冷,语气带着些许的寒意:“皇兄安排即可。” 对于容澈的异样,皇帝自然不放在心上,他很快就写好了圣旨,然后让太监明日去拿去中书令,再颁布圣旨。 皇帝做了这些事情,这才抬头起来看着容澈,说道:“天色不早了,阿澈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容澈行礼告退。 看着容澈离开的背影,皇帝的眸子便得更加的阴沉下来。 他向来不喜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内,可是这几年来自己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而容澈也越来越无法掌控了。 当初他以为容澈和容祁关系甚密,没有母族,只会安安分分当一个无所事事的亲王,可是如今的容澈,已经是一个手握重兵,在潮堂之上说话也能让人震一震的暄亲王了。 更何况他还和纪颜宁有婚约。 纪颜宁这个人,实在让他觉得厌恶得很。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想要纪颜宁消失,可偏偏这个小丫头居然那么难以对付,他又怎么会高兴得起来。 既然暗中下手弄不死,那就让她吃些苦头。 女子,大多安于后宅之中,向容澈这样上头并无太妃坐阵的王府,若是纪颜宁嫁过去,那就是王府里的女主子,自然是更风光了些。 他偏偏不让她如此得意。 那蔡太傅的孙女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虽然已经年方十八,可还为曾定亲,就是因为眼界颇高,而且手段也非普通后宅女子能比,有这样的女子作为平妻,纪颜宁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皇帝轻哼一声,眸子里有些不屑。 “来人。” 皇帝唤了一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上前行礼。 侍卫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的眸子有些微沉,说道:“去查一查护国寺的事情,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他可还没想着要清心死了,这人就那么死了。 清心方丈死了,可是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但是他可不相信清心方丈是老死的。 昨日他确实派人去了护国寺,但也只是交代清心一些事情,当时自己的手下传话回来,说方丈已经答应下来,可是没想到今天就死了。 护国寺的事情很快就在坊间传开了。 虽然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不过清心方丈的名字,长安城内鲜少会有人不知道的,毕竟城中的人,鲜少会有人没去过护国寺。 坊间传言护国寺方丈的死,和青烟观有关系,说不定就是青烟观的人和护国寺的人起了冲突,暗中害死了护国寺的方丈。 这越传越烈,已经有好多个版本,甚至还有人传自己亲眼看到青烟观和护国寺之前起的嫌隙,青烟观的道士放大话说一定会让护国寺的和尚好看,结下了不少的仇。 总之事情到了最后,护国寺的人觉得是皇帝动的手,百姓觉得是青烟观的人杀的人,而皇帝却觉得一团乱,青烟观的道士们听着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倒是想澄清,却是无人相信。 除了护国寺和青烟观的事情之外,长安城里还有一件事让众人议论纷纷。 那便是皇帝又降了一道赐婚圣旨给暄王,让他娶蔡太傅的嫡孙女为平妻。 一时之间长安城的贵胄人家都听闻了这件事,不知道皇帝这次欲以何为,当初娶纪颜宁是暄王亲自求娶的,想来暄王妃已经是定下来了。 可是皇帝突然而来赐婚,却让众人不解。 不解归不解,不妨碍旁人看热闹,原本在长安就挺受关注的纪颜宁一下子又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其实想看纪颜宁出丑的人不少,这回听闻她要和蔡太傅府的嫡孙女一同为暄王的平妻,倒是想知道这两人日后要怎么相处。 他们想多了。 这圣旨还没下几天,就在长安城的人热议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是蔡太傅府中被赐婚的姑娘死了。 “死了?”纪颜宁听着传回来的消息,眸子里却是平静得很。 元娇娇点了点头,立在纪颜宁的身侧,说道:“听闻是隐疾发作,不治而亡。不过她那样的人,死得不亏。” 对于那蔡太傅府里的孙女,元娇娇自然是没有多少好感的,死了便死了。 纪颜宁的脸色是愈发的苍白了,看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似的,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元娇娇也觉得这些日子纪颜宁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估计也有被气的,所以当她知道蔡家姑娘死的时候,立马就过来给她报信了。 可是纪颜宁的神色却是平静得如同深潭里的湖水。 纪颜宁说道:“我知道了,想来是容澈做的。” 容澈自然是不愿意娶蔡府的姑娘的,可是圣旨已经下了,他拒绝不得。 只好把蔡家姑娘给杀了。 元娇娇想了想,说道:“就算是暄王做的,只怕是外面的人不会那么觉得,可能还会将这件事算在你的头上。” 人性总是这样,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利益的即得着便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毕竟蔡家姑娘死了,得意的可不就是纪颜宁?只有她一个暄王妃,还不知道如何高兴呢。 只是这些事情私下了传一下也就罢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谁又敢放在明面上说,只是元娇娇到底还是听到了些许的风声。 纪颜宁听了元娇娇的话,倒是无所谓:“在众人眼里,我不过是个商女,空有一个县主的名头,连食邑都没有,想要不知不觉的杀太傅府的姑娘,实在是太过于牵强。” 那些人会将事情引申到自己的身上,无非是觉得自己凭空又得意起来,让她们觉得有些愤懑罢了。 只是若认真细究起来,可半点都沾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蔡家姑娘一死,皇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是容澈动的手脚呢,现在的容澈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王爷,若是惹怒了他,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然而蔡家姑娘虽然死得蹊跷,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容澈杀的人,不管是蔡府还是皇帝,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下去。 那蔡家姑娘原本就很得太傅的宠爱,这会皇帝想着让她当暄王妃,蔡家高兴不已,可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 明知道是容澈动的手脚,可惜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容澈质问。 质问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倒是有些埋怨皇帝明知道暄王不喜,还非要给他塞个平妻了。 元娇娇点头,说道:“罢了,不去理会那些人,你自己养好身子才是。” 看着纪颜宁这惨白的脸色,赢弱的身躯,仿佛易碎的瓷器,让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纪颜宁见元娇娇叹气的模样,倒是笑道:“无妨,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这身子虚弱了些许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元娇娇道:“总是要注意一些的,祖母的身体都要比你的好。” 纪颜宁只是笑,可是眼角里却有些晦涩。 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瘦的没有半分肉的纤长手指,也觉得有些无奈。 元娇娇说道:“不如今日出门逛逛街,也好散散心。” 纪颜宁听着她这话,点了点头,正想换身衣裳,便听见主院那边管家传话过来,说是皇帝宣她入宫。 元娇娇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怎么找你?” 纪颜宁摇头,那传话的太监什么也没有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皇帝让她过去,她总不能拒绝,准备了一番,便往宫里去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将逛街的日子退后两日。 纪颜宁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可是这次身体有些疲惫,不知不觉倦意上头,一下子有些乏困,直到太监轻声唤了几句这才醒过来。 她下了马车缓缓往御书房而去,她的身体越发的疲倦,走路也有些跟不上。 太监虽然心急,可是看见纪颜宁的脸色,还是忍不下心去催促。 到偏殿的时候,纪颜宁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丝丝的汗水。 “臣女参见皇上。”纪颜宁上前行礼道。 皇帝正在看着折子,他让人传话已经许久,看见纪颜宁这才过来,抬头起来正要询问,便迎面看见了纪颜宁这张苍白的脸。 毫无血色,这副模样让他也有些惊讶了。 他知道纪颜宁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是这才多久没见,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正文 第650章 太傅问话 迎上皇帝那疑惑的惊讶的眼神,纪颜宁自然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到底如何。 她垂头道:“臣女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所以来晚了些许,还往皇上恕罪。” 皇帝虽然惊讶,不过看着纪颜宁这般,他心里倒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觉着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她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快要活不久了。 也懒得自己动手了。 他倒是不怀疑纪颜宁是装出来的,毕竟她的脸色实在是太过苍白了,还有那身体弱得只怕是一口气就能将她给吹倒似的。 原本还想着质问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对于将死之人,他总是会特别宽容的。 “罢了,看着你身子不适,朕也不想追究。”皇帝开口,又对旁边的太监说道,“传太医过来给县主看看。” 太监听到皇帝的命令,连忙下去传唤人了。 皇帝给纪颜宁赐座。 纪颜宁没客气,谢了礼之后便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不知皇上让臣女进宫所为何事?”纪颜宁开口对皇帝问道。 皇帝说道:“之前朕给阿澈又赐了一门亲事,想来你的心底应该是有怨言的。” 纪颜宁听着皇帝的话,垂眸道:“皇上说笑了,您的作为必有深意,臣女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朕要给阿澈娶平妻,你也不在乎吗?”皇帝问道。 纪颜宁听到皇帝这么问,回答道:“在乎又如何,臣女自知身份低微,能嫁给暄王殿下已经是万幸,其他的自然是不敢奢求太多的。” 皇帝听着纪颜宁的话,忽而笑道:“你倒是十分的识趣啊。” 这点和应采薇一点都不像。 应采薇出身太傅府,又是大世家栽培出来的,身为贵女,她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也不屑后宅的阴私手段。 所以她曾说过,能娶她的男人,只能有她一个妻子。 纪颜宁看着皇帝的脸色,自己微微垂眸,并未擅自接话。 就在说话之间,太监已经带着太医过来。 纪颜宁抬眼看过去,竟然是个熟人。 是方太医。 皇帝开口道:“方太医,你过去给县主看看,她身子是怎么了?” 方太医行礼应了一声是,随即带着药箱上前,拿出了小枕,让纪颜宁将手放置上去,然后给纪颜宁把脉。 看着方太医的脸色凝重,皇帝忍不住问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方太医自然是不敢将纪颜宁身体并无异样的事情说出来的,他把脉只是能诊出来纪颜宁身体有些虚亏,并没有其他问题。 可是纪颜宁的这样子一看就是大病啊。 若是说出来实话,纪颜宁也落不得好处。 “县主的身体……病得厉害,想要治好不容易。”方太医斟酌着说道,“以臣的医术,怕是治不好这样的杂症。” 皇帝微微挑眉,似乎觉得并无不妥。 纪颜宁已经这副模样,既然容澈对她这么在乎,一定也是请过不少大夫看的,说不定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请了一遍仍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有效果就不会是这幅模样了。 纪颜宁的面上无悲无喜,说道:“方太医不必紧张,我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我清楚得很,寻过不少的医者,治不好也是正常的。” 皇帝说道:“朕听闻你自己的医术就不错。” 纪颜宁苦笑,说道:“都说医者难自医,更何况我还是一个不怎么懂医术的。” 皇帝不疑有他,毕竟纪颜宁的赢弱的样子最是有说服力。 只是他们正说着话,一个太监上前禀报。 “启禀皇上,暄王殿下在外求见。” 皇帝抬眸,又看向了纪颜宁,知道容澈这次过来定然是为了纪颜宁,也不拦着,说道:“让他进来。” 容澈走了上前,给皇帝行了礼,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纪颜宁。 见着纪颜宁脸色不好,容澈更是心疼。 还没等皇帝开口,容澈便说道:“颜宁身子不适,臣过来带她回去。” 皇帝笑道:“难得你有这番心意,罢了,你们回去吧。” 纪颜宁站了起来,给皇帝行了礼,隐下自己眸子里的杀意,和容澈一同退了下去。 方太医原本还想着离开,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那纪颜宁的身体到底如何?”皇帝问道。 方太医小心翼翼:“回皇上,对于纪姑娘的病症,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见他的面色不似作假,皇帝这才满意地挥袖让他出去了。 刚出了御书房,容澈便将纪颜宁给横抱了起来。 纪颜宁心中一惊,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有些羞恼道:“容澈,现在在宫里呢!” 容澈却是充耳不闻,丝毫不在乎。 他将纪颜宁抱在怀中,轻的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的分量。 “不要紧,我抱自己的媳妇,又何需在意其他的人看法。”容澈说道。 纪颜宁看见他这般正经的模样,倒是轻笑出声,任他抱着。 对于容澈来说,纪颜宁实在是太轻了,这些日子病了之后,虽然纪颜宁仍是逼着自己多吃一些东西,可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了下来。 他又怎么会不心疼。 容澈抱着纪颜宁出了皇宫,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人看见了。 原本都在谈论这蔡家姑娘死因的事情,现在看着暄王和纪颜宁这般恩爱,倒是觉得这样的眷侣,又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插足呢? 容澈将人送回了柳府,纪颜宁已经很疲惫了,见她睡下之后这才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蔡太傅已经等候多时。 容澈看着坐在客堂里的蔡太傅,脸上有些冷冽。 他走了上前,径自坐在了主位上,目光看向了蔡太傅,语气冷然:“听闻蔡太傅孙女刚去世,怎么就得空到本王这里来了?” 蔡太傅看着面前的容澈,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知道这个人轻易惹不得。 可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他不想就这样忍气吞声。 所以他想问问。 “说到底,我们家柔儿和王爷也是有婚约在身的。”蔡太傅说道。 容澈挑眉,看向了蔡太傅,说道:“人都死了,难不成蔡太傅还想着要让她给本王当王妃?”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冷意。 蔡太傅一把年纪了,在朝堂上也混了许多年,没想到今日却被这样一个小子给压得说不出话来。 他垂眸咬牙道:“自然不是。” 容澈道:“那不知太傅来王府所谓何事?本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太傅的关系那么好了。” 蔡太傅哪里还不明白容澈的意思,容澈根本就没有把蔡府放在心上,更是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孙女的。 是自己太过贪心,想着孙女嫁给暄王,到底是能尊贵些。 可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他又问道:“暄王对于皇上所赐的婚事是不是不满意?” 容澈说道:“满不满意已经没有关系了,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蔡太傅心中一凛。 他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了,容澈虽然没有承认,但是这个态度,就知道想要自己孙女死的,可不正是容澈自己? 在朝中多年,蔡太傅还没有那个时候像今天如此憋屈过。 可是他没有证据,根本就无法证明杀害自己孙女的是暄王,毕竟仵作倒是验证得清楚,只是突发旧疾而死。 “就算是没有柔儿,也会有其他的女子。”蔡太傅开口说道,“暄王殿下尊贵,暄王妃的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丛溪县主出身低微,而暄王殿下战功赫赫,想来皇上是不会亏待殿下的。” 就算是他拒得了一个,难道他还能拒得了皇帝塞给他的其他人吗? 不知为何,蔡太尉说完这句话之后,倒是有些许出气的意味在。 容澈说道:“这些事情就不用太傅担心了,说不准那些人,全部都死了呢。” 这话虽然说得很轻,仿佛像是在说天色一般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蔡太傅的背后却有些许的冷汗冒出。 他身为文官,可是在朝堂上浸染多年,手上说没有血是不可能的,只是由容澈这样说出来,往他身边塞的女人都得死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心惊。 想到容澈当初在北境杀敌,是个凶狠之辈,一时间蔡太傅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了。 整个客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容澈却似乎并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目光看向了蔡太傅。 蔡太傅心中发凉,说道:“下官告退。” 还没等容澈再说其他的话,蔡太傅已经转身离去,面上满是愤怒之色。 但是他很明白,蔡家不过是皇帝和暄王博弈的旗子罢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只能是他们这些无力反击的人。 容澈看着蔡太傅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眸子是越发的阴冷起来。 秋鲤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王爷。” 容澈慵懒得应了一声。 秋鲤禀报道:“属下让人在玲珑山附近蹲守,还有暗中查探,这是查出知道应家人葬在玲珑山的名单。” 他说着将手中的那份名单呈上前交给了容澈。 正文 第651章 书店相遇 现在纪颜宁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了,原本一直就在查尸骨的容澈让人加快了进程,终于找出了所有知道应家葬在玲珑山的人家。 毕竟应家当初是背了谋逆的罪名,而且为其说话的人基本也都遭殃了,现在知道的并不算多。 就算是有些人知道应家人葬在玲珑山,也已经少之又少,更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去祭拜、 所以当初镜渊说自己透露给不少人,容澈的眸子就有些幽深起来。 看见纪颜宁的那么样子,皇帝觉得不用打压,没多久纪颜宁估计就香消玉殒了,还省得他自己去找麻烦。 纪颜宁却和元娇娇一同逛了街,虽然身子不适,可是能多出来走走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更何况有元娇娇陪着,倒是放心不少。 人多的地方纪颜宁不想凑热闹,便带着元娇娇去了一个书店,她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府中,容澈不让她担心太多,很多事情都由他接手,至于宝昌记那边有纪琅撑着,所以她现在倒是清闲得很。 元娇娇到了书店,自己也好奇地看着店里各种书籍,但是她只对各种话本子和奇异怪谈感兴趣,便在书店最前面受欢迎的话本子区域挑起了书。 纪颜宁带着紫萝往书店的二楼走去,只是一边走一遍寻找着自己没看过的书籍。 “纪姑娘。”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来。 纪颜宁抬头,看见了手中正拿着两本书籍的镜渊,他正在书架旁,背对着窗户,外面的阳光撒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头发都一丝一丝的看的分明。 只是他的脸背对着阳光,被阴影遮住,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是什么神情。 纪颜宁看见镜渊,笑道:“镜渊先生,真是太凑巧了。” 镜渊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纪颜宁,她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过了,平日里都在柳府里,不接受别人的帖子,也鲜少会让人上门探望,出门逛街那更是少之又少。 她如今瘦得犹如细长的竹竿,明明一吹就倒的模样,可却仍旧站得笔直,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是仪态万千。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将原本苍白的脸映照出一丝的晕黄色的光芒。 镜渊眸子微动,回过神来,又看向了纪颜宁身旁的紫萝。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紫萝,说道:“你先去前面等着。” 紫萝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家小姐要和旁人谈话,不能偷听,还要帮忙看着有没人走过来,她垂头应了一声“是”,可是目光仍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镜渊。 她觉得镜渊先生身上有一种浓浓的书生气,面色平静,举止之间尽展风姿,尽管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可仍是让人忍不住红了耳尖。 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当他的妻子应该很幸福吧?紫萝心想。 她和姐姐刚到大小姐的身边伺候,对于长安城的事情,还有达官贵人都不认识,自然是不知道镜渊先生的名气的,不过只是莫名有些觉得这个先生似乎很正直的君子。 看见紫萝退了下去,纪颜宁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镜渊看着她这副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的语气,镜渊若是不失落那是假的:“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弱成这副模样?” “这与你无关。”纪颜宁开口道。 镜渊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采薇,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兄,师父不在了,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纪颜宁听着镜渊的话,却是打断道:“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镜渊说道,“可是你如今这般模样,却是让人担心不已,师兄只是关心你罢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垂眸不语。 镜渊又道:“我记得我们过去的日子,你从来都不会提防我的,我知道你怕现在会牵扯到我,所以才要保持距离,可是师兄不忍心看到你这般。如果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 纪颜宁仰头看着镜渊,即便是背着阳光,可是她现在仍是看清楚了镜渊的脸。 镜渊长得很好看,可是曾经的他不苟言笑,是个冷漠的性子,可偏偏对她这个小师妹却十分的照顾。 她的双眸流转,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的尸骨葬在了玲珑山,后来不见了。” 镜渊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心中有些愧疚,说道:“是我不好,没有守住。” 纪颜宁面色不变,继续说道:“尸骨是我自己好不容易才一一取回来的,花费了不少的力气。如今不见了,我这副身躯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或许我本就不应该回来的。” “不会的!”镜渊否定道。 纪颜宁却是苦笑道:“这本就不是我的自己的身体,也不该是我的命数,我原本只是想回来报仇罢了,只是看来如今已经力不从心了。这些苟活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如今我这般,大抵也是自作自受了。” 镜渊却道:“相信我,师妹吉人自有天相,你会没事的。” 纪颜宁却是说道:“已经不重要了,师兄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楼下的阶梯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紫萝看着有人过来,轻声唤了一句:“小姐。” 纪颜宁不打算多留,她看着镜渊沉思的脸,微微福了礼,随即转身往书架另一侧的方向过去。 挑了两本书籍,便和元娇娇离开了书店。 镜渊仍旧站在窗边的位置,他听到了声音,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 纪颜宁在元娇娇的搀扶之下踩着矮凳上了马车,原本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可是纪颜宁身子不适,实在是费劲。 元娇娇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好像在说再这样下去,估计日后是再不能再出门了。 镜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而去,久久不能回神。 “先生。”一个声音将他拉了回神。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的沈青逸,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青逸顺着镜渊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见纪颜宁的马车走的方向,他的眸子微动,却是什么都不问。 纪颜宁回了柳府之后没多久就睡下了,第二日中午的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不过似乎没有前一天那般疲惫了。 似乎是压在自己心口的闷气也没有了一般,仿佛这副身子在恢复。 纪颜宁自从身体不适之后,每天都要强迫自己吃很多东西来让自己不那么瘦,可是仍是并怎么见效,反倒是胃口越来越小了,今日却是出奇,一口气喝了两碗燕窝粥。 吃得多了自然就开始有了精神。 还有两个月就成亲了,纪颜宁为了防止自己身体再出意外,便先将亲事的事宜准备下去。 这些事情虽然有安氏替她打理着,不过很多事情还是得自己做决定。 天气渐渐转暖起来,各国使臣也到了。 因为事关大魏太子登基,周遭的国家都派人过来祝贺,送礼的送礼,表演才艺的则是送了演艺团,长安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在街上就可以看见不少其他国家的人,似乎对大魏的风俗很是感兴趣。 听闻南海边上的一个小国还带了几个美人,听说是要敬献给太子殿下,不过都被太子拒绝了,毕竟现在太子妃郭心悦正怀着孩子,他可不想将那些奇怪的女人领会府中让太子妃生气。 当然其他人也不想去触这个眉头,毕竟太子妃肚子里的,若是男孩,那便是太子的嫡长子,自然是尊贵得很,谁又愿意去触眉头呢。 不过那小国看着太子没收那几个美人,又想着法想要将人给送出去。 给皇帝送了一个,看着那女子实在是长得貌美,便封了位份,放进了后宫。 然而这样的事情,容澈这样还留在长安的亲王自然不能少。 知道容澈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势,那小国便想着交好的心思,想要贡献美人,没想到容澈收是收下了,又将人送进了宫里,当了那些新贵人的婢女,说是怕新贵人不适应长安的事情,有个人照顾总是好的。 本来两个人容貌相当,心中都在暗暗比较着,没想到一转眼就成了主仆,矛盾自然是少不了的。 主子想要打压婢女,婢女却想要取而代之,倒是闹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当作趣闻听听罢了。 就在太子登基大典前的前几天,大燕国的使臣也终于来到了长安,在驿馆住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纪颜宁的身体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安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太过夸张,是因为当初纪颜宁瘦的那副样子,还有那恹恹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害怕都不行。 这个孩子的身体似乎是格外的弱,动不动就生病,让人提心吊胆的。 容澈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纪颜宁带不少的好吃的,她食欲不振,但是强迫自己吃东西总是太勉强,只能找一些更可口的食物来。 看着纪颜宁的食量每天都在恢复,容澈自然也高兴不已。 正文 第652章 再想服用 纪颜宁放下筷子的时候,正看见容澈一副皱眉的样子。 她看了看这一大桌子的蔡,苦笑道:“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吃太撑了反而不好。” 容澈想了想,开口说道:“一定是厨子做的不好。” 纪颜宁见他这副较真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说道:“挺好的,你自己也觉得味道不错不是吗?” “可是你也没吃多少。”容澈道。 纪颜宁无奈:“我又不是猪,平日里吃这么些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容澈看着纪颜宁那瘦瘦的身材,说道:“无妨,待会让丫鬟将炖汤呈上来,你多喝些。” 纪颜宁一副抗拒的模样,连忙摇头:“这可不行,我午饭吃得已经够多了。”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却仍旧是淡淡地说道:“午饭是午饭,这补汤是补汤,不一样的。” 纪颜宁咬牙:“不要。” 容澈哄道:“就喝一小碗。” “喝不下了。”纪颜宁的态度坚决,虽然她也很想早点养好身体,可是总是让她这么吃,胃口反倒是越来越差了。 容澈见她这般,便说道:“好好好,不喝一碗,只喝两口可以了吧?” 纪颜宁:“……” 这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只是还没等她答应下来,秋鲤已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上前行礼。 “这是大燕使臣送过来的书信。”秋鲤对容澈说道。 容澈上前接过那封信,从里面掉出了另外一封信来,上面写着却是“长宁公主亲启”。 这信虽然是给容澈的,却是让容澈转交给纪颜宁的。 容澈将那封信递给了纪颜宁,说道:“应该是北宫辰给你的。” 纪颜宁接过了那封信,展开。 她向来一目十行,很久就将那封信给看完了。 无非是挂念她云云,想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又跟她说了这些使臣都是认得她的,但是并没有声张,只是如果她有求,使者定然都会帮忙。 纪颜宁看到这里,眸子里满是笑意。 容澈也看了过来,问道:“什么消息这么高兴?” “有人惦记着自然高兴了。”纪颜宁挑眉,说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问候了几句而已。” 容澈微眯起了纪颜宁,说道:“我天天来看你,都没有看见你这么高兴。” 语气里竟然带着丝丝的酸意。 纪颜宁却是笑道:“怎么,连北宫辰的醋都要吃?你可别忘了,他现在认我当了义女。” 容澈一脸苦恼:“谁让你偏心呢?谁知道你以前的时候,会有多招人喜欢。” “其实我并不招人喜欢。”纪颜宁说道,“很多人觉得我令人害怕。” 她前世为应氏一族嫡长女,在人前事事都妥帖得很。 只是像她这样手段的女子,男人鲜少会喜欢,他们更喜欢那种小家碧玉,依附男人的女子。 纪颜宁说道:“以前北宫辰在长安当质子的时候,常常来与我和镜渊为伍,虽然看起来大部分时候是我在照顾他,可是我知道他也一直把我当妹妹照顾。” 远离家乡,只有把她当成亲人罢了。 容澈又说道:“镜渊呢?” 纪颜宁说道:“如果我当初不死,应该会嫁给镜渊吧。不过祖父说天命不可违,我和他注定是有缘无份,看来还真是如此。”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眸子是越发的深沉了。 他握住了纪颜宁的手,说道:“你现在有了我,便是我的女人,日后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手的,哪怕是什么天命。” 纪颜宁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 “我知道。” 她选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失望呢? 这些日子长安城热闹无比,太子和礼部、鸿胪寺的人一同接待了其他各国而来的使臣,而皇帝的情况是越发的不妙了。 皇帝的脸色是越来越差了,明明服用了丹药,可是这才多久的时间,这副身体居然已经亏空成了这幅样子。 他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那样狼狈的他,实在让自己无法接受。 “玄城子呢!”皇帝怒道,“朕明明服用了丹药,为何会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生气起来,将手边的花瓶都给摔碎了,整个偏殿都是碎瓷片。 下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身旁的太监讪讪地说道:“陛下莫急,玄道长就快到了。” 这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通传玄城子求见的消息。 皇帝生气地挥了挥袖子:“让他进来!” 玄城子一身蓝灰色的道袍,将头发都束进了道帽之内,因为身形瘦削,显得身上的道袍有些宽大,手中拿着一柄佛尘,看起来让人觉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是他的颌骨太窄,眼角半眯,看起来像是鼠辈模样。 “参见陛下。”玄城子上前行礼道。 他看着皇帝脸色倦乏,身子似乎虚得很,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为严重了些许。 他的眼眸一转,心中大抵已经猜到皇帝这是为何要传唤自己了。 “玄城子,朕服用了你的丹药,可是为何这才不到两个月,朕就已经这样模样了!”皇帝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了玄城子。 玄城子上前说道:“陛下,开始服用丹药的时候,是否有效果?” 皇帝点头:“一开始确实有点奇效,朕觉得身体舒畅有力气。” 玄城子又道:“这便是了,贫道这丹药并非仙丹一粒就见效的,也会有一定的时效。” “你的意思是,这丹药只能维持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皇帝的脸色黑沉,开口问道。 玄城子的背后有些发凉,但面上却不显,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贫道的道观里还有着不少丹药,皇上若是需要,臣定当努力炼丹奉上。” 皇帝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玄城子。 他有些犹疑。 毕竟太医也曾说过,服用丹药,到底是在身体里留下丹毒的,所以丹药这样的东西,不可多食,最好不用。 可是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就连太医院的那群庸医都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想着依靠丹药。 没想到丹药确实有些效果,玄城子比起那群不靠谱的庸医来说,确实要好得太多了。 只是这效果才维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失去了效果,那日后自己再想恢复容光焕发的样子,岂不是就得经常服用丹药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玄城子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他又开口道:“贫道日后必然会更加尽心竭力,练出更好的丹药来,能让药效更为长久些。” 皇帝虽然不想再服用任何的丹药,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做不了什么事情,连上早朝都已经累得不行,更别说在接下来的太子登基大典上,还有招待各国使臣的宴会。 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已经弱成了这样子,只怕就一定会在暗中讨论如何攻打大魏。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御书房那帮庸医,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要恢复身体,他只能再吃丹药。 罢了,先应付过这次再说。 “你把丹药呈上来。”皇帝说道。 玄城子微微颔首,说道:“等贫道回到道观,便给皇上再送五枚丹药过来。”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玄城子的心情也有些复杂,说道:“朕会让内务府将赏赐送到青烟观的。” 玄城子说道:“能为陛下分忧,乃是贫道的福分。”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他认识玄城子也有好些年了,这个人远没有相信之中的那般简单,可是他有本事,对自己倒是听话,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并无不妥。 至于护国寺的清心方丈,倒是屡屡劝着他,像是一副悯怀天下苍生的模样,他不喜那样的人。 玄城子能够拿捏在手中,所以他不怕这个人能翻出天来,至于对于护国寺的事情,还是心存疑虑。 “护国寺的事情,可是你做的?”皇帝开口道。 玄城子说道:“陛下,贫道与此事无关,更不可能去杀了清心。” 皇帝的目光在打量着玄城子,试图将他的心思看穿,只是他却仍是一副任君探究的模样,仿佛坦荡不已。 “朕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皇帝说道。 玄城子说道:“贫道知道外面有不少的流言,可是贫道真的与这件事无关,问心无愧。” 他知道清心方丈去世的时候,原本还带着一丝的得高兴的,只是很快众人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好笑的是,清心死了,与他何干? 青烟观是和护国寺不对付,可是想要这般无声无息地杀了护国寺的方丈,他们还是做不到的。 “对了,苏贵妃之前曾让你给应采薇下过的阵法,你可还记得?”皇帝突然开口转了个话题。 听到苏贵妃的名字,玄城子的眸子微动。 苏贵妃当初得圣宠,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他自然是小心讨好的,可是如今二皇子是因为谋逆而亡,苏贵妃也死了,他自然识趣得不想提起这些识趣。 不过皇帝问起来,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回答的。 正文 第653章 参加宫宴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问起当初的事情,只是玄城子并非是个不会看脸色的。 他回答道:“当初贵妃娘娘说是每日梦魇,有厉鬼缠身,便让贫道设法驱逐,于是臣建议将那应家女的尸身分为五份,分别葬于不同的地方,并且设下了阵法,可将厉鬼镇住,且永世不可超生。” 这些事情皇帝是知道的,他抬眸看向了玄城子,开口又问道:“若是阵法被破,尸骨不在,当如何?” 玄城子听到皇帝的话,回答道:“就算是有人无意之中破坏了阵法,那鬼魂入轮回,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他的眸子微闪,说得倒是平淡,只是这个法子却只是自己在一本异志上看的。 不过上面记载的却是,若是阵法被破,施以心口血,厉魂夺人身。 但这样的可能也只是微乎其微而已,上面记载的这样的事情乃是禁术,若是不成功,破阵法施以心口血的人便会遭到反噬而死,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人去做。 就算是有人想去做,也不可能会成功的。 所以他自然不怕有异变。 听到玄城子的话,皇帝似乎是放松了不少。 他说道:“罢了,你退下吧。” 玄城子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走到御书房外,看到了正在等候的厉霄云,玄城子只是瞥了一眼,随即便走了出去。 纪颜宁这些日子在府中休养,身体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她给自己配了一些开胃的药,而且有容澈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渐渐恢复了气色,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只是纪颜宁看着自己的脸,眸子是越发的深沉。 她总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任何的手中。 郭心悦来看了纪颜宁一次,见她终于开始恢复,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这些日子容祁很忙,郭心悦这个太子妃也不闲着,只是她还有身孕,还是能抽出不少的时间来的。 “再过两日便是宫宴了,这次那些使臣都会参加,你现在的身份是县主,定然也是可以去的。”郭心悦说道,“不过是去长长见识罢了,吃些点心就行。” 这样的宫宴,可还轮不到他们这些人说话。 毕竟接待的都是其他国家的使臣,若是弄不好,落下个不好的印象,代表的则是大魏。 所以她们这些后宅的人,都只是安分些而已,虽然是宫宴,仍旧是政客们的天下。 纪颜宁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北宫辰和大燕的使臣已经通过气了,所以纪颜宁也不担心自己身上那层“公主”身份被揭穿,现在这个时候,她可不想暴露自己和北宫辰认识。 只要那些使臣回去之后,纪颜宁觉得可以开始慢慢对皇帝下手了。 她一直在盯着皇帝和青烟观那边的动静,知道这两日皇帝又召见了玄城子,纪颜宁明白,这是皇帝又开始服用丹药了。 只是这丹药对身体有很大的危害,虽然一开始确实能生龙活虎的,可是服用多了,只怕日后想要再养回来就困难了。 但是纪颜宁还巴不得他服用更多的丹药,日后身子变得亏空了,最好是瘫痪在床上一直都动不了了最好。 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戾气。 她和郭心悦正在聊着宫宴的事情,郭心悦又说道:“现在各国使臣过来纷纷祝贺,其实大部分都带着打探的心思在里面,若是发现我们大魏有什么异样,只怕还要在暗中弄些动作呢。” 纪颜宁道:“是啊。” 所以她才没有纠结于找机会毒死容嶙。 她现在有的时间可以耗下去,只是在容嶙死之前,她要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郭心悦怀有身孕,自然是不宜在柳府久留的,没多久就离开了。 纪颜宁自己站在院子里,眉眼之间有些落寞。 前些日子里因为皇帝给容澈赐婚平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因为那蔡家的小姐死了便不了了之了,可是长安城里的流言蜚语从来都没有少过,纪颜宁融不进去的圈子,自然也不会硬挤。 来长安快三年了,交好的人也无非那么几个。 不过倒是有不少贵女想要在容澈的身边凑,毕竟皇帝能给容澈赐婚平妻,那除了蔡姑娘,肯定还会考虑其他的女子。 现在的容澈可是个香饽饽,即便是能当上他的侧妃,已经有不少人会满意了。 只是那些往容澈身边凑的姑娘,无一不被无视了。 有些胆大些的,想要设计容澈的,只是手段太过拙略,反倒是被容澈讥讽了几句,颜面都没了,别说是攀不少暄王府,连日后说亲事都有些困难了。 毕竟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会希望娶一个曾经对着旁人投怀送抱的女子呢? 这些事情纪颜宁倒是不怎么关心,她很清楚,容澈能够解决的。 即便是有人在她的面前暗自挑拨,无非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是无功而返。 很快就到了宫宴着一日,纪颜宁打扮的素净,穿的是淡紫锦裙,略施粉黛,很好的将气色给提了起来,明明是柔弱非常的女子,却因为那双明亮的眸子,气势显得格外的强大。 一举一动,三分散漫,三分自得。 宫宴很是热闹,来的人不少,她这样的一个县主,自然是不能坐在前面的,只能坐在一个角落里。 但是纪颜宁是喜欢这样的角落的,因为不会有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 因为使臣是来恭贺太子的,所以歌舞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献宝了。 纪颜宁不感兴趣,不管是因为曾经是应采薇还是现在是纪颜宁的时候,她都是不缺钱的,所以想要的东西不不多,也不像其他的姑娘那般对于首饰衣服有着那么执着的喜好。 不过容澈每次给她送的东西,她都觉得刚好合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正坐在前面的远处的容澈。 只是一个抬头,没想到容澈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 虽然中间隔着不少的人,但是他还是一眼就找出了她。 容澈的脸上扬起了笑意。 容澈在纪颜宁的面前失温和的,可是在不少的人却都是板着一张脸的,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别人眼里温和无权的小王爷了。 “听闻之前南元国给暄王送的美人,暄王殿下不满意?”一个使臣的目光看向了容澈,开口说道,“暄王殿下年纪轻轻,又有这般风采,我们大齐的郡主早就听闻暄王的事情,十分倾心殿下这样骁勇的人才。” 众人听着大齐使臣的话,目光齐齐看向了容澈。 容澈的身份颇高,各国使臣早就知道了,他自然也在那些人的观察之中。 他有未婚妻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 容澈笑道:“看来大齐的男人都不怎么样,你们郡主只能来看我们大魏的人了。” 这一句话一出,大齐的人脸色立即就黑了下来。 “暄王殿下……”使臣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想不到该如何反驳,毕竟刚才可是自己先说了郡主的事情的。 原本还想着让郡主和暄王联姻,这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更别说要给容澈好脸色了。 皇帝看着容澈这副模样,又看到了人群之中并不显眼的纪颜宁。 上次看见纪颜宁的时候,纪颜宁那副虚弱的样子,想来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宫宴之中的,可能连门都出不了了。 可是现在的纪颜宁,仍旧好好的,而且气色已经在恢复了。 皇帝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他记得纪颜宁是会医术的,而且医术应该不会在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之下。 或许这一开始就是她的计谋。 这个女人,实在是碍眼的很。 “陛下喝酒。”旁边的新封的贵人正端着一杯酒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气消了不少,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纪颜宁看着这些歌舞,又看了看那些明里暗里都在比较和相互贬低的各国使臣,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偶尔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 她的身体本来就只是刚好,所以很快有些疲惫下来。 便打算出宫殿吹吹风。 毕竟宫殿里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然赴宴的人可以出入宫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乱走的,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周围的两个小园子。 这样的宫宴,若不是因为有特殊的事情,一般的人还真的不想离开席间,所以纪颜宁即便是走出来,倒是清静得很。 “纪姑娘。” 纪颜宁正带着紫玉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却被人给叫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是皇后。 她上前行礼:“颜宁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皇后看着纪颜宁,态度很是温和,“跟我走走吧。” 纪颜宁没有拒绝。 她前世和庄皇后感情匪浅,可是如今却只是像是一般的长辈和晚辈一样的关系。 庄皇后认不出她,她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皇后。 这样就很好。 正文 第654章 赏血玉佩 纪颜宁跟在皇后的身后,在御花园里缓缓的走着。 “之前皇上给澈儿和蔡家姑娘赐婚的事情,本宫并不知情。”皇后开口道,“你也别往心里去,看得出来澈儿还是很在乎你的。” 纪颜宁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皇后有些惊讶,坦荡无疑,似乎一点都不怀疑容澈会不会有二心。 仿佛十分笃定容澈对她的心。 皇后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澈儿确实找到一个好媳妇。” 之前她对纪颜宁满意,无非是觉得纪颜宁为人处世,还有她的能力,这些和容澈相配,即便是家世低微,也不会给容澈带来任何的麻烦,反倒是有所助益。 现在看起来,容澈和纪颜宁之间的感情,却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 她倒是有些羡慕这样的感情。 这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纪颜宁说道:“皇后这般为他考虑,是他的幸运。” 皇后听着纪颜宁的话,说道:“容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母妃去世得早,只能和容祁作伴,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既然他认准了你,自然就只有你。” 纪颜宁垂眸,只是点了点头。 她和皇后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很多时候有旁人在,即便是见到了也不会超过几句话。 皇后说道:“你很像本宫的一个故人。” 纪颜宁抬眸看向了皇后,那双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探究之色。 皇后说道:“性子有些像,她也会医术,如果她还活着,定然也是一代人物。” “能得娘娘这般夸奖,想来她的本事不小。”纪颜宁说道。 皇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的苦涩:“只是天妒英才,有时候越是出色的人,往往越不能善终。” 纪颜宁并未接话。 皇后的目光却不曾从她的脸上挪开,虽然纪颜宁的这张脸和应采薇相差甚远,可是皇后却觉得越看越有应采薇的感觉。 皇帝在暗中打压纪颜宁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对纪颜宁这般厌恶,想来是因为皇帝也发现了纪颜宁和应采薇的相似之处。 皇帝是忌惮应采薇的。 “日后当了暄王妃,想来陛下应该会让阿澈去封地了。”皇后又开口道,“去封地也好,长安这样的是非之地,能离便离。” 纪颜宁说道:“于我而言,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是离开之前,她想要取下容嶙的脑袋。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对皇后说的。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和阿澈的婚期了。”皇后说道,“其实本宫也没有什么可好东西,只能给你们添些首饰。” 皇后过得素净,平日在宫里也并没有太多的财力。 纪颜宁说道:“娘娘有这个心意,颜宁就很知足了。” 皇后看着纪颜宁,越看越觉得喜欢,但是如今宫宴还在继续,便让纪颜宁早些回到席间。 而她自己早就和皇帝说过身体不适,所以回自己的宫里休息了。 纪颜宁退了下去,只留下皇后扔站在原地。 “纪姑娘看起来和采薇小姐有些像呢。”皇后身边的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 皇后原本温和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放肆!” 看见皇后突然生气,那嬷嬷一下子便跪了下来。 皇后沉声说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乱说!” 嬷嬷连忙点头,她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更何况现在园子里只有皇后的人,平日里自己也会私下抱怨或者说些宫里的事情,皇后只是会温和地让她不要多言。 这次皇后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那嬷嬷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为何这般生气。 应家已经覆灭,当初和应采薇还是好友的她,最后却成了皇后,若是让旁人知道她们在这里私下提起应家的事情,只怕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纪颜宁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回到席间的时候,歌舞还在继续。 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除了容澈。 皇帝服用了丹药,精力旺盛犹如年轻时,所以对付起这些使臣自然是不在话下,他顺着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心中不知道为何却有些烦躁。 他想起了玄城子的话,知道纪颜宁不可能会是应采薇,可是他还是看不惯这个女人。 而且莫名总觉得,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就是应采薇呢? 这个念头一旦从心底滋生出来,就无可遏制的疯长着,脑子里回忆起纪颜宁来到长安之后的事情。 从前跟着他一起夺嫡的那群人,已经一个一个地倒下,而且当初的那份名单…… 皇帝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了武将之首的萧少北,他一身寒气,旁人无法接近。 “你去给暄王倒酒。”皇帝看向了自己旁边一个宫女,示意她去接近容澈。 那个宫女正好是之前一个小国给容澈送的美人。 美人微微一怔,便知道皇帝的欲以何为,然后缓缓地来到了容澈的身边。 容澈沉声道:“滚。” 美人身体一颤,咬唇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容澈,说道:“王爷,这是皇上吩咐的。” 容澈却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本王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的语气泛冷,抬手便将想要靠近自己的美人一挥,让那美人吓得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杯子也掉落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容澈。 皇帝开口道:“阿澈这是怎么了?对朕的安排不满意?” “并无。”容澈淡淡地说道,“只是单纯的不喜。” 皇帝听了容澈的话,微微挑眉,又说道:“那就再换个宫女罢了。” 容澈打断道:“皇兄不必顾忌臣弟。” 皇帝笑了起来,说道:“阿澈不是还在在意蔡家小姐的事情吧?若是你喜欢,朕再给你赐一门婚事。” 容澈道:“臣弟已经有了未婚妻,不需要再有其他的亲事。” “难不成是纪姑娘不同意?”皇帝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开口道,“丛溪,你觉得呢。” 本来觉得这样招待使臣的宴会,自己只是默默在角落里便是,没想到皇帝还真是无时无刻要给自己找麻烦。 纪颜宁站了起来,缓缓起身行礼。 “臣女无异议。”纪颜宁面色淡然,“全凭皇上做主。” 她知道容澈的性子,若是皇帝再赐婚,只怕是赐一个死一个,容澈可不是像表面那般温和的人。 纪颜宁站起来的时候,整个宴会上的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她的容貌想来十分的出色,即便是在平日里也是会让人忍不住惊叹,虽然病了些日子,可是今日的她稍作打扮,这幅模样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美人不少,但是想她这般气质出众的美人实在难得一见,就连不少的使臣都觉得有些惊艳。 难怪暄王看不上其他国家使臣送过来的美人,和纪颜宁一比,倒是显得庸俗起来。 大齐的一个郡王看见纪颜宁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 “若是能得到如此美人,自然是看不上其他的女子的。”小郡王感叹道,但是目光却仍旧是直直地看向了纪颜宁。 皇帝看着这一幕,眸子略有深意。 他开口道:“朕也知道这么做委屈了你,所以会给你一份补偿。朕这儿有一对上好的血玉佩,就当做是送你的补偿了。”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东西给呈上来。 听到一对血玉佩,纪颜宁的眸子微怔。 当那太监将那对血玉佩带上来的时候,纪颜宁的瞳孔微睁。 这是应家的东西,当初祖父视若珍宝的东西。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已经陷入到了肉里,可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可是她觉得自己做不到,看到那对血玉佩,就像是看到了祖父一样。 祖父说,这是应家的传家之物,日后等她成亲,这便是她的嫁妆。 旁边的一个小郡主轻轻扯了扯纪颜宁的衣摆,示意她快些谢恩。 纪颜宁回过神来,说道:多谢皇上。” 她的手指有些颤动,伸出手来想要接住太监端着的盒子。 可是还没等她的手开始碰到东西,那太监就先行放开了自己的手,他手里的盒子也摔了下去。 眼看着血玉佩就要摔下去,纪颜宁急忙上前想要拿住,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 “啪——”的一声响起,在宫殿之上显得格外的清脆。 接着便是看见了地上的碎玉。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知道已经于事无补,血玉佩碎了,她也不能再将其捡起来。 还没等她说话,那太监便先发制人道:“县主,你怎么能将皇上赏赐给你的东西给摔碎了呢!就算是你再不满意,也不能这样驳了皇上的一番心意,这血玉佩可珍贵得很!” 皇帝看着纪颜宁的神色,眸子是越发的幽深。 纪颜宁是认得那对血玉佩的! 他很肯定! 纪颜宁垂眸,说道:“我还没接到……” “看来丛溪是对朕有怨言了,连赏赐都不肯接。”皇帝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纪颜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透过身体都给看穿了灵魂一般。 正文 第655章 燕国公主 纪颜宁看到那对血玉佩,反应虽然不大,可是全数落在了皇帝的眼睛里。 他不傻,自然知道纪颜宁有问题。 能认得出血玉佩的人不多,而见过这玉佩的绝大数都是应家的人。 血玉佩碎了,皇帝也根本不想听纪颜宁的任何解释。 纪颜宁开口,继续想要说话:“回皇上……” “朕知道你身为商贾,手中的钱财不少,可是你可知道这对血玉佩的来历?”皇帝再次打断了纪颜宁的话,“这东西是从应家叛贼家中所缴获而得,是难得的珍品。” 纪颜宁垂眸,心中冷哼起来。 她到底是步入了皇帝的算计之中,现在的她,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皇帝就认定了她是应采薇。 有些事情,真没必要有证据。 只要能把人给弄死就好。 她垂着眸子:“既然是皇上赐给臣女的东西,那臣女无论如何处置也应该是可以的吧?” 周围的人听着纪颜宁这么一说,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纪颜宁竟然还这般不怕皇上,那可是御赐之物,都已经碎成这样了,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皇帝的眸子彻底沉了下来,说道:“怎么,朕还训斥不了你?” 纪颜宁开口道:“是臣女之错。” 皇帝睥睨着纪颜宁,越看越觉得刺眼。 容澈开口道:“皇兄,臣弟看颜宁也不是故意的,这并不是她的错。” “你的意思是,朕的错?”皇帝的语气有些泛冷。 原本还热闹的宫宴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整个大殿内安静得可怕,毕竟皇帝生气了。 大臣女眷们自然是不敢出声的,至于其他国家的使臣,看热闹的看热闹,大燕的使臣则是往纪颜宁的方向看过去,面面相觑,但是也知道不宜轻举妄动。 纪颜宁从位置上走了出来,走到大殿中央,给皇帝行了大礼。 “是臣女之错,理当受罚。”纪颜宁说道。 皇帝眼睛微眯,说道:“这架子倒像是朕无理了。” 纪颜宁垂眸,这个时候皇帝想要挑刺,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装作一副不敢顶嘴的样子。 大齐的小郡王说道:“不就是个血玉佩?看小美人吓得,不如随本郡王回大齐,可有不少的奇珍异宝。” 容澈开口道:“她是本王的未婚妻。”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大齐的小郡王,冷如寒冰。 小郡王早就看不惯容澈了,如今见他这般,虽然有些怕,可自己好歹也是大齐来的使臣,他敢对自己动手,那便是破坏两国邦交。 “陛下,听闻您要给暄王再选王妃,那这位县主不如就赐婚给小王?”小郡王说道,“小王定然会对好好珍惜这段情缘的。” 还没等皇帝开口,容澈便冷笑道:“痴心妄想。” 小郡王不服,说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小王偏偏还要定了!” 皇帝看着这小郡王这幅模样,眸子微动,开口道:“郡王可是真心想要求娶大魏的女子?” 小郡王道:“那是自然。” 皇帝沉思起来:“这倒未尝不可。” 整个大殿猛然安静了下来! 皇帝居然想要把纪颜宁嫁去大齐? 众人看向纪颜宁的目光已经带着些许的同情了,这个小郡王好色的名声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不可!”大燕的一个使臣阴沉着脸下意识开口道。 小郡王冷哼一声,抬着下巴对大燕的使臣道:“这与你们大燕可干?” “郡王是想要和大燕联姻吗?”纪颜宁抬起头看向了小郡王,面上无悲无喜。 小郡王看着纪颜宁的这张脸,目光有些贪婪,开口道:“小王想要娶你,和大燕有什么关系?” 纪颜宁问道:“那郡王知道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小郡王没想到纪颜宁会这么问,便笑吟吟地问道:“你不就是个县主?那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纪颜宁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冷淡,说道:“我叫北宫长宁,是燕国公主。” 小郡王一愣:“什么?” “你既然说想要娶我,那不就是想和燕国联姻吗?这件事还得和本公主的父皇同意才行。”纪颜宁淡淡地开口说道,又看向了燕国的使臣,说道,“可是父皇似乎没有意愿想要和齐国联姻吧?” 这个时候燕国的使臣才站起来对纪颜宁说道:“回长宁公主,陛下确实没有这个意思。” 整个正殿的人都愣住了。 纪颜宁他们是清楚的,江州纪家的大小姐,宝昌记的东家,柳侍郎的外甥女。 她怎么可能是燕国的公主? “砰!” 一声巨响让众人回过神来,身体一颤,看向了正坐在龙椅上脸色黑沉的皇帝。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阴沉的目光在纪颜宁和燕国使臣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 纪颜宁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燕国的人? 见皇帝发怒,燕国使臣将一封信呈了上来,说道:“这是我们燕国陛下所写的亲笔手书,是关于长宁公主的事情,这次我们燕国的使臣前来,除了祝贺大魏太子,同时为长宁公主和暄王的婚事而来。” 皇帝心中憋着一股怒气,狠狠地看了纪颜宁一眼。 若是平日里纪颜宁将他气成这副模样,他定然是要将这个女人扔入天牢之中的。 可是她如今却顶了一个燕国公主的名头。 皇帝示意身旁的太监将燕国使臣手中的书信那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将北宫辰的信给拆开了,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倒是将内容已经看得七七八八,这是脸色是越来越黑沉。 因为北宫辰确实承认了纪颜宁的身份,还言“这是他最宠爱的公主”,都是为了给纪颜宁撑场子罢了。 北宫辰! 想到这个名字,容嶙哪里还不知道,当初北宫辰在魏国当过质子的,那个时候的他,和应采薇似乎是有些交集的。 小郡王说道:“你们不会是弄错了吧?她怎么可能会是燕国公主,你不会是不想嫁给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吧?小王这么好,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就凭你这样也想肖像我们公主!真是痴心妄想!”燕国使臣忍不住开口道。 不管如何,纪颜宁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也是皇帝亲口吩咐他们要护好公主的身份,和魏国联姻的,自然不能让齐国的人这般猖狂。 燕国和齐国并不接壤,反倒是相隔得有些远,中间还有着大魏,平日里倒是不会起什么摩擦,更是鲜少会起什么战事。 所以燕国自然是不会把齐国放在眼里的。 虽然是这样,可容嶙却不得不防,因为如果是大齐和大燕联合起来围攻,大魏也就自然危险了。 “既然是燕帝亲笔,朕自然是相信的。”容嶙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长宁公主和阿澈的婚约如期举行。” 纪颜宁给皇帝福了礼,说道:“多谢皇上。” 大殿里的人还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纪颜宁已经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识趣的太监急忙让人再表演歌舞。 这歌舞的声音却不足以吸引人,不少人都将目光偷偷地看向了纪颜宁,私下悄悄地说着些什么。 不过纪颜宁倒是没有再多说,歌舞结束便借着身子不适的缘由离开了皇宫。 容澈自然也不会多待。 他很清楚皇帝的性子,虽然纪颜宁现在是燕国的身份,若是在大魏出了事情,根本无法像燕国交代,只是他觉得有时候皇帝固执起来,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 当皇帝想要纪颜宁死的时候,便会不顾一切地去做这件事。 容澈又怎么可能放心让纪颜宁自己回府。 只是这一路还是安静得很,经过了又长又窄的宫墙,经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后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柳府的门前。 纪颜宁已经觉得十分的疲惫,容澈目送她入了柳府。 她是很快就睡下了,可是长安城里众多世家却是睡不着了。 毕竟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纪颜宁居然会是燕国的公主。 以往他们觉得纪颜宁出身商族,即便是封了县主也觉得身份低微,融入不得士族的圈子。 更何况她长相貌美,更是让有些夫人小姐觉得实在是不好相处的模样,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可是她既然是燕国公主,那不就是证明她现在所用的身份是假的了吗? 只是那北宫辰的亲笔信之后皇帝看了,皇帝既然不责怪,那就说明了纪颜宁并非是细作。 长安里的消息向来传的快,这两日纪颜宁的身份已经被传遍大街小巷了。 毕竟当初宝昌记捐了十万两的银子赈灾,纪家姐弟的事情众人倒是知道不少,一下子听闻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是燕国的公主,不少人便议论起来。 比如纪颜宁到底是不是纪家亲生的孩子?是燕人还是魏人? 比如纪颜宁会不会暗中给燕国传递机密? 反正现在谈论这件事的人不少。 纪颜宁知道不易平息,倒是也不想理会这些流言,当时容嶙已经剑拔弩张,真的要对自己下手,她若是不那么做,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正文 第656章 纪琅问话 纪琅从书院里回来,便匆匆赶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 昨晚赴宫宴,纪颜宁有些疲惫,今日神色慵懒,便独自坐在湖边的小亭子上,半倚着凭栏喂鱼。 她的神色有些倦意,身子瘦弱,有微风吹来,将她的衣服和细发缓缓吹起,有种迎风而立的惬意感觉,仿佛遗世独立,不谙世事的少女。 纪琅先是一怔,他脸上匆忙的神色立马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记得的,姐姐说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持清醒的脑子,不得慌张。 纪颜宁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看向了纪琅,唇角扬起了笑意,说道:“琅儿下学回来了?” 纪琅听着他这么问,摇了摇头,说道:“我提前回来了。” 看着他这副藏不住事的模样,纪颜宁将手中的鱼料都扔进了湖中,这才开口问道:“这么着急,是找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学院到旁人说起昨日宫宴上的事情。”纪琅垂眸,开口道,“他们说你是燕国的长宁公主。” 在白鹭书院读书的学子,大部分都来自贵胄家族,昨日的事情虽然他们不得去参加宫宴,可是必然是会听到家中的长辈提起的宫宴上的事情。 可是宫宴上最让人惊讶的便是纪颜宁的身份了。 知道纪琅在白鹭书院念书,不少人也存了心思让家中的孩子去和纪琅打探一番。 只是没想到,纪琅这一整日在书院里倒是被围起来一直问个不停。 纪琅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被问懵了,可是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就去个夫子请了假,提前回了府中。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纪琅,平静地问道:“那琅儿怎么想?” “我……我相信姐姐。”纪琅开口说道。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眸子里满是笑意。 “可是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是燕国公主。”纪颜宁说道。 纪琅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颜宁又笑:“可我也是你的亲姐姐啊,当初在北境的时候,我掉落栾水,被冲到了燕国,醒来之后无意之中救下了燕帝,他觉得我与一个故人相似,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便认我为义女,封为公主。” 听到纪颜宁的话,纪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纪颜宁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不然你还以为什么?” 纪琅垂眸,他还以为自己和姐姐不是亲生的,害怕以后姐姐不要他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纪颜宁很清楚纪琅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他年纪还小,父母双亡,之前和姐姐相依为命,又有不少人对宝昌记虎视眈眈。 所以她对纪颜宁格外的依恋,觉得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但是他很聪明,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纪颜宁做的事情避不了他的耳目,很多事情他是无法理解的。 纪琅的目光看着纪颜宁,说道:“只要姐姐还是琅儿的姐姐就好,我不管姐姐是什么养的身份。” 纪颜宁听着纪琅的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当然。” 只是他当初的姐姐已经死了,若是知道这样的消息,他恐怕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纪颜宁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纪琅又说道:“其实琅儿已经不是小孩子里,我知道很多事情,也有很多事情不理解,姐姐可以告诉我吗?” 纪颜宁态度温和:“你想知道什么?” 纪琅见纪颜宁语气柔和,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咬唇想了片刻,说道:“好像姐姐三年前落水醒来之后,似乎有些变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纪颜宁会不高兴。 “那是因为……”纪颜宁沉思片刻,问道,“琅儿相信前世今生吗?” 纪琅摇头,他不信这些。 纪颜宁苦笑,说道:“三年前的落水,确实让我有些了变化,那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的前世。” 纪琅惊讶地看着纪颜宁。 他有些不相信,可是姐姐是不会骗自己的。 他又问道:“那姐姐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人?” 纪颜宁说道:“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前世,我姓应,是太傅应巍安的嫡长孙女,应采薇。后来应家覆灭,我也就死了。距离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二十三年了。” 纪琅一时无话,不过他从来聪明,接受能力比寻常人要出众得多。 虽然惊讶,可是似乎并没有排斥。 纪颜宁看着纪琅,又问道:“即便是像姐姐这样奇怪的人,琅儿也不怕吗?” 纪琅摇了摇头:“姐姐不会害我。” 纪颜宁笑,她不想瞒着纪琅自己日后要做的事情,毕竟这些日子自己和定北侯府的接触,纪琅是能猜到不少的。 与其让他胡乱的猜测,甚至是被人算计,还不如将这件事告知他。 只是也不能完完全全地和他把事情告知。 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里子终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纪颜宁了。 不过她会把纪琅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并不想因此而疏远他。 和纪琅在亭子里待了一个下午,纪琅已经平静了下来,比起那些年纪大的人,已经相当的好了。 纪琅安了心,自然也不去理会外面的那些话语。 只是他还是觉得事情似乎太过奇怪了些。 不过姐姐所说的理由,确实解决了他的疑惑。 第二日纪琅像往常那般去书院里念书了。 还是有不少的人一直围绕在他的周围,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纪琅平日里性子就有些冷,只对周围一些朋友好,对于自己姐姐的问题,一直都是避而不谈,旁人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有人不服气,可是现在的纪琅,谁敢去招惹呢? “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吗!”皇帝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厉霄云,开口道,“那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 整个偏殿里只有皇帝发怒的声音。 厉霄云跪在殿内,低头道:“实在是纪颜宁太过狡诈。” 皇帝听着他的话,更是有些恼怒:“是你太没用,手下的太过废物了吧?” 厉霄云低着头,只能默默地接受着挨骂。 他很清楚,若是再办不好皇帝所交代的事情,只怕是真的会变成弃子了。 “求皇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必定会让完成任务的。”厉霄云说道。 以前是他轻敌,虽然知道纪颜宁有些实力,可是不知道纪颜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想要杀了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现在连皇帝都被制约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燕国公主。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厉霄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办不好的话,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了!” 厉霄云垂着头,立马应道:“陛下放心,属下会妥善处理好的。” 皇帝道:“可别让别人抓了什么把柄。” 厉霄云点头:“属下知道了。” “下去吧。”皇帝神情厌倦地看了一眼厉霄云,挥了挥手将人给打发下去。 厉霄云缓缓地退了出去。 皇帝被气得脑袋有些疼,明明前些日子刚服用了丹药,精神还好好的,可是出了纪颜宁的事情,他就被气得不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一旁的太监上前关切道:“陛下莫要置气,厉都尉定然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的。” 皇帝抬眸看向了旁边的太监,冷笑道:“不过是朕的一条狗罢了,若是能替朕好好咬人,朕便留着,若是他办不好,这条狗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寒意。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要杀纪颜宁了,可是都被她给避开了,自己又怎么能忍得下去。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纪颜宁一定是应采薇! 她一定是! 所以这个女人留不得,她定然是来寻自己复仇的,容嶙的眸里闪过一丝的恐惧,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是大魏最尊贵的男人,只要他想,弄死区区一个纪颜宁又如何? 能杀得了她第一次,就能杀得了她第二次! 没想到她比之前更厉害了。 他是喜欢应采薇的,那样美貌而优雅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呢? 只是还没有喜欢到可以放弃权力和性命的地步。 所以他害怕,害怕纪颜宁来寻仇,恨不得她长眠于阴暗的地下,永远不见光明。 太监看着皇帝眸子里阴骘的目光,立马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皇帝怒气如此之盛,他可不想上前去触霉头。 可是皇帝刚想站起来,脑子里却一时有些晕眩,脚下甚至有些发软了。 太监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皇帝:“陛下,您没事吧?” 皇帝又坐回到了龙椅上,脑子里仍是有些晕,等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缓过了些许。 太监担心不已,说道:“奴才去找太医过来给皇上瞧瞧!” “不用了,去找玄城子过来。”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服用丹药刚到半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效了? 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自然要找玄城子问个明白。 还有上次,玄城子说起应采薇的事情,他还没有好好算账呢! 正文 第657章 流言反击 知道皇帝又找了玄城子入宫,纪颜宁大抵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无非是要更加确定自己就是应采薇而已。 想要对付自己? 纪颜宁冷笑,只怕这位皇帝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势。 皇帝又如何,他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除了。 自从立下太子之后,容祁的才能更是大幅显露出来,朝中的官员们更是对这位太子爷推崇备至,有时候皇帝和太子意见又分歧的时候,那些官员们往往都是更偏向于太子。 加上如今他非要吃丹药,重视玄城子,不少人都上书劝诫,可他却总是视若无睹,甚至心中怨怼,对于那些上书劝诫的言官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想要当好一个帝王,只是他的本性却不是如此,日子久了,性子慢慢显露出来,矛盾和弊端也就更多了。 从方太医那里得知玄城子给皇帝留了几颗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那些丹药的药效并不持久,而且每当生气的时候,身体往往更加遭受不住,药效的时间更短。 若是他一直服用丹药,只怕是坚持不久了。 只是让纪颜宁有些许意外的是,玄城子没多久就开始散布妖孽谣言,说的不是纪颜宁,而是纪琅。 还扬言此妖孽不除,将会影响大魏之运势。 这样的话从青烟观传出来,有不少人震惊,原本这样的事情,并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然而只要是有人相信,那便是麻烦,纪琅之后必然会有所影响。 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三人成虎之后风向必然会被改变。 “纪琅,你听说了没有?”刚到学院,胖团子就围了过来,说道,“那青烟观的老道说你的是妖孽,还说你的生辰极为不祥,又克死父母,就连姐姐都变成了燕国人,还说你会害了大魏的运势。” 见胖团子去问纪琅,整个课堂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开始听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他们也早就有了耳闻,更何况这位风云人物和他们是同窗,近水楼台便可以打听不少的消息。 也有的人觉得那青烟观的老道说得没错,纪琅出身摆在那里,可是他在白鹭书院的成绩却是最好的,人生的好看,做事稳重,比他们这些出身贵胄的公子哥看起来还要贵气。 不是妖孽是什么? 听到胖团子的话,纪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就不怕?”胖团子跟纪琅的关系极好,这会儿自然是担心他的,说道,“如今那青烟观的名声可响亮了,而且皇上如今吃的是青烟观炼制的丹药,可见皇上对青烟观的重视。这下你倒是危险了。” 纪琅目光淡淡,说道:“无非是想要抓我去炼丹药罢了。” “要我说你赶紧回你们江州……”胖团子仍在自顾自的说着,听到纪琅的话,一下子惊讶起来,“你说什么?炼什么丹药?” 其他的人也竖起耳朵,想要听纪琅说些什么。 纪琅说道:“上次我无意之间遇上了那个青烟观的道士,他说我这样人很适合用来炼丹药。我原以为他是个疯子,便没有理会,没想到他们竟然又这般陷害我,你可还记得当初苏贵妃有个堂哥,就是抓了好多姑娘去炼丹药,我听说当时抓姑娘炼丹药的主意就是青烟观出的。” 整个学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件事其实他们也是听说过的,三年前的事情了,听闻在恒城抓了将近百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是为了炼丹药。 当初这件事的主谋乃是五皇子和苏贵妃的堂哥苏继文。 还引起了一阵恐慌,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年纪还小,却也是听家中的人说过的。 没想到青烟观也有参与? 是了,当初是在一家道观内发现的那些少女,而且青烟观的玄城子以前和苏贵妃似乎也有些来往,这么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回轮到胖团子有些惊诧了:“你又不是姑娘,抓你作甚?” 纪琅幽幽地瞥了一眼他,说道:“姑娘能用来炼丹药,那男子自然也是可以的,说不定他们就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想要抓人去炼丹药呢,又被我听见了他们的话,所以才对我起了诬陷的心思。” 旁边的其他人听不下去了,说道:“他们怎么能如此恶毒!” 纪琅说道:“有恃无恐,谁让青烟观如今颇得圣心呢!” “纪琅,可不能随意编排圣上!”在一旁的小贵公子低声提醒道。 纪琅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胖团子又问道:“那你被青烟观盯上了,可怎么办啊?不如回江州躲一段时间?”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旁边有人说道,“若是他们追到江州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们安在纪琅身上的名声可不好。 胖团子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走了,要是他们抓其他人来炼丹药呢?” 他这话说得无心,可是其他人却有些担心起来了。 纪琅虽然出身商贾,但也不是普通人,江南第一富商,姐姐又是准暄王妃,这样的身份都能让青烟观给惦记上,那其他的人呢? 只是还没等他们继续说什么,夫子已经来到了学堂内,开始讲课了。 一时之间,学堂里又安静了下来。 纪琅的话众人听得分明,很快长安城里又出来了另一种声音,那就是青烟观用男童炼丹药了,还有三年前苏继文和五皇子所做的事情,也统统都砸在了青烟观上。 本来青烟观的名声就不好,这回更是惹了民愤,还有人在青烟观的门前砸臭鸡蛋的。 被转移了视线,之前纪琅的事情,倒是被众人遗忘到了脑后。 元娇娇这回倒是没有翻墙,老老实实地从柳府的正门走了进来,直奔纪颜宁的院子而去。 经过了精心调理,纪颜宁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清瘦些,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看见元娇娇走了进来,纪颜宁扬眉:“看来事情办得不错。” 元娇娇笑了:“你放心,我亲自出马,哪有办不成的道理!” 纪颜宁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向了元娇娇的面前。 本来就是元娇娇喜欢的东西,可是糕点刚放进了口中,她就感觉到一股恶心的感觉,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纪颜宁有些担心:“你这是怎么了?” 元娇娇皱眉,将那糕点扔到一旁,说道:“或许是最近的胃口不太好。” 纪颜宁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给她诊脉。 看见纪颜宁皱起了眉头,元娇娇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染了什么病症?” 纪颜宁忍不住轻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自己的身体都没注意吗?你这是有喜了。” “什么?!”元娇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看见元娇娇这般惊讶,忍不住说道:“已经两个月了。” 元娇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不见高兴。 纪颜宁看见她这副模样,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元娇娇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不高兴,但是看得出来也不算是高兴。 “只是太意外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当一个母亲呢。”元娇娇一副为难的样子。 纪颜宁知道她心中忧虑,元娇娇虽然平日里散漫没个正形,可心思却清明着。 她心中也有很多的忧虑。 特别是慕容府的给她带来的影响,让她对家人有一定的排斥感。 纪颜宁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不用害怕,你祖母还有段少卿知道,定然会很高兴的。” 元娇娇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莫名觉得有些乱。 纪颜宁说道:“既然有孕了,日后就不要乱跑了,在府中好好待着。” 也不知道元娇娇听进去了没有,趁着还未宵禁,上马车回了段府。 段无瑕这些日子在查案,回来得不算早,就算是回了府中,有时候会留在书房,夜深了才会房间。 他刚进了房间,便看见元娇娇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段无瑕看着元娇娇的这幅模样,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元娇娇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是没有说话。 她鲜少会这般闹脾气,段无瑕又环抱住了她的腰,脑袋慵懒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谁惹你生气了?” 元娇娇只觉得脖子有些痒痒的,皱眉道:“没事人惹我生气。” “那你怎么不高兴?”段无瑕问。 元娇娇道:“我没有不高兴。” 段无瑕听着她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觉得你能骗的了谁?” 元娇娇推开他,自己挪到了床的内侧,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她刚想伸手去抓被子,只是可惜段无瑕的动作更快,也跟着一起窜进了被窝之中,紧紧地将她抱住。 段无瑕见她不想说,也不继续追问,反倒是俯身凑上了她的唇,一点一点地吻着。 元娇娇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伸手捧住他的脑袋然后推开,说道:“我怀孕了。” 正文 第658章 府门刺杀 段无瑕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元娇娇说的话。 他回过神来,笑道:“真的?” 他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元娇娇点了点头,说道:“真的。” “太好了。”段无瑕道,“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元娇娇抿唇,没有说话。 段无瑕注意到她的情绪,想到她今日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你不高兴吗?” 元娇娇道:“你高兴就好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高兴?”段无瑕问道,“为什么呢?” 元娇娇看见段无瑕,她是喜欢段无瑕的,初见的时候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冷淡得很,后来成亲之后,他对自己的迁就和忍耐比任何人都要多。 看着他的这双眼睛,元娇娇垂眸,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害怕。” 段无瑕道:“怕什么,还有我,还有爹娘和祖母。” 元娇娇想了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就怕自己日后向慕容府的人一样。” 她可不想变成慕容夫人那般的人。 段无瑕道:“不会的,你很好,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很好。” 被他这么一说,元娇娇也觉得自己娇气了些。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段无瑕想了想,又说道:“总之一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元娇娇沉思了半响,又说道:“再过一个月颜宁也要成亲了,等她有了孩子,我们就和他们的孩子定格娃娃亲。” 段无瑕:“……” 已经想得如此长远了吗? 不过看着元娇娇的心情好了些许,他只能温和地点了点头:“好,只要你高兴。” 纪颜宁给元娇娇送了不少的补品,还有自己开的安胎药,让珍珠时常过去段府陪着。 现在这个时候,柳府可不是个什么安全的地方,纪颜宁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将元娇娇给牵扯进来。 纪颜宁的小命如今被皇帝惦记上了,现在他算计的是纪琅,谁知道他还要算计自己身旁的什么人,所以她干脆便让元娇娇日后不要轻易的来找自己了。 还有郭家那边,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这两日里长安里的茶馆谈论的大多是关于青烟观的事情,在醉香楼的推波助澜之下,长安城鲜少人会不知道青烟观的名声。 只是这名声大,也臭。 玄城子被气得不轻,派人来到了柳府。 柳牧将人给赶了出去。 虽然皇帝对玄城子以礼相待,那是因为皇帝要服用青烟观的丹药,可是柳牧对于青烟观只有厌恶,连面子上的礼节都不顾,直接让护卫将人给轰出去了。 青烟观的道士不依不饶,非要堵在柳府的门口一直嚷嚷着。 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细细的秀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们现在还在门口大喊呢,说是少爷是个妖物,是会害人的。”紫玉听着这些话就觉得十分的气愤。 这些人道士可真是会血口喷人。 纪颜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柳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在围观着这一场热闹。 纪颜宁走到门口的时候,柳长源已经站在了大门前。 他冷眼看着青烟观的道士,说道:“你们若是再这般污蔑人,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贫道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府中那姓纪的小公子确实是个不祥之人。”青烟观的道士对柳长源说道,“还请贵府将人交出来。” 柳长源被青烟观的人给气笑了:“给你们?你们是要抓人去炼丹药吗?明明你们才是妖物,枉顾人命!若是再不走开,等京兆府的人过来,你们想走也不行了。” 青烟观的人说道:“贫道问心无愧,即便是衙门的人来也是一样的。” 柳长源的眸子里浮起一丝的怒色。 这群臭道士,不过是仗着皇帝在背后撑腰罢了。 纪颜宁缓缓走了出来,看着这些固执的道士,笑道:“不知道你们以何身份来带走我的弟弟?” 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道士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纪颜宁的身上,眸子里有些惊艳,开口说道:“救济苍生,我们青烟观义不容辞。” “呵。”纪颜宁看了一眼这个道士,笑道,“救济苍生?我以为这位道长只会和调戏良家女子呢。” 那道长听了纪颜宁的话,脸色突变,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纪颜宁笑道:“你紧张什么?难道你怕自己养了五个外室,有七个孩子的事情会被别人知道吗?” “你!”那道士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 纪颜宁道:“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得很。” 在大魏,道士可以成亲,但是不可以纳妾。 这个道士好色不已,还常常调戏良家女子,只是隐瞒得有些不错而已。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开始议论纷纷。 柳长源道:“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要救济苍生?真是笑话!” “纪琅就是个妖物,别以为你们混淆视听就可以躲过去。”那个道士面色铁青,开口道。 纪颜宁又道:“若是按你们这样的说法,只要你们说是妖物就是妖物的话,我们魏国任何一个人被你们诬陷了,岂不是没有还口的能力?你们青烟观,这是比王法还要厉害了?” “我们观主能力非凡,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揣测的!”道士说道,“连皇上都要给我们观主三分面子。” 纪颜宁啧啧啧了几声,说道:“连皇上都要听你们的话,看来你们青烟观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魏国是你们观主的天下呢。” “我们可没有这么说!”有的道士急了,“你分明就是颠倒黑白,你这般护着那妖物,可见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颜宁冷笑,跟这些蠢货是讲不了任何道理的。 没多久,京兆府的人就已经带着官兵过来了。 本来就是青烟观的不占理,虽然皇帝是信任青烟观不假,可是这般到柳府的门前闹也实在是不该。 京兆府尹只觉得头疼不已,这青烟观来头不小,他也觉得难以处理。 毕竟还有一些达官贵人想要和青烟观打好关系,想要从青烟观那里得到丹药,便会暗中插手此事。 他现在是抓和不抓都难以决断。 可是不抓的话,这些青烟观的人确确实实是闹事了。 “咻——” 一直利箭不知从哪里射出来,只冲着纪颜宁的方向而去。 袁武眼疾手快,抽剑将那支箭一下子打落在地上。 “有刺客!”门口的护卫见这样的场景,开口喊了一声。 看见有人放箭,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时之间都开始慌乱了起来,有担心的妇人忍不住尖叫出声,人群四散离开。 纪颜宁抬头朝着那箭射过来的方向,只看见不远处已经埋伏着几个杀手,全都拉着弓箭对准了纪颜宁的方向。 “大小姐,快回去!”袁武抓住纪颜宁的手臂,将她带回了府中,以躲避那些箭矢。 然而还留在柳府门口的道士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有几个被利箭给射死了。 其他的道士匆忙逃离,整个柳府门口混乱成了一团。 纪颜宁躲回了府中之后,那些杀手便停止继续刺杀,因为怕被发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京兆府的人看着这一幕,一时也有些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些道士开始指责起来,说是柳府的阴谋,否则他们的同门也不可能死。 不过柳府紧闭的大门,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打开,看来是不想再应付他们了。 “表妹没事吧?”柳长源急忙上前问道。 纪颜宁摇头,说道:“还好,没有受伤。” 柳长源松了一口气,那些刺客分明就是冲着纪颜宁而来的。 没想到平日里纪颜宁足不出户,今日刚好就在大门口,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这些人是真的想要将纪颜宁置之死地了。 “表妹可知道那些刺杀的都是些什么人?”柳长源问道。 纪颜宁摇头:“不清楚,这件事让衙门去查吧,在长安的街上就有这样的刺杀,这治安委实太差了。” 她心中是知道皇帝想要对自己下死手的,可是柳长源不知道,也没有必要让他担心。 柳长源说道:“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的。” 纪颜宁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这下连门口都不能踏出半步了。 那些道士经过这件事,对柳府的怨言是更大了。 一开始只是想要找柳家的麻烦,可是现在还搭上了几条命,他们自然不会甘心。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要下一步如何对付纪颜宁之后,青烟观却迎来了不少的麻烦。 除了有些道士私下里作风不检点,还有就是有人服用丹药之后丧命了。 死的是晁国公。 晁国公大约五十年纪,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心想要个儿子,可惜力不从心,于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从青烟观这儿买了丹药。 哪里想到,这服用丹药没多久就死了。 晁国公府的人闹了起来,就将青烟观给围了起来。 正文 第659章 堵截文煦 青烟观原本还想着找纪颜宁的麻烦,可是现在他们却是自顾不暇了。 晁国公一死,国公府的人就不乐意了,直接带着人打上了门。 毕竟当初求丹药的时候,青烟观的态度那是一个嚣张,晁国公求了许久,花了不少钱财才换来的两颗丹药,如今竟然把人的命都给弄没了,国公府的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青烟观道士们则一口咬定不可能是他们的丹药有问题,毕竟他们这些丹药都是经过药师的检查,还有让道士试吃过的,虽然会积累一些丹毒,但是不至于让人送命。 反正能有效的提高精神,让人容光焕发那便是他们所需要的丹药。 所以他们觉得晁国公的死,肯定是另有原因。 青烟观的人死不承认,晁国公府便去告了御状,这案子由刑部的戚提刑接了下来。 戚提刑办事效率相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已经算的上是十分之快了,验尸手段也有一手,很快查明了晁国公的死确实和服用丹药有关。 那些丹药虽然有提神之效,但对身体损害也不小,那晁国公年纪大了,平日里身体又不好,服用这样的药物,相当于是给身体下了一剂猛药。 开始几天还好,若是情绪太过激动便容易使人给猝死。 这样的结果,让使人哗然。 连皇帝都愤怒不已。 毕竟他也是服用了丹药的人,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错处,如果让刑部的人承认了是青烟观的错,那他这个皇帝的名声估计也就臭的差不多了。 于是让戚提刑将这个结果压下来,选了个笼统的答案,那便是晁国公自己身体有隐疾,不适宜服用青烟观的丹药,才会被夺了性命。 戚提刑是个专注查案的性子,但是对于皇帝这样的安排,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纪文煦倒是想要将这个结果暗中散布出去,这样青烟观便彻底站不起来了。 只是当他和纪颜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纪颜宁却是将他给劝了下来。 “即便是你将此事散布出去,容嶙也不会轻易放过青烟观的。”纪颜宁对纪文煦说道。 纪文煦沉默片刻,觉得纪颜宁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皇帝自己也是服用丹药的,知道那些丹药有问题,他怎么可能会不恐慌呢? 虽然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终究还是怕死的。 那些丹药他也很清楚只能维持一段的时间,而且损害身体,每次药效一过,他的身体会委靡得更加迅速。 纪文煦又问道:“晁国公的事情,是小姑姑动的手?” 纪颜宁摇头,说道:“是容澈。” 谁去青烟观那里得到了丹药,他们一直都很清楚,想要暗中动手实在是太容易了。 “听闻前几日你遇刺,可查到了什么线索?”纪文煦又问道,“用不用我从刑部那里接手这个案子?” 纪颜宁听着纪文煦这话,笑道:“不用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下的手,看来皇帝是给厉霄云下了死命令了。” 提起厉霄云,纪文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是真的不好惹。 见他思忖的模样,纪颜宁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会处理好的。” “厉霄云就是一条疯狗,皇帝让他咬谁他就咬谁。”纪文煦觉得头痛,这样的人就算是硬碰硬,他也根本不会妥协。 纪颜宁眸子微动:“他不用我们解决,少北还在长安呢。” 纪文煦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毕竟现在纪颜宁的身体才好了一些,实在是不宜操心太多的事情。 可是现在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不过好在皇帝现在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蹦跶了。 紫玉端上了不少的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纪文煦抬头看看,已经快到了下午,他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随即让紫玉将人带往侧门让他出去。 已经到了四月份,天气回暖,下午的太阳更是照得人暖意洋洋。 纪文煦从侧门出来,上了马车,正打算往刑部去,没想到才走出了一条街,前路却被人给拦住了。 “纪大人,是巡卫营的人。”马夫转头对马车里的纪文煦说道。 纪文煦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目光看向了正骑在马上一身巡卫营军制衣服的厉霄云身上。 厉霄云周身冷意,看着纪文煦的目光面无表情。 纪文煦对自己的马夫说道:“既然是厉都尉,那就将马车让到一旁,让他们先过去。” 还没等马夫开口说话,对面的厉霄云已经冷淡的说道:“纪员外郎,本都尉已经等你多时了。” 纪文煦有些诧异地看向厉霄云,问道:“不知厉都尉有何贵干?” 厉霄云说道:“本都尉在查一件案子,需要纪员外郎的配合。” 听到厉霄云这么说,纪文煦面色平静,说道:“厉都尉真是日理万机,查案这样的事情都要亲自前来,不过比起巡卫营,我们刑部或许可以帮忙,若是厉都尉需要相助的话,不如将案子转交到刑部。” 厉霄云道:“不必了,更何况纪大人也是要避嫌的才是。” 纪文煦说道:“只是可惜今日我还要回刑部一趟,若是厉都尉真的要问话,不如一同去刑部吧。” 厉霄云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纪文煦,却是冷冷道:“那恐怕由不得纪大人了。” 纪文煦笑:“厉都尉这是想动武?” “如果纪大人愿意配合的话。”厉霄云说道,“本都尉自然不想这样。” 纪文煦道:“好歹我也是个从五品的职位,厉都尉这般,可有手令?” 厉霄云说道:“本都尉做事,还需要手令?” 纪文煦的眸子终于阴冷了下来。 他就知道厉霄云会来找麻烦。 “厉都尉可真是好威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的目光随即被吸引过去。 厉霄云看见了从马车后而来的萧少北。 又是他! 厉霄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上次萧少北将冯黛掳走的事情,他可还没有算账。 可是现在,他想要审问的纪文煦,这家伙又出来搅局。 厉霄云开口道:“萧侯爷这是想要阻碍本都尉办案吗?” 萧少北听着厉霄云的话,微微挑眉,眸子里带着戾气,却是笑着说道:“是啊,能让厉都尉感到不高兴的事情,本侯觉得有趣不已呢。” 厉霄云说道:“萧侯爷这是想要针对我们巡卫营?” “不,准确来说,本侯只针对你。”萧少北道。 厉霄云脸色铁青,开口道:“这是长安,可不是北疆。提醒侯爷一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为好,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别怪本都尉没有提醒过你。” 萧少北听着厉霄云的话,只觉得想笑:“那就多谢厉都尉的好心了,还有令夫人和令堂,想必也为你这样的家人高兴才是。” 听到家人,厉霄云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将眼前的萧少北给一刀砍下。 如今冯黛怀孕,前几次皇帝派人刺杀,都是拜萧少北所赐。 若是萧少北动手,他未必会有精力将家人护得周全。 坐在马车上的纪文煦听着这两个人如此直白的对话,忍不住皱起了没有。 这两个人已经是撕破了最后的伪装,现在连装都不愿意再装下去了,明明白白的仇视。 他开口道:“既然厉都尉不愿意让路,还有事情要和萧侯爷相商,那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低声吩咐自己的马车掉头往另一条路走。 他现在能力太弱,还不能和厉霄云杠上,可是萧少北却不同,萧少北的压他一头,自然是不用顾忌的。 马车缓缓地调转了车头,在巡卫营和定北侯的士兵注目之下,很快就离开了这条街道。 厉霄云没有去拦住,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动手,萧少北定然也会动手,自己根本就拦不住纪文煦。 看着厉霄云那幽深的目光,萧少北说道:“厉都尉的顾忌是越来越多了。” 厉霄云说道:“侯爷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说着便勒紧马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再和萧少北继续纠缠下去,他可忍不住自己要动手了。 在长安城内和军侯发生冲突,他可还没有嚣张到这样的地步。 纪文煦到了刑部,却仍是在想着日后要如何应对厉霄云。 厉霄如今是咬准了纪颜宁,只要是和她相关的人,他都想要掌控,特别是他这种看起来无权无势,背景又不强的人。 这次的冲突纪颜宁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厉霄云如今是千方百计想要对付自己,抓纪文煦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且纪文煦在刑部,若是有心想要刁难,可以设下的陷阱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好在纪文煦有个不错的师父,有戚提刑在,刑部还没有人敢在暗中给他下套。 冯黛的肚子越来越大,厉霄云的忧虑也越来越深。 太子已定,自然是看不惯他这样的做法。 萧少北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的,可是他不想连累家人,这条路只能一直走下去。 正文 第660章 要她治病 纪颜宁的身体已经养好得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在柳府。 更何况燕国使臣来了之后,纪颜宁还没有单独见过他们,于是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去了一趟馆驿。 有个公主身份在,而且北宫辰在这些使臣离开大燕之前就已经下了吩咐,他们对纪颜宁还算是恭敬,而且已经传信回去给了北宫辰,将这里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从馆驿里出来,纪颜宁再次遇到刺杀,不过这回早有准备,刺客几乎全军覆没。 不过“证据”全都指向了厉霄云。 这下子厉霄云倒是逃不掉了。 死士本就是厉霄云所安排的,不过是纪颜宁让人动了些手脚,做了些假证据而已。 对于厉霄云这样的人,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参奏厉霄云的折子一本接一本,皇帝看着书桌上的这些折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没想到厉霄云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一想到纪颜宁,皇帝就更加气愤,可真是阴魂不散。 玄城子跪在皇帝的面前,低着头,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想到怎么收服纪颜宁没有?”皇帝的眸子阴骘,盯着玄城子像是盯着一个死人一般。 玄城子身体一颤,说道:“那纪颜宁既然是借尸还魂而生,必然是妖孽,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皇帝冷笑:“你若是对付不了她,朕也用不着你了。” 玄城子听着皇帝的威胁,心中一跳,连忙说道:“皇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将这妖物给收服的。” 皇帝听了玄城子的话,嗤笑一声:“就你这样的窝囊样子,就算是给你机会,你能保证一定除得掉纪颜宁吗?” 玄城子垂头,他还真没有信心。 这个阵法也只是当初在一本老旧的奇异杂谈里看见的,至于怎么破解,这妖物如何,完全就没有再提及,他自然就不知道了。 可是无论如何,总是要尝试的。 毕竟纪颜宁不死,那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玄城子看着阴晴不定的皇帝,心中有些惧意。 看着他发抖的模样,皇帝也知道这个玄城子的本事不过如此罢了,他胸腔憋了一口怒气,刚要说话,脑子里便是一阵晕眩,差点晕过去。 “皇帝,您没事吧?”旁边的太监急忙上前道,然后将他给扶住,对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去请太医!” 皇帝头疼不已,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 想到晁国公的案子,正是因为服用了丹药,这才毁了身体,还送了命,皇帝怒瞪着玄城子。 “把玄城子押入大牢!”皇帝怒道,“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日后也不想听到他嘴里说出一句话来。” 这便是直接将玄城子判了死刑了。 旁边的太监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人给带出去!” 禁军上前,将玄城子给架了起来。 “皇上,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皇上!” 玄城子的声音苦苦哀求,那些禁军听得烦了,毕竟是皇宫里,这般吵闹实在是不合适,便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巴,快步地拖走了。 这个一直心术不正的道士,终于还是没有了活路,青烟观自然就没落了。 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留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玄城子一死,青烟观其他的道士跑的跑,逃的逃,一下子便成了一座荒凉的道观,只剩下几个老道士留了下来。 厉霄云和玄城子都成了废棋,皇帝越想越觉得气恼无比。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现在已经慢慢变得被动起来了。 他明明是大魏无比尊贵的皇,现在却可笑的被人牵制。 难怪当初相助自己登基的那些老臣一个一个都倒下了,他竟然毫无知觉。 “皇上,你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太监看着皇帝脸色越来越苍白,急的不行。 没多久,几个太医匆匆而至。 给皇帝诊脉,无非是气急攻心,而且体内丹毒有些猛烈,所以才损了身子。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将皇帝的病情稳定下来,却是谁都不敢擅自开药。 自从皇帝轻信了玄城子之后,对于他们这些太医向来都是不信任了,若是治不好,动不动还要治罪,谁敢在这个时候上去找死呢。 因为服用了几颗丹药,想要养好身体,那就得花不少的时间,奈何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的人,急功近利,若是短期看不到效果,只怕又要触怒龙颜了。 太医们正在商讨着方子,只能给皇帝开个温养的方子,需要慢慢调理。 皇帝仍是怒不可遏,然而他如今也只能靠着这群庸医来给自己治病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楼氏一脉医术高超,能治不少的疑难杂症,不然楼千吟当初也拿不下院使的位置。 若是楼家的人还在,说不定自己这个病,对于他们而言,只是简单的病症罢了。 他是知道楼家的医术有多厉害的,楼千吟一生救人无数,所以旁人都不会同楼家的人交恶,毕竟谁都怕自己会有求于楼家的一天。 若是当初留下楼氏一族,或许比现在还要好些。 可惜回不去了,楼家的人全都死在自己的手下,即便你是有楼家后人,也不会再有当初那般的医术了。 皇帝突然想到了纪颜宁。 她的医术虽然不及楼千吟,而且解毒似乎却无往不利。 现在自己的体内正是因为有丹毒,才会变成这般。 “来人。”皇帝开口道。 在一旁守着的太监急忙上前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眸子幽深,咬牙开口道:“去请纪颜宁入宫。” 太监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着,早就知道皇帝对这个纪颜宁是恨之入骨,却又不能堂而皇之的除掉,这会儿想要召见纪颜宁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 “听不见吗?”皇帝沉声说道。 那太监身体一颤,急忙应了一声:“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让人去传话,宣丛溪县主入宫。” 他连忙行礼,随即快步退了出去,让人出去宣旨。 纪颜宁收到入宫消息的时候,先是愣了愣,随即换了一身衣服便入宫了。 她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大抵能猜到几个可能。 这是容嶙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第一次将她召入宫中,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难道他已经想到怎么对付自己这个“妖怪”了吗? 纪颜宁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容澈的耳朵里,在她进入皇宫之前,便快马赶了过来,和她一同去找皇帝。 看见容澈在皇宫门前等着自己,纪颜宁是一点都不意外。 容澈走了上前,伸出了手,将纪颜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旁边的小太监说道:“暄王殿下,皇上只召见了丛溪县主一个人。” 容澈说道:“无妨,你再去通报一声即可,本王和本王的未婚妻一起,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小太监听着容澈这么一说,一时无话,只能按着他所说的去禀报皇帝。 皇宫里眼线众多,纪颜宁只能低声对容澈说道:“其实你可以不必过来的。” 她若是死在皇宫里,北宫辰必定会追究。 大魏和大燕本来就好不容易谈和,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又起争端,只怕容嶙也不想。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扬眉道:“我就是过来陪着你而已,他召你入宫,本就不安好心,即便是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不愿你受任何的委屈。” 纪颜宁仰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的笑很好看,不像是平日里为礼节亦或是其他的心情影响的笑容,这次是真的很高兴,在阳光下仿佛先是会发光似的。 容澈有些失神。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纪颜宁说道。 入宫需要检查,所以她不能带凶器,不过她头上的簪子设计极为的精巧,却是可以用来当暗器的。 想要欺负她,她可不会让人随便欺负。 两个人一同朝着皇帝的寝殿而去。 来到寝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太医,而皇帝躺在床上,似乎是病重的模样。 隔着帘帐,纪颜宁看得不太真切。 纪颜宁和容澈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其他的太医看见纪颜宁,倒是想起了当初瞋州的疫病,正是纪颜宁的方子给治好的,这会儿皇上唤她过来,大抵是觉得她医术不错。 “丛溪。”皇帝开口道,“朕记得你医术不错。” 纪颜宁垂眸,回答道:“回皇上,小女惶恐,不过是认识几个方子而已。” 趟在床上皇帝听着她的话,却是冷笑起来,开口道:“你不必过谦,既然你有能治疫病的能力,想必医术不在这些太医之下。朕这次叫你过来,是想要给朕治病的。” 纪颜宁仍是想要推辞,说道:“上次疫病的事情只是我误打误撞罢了,皇上您的龙体这般重要,哪里能让臣女胡来。”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纪颜宁的年纪太小了些许,不可能是个什么圣手。 有人说道:“皇上,县主年纪尚小,可不能让她胡乱诊治,若是弄岔了些许,只怕会害了皇上!” 正文 第661章 答应治病 太医虽然不想为皇帝治病,可若真是将纪颜宁推出来,到底还是不忍的。 看着纪颜宁这般拒绝,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才不敢在皇上的面前卖弄,如果让她了诊治,恐怕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意外来。 所以太医们都觉得这个提议不可行。 皇帝沉声说道:“你们治不好,也不肯让旁人来治,这安的是什么心思!” 听到皇帝发怒的声音,众太医急忙跪下,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皇帝说道:“若是有谁觉得丛溪不适合给朕医治的,便自己上前给朕写下能痊愈的方子来,否则你们这群庸医还留着做什么?” 这下谁都不敢再为纪颜宁说情了。 容澈上前道:“皇兄,若真是连诸位太医都觉得有些为难的话,那颜宁更是不应该来搅扰皇兄修养才是。上次颜宁能治好瘟疫,也是因为有奇遇,能知道方子,可这不代表她就比太医厉害。” 皇帝心中冷笑,自己这个弟弟怕已经是深陷在纪颜宁的裙下,对她言听计从,无法自拔。 他说道:“怎么,连给朕诊治都不愿意吗?” 容澈道:“只是怕颜宁冲撞了皇兄。” “朕如今已经这般,自然不怕再冲撞。”皇帝说道,“丛溪,过来给朕把脉。” 纪颜宁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是,随即走了上前,手指覆在皇帝手腕上的脉搏上,然后垂眸细细的查探着。 这下就算是再拒绝也没有用了。 而且她若是再说自己不通医术,那也说不过去,只怕还会连累旁人说她在瞋州一事上弄虚作假来抢功。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皇上似乎是……中了丹毒,乃是服用了烈性丹药所致,不过臣女对丹毒并不熟悉,所以解毒也不擅长,还不如太医们见识多。” 皇帝听着纪颜宁这般推三堵四的,是越发肯定她在藏拙。 他说道:“你既然能确定是丹毒,说明有些本事,往后朕的病就交由你诊治。” 容澈上前,语气有些冷,开口道:“皇兄,颜宁自己的身子就不适,而且下月便是我们的婚期,实在……” “难道朕的病还比不上你们的婚期吗?”皇帝微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不悦。 当然比不上。容澈在心中腹诽一句。 纪颜宁道:“若是能为皇上分忧,臣女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臣女愚笨,若是治不好,亦或着是闯了大祸,可怎么办?” 这并非她自愿来治的,她也早就说过自己治不好,可是皇帝却仍旧是不依不饶。 所为闯了大祸,可不就是‘万一她把人给治死了'这样的情况? 她是不介意,不过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由到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手上。 皇帝说道:“你若是想要离开,便将朕的病治好再说,若是朕因为你的失误而死,那你也要给朕陪葬——对了,还有你的柳家和纪家的人。” 纪颜宁低着头,皇帝看不到她此时脸上的神情,不过他猜想,一定不好看。 他若是死了,她和她的家人也得陪葬。 她就算是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忌那些家人。 皇帝不是没查过,纪颜宁和柳家的人还有她的弟弟,还有宝昌记的人感情匪浅,若是因为她一个人而连累这些人,她定然是不忍心的。 可惜若是不治好他的病,她也不能从中脱身。 在宫里有的是办法弄死她。 皇帝心里这样想着,总算是好受了些许,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纪颜宁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生气,眸子平静的犹如一滩死水。 她开口道:“臣女定当尽力而为,不过臣女的能力有限,可否从太医院带两名太医帮助臣女?这样一来,也好检查臣女的方子有何不妥的地方。” 这件事就算是纪颜宁不说,皇帝自然也会这么做的。 他可不放心让纪颜宁全权来治自己的病,会让太医查看方子。 皇帝说道:“准。那就李太医和林太医吧。” 他的话语一落,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太医之中有两人开口应道:“下官遵命。” 皇帝觉得乏累了,说道:“罢了,你们下去吧。” 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随即便退了下去。 刚走出皇帝的寝殿,纪颜宁的脸色就变得黑沉下来。 她是会解丹毒不假,可是她完全不想给皇帝解毒。 自己恨不得他早点死掉,又怎么可能会受他的制服为他治病呢? 当初他害死楼氏一族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让他自食其果罢了。 “你不用担心。”容澈说道。 纪颜宁说道:“我可一点都不担心。” 皇帝以为用这样的办法就能将她给束缚住,那就太天真了。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纪颜宁便和那些太医一同去了太医院。 知道纪颜宁这次为皇帝诊治,方太医不禁有些担心。 纪颜宁却是一副从容的样子,皇帝说若是要离开,除非是把他的病给治好了,可她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将人给治好。 和其他太医在一起的时候,纪颜宁看起来完全就是医术一般般的模样,甚至有些医理书籍还没有看过的样子。 那些太医觉得皇帝此举实在是太过任性荒唐,如此死马当活马医,只怕一点都不信任太医院的太医。 商量了半个时辰,纪颜宁说道:“那便先用着李太医开的方子吧。” 那方子是在纪颜宁入宫前写的,只是温养身体而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见她不像是有主意的样子,其他太医为了不惹祸上身,自然是不会主动帮忙的。 定下了每日都入宫请脉的时辰,然后纪颜宁就跟着容澈出了宫。 知道皇帝让纪颜宁治病,朝廷上下都惊讶无比,纷纷劝诫。 只是如今皇帝正在病榻之上,那些言官的折子都递到了太子的案桌上。 太子和皇后虽然也跟着劝,只是皇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觉得纪颜宁一定能治好他的丹毒似的。 长安城里不少人现在觉得皇帝果真是看不顺眼纪颜宁,非要和她过不去。 毕竟如果皇帝的病没治好,亦或是病情恶化甚至是死了,就和她这个大夫脱不了干系。 现在大街小巷的关于纪颜宁的消息是越来越多,仿佛最近的事情都围绕着她一般,让人只觉得她命运倒是跌宕起伏。 天牢里的关着的大多都是从前身带富贵之人,但是入了天牢,之前的荣华大多也不复存在。 虽然外面天气炎热,但是天牢却十年如一日的阴寒,因为常日见不到阴暗,连那高墙上透进来的丝丝阳光似乎都显得格外的珍贵与难得。 曾经的厉霄云从来都是将人扔进天牢,高傲地睥睨着那些阶下囚的人。 只是如今,他也沦为了这天牢里的犯人。 真是天道好轮回。 几个狱卒不敢当着他的面谈论,毕竟厉霄云虽然入了牢狱,可是当初的威严还是在的,而且谁知道这位爷会不会再次出狱博得皇上的信任,总之谁也不敢去惹他就是。 只是这日晚上却是有人走进了牢房,正站在了厉霄云的牢门口,声音冷淡地对着旁边的狱卒说道:“打开。” 狱卒一看是定北侯萧少北,他急忙上前道:“萧侯爷,厉都尉虽然犯了事,可是没有上头的命令,小人也不能擅自打开牢门。” 萧少北抬眸看向了狱卒,说道:“怎么,本侯也不可以?” 狱卒看向了萧少北那双冷冽的眸子散发出来的寒意,心中一跳,随即讪笑道:“当然可以。” 说着便拿起钥匙直接将厉霄云的牢房门给打开了。 因为厉霄云的脚上还带着铁链,所以狱卒也不怕他逃跑。 看着萧少北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狱卒只能讪讪的离开,在远处守着。 萧少北抬步走入了厉霄云的牢房之中,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厉霄云,根本不像是在坐牢的模样。 “来看我有多么落魄吗?”厉霄云抬眸看向了萧少北,语气平淡得很,似乎早有预料萧少北回过来似的。 萧少北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看起来离我的预期还要差了许多。” 厉霄云看向了萧少北:“那你想要如何?” 萧少北道:“你明知道,还用得着问吗?” 他要的,是厉霄云的命。 尽管他很清楚,当初下令杀他父亲的人是容嶙,可是作为一个刽子手,萧少北也不会放过厉霄云。 他的父亲死在厉霄云的截杀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厉霄云。 厉霄云开口道:“就算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想要为皇帝鞍前马后的人太多了,就算不是厉霄云去杀的人,也会有其他人去截杀萧疾风,因为皇帝想要萧疾风死。 萧少北道:“是啊,就算不是你杀,也会有其他人在暗中对我们父子下手,可是无论是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他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知道这条路也会有翻船的一天。 厉霄云坐在角落里,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萧少北。 “我可以死,但是我的家人,放过他们。”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正文 第662章 防备于她 萧少北是知道厉霄云的,他父亲对于他和厉夫人不闻不问,动辄打骂。 他想要反抗,变得强大,却保护他的母亲。 不得不说,他其实也算是成功了,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萧少北说道:“只要你好好配合,好好认罪,自然不会有人去为难厉府的人。” 厉霄云道:“我知道了,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萧少北冷笑:“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 听到萧少北的话,厉霄云却是笑了起来。 萧少北得到了他的允诺,随即抬步离开了牢房。 只剩下厉霄云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原地。 他仰头看向了高墙上那小小的窗户,从窗户上照进来的阳光映照着飞舞的尘埃,让他有些失神。 案子进行的格外的顺利,甚至都不用刑罚,厉霄云就老老实实的招认了。 他承认自己蓄谋杀害纪颜宁,还有连当初萧疾风的死,也一并都认了下来,倒是让审案的人觉得咂舌。 当初嚣张一时厉霄云就这样伏法,众人感慨无比。 不出两日,厉府就已经被抄了家,连府中的人家眷都被赶了出去。 好在厉夫人是有积蓄的,离开了厉府之后买了一个小院子,还有几个三四个奴仆愿意跟着他们,过得虽然不如以前,但好歹能过得下去。 冯黛的父亲不忍自己的女儿受苦,想要让她离开了厉家。 可是她怀着厉霄云的孩子,厉夫人自然不想让她回去的,但一想到如今厉家只剩下她们这两个妇人,实在是困难,强留冯黛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厉夫人让她自己选择,是去是留她不会干涉。 冯黛选择留下来陪着厉夫人。 这孩子是厉家的,她不能如此自私。 可是想到厉霄云,她也忍不住心痛,她知道一直都是厉霄云在护着自己。 而厉霄云当初给自己的警告,不能和纪颜宁走得太近,因为纪颜宁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般好心。 正是因为纪颜宁,所以厉霄云才会跌得如此厉害。 她想去求纪颜宁,可是给纪颜宁递了好几次帖子,全都被拒绝了。 更何况厉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让人生畏的厉府了,她这样的身份,柳府的下人自然不会轻易让她见到纪颜宁。 知道纪颜宁每日都会入宫为皇帝请脉,于是她便早早在府门口等着。 “纪姑娘!”看见纪颜宁从柳府大门走了出来,冯黛眼前一亮,随即走了上前,说道,“纪姑娘,你等等!” 冯黛刚想上前,却被周围的侍卫给拦住了。 纪颜宁听到了她的声音,顿下了脚步,目光朝着冯黛的方向看了过去。 “让她过来。”纪颜宁开口道。 侍卫听了纪颜宁的话,这才将人给放了过来。 冯黛的肚子的月份不小了,明显看着就是一个孕妇,也不知道在府外等了多久。 若是还在厉府的话,定然是会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可是现在却已经不再是厉府辉煌的时候了。 她急急地走了上前,想都没想就跪了下来。 紫玉和紫笙都吓了一跳。 “纪姑娘,求你高抬贵手,放过霄云。”冯黛对纪颜宁说道,“他如今已经这般,不求他能恢复往日荣华,只求能留着他一条命也好。” 纪颜宁听了冯黛的话,忍不住拧眉。 她开口说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官府判案,我也插不上手,你来求我没有用。” 她说完这句话,便想着抬步往马车的方向而去,却是被冯黛给抓住了裙摆。 “我知道霄云之前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码,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不想孩子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冯黛语无伦次地对纪颜宁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找纪颜宁,但是她记得厉霄云所言,纪颜宁手段非常,能做到许多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纪颜宁看着跪在地上的冯黛,觉得有些麻烦,她眉头紧锁,说道:“你若是再跪下去,对胎儿不好。” 冯黛说道:“求你,帮帮我。” “我帮不了你。”纪颜宁的声音近乎冷漠。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厉霄云。 冯黛仍是紧紧握着纪颜宁的裙摆,她只是想要厉霄云能安好。 虽然厉霄云在外人看来冷漠无情,可是他对冯黛是真的很好,以往她还不觉得,可是当她真的失去之后,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珍惜。 纪颜宁转身,正对着冯黛,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冯黛。 “这是他罪有应得。”纪颜宁勾唇冷笑,“既然他做了那些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凭什么要帮他?我可恨不得他早点去死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一字一句尽数落在了冯黛的耳朵里。 冯黛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看着纪颜宁。 在纪颜宁身后的紫玉说道:“厉霄云几次三番来找我们大小姐的麻烦,甚至想要杀我们大小姐,傻子才会去救他。” 冯黛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纪颜宁缓缓俯身,看向了冯黛:“因为你是他的夫人,所以他对你好。但我是他的仇敌,不死不休,你来求我,行不通的。” 她将自己的裙摆用力一提,从冯黛的手中扯了出来。 “厉霄云当初树敌众多,怀恨在心的大有人在,想要落井下石的更是不少,如果你还为了自己和厉夫人好,还是离开长安吧。”纪颜宁背对着冯黛,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冯黛怔怔地看着纪颜宁,望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渐行渐远,心却觉得无比的痛。 像纪颜宁这样的人,应该是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吧? 纪颜宁帮了她那么多次,她当初还帮着厉霄云来对付她和纪文煦,纪颜宁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冯黛缓缓地站了起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罢了,寻个安静的镇子,过安静的日子。 长安,实在是不适合她和厉夫人住了。 纪颜宁给皇帝治病,每天都去请脉,但是用的还是当初李太医写的温养方子。 皇帝看不过去了,若是纪颜宁一直这样,他这个病能到何年何月才能好。 更何况,如今其他的使臣仍旧还留在长安。 知道魏国皇帝躺在病床上,谁知道他们这些其他国家的眼线有没有什么想法,正好都是住在馆驿之内,平日里那些使臣还各自串门,若是他们商量了办法想要一起攻打大魏,只怕是祸害无穷。 当初玄城子给他留下了不少的丹药。 可是知道这些丹药有余毒之后,他不敢再服用,可是不服用的话,身体病怏怏的像是个将死之人。 他受不了这样的气。 他也知道纪颜宁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治好他的病,于是他给纪颜宁下了命令,方子要用她自己写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知道这个消息,都是叹了一口气。 纪颜宁还好,在太医院斟酌了半个时辰,写出了一张方子,不过先给了李太医和林太医过目。 那方子确实对丹毒有着缓解的作用,但是也只是缓解而已,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但是纪颜宁能写出这样的方子已经是不容易了,而且这药也不会伤了皇上的身子,于是两个太医细细检查之后,觉得方子可行。 纪颜宁只管写方子,至于熬药这样的事情,她是不能过手的,只要方子过得去,就没有找她麻烦的必要。 皇帝又让自己比较信任的其他两个太医看了方子,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服用了新药。 不得不说,喝了新药之后,身体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精神。 但就是容易嗜睡。 不过太医的解释是,因为睡眠好,所以才能醒着的时候,精神才能比以往好一些。 太医说,纪颜宁开的方子里有安神,有助于睡眠的药材,对身子无碍。 但皇帝心中对纪颜宁偏见颇多,总觉得这是纪颜宁的阴谋,便让人将那药材给剔除了。 他可不需要安神的药方,要是越来越嗜睡,那这副身体岂不是要完了? 太医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只能吩咐下去,将方子里两味安神的药材给剔除了。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了安神的药材,皇帝果然没有那么嗜睡了,只是精神也越发的不济。 纪颜宁给皇帝请脉,又是建议用安神的方子,皇帝喝了一次,睡了大半日,直到快下午才起了床。 然后怒不可遏的训斥了纪颜宁一顿。 纪颜宁只能又用回了原来的方子,不过皇帝一如既往地防备着她。 从皇宫里回来,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被皇帝训斥了一顿,她当时已经竭力在隐忍自己了,若是继续再在宫里待下去,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纪琅走进院子的时候,纪颜宁正在书房里看着医书。 自从被皇帝任命治病之后,纪颜宁经常看的便是医书,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用功赶考的举子呢。 纪琅抬步走进了书房,说道:“姐姐休息会儿,我给你带了点心过来。” 纪颜宁抬头,见他果然提了个食盒,笑道:“这又是从哪里买的?” “西街新开的糕点铺子。”纪琅说道,“我试过了,味道不错。” 正文 第663章 纪琅思虑 纪琅打开了食盒,里面装着不少的糕点,做得极其精巧,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吃。 纪颜宁平日里除了去宫里给皇帝诊治,其他的时间都待在府里,没时间逛街。 纪琅便时常会带些吃食或者有趣的东西回来和姐姐分享。 纪颜宁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微甜不会让人觉得酣,确实不错。 “不错。”纪颜宁点评道,“琅儿有心了。” 纪琅说道:“若是姐姐喜欢,明日我再带一些回来,那铺子的糕点种类不少。” 纪颜宁摇头:“不用,在外面还是不要频繁买同一样东西为好。” 纪琅听着姐姐的话,点了点头。 他是明白姐姐的思虑的,毕竟现在还是有人暗中盯着他们,若是暴露了自己的喜好,很有可能就会成为那些人的切入点,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纪琅问道:“姐姐,皇上的病,你会治好他吗?” 纪颜宁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会。” 纪琅知道,当初应家的死和现在的皇帝脱不了干系,姐姐不想救皇帝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她怕姐姐应付不了。 纪颜宁看出了他的忧虑,说道:“若是我治好了他,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必然毫不犹豫要下手想要除掉我们的,所以他这病就先这么着吧。” 反正她是不会给容嶙解毒的。 就算是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依旧可以说出自己无法解毒的话来。 皇帝知道纪颜宁是应采薇,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他这么做,是在强人所难。 纪琅轻轻皱起了眉头:“可如果他哪天不耐烦了,真的想要杀了姐姐怎么办?” 纪颜宁道:“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有姐姐处理就好了,你在白鹭书院好好读书,姐姐不会让你们牵连进来的。” 看着姐姐这般为自己着想的样子,纪琅只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他很想为姐姐分担些东西。 紫萝走进了书房,上前禀报道:“小姐,人到了。” 冒云说要见纪颜宁,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院子。 纪颜宁对纪琅说道:“我这儿有客人,琅儿回去好好温书吧。” 纪琅点点头,顺从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到纪琅离开了书房,纪颜宁这才让紫萝将人给带进来。 冒云乔装打扮了一番,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他装成了柳府里送菜的农夫,跟着紫萝来到了纪颜宁所在的书房里,纪颜宁见他一副老实本分小百姓的模样,忍俊不禁。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冒云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辛苦狼狈,你居然还笑我。” 纪颜宁道:“是不该笑你。” 她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到冒云的面前,让紫玉去备茶点和其他的糕点。 冒云坐了下来,将脖子上的汗巾不管不顾地放到了桌子上,他这个人一向不爱讲究,不过在别人的面前为了维持正监的身份,必须得端着,这会儿自然就不用了。 他说道:“你不是让我去查你的尸骨下落吗?我还真找到了个办法。” 纪颜宁听着冒云的话,眸子微亮:“真的?” 冒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你们这行,不就是爱忽悠人吗?”纪颜宁笑。 冒云又瞪了一眼纪颜宁,看着纪颜宁年纪尚小,面对着她像是面对着小辈似的,不过这个“小辈”可是见过自己小时候的幼稚时光的,现在怼起人来也丝毫的不客气。 不过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前就是与她这般相处的,倒是让他觉得熟悉。 “我翻了不少的书籍,果然在一本奇异上见过苏凝雪用在你身上的阵法,还有寻尸骨的办法。”冒云说道。 纪颜宁说道:“寻尸骨的方法我倒是知道,之前去那五个地方,只要我一靠近那些阵法,感觉身体就会剥离一样,甚至严重的还会晕厥,不过少北给我求了一串佛珠,这才好一些,不过仍旧是不舒服罢了。但是那些尸骨被挖出来之后,那种感觉就没有了,大概是因为没有阵法加持的缘故。” 这是纪颜宁的推测,有理有据的。 冒云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看到的办法还有另一个。” 纪颜宁问道:“什么办法?” “用你现在的骨血,也可以感受到之前尸骨的存在。”冒云说道,“毕竟你能借尸还魂,你现在的骨血和之前的尸骨也会有一定的联系,不仅如此,和你现在血缘想通的人,比如你现在的弟弟纪琅,也是能做到的,不过感觉没有你的强烈罢了。” 纪颜宁说道:“这件事与他无关,不需要让他知道。” 冒云知道纪颜宁的脾性,她自己的事情,除非已经是无可奈何,否则也不会将那些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你把方法告诉我,我会寻个时机将东西取回来。”纪颜宁说道,又想了想,“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让我不再受那副尸骨的束缚,我不想让自己的命捏在旁人的手中。” 还有半个月便是自己的婚期,还有不久就是容嶙的死期,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冒云说道:“尸骨焚化成灰,撒入江河之中,即可化解。” 纪颜宁听了冒云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将他所说的每一句都记在了脑子里。 当初纪颜宁想着和冒云坦白身份,就是因为觉得他在这个方面能帮到自己,果不其然,他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纪颜宁得知了办法,心中想着终于有机会摆脱这副身子无法受自己控制局面,倒是有些高兴。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纪琅站在书房的窗口前,脸色有些沉重。 他不是有意想偷听姐姐和冒云的话,只是刚回院子后才发现自己的书落在纪颜宁的书房了。 他刚下学就带着吃食去找纪颜宁了,刚才聊天的时候,顺手就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走的时候没记起来。 可是现在…… 纪琅眸子微闪,随即悄悄离开了书房。 将冒云送了出去,纪颜宁正在回想着他刚才的话,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将尸骨找出来。 突然看到桌子上的书,纪颜宁将紫萝唤了过来。 “你把书给琅儿送回去。”纪颜宁说道,“丢三落四的,只怕他还没想起来自己的书在哪儿呢。” 紫萝说道:“刚才少爷好像又过来了一趟了,应该是过来找书的吧?” 纪颜宁看向了紫萝:“你说他刚才来过了?” 紫萝点了点头:“不过那个时候客人还在,应该是少爷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又回去了。” 纪颜宁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紫萝说得也有道理。 纪琅向来懂事,知道她和客人在书房谈话,必定不会鲁莽的打断自己。 “把书拿回去给他吧。”纪颜宁说道。 紫萝应了一声是,将东西接了过来,便朝着纪琅的院子里去了。 第二日纪琅去书院的时候,眼底有些许的黑色,看起来是没睡好的缘故。 连夫子上课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胖团子看着他这副模样,朝着他扔了一个纸团。 纪琅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胖团子指着那纸团,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了着:“昨晚去偷东西了吗,夫子一直盯着你。” 他抬头一看,夫子的眼神,确实像是很想出来提醒他一样。 不过纪琅平日里学得旁的学生好,就算是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夫子也不会训斥,更不会让他和其他的学生那般出去罚站。 纪琅给胖团子回扔了一个纸团。 胖团子将纸张展开,上面写着:“想去偷,还没偷,一起?” 纪琅居然想去偷东西?! 想想都觉得刺激,胖团子平日里跟纪琅交情最好,自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夜黑风高,适合劫富济贫。” 可是他手中的纸团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被夫子一把给抓住了。 “晏俊杰!”夫子黑真脸,将纸团展开,更为生气,“你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想着带纪琅走歪路吗!” 胖团子面色郝然,心中忍不住叫嚣:天地良心,纪琅这种人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带歪的吗!他本来就是歪的啊! 然而纪琅瞥了一眼那纸张上的内容,说道:“夫子莫生气,下学之后我会带着他继续温习功课的。” 听到纪琅的话,夫子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了些许,对胖团子道:“古人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看看纪琅这用功的劲头,多向他学学。” 行吧。 胖团子只能服软道:“学生知道了。” 夫子回到了课台上继续讲授,看了看刚才的两个学生,已经认真地在听讲了。 终于捱到了下雪,一等夫子走了,胖团子忍不住说道:“纪琅,你上课说的,是要去哪里?” 纪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胖团子向来都不质疑纪琅的本事,便跟着他一同出了书院。 两个让接送他们的马车先回府,告诉府中的人他们两个人结伴去书铺里找些书,晚些再回府中。 这样的事情常有,车夫并未怀疑,便驾车先行离开了。 正文 第664章 镜渊下手 已经是傍晚时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晕黄色的光芒之中。 纪琅和胖团子走在大街上,闻着从周围街道两旁人家里飘出来的饭香味,还有大街上的妇人叫唤自家孩子回去吃饭的声音,只觉得有些疲惫。 胖团子跟在纪琅的身后,然后随着他一同走入了一条窄窄的小巷之中。 大抵是因为这条巷子有些偏僻,又正好是吃晚饭的时辰,所以显得更外的安静。 看见纪琅有些苍白的脸色,胖团子很是担心。 他对纪琅说道:“纪琅,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总觉得你这样不行,你流了那么多血,总要处理好的。” 看着纪琅手腕上帕子的血已经被浸透,他都觉得心惊不已。 可是纪琅看重却完全不在意似的。 他还在手上带了一串玉珠,胖团子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纪琅隐隐能感觉到那尸骨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可是却是耗费了自己不少的血。 对于他来说确实不好受,可是姐姐的身子那么弱,如果是她来做,那定然是受不住的。 他说道:“不用,快到了。” 胖团子道:“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还没有线索,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总不能眼睁睁这样看着纪琅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纪琅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好。” 两个人继续往巷子里走,只是刚走到一般便遇上了熟人。 “那不是沈师兄吗?”胖团子看着沈青逸站在不远处,不解道,“沈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纪琅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对胖团子说道:“你不要乱说话。” 这件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胖团子点了点头,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做到的。 沈青逸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目光看了过来,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似乎又带着些许的惊讶。 他迎了上前,看着这两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胖团子道:“我们就是随便逛逛,毕竟长安那么大,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见过。” 沈青逸打量了他们一眼,说道:“现在天色快暗了,这儿附近不是热闹的街道,所以平日里来往的人稀少,你们年纪还小,这样到处乱跑可不好。” 胖团子笑呵呵道:“是,我们待会儿就回去。沈师兄又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逸说道:“镜渊先生的家就在附近,我偶尔会过来。” 纪琅听着沈青逸的话,眸子微动,仍旧是沉默。 他虽然不说话,可是却无法让人忽视,看着纪琅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他问道:“纪师弟似乎脸色不好,还是不要再次逗留了。” 纪琅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沈青逸知道纪琅一向对自己有偏见,平日里就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今日这般一句是让人意外了。 这个时候,胖团子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音。 他这是饿了。 看着纪琅和沈青逸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胖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一顿不吃就容易饿。” 沈青逸倒是轻笑起来,说道:“这儿附近有一家点,卖些小吃食,就几步路,你们可以先过去垫垫肚子。” 他说着指向了旁边的小巷子。 胖团子看向了纪琅,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你过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纪琅说道。 胖团子道:“我也给你买一份过来。” 怕他找不到路,沈青逸这会儿便陪着他一同往另一条巷子里过去。 纪琅握住只觉得脑袋开始晕乎,似乎是真的很近了。 他忍不住抬脚往继续向那股奇怪的力量方向而去,没走多久,只是拐了一个弯,他就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前。 意识告诉自己,东西似乎就在里面。 他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不能前功尽弃,起码得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人才可以。 他伸出手,刚想敲门的手又顿住。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打草惊蛇,不好。 于是他缩回了手,正打算离开,可是他刚打算转身的时候,门突然就打开了。 平日里一向十分淡定的纪琅看着眼前的人,眸子里满是惊讶。 “镜渊先生,怎么是你?”纪琅问道。 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身白衣的人,不是镜渊先生还能有谁? 镜渊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不过很快就被他隐了下去,说道:“这儿是我的宅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纪琅听着镜渊的话,脸上神色带着丝丝的心虚,说道,“我路过,可是又口渴,打算讨口水喝。” 镜渊看着眼前的少年,果然连谎话都和纪颜宁差不多。 上次纪颜宁来到自己的院子外,也是用了这个理由。 他将门给打开,说道:“那就进来吧。” 纪琅道:“算了,不知道是先生的居所,打搅了先生的清静,我还是回去吧。” 镜渊的目光看着纪琅,声音却仍是温和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纪琅被他这样看着,脚下还是忍不住走进了院子里。 只是等他踏入了院子,镜渊却将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纪琅猛然回头,一脸苍白地看着镜渊:“先生,你……”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镜渊已经一把抓过了他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暴露出了他手腕上伤还有玉串,手腕上的帕子已经完全浸湿,全是暗红色的血,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看到这里,镜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向了纪琅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丝杀意。 这和平日里温和的他判若两人,根本看不出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纪琅心下一惊,下意识后撤两步,甩开了镜渊的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眸子里满是狠戾,朝着镜渊刺了过去。 只是他的匕首还没有碰到镜渊,就已经被再次握住了手臂,然后被镜渊一拳打在腹中,痛得无法言喻。 手被镜渊轻轻一折,便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纪琅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手中的匕首轻松地落入了镜渊的手上。 这是纪琅未曾见过的镜渊,他从来不知道,那个总是温和不愿理会凡尘俗世的镜渊先生,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和以往的如沐春风相比,现在他的人只让人不寒而栗。 纪琅也是学过武的,虽然算不得很厉害,可是对付十几个成年的混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然而这些在镜渊的面前,却是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早就受了伤。 这样的危险,让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胸口上已经没入了那把锋利的匕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镜渊,缓缓地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纪琅看着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人,眼皮却是越来越重,不甘心地晕死了过去,没了动静。 从院子里走出了一个老仆,上前给镜渊行了一礼。 镜渊淡淡地说道:“把尸体给处理干净了。” 那老仆看了一眼纪琅,随意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镜渊道:“可惜了。” 纪颜宁的这个便宜弟弟比其他的学生可要聪明不少,但是谁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呢? 老仆将那浑身是血的人给拖了出去。 夜色黑沉,纪颜宁等了许久也没见纪琅过来寻她,往日这个时辰,纪琅回过来在她身边做功课的,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好方便问自己。 可是今日他没有来,小厮也没有过来传话。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紫萝上前对纪颜宁说道。 纪颜宁道:“让琅儿一起过来用晚饭。” 紫萝应了一声,随即正打算往纪琅的院子里去,可是纪九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纪九火急火燎地说道,“少爷不见了。” 纪颜听着纪九的话,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纪九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今日下学的时候,少爷说要和晏小公子一起去街上走走,很快就回来的,说是不用我们跟着。然后就让我们先回府了,可是刚才晏小公子过来说他找不到纪琅了。” 纪颜宁听着这话,立马站了起来,说道:“带我去见晏小公子。” 虽然已经解决了厉霄云,可是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想要对纪琅下手的人仍是多得很。 纪琅有些武功,可若是碰上厉害的对手,根本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这般任性,连护卫都不带了。 纪颜宁想着,已经走到了正堂内,看见了手足无措的胖团子。 “纪姐姐。”胖团子看到了纪颜宁,急忙迎了上前,眼睛里有些慌乱,说道,“对不起,我把纪琅给弄丢了。” 纪颜宁说道:“不要怕,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遍。” 看见纪颜宁,胖团子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可是心里却满是愧疚,若不是他跟着沈师兄一起去买吃的,纪琅就不会不见了。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跟纪颜宁说了一遍,虽然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杂乱,可是纪颜宁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但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她的脸色更加的凝重了。 纪琅居然去帮她找尸骨了。 正文 第665章 为你剜心 纪颜宁从未和纪琅说过尸骨的事情。 看来那日冒云来找她时所说的话,都被纪琅给听到了,否则他也不会知道寻找尸骨的具体方法。 自己还真是大意了。 原本想着等再过几日将身子再养好些,而且万事准备齐全的事情再去寻找尸骨,可是没想到纪琅却先动手了。 纪颜宁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对胖团子说道:“你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纪琅不见之前所在的地方吗?” 胖团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那巷子怎么走。” 他识路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纪颜宁倒是顾不了那么多,毕竟现在盯着纪家的人不少。 纪琅不是一个太任性的孩子,他有自己的主意,也知道这么晚还不回来姐姐是会担心的,所以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纪颜宁来不及换衣服,来不及吃东西,便带着护卫随胖团子离开了柳府。 为了不让晏家的人担心,她先让人给胖团子的父母报了个平安,告诉他们胖团子会晚些回去。 胖团子带路,他们一行人弯弯绕绕的,终于走到了之前的巷子里。 月光有些黯淡,纪颜宁身边的护卫提着灯笼,这里的周围很是安静。 “你确定是在这里?”纪颜宁问胖团子。 胖团子点头,说道:“是啊,纪琅说了回在原地这里等我们的,可是等我买了东西回来,纪琅就不见了。沈师兄还跟我一起找了一个多时辰呢。” 他觉得纪琅不可能在没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回家,所以才找了那么久,可是一直找不到,只能去柳府传话了。 纪颜宁皱眉,看着周围。 因为天黑的缘故,看不清太远的东西,但是这条巷子她还是很熟悉的。 镜渊就住在附近。 “你说你遇到了沈青逸,他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纪颜宁问道。 胖团子听得出来纪颜宁语气之中的意思,这是先质疑沈青逸,他说道:“我和纪琅一起遇见的沈师兄,然后去买吃食的时候,沈师兄一直是跟我在一起的,后来一起回来纪琅就不见了。” 纪颜宁垂眸,随即对护卫说道:“去周围的人家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琅儿。” 护卫应了一声,随即挨家挨户去问话。 纪颜宁的目光看向了胖团子,说道:“晏小公子,我让人先送你回府吧。” 胖团子抬眸看向了纪颜宁,说道:“纪姐姐,让我跟着你们一起找纪琅吧,要不是我忍不住带着沈师兄去买吃的,纪琅也不会失踪了。” 他很是懊悔。 纪颜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必自责,这本来就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再不回去,向来你家人该担心了。” “那纪姐姐,若是有纪琅的消息,一定要先派人告诉我。”胖团子说道。 纪颜宁颔首:“会的。” 她让人将胖团子给带了回去。 而自己则是带着袁武和锦鹤往前走,来到了一个熟悉的院落旁,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这才有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将门给打开了。 看见纪颜宁和她身后的护卫,他眸子微动,问道:“你们是谁?” 纪颜宁对这仆人说道:“老人家,今天下午的时候,可有见到过一个大约十岁的少年,穿着月白色书院衣服,大概有这么高,长得白白净净的。” 老仆人摇头,直接否认道:“没有见到过。” “那你们家中可有人见到过?”纪颜宁又再次问道。 那老仆人继续摇头:“我们这儿加上主子也才四个人,平日里鲜少出门,自然是没看到过的。姑娘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说完这话,那老仆人正打算关门,却被纪颜宁伸手给挡住了。 只是还没等纪颜宁开始说话,院子里却传来了镜渊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纪颜宁抬头,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镜渊。 老仆人听了镜渊的话,将门给打开了。 纪颜宁抬步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镜渊:“有看到纪琅吗?” 镜渊迎上了的她的目光,眸子平静如水,说道:“今日只在学院里见到他,他怎么了?” 纪颜宁望着他的这双眼睛,仿佛那深潭里已经结冰的水,即便是扔下一块石头,也不会泛起任何的涟漪。 “他帮我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找到附近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纪颜宁淡淡地说道。 镜渊望着她,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有些失神,然后问道:“所以你在怀疑我?” 纪颜宁没有说道。 镜渊又道:“你以前从来不会怀疑我的,因为我不会伤害你。” 纪颜宁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笑意,脸上冷漠得犹如陌生人。 “我曾经所有的信任,早就毁在了那场大火里了。”纪颜宁不愿意再去回忆。 前世她是应采薇,很多事情被表面遮住了眼睛,被所谓的感情给蒙蔽。 直到死的最后一刻,她知道,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镜渊看着纪颜宁这梳理的态度,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失望,可是夜色太暗,很好的掩盖住了他的情绪。 他问道:“那容澈呢?也是如此吗?” 纪颜宁道:“他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皇族的人。皇家之中,争权夺利,他和那些其他的皇子没什么区别。”镜渊说道。 纪颜宁听着镜渊的话,却是直直地看着他:“听闻豁达的镜渊先生可不会这般武断就否定一个人,看得出来你对容澈很有意见。” 这样的他,让她陌生。 “我这是为了你好。”镜渊道。 纪颜宁道:“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去伤害她,更容易得手不是吗?” 她的眼神锐利,仿佛一下子就能将镜渊给穿透似的。 镜渊却仍旧是很平静,一如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她仿佛已经看不到当初那个温柔不已的少年了,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脾性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纪颜宁不知道,这样的皮囊之下,他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 纪颜宁不想再和他过多的纠结,而是说道:“不介意我的人搜一下院子吧?” 镜渊目光仍旧温和,一副退让的模样,说道:“你若是怀疑,便尽管搜,我不介意。” 纪颜宁抬手一挥,让身后的侍卫开始在这院子里细细的翻找了起来。 这院子并不大,纪颜宁手下的护卫搜查起来也并不算困难,甚至于想要找出可以藏人的暗道来,可是半个时辰过去,却一无所获。 锦鹤上前跟纪颜宁禀报的时候,镜渊道:“这回你该相信了?” 纪颜宁的目光扫了一眼着院子,抽出了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一下子血渍浸湿了她手上的玉串,鲜血滴落在了地上。 镜渊眼皮一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纪颜宁没有理会镜渊,可是她却没有感受到尸骨在附近。 纪琅是来寻尸骨的,他能感应比纪颜宁还要弱,可是他能感觉到尸骨在附近,可是自己却感觉不到。 东西早就被弄走了。 纪颜宁自嘲地看向了镜渊,见他脸上一副关切的模样,她现在居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既然找不到人,再留下也是无用。 她甩开镜渊的手,打算离开,却被镜渊再次紧紧抓住不肯放。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镜渊说道,“我们就像是从前那样不好吗?” 纪颜宁道:“人心是会变的,不管是你,还是我自己,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一个用力,还是将手给挣脱出来,退后了两步。 她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只要继续深查下去,总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当初她把尸骨埋在了玲珑山,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她怀疑过很多人,但是却忘了,镜渊才是那个最先知道的人。 镜渊见着她的眼底满是冷漠,开口道:“我不是旁人,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纪颜宁冷笑:“那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 她的手仍是在流血,感觉那尸骨似乎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连纪琅都没有找到,她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 镜渊听着她的话,垂眸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纪颜宁正要离开的时候,镜渊却夺过了她手中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左边心口处刺了下去。 纪颜宁惊讶地看着他。 “先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仆人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想要阻止他。 可是镜渊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掺和。 纪颜宁就站在镜渊的面前,根本无法理解他的举动。 “我可以把心掏给你看。”镜渊看着纪颜宁,满眼都是温柔,“我等了你二十年。” 他说着又将匕首往深处扎了一刀。 他的衣服和手上已经全都是粘稠的血,然而他却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目光定定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看着镜渊:“你疯了吗!” 镜渊道:“只要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你要我的心,我也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掏出来。”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你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正文 第666章 怀疑镜渊 镜渊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无限的深情,他就这样看着纪颜宁,眸子里满是贪恋。 纪颜宁的眼泪不知道为何就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只是她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镜渊:“我不需要你的心,我也不需要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这是我愿意的。”镜渊道,“从前我就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你的。” 纪颜宁道:“那我问你,你知道纪琅在哪里吗?” 镜渊苦笑一声:“你还是怀疑我。” 纪颜宁道:“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最痛很的,就是信任之人的欺骗和背叛。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镜渊,却不敢直视他的伤口。 镜渊垂眸,道:“不知。” 纪颜宁说道:“你好好养伤,纪琅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镜渊心口觉得有些痛。 就连一个小小的纪琅,在她的心里,都比自己重要吗? “小师妹。”镜渊开口道,“你说过的,你不喜世家之间的事情,所以不想嫁入皇家,你说你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日后远离这些是非,做逍遥之人。” 纪颜宁只觉得眼前的镜渊很是陌生。 记忆之中的他,温润如玉,正直善良,笑容看起来如沐春风,也曾是这长安城里让无数姑娘暗藏心意的翩翩少年郎。 “因为那个时候,如果非要选一个人,我只能选你。”纪颜宁说道。 她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认识了镜渊,从小一起长大,他像是兄长一样对待自己。 她觉得自己也会像绝大多的世家姑娘一样,选一个和自己相处得来的,恩爱和睦且平淡地过自己的一生。 自己离经叛道,连钦天监的“天意”都不会放在眼里。 如果她还是应采薇,也许会继续这样的一生。 镜渊道:“你现在也可以选我。” 他的语气很是卑微,纪颜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因为心口上的血,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苍白,可是他却固执地看着纪颜宁,不愿意离开。 “有我在,她不会选任何人的。”一个声音从纪颜宁的身后传了过来。 纪颜宁和镜渊齐齐看了过去,看见容澈已经抬步走了进来。 他站在了纪颜宁的身侧,低头看见了纪颜宁的手腕,有些心疼,随即拿出了帕子给她包扎起来。 将伤口给包扎之后,这才看向了镜渊。 刚才看纪颜宁的眼神有多温柔,现在看镜渊的脸色就有多冷漠。 “本王觉得镜渊先生应该好好看着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容澈冷言道,“宁儿如今才十七岁,而你已经是快要五十岁的老头了,居然还想着肖像本王的未婚妻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镜渊,眼中满是敌意。 他就知道这个镜渊是不会死心的。 这个人早就知道了纪颜宁的身份,没有直接挑明,可是他那点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容澈。 镜渊看向了容澈,脸色愈发的泛白,然后晕倒了过去。 纪颜宁看见镜渊就这样晕了,脚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容澈给拦住了。 “你的手都受伤了,还去管他做什么!”容澈说道,“赶紧将你的伤给处理了,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至于他,死不了的。” 说完便直接带着纪颜宁离开了镜渊的宅子。 附近的几条巷子已经询问过了一遍,都没有看见纪琅的身影。 再晚就是宵禁的时辰了,纪颜宁只能将人先回去,明日再找一遍。 坐上了马车,纪颜宁的心情有些低沉,她伸出手来,让容澈安安静静地给自己上药。 容澈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派人一直寻找纪琅的下落的,他很聪明,一般人哐不到他。” 纪颜宁却觉得有些心慌,说道:“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若是真落入龙潭虎穴,未必能逃得出来。” 容澈再次将纱布给缠好,这才伸出手来帮她揉了揉两个额角。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次纪琅凶多吉少呢。 纪颜宁只觉得心累,纪琅不见了,她原本是怀疑镜渊的,可是今日的镜渊却真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容澈听到她细细的叹气声,说道:“在想镜渊的事情?”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容澈道:“都说镜渊先生学识渊博,品性高洁,像是个谪仙一般的存在,可是这样的他,却因为你的死,一直苦苦等待,二十多年都没有把你给忘了,实在是深情不已。” 纪颜宁听着他这话还带着浓浓的酸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于我而言,他曾经是我至亲,是家人一样的存在。”纪颜宁说道,“我不愿意将他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可是我现在却渐渐发现,他早就深陷于此,我怀疑……” “你怀疑带走尸骨的是他,让纪琅失踪的人也是他?”容澈接着她的话说道。 纪颜宁说道:“恐怕还不至如此。” 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她又害怕,如果当年的事情有镜渊的参与呢? 可是这似乎不可能,当初无论是楼家亦或是应家的人,都将他视为家人,从未亏待过他,甚至将他和哥哥一样的培养。 还当了皇子伴读,成为祖父骄傲的弟子。 他从来也都是维护应家和自己的。 可是其中的细枝末节,却不得不让纪颜宁多想。 是镜渊帮楼家和应家的人敛了尸体,好好安葬的,这样的情谊,纪颜宁不该忘。 他一直在说自己不会害她,可是他的举动才是让她害怕的。 容澈说道:“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找纪琅的事情我来办,宫里那边就先不去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不过她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去。 若是请两三日的假还好,若是久了,只怕皇帝发怒,又该找理由来训斥惩罚她了。 纪颜宁有些疲惫,现在的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纪琅的线索。 如果纪琅还没有被送出城,加大搜查的力度,应该就能发现什么。 她按着冒云所说的方法想要找尸骨,可是却感应不到,按着冒云的话来说,那是真得隔得有些远了,感应弱化。 然而纪琅都能感觉得到,说明当时那尸骨却是在附近,后来打草惊蛇,不仅人不见了,连尸骨都被挪走了。 大抵是被送出城外了。 好不容易有的线索,现在又断了。 纪颜宁回到了柳府,安氏和柳牧他们正在大堂里等着。 见到纪颜宁回来,连忙拉着她一直问,知道纪琅没回来,安氏担心得不行。 柳牧劝了纪颜宁几句,明日会让他手下的人在城内再找找,毕竟现在已经是宵禁,有心无力。 “这孩子实在是太任性了。”安氏担心不已,“明知道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有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现在出了事情,也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 柳长卿道:“母亲别太担心,表弟向来都福运,不会有事的。” 纪颜宁也说道:“放心,或许明日或者后日就有人送书信过来了,不管要钱还是要什么,总会有线索的。” 安氏皱眉,听着他们的劝,虽然面上已经安静了下来,可是心里仍是担忧不已。 毕竟纪琅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了。 柳牧道:“明日让兵部和京兆府的人一起在附近找,今日先好好休息。颜宁也累了一天了,不要太担心。” 纪颜宁点头:“颜宁知道了。” 她又安慰了安氏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纪颜宁离开的背影,柳牧忍不住轻叹起来。 无论是纪颜宁还是纪琅,年纪那么小,可是要承担的事情却太多了。 纪颜宁确实很累,加上割伤了手腕流了不少的血,所以她有些无力。 泡了一个热水澡这才缓了过来。 可是擦干了头发,原本疲惫的她一时又没有困意。 她走到书桌前,开始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脑子里却还是回荡着镜渊对自己说的话。 他用匕首想要剜自己的心,那两刀可不浅,这么扎下去,要很难才能养好。 他说,他等了自己二十多年。 等? 所以说他早就自己回回来吗? 当初在自己身边的丫鬟说,无意之中听到了容嶙和另外一个男人的谈话,声音熟悉,难道是镜渊? 她自从回了长安之后,一直都没有刻意接近镜渊,因为她知道,一个对她如此熟悉的人,若是换了身份常在身边晃悠,也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他说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应采薇了,是因为看到了采薇堂的匾额。 可是他一直不说,直到最近这才想法设法的给制造“偶遇”,想要戳破自己的身份。 戳破身份那又如何呢,他能为自己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他带走了尸骨,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害自己,可是当她问纪琅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会骗自己吗? 纪颜宁只觉得这些线索乱糟糟的一团,弄得脑袋有些疼。 正文 第667章 问话镜渊 纪颜宁在书桌前站到了夜深,直到有了困意,这才睡了觉。 因为纪琅的失踪,所以纪颜宁并未去宫里给皇帝请脉。 第二日一早,镜渊宅子附近的巷道都有着不少的士兵在搜查着,甚至于每家每户都要掘地三尺似的,当然还有一些在长安城内寻找,毕竟昨天纪琅失踪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被送出城的几率不大。 纪颜宁让人一直盯着镜渊。 她早就对镜渊有所怀疑,否则当初也不会给镜渊暗中接触到自己的机会,想看看镜渊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镜渊一直说自己不会害她,可是纪颜宁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镜渊还像是当初那般,或许纪颜宁是会选择相信他的,可是已经见过他的另外一面,纪颜宁处处透着防备之心。 镜渊在自己的身上扎了两刀,伤口都不浅,似乎是一直都在晕着,那样的伤,只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纪颜宁一想到昨晚镜渊看向自己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心里有些烦躁。 她让人去查镜渊宅子里的三个仆人。 那三个仆人他用了许多年了,虽然镜渊声名在外,可是过的十分的简朴,住在窄小的巷道里,周围都是一些不富不贵的老百姓,有一股大隐隐于市的超脱感觉。 而他身边的仆人不多,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平日里只有做学问,脾气又好,所以十分的好伺候,三个仆人已经足够。 只是那三个仆人平日里似乎是安分得很,也查不出什么猫腻来。 纪颜宁听着护卫的回禀,面色平静。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毕竟现在纪琅下落不明,她怕他有不测。 可若是落在了镜渊的手里……毕竟是自己的弟子,总会手下留情吧? 她苦笑起来,自己心底还是愿意相信镜渊的为人的。 既然找不到纪琅,那就得先找到尸骨。 因为纪琅是冲着尸骨去的,若是能找到尸骨,或许能找到关于纪琅的线索。 想到这里,纪颜宁从袖间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只是还没等纪颜宁动手,她的手腕就已经被人给握住了。 她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澈,眸子里有些讶异。 “你怎么过来了?”纪颜宁问道。 此时的她正坐在这巷子里的一个小茶棚里,已经周围官兵甚多,所以百姓不会贸然靠近,不少的商贩也已经不出摊了,只有这么一个茶棚。 整个茶棚里只有纪颜宁一个人,老板想要收摊,看了看纪颜宁身边的护卫,却是不敢,也不想知道纪颜宁在做什么。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容澈看着她手中这把锋利的匕首,还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小巧精致,又十分锐利,很适合她这样的女子用来防身。 只是如今她却要用这把匕首再次划伤自己,容澈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我若是不过来,你岂不是又要再割一次手腕?”容澈的语气有些淡,像是生气了。 纪颜宁微怔,随即说道:“我只是想要早点找到琅儿。” 虽然和安氏和柳牧他们说的有可能是绑架勒索,索要钱财,说不定会派人送信过来。可是她自己很清楚,纪琅是冲着尸骨去的,所以失踪越久,越让她觉得不安。 容澈将她手上的匕首拿了下来,说道:“你昨日已经试过一次了,说明纪琅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将东西给转移了,你如今若是再试一遍,身体肯定受不住。” 纪颜宁垂眸,觉得有些烦躁。 若不是因为自己,纪琅也不会去涉险。 容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下来。 “我会让人努力去查的。”容澈说道,“与其让你耗费不必要的精力,不如好好养着身子,才能找回纪琅。” 纪颜宁轻轻嗯了一声:“是我连累了他。” 容澈道:“纪琅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想要帮你,并不是你连累了他,家人本来就该同甘共苦的。” 纪颜宁没有接话。 找了一整天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从大理寺那里找了一条对尸体敏感的狗,在附近搜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纪颜宁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纪琅还没死,就还有希望。 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一天过去,天色黯淡。 镜渊的宅子里却仍旧亮着灯笼,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身体发疼得睡不着。 老仆在他的身边将伤口敷药之后,垂头说道:“先生何至于此?她根本就不在乎。” 即便是将心真的掏出来给纪颜宁看,她也未必会动容。 这样的一个女人,他不明白先生为何有这般执念。 镜渊瞪了一眼老仆,眼神有些凌冽。 老仆一下子跪了下来,说道:“是奴才多嘴了。” 镜渊说道:“她只是被容澈蒙住了眼睛。” 老仆垂头,没有再敢多说话,抿着唇,却似乎有些不赞同这句话。 镜渊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与她认识多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只会是我的。” “是。”老仆应道。 老仆处理好了他的伤口,便想退下去,只是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让他忍不住看向镜渊。 还没等镜渊开口,他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容澈走进了房间,抬步走到了他的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趟在床上唇色苍白的他,眸子里满是冷意。 镜渊抬眸迎上了他那侵略的目光,却是十分的淡然。 容澈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冷意更甚。 “暄王殿下找我什么事情?”镜渊问道,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听起来却根本不想知道的模样。 容澈道:“纪琅在哪里?” 镜渊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仍是说道:“我已经与她说过了,我不知道。” 容澈直直地盯着他的目光,见他眸色正常,根本一定都不心虚的模样,却觉得更加不可信。 他说道:“纪琅是颜宁的弟弟,是她最看重的亲人,若是你真的对他下了手,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的。” 听到容澈的话,镜渊的眸子有瞬间的阴骘,但是他很快就掩盖了下去,声音淡淡道:“纪琅也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不可能会害他。你这话,多余了。” 容澈道:“不多余,我的妻弟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多余呢?” 镜渊抬头看向了容澈,却仍旧是一副面不改色的神情:“看来王爷真的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容澈不可置否。 镜渊说道:“可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容澈冷笑,“你了解她,所以想要对付她吗?她的尸骨是你带走的吧?” 容澈的话语带着肯定,仿佛不是在问他,而是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 镜渊不答。 容澈是个聪明人,很多细节末节一旦查到,离真相也就不远了,关于带走尸骨的事情,自己始终是瞒不住的。 镜渊开口道:“我也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所以让她忍着痛,看着她那么痛苦,你好意思说你这是为了她好?” 容澈的神情狰狞起来,一把抓起了镜渊的衣领,将人给带了起来。 旁边的老扑正想上前阻止,却被容澈一脚给踹倒在地上。 因为容澈的失控,根本没有掌握力道,那仆人难受地捂着胸口,然后从口中吐出了一滩血。、 可见他有多凶猛。 他忍不了,当初纪颜宁总是会被反噬,虽然不说,但是容澈能感觉到她的担忧和害怕。 害怕这一切都不存在,害怕她会从那个身体躯壳里离开。 然后身体每况愈下,连觉都睡得不得安宁。 他放在手心里的姑娘,谁都不能让她如此痛苦。 镜渊瞥了一眼那地上费力爬起来的老仆,抬头看向了容澈,说道:“王爷想要如何?” 容澈道:“当然是想要你去死,你不是说可以为她掏出心来吗?本王可以帮你。” 他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在镜渊的面前晃过。 匕首的光在镜渊的眼前闪过,他的眼睛看向了容澈:“你杀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容澈却道:“能怎么交代,她是本王的人,自然是最相信本王的。” “我是她的师兄。”镜渊道。 容澈道:“那又如何?她已经不再信任现在的你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是二十多年的小师兄吗?你这般年纪,就别没脸没皮的肖像她了。” 镜渊道:“她向来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容澈挑眉道:“对于不重要的人,当然不会在乎长相,不过夫妻这样的关系,还是长得好看的有优势,不然整日对着个糟老头,谁能受得了?” 镜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等了二十多年,可是没想到她回来之后,却仍旧是年少的模样,而自己早已经苍老。 容澈的匕首在镜渊的胸口处停留,问道:“应采薇的尸骨还有纪琅在哪里?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然这一刀下去,你估计要死透了。” 镜渊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厌恶,抿唇不语。 “既然不说,你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容澈冷冽地说道。 正文 第668章 青逸相救 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就在自己心口上方停滞着,容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死人一样。 镜渊很清楚,容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本就对自己抱有敌意,恨不得自己消失在纪颜宁的面前,对他来说,杀个人不算什么。 即便是自己这样的身份。 见镜渊不说话,容澈冷笑一声,抬手便将那匕首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暄王殿下手下留情!”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猛地跑了上前。 容澈回头,看到了沈青逸慌忙上前。 匕首已经扎入了镜渊的胸口,只是还未扎深,镜渊的胸前已经满是被血液给浸湿了。 而镜渊伸出手握住了容澈的匕首,原先的伤口也开始迸裂了。 沈青逸道:“殿下,就算是师父犯了什么错,也不该就这样草菅人命。” 他上前握住容澈的手,想让他将匕首拿开。 容澈看了他一眼,冷笑:“果然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 他将匕首抽了出来,变成红色的剑锋缓缓流淌下血滴,拿出了帕子将匕首擦干净,随即收了起来,冷目瞥了一眼沈青逸,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沈青逸急忙上前给镜渊处理伤口,回头对那老仆说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那老仆点头,随即拖着受伤的身子去找大夫去了。 将镜渊身上的纱布拆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他的身上已经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想到刚才容澈的动作,沈青逸皱起了眉头:“师父,这些伤口都是暄王弄的吗?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你,虽然师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声名在外,他又如何敢这般欺你!” 镜渊苦笑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掺和进来。”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又怎么可能冷眼旁观!”沈青逸道,“师父放心,弟子明日便会向皇上参奏暄王。” 镜渊道:“没有用的,徒劳无功而已。” 沈青逸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暄王也是如此,他能仗着他王爷的身份来欺负师父,弟子就能向皇上参奏。” 镜渊这才缓缓地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不用你来插手,他怀疑纪琅的失踪与为师有关,所以才会这般激动。” 沈青逸有些诧异:“纪琅也是您的学生,您怎么可能会害他。暄王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他虽然说着话,可是手却不曾停歇,一直在帮伤口止血。 镜渊道:“总之这件事你不要掺和便是。” 沈青逸垂眸,说道:“师父清者自清,总会还您一个清白的,纪师弟向来聪慧,应该不会有事的。” 镜渊点头,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之前的老仆就带着大夫过来了。 沈青逸弄得一手的血,下人给他打来了清水,将手洗净之后,他又看向了镜渊。 他的师父很是平静,即便是今日容澈对他那么浓重的杀意,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暄王那个人,从沙场死人堆里回来的,手中染的血不少,师父为何还能这般平静?若是旁人,早就去了大理寺或者刑部。 难道是因为暄王是个王爷? 可是自己的师父,他也是知道的,镜渊从来不畏强权。 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一个王爷。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师父。 至于镜渊的出身众人都知道,经历不少人也很清楚,但那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东西,未必就是真正的他。 忙活了半个时辰,大夫终于离开了宅子。 老仆叹了一口气,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沈青逸上前给镜渊盖了一层薄被,问道:“师父那日有看见纪琅吗?” 镜渊抬头看向了沈青逸,看见他心底的疑惑,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白日在书院的时候见过而已。” 沈青自责道:“若不是我带着晏俊杰去买东西,独自将他留在原地,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日他看见纪琅和晏俊杰,出于好心这才告知他们有卖吃食的地方。 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让纪琅失踪了。 镜渊气息有些不稳,道:“与你无关。” 是他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旁人。 沈青逸道:“师父伤重,还是好好休养为好,待会儿弟子会让几个下人来打点师父的起居。” 镜渊没有反驳,轻轻地应了一声。 沈青逸见镜渊神情恹恹,便退了出去。 还未到宵禁时分,这里附近还有着不少的护卫在寻找和看守着。 他一直往前走,直到不远处看见了纪颜宁身影。 她站在巷口处,在听着旁边的侍卫在禀报着什么,脸色并不好。 他抬步正打算走上前,便看见了容澈出现在了纪颜宁的身边,将她抱住,然后扶着她缓缓上了马车。 沈青逸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视野里,一时有些失神。 她一定很担心纪琅吧? 三年前她父母双亡,现在弟弟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或许让她感到难过了。 在长安城内搜寻了三四天,在城外一些村子里也找过一遍,仍是没有发现纪琅的身影。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纪颜宁的脸色越来越差,只是皇帝却不打算放过她,想要让她继续进宫为他治疗。 看着容嶙的那张脸,纪颜宁恨不得往他的口中塞入毒药。 纪颜宁给皇帝诊脉,发现他这两日心平气和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听到纪琅的事情,所以才会令他如此的开怀。 不过皇帝却说,之前用的那副药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了,他身体仍是那么无力,要纪颜宁尽快找到治好他的办法来。 纪颜宁心中冷哼,这样的事情,她可真还办不到。 结果皇帝气急,将旁边的瓷瓶抓起来就朝着她的方向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额头,血液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纪颜宁站在原地,目光仍旧是淡淡地看着皇帝,没有哭也没有叫,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看见这样的她,皇帝心中一颤,有些被吓到了。 他知道纪颜宁就是应采薇,便是妖物,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的令人害怕。 “来人,把她拖出去……” “皇上要杀了我吗?”纪颜宁抬眸看着皇帝,说道,“您就这么想让大燕和大魏开战?” 皇帝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燕国公主,她这个身份可真是用得毫不客气。 尽管不是北宫辰亲生,可是北宫辰却说得明明白白,若是公主北宫长宁有任何的闪失,便会不顾一切讨回公道。 皇帝的眸子沉了下来:“你赶威胁朕?” 他从龙榻上站了起来,怒视着纪颜宁,火气冲天。 能在他的面前敢这般放肆,他堂堂一国皇帝,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来人……” 还没等皇帝将人给叫了过来,他的心口就绞痛得厉害无比,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一般,又如烈火炙烤,让他难受无比。 旁边的宫女太监看见这样的情景,急忙上前将皇帝给扶住了。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纪颜宁,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 纪颜宁却无视了他的目光,似乎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了旁边的两位太医:“李太医,林太医,你们快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皇帝看着纪颜宁这般敷衍的演技,心中怒火更甚。 只是他越生气,身体就越来越痛,根本无法平息下来。 他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一定是纪颜宁动的手脚!他用毒来对付自己! 他想要喊人将纪颜宁给杀了,可是现在身体根本不能如意,连说话都已经十分的困难了。 “纪……颜……” “臣女无能,没能治好皇上的病。”纪颜宁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不过臣女会尽力的。” 皇帝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颜宁,。 她怎么敢! 他说过,只要是救不活自己,她就无法离开,若是他自己死了,就让纪颜宁和她的亲人来陪葬。 她怎么敢就这样对他下手! 只是他等不到答案了,他想要大声的呼喊,让侍卫将这个妖物给压下去杀了,可是他无论怎么喊,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李太医连忙道:“皇上,你实在是不宜再生气了,否则身体就受不了了!” 林太医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说道:“县主就别站在这里了,你若是在这里,皇上又要生气了。” 纪颜宁听了林太医的话,乖觉地点了点头,十分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没能帮上吗,还惹了皇上生气。” 林太医不想再和她说太多,皇上情绪狂躁,他和李太医必须给皇上治病。 若是治不好,他们也会遭殃。 看着纪颜宁离开了寝殿,皇帝瞳孔大张,伸出手来指向了纪颜宁的背影。 林太医见皇帝这个手势,便说道:“皇上,纪姑娘毕竟年纪还小,您就不要强留她下来为您治病了。” 屋子里的人努力让皇帝镇定下来,可是皇帝却十分的抗拒,只是他先在无力挣扎,只能待在床上,只能认命。 见皇帝终于安静了下来,林太医和李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帝看起来虽然平静,可是怒火却难平,越想越觉得气愤不已。 正文 第669章 除去亲信 皇帝怒火难平,可惜却不能开口亲自将纪颜宁给治罪。 他越生气,身体就越发的疼痛,折腾到了半夜,给他喝下的安神药这才缓缓地让他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醒过来他身体仍旧是软弱无力。 宫女端着药走进了皇帝的寝殿,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皇帝的病床前。 太监看向了皇帝,说道:“皇上,该喝药了。” 他说着将皇帝慢慢扶了起来,然后用枕头帮他靠着腰,让他半坐起来,然后才接过了宫女端着盘子里的那碗药。 看见了黑乎乎的药水,皇帝皱起了眉头,表示抗拒。 太监用勺子轻轻舀起,正打算去喂皇帝,可是皇帝怎么都不肯开口。 “皇上,良药苦口,为了能早些好起来,皇上还是喝药吧。”太监说道。 皇帝现在对于吃药有种本能的抗拒,因为应采薇最擅长的便是下毒。 他不傻,知道自己变成现在的这幅样子,一定是纪颜宁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见皇帝不肯吃药,太监也没有法子,倒是有些迁怒地看向了送药过来的宫女。 宫女被皇帝的贴身太监这么一蹬,心中慌乱无比,开口说道:“这是按着丛溪县主的写的方子配的药材,李太医和林太医也已经看过了。” 听到是纪颜宁写的方子,原本还算得上是平静的皇帝突然挣扎起来,将太监手上的药给打掉了。 太监心中一惊,一时没抓稳,那黑乎乎的药水就撒在了床上的被子,看起来乱成了一团。 “陛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太监说着便开始慌张地收拾起被子来,还叫进来几个宫女,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了。 皇帝怒目而视,但是他一想说话喉咙就开始痛,根本就无力训斥这些没用的奴才。 太监是知道皇帝不喜纪颜宁的,连忙训斥了那个宫女,将人给的打发去了慎刑司。 宫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求饶,可惜太监却是不肯放过她。 这里的动静不小,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传唱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听到皇后过来,皇帝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却有些冷。 他和庄皇后向来都冷淡,以前刚成亲的时候,他不是没对过她好,可是她油盐不进,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意她,她都是一成不变。 后来有了容祁,便全部身心都落在了容祁的身上。 皇帝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他看不惯庄皇后这般,可是碍于庄家的势力还有庄皇后掌管六宫的能力,便也只是让她当一个挂着皇后名分的人。 想到庄皇后当年和纪颜宁乃是感情甚笃的手帕交,皇帝心中又燃起了怒火。 如果纪颜宁真的是应采薇,那么庄皇后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庄皇后知道,她会不会在暗中帮助纪颜宁? 皇帝想到纪颜宁和容澈的关系,或许正是她博取庄皇后信任的手段,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些人早就已经在算计着自己了。 毕竟苏贵妃落败之后,这后宫里便是庄皇后独掌大权,朝中是容祁渐渐掌权,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算好了吗? 想到自己的皇后和太子居然和纪颜宁站在一起对付他,皇帝整个人都要怒起来了。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生气,现在说不出话来,后宫又由庄皇后做主,感觉自己的威胁又重了几分。 当初他就不应该顾忌那么多,要是能不顾及燕国的威胁将纪颜宁杀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又痛得无法呼吸起来。 皇后走到了病床前,看到了皇帝这般痛苦的模样,还有被禁军押住苦苦挣扎的宫女,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听到皇后的问话,连忙说道:“这婢子给皇上准备的汤药皇上不喜,害的刚才汤药都撒了,皇上生气不已,所以奴才这才惩治了她。” “不是这样的。”宫女挣扎地看向了皇后,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进了慎刑司,那就没有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皇后的身上,她可不甘心背负这样的污蔑,她道,“明明是他将汤药撒在了陛下的床上的,刚才其他人也看到了!” 太监没想到这宫女居然咬上了自己,他眉间显出一股冷意。 可是皇后在这里,他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说道:“奴才已经伺候皇上有好些年头了,皇上对奴才办的事情一直都十分的满意,你一个宫女,诬陷起人来就这样不管不顾?” 皇后眸子平静,走到病床前,此时的病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是皇帝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愤怒。 这般对她充满敌意,庄皇后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她倒是没有理会,脸上仍是淡淡的神情。 “刚才在屋子里的人,全都把事情说一遍,若是敢对本宫撒谎的,只能送到慎刑司了。”皇后开口道。 屋子里的人统统都跪了下来,畏惧不已。 虽然听闻皇后向来温和,可是再温和对待他们这些宫人,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屋子里的人显然有喝太监一伙的,帮着皇帝的贴身太监说话,而宫女只有另外膳食司的人帮她说话。 但是撒谎就是撒谎,那些想要将事情都推到宫女身上的人,很快就落出了破绽,被皇后捕抓到。 “把他们带下去,全都送往慎刑司。”皇后语气淡淡,“冲撞了皇上,可是大事!” 皇后掌管后宫,对于她来说,想要处置几个宫人还是十分容易的,虽然有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可是皇帝如今在病床上,连说话都成问题,更别说反对了。 于是禁军将那贴身伺候的太监还有帮他说话的一众人都给押了下去,扔进慎刑司。 看着伺候自己多年的太监突然被带走,皇帝怒意更甚,可是当他越来越生气,胸口的痛就越来越夸张。 皇后看向了皇帝,说道:“陛下,莫要生气,臣妾帮你处置了这些不敬的宫人,便拨一些更加尽心尽力的奴才过来服侍你。” 皇帝气得简直想要吐血。 她将自己的心腹都给处置了,还要在自己的寝宫里安置她自己的人手,这是将他已经当成了废人吗! 皇帝没有回应,皇后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任何的回应,转过头看向了跪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宫女,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再去给皇上熬药。” 那几个膳食司的小宫女身体一颤,连忙应是,随即便退了出去。 皇帝有些绝望地躺在床上。 他之前真是太自负了,还觉得自己能够压制得住纪颜宁,没想到自己已经四面楚歌。 心腹慢慢地被铲除,不知不觉之中,手中的权力也在慢慢地流失。 这是纪颜宁的报复吗? 当初他踩着应家和楼家的血走出来的路,终究是要还的。 只是他还真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们。 皇后又叮嘱了在寝殿里伺候的宫人,便不再留在寝宫里,直接离开了,仿佛根本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 皇帝明白自己现在处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纪颜宁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现在他还留着一口气,那是因为当初他所说的,如果自己死了,纪颜宁和她的家人都要陪葬。 想到明日会有大臣过来看自己,皇帝想着,只能利用那个时机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一生气身体根本就受不住。 缓了两个多时辰,他才感觉到胸口那股痛被渐渐压了下去,他想要走到书桌前,可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无力了,想要暗示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可是一个个却没有人能够领会他的意思。 他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着书桌。 “皇上是想要看折子还是写字吗?”终于有个太监想到了这点。 皇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太监便将书桌弄到了床前,还给他研墨。 皇帝想着,虽然自己说不出话来,可是自己还能写字,只要能写字,就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让纪颜宁这个妖物再活着来寻自己的麻烦了。 可是他想得虽然不错,然而去做不到。 因为他无力的手,那笔已经十分的勉强,根本就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看着宣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痕迹,皇帝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啊,应采薇那么聪明,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会想到?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早就不怕自己对付他了。 毕竟他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他想到了苏凝雪,当初也是这样死的。 手中的笔一下子滑落,太监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皇帝有些颓然的趟在床上,仰头看着床顶,心口涌动不安,突然就吐了血。 “皇上!”旁边的太监紧张起来,急忙去请了太医。 纪颜宁看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满是戾气。 就算是请了太医,那些太医也只能查出是他心绪不稳才导致怒火攻心。 而且皇帝今日一直都不肯服药,那定然是算不到自己的头上来的。 正文 第670章 想推婚期 萧少北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吊着容嶙的命?” 毕竟当初容嶙说过,若是他在纪颜宁的手中被治死了,那纪颜宁的家人就得全部都陪葬。 可是这样的对付他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纪颜宁说道:“他当时只是说,如果我把他给治死了,便让我和家人陪葬,可是如果他不是被我治死的,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萧少北听着纪颜宁的话,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是刺客杀的,那确实和你没有关系。”萧少北说道,“我在皇宫里安插有人,平日里十分的隐蔽,若是你需要,可以让你来调遣。” 纪颜宁摇头,说道:“在皇宫里刺杀,未必能成功,还容易暴露,不用这样的办法。”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萧少北问道:“你有了安排?” 纪颜宁说道:“人到绝望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来,不管是为了一线生机还是为了不甘心的事情,只怕是有一点点的用处,容嶙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萧少北皱了皱眉头,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我动了手脚,让容嶙中毒,他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是不是想要恢复身体来对付我?”纪颜宁冷笑道,“所以他会不顾一些,即便是一些有风险的事情——比如,玄城子留下的丹药。” 萧少北听着纪颜宁的分析,眼前一亮。 容嶙不会乖乖的束手就缚,正如纪颜宁所言,他不甘心,所以会把握一切机会。 而他觉得那些丹药会让他恢复强健的身体,哪怕只有短短十几天甚至是更短的时间,他已经都不在乎了。 因为被憋得太久,皇帝当得太过于窝囊,想要找一个发泄口,想要杀了纪颜宁,所以他会变得不管不顾。 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他应该都会去尝试的。 反正他的体内已经有丹毒了,破罐子破摔,再多一些又能何妨? 萧少北觉得,容嶙是真的会那么做。 可是如果他真的恢复了力气,有了精神,岂不是对纪颜宁有害? “那你如何打算?”萧少北问道,“你把他的丹药给换了?” 纪颜宁摇头,说道:“丹药还是玄城子所制的,只是容嶙的身体已经如此,又吃了那么多天的解毒药,若是他还执意要服用丹药,只怕会死得更快更难看。” 萧少北点头:“可他若是不吃丹药,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纪颜宁冷冷道:“他不是想要让我每天入宫一趟?想必每日都见到我,他更迫切想要解除这种被我折磨的危机。” 萧少北道:“即便是如此,你也要上心一些,莫要着了旁人的道,毕竟你现在为他治病,有些大臣会将罪过推到你的头上。” 纪颜宁道:“你放心,若是他们没有眼色,也没必要留着了。” 萧少北看着纪颜宁淡淡的青黑色眼圈,知道她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说道:“镜渊那边我会让人好好盯着的,如果一有纪琅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不要想太多。” 纪颜宁垂眸,纪琅已经失踪了四天了,杳无音讯。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无论如何都要将纪琅给找回来。 纪颜宁抬头看着萧少北,刚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萧少北宽慰了她几句,虽然知道作用不大,可终究是让她平静了不少。 “你是不是在想,除了镜渊以外还会有谁对纪琅下手?”萧少北问道,他知道镜渊在她心里也算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如果真的是他害了纪琅,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纪颜宁苦笑:“可是除了他,我已经想不到任何人了。” 萧少北道:“还是谨慎为好。” 纪颜宁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如此认定就是他的手笔吗?” 明明这些事情和她以往任何的镜渊所作所为不同,可是她还是查到了镜渊的头上。 她不傻,很多事情值得推敲。 从当初容澈被刺杀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 后来尸骨被盗,当时她比较怀疑的对象有冒云和镜渊。 因为当时的刺客查出来也刺杀过容嶙,所以应该不会是容嶙的人,然后她去找了冒云,但是结果证明冒云是清白的,可以信任。 然后她的怀疑就转移到了镜渊的身上,他是疑点最多的人。 尸骨被盗,她将名单筛选之后,觉得镜渊动手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应家的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能够记得他们并且去祭拜的人几乎已经少到没有了。 更别说有人会知道自己的尸骨和家人的葬在了一起。 原先不想将镜渊卷入是非,所以纪颜宁常常都是避着镜渊的,可是她发现镜渊却总是会利用“巧合”来与自己相遇,所以镜渊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纪颜宁将计就计,自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信任别人的应采薇了,即便是师兄,她仍旧是带着距离的。 抛开这些,看得更清明了。 不仅仅是容澈在排斥镜渊,镜渊也是不喜容澈的。 而且她发现沈青逸将镜渊作为自己恩师,对他颇为推崇,于是很多事情上潜移默化会收镜渊的影响。 她虽然不喜沈青逸,可是不得不说,沈青逸勉强能算得上是君子,只是有时候心中有些不甘,这些情绪被镜渊发觉,便会煽动他,让他染上自己的思想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镜渊想要让沈青逸来阻挠自己和容澈的感情,可是没想到最后沈青逸被他的母亲坑了一把,当了驸马。 还有她觉得最直接的证据,便是纪琅是在镜渊的宅子周围消失的。 她已经查过附近的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家,只能是镜渊。 听完纪颜宁冷静的分析,萧少北沉思起来。 这么说来,纪颜宁的态度也就能理解了,可以说,她已经确定了就是镜渊所为。 只是连容澈都审问不出镜渊的话,也就找不到纪琅的去处。 镜渊这个人,处理起来颇为复杂。 他虽然是一介白衣,可是身为学界大儒,他的名声响亮,在众人的眼中,是个品性高洁为人正直的君子。 如果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反倒是会觉得是纪颜宁在抹黑镜渊先生罢了。 镜渊虽然不入朝堂,可是他的弟子众多,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他的弟子。 如果贸然杀了镜渊,只怕是会激起民愤。 从那日容澈威胁镜渊之后,沈青逸便派了不少人去镜渊的宅子里守着,生怕镜渊再出任何的事情。 纪颜宁现在是进退两难。 她无法撬开镜渊的嘴,也没有办法直接对镜渊动手。 可是她想知道纪琅的下落。 也想知道镜渊为何要这么做? 她发现自己重活着,可是很多事情依旧看不明白。 想到这里,纪颜宁越发觉得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萧少北道:“你不要想太多,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若真是镜渊做的,定然会有线索的。” 纪颜宁眸子有些疲惫,说道:“我现在只想找到纪琅。” 纪琅还那么小,前不久才过了十岁的生辰。 他明明大有可为,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那个总是会依赖自己,却很想照顾自己的弟弟,她不想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啊。 萧少北道:“镜渊动不了,可是他身边的几个仆人,想要拿下还是轻而易举的。” 纪颜宁点头,虽然说直接抓人不好,可是随便安个罪名将人抓走,这样的小事萧少北还是能做到的。 既然撬不开镜渊的嘴,那就审问他身边的下人。 萧少北有了安排,纪颜宁便让他去安排了,不过镜渊不好对付,他手下的人未必好解决,她又嘱咐了萧少北几句。 看着萧少北离开,纪颜宁自己坐在亭子里,看着小池塘里游动的鱼儿,轻叹了一口气。 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给纪颜宁行了一礼。 “小姐。”管家说道,“从江州送来的东西已经到了,您看怎么处理?” 纪颜宁这才想起来管家说的是什么。 因为还有十几日的时间便是她和容澈的婚期,所以吴庚从江州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为的就是她的婚礼。 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成亲自然是要有牌面的。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纪颜宁忙得有些乱,而且纪琅失踪,她更是无心去想自己的婚礼。 这些事情都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可是纪颜宁觉得这婚期选的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时候。 纪颜宁微微蹙眉,想了片刻,说道:“这件事让舅母去安排吧。” 她现在还不想处理这些琐事,而且脑子里想着这婚期能不能延后。 管家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带着单子却主院找安氏了。 在亭子里坐了半响,她这才唤来了锦鹤。 “你去问问容澈,能不能把婚期给延后。”纪颜宁对锦鹤说道。 还没等锦鹤开口,容澈的声音便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不能。” 正文 第671章 偷吃丹药 纪颜宁回头,看见容澈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眸子微闪,有些心虚。 容澈道:“婚礼已经筹备了那么久,还是按时举行吧,花的时间不多。” 纪颜宁垂眸,说道:“可是我有点担心琅儿,他都还没有回来。” 她心中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容澈道:“先别换日子,在婚期两日前若是还没能找到琅弟,便延期。” 现在还有时间,说婚期再延迟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般,沉吟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她觉得纪琅还会回来的。 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容澈说道:“若是只等琅弟便罢了,可是还要考虑皇兄的身体,他应该熬不了太久了。” 他是知道纪颜宁的打算的,若是想要至容嶙于死地,到时候国丧期间,他这个亲王是不宜办婚礼的。 还要再等三个月以后才能重新选定婚期。 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眼看着婚期将近,不能一拖再拖。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看见她眼底的担忧之色,容澈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琅弟的。”容澈道。 纪颜宁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镜渊一直不松口,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就真的对他下了手。 朋友的背叛和谎言,是她最讨厌的东西。 被容澈圈在怀里,纪颜宁这些日子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也安静了下来。 有他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接下来的日子纪颜宁打算给自己的身体使劲的补血,毕竟要找回尸骨,也并非易事。 皇帝不能说话之后,纪颜宁倒是轻松得很多。 寝殿里的太监和宫女都被皇后给换过了,看来把皇帝气得不轻。 无论是做什么,都有些不配合。 纪颜宁随着李太医和林太医一道,来到皇帝的寝殿的时候,皇帝瞪着她,怒气从眸子里快要溢出来似的。 “皇上,莫要对臣女抱有太大的希望。”纪颜宁垂眸,一脸为难的说道,“其实太医院里也有不少厉害的太医。我知道皇上一直都觉得我能知道您的病,臣女只能说尽力而已。” 皇帝看着纪颜宁这般虚情假意的模样,更是恼火。 只是吃过太多的亏,再憋屈也只能忍着,否则受苦的是自己。 李太医在一旁却说道:“皇上信任县主,县主无需顾忌太多。” 林太医虽然并未说话,可也是点了点头。 皇帝的病情是越来越诡异了,这丹毒难解,若是他们来,也只是束手无策而已。 这件事太医院里的太医自然不敢凑上前,好在皇帝之前就钦点了纪颜宁治病,就算是出了麻烦事,也有纪颜宁给顶着。 纪颜宁身上有燕国公主的身份,又是暄王的未婚妻,即便是真的治不好皇帝,未必会遭殃,可是他们这些没有实权的太医就不一定了,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自然不敢为纪颜宁接下这个摊子。 皇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太医的心思,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气愤。 当初他只是想着威胁纪颜宁给自己治病,没想到却让纪颜宁有了可乘之机。 若是旁的人被这般威胁,早就不敢擅动,而是乖乖的治病了,可是他往了,纪颜宁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她工于心计,又用毒了得。 这样的人,早就应该灭于她还未强大之时,正是因为自己的犹豫,才导致今日的地步。 如果他能开口说话,第一句便是要下令将纪颜宁给斩杀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纪颜宁,然而纪颜宁却是视若无睹的模样。 不过碍于还有其他人在,纪颜宁掩饰得格外的完美,还时不时装柔弱,装担心。 给皇帝诊脉之后,纪颜宁发现他身体越来越差了。 不过也是,她费心费力才种下的毒,自然是要有效果的。 纪颜宁写下了方子,然后正和李太医和林太医商讨。 两位太医查看之后,觉得这个方子倒是不错,便敲定了下来。 “县主,皇上每次都不喝药。”旁边的小宫女对纪颜宁说道,“许是那些要太苦了,县主可有办法?”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纪颜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喝纪颜宁写出来的方子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纪颜宁就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纪颜宁听着宫女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良药苦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多准备些许的蜜饯,等皇上喝了要再吃蜜饯,便不会那么苦了。” 宫女垂眸,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喂药的人才知道,皇帝特别排斥喝药,蜜饯什么的更是不起作用。 纪颜宁迎上了皇帝的怨毒的目光,说道:“陛下要按时喝药才行,依臣女的这个方子来,服用几贴之后能让身子舒坦一点,皇上不要想太多,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过几日便是臣女的婚期了,皇上所赐的婚,真希望到时候皇上能好起来呢。” 她的语气淡淡,像是在对皇帝说着讨好的话,其他人听不出端倪来。 可是皇帝却被她气得不行。 因为不能说话,纪颜宁交代了几句宫人之后,便和李太医林太医退了出去。 只是刚走到寝殿的外室,纪颜宁便对旁边站着的宫女说道:“若皇上真不愿意喝药,便想着法子将多做些药膳,将药材放入食物之中,或许皇上便不会这般排斥了。” 宫女听着纪颜宁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应了一声。 李太医和林太医相视一眼,并未说话。 而寝殿里格外的安静,纪颜宁这话的声音并不小,还未睡下的皇帝听着她的话,一瞬间脑子都有些乱糟糟的。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浮现起了二十三年前应采薇死的那个夜晚。 如今她要回来报复自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他的吃食都不打算放过了。 他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辛辛苦苦才夺来的皇位,难道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他可真是不甘心啊。 整个寝宫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皇帝现在不仅不愿意喝药,甚至连食物都不愿意碰了,只要入口的东西,必定是慎重再慎重。 宫女们无奈至极,这比之前的难度更大了一些,令人头疼不已。 皇帝不愿意吃东西,身体自然是越来越差,半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晕晕沉沉的,比以往更不好了。 他睁开眼睛,整个寝殿里安静无比,只有不远处的灯笼仍旧闪烁着亮光。 刚想开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能使劲让自己直起了半个身子。 在烛光的映照下,整个寝殿被蒙上一层模糊的淡黄色,他看了看睡在不远处地上的太监,那副睡死的模样,只怕是外面有刺客都未必能吵得醒他。 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已经换了,好在禁军的那些人还算是忠心,否则他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交代了多少次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床边不远处的一个柜子里。 他记得玄城子留给他的丹药就放在里面。 他现在别无选择,趁着如今还能有些许的力气,若是吃下了这丹药,这身体应该就能大好。 虽然这丹药对身体的反噬极强,而且根本支持不住半个月的时间。 然而对于皇帝来说,只有一天的时间能说话,能写字也是好的。 他现在还是皇帝,拥有者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他的一道圣旨,就能将纪颜宁和那些乱臣贼子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皇帝的心中更是热忱,他咬牙撑着身体缓缓的往旁边的柜子走,但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总是要扶着些东西才可。 一不小心磕碰到了桌子,晃动了一下,发出了响声,让皇帝心中一跳,他看向了那个太监,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动静,睡得跟猪一样死。 皇帝不管那么多,费力地走到柜子前,额头上已经在冒汗了。 他现在是格外的后悔,当初为什么会相信玄城子的话,明明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的身子,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是他现在别无选择。 即便是死,他也要先看着纪颜宁死! 用尽力气将柜子打开,终于看到了一个盒子。 皇帝伸出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放了几颗丹药,整整齐齐的,带着诱惑。 明知道有毒,可是却无法拒绝。 他颤颤巍巍地将拿起其中一颗,却是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口中。 一颗丹药下肚,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可是他的喉咙却有些发疼,似乎是被灼烧了一般。 他双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疼痛减轻一些,可惜丝毫没有半点的用处,身体虚弱的他有些站不稳,想要扶住柜子,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连柜子里的药盒子都掉落在地上。 “哐当——” 这声音在寝殿里响了起来,睡在不远处地上的太监终于有了些许的动静,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想继续睡觉,可是看到龙床上已经没有了皇帝的身影,一下子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文 第672章 镜渊承认 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内室里,看到龙床上没有人,下意识喊了一句:“皇上!” 然后他朝着四周看过去,这才看见了倒在地上,双手正掐着自己脖子的皇帝。 旁边有东西散落下来,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了,急忙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来人啊!” 他上前将皇帝扶起来,可是皇帝却仍旧是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伸手去弄自己的脖子。 他的喉咙实在是太痛了,吃下丹药之后,简直像是有一块炭火似的在灼烧喉咙,让他疼痛不已,又无可奈何。 外面的侍卫听到太监的声音,急忙推门入内,看见这副场景皆是一怔。 太监看到地上的丹药,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皇帝如此痛苦,便对侍卫说道:“去找太医过来。” 虽然是大晚上的,太医都已经回了自己的府中,但仍是有在宫里值守的太医,便是为了应付这样的状况的。 侍卫派人去喊了太医,随即上前将皇帝扶到了床上去歇息,皇帝最终因为太过虚弱而晕倒了过去。 皇后和太医听说皇帝寝宫出了事情,都纷纷赶了过来。 侍卫说并不是因为有刺客,而是皇帝自己半夜起来,而太监无法察觉而已。 那守夜的太监一直跪在一旁,现在他的脑子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原本以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差事,毕竟皇上趟在病床上,也无法说话,守着一个晚上过去就好了,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他的疏忽才有这样的事情,必定是要受罚的。 太医给皇帝诊脉,眉头紧皱不已,叹了一口气。 皇后看着太医这副样子,问道:“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道:“皇上是不是又服用了什么东西?丹毒更严重了,甚至已经成了其他的毒。” 皇后听着太医的话,微微蹙眉,然后转头看向了守夜的太监,将他问了一遍。 那太监不敢再有所隐瞒,将事情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因为顶不住困意而已。 新任的太监总管看见他这副样子,开口骂道:“你这混帐,明知道今天是你给皇上守夜,白天的时候没休息好,晚上竟然还敢偷懒!” 那太监被吓得一抽一抽的,不敢再反驳。 太医看着从地上捡起来的丹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对皇后说道:“皇上这是偷偷吃下了丹药,才导致这样的结果,那丹药的药效极强,可皇上的身体虚弱至极,之前又服用了不少和丹药相克的药方,这会儿若是服用丹药,身体自然受不住了。” 皇后听着太医的话,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皇帝不相信太医,反倒是一门心思想要早点恢复身体,忍不住吃了丹药。 可是奈何他现在这副身体已经不再适合丹药了。 皇后厉声道:“这些害人的玩意,为什么还留在皇上的寝宫里!” 太监总管急忙说道:“听着之前伺候皇上的人说,是皇上这般要求的,不许将这丹药扔了,所以……留下了几颗。” 皇后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皇帝,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无悲无喜,她对于这个人没什么期待,是死是活她自然不关心,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得去的。 她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值夜太监,说道:“玩忽职守,出了这样的大事,押去慎刑司。” 两个侍卫上前,便将那太监给拖了下去。 皇后又问太医:“可有法子治好皇上?” 那太医面露苦涩,拱手说道:“皇后娘娘,下官实在是才疏学浅,之前的丹毒都解不开,更别说如今更为棘手的毒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先开个方子,先把皇上的病情稳住再说。” 太医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是暗道自己倒霉,没想到值夜班都能碰上这样的事情来。 他没有办法,只能写了一个安身润喉的方子,让下人去煎药。 之前皇帝不肯吃药,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灌,好在总算是让他喝进去了一些。 皇帝再次偷吃丹药身体恶化的事情倒是没有瞒住,很快朝野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虽然众人心里觉得这般行事不好,可是现在谁也劝不动皇帝,丹药已经吃了,谁敢再说皇帝的不是呢? 镜渊一直在府宅之中养病,他伤得不轻,这些日子倒是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是养病,仍旧是手不离书。 知道镜渊受了伤,不少人都前来送礼探望,即便是萧少北和容澈安排了人在周围看着,可是来探望的人太多,一时也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 距离纪琅失踪已经六日,纪颜宁再次站在了镜渊的面前。 他的脸色很不好,虽然不少人给他送了名贵的补药,可惜他都没有用,喝得是一个大夫开出了方子。 看见纪颜宁,他也一点都不意外。 “最后一次,我只想知道纪琅在哪里。”纪颜宁的开口,语气很淡,眸子很冷,看着镜渊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镜渊见着她这副模样,开口唤道:“采薇……” 纪颜宁道:“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纠正一件事。 镜渊道:“听说你如今是燕国的长宁公主?看来北宫辰待你一如往日,你能将身份告知他,如此信任他,为何就不能这么对我?” 纪颜宁看着镜渊,冷笑:“你觉得自己和他能一样吗?” 她年少时救过北宫辰,陪着他在魏国度过了他艰难的日子,北宫辰对她真诚以待,她也是如此。 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有镜渊对自己这般别有用心。 镜渊和北宫辰,始终都是不一样的。 听着纪颜宁的话,镜渊垂眸,他知道不一样,所以年少时从来对北宫辰不设防,让北宫辰和他们走得那么近。 他苦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仍旧是最好的师兄妹。” 纪颜宁已经对他失望过,所以此刻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说道:“难道最好的师兄,就是这样算计师妹的吗?纪琅还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放过他。” 重生一次,她不愿意再让自己的亲人受到牵连。 以前的悲剧,她不想再发生。 镜渊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纪颜宁,却仍旧是说道:“我不知道纪琅在哪里。” 纪颜宁见他不肯说,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纪琅那日为了找出尸骨,他在附近失踪,和你脱不了干系。” “你不相信我?”镜渊问。 纪颜宁反问:“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我相信吗?” 镜渊不说话了。 纪颜宁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一定也瞒了我一些不为所知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容嶙的计划,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整个应家去死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声音都陡然提高了些许,有些颤抖。 镜渊没有狡辩:“如今我在你心中,已经是如此的不堪了。” 纪颜宁却是继续说道:“我们应家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年少失去了亲人,是外祖父将你带回应家,交给读书识字,让你懂得道德大义,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我知道,你曾经私下和容嶙谈过这件事,因为当初的事情,被我的一个丫鬟给听到了,她没死。” 镜渊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纪颜宁说得这般义正言辞,她是真的知道。 镜渊想要解释,可是话到了口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颜宁的眼神越发的失望。 “以前,有不少人都夸我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看书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对许多事情天赋非常,也曾有人教导使懂得政法谋略。可惜我是个瞎的,因为瞎了眼,所以看不清很多事情,看不透很多人。”纪颜宁道,“容嶙苏凝雪背叛我,就连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害我的师兄,在暗中也在算计我。” 镜渊道:“并非如此。” 纪颜宁看向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镜渊道:“我知道像师妹这般如月光无瑕的人,世间难有男子相配,可是我那么多年如此努力,自问不差。可是我去找师父求亲,他却决绝地拒绝了我,说不可能会将师妹你嫁给我。” 纪颜宁听着镜渊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不知道镜渊还曾向祖父提亲过。 “我不甘心,于是质问原因,他竟然说是天意难为。”镜渊继续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天命难为?若是每个人的人生早就被定好了,还用什么努力?我不相信,可是师父态度坚决,他说,你日后会是要嫁入皇家的人。” 这个说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从钦天监里传出来的。 她的命格特殊,惹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兜兜转转,似乎又正如当年测算的那般。 她遇见了容澈,容澈是皇族的人。 她嘲讽地低笑了一声。 “你自然是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所以你不甘心,便和容嶙狼狈为奸,算计太傅府?”纪颜宁已经能猜到了他的初衷。 正文 第673章 结了死契 镜渊听着纪颜宁的话,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带着失望讽刺,心中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他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 纪颜宁冷漠地看着镜渊。 “那你觉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吗?”纪颜宁道,“你明知道应家和楼家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你却伤害了他们。” 镜渊垂眸,可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不那么做的话,应巍安也绝无可能让应采薇和自己在一起的。 纪颜宁的目光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镜渊,她觉得自己还真是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纪颜宁道:“你这样做,我会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无比的寒冷。 镜渊就这样看着她,其实这个样子的她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曾经还是应采薇的她,总是会把冷漠和算计对准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而对于真正在乎的人,她从来都是迁就不已的。 然而现在,她对自己说,会杀自己。 镜渊垂眸,原来自己已经被划分到了旁人之列吗? 他知道纪颜宁很聪明,要瞒住她实在是不容易。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镜渊道:“就算是死了,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 纪颜宁皱眉,看着他:“我拒绝,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你别忘了,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属于你。”镜渊说道。 纪颜宁紧握起拳头,原来和信任的人撕破脸之后,便是这样的对峙吗? 她道:“你以为我还会是当初那个毫无防备的小师妹吗?” 镜渊道:“你的尸骨确实在我手上,你的死活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如此努力的让你死而复生,不是让你投入到别人的怀抱的。” 听到镜渊的话,饶是一向冷静的纪颜宁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什么意思?”纪颜宁问道。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镜渊并不打算瞒着她,便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他是怨恨应巍安拒绝自己,可是也不想将整个应家和楼家全部都灭了,他暗中挑拨容嶙和应采薇,容嶙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接近应采薇的,只是在这样的暗示之下,便下定了决心想要将应家打倒。 当时镜渊以为楼家和应家虽然会没落,但总不至于会被灭门,可惜他还是低估那个平日里有些畏手畏脚的容嶙。 为了皇位,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时的镜渊并不住长安,所以得知应采薇已经死了的消息,他更是愤怒不已,甚至想要杀了容嶙。 苏凝雪将应采薇五马分尸,甚至用阵法镇压。 镜渊精通道玄学,可也尝试了将近二十年才将另一个借尸还魂的阵法才将纪颜宁死而复生了。 “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镜渊缓缓地对纪颜宁说道,“我用我的血,和你的尸骨结了死契,我们注定是要死在一起的。”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 结了死契? 所以要同生共死? 镜渊道:“你想杀我,你也会死。你要试试吗?” 纪颜宁抿唇,没有说话。 镜渊道:“你很喜欢容澈吧?不过他有什么好的,他配不上你。” 纪颜宁道:“问你最后一次,纪琅在哪里?若是你不说,即便是结了死契,我也不介意拉你入地狱。” 镜渊深呼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应该活不了。”镜渊说道,“不过他确实有几分胆色和聪明,几乎被扎入胸口了,竟然还会诈死。” 当时他往纪琅的心口扎了致命的一刀,不过纪琅反应迅速,偏了不少。 然后仆人打算将他的尸体处理掉,却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是诈死。 不过他受伤成那副样子,就算是不死也没有了半条命,这些日子柳家一直找不到他,估计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纪颜宁终于忍不住了,袖子里的匕首滑落在手上,上前就抵在镜渊脆弱的脖子上。 “你竟然对他下手!” 纪颜宁原本以为,就算是带走她尸骨的人是镜渊,可是看着纪琅和镜渊好歹师徒一场的份上,不可能会下死手的。 可是她却没想到,一个连自己师父都能下手的人,对待自己的徒弟又怎么可能手软。 站着房间外的老仆看见这架势,连忙上前,想要阻止纪颜宁,却被镜渊的一个眼神给喝退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纪颜宁怒意肆起。 她之前对镜渊抱有多少期待,现在就有多恨。 镜渊道:“杀了我,你也死了,你不会的。” 纪颜宁冷笑,将手中的匕首在手中灵活的旋转一圈,反手握住,然后用力地扎在了镜渊的大腿上,一时之间,大腿上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将整个裤子都给浸染了。 “现在不杀你,但是我迟早会让你死得痛快!”纪颜宁没有再看一眼镜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镜渊的宅子。 镜渊脸色越发的苍白,本来胸口上的伤还没有好,现在纪颜宁丝毫没有手软就打算废了镜渊的腿,老仆人在一旁看着,垂眸苦叹了一声。 求而不得,大概是容易让人变得偏执的东西了。 纪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很疼很疼,只要轻轻地动一下,就感觉有锋利的刀在他伤口上划动着。 只能让自己安分下来,一动不动。 他看着周围这似乎有些破旧的房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但总不会是柳府。 喉咙干涩,他就连说话都有这疼。 自己就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半个时辰,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被绑架了,亦或着是被镜渊关在了某个地方。 纪琅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当日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想到镜渊先生居然想要对自己下死手,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招,只怕这条小命早就没有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和那个老仆人挣扎,后来迷迷糊糊之中,有个人救了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在濒死的边缘,根本没看清楚是谁。 当初姐姐就告诫过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无论他对自己有多么的真诚,都不能全身心信任。 原本他觉得镜渊先生对自己很好,是个好人。 可是没想到,现实给了自己这么重的教训。 果然,就应该多听姐姐的话。 房间的木门被推开,纪琅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抬眸一看,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易骏:“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骏说道:“这里是我的租的院子。” “是你救了我?”纪琅看着易骏,将那个迷迷糊糊的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易骏手中正端着一碗药,表情淡淡:“算是。” 纪琅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又看了看易骏,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易骏见他这般警惕,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说道:“你当时已经把人给打晕了,我不过是把你捡走了而已,你们帮过我一次,算是我还你们的恩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们年纪相仿,可是却又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老成。 纪琅是知道易骏在长安没有什么势力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药,嘶——” 纪琅说了一句,刚想伸手却接易骏手中的药碗,可是他一动,伤口就像是快要裂开一样痛得不行,倒吸了一口凉气。 易骏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说道:“你别动,我喂你。” 纪琅原本想着有人喂也行,可是还没回过神来,易骏已经端着碗直接送到了他的口中,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张了嘴,将整碗苦药一下子都倒入了口中。 喉结滚动了几下,纪琅吞下了药汁,苦不堪言,然后狠狠地瞪了易骏一眼。 易骏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似的,说道:“小少爷,我这儿条件简陋,没有丫鬟给你喂药,只能委屈你了。” 纪琅看着易骏就是想诚心报复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什么时候要丫鬟给喂过药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纪琅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了,我在这儿多久了?” 他没回府中,姐姐一点担心得不行。 易骏说道:“七天了。” 纪琅惊讶:“七天?” “是啊。”易骏说道,“还高烧了两日,我以为你都要烧成傻子了,不过倒是挺正常的。” 语气里带了几分失望。 纪琅瞪了他了一眼,说道:“我要回府,你去找我姐姐,她一定很着急。” 易骏说道:“你以为我不想?” 纪琅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骏说道:“我救你的时候,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他们想要你的命。而且这些日子有人一直都在附近转悠,如果附近这几条街道的人靠近你们柳府,或者是想要去告诉柳家的人,都会被打断,而且被抓走了。” 他不是不想将纪琅给送走,而且自己根本送不走。 他救了纪琅之后,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原本想要去找大夫的,可是在巷子口却听到了找纪琅的动静,那个被纪琅打晕的男人下令一定要取纪琅的命,而且还是镜渊先生的命令。 镜渊先生的名声,易骏是知道的,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他自然不敢擅自行动。 正文 第674章 带回纪琅 纪琅听着易骏的话,也知道他有他的无奈。 镜渊这个人能在天下人面前装了那么久的正人君子,可见手段了得,易骏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易骏又说周围的几条巷子人都不多,被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盯着,去抓药都要查好几遍。 他不敢冒险,若是被发现纪琅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怕他们两个都活不久了。 “所以说,我的伤口是你处理的?”纪琅问道。 易骏说道:“不用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以前经常处理伤口,可不像是这样的小少爷养尊处优。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纪琅已经不想和他再纠结这件事了。 他说道:“既然不能接近柳府,也不能去药铺,你去醉香楼给我传个话。” 虽然宝昌记家大业大的,但是很少人会知道醉香楼是纪颜宁名下的产业,毕竟这可是当初纪颜宁从沈母手中得来的铺子。 易骏当然想要快点把这个麻烦给解掉,于是拿着纪琅的玉佩,还有写了地址,去绕了一趟醉香楼,将东西交给了何掌柜。 “大小姐!有少爷的消息了。”一个下人匆匆地来到了柳府。 原本偏房里制药的纪颜宁听到下人的话,先是一惊,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走了出来。 “你说什么?”纪颜宁问道,“琅儿有消息了?” 下人将东西呈了上来,说道:“这是有人送到醉香楼的何掌柜手里的。” 纪颜宁看着那熟悉的玉佩,那是自己给纪琅买的,所以格外的熟悉,而另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地址,还有纪琅的名字。 在城西的一个巷道里,离镜渊所在的宅子倒是隔得挺远,因为地方偏僻,而且再过不远处的山头便是义庄,所以住在那里附近的人少之又少。 当初他们找人的时候,不是没有去义庄找过,只是在附近的地方却没有太留意。 纪颜宁道:“还在等什么,现在就带人去!” 想到镜渊说的话,纪颜宁知道纪琅伤得一定不轻,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听说有了纪琅的消息,柳牧也一起和纪颜宁出了门,往信上写的地址而去。 这里的地方很偏,但是柳牧的识路能力不错,没多久就已经找到了信上所写的地址。 是一个看起来很是老旧的院子。 纪颜宁上前敲了敲门。 易骏探出了一个头来,看见是纪颜宁,这才将门给打开了。 “是你。”纪颜宁记得易骏,当初瞋州知府被灭一案,就是他把自己父亲贪污的证据交出来的。 后来到了长安,纪颜宁给了他一些钱,足够他生活几年的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住在这里。 易骏倒是没有意外,说道:“他在里面,伤还没好。”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抬步走了进去,跟着易骏一起来到了屋子里。 “琅儿!”看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纪琅,纪颜宁心隐隐作痛。 柳牧也走了上前,看到他这般模样,说道:“怎么伤得如此重?先回府中,再找大夫看看。” 这里实在是太破了,实在不适合纪琅养病。 纪颜宁道:“我先给他诊脉。” 说着便拿起了纪琅的手诊脉。 “还好。”纪颜宁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伤口处理的不错。” 纪琅道:“嗯,是易骏处理的。” 他将之前易骏的话和纪颜宁说了一遍。 “对了,姐姐,是镜渊……” “我已经知道了。”还没等纪琅说完,纪颜宁已经打断了他,“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以后也不能如此冲动了知道吗?” 纪琅点了点头。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易骏:“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易骏道:“不用,你们也帮过我,两清了。” 纪颜宁道:“既然这里附近有人盯着,想来你也暴露了,跟我们走吧。” 易骏抿嘴,没有接话。 纪琅皱眉,说道:“放心,我很有钱的,不会亏待你的。” 易骏:“……” 纪琅被找回来的消息没多久就已经传开了,也有不少人上门探望,大部分都被纪颜宁给拒了。 现在长安城里又在传到底是谁绑了纪琅,找了那么多天才找到,还差点没了小命。 不过纪颜宁却没有将镜渊的说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的。 特别是镜渊这样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润无比,又是学界大儒,旁人只会觉得他高风亮节,不染世俗,又怎么可能是因为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一想到当年的事情有镜渊的一手推动,现在又差点杀了纪琅,纪颜宁对他只剩下无尽的厌恶。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释怀,只知道有仇报仇。 易骏跟着纪琅住在柳府,纪颜宁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还拨了几个下人过去。 不过他倒是自己一个人清静惯了,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他救了纪琅,不过纪琅对他的态度是越发恶劣了,动不动就让他给自己念话本子,陪他下棋。 胖团子来到纪琅院子的时候,正看见他正在奴役易骏给他念话本子,都是写老套不已的故事,平日里纪琅都不爱看的,可是现在他却躺在床上,似乎很是很享受的模样。 时不时还会打断易骏,问问他:“这个书生可真是酸腐,那个女人有病才会看上他?” “啧,居然还又私奔这种狗血的戏码,真是世风日下,易骏,你日后是不是也想学着这么做?” 胖团子看着易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前说道:“纪琅,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纪琅抬头看了一眼胖团子,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把他接到府中来住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不好吗?” 胖团子:“你这样使唤他,哪里像是供着救命恩人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虐待仇人。” 纪琅撇了撇嘴,又看向了易骏,说道:“我是在欺负你吗?” “没有。”易骏的眸子生的格外的漂亮,他的母亲是花魁,长相更是随了母亲,生的俊俏,只是他这个人向来都冷淡,让人觉得不好靠近的样子,“这些话本子还挺有意思的,也挺适合少爷的。” 胖团子倒是没有再说了,平日里纪琅不是这样的。 “对了,你还没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胖团子没有客气,坐在了纪琅的床边,说道,“那天我和沈师兄去买东西了,你后来遇到了什么?” 纪琅失踪的这些日子,他可担心了好久,也自责了好久。 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就好了。 纪琅回来之后他来看望过一次,不过上次匆忙,只注意了伤情,还没开始问事情的始末。 “没什么。”纪琅垂眸,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胖团子道:“你不相信我。” 纪琅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不相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胖团子只知道,跟着纪琅混,绝对不会差。 纪琅微眯起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 纪琅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们那天去的地方,离镜渊先生的宅子很近,是他想要杀了我。” 他没有必要瞒着胖团子。 胖团子听到纪琅的话,开始觉得不可能,但是看着纪琅这副认真的模样,他的心中一跳,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想要杀你?” 纪琅听着胖团子的话,不是在质疑自己,而是在问为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说道:“因为我不小心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想杀人灭口。” “什么秘密?”胖团子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 纪琅抬眸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他差点杀了我,你确定你也要知道?” 胖团子一下子激灵起来,猛地摇摇头:“不想。” 知道的越多,往往死得越快,他还是选择不知道吧。 易骏看着纪琅和胖团子的相处,觉得纪琅也不是想象中那般难伺候。 胖团子沉思片刻,又问道:“如果是镜渊先生做的,那你病好以后还回不回白鹭书院啊?” 纪琅摇头:“如果他还在白鹭书院,我肯定是不会再去了。” “那你要去哪里?”胖团子说道,“我跟你一起。” 纪琅失笑:“我是说,如果他留在白鹭书院,我不会回去,可是万一他不在白鹭书院了呢?” 胖团子听着纪琅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白鹭书院已经创办了那么多年,即便是没有镜渊,也是能很好的走下去的。 更何况自己只是去念书,但是不需要考功名,不想去便直接不去了。 纪琅没有嘱咐胖团子不要乱说话,毕竟镜渊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他可还没有好心到要替他瞒着。 虽然直接说镜渊差点杀了自己不会有些相信,但是自己可以不说,旁人却是可以的。 这样没有证据的事情,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是只要还有人相信,那就够了,就算是那些人来当面质问,他也是有法子的。 有的人,向来不看什么真相和证。 传得久了,他这个君子的形象也该慢慢的倒下了。 正文 第675章 杀人诛心 纪琅回来了,纪颜宁也已经和镜渊挑明了。 只是纪颜宁却觉得有些疲惫。 因为知道了自己和镜渊结了死契,她气得连胃口都没有了,这两日连饭都吃不下。 前些日子皇帝自己偷吃了丹药,身体是越发不济了,之前还有着意识,偷吃丹药之后,只能躺在病床上几乎是动弹不得。 太医院的人觉得棘手不已,纪颜宁只是道无能为力。 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让纪颜宁来给皇帝诊治实在是太过荒谬,不应该对一个年纪尚小的姑娘抱有如此大的自信。 于是皇后解去了纪颜宁的每日进宫诊治的必要,让太医院的几个御医重新接手诊治皇帝的重任。 皇帝晕晕乎乎,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连怨恨纪颜宁这样的事情都觉得那么的无力。 如今这副身子已经变成这般的不堪,就算是他再抵制也没有半分用处,原本想着自己或许就只能就此沉寂,可是没想到却听得皇后说纪颜宁往后便不会再为他治病了。 他心情复杂。 虽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只有纪颜宁能解开,可是现在他已经看清了。 纪颜宁能解他身上的毒,可就算是威逼利诱,她也不会救自己的。 整个寝宫安静不已,皇帝躺在床上,木然地仰头看着寝殿里的一切。 “吱呀——” 门开了。 皇帝已经不想知道这个时辰会有谁过来了,要么是看诊治的太医,要么就是惺惺作态的皇后,太子还有其他的皇子。 自己登上皇位这么多年,别人看他都是仰视一般的存在,没想到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寝宫里还是静悄悄的,仿佛已经有人将贴身的太监和丫鬟打发出去了。 他在心中冷笑,打发出去也好,如果有人过来,定然是个刺杀的好时候。 “看来你精神还是不错。”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容嶙心中一跳,这是纪颜宁的声音。 纪颜宁已经来到了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她开口道:“不过你也没有几天的日子可以活着了,最多还能再活个三个多月。” 容嶙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如今这般,你可得意了? 纪颜宁看着容嶙,似乎能感觉到他要说的是什么,道:“你不用这般看着我,我和你不同,你当初怕我,所以早早就将我给杀死,生怕我有反转的机会。我偏不,这三个月,我不会再对你下毒。” 容嶙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纪颜宁低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杀了应家和楼家的人,就这样让你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容嶙想要挣扎动弹,可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就连挣扎起来丝毫在别人看来没有半点动静。 纪颜宁道:“你不用再费心了,中了毒,不会有人帮你解开,这毒向来霸道,会让人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到了后期,还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就能看见许许多多被你残害过的人了。”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嶙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这些日子总是睡得极其的不安心,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曾经杀死过的无辜之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质问自己为何这么做。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在龙椅上做了那么久,习惯了无人敢反驳的生活,还以为能押下当初的恐惧与心虚,可是一旦提前,还是让他害怕不已。 知道容嶙现在根本说不出来,纪颜宁也不指望他开口,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初先帝也像你这般无助吧?他以为外祖父能为他治病,可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却在暗中对他下了手。你如今也成了他那般的人。” 容嶙被拉到了遥远的记忆之中,仍是忘不了那张对他失望的脸。 纪颜宁道:“你可能会说,皇族中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相残杀,逼宫退位,史书上血迹斑斑,你害怕,可是你却不后悔。” 她太了解容嶙了,他生性凉薄多疑,可却还是要装做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样子。 实在令人生厌。 她道:“你觉得你做的没有做,那别人对你所做的也没有错。你还记得你的苏贵妃吗?她临死之前一定是恨你的,因为她死得可太惨了,我给她下的毒,让她浑身发臭,而且瘫痪不能动弹,还有蚀骨的痛,让她日日夜夜的受折磨,还被下人给欺负而死。” “我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折磨你们了。” “如果让你们就这样简单的死去,我不甘心。” “你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 “毕竟再过几天,便是我与容澈的婚期了,你要是死了,在丧期里不能成亲,那该多晦气。” “容澈等了那么久,才熬到了婚期这时候,你若是死太早了可不合适,还是等我和容澈成亲之后,你再死吧,也省得我碍眼。” 尽管这些日子容嶙已经尽力去忍耐,毕竟一生气身体就会疼得厉害,让他渐渐变得淡漠下来,连生气都要压着。 可是听着纪颜宁的一字一句,他还是被气得不轻。 他的生死,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因为她要成亲,所以自己不能死得太早,仿佛像是在恩赐一般,让他又继续再苟活一段日子,让他再感受痛苦。 纪颜宁想要报复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杀了就行,她擅长杀人诛心。 让人懊悔,让人痛苦,让人害怕恐惧。 那双看着死人一般的眸子,让容嶙觉得灵魂都忍不住颤抖。 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怪,只要张口血盆大口,就能将他整个人吞噬下去。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痛,这是药效发作了。 纪颜宁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发颤,冷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整个寝殿里安静了下来,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又上前查探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容嶙在看到他们之后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不已,背后也一阵凉意。 他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人,正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伸出手,似乎下一刻就会掐断他的脖子一般。 小太监看着皇帝这般瑟瑟发抖的模样,转头对身后的宫女说道:“陛下身上太热了,都出汗了,你却拿汗巾过来擦擦。” 宫女听了那小太监的话,也随即上前,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可惜她在容嶙的眼中,比那刚才的小太监还要恐怖,因为上面正是应巍安的脸。 他想要呼喊,想要逃离,可是谁都听不到他的呼唤与挣扎。 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快,容嶙只觉得心口又万千蚂蚁似的在啃咬着,越来越痛,渐渐化成了像是烈焰在炙烤一般。 纪颜宁对自己的毒药还是相当信任的,只要毒发作了,容嶙再无安生的日子。 现在只再等三个月左右,或许都不用那么久,皇帝也该殡天了。 只是就这样处置了容嶙,纪颜宁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痛苦。 夜已经深了,可她仍旧是坐在亭子里,自己一个人,安静坐在石凳上,连书都没有看进去。 亭子上挂着灯笼,微风过处,时而将灯笼吹动起来,摇摇晃晃的,让地上的人影也跟着动了起来。 纪颜宁不知道自己在亭子里坐了多久,可是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绵白色的披风。 她抬头一看,容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你怎么过来了?”纪颜宁问道。 容澈看见她这般失神的模样,双眼还有些迷离,便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怀抱着纪颜宁的身躯,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皱眉道:“又瘦了。” 纪颜宁道:“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就算是一直锻炼身体,这副身躯仍旧是弱得很。 容澈道:“你无需想太多,等我们成了亲,就离开长安,去我的封地。” 纪颜宁伸手也将容澈紧紧的抱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看不到任何的神情。 “要是我死了……” “不会的。”纪颜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澈就已经打断了,神情一下子变得冷峻,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纪颜宁苦笑:“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容澈说得坚决,“你不是说过,之前为解我的蛊毒,我们生死都在一起了,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纪颜宁垂眸,她是记得的,不过那个时候她骗了容澈而已。 当时纪颜宁给容澈用了自己血,所以是她留住了他的命,如果她死了,容澈也会受影响,但是还没有严重到会死的地步。 纪颜宁不说话了。 容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可是在担心镜渊的事情?” 那日镜渊所说的话,根本就瞒不住容澈。 纪颜宁道“我想杀了他。” 一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他害死了祖父和自己的一家,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将镜渊给一剑刺死了! 正文 第676章 他的安慰 她恨镜渊,恨到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如果是刚重生过来的自己,她一定毫不犹豫和镜渊同归于尽。 死了又何妨,毕竟她活过来就是为了复仇的。 可是现在她似乎有些做不到了,她害怕死去,因为有了很多舍不得的人。 感觉到纪颜宁身体的轻颤,容澈将她抱得更紧:“你还有我。” 纪颜宁道:“可是我一想到,祖父辛辛苦苦为他倾注了那么多,他却恩将仇报,我就好生气。我恨他,也恨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应家和楼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 憋了许久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打湿了容澈的衣服,他的胸膛感觉到眼泪的灼热感。 她那么瘦,那么脆弱。 不该承受那么多的。 “不是你的错。”容澈的眸子沉了下来,说道,“何必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在你家人心中也是如此。” 纪颜宁眼睛更热,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容澈继续说道:“你的祖父也没有做错,因为他知道镜渊不是你的良配,只是镜渊太过偏激,容嶙太过狠辣,是他们的错,他们就不应该活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杀意。 他早就看不惯镜渊,没想到这个人比想象之中的要藏得还要深。 可是无论怎样,只要伤害了纪颜宁,他便绝不可能手软。 如果他真的和纪颜宁结了死契,他不介意留着镜渊的一条小命,可是要善待镜渊,做梦! 纪颜宁就这样抱着容澈,不知为何却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重生一次,她对人戒备不已,可以说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只有容澈了。 她用帕子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仰头看着容澈。 不得不说容澈真是生的极好,眸子里带着星光,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心疼。 她苦笑起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她一直以来都是无比强悍的,只是心中的一点点委屈和难过积累起来,又想到了曾经的家人,就难过得无法自拔。 如果没有容澈在,她或许不敢哭。 容澈伸出手来,为她轻轻擦拭着泪痕,他的手很是粗糙,大约是练武的缘故,手上不少的茧子。 可是这样的手划过她的脸庞,她却觉得很舒服。 “我会让人找到办法的。”他在纪颜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你的生死,不应该被任何东西给束缚。” 纪颜宁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镜渊那么聪明,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暗中研究道玄学,旁人怕是没有他这般厉害。 不过她相信容澈会尽心尽力去办好这件事的。 就算是最后的结果令人失望。 纪颜宁又道:“再过几天我们就成亲了,我怕镜渊……不会善罢甘休。” 他有应采薇的尸骨,还能利用尸骨让自己身体不舒服,若他真的想要动手脚,只怕那天会出现麻烦。 容澈微微皱眉,他也是知道的,上次纪颜宁莫名其妙就大病了一场。 他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不用担心,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 容澈将她横抱起来,随即走进了房间内,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在她的唇上吻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院子。 纪颜宁心中原本无比郁结,没想到很快进入了梦乡。 容澈从柳府里出来,却没有直接回王府。 纪颜宁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思虑过。 镜渊觊觎纪颜宁已久,当初甚至是因为她而打算对自己下了杀手,只怕他不会愿意看到纪颜宁嫁给自己。 夜晚里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不已,容澈从一条小巷子里翻墙而入,直接推开了镜渊房间的门。 房间里漆黑无比,不过容澈的夜视很好,就算是不需要烛光也能看得清楚。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镜渊的床靠了过去。 只是他刚踏入内室,旁边一个黑影便冲了过来,一阵刀光映照在容澈的眼睛上,只见容澈轻巧地躲开了,可是那黑影却不甘心,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又朝着容澈刺了过去。 容澈眸子阴沉,一把握住黑影的手腕,用力一折便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人受疼,被容澈抢走了匕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抹了。 尸体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三个暗中藏着的黑影齐齐朝着容澈而来。 容澈能杀得了一个人,可是三个人一起上,只怕他也有心无力。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容澈,不到一刻时间,容澈已经又反杀了两个暗中保护镜渊的护卫。 剩下的那个人也受了重伤,眼看着容澈武功这么高,那护卫想要跑出去,却被一把匕首直接穿过了喉咙,脚还未踏出门口,就已经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镜渊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正缓缓朝着他走过来的容澈,似乎并不意外。 他开口道:“暄王还真是好雅兴,半夜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见他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容澈冷笑:“你猜猜?” 镜渊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个护卫,说道:“王爷武功高强,不会是亲自过来杀了在下的吧?” 容澈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镜渊又说道:“暄王殿下可知道,如果我死了,纪颜宁也活不了了。” 容澈听着镜渊的话,面上一片冰寒。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毫无办法了吗?”容澈冷笑,“未免太过天真。” 镜渊道:“反正事到如今,我只能靠着这个保命,若是王爷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不过若是她死了,王爷可会后悔?” 容澈道:“我不是你,后悔能有什么用?我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如此说来,我还能继续再活一段时间。”镜渊淡淡道。 容澈道:“她的尸骨在哪里?” 镜渊挑眉:“你是把我在你的婚礼上捣乱?不得不说,我确实要这么做。你觉得我会将东西交出来吗?” 容澈面色阴冷,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 镜渊不为所动,但眉毛却是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容澈没有再废话,直接捏开了镜渊的嘴巴,将药丸扔了进去,硬要他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镜渊说道,“对于她做的那些药,我也很清楚,你不用白费力气。” 容澈冷笑,说道:“你以为别人真的解不开死契吗?” 镜渊微眯起眼睛。 容澈道:“给你吃的,是可以助兴的药。” “你……” 还没等镜渊说完,容澈就已经抬手将他给劈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床上镜渊,容澈的面上却满是冷意。 死在房间里的四个人很快就被容澈的手下给清理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渐渐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沈青逸刚吃了早饭,正打算出门,便遇见了正堵住自己的陈姨娘。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夫君这么早便出门了?”陈姨娘看着沈青逸,说道,“今天休沐日,不用上朝,看着天色还早,夫君不如去我院子里吃些早点?” 沈青逸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还要去看看师父。” 陈姨娘道:“不如我陪着夫君一起过去,听闻镜渊先生也没有个体己人,想必府中很多事情照顾的不周到,如今又病了,不如妾身去帮帮忙?” “不用。”沈青逸不想理会陈姨娘,抬步便走出了院子,丝毫没有留恋。 见他这般,陈姨娘气得跺了跺脚。 周围几个打扫的丫鬟看着这一幕,丝毫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陈姨娘脸上挂不住,只能一肚子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以为五公主被送走之后,自己就是沈青逸唯一的女人,不管如何总是会有机会的。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即便是没有了五公主,沈青逸仍旧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她就气得发慌,而且沈母还一直在她的面前耳提面命,让她早点怀上沈青逸的孩子,自己连沈青逸的身边都近不了,更别说是怀孩子了。 陈姨娘甚至在想,沈青逸是不是不拘,所以才对这些事情避之不及。 见到陈姨娘这般纠结,旁边的丫鬟说道:“姨娘不必担心,今晚必定是会成功的。” 想到自己的计划,陈姨娘终于不那么生气了。 如果给他下药了,他还是这样,那就真的是不举了。 沈青逸不喜在沈家待着,早早便出来了,因为想到镜渊的伤势,便赶往了镜渊的宅子打算去看望师父。 只是他来到宅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太正常。 “少爷,你可过来了。”一个下人上前,急忙说道道,“镜渊先生不见了。” 这下人是沈青逸带过来照顾镜渊先生的,早上刚打算去伺候,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沈青逸眼皮一跳,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下人如实说道:“昨晚镜渊先生睡下之后,我们也都歇下了,怕是昨晚进了贼人掳走先生。” 正文 第677章 扔去花楼 听到下人这么说,沈青逸急忙抬步朝着房间里走了过去。 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镜渊的身影。 沈青逸皱起了眉头,想到了纪颜宁。 他总觉得这件事或许和纪颜宁有点关系,上次纪颜宁过来看镜渊先生的时候,镜渊先生的大腿就受了伤。 而且伤得不轻。 尽管先生不说,但是他也清楚那是纪颜宁下的手。 纪琅失踪,纪颜宁怀疑镜渊,当时几条巷子周围有不少的士兵看守,现在纪琅找到了,可是他能感觉到有些眼线还没有撤走。 那些盯着镜渊的人,会是谁派来的? 他们应该知道镜渊先生为何失踪了。 想到这里,沈青逸便快步走出了院子,随即往柳家去。 镜渊的宅子离柳府并不近,刚好又是休沐日的早上,街道上出来摆摊的百姓不少,有些混乱。 沈青逸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让车夫将马车驾得太快,来到柳府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 此时的天色大亮,太阳也已经高高挂起,温和的阳光洒落在地上,照得人似乎都发着光。 沈青逸来到柳府的门前,上前对守门的护卫说要见纪颜宁。 护卫诧异地看着他:“大早上的,我们表小姐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 沈青逸道:“在下知道此举有些仓促无礼,但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纪姑娘,还请通融一下,帮忙通报一下。” 他说着给那护卫塞了一袋银子。 那护卫却看不上他的钱,摆了摆手,说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且不说你大早上过来拜访,连帖子都没有,还是一个外男,凭什么让你见?好歹我们表小姐也是县主,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姑娘家,说见就见。” 沈青逸见护卫油盐不进,心情也有些疲惫。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想到镜渊先生,他还是想要亲口问问纪颜宁。 他说道:“我叫沈青逸,是翰林院的员外郎,只求这位大哥传一句话而已,我是真的有急事。” 那护卫问道:“你说你有什么急事,我再去问问我们表小姐看看她愿不愿意见你。” 沈青逸想了想,如今只能妥协。 他说道:“我师父镜渊先生失踪了,所以想过来问问纪姑娘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沈青逸的话音刚落,那护卫便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人失踪了不去找京兆府,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我们表小姐可不是会查案找人的捕头。” “我……” “行了,我就去问问。”那护卫看着沈青逸确实着急的模样,怕真是耽误了表小姐的事情,便大约了下来。 沈青逸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他在府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刚才进去的护卫又出来了。 他迎了上前,正想开口问。 那护卫倒是先开口了:“我家表小姐说,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不知道,也不想见你。” 沈青逸愣在原地。 和纪颜宁没有关系吗? 可是镜渊先生为人正直,平日里声望颇高,大多数人对他极为尊敬,也不常与人发生不快的事情。 他除了纪颜宁,还真想到师父的失踪还能和谁有关系。 沈青逸没能见到纪颜宁,虽然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纪颜宁现在是待嫁之女,自然是要和外男避嫌的。 他有些失落地打算去京兆府,毕竟人口失踪这样的事情,都是要上报京兆府来查的。 只是他走在街上,却发现不远处聚集了不少的人,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一般。 现在才早上,街上原本应该有些冷清的,这么聚了不少人,自然有人想去看热闹,沈青逸不喜欢凑热闹,而且还他有事在身,要去京兆府,所以不能去掺和打算绕道走。 “那不是白鹭书院的镜渊先生吗?他竟然也来逛花楼?” “不是说他受了伤吗?” “谁说受伤就不能逛花楼了!” “我还以为镜渊先生这样的名士君子,不喜逛花楼呢,以前听闻他为了心爱的女子守身如玉,终身不娶,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终身不娶也影响逛花楼啊,那可是镜渊先生呢。” 听到镜渊的名字,原本打算绕道离开的沈青逸脚下一顿。 他听到了什么? 镜渊先生去逛了花楼?可是先生都伤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去逛花楼! 然而周围的人一直在提到镜渊先生的名字,令他忍不住上前一看究竟。 还没等他挤到前面去,就看见了不远处被人带上马车的镜渊,然后那马车扬长而去。 虽然离得有些远,不过他倒是将人给看清楚了,确实是他的师父不假。 他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少风流才子都有逛花楼的习惯,可是镜渊先生向来都是洁身自好,一心只有学问。 而且他受了伤,怎么可能还不管不顾地来青楼? 想到这里,他很想追上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镜渊先生的名声不小,一日的时间整个长安都传遍了这件事。 看着纪颜宁的从实招来的眼神,容澈承认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所为。 纪颜宁发笑:“你扔他去青楼又如何?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他并未成婚,顶多就是增加些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容澈说道:“我给他找的,都是花楼里又老又丑的女人,找了五个。” 纪颜宁听着他这么说,更是忍不住笑了。 镜渊那个人,如果想起今日的事情,只会觉得屈辱吧。 看见纪颜宁笑了,容澈说道:“虽然现在还得留他一命,可是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敢欺负他的人,他绝对会让他后悔的。 他们正说着话,锦鹤已经按着纪颜宁的吩咐找来不少的书籍。 纪颜宁想要自己找办法,虽然很渺茫,不过不无希望,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她想要真正的用这个身份活下去,还得要付出一些。 回到家中的镜渊确实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那么想要将人碎尸万段。 容澈居然将他给扔到花楼里,还找了几个长相丑陋,行为粗鄙的女子对他做在那样的事情,实在让他苦不堪言。 他这么多年来为了小师妹守身如玉,在他的心里,只有小师妹这样的人,才能配的上做他的妻子,近他的身,其他人都是肮脏不已。 他的身体受了伤,根本动弹不得,而且昨日容澈杀了自己的护卫,还给他下了药,实在是可恶至极。 沈青逸来到镜渊宅子里的时候,看见他脸上一脸怒意,原本带人温和的他,现在眸子里是毫不顾忌和掩饰的阴骘。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沈青逸上前行礼。 镜渊受了伤,原本是不能碰水的,可是他觉得自己身上脏得不行,非要洗澡,现在伤口有些化脓的趋势。 伤口发疼,镜渊的脸色也很不好,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被人蹂躏过后的样子,连沈青逸都觉得有些惊讶。 镜渊抬头看着沈青逸,说道:“没事。” 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沈青逸呢? 沈青逸见师父这幅神情,便识趣地不再往下问了,而是说道:“今日我就留下来照顾师父吧。” 镜渊却没有将他留下来的打算,他现在心中郁结,自然不想有人在身边,便将沈青逸给打发出去了。 容澈不仅羞辱了他,还将他手下的人拔除了不少,连宅子里的三个老仆人都用各种名义给弄死了。 自己这些年来养下的死士,在几番刺杀之后,也耗得七七八八了。 原本以为小师妹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她一心只以为是容嶙和苏凝雪才是她的仇人,杀了他们报仇之后,便会将仇恨给放下,可是他还是低估这个小师妹。 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即便自己准备完全,也在她的面前轰然倒塌。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喜欢上别人,还是皇族的人。 镜渊最恨就是皇族中人,更恨什么所谓的命格。 无论如何,容澈非死不可! 他的眸子里杀意尽显。 眼看着纪颜宁的婚期越来越近,容澈自然不忘敲打镜渊,让他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镜渊不想让纪颜宁嫁给自己,只怕会暗中动手脚。 所以说那些像镜渊这样的人,不想当正人君子,反倒是铁了心想要和别人作对,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存在。 容澈这几日已经经受过好几次刺杀了,少不了要受伤,不过容澈早就有所准备,不至于会吃亏。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镜渊恨不得他在成亲之前就死掉。 可容澈也不是个好惹的,每次被刺杀,他总会去镜渊的宅子找一遍麻烦,甚至还请了不少的花楼女子去他的宅子。 得知了暄王要给镜渊送美人的消息,长安城里不少的人都争相效仿,想要和镜渊打好关系,毕竟镜渊的弟子可不小,他自己的名声更大,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然后就有许多人暗中送了宅子送美人,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整个宅子都乱哄哄的,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正文 第678章 大喜之日 因为有太多的人递帖子送礼物,倒是惹得镜渊闭门谢客,什么东西都不收,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萧少北和容澈的人在暗中盯着镜渊,除去了他的不少手下,然而仍旧是没有找到尸骨的下落。 镜渊实在是藏得太深,软硬不吃。 在成亲前的两天,冒云还是找到了纪颜宁。 “找到其他解除死契的办法了?”纪颜宁看向了冒云,她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冒云来处理,就是因为对于这样的事情,只有冒云才有和镜渊与之相抗的能力。 冒云点头,说道:“死契一时半会儿解除不了,因为没有尸骨。” 听到冒云的话,纪颜宁难掩失望之色。 冒云见她这般,又说道:“虽然不能解除死契,但是我找到了办法让你可以不受尸骨的限制。”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 这倒是让她很意外,毕竟这却是是让她极为头疼的问题,每次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她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离开这副肉体,让她诚惶诚恐。 而且她能感觉得到,镜渊是那么不想让自己嫁给容澈,必然会在大婚的时候对尸骨下手,若是自己身体不适,就无法成亲了。 她想嫁给容澈,想要有个完好的婚礼。 冒云倒是不客气,他也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自从接下了纪颜宁这事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办法,倒是好不容易将纪颜宁和应采薇的尸骨解除了关联的禁制。 婚期如约而至。 天还未亮纪颜宁就被叫醒了,不过她的精神还不错,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别人折腾。 整个柳府都挂上了大红色的装饰,显得格外的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忙里忙外的也不觉得累。 今日是府中表小姐嫁入王府的日子,自然是热闹无比,元娇娇在早上的时候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纪颜宁换上了婚服。 火红色的婚服更加衬得纪颜宁肤白如雪,一双美眸流转,红唇如点樱,眉若远黛,这般打扮看得元娇娇眼睛都直了,她知道纪颜宁长得貌美,可是平日里她都是轻妆淡抹,给人一种清冷之感。 而今日这般艳丽,却是让人意外又惊喜。 再说纪颜宁身上的这套婚服,是用当下最好的流云锦所制,料子舒服无比。 这款式是由容澈亲自设计的,虽然容澈对这些不甚了解,不过他倒是愿意为了纪颜宁涉足,想要给她做一套最好看,最适合她的婚服,腰间的烫金牡丹腰带,束起了她细细的腰,盈盈一握,令人艳羡。 旁边的嬷嬷将凤冠给纪颜宁戴上,怎么看怎么顺眼。 纪颜宁看见了愣在原地的元娇娇,轻笑道:“怎么,看傻眼了。” 元娇娇点头,感叹道:“你这也太好看。” “我也觉得还不错。”纪颜宁道,“主要还是长得好看。” 元娇娇听着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难得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赞同道:“平日里你穿的还是太素了些,这红色的衣裳也十分的衬你啊。” 纪颜宁垂眸,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这火一样的颜色,有时候真让她无所适从。 三年过去,她对于火的恐惧已经没有当年那般强烈,只是心里仍是有些芥蒂的。 但是今日穿上了这喜服,仿佛当初的所经历的苦难也没有那么疼了。 元娇娇拉着她在原地转了两圈,眸子里满是惊艳:“我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我要是个俊俏公子,砸锅卖铁也要把你娶回家。” 紫玉在一旁捂嘴笑道:“这话可别让暄王殿下听到。” 元娇娇却道:“我可以先下手为强。” 她们正说着话,安氏也走进了房间,看见纪颜宁这般模样,更是欣喜不已。 虽然之前试穿喜服的时候已经见过一次,但是这次再看又好看了几分。 她是真心把纪颜宁当女儿一般养,只是纪颜宁在柳府没住多久就要出嫁了,她心中难免感慨,好在嫁的不错,日后成了暄王妃,定然会过得更好。 看到安氏红了眼眶,纪颜宁上前抱住了她:“舅母。” “看我,这大喜日子,不应该落泪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安氏道。 纪颜宁说道:“我会经常回来看舅母的。” 元娇娇在一旁说道:“对啊,反正暄王府和柳府相隔不远,还可以经常见的。” 安氏点了点头,看着纪颜宁,说道:“我们家颜宁就是生的好看啊。” 纪颜宁垂眸,只是笑了笑。 她是真的很开心,虽然前世的亲人几乎已经都不在了,可是她现在也有很多在乎自己的人。 管家匆匆而来,对安氏说道:“夫人,皇后娘娘给了不少的添妆,还有大燕使臣那边也添了不少,还请夫人过去看看。” 安氏听得管家这么一说,嘱咐了纪颜宁几句,又朝着主院去了。 容澈和纪颜宁的婚礼,倒是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关注之中。 没有办法,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亮眼了,自从纪颜宁来到长安之后,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从一个默默无闻,前来投靠亲人的孤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日,就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见柳府这般喜庆,从一开始皇后给的添妆,到大燕使臣的添妆,还有段府的,郭府的,以及莱州而来的沥郡王府等等。 众人以为纪家只是有钱,没想到还会这么有钱,光是嫁妆都能已经让人看不过来了。 除了羡慕,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鞭炮声起,锣鼓喧天,暄王府的接亲的人已经来到了柳府。 看着由安氏扶着出来的新娘子,步履轻盈,仪态万千,容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是他的媳妇。 等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可以将媳妇叼回自己的狼窝了。 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看着纪颜宁,眉眼满是温柔。 他缓缓上前,伸出手握住了纪颜宁的手。 纪颜宁的手纤长白皙,有些冷,十指紧扣,将她带上了花轿。 在一旁的喜婆不停地在说着吉祥话,安氏和柳牧却是红了眼睛。 易骏扶着纪琅站在门前,虽然他受了重伤需要休养,可是今日是姐姐的大喜之日,他还是希望能看着姐姐出嫁的。 见纪琅这副不舍但是却很高兴的模样,易骏说道:“以后暄王就是你的姐夫,如果你舍不得你姐姐,可以去暄王府住。” 他知道纪琅父母双亡,特别依赖自己的姐姐,想来日后去暄王府住也无可厚非。 毕竟和舅舅比起来,姐姐更为亲近一些。 纪琅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反正再过几年,我就应该回江州了。” 易骏倒是有些意外。 虽然纪琅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少爷,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能力很强,远比同龄人要厉害得太多。 或许跟着他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花桥缓缓而起,容澈骑在马上那副从容的模样,倒是惹眼的很。 只是在这一片祥和之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暗处准备刺杀的死士门,正在和定北侯府的人打得火热。 定北侯府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容澈也能猜到会有人打算在婚礼上捣乱,他可不想出现这样的事情。 在自己的婚礼上,怎么能见血呢? 还是暗中将人给早早解决了才是。 接亲队伍很长,跟在后面的嫁妆队伍更是看不到尽头,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到了暄王府的门口,鞭炮声依旧,锣鼓声更甚,让人沉浸在一片的喜悦之中。 容澈踢了踢轿子,随即将纪颜宁扶了出来,两个人踏过花盆,走入了暄王府之中。 纪颜宁跟着容澈一直走,走得并不算快,她的手被容澈紧紧的握住,能感觉到容澈似乎有点紧张。 她有些想笑,当初上战场面对十几万兵马都不曾畏惧的他,现在竟然会紧张? 如何皇帝卧病在床,但是皇后却是亲自来了暄王府,更是让人觉得惹眼不已。 有皇后在,禁军自然也在,整个暄王府不怕会有刺杀。 新人来到正堂之中,坐在上位的皇后眼里满是喜悦之色。 “吉时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太常寺礼仪的传唱声,容澈和纪颜宁按着礼节来一步一步地拜。 礼成之后,便有嬷嬷带着纪颜宁往新房的方向而去了。 不同于其他人家娶媳妇总会有三姑六婆,各种朋友亲戚会跑到喜房里看新娘子,暄王容澈的亲属实在太少,寻常世家的夫人自然不敢贸然去找暄王妃的。 这会儿新房里只有元娇娇,郑鸢他们围在纪颜宁身边说话了。 暄王大婚,办得盛大,但也不是所有人给他敬酒都得接着的,人太多,还好有段无瑕和萧少北他们帮忙顶着。 没多久,暄王就以喝醉为由,先离开了酒席。 段无瑕只是道这家伙可真是滑头,最后坑的还是他们这些兄弟。 从酒席上离开,容澈就往新房里去了。 外院闹哄哄的,可是新房周围却很是安静,像是被隔绝开了一般,不过纪颜宁一向喜欢清静,对于她来说倒是不错。 正文 第679章 我的夫君 看见容澈走进了新房,元娇娇和郑鸢都有些意外。 纪颜宁见她们突然安静下来,问道:“怎么了?” 她正盖着红色的盖头,看不清楚屋子里的情景。 容澈开口道:“是我。” 纪颜宁微怔:“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个时候前院的宾客应该很多才是,没想到他这会儿直接过来了。 容澈说道:“怕你太闷,先把盖头揭了。” 若是不先揭开盖头,让她一直等着宾客散了,那就太辛苦了。 他说着便从旁边的喜婆手中接过了一枚金撑杆,缓缓将她的盖头掀了起来。 先是露出了她尖下巴,再是一张殷红的樱桃嘴,让容澈心中一跳,觉得胸口有些发热,干脆直接将整个盖头给掀开了。 纪颜宁端庄地坐在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容澈,手就叠放在双腿前,抬眸看着容澈,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勾人,她眼睛弯弯一笑,更是星空里那最耀眼的星星,美得挪不开目光。 看着容澈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愣住的模样,纪颜宁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容澈这才回过神来,喉结一动,耳朵有些泛红,说道:“太美了。” 纪颜宁眼睛满是笑意:“夫君今日也格外的好看。” 还在房间里的元娇娇和郑鸢相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笑意。 容澈对于结婚的流程还是很清楚的,让人准备写吃食过来,起码让她不要饿着,若是她累了,便先歇着,倒是贴心不已。 等安排好了这些,容澈便先离开了,毕竟府中还有许多宾客在。 下人将糕点准备过来,纪颜宁一看,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 元娇娇啧啧啧几声,说道:“暄王这是太细心了。” 郑鸢点头,说道:“我听我堂姐说她们成亲的时候,都是自己偷偷备吃得,毕竟新郎总是要很晚才过来掀盖头。而且新郎倌要做的事情不少,未必能顾得上新娘子。” 郑鸢如今还未出阁,不过她前面的姐姐不少,倒是听得多了。 元娇娇道:“只要上心,再忙都不是借口。” 郑鸢赞同地点了点头。 元娇娇又看向了郑鸢,说道:“你放心,很快就到你当新娘子了。” 被元娇娇这么一说,郑鸢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早呢。” “我听说你祖母同意让你和刑部的员外郎定亲了?”元娇娇追问道。 郑鸢点了点头,提起纪文煦,倒是有些害羞了。 仁安郡主府倒是有不少人想要攀上这个关系,而且郑鸢乃是府中嫡女,更是百家求,谁都没想到,郡主居然会让自己的嫡亲孙女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定亲,实在令人惊讶。 郑鸢见元娇娇将事情引到自己的身上,只能转移话题道:“颜宁的这喜服可真是好看,这绣花可真是栩栩如真。” 喜服是用金线所绣,可以说是奢华无比,但是绣花并不多,金色只是将这红色的衣衬得更为雅致了起来。 元娇娇捂嘴道:“那可不,这喜服花了不少的心思和时间呢。” 只有这样的喜服才能配的上纪颜宁这样的女子。 除了元娇娇和郑鸢,时不时还有结伴而来的其他世家夫人,只是想一睹新娘子的风采,只是看到纪颜宁的容颜,眼睛里就全都是惊艳。 好不容易等了好些时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元娇娇和郑鸢也已经离开了王府。 纪颜宁将喜服换了下来,洗了澡,换成了红色的亵衣,凤冠摘落,将青丝都散落腰际,然后继续等着容澈回来。 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还有行礼问安的声音,纪颜宁只是容澈回来了。 她刚站起来,容澈就已经走到房间里。 看见纪颜宁身穿红色亵衣,别有一番风情,只觉得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喜婆的各种吉祥话之中,到了喝交杯酒的时候。 “郎才女貌天地配,交杯酒定心相连!” 纪颜宁上前,给容澈倒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来递给了他。 容澈的身上虽然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可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醉,目光灼灼的看着纪颜宁,反倒是清醒得很。 可是一喝下这交杯酒,他觉得自己已经醉得彻底了。 喜婆和丫鬟们都退了下去,笑意盎然地门给关上了。 容澈看着纪颜宁,那刚喝完酒的红唇更显得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纪颜宁只觉得容澈的呼吸变得有些快,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容澈已经,一手就将她的腰身拉入怀中,低头轻轻咬上了她柔软的唇,一直吻到呼吸有些急促,这才直接将她给横抱了起来,往内室里而去。 他将纪颜宁放在床上,俯身亲吻着她的脖子,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了。” 容澈的声音很低沉,呼吸在纪颜宁的脖子处,让她觉得敏感不已,骨头都要酥了。 她伸手攀上了容澈的脖子,在他的耳畔说道:“嗯,我的夫君。”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落在容澈的心上,让他觉得忍不住一颤。 靠,媳妇的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他低头又封上了纪颜宁的唇,伸手不经意间将床上的罗帐给放了下来。 听着房间声音,守在门外的丫鬟忍不住都红了耳朵。 良宵苦短,有人欢喜有人愁。 镜渊此刻却是恼怒不已。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手下,他的眸子里满是狠厉。 “纪颜宁不可能没事!”镜渊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怎么可能会嫁给容澈!” 那手下化成一个老仆人的样子,正半跪在镜渊的床前,低着头说道:“我们确确实实对按着您的法子去动的尸骨,可是纪颜宁还是十分的正常,拜堂的时候也毫无差错,根本不像是受到了影响的模样。” 镜渊皱眉,骂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何用!” 那手下见镜渊如此生气,只能是低着头,任由他训斥。 他们武功是还不错,可是要对上暄王的人马,胜算就太小了,而且就连定北侯府也一直在针对着他们这些人,很难找到机会,就算是找到刺杀的机会也未必能成功。 可惜他们只是死士,主子叫他们怎么做,自己只能这么做。 镜渊紧握成拳,仍是不相信地摇头道:“不可能,现在尸骨在我的手上,纪颜宁不可能不受影响。” 他早就交代下去,从成亲前两天便开始利用应采薇的骨灰来布阵,这样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到时候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成亲了。 手下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或许是纪颜宁请了什么高手来破解了。” 听到手下的话,镜渊的手紧握成拳,吐出了一口血。 “主子!”那手下急忙上前,将镜渊给扶住。 镜渊如今的伤还未痊愈,就算是他有想亲自去阻止的心,可奈何有心无力。 想到纪颜宁,镜渊只觉得心口又疼了几分。 为什么,自己就得不到呢?! 他那么喜欢小师妹,从小到大,他只喜欢这么一个女人。 为何要让小师妹转投入到其他的人怀中! 他不能容忍。 原本以为将应采薇的尸骨捏在手里,纪颜宁就会乖乖听话。 就算是她不听话,他也能将人给驯服。 然而他还是输了。 镜渊的眸子里闪过浓烈的恨意。 他都已经倾其所有去爱她,等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她都不在乎吗? 不!他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的。 小师妹,只能是自己的。 镜渊的情绪起伏太大,吐了一口血之后不久就昏睡过去了。 手下刚想出去找大夫,站起来便打算出房间门,可惜他刚打开门,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有些咄咄逼人的凌冽之感,下意识便抬手出挡,后撤两步。 他现在假扮镜渊俯中的仆人,原本是不想暴露身份的,可对面的人招招致命,分明就是想去他的性命,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抽出腰间的匕首,主动迎战。 在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两个人,他暗道不妙,三打一他可完全不是对手。 正想从窗户上逃跑,然而他们相识早就有所准备似的,将人给拦了下来,一脚踹倒在地上。 见自己已经是逃不掉了,这人打算直接吞下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却被人眼疾手快直接捏住了下颚。 毒药被找了出来,他便听到对方的人狠狠地踹了他几脚:“总算是被我们逮到一个没死的了!” 他们将绳子拿了过来,将死士结结实实的给绊住了,动弹不得。 知道自己会被审问,死士的想要挣扎,可惜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他不想要吐露任何的消息,但是暄王这样的人他也是知道的,落进他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吐出点消息的,饶是意志坚定的死士,大部分都会将消息吐得干干净净。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门口出传了过来,几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沈青逸,身后还带着人。 三个人绑住了一个老仆人,沈青逸自然要来过问。 正文 第680章 进宫请安 定北侯府的人没想到沈青逸大晚上的竟然会过来。 不过他们并不畏惧,说道:“刚才这个人偷偷潜进了镜渊先生的房间,我们怀疑他不怀好心。后来被我们发现之后心虚想要杀人灭口,被我们拿下了。” “不是的,我 沈青逸看了看那老仆人,又皱起了眉头,快步朝着内室而去:“先生他没事吧?” 他走到内室,这才看见了镜渊先生躺在床上,唇角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能将镜渊先生给吵醒,心中更是忐忑,急忙确认他是否已经遭遇了毒手。 不过好在还有气,便差人去喊了大夫过来。 这大半夜的自然很难找大夫,上次沈青逸就给他找了一个大夫住在宅子里,毕竟现在镜渊的伤还没有好,随时可以传唤。 定北侯府的人直接押着人就走了。 沈青逸原本还想再问,然而却根本就拦不住人。 区区一个翰林院员外郎,和侯府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大夫给镜渊诊脉,这才发现是急火攻心,急忙施针。 镜渊醒了过来,不过昏昏沉沉的,又很快睡了过去。 沈青逸看着床上的镜渊,莫名觉得这些日子他变化得太多,甚至已经和纪家姐弟给对上了。 坊间有的传言是镜渊对纪琅下的黑手,可是他觉得实在不可信,毕竟师父是那么高风亮节的人。 然而他也觉得纪颜宁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针对镜渊,有太多的事情,他根本无从知晓。 仰头看着今夜的星空,沈青逸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他睡不着,喝了几杯小酒,却被陈姨娘给下了药。 陈姨娘进门这么久自己都没有碰过她,不喜就是不喜,他从来不会去勉强自己,可她偏偏总是要凑到跟前来,实在是碍眼。 将人训斥了一顿,关了禁闭,然后洗了个冷水澡,怒气冲冲地出了府,不知道去哪里才打算过来看看师父,却又遇上了这件事。 纪颜宁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睁开眼睛,看着这红色的床帐,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在暄王府了。 身边的床已经空了出来,纪颜宁直起了身子,却发现浑身疼得厉害,她一时不察,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了动静,容澈将床帐挂了起来,笑道:“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着急入宫。” 王妃入门,照例是要去一趟皇宫请安的。 纪颜宁看着容澈的这张笑脸,想到昨晚他不知餍足,把自己弄得现在这般模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容澈坐在床边,看着刚睡醒的她,即便是瞪人都那么让他觉得心痒。 不过他还是心疼自家媳妇的,问道:“媳妇可还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颜宁现在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哪哪都不舒服,被他这么一问,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 容澈急忙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昨日太高兴了些。” 纪颜宁不理会他,让他转身自己先换衣服。 容澈轻嗯了一声,随即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站起来,叫了紫玉她们进来伺候纪颜宁梳洗。 紫玉和紫笙走了进来帮纪颜宁更衣,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上的红印子,忍不住低头。 纪颜宁见到她们的异样,低头一看,在心中暗自又骂了容澈几遍。 已经成了亲,日后纪颜宁便梳的是妇人用的发髻了,将头发给盘了起来。 以前纪颜宁喜欢素色,但是当了王妃日后,便不宜再如此素净了,更何况还要入宫,便选了一套紫色云锦裙。 梳洗之后,容澈便让人将早膳给送了过来。 夫妻两人一同吃早膳,纪颜宁一眼扫过,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 “媳妇太瘦了,还是多吃点好。”容澈说着又给纪颜宁夹菜。 纪颜宁说道:“我已经吃得够多了。” 容澈点头,然后对紫玉说道:“带些糕点备在马车上,待会儿还要进宫,路上太无聊,可以让王妃吃点东西也行。” 纪颜宁真不知道他这是养媳妇还是养宠物,要将人养得白白胖胖吗? 不过她也不制止,任他自己折腾。 他们一同入宫,先去见皇帝。 容嶙比上一次还要憔悴,整个人变得不像样子,萎靡不堪,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躺在床上的他听到太监说暄王和暄王妃前来请安,眼睛直直地盯着纪颜宁,那目光简直像是要杀人一般。 纪颜宁不惧,反而低低地轻笑了一下,像是对容嶙无声的嘲讽。 “皇上好生休养,说不定会又转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纪颜宁的声音柔柔的,只有容嶙知道她张脸,这声音之下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容嶙果然被气得不轻,他怒视着纪颜宁,胸口一直起起伏伏,像是在憋着一口大气,却始终都咽不下去。 容澈紧握着纪颜宁的手,目光看着容嶙,却面无表情。 他对眼前这个皇兄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也说了一句:“皇兄,你放心,臣弟会好好辅佐太子的。” 容嶙这个皇帝还没死,可是朝廷上的许多政务都一句交到了太子的手中。 听到容澈的话,容嶙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容澈,他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容澈又道:“多谢皇兄的赐婚,臣弟和颜宁定然会好好过日子的。” 容嶙只觉得胸口那股气越憋越难受,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杀了他们! 可是他仍旧是没能杀了他们,反倒是自己太过气愤,又晕了过去。 从皇帝的寝殿里出来,便去了皇后的宫里。 皇后虽然每天都有趣看皇帝,可是每日也只是那么些许时辰而已,几乎都是呆够了半个时辰便又回来了,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过她是皇后,儿子是太子,如今皇帝这般俨然就是时日无多,就算是做样子谁又能将她如何? 更何况帝后不和众所周知。 不过看见容澈和纪颜宁入宫,皇后还是高兴不已的。 皇后带大的容澈,也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对待,如今成了亲,她自然高兴不已。 刚请安敬了茶,皇后就给她赐下了不少好东西。 纪颜宁一直没有告诉皇后自己真是身份,以后也没有必要再提起,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更好。 回王府的路上,纪颜宁在马车里看着皇后赏下的一大堆东西,正在把玩着。 不过容澈看着她的神情,倒不像是十分喜欢的模样。 虽然都是难得的珍宝,可能入媳妇眼的却少之又少。 “皇后这些年在宫里过得也不容易吧?”纪颜宁突然开口道。 容澈笑道:“在宫里,有谁是过得容易的呢?” 纪颜宁看了一眼容澈,虽然现在的容澈很强大,想来以前也是受过不少苦的。 “皇后性情温顺,从来不与后宫嫔妃有太过的纠葛,对于很多事情,一直都是采用忍让的态度。”容澈说道,“即便如此,仍是有人常常找麻烦。” 后宫女人多,麻烦也多。 不过好在皇后是不爱皇帝的,所以她并不觉得伤心。 纪颜宁问道:“你养在皇后宫中,也常被人找麻烦吗?” 容澈听到她这么问,垂眸笑道:“是啊,皇后最在意的便是我与容祁,苏凝雪有时候为了让皇后难堪,为了让二皇子和我们对比,暗中下过不少的手。” 纪颜宁想到了之前,苏凝雪将容祁给毒哑了。 若是自己没有给容祁解药,或许现在的局面定然就不同了,有哑疾的皇子是不能成为储君的。 “苏凝雪能给容祁下毒,是不是也给你下过毒?”纪颜宁问道。 容澈想说,就凭苏凝雪的伎俩,肯定算计不了自己,但是迎上了纪颜宁这般关切的目光,硬生生是改了口,垂眸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道:“罢了,已经过去了。” 看到容澈这般,纪颜宁料想自己定然是触到他当年在皇宫里不好的回忆了。 她伸手将容澈抱住,说道:“你放心,日后有我在,不会让有人给你下毒了。” 容澈靠在纪颜宁的肩膀上,伸手也将纪颜宁给抱住了,心里暗喜不已,面上却只是浓浓的“嗯”了一声。 纪颜宁感觉到容澈的禁锢越来越紧,挣脱开来,还没等她说什么,容澈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她微眯起眼睛,想要推开已经迟了。 等他停下来,纪颜宁的嘴唇已经被亲得有些肿,她有些羞恼:“你这是做什么!还在外面呢!” 容澈委屈巴巴:“我们都成亲了,亲一下又没关系,马车里不会有人看见的。” 这叫亲一下? 纪颜宁被他气笑了:“你还委屈上了?” 容澈摇头:“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可是那副表情明明就是,我很委屈但是我不说。 “反正没有我的允许,在外面不能这样了。”纪颜宁看着他这样样子,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训斥的话来了。 容澈听了纪颜宁的话,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没有允许,在外面就不这样。” 正文 第681章 丫鬟 心思 看见容澈这模样,纪颜宁也知道这人向来爱钻空子,没好气地警告了他几句,这才下马车。 回到了王府,萧少北那边这才传来了消息,说是昨晚在镜渊的宅子里活抓了一个死士,正在审问之中。 不过那死士的嘴巴很严,又一心寻死,挖到的东西不多。 纪颜宁和容澈相视一眼,便让萧少北将人给提了过来。 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仍未招出来消息的死士,容澈的眸子里有些泛冷。 如果是旁人,容澈可能还会觉得这样的人可真是一条汉子,嘴巴够严实。 只是可惜,这个人是镜渊培养出来的死士,无论如何必须要撬开他的嘴巴,才能得到尸骨的下落。 萧少北说道:“打过,也给他下过药,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 纪颜宁挑眉:“会不会是个哑巴?” 萧少北摇头,说道:“能说话,但是闭口不言而已。” 纪颜宁倒是有些惊讶,毕竟能顶得住萧少北的严酷审讯的人可不多,再加上纪颜宁有时候用来折磨人的药,一般人都会撑不住想要一吐为快。 她缓缓走上前,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死士,说道:“为什么那么执着呢?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告诉我们。” 死士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又别过脸去,根本就不愿意和纪颜宁有任何的交谈。 容澈说道:“既然吐不出来,留着也没有用。” 纪颜宁道:“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的,总会有办法的。” 萧少北说道:“这人骨头硬的很,死活不肯开口。” 纪颜宁站在原地,微微蹙眉,观察着眼前的死士,他抽出了一枚银针,往那死士的穴道扎了过去,发现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这才明白过来:“因为感觉不到痛,所以这些审讯手段自然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纪颜宁的话,那死士眼皮一跳,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虽然极力掩饰,可是纪颜宁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的紧张。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纪颜宁给看破了。 萧少北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他向来对自己的审讯手段有信心,就算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总是会吐出一些东西来,可是这个死士却硬气得很,没想到居然是他居然感觉不到痛。 “那怎么办?”萧少北问道。 纪颜宁抽出了银针,冷笑道:“身体没有痛觉,这是病,自然得好好治。” 她让护卫将人给压制住,然后将银针扎在穴道上,连续扎了十几枚银针,那死士的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 将最后一枚银针扎入脖子上的穴道,死士整个身体一颤,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那个他整个人都懵了。 因为昨晚这副身体被各种虐待,那个时候他感觉不到疼痛,然而现在全都爆发出来了似的,每一处都痛到无法言喻。 而且这还不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里传来的阵阵痛意,那种刺骨的疼根本就无法缓解,而且让他头皮发麻,仿佛置身地狱。 纪颜宁看见他这般模样,目光依旧冷清的很,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镜渊偷来的尸骨,现在在哪里?” 因为痛楚,死士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并未开口。 纪颜宁道:“不要再挣扎了,你忍不住的。” 人也是有极限的,有太多承受不了的东西,再怎么坚持都无用。 死士将唇都已经咬破了,露出了血印,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几个人却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他们不需要做任何的事情,只需要等待,等到他自己忍受不住,自己开口。 果然不出半刻钟的时间,那死士便已经求饶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放过我,让我死个痛快!” 萧少北道:“尸骨在哪里?” 死士回答道:“尸骨已经被送出了长安,在丰华村。” 看着他这般神色,便知道他应该没有说谎。 容澈又问道:“镜渊带走尸骨想要做什么?” 死士垂眸,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先生想要办冥婚,据说日后就可以生生世世和应采薇在一起。” 听到死士的话,容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骘得可怕。 萧少北让人将这死士带下去,别弄死了。 因为还不能全然相信这个人的话,总要留着先。 于是萧少北和容澈一同带人去了丰华村,无论如何,先将那尸骨带回来。 总不能让纪颜宁再受到这尸骨的牵制。 这件事耽误不得,两个人直接就离开了。 容澈担心纪颜宁,让她好好待在王府里,在尸骨没带回来之前不要去其他的地方。 王府里终于迎来了女主子,比起之前来倒是热闹了许多。 下人都知道王妃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所以对于王妃也是毕恭毕敬的。 但是也会有些旁的心思的人。 纪颜宁正在亭子里看书,天气有些热,但是这亭子里因为在树荫之下,所以倒显得格外的凉快。 她看书的时候向来认真,但是也看得很快。 紫笙正在纪颜宁的身边伺候,见小姐并不吃桌子上的糕点,便让紫萝去让人送些水果过来。 没多久紫萝便带着两个丫鬟将几盘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那两个丫鬟偷偷地打量了纪颜宁几眼,这才退了下去。 离开了亭子,那两个丫鬟走到了小路上。 “王妃长得也太好看了。”一个丫鬟低声说道,“她待过来的陪嫁丫鬟长得也都不赖。” 另一个丫鬟道:“自然是长得好看的,王妃身份不高,我听闻王爷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脸才这般喜欢的。” “那我们肯定就没有机会了,原本还想着能当个通房丫鬟呢。” “我们好歹也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人,应该比王妃身边的丫鬟要好吧,王爷总不能不给皇后面子。” “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现在王爷新婚,只怕要一两年才能纳妾,谁知道这个王妃是个什么性子……” 两个丫鬟低声讨论着,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了一个人。 紫玉听着这两个丫鬟的话,脸都黑了。 自家大小姐这才刚嫁过来两天,就已经有丫鬟在琢磨着当王爷的侍妾了。 紫玉可不是个能忍的人,她开口道:“原来你们是宫里从过来的丫鬟啊。” 听到紫玉的声音,那两个丫鬟猛然一跳,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紫玉姑娘。”那丫鬟的声音都有些蝉了。 紫玉这么问,可不就是将她们两个人刚才的话都听了进去。 一时之间,两个丫鬟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想着和紫玉撕破脸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毕竟紫玉乃是王妃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了。 紫玉说道:“既然是宫里出来的,应该算是这王府里的老人了,那也应该知道王爷是个什么脾气才是。” 有个丫鬟急忙说道:“是我们枉言了,王爷岂是我们这些人能高攀得起的,即便是侍妾,也应该是紫玉姐姐这般相貌的才对,更何况紫玉姐姐是王妃身边的人,我们自然比不得。” 原本想着没有人不爱听好话,可惜等她们说了这话,紫玉的脸更黑了。 她有些不悦地说道:“谁告诉你们王爷要纳侍妾的?”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说话了。 紫玉说道:“做好自己的本份,有些事情,可不要乱说。” 要是还在柳府里,她定然是要出手整治一番,可是现在她们刚到王府,若是这般急着教训人,只怕对王妃的名声不好。 那两个丫鬟连忙应是,随即便小跑着离开了。 紫玉看着那两个丫鬟,莫名有些生气。 可是她一转身,就看见了纪颜宁正站在她的身后。 “小姐……王妃。”看见纪颜宁,紫玉一时有些改不过来,又想到纪颜宁可能听到了一些话,怕她误会,便解释道,“奴婢……” 纪颜宁道:“你不用紧张,我都知道的。” 紫玉听着纪颜宁的话,看见她的眼睛,便知道纪颜宁是真的相信她的。 纪颜宁道:“你是我身边得力的帮手,这如今王府里的事情我来管,若是王府里有什么看不过眼的,可以直接办了,不过顾忌太多。” 紫玉听着纪颜宁的话,微微怔住,很快又回过神来。 她说道:“多谢王妃。” 纪颜宁点了点头,这才回了院子。 紫玉办事倒是很快,直接将人安排成了三等的粗使丫鬟,那两个丫鬟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在王府里待了有些年头了。 王府里的丫鬟少之又少,因为顾及着是皇后给的人,管家给她们寻的都是些轻松的差事,平日里也到不了王爷的跟前,没想到居然惹上了王妃。 只怪她们倒霉。 萧少北和容澈第三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长安,还带回了尸骨。 看着眼前的装着是尸骨的盒瓮,纪颜宁神情复杂。 总算是又带回来了。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她也算是解脱了。 容澈说道:“明日我找冒云过来。” 这件事的处理,容澈知道纪颜宁只信得过冒云,所以找冒云过来处理是最稳妥的方式。 正文 第682章 皇帝驾崩 冒云动作倒是很快,他也知道纪颜宁被这东西所累。 于是很快将尸骨烧成了骨灰,然后带着人撒入了长安城郊附近的一条小溪流里。 纪颜宁看着那骨灰就这样混在溪流之中飘走,有些失了神。 冒云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只是纪颜宁,和正常一样了。”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冒云:“多谢。” 冒云道:“没什么好谢的,你不是也将我儿子治好了吗?” 纪颜宁低头一笑,说道:“那不一样,我知道的。” 冒云没再接她的这句话,他是对纪颜宁心有愧疚,所以能帮则帮。 如今这般,也算是尽了自己最大的所能,将以前的事情两清了。 冒云说道:“以后有事还可以过来找我帮忙,比如算算时运什么的,看在朋友的份上,给你算便宜点。” 纪颜宁笑了:“好。” 解决了尸骨的事情,纪颜宁自然不会再受镜渊的威胁。 生死不相干,但是她对镜渊的恨却是无法抹除的。 应家从来都不欠镜渊什么,反倒是将他从小倾心培养,没想到却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在被拒绝之后这般算计应家。 天色渐暗,容澈带着纪颜宁回了王府。 只是容澈和纪颜宁刚进王府,就看见两个丫鬟小跑过来跪在了她们的面前。 “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网开一面。” “奴婢们只是想在王府里好好照顾王爷而已,真的没有什么私心,求王妃原谅我们吧。” 两个丫鬟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容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倒是纪颜宁站在容澈的旁边,仿佛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容澈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丫鬟抽泣了几声,解释道:“前两日我们给王妃送了水果之后,在路上说了几句话,想必是惹了紫玉姑娘不快,然后就给我们降到了三等的粗使丫鬟,让我们去浣衣苑。” 让她们两个娇滴滴的人去洗衣服,难道不是在欺负她们吗?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却看见纪颜宁并不想说话,看来紫玉的意思也正是她的意思。 他说道:“你们两个不想去浣衣苑?” “奴婢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以前在皇后娘娘身边可没有干过这样的粗活。”丫鬟说道。 这就是把皇后搬出来了。 就算是王爷再喜欢王妃,可也不能纵容到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吧? 容澈一看这两个丫鬟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媳妇一句话都不说呢。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说道:“既然不想去浣衣苑,那就去庄子上吧,听说庄子上给庄稼施肥的人还少了几个,正好把你们送过去。” 原本听到前半句不用去浣衣苑,两个丫鬟原本还是十分的惊喜的,可是接着就听到容澈说要将她们送去庄子上施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澈。 “王爷,我们……” 丫鬟还准备继续解释,可是容澈的脸色面如寒冰:“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两个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说不出来了。 管家走了过来,看着那两个丫鬟,便知道坏事了。 这两个丫鬟可真不懂事,惹了王妃不说,居然还告状告到王爷的面前! 凭王爷对王妃那在乎的程度,她们两个人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管家急忙上前让人将那两个丫鬟带了下去。 纪颜宁虽然目睹了全过程,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容澈对纪颜宁说道:“若是以后府中的人再有不长眼的,你不用顾及我,想怎么出气都行。” 纪颜宁听着他的话,倒是说道:“可是那两个丫鬟,说是皇后娘娘送给你的通房丫鬟呢。” 容澈立马否认道:“不是的!我可没有!” 纪颜宁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需要本王妃亲自给你挑几个合适的姑娘吗?” 容澈哭笑不得,一下子将她揽入了怀中,说道:“不需要,有王妃一个人足以。” 纪颜宁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在一旁看着王爷和王妃相处的其他下人心里都有数了,看来日后王府里能做主的,大概是王妃了。 终于摆脱了尸骨的事情,纪颜宁的心情不错。 看着自家媳妇心情很好的样子,容澈心里更是高兴,吃了晚膳不久,便可怜巴巴地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正拿着一本书,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容澈道:“想亲你。” 纪颜宁轻笑一声,随即上前,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可以了,我这本书还没看完呢。” 容澈轻叹一口气,说道:“媳妇这是想要自己考科举吗?看书那么认真。” “考科举?”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笑道,“已经考过一次了,太简单。” 容澈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纪颜宁说道:“我以前偷偷去考过,不过后来卷子被我祖父给截下来了。如若不然,那次的状元应该是我。” 容澈知道,纪颜宁现在说得是她前世的事情。 他很熟悉现在的纪颜宁,可是对于以前的她,仅仅是听说过罢了。 应采薇是个很特别的人,和纪颜宁的性子似乎有有些不一样,因为经历过了很多事情,才会变得不一样。 容澈突然勾起了兴趣,他想知道自家王妃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想要去考科举呢?”容澈问道。 纪颜宁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岂是很调皮,在众人和长辈面前,绝对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背着别人的时候,也会做很多让人头疼的事情,当时元靖,就是元娇娇的养父,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不过我与他关系很好,便和他打了赌,如果我能考上进士前三甲,他便要对我学三声狗叫。” “刚好有个书生快考试的时候得了病,我便顶了他的身份去考试了,没想到后来因为卷子太突出,被祖父给看到了,然后就把我的卷子给撤了,还训斥了我一顿,让我跪了祠堂。” 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容澈倒是很意外。 因为他见过的纪颜宁,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很冷静的,很多事情看得十分的透彻。 没想到曾经的她,居然为了让人学三声狗叫,就弄个假身份去考试,未免太过跳脱。 容澈道:“你祖父也是不容易。” 纪颜宁说道:“祖父对我很好,那个时候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可是对我仍是纵容得很。” 那个时候的她,以为有应家和楼家在,有祖父和外祖父,父亲舅舅他们,自然不会有人敢对她如何,所以她暗地里还是很骄纵的。 容澈能感觉到她眼睛里的失落和愧疚,将她抱在怀中,说道:“放心,日后还有我,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纪颜宁苦笑:“罢了,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容澈心疼不已。 尸骨被容澈和萧少北带走,镜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更是气得不行。 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明明是他辛辛苦苦让她活过来的,他不过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罢了,为什么会让容澈给截了?! 尸骨已经不在,镜渊很清楚,无论是纪颜宁还是容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过一连过了十几日,暄王府却是没有想要对自己下手的迹象。 他的伤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了,身体慢慢的在变好。 可是和他相反的是,皇帝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容澈之所以没对镜渊下手,是因为现在还抽不出空来,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可以说是活不久了。 他身为亲王,自然是要经常去看看的。 但是很显然,只要他出现在容嶙的面前,容嶙就更加气愤,病情更加严重和恶化。 后来容嶙开始放弃挣扎了,他的死是注定的,纪颜宁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可能会救他呢。 越想他越后悔,当初的应采薇是支持自己夺嫡的,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所以才将应家和楼家都给除了。 如果当时没有那么做,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惜,后悔也没有用了。 最后的日子,他总是会做噩梦,梦到以前的很多人,很快自己都快要忘记的人。 终于过了一个月,容嶙死了。 皇帝驾崩,举国哀痛。 不过纪颜宁倒是高兴得很,虽然感觉就这样弄死了容嶙仍是不够解气。 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容祁登上了皇位,成为了新帝。 新帝即位,朝中的势力变化得倒是很快。 纪颜宁难的喝了几杯酒,又觉得这副身体实在是不胜酒力,才几杯而已,就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脸颊微红。 刚想再喝一杯,却被人夺走了。 她抬头一看,是容澈。 “不能再喝了。”容澈皱眉,看着纪颜宁这般,难得说话硬气了起来。 纪颜宁坐在凳子上,乖乖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么听话的样子落在容澈的眼中,弄得他心痒痒。 他的媳妇也太乖了啊! 容澈对一旁的紫玉说道:“去给王妃弄些醒酒汤来。” 紫玉应了一声,很快就下去办了。 容澈坐在了纪颜宁的身旁,问道:“为什么要喝酒?” 正文 第683章 转去太学 纪颜宁抬头看着容澈,拦腰将他抱住。 她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中烦闷得厉害。明明容嶙已经死了,我却还是不高兴,大概就算是杀了镜渊,为家人报了仇,也未必会释怀。” 容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即便是报了仇,亲人也不能重新复活。 她当初的错再也弥补不回来,所以她才会这般痛苦。 她能重活,可是她的家人却是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纪颜宁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很久都没有这般放肆喝酒过了,因为要报仇,她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需要步步为营,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生怕自己走错一步,就会全盘皆输。 看见她这般忧心,容澈只觉得心疼。 他半蹲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颜宁:“你无需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当初她是何等风华,如今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应该如此。 纪颜宁伸出手捧着容澈的脸:“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容澈被她气笑了:“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纪颜宁低头就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身体往前倾倒,整个人连坐着窦有些不稳了。 容澈急忙将她给扶住。 紫玉将解酒汤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容澈坐在纪颜宁的身边,让她倚靠着自己,然后轻声哄道:“先把解酒汤喝了,不然明天起来该头疼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半点抗拒之意。 容澈就端着解酒汤一点一点地喂给她了。 喝下了解酒汤,纪颜宁有些困了,说话也有些迷糊了起来,容澈便将她横抱起来,直接朝着内室而去,放置在了床上,帮她脱下了鞋子。 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酒味,混着她身上的药香,很好闻,根本不像是其他喝醉了的人一样。 他的媳妇,连醉了都是好看的。 纪颜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从窗户透入落在了房间里的地上,让她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抬手挡住了些许。 她直起了身子,这才感觉到脑子晕晕乎乎的,有些发疼。 紫萝走进了房间,看见纪颜宁已经醒了过来,上前行礼道:“王妃,您要起床梳洗了吗?” 纪颜宁微微蹙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紫萝回答道。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以往都是习惯了早起,应该是昨日饮酒,所以这才起了晚了些许。 紫萝伺候她梳洗,然后这才让紫笙将膳食带了过来。 管家过来禀报,说是纪琅待会儿会过来。 纪琅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如今只要不是大动作就不会有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也应该回去书院里念书。 然而她是不情愿让纪琅再去白鹭书院的了,镜渊的书院,她还是心有余悸。 所以她打算让纪琅去国子监太学念书,也算是个好去处。 国子监太学的夫子其实都不差,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加上之前的考题泄露事件,落下了白鹭书院一大截,现在已经在整改,效果还不错。 纪琅不想考科举,可是他现在的年纪,还是要好好念书的。 正吃了午膳,容澈就过来了。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你怎么还在府中?” 容澈道:“左右没有什么事情,留在府中没什么不好的。” “我听说陈阁老建议新帝削了你手上的兵权?”纪颜宁挑眉,说道,“我以为这段时间你会忙一些的。” 容澈却是不在乎地说道:“容祁不会这么做的。” 容祁现在刚登上帝位,很多事情还需要稳固,不可能随意听从陈阁老的话削掉自己手上的兵权。 更何况比起其他的人,容祁显然更信任他。 但是他身为亲王,手中有着太大的兵权确实会让人觉得应该忌惮。 纪颜宁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到容澈说道:“反正这两日不用上朝,我陪你下棋。” “好。”难得有人陪自己下棋,纪颜宁自然会答应下来。 两个人坐在园子里的凉亭之中。 容澈道:“若是我赢了,你可有什么奖励?”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微微扬眉:“这么有自信能赢我?” 容澈点头道:“我可是练了不少时间的。” 纪颜宁笑了笑:“等你赢了我再说。” 她让容澈执黑棋先行。 不得不说,容澈的棋艺进步得很大,在她所遇到的对手之中,棋艺算是十分精湛的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一个多时辰,容澈还是输了。 他看着纪颜宁,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都不让着我?” 纪颜宁笑:“要是让着你,那还有什么意思?” 容澈撇嘴,一脸委屈。 纪颜宁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忍俊不禁:“棋艺进步那么大,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眼睛都亮了些许,凑到了纪颜宁的耳畔,低声说道:“想要媳妇给我生个孩子。” 纪颜宁的耳尖一下子红了,轻瞪了他一眼:“又不正经了。” 容澈喊冤:“明明就在很正经的在商量啊。” 纪颜宁伸出手在他的腰间轻轻一扭,轻哼了一声。 容澈吃疼,但并未后退,反倒是抓住了纪颜宁的手,正要俯身上前,反倒是被纪颜宁给躲开了。 园子外有人走了进来,纪颜宁示意他安分些许。 管家走进来,说纪琅已经到了。 纪颜宁让管家带着纪琅过来园子里。 纪琅是和易骏一起过来的。 上次易骏救下了纪琅之后,便一直住在柳府里。 不过易骏倒也不是白待,平日里就在纪琅的身边作伴。 “姐姐,姐夫。”纪琅上前,看见姐姐他还是很高兴的,尽管才几天不见,但总觉得隔了很久似的。 纪颜宁让他坐在了桌旁,又看了看易骏说道:“你也坐下吧。” 易骏倒是没有客气,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谢之后,便坐在了纪琅的身边。 看着桌子上的棋盘,他的眸子微动。 易骏记得纪琅的棋艺也是特别的精湛,自己在他的手上完全讨不到半分的好处。 纪颜宁对纪琅说道:“你伸手出来,我看看。” 纪琅乖乖伸出手来,纪颜宁把脉之后倒是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不过武艺课还是再等一个月之后再开始吧,急不得。” “我知道了。”纪琅说道,“这些日子我都没有乱动。” 毕竟镜渊那一刀,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要养回来不容易。 纪颜宁说道:“至于书院那边,就别过去了,日后就去国子监太学里念书。” 纪琅乖乖地点头:“姐姐安排了就好。” 纪颜宁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看向了易骏:“易骏和纪琅年纪差不多,不如就一起去太学吧。” 易骏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纪颜宁:“可是我的身份……” 纪颜宁说道:“不要紧,我给你换了个身份,没人会知道你的是易行之的儿子,不过日后想要考科举,还是会有些麻烦。” 易骏说道:“能让我进太学念书,已经很好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郑重地给纪颜宁行了礼。 纪颜宁道:“你救了纪琅,这算是给你的谢礼。” 易骏点头,无论如何,他还是很高兴的。 纪琅道:“那镜渊……” 提到镜渊,纪琅的心情很复杂。 原本以为镜渊是个正人君子,而且在白鹭书院的这段时间里,镜渊对他的帮助颇多,他一直觉得镜渊是个良师益友,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人,最后竟然想要杀了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人心复杂,知道世间险恶多的是,只是没有想到,这世道有时候比自己想象的要残酷太多。 提到镜渊,纪颜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镜渊惯会用名声来保护自己,一副不入凡尘的样子,背后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连自己的师父都能暗害的人,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这些日子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镜渊的伤也应该好了大半。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却功亏一篑,想必是不甘心的。 若是等他真的好了,大概会用自己的名声来攻击容澈。 她甚至都能想到能用什么理由了。 如今容澈手握兵权,镜渊大概会煽动自己的弟子觉得容澈拥兵自重,而且纪颜宁有这燕国公主的身份,只怕还会觉得容澈和燕国联姻实在是别有所图。 如果说,纪颜宁对付容嶙和苏凝雪的时候,是觉得死都便宜了他们,要好好折磨,那么对于镜渊。 她甚至懒得去折磨他,他只想让镜渊付出代价! 纪琅离开了白鹭书院,去了太学。 不过他在白鹭书院的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倒是跟着纷纷去了太学。 太学本就不甘心屈于白鹭书院之下,有功课不错的学生过来,自然是欢迎的。 纪琅这番作为,正好就坐实了之前坊间的传闻,正是因为镜渊是差点杀了纪琅,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镜渊的名声高,原本许多人是不信的,但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正文 第684章 诬陷暄王 镜渊的院子里的下人不少,都是他以前的弟子送来的,会武功的护卫也不少,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如今有那么多人盯着,想要对他下手并非易事。 他原本以为无论是萧少北还是容澈会忍不住过来杀了自己,到时候落下个罪名,他们也不会好过。 只是如今他们却没有动手,让镜渊有些意外。 倒是能忍。 “先生,该喝药了。”一个婆子将汤药端了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在镜渊身边伺候的小厮将他扶了起来,缓缓地走向了桌子旁,坐在了凳子上。 小厮将那碗药拿了过来,用小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打算喂镜渊喝药。 镜渊闻到那药的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药换了方子?” 婆子摇头,说道:“这药和昨天的一样,没换方子。” 镜渊眸子微动,将小厮的端着药的手推到了一边。 小厮不解:“先生怎么了?是这药有问题吗?” 镜渊让大夫过来。 大夫用银针试了试,果然有毒。 婆子立马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先生,奴婢对此毫不知情啊!” 镜渊皱眉,面色清冷,说道:“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汤药?” 婆子听着镜渊的话,有些发懵的摇了摇头。 这熬药的时候,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接触过,其他的人可没碰过。 那岂不是说,自己根本就无法洗脱这个罪名? 她立马哭诉道:“先生,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下毒要害先生,我是沈家送来的奴婢,怎么可能会害先生呢!” 婆子急的有些结巴,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在一旁的小厮说道:“这药是你熬的,只有你经手,你又说不出有谁碰过这汤药,不是你下的药又能是谁!”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奴婢怎么可能会害先生啊!”婆子着急不已,说道,“沈公子说要奴婢过来伺候先生的起居,奴婢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小厮却道:“谁知道你收了什么好处!” 婆子剜了小厮一眼,说道:“如果先生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会查到奴婢的头上,奴婢何必要去做这样伤害先生又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小厮想了想,确实也是,这药明显就有问题。 如果先生刚才喝下了这药,中毒了之后,第一个要问罪的肯定就是熬药的婆子。 镜渊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微微闭起了眼睛,这才开口对身边的小厮说道:“罢了,你先下去,我亲自来问。” 小厮有些不放心,说道:“先生……” 镜渊轻咳一声,从房间外面走进来两个护卫守在门口,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见屋子里有人在护着,小厮自然识趣地离开了。 镜渊坐在凳子上,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了那婆子。 “你可知道,想要毒害我,是个什么样的下场?”镜渊开口问道。 婆子哪里见过这副模样的镜渊,心中忍不住一跳,莫名有些害怕,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先生的事情。”她的眸子里染上了惧色。 镜渊说道:“可是这碗药是有毒的,如果你不能证明是别人做的手脚,那你只能将这个罪名顶下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仍是很缓很轻,甚至一句重音都没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婆子不寒而栗。 她呆呆地看着镜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垂头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先生,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凶手的!我真的是无辜的。” 镜渊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的不耐,说道:“不用你查,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婆子听到镜渊的话,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先生知道是谁?” 镜渊道:“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看不顺眼我的人其实不少,但是明目张胆想要对我下手的,我还是能猜到是谁的。” 婆子道:“那先生是相信奴婢没有在药里动手脚的对不对?” 看着这婆子极力地撇清自己的神情,镜渊的眸子更为的清冷。 有的人真是蠢笨。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利用。 镜渊说道:“我相信你没有用,可是别人不相信你,你回到沈家,下场也不会好。” “那怎么办啊?”婆子一时慌了神。 镜渊道:“你可以将这背后之人说出来。” 婆子摇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见她这副模样,镜渊是真的觉得这个婆子不可能给自己下毒。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暄王有些过节,他身边高手如云,想要不动声色的在药里动手脚,你是不可能发现的。” 婆子如梦初醒:“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呢!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镜渊道:“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暄王才会如此的嚣张,所以你可以帮我吗?” 婆子看着镜渊,听到他语气里的不容拒绝,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说道:“那奴婢要怎么帮您呢?” 镜渊道:“很简单。” 白鹭书院转走了好几个学生,都是跟着纪琅离开的,弄得其他人也觉得人心惶惶的。 不过他们想要进白鹭书院本来就不容易,所以不会轻易的离开,只有那些跟纪琅关系很不错的学生才离开了而已。 但是坊间关于镜渊先生的传闻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们也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只要是碰上纪琅的事情,就没见过纪琅会吃亏,所以在学生之中也有一定的地位。 可是镜渊那可是大儒啊,在众人眼里风光霁月的存在。 只有等镜渊先生回来,才能让白鹭书院安分一些。 众人还没等来镜渊先生回到书院,就听说镜渊差点被毒害身亡的消息。 这事还闹到京兆府去了。 说是镜渊宅子里的一个婆子,受了别人好处,想要用毒药害死镜渊先生,可惜被镜渊识破,将人给拿了下来,细问之后才发现她原来是受了暄王的指使。 众人哗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端端的,暄王为何要给镜渊先生下毒? 于是很多人听到消息就挤去了京兆府里打算等着这个案子的审理,一时之间将京兆府的衙门围堵得是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 镜渊躺在一张躺椅上,因为收了伤动弹不得,看起来格外的瘦弱和可怜。 众人见镜渊这副模样,倒是觉得他不容易,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却没想到惹了权贵。 这件事是镜渊要状告暄王,暄王的身份太高,京兆府尹肯定是不敢直接审的,只能会请暄王到场问一下。 若真是和暄王有关,那这案子就得提交御史台了。 但是明显暄王并没有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还有那躺在椅子上的镜渊,京兆府尹看向了婆子问道:“你说你要状告暄王,是他指使你下药毒害镜渊先生的?” 那婆子被京兆府尹这么一问,有些怯怯地看向了镜渊的方向。 京兆府尹皱眉,说道:“本官在问你,你看人家镜渊先生做什么?” 镜渊眼皮一跳,总觉得这婆子似乎不太对劲。 没想到那婆子突然哭腔似的说道:“是啊,是暄王指使我的。” “那你是亲眼看到了暄王?”京兆府尹问道。 婆子想了想,摇头:“没有,是暄王的手下对我说的。” “你又如何得知那是暄王的手下,难道他们还告诉你他们的真实身份?”京兆府尹又问道。 婆子道:“不是,是暄王府的……衣服,好像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京兆府尹又问道。 “这个……”婆子低头,很紧张地捏了捏衣服,说不出来了,然后又看向了镜渊。 京兆府尹微眯起眼睛,怒道:“你看镜渊先生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难不成你是故意要陷害暄王殿下?你可知道故意构陷皇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暄王乃是当朝亲王,若是你做假证污蔑他,全家都得抄斩!” 听到京兆府尹这么一恐吓,那婆子立马磕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是暄王指使的,是镜渊先生让我这么说的,大人你放过我吧!” 听到婆子的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镜渊的脸色立马黑沉了下来。 围在衙门外的人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吵闹。 京兆府尹听着这婆子的话,似乎也是十分的惊讶,说道:“你说这是镜渊先生指使你说的?” 婆子受了刺激似的,抬头起来看了看京兆府尹,又紧张地看了看镜渊。 镜渊的目光冷冷地在她的身上扫过,仿佛寒风过境,让她瑟瑟发抖。 外面议论纷纷的声音是越发的大了。 有的人在感叹镜渊先生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的人觉得这不过是婆子故意要陷害镜渊先生的。 婆子进退两难,她可不想得罪暄王,不想被斩首,所以相比较起来,只能得罪镜渊先生。 可是她刚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镜渊却是晕了过去。 旁边的小厮反应最快,急忙上前道:“先生,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685章 想要翻案 看着镜渊突然晕倒,京兆府尹皱起了眉头,急忙去让人喊了大夫。 旁边的小厮说道:“大人,我家先生身子不好,不如就先别审了。” 京兆府尹却是说道:“本官已经请了大夫过来,若是你家先生真的身子不适,也可先行回去,但是这个刁奴还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审问。” 现在已经开堂审理,就算是镜渊身子不适,但是这个婆子前后言行不一,还是要继续受审的。 镜渊的目光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婆子。 他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这个婆子不过是别人设下的一个诱饵罢了。 若是纪颜宁想要毒害自己,大可选用无色无味的毒药,而不是轻易就能被自己识破的。 所以毒药是果真是这个婆子所为,而且她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会利用她。 她在公堂之上反水,直接就反将一军,让镜渊下不了台。 想到这里,镜渊的眸子变得阴沉起来。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伤口隐隐作痛,但仍是忍住看向了京兆府尹,说道:“大人,既然她说这件事与暄王无关,那便是我的家事了,不用大人审理了,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他的脸色苍白又阴骘得可怕,连京兆府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不过京兆府尹看向了那个婆子,一时有些犹豫。 那婆子连忙磕头道:“青天大老爷,求您救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镜渊先生非要我诬陷暄王殿下的,如果跟着他回去,我肯定没有好下场的,求求您救救我!” 京兆府尹说道:“既然这个案子已经登记在册,那……” “府尹大人,这个案子既然是由我的家仆所报,那么如果我们撤也了无妨。”镜渊的脸色很不好,可是说话条理清晰,目光看向了京兆府尹,带着一丝的威慑。 京兆府尹一噎,连忙道:“罢了,既然是镜渊先生的家仆,若是您要撤诉,那就带回去吧。” 苦主都已经不追究了,他们衙门也不能非逼着人家继续这个案子。 若是寻常人还好说,可那是镜渊先生,或许大魏律例背得比自己都要熟悉,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镜渊看得出来京兆府尹似乎是有意在针对自己,当初他是觉得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有着暄王的势力,所以才来了京兆府尹报了案,没想到连京兆府尹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看来,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原本围在衙门周围的百姓们想要来看热闹,没想到最后镜渊竟然撤了案子,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 不少人都觉得镜渊这是因为心虚了,所以才撤了案子。 也有的人一直都觉得镜渊是个正人君子,不过是被算计了而已。 毕竟镜渊那么多年来的君子大儒作风已经给了不少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今突然说他并不是想象中的谪仙,而是一个心思深沉,攻于算计的人,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纪颜宁自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她并没有对镜渊下手,下毒的人也不是自己安排的。 毕竟这样的小动作,根本就弄不死镜渊。 “王妃,纪员外郎求见。”一个下人上前禀报道。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把人请到正堂去。” 那下人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安排了。 如今已经是七月的天,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不过王府里大树多,还算是凉快。 她换了身轻薄些的衣裳,这才往正堂而去。 一走入正堂,看见纪文煦和容澈已经坐了下来,谈论着。 看见纪颜宁过来,纪文煦起身道:“小姑姑。” 纪颜宁笑道:“不用太见外了,坐着吧。” 纪文煦坐了回去。 纪颜宁坐在了容澈的旁边,看向了纪文煦,问道:“你可不要来告诉我,最近镜渊的那件事,是你的做的。” 听到纪颜宁这话,纪文煦一副苦恼的模样:“居然瞒不过小姑姑。” 纪颜宁不过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是纪文煦,她有些惊诧。 “你这是做什么?”纪颜宁说道,“明知道这样弄不死他,还会打草惊蛇。” 容澈说道:“打草惊蛇倒是不会,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们迟早都会出手弄死他,他的戒备一直都很高。” 纪文煦道:“是啊,他如今院子里的高手不少,都是他以前的弟子送过来的,而且他以前交出来的弟子时不时还会去看他,特别是那个沈青逸,隔三差五就去一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养的外室呢。” 这些事情纪颜宁也是知道的。 她说道:“那你这么不痛不痒的时不时找麻烦,其实也没有用处。” “怎么没有用处,我就是想要让他露出真面目来。”纪文煦说道,“让众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颜宁听着纪文煦的话,眸子微动。 装了那么多年的君子,或许镜渊早就觉得自己是个正义的人了,若是撕掉他的伪装,真不是他会跳脚成什么样子?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纪文煦道:“我想为应家和楼家翻案。” 他这话一出,纪颜宁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说什么?”纪颜宁问道。 纪文煦道:“我说,我想要为应家和楼家翻案,想要把当年的事情都翻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应家和楼家,从来不是谋逆的反贼。” 纪颜宁一怔,睫毛轻颤,苦笑道:“这很难。” 当初容嶙为了皇位,所以才抹黑了楼家和应家,将他们扣上了反贼的罪名。 这是纪颜宁耿耿于怀的所在。 她的祖父应巍安尽心尽力,心系社稷,为朝廷为大魏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和贡献,忠臣如此,可谓是无私。 她的外祖父楼千吟心地善良,医术高明,救下了不少的人,他的一生,本该是令人崇敬的。 还有她的父亲,母亲,舅舅,哥哥…… 他们那么好,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又怎么能甘心? 可是想要翻案,实在是太难了。 难道要和天下说,容嶙弑父夺位,把这一切都嫁祸给了楼家和应家? 容嶙是大魏的皇帝,他虽然才死了没多久,可是始终关乎着大魏皇室的颜面。 即便是真的,即便是有证据,谁又敢帮他们翻案呢? 这不就是在直接打大魏皇室的脸吗? 看见纪颜宁纠结的神情,纪文煦说道:“小姑姑不用担心,其实我们也未必要把全部的事实都深挖出来,只要能证明应家和楼家的清白就够了。” 纪颜宁看向了纪文煦,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纪文煦说道:“当初楼氏一案,很多人都觉得,如果为楼氏鸣不平,那就是在挑战皇室威严,但我们可以换个办法,可以将容嶙摘出一些来,事情或许也可以不一样。” “当年的事情,镜渊也是有参与的,如果不是他暗中的动作,容嶙不至于那么容易得手。” “所以我想的是,把事情还原出来,将这一切归咎于镜渊的故意设计,还有容嶙并未细查就相信了他。” “其实结果差不多,只不过将那位皇帝的罪名洗得浅了一些而已。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无法让世人知晓的,知道真相就好了,很多细节,谁又能细查呢?” 纪文煦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看向了纪颜宁。 这时间就是如此,强者为王,史书写的不全是真相。 但是纪颜宁不愿意让楼家和应家背负那样的骂名。 这其实不是纪文煦的想法,而是容澈和他提起过的。 容澈说,即便是杀了镜渊,纪颜宁也不会高兴的,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恶人的死活。 她更想为应家和楼家做些什么。 纪颜宁听着纪文煦的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可是要如何重新开始查这个案子呢?” 这个案子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提起来。 更何况还是这样谋逆的大案子。 纪文煦说道:“我想公开自己的身份,应家的身份。” 纪颜宁愣了一下,立马反驳道:“不可以。” 如果纪文煦要公开自己是应家后代,只怕会被有心人给盯上和利用。 还有一些当年站在容嶙一党的人,虽然他们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可是听到纪文煦是应家的人,只怕是会对纪文煦不利。 纪颜宁不想让纪文煦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不想让他有危险。 其实当纪文煦当上刑部的员外郎之后,就有不少人去查了他的身份,但是在查到他是言煦,是言徵的儿子之后,众人便默认了这便是他的真实身份,反倒是帮他隐藏了应家的事情。 言家的身份虽然让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但是不至于对他下手,毕竟言徵已经死了,侯府也已经倒了。 但是如果知道他是应家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毕竟应家还背着一个反贼的罪名,而且有的人会心虚,会想要抹掉当初的痕迹。 尽管纪颜宁已经亲自料理了不少当初对应家和楼家下过手的人,可是也不能算是完全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谁知道暗中还有没有藏着的? 正文 第686章 不会退亲 知道纪颜宁可能不想让纪文煦太过冒险,可是没想到她这般直接就不想让纪文煦恢复身份。 其实她很清楚,虽然纪文煦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从记事起就对应家毫无影响了。 唯一能让他和应家有所联系的,就是纪颜宁了。 是她将自己从黑暗之中带出来的,是她一步一步让自己过得那么好的。 他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份,但是纪颜宁并不强迫他一定要为了应家而报仇,反倒是要他最大可能的保护自己。 纪颜宁可以保护他,他也想要保护纪颜宁。 他想站出来,用应文煦这个身份,去让朝廷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纪文煦见纪颜宁不同意,劝道:“小姑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已经和师父说过了,他说会帮我,会亲自查当年的真相。以我师父的能力,再加上小姑姑所知道的,还有一些证据,这件事其实并不算太难。” 戚提刑的办案能力是众所周知的,有的案子即便是过去了许多年悬案,可是在戚提刑的手里,想要解开并不算什么难事。 如果有他的帮忙,这件事应该能很快水落石出,而且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敢质疑戚提刑的能力。 纪颜宁垂眸,沉默下来。 容澈在一旁说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让他去做好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他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纪颜宁又说道:“你和郑鸢定了亲,如果你的身份被公开,会影响到郡主府。” 纪文煦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件事,说道:“在公开之前我会选择先和郡主坦白我这次的行动,自然也不会瞒着郑鸢。如果他们不愿意卷入这件事之中来,我可以选择先解除婚约。” 听着他的话,这已经是早就计划好的了,只要自己一点头,一切就可以开始了。 容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纪颜宁点头,说道:“那你要小心行事,还有镜渊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看见纪颜宁终于同意了这个计划,纪文煦的脸上也映开了笑容。 以前的时候,总是纪颜宁将事情安排妥当,保护着他,他也想保护小姑姑。 纪文煦并不想让纪颜宁走到明面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和应家没有半分关系。 然而萧少北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他的祖母是楼家的人,所以就算是介入了这件事里,也不会有其他人有意见。 其实纪颜宁一直都有收集证据,还以为是不会再用上的时候,到底是柳暗花明了。 纪文煦离开暄王府的之后,纪颜宁看向了容澈,问道:“这件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容澈知道瞒不过纪颜宁,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了。 他只能乖乖地认了下来,说道:“确实是我提议的,不过文煦他也觉得这样做挺好的。” 纪颜宁垂眸,没有再说话了。 容澈从凳子上起来,走到了纪颜宁的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怎么了?你是不是在生气我自作主张?” 纪颜宁摇了摇头,扑进了他的怀里:“谢谢。” 容澈软玉在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的媳妇是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纪颜宁道:“我就是忍不住。” 因为容澈也是皇族的人,所以这件事如果爆出来,就算是会有人知道是容嶙的错,知道应家和楼家是无辜的,但是如果案子一直没有被真正下定论,那么应家和楼家会一直一直背负着这个罪名。 现在还会有人知道真相,可是以后呢? 她是很想替家人洗清冤屈的。 很庆幸,容澈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容澈抱着纪颜宁,说道:“媳妇,大白天的,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的。” 被容澈这么一说,纪颜宁才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烫,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 纪颜宁勾唇笑了笑,然后在他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低声在他的耳畔说道:“我又没让你忍着。” 原本还有些定力的容澈被媳妇这么一撩,心中立马被燃起了火,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 纪颜宁低声惊呼一声,随即用手环抱住了他的脖子。 容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抬步走进了内室…… 从暄王府里出来,纪文煦就直接去了仁安郡主府。 他带了礼物过来的,所以见到郡主的时候,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去。 他之前在郡主府里住了些日子,郡主对他不错,所以对于郡主的喜好他也是知道些许的。 看着纪文煦送过来的礼物,仁安郡主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纪文煦说道:“只要郡主喜欢就好。” “好歹是你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喜欢的。”郡主说道,“今日过来,是来找小八的吧?” 纪文煦道:“是有件事想和郡主商量。” 他倒是很痛快的和仁安郡主说了要恢复身份的事情。 仁安郡主听到纪文煦这么说,眸子微动,先是开口问道:“这是纪颜宁让你做的?” 纪文煦摇头:“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仁安郡主又问道:“为什么呢?你虽然是应家的人,可是你记事起,根本就没有应家任何记忆,如今你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生活,没必要再冒险。” “这不是冒险。”纪文煦说道,“虽然我不记得曾经的家人如何,但是我知道我的父母应该是很爱我的。” 他有时候会听纪颜宁说起父母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很恩爱,也很爱自己。 “我身上流着应氏的血,总要做些什么。”纪文煦说道,“这件陈年旧案一旦被翻出来,我也自然会被打上反贼之子的罪名,之所以要来找郡主,是因为我现在和郑鸢的婚约……如果,郡主觉得会连累到府中,我可以先解除婚约。” 仁安郡主看着眼前的少年。 纪文煦真的长得很像他的父亲,那是长安城里难得的才俊,不亏是应家的血脉。 仁安郡主说道:“我既然能答应你娶郑鸢,就已经做好准备你的身份有瞒不住的一天。不过我虽然同意,但是郑鸢还不知情。” 听到仁安郡主说同意的时候,纪文煦也微怔了一下。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这样的身份,确实会连累旁人。 不过郡主对他的耐心很好,他知道郡主一直都很看好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应家的人,只是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会亲自和郑鸢告知我的身份的。”纪文煦说道。 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仁安郡主看着纪文煦,笑道:“罢了。你去吧,听到你要来府中的消息,只怕她早就在园子里等着了。” “多谢郡主。”纪文煦道。 “谢就不必了。”仁安郡主说道,“你早些解决了这些事情最好,小八年纪不小了,你要是解决不了,我只能把她嫁给旁人了。” 纪文煦知道仁安郡主话中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拖不得。 从仁安郡主院子里出来之后,他便跟着一个丫鬟去了园子里。 郑鸢只知道纪文煦曾有言煦的身份,知道他曾经装傻装了很多年,但是并不知道他是应家的人。 当纪文煦遣退了亭子里的人,将事情与郑鸢合盘托出的时候,郑鸢久久不能回神。 “怪不得言徵会这么对你。”郑鸢看着纪文煦,满心只有心疼。 纪文煦说道:“你不害怕吗,我的家人都有这谋反的罪名。” 郑鸢听着纪文煦的话,说道:“你自己也说他们是被冤枉的,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怕连累到你。”纪文煦说道,“原本还想着先解除婚约,等案子……” 郑鸢听到他说要接触婚约,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纪文煦,你要是敢接触婚约,我第二天就找别人定亲去。” 纪文煦听着郑鸢这么说,解释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我不管,只要你敢接触婚约,我就敢去找别人。”郑鸢撇嘴道。 她虽然像是在无理取闹的模样,纪文煦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他伸出手,握住了郑鸢的白皙细腻的手,说道:“好,不会解除婚约的。” 郑鸢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你尽管放手去查案子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敢动我们郡主府。”郑鸢说道,“其他人也不敢当面说我的闲话,只要有人敢说,我就敢一直给她找麻烦。” 郑鸢是郡主府里年纪最小的嫡小姐,所以自然被宠得无边。 平日里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却也不是一个好惹的。 看见她这副模样,纪文煦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何德何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这般爱着她。 “其实,彩礼已经准备好了。”纪文煦说道,“只要替应家和楼家洗清冤屈,我就用我真正的身份迎你入门。” 郑鸢耳朵一红,轻哼道:“你能不能翻案还不一定呢,要是翻不了,我就去找比你长得很好看的俊俏公子去了。” 纪文煦认真道:“不会的。” 他不会翻不了案,她不会去找什么俏公子。 正文 帝687章 师徒离心 纪文煦办事一向很快速,两日的时间,他就已经将状子递给了新帝,写了当年楼千吟下毒谋逆的案子有疑点,还有翻出了当年的卷宗,更是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他以应家后人应文煦的身份要求重查此案。 一时之间,满朝哗然。 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事情,居然还会有重新翻出来的一天。 更没想到纪文煦竟然是应家的孩子。 联想到他在忠德伯府这些年来所遭遇的事情,众人唏嘘不已。 新帝倒是很重视这个案子,下旨让刑部彻查,由戚提刑主审,大理寺协助。 还以为皇帝会生气,毕竟这关乎着先帝的颜面,不是没有人知道当初这件事之间的猫腻,但是谁都不敢再去触碰,生怕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当年的牵扯了不少的人,只要是为应家和楼家说话的,都被打上了反贼的罪名。 毕竟那是容嶙不能触碰的存在,因为他的皇位来路不正。 如今换了新帝,但众人仍是不敢再去冒险。 朝野上下都在观望,还有一些年轻的官员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见众人讳莫如深,自然不敢贸然动作,暗中一查,也吓得不行,这样的案子,谁碰谁倒霉。 刑部是由戚提刑处理此案,而大理寺的段无瑕主动要求接下了这个案子来配合戚提刑。 一时之间,这个案子就成了长安城百姓的新谈资。 关于夺嫡秘闻,众人自然是感兴趣的,但是一直以来都不能乱传,这个案子又刚好是容嶙登基的垫脚石,所以众人对此兴趣很大,而且当年应巍安和楼千吟都算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回想当年的事迹,自然又有人暗中赞叹不已。 镜渊对于这个消息早早就得知了,毕竟他是应巍安的得意门生,所以当应文煦将案子翻出来之后,镜渊的不少旧交都纷纷过来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他们觉得,应巍安是镜渊的师父,若是能洗清冤屈,镜渊必然是高兴的。 但是镜渊高不高兴他们是看不出来的,因为镜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在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微微露出了些许错愕的神情,又很快便掩饰了。 见他这副模样,旁人以为他只是高兴得不外露罢了。 只有镜渊知道,纪颜宁他们这是想要对自己下手了。 毕竟容嶙和苏凝雪已经死了,当年亲手做下这件事的是已经死去的皇帝,为了皇族的颜面,自然是不能声讨他的,但是如果有个凶手被揪出来,事情就不一样了。 所以纪颜宁他们选择了他镜渊。 不算意外,以纪颜宁对家人的感情,她不舍得让家人受委屈,必定是很想为家人翻案的。 他也算不上无辜,当年之事,确实是他自己从中挑拨,是他在暗中相助容嶙,是他打开了应家和楼家的缺口,是他扳倒了这两个大士族。 他的小师妹,对谁都那么好,唯独对他,始终是那么狠心。 沈青逸这些日子经常会过来陪镜渊。 外面有人过来递帖子求见镜渊,却都已经被镜渊给拒了。 无非是又说起应家的事情罢了,他今天听得已经够多了。 沈青逸将药亲自端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回头看着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镜渊,说道:“师父,该喝药了。” 镜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青逸,轻轻嗯了一声。 沈青逸缓缓走了上前,他的目光落在书架上,哪里放着不少关于道学和玄学的书籍。 他知道师父博闻强记,涉猎广泛,只是似乎对这些关注得太多了。 镜渊注意到了身边的沈青逸,问道:“那个婆子如何了?” 那个婆子是沈青逸送过来的下人,原本以为是沈家的人,所以镜渊才格外的放心,对于沈青逸这个徒弟,他也是知根知底的。 沈青逸听镜渊提起了那个婆子,说道:“弟子去查过了,确实有人买通她在师父的药里下了毒,只是她并不知道对付是谁,问不出来。” “然后呢?”镜渊问道。 沈青逸回答道:“这样的刁奴,自然是送衙门了。” 镜渊眸子微动,没有再说什么。 上次着了那个婆子的道,如今对于坊间关于他有些不好的传言,说他故意针对暄王,到底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还伤不了他,毕竟这些年树立起来的信任可不是瞬间就能瓦解的。 沈青逸问道:“师父为何对暄王心存不满?” 他倒是不觉得那婆子说了谎,镜渊怂恿她诬陷暄王,这件事他不明白。 镜渊看向了沈青逸,说道:“他针对我,我为何不能针对他?” “可是先生曾说,要以德报怨。”沈青逸道。 镜渊道:“以德报怨也要分人,有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救不回来的。” 沈青逸又说道:“可是我觉得暄王并非那样的人。” 纪颜宁那么喜欢他,她的眼光应该是不会太差的。 她值得比自己还要好的男人。 沈青逸又何尝看不出来暄王对纪颜宁的在乎,他是真的很爱她。 镜渊听着沈青逸居然为暄王说话,忍不住挑眉。 沈青逸垂眸。 在这件事上,若是站了暄王一方,就代表着对镜渊的怀疑。 “你是在怀疑师父?”镜渊问道。 沈青逸说道:“弟子只是觉得无法理解而已。” “你不需要理解。”镜渊说道,“你不是心悦纪颜宁吗?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错,在为师看来,容澈根本就配不上纪颜宁。” 沈青逸听着镜渊的话,整个人微微愣住。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师父口中说出来的话。 镜渊的目光看着沈青逸,道:“若是没有了容澈,其他人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师父,这是我的事情。”沈青逸说道,“我是很欣赏纪颜宁,但也不会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 他的语气有些冷。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镜渊说话。 镜渊如今很疲惫,加上这段日子他手中的人被萧少北折了不少,心头烦闷不已,有些怒气,看见沈青逸居然和自己唱反调,一时更是气愤。 但是他是个能忍的人,知道在沈青逸的心里,自己变化得太多。 怕他起疑,又不想解释太多,他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为师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沈青逸说道:“先生记得喝药。”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镜渊的房间,似乎没有任何的留恋。 看着沈青逸离开的背影,镜渊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一手**出来的好徒弟,原本还以为是个可以对付容澈的好帮手,只是可惜过犹不及,让沈青逸有些反感了。 他差点忘了,沈青逸这个人,向来自律,尽管曾经很喜欢纪颜宁,但是行为举止,却不敢有逾越。 果然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真像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走到了桌子旁,将那碗已经快要凉掉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嘴里满是苦涩。 然而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镜渊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纪颜宁,知道镜渊和沈青逸似乎是闹了矛盾,纪颜宁并不意外。 沈青逸从小便是沈家的骄傲,沈家乃是沧州的大士族,他有着自己的骄傲,有着自己的倔强。 拜入镜渊的门下,是想着要让自己学到更多,当一个更好的人。 他有着似乎的思考,这么近地待在镜渊的身边,自然是会发现镜渊的异常的。 “沈青逸是不会帮他的。”纪颜宁笃定地说道。 容澈挑眉,看着纪颜宁这般信任沈青逸,问道:“你真的就这么相信他?” 纪颜宁看见容澈眼眸里的些许幽怨,却是笑了,说道:“不是相信的问题,他本来就是和镜渊不一样的,没必要为了镜渊而让自己跌入泥潭。” 看见污渍的地方,会选择绕道而走,这是人的本性。 沈青逸更是一个希望自己是个高洁君子的人,镜渊做不到,但是他不想和镜渊一同沉沦。 镜渊幼时父母双亡,家中无人,在应家寄人篱下,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是有些阴暗,是永远无法抹除的,这就是他和沈青逸的不同之处。 不过沈青逸不帮镜渊,但也不会害他,毕竟师徒一场,他最后的选择应该只能是旁观。 容澈却是笑道:“明哲保身,胆小怕事罢了。” 如今帮着镜渊的,无非是一些他那些不知情的弟子,还有一些想要附庸风雅的人。 只不过以镜渊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如今纪颜宁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没有尸骨的束缚,她每日都会练武一段时间,加上容澈每天都盯着她吃饭,变着花样想要她多吃一些,渐渐的能和容澈过一些简单的招式了,就算是路遇歹徒只怕在她身上讨不到半分好处。 案子的事情交给应文煦和萧少北他们来处理,纪颜宁倒是闲的很,平日里在府中待着,偶尔倒是会去街上逛一圈。 不过元娇娇正在孕期,不好往人多的地方去,纪颜宁每次出门,容澈都会陪在左右,羡煞旁人。 正文 第688章 酒楼打架 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容澈怕纪颜宁觉得有些累了,便带着她往醉香楼去休息。 刚走进醉香楼,便听见里醉香楼里的食客都在讨论着应家案子的事情。 “镜渊先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莫不是谣传?” “我也不相信镜渊先生是这样的人,若是他真的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为何这些年苦守着一个白鹭书院,应该在朝堂上当个奸臣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和应家有关的那么多人都死了,为什么就他还活着,这不是有猫腻吗?” “就是,而且他从小就由应家养大,当年那件事闹得这么大,他却能全身而退,必定不简单。” “上次不是说镜渊还差点杀了白鹭书院的一个学生吗?这样的事情,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听闻最近白鹭书院不少学生都去了国子监的太学。” “我觉得不可能,镜渊先生哪里是这样的人。” “可是听说那应家后人就是状告镜渊,说当年是他对应家下的手,没有证据,人家怎么会这么说!” “真的?” “骗你作甚,那应家后人这般笃定,必定是有缘由的。” 听着这些食客的话语,纪颜宁的脸色如常,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在谈论的是什么。 看来应文煦的手段已经放出去了,镜渊是逃不掉的。 醉香楼的小厮迎了上前:“两位客官,可要个包间?” 毕竟带着女眷,一般都会点个包间,更何况醉香楼的人都认识纪颜宁,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容澈点头,说道:“在二楼要个包间。” “好咧,您跟小的过来。” 说着便带着容澈和纪颜宁往二楼的方向而去。 一楼的食客还在谈论着应家的案件,纪颜宁和容澈已经到了二楼的包间里。 纪颜宁脸色虽然淡然,但是容澈看得出来她是有些不高兴的,他说道:“你不用担心,镜渊不过是强弩之末。” “我知道。”纪颜宁垂眸道。 虽然话这么说,可是纪颜宁该担心还是会担心的,应文煦他们做事缜密,但是镜渊并非是个蠢的,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的。 容澈很了解纪颜宁的口味,点了一桌全是纪颜宁爱吃的菜。 纪颜宁挑眉,说道:“点这么多,浪费了。” “不要紧,我养得起你。”容澈笑道。 纪颜宁道:“你这是要把我当猪养不成?” 容澈道:“怎么会!” 他说着给纪颜宁夹菜,说道:“这个好吃。” 纪颜宁笑:“你还上瘾了是吧?” “嗯。”容澈倒是毫不避讳,他觉得养媳妇真的是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最近纪颜宁长了肉,摸起来手感也更好了,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只是两个人正在吃着饭,没多久就听见了楼下似乎是有吵闹的声音。 随后便是砸桌子和餐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起来。 容澈换了一声,问道:“飞鹰,怎么回事?” 飞鹰上前禀报道:“回王爷,刚才有人在讨论镜渊的事情,有的书生看不惯,和他们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和食客动手了。” 飞鹰突然出现,倒是吓了紫玉一跳。 紫玉虽然已经喜欢袁武和锦鹤经常出现在纪颜宁的身边,但是王爷身边的暗卫却是很少出现的,也不怪她会突然吓到。 飞鹰瞥了紫玉一眼,脸上仍旧一片淡漠之色,冷冷地犹如冬日寒冰。 紫玉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袁大哥和锦鹤大哥虽然都不爱言辞,可也没有这么可怕啊。 感觉到紫玉后退了半步,飞鹰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紫玉:“……” 纪颜宁看着紫玉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紫玉,你怎么了?” 紫玉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奴婢没事。” 外面的声音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纪颜宁和容澈也一起从出了二楼的走廊里看戏。 紫玉连忙跟上纪颜宁的步伐。 看着紫玉似乎在躲着自己的样子,飞鹰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然后隐匿在人群之中,暗中保护着主子的安全。 纪颜宁倚靠在二楼的凭栏上,容澈在她的的身边,周围已经有几个人正和他们一样正在看热闹。 往一楼看下去,果不其然,刚才还在讨论的那个几个男人身边围了好几个书生。 大约已经是吵过了,现在动起手来,书生吃亏不已,但是他们却不服输,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就往那些人身上砸过去。 那些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样的气,抄起凳子就打起来了。 场面一片混乱。 声音太大,二楼包间里其他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有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在二楼走廊上一看,似乎是认出了楼下的人,说道:“那不是陈兄他们吗,怎么被欺负成这样!” 说着便下去帮忙了,在他身后有几个人也跟了过去。 紫玉就站在纪颜宁的身后,看见那几个书生急匆匆往楼下而去,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是还是被撞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腰间突然被人扶住。 她抬头一看,正对上了飞鹰的眸子。 “小心些。”飞鹰开口说道。 紫玉有些发懵,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红,随即后退了两步,从飞鹰的怀里挣脱出来,说道:“多谢飞鹰大哥。” 飞鹰看着她似乎仍是有些惧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紫玉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飞鹰想了想,又开口道:“你怕我?” “我……没有!”紫玉的脸色更是紧张,虽然说着没有,可是神情已经出卖了她。 飞鹰说道:“你不用怕我。” 紫玉讪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飞鹰一直紧绷着一张脸,她也想不害怕,可是有些做不到。 她点了点头,随即又走到了纪颜宁的身边。 飞鹰眸子微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楼下的打架很快就得到了制止,醉香楼的人找来的官府,双方很快就停了下来。 但是楼家的东西被砸了不少。 醉香楼的何掌柜就看着他们这么动手,等到官兵到了,这才迎了上去,说道:“官爷,你们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们整个酒楼都被他们给拆了!” 官兵看着脸上都还带着伤的人,说道:“寻滋挑事,你们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不公平啊官爷。”一个中年男人说道,“我们刚才明明在这里好好的聊天,是他们非要过来挑事的!” “谁让你们这般侮辱镜渊先生!” “谁侮辱他了,我们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就是污蔑他了,镜渊先生是个正人君子,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样。” “事实摆在眼前,应家的人要告他,又不是我开始说的。” “你们还狡辩!” 这两批人说着说着又要动手,被官兵们呵斥了一声:“够了!都想进牢里是吧!” 终于安静了下来。 官兵说道:“你们动手了,还砸了人家酒楼那么多的东西,还是先跟我们回衙门再说吧!” 看见官兵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他们就只能认栽了。 两拨人相互瞪了几眼,被官兵带走了。 这热闹看完了,其他人都渐渐离去,何掌柜将酒楼里的损失统计出来,待会儿可还要送到衙门去让那些挑事的人赔偿。 价格往高了抬,反正那群书生看起来也不差钱的模样。 原本还只是一部分在谈论镜渊的事情,现在一闹腾,大家都在开始打听事情的始末,原来竟然是为了镜渊先生的事情打起来的,倒是让人再度讨论起来。 纪颜宁转头看向了容澈,说道:“看来相信镜渊的人还真不少。” 容澈说道:“等案子结束,只怕就没有多少了。” 纪颜宁冷笑:“不过众人还是会觉得可惜,毕竟镜渊这般人才,难免让人有惜才之心。” 容澈说道:“更令人可惜的,明明是应太傅和楼太医。” “是啊,和他们比起来,镜渊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纪颜宁冷冷地说道,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的戾气。 这么多年的真心相待,却始终养不熟这样的一个人,可惜了两个世家。 容澈温和地对纪颜宁说道:“回去再吃点东西,不然菜就凉了,凉了味道可就没那么好了,多少再吃点。” 纪颜宁回过神来,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抬步回到了刚才的包间之中。 醉香楼里闹事的书生有不少都是世家子弟,打架闹事被关进了衙门大牢,很快就将事情传开了。 那些书生被家人赎回去的时候,耳提面命了一番,不许他们再这般任性行事。 本来应家的事情众人就躲之不及,虽然大家很想和镜渊攀些关系,但那是以前镜渊身负盛名的时候,而不是现在身缠官司的时候。 如果镜渊真的残害师门,必定身败名裂,到时候名声臭了,以前跟他有关系的人,自然会被人诟病,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现实得很。 那些书生一开始虽然信任镜渊,可是被家人教训了一番,心中虽然多有不服,可终究还是要妥协的。 正文 第689章 镜渊之死 应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如果是当年立即彻查,想要查出真相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时间最是能冲淡一切,这么多年过去,连当年的刽子手都已经死去,要找出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纪颜宁早有准备,她也是一心想着要为应家翻案的,只是如果容嶙还在,只怕提到这个案子的人,都会被他直接扔进天牢之中,更别说翻案了。 当年事情本就疑点重重,但是镜渊隐藏得却是极深。 连纪颜宁重生回来,都差点没有看出来他的真面目,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的。 但是他圈养死士,利用死士谋杀皇帝和容澈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手上的势力虽然难缠,死士很多时候都抓不到活的,但是仍是有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就是萧少北他们撬开他们嘴巴的关键。 镜渊以为只要在死士的身上动些手脚,让他们感觉不到痛意,即便是被抓到,也不会轻易地吐露消息。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纪颜宁。 现在他手上能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黔驴技穷。 他想要见纪颜宁,却是屡屡被拒,他的小师妹甚至连见到他都觉得厌恶不已。 只是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拖着受伤的身子,在书桌上写了一篇文章,缅怀自己的师父应巍安,又感叹世事无常,总之文采斐然,又让人觉得用情至深,让人觉得好不感动。 这文章一出来,倒是又拉拢了不少的人心。 他的弟子本来就不少,想要护着他的人倒是更多了些。 不过在查到他的圈养死士,刺杀皇室的时候,那些人又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谁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开玩笑。 圈养死士,意图刺杀皇室本就是死罪,加上应家的案子渐渐清晰了起来,镜渊是必死无疑。 只是纪颜宁没想到,就在衙门的人将要将镜渊押入天牢的时候,镜渊的宅子就起火了。 “火势很大,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势头了。”锦鹤对纪颜宁禀报道,“不过因为一直有人在盯着,所以周围的百姓并没有受到火势的影响。” 纪颜宁微微蹙眉,在这个时候着火了? 她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这火来得莫名其妙,能将镜渊的整个院子都烧起来,定然是蓄意的。 所以纪颜宁并不排除是镜渊为了脱身诈死的可能性。 难怪他这些日子来都这么安分,原来一直在忍着谋划。 她可不相信,一场火就能将镜渊给烧死。 毕竟她没有动手,也没有让容澈和应文煦他们动手。 听锦鹤的回禀,火是自己从院子里着起来的,那十有八九是院子里的人自己纵火。 也许是为了让镜渊趁乱逃跑罢了。 纪颜宁的面色沉静,看向了锦鹤,说道:“让人盯着,看看这次的事情,有多少人伤亡,还有注意附近的动向和城门的动静,就怕镜渊已经趁乱逃出了原来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先把人给找到。” 锦鹤刚想应下,却听到从门口方向传来的声音:“已经找到了。” 纪颜宁看了过去,见容澈走了进来,问道:“找到镜渊了?” 容澈点头,不过看起来有些不解,说道:“找到的是镜渊的尸体。” 纪颜宁惊讶。 她觉得这个纵火的事情,应该是镜渊故意设计,用来脱身的。 可是如果他死了……那就成了是别人动的手脚? 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可是她想不出来,有谁会插手这件事,居然纵火烧死了镜渊。 她抬头看向了容澈,问道:“确定是镜渊吗?” 容澈点头,说道:“是戚提刑亲自验尸,镜渊胸口上被刺过好几刀,有伤,而且大腿也受过伤,所以即便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可是戚提刑还是认出了镜渊的尸骨。” 纪颜宁听了容澈的话,沉默了半响。 容澈见她的心情似乎算不上高兴,说道:“死了就死了,还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我只是觉得,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纪颜宁面色冷静地说道。 当初她有多么信任镜渊,知道真相之后就有多恨他。 他所有的伪装都已经被纪颜宁识破,就算是再怎么装出当初的样子,都已经没有用了。 当年应家和楼家人的痛苦,他应该都要好好的体会一遍才是。 容澈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道:“就应该好好折磨他再弄死。” 纪颜宁微微蹙眉,说道:“还是再让人确认一遍为好。”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她向来会十分的警惕。 说出来可能有些草木皆兵,可是多着手准备后路总是有好处的,要想到每一件事都有可能的发展,并且为之准备,这是她的习惯。 容澈低低在在她耳畔应了一声:“好。” 容澈的嗓音特别好听,有磁性。 纪颜宁一下子由担忧和不解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 她吩咐锦鹤再去办,这可不是小事。 当晚锦鹤就回来禀报了。 经过几个仵作的确认,那确实符合镜渊的特点,镜渊是真的死了。 当众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一不是震惊的。 原本前几日还对镜渊的人品起疑的,现在算是死者为大,一时之间,都觉得大魏损失了那么好的人才。 当然,还有甚者,觉得这整件事就像是一个阴谋,而害死镜渊的,那就成了应文煦了。 应文煦冷笑不已,就算是镜渊没死,他也会下狱坐牢。谋杀皇室乃是重罪,就算是掉脑袋都不足为怪,可是结果他死在了一场意外之之,就成了可惜了。 他还不至于要和这些人置气。 毕竟他们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评判此事,本就不公平。 镜渊真的死了,纪颜宁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容澈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刚洗了澡的缘故,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将丫鬟的干巾接了过来,亲手给纪颜宁擦干头发。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容澈一遍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一遍说道,“我也觉得这么就死了,或许另有隐情。可是又想了想,或许是老天也都看他不顺眼,就那么想弄死他也有可能。” 纪颜宁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这样的意外还是不少的,说不定镜渊就是这么死的。 毕竟当时起火,他的身体还未全好,走都走不快,更别说要逃出去了。 纪颜宁道:“若是镜渊真的不知情,那就查查,镜渊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是谁送过去的,然后暗中再调查一番。” 如果镜渊不知道起火,那这火也可能是下人受了指使所做的。 镜渊的几个弟子知道他院子里没有下人可以使唤的时候,便给镜渊送了不少的下人过来帮忙伺候。 人多了,就杂了。 联想到镜渊一死风向就转到了应文煦的身上,这像是有人暗中操纵一般,是冲着应文煦去的。 不过这些风向很快就被反扑了,毕竟纪颜宁开着醉香楼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镜渊死了之后,查案进度就快了许多,不出一个月,就已经重新判定了案子,应家和楼家终于洗清了冤屈。 这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没想到新帝会让他们查到这个地步,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是先帝的算计,但是只要证明了应家和楼家的清白,纪颜宁就已经很高兴了。 应家和楼家,是清清白白的。 应文煦恢复了身份,照旧在刑部任职,不过因着这应家的事情,新帝为了补偿应家唯一的后代,将他的职务提为了刑部左侍郎,从四品。 镜渊的死到底是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连他最得意的弟子沈青逸都没有去吊唁,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有也是极少的,就怕和这样的人牵扯到什么关系。 解决了应家和楼家的事情,纪颜宁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所以不用去担心太多。 只是镜渊宅子里纵火的幕后之人一直都没有找到,按着戚提刑所言,或许是厨房里不甚失火,又无人照看,所以火势蔓延,将整个院子都给烧着了。 纪颜宁也没能查出什么猫腻来。 月底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郭心悦诞下了皇子。 新帝容祁即位之后,郭心悦便被封了后,后宫还没有其他的女人。 不过当初容祁答应过郭家的,自然是会说到做到。 元娇娇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纪颜宁时常会去段府陪着她。 尽管怀着孩子,她还是有些不**分,平日里在府中待得太久了,就觉得有些无聊,段无瑕只能想着办法给她找乐子。 每次逛街都只能亲自陪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大理寺的人觉得自家少卿平日里不苟言笑,却是个怕老婆的,平日里审案子疼老婆两不误。 见到纪颜宁,元娇娇自然要好生诉苦一番。 她这副模样,倒是要引得纪颜宁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怀着孩子,自然要小心为上。” “我又不半夜出去扫荡,已经是万分的小心了。”元娇娇轻哼道,“我的孩子哪有这么娇气。” 正文 第690章 飞鹰心意 大概是元娇娇的体质很好,即便是怀孕,也没有太多的影响。 旁的女人怀孕的时候各种难受,然而元娇娇除了觉得肚子大了点儿,自己平日里吃得多了些,就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纪颜宁给她把脉,脉象十分平稳,胎儿也正常得很。 元娇娇这体质倒是羡煞了一群已经有孩子的夫人。 不过元娇娇虽然感觉不到孕期的大反应,不过段夫人却是一直担心得很,平日里该送的补汤还是得送。 元娇娇倒是被养得胖了一小圈。 纪颜宁笑道:“都已经快当母亲的人,还这般爱玩。” 元娇娇说道:“你和暄王都已经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不久也该有孩子了,不如我们先给孩子定个娃娃亲,指腹为婚。” 纪颜宁听着元娇娇的话,说道:“你这又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还指腹为婚呢。” 元娇娇见她这般,忍不住嘟囔道:“怎么,你不乐意吗?” 纪颜宁见她还真的是想当了真,便说道:“不是不乐意,只是意外那么多,谁知道日后的事情呢。” 要是她们的孩子都是男孩子亦或者都是女孩,这样的约定就没有意义了。 就算是性别不同,可是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两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定了亲,如果相互都不喜欢,那就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元娇娇却是想着坚持,纪颜宁被她这般闹得没办法,自然就同意了下来。 从段府里出来,纪颜宁坐上了马车往王府里回去。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可是刚要到暄王府的时候,却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直接对着马车里破口大骂起来。 “纪颜宁,你个贱人!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都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 “你和狐媚子,就知道勾引别人!” 女人冲着纪颜宁的马车一直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在她还想着继续靠近和谩骂的时候,周围的护卫却抽出锋利的刀剑来,冷冷地看着那女人。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女人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目光直直的瞪着他们,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还想要杀人吗!” 马车在暄王府门口停了下来,可是那女人仍是想要小跑过去靠近,但是一看到护卫们的刀剑,一下子又怂了些许。 纪颜宁从马车下走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闹事的女人。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沉思半响,才开口道:“这不是沈家的陈姨娘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来这里闹什么?” 陈阁楼府的七姑娘,后来嫁给沈青逸当了姨娘。 不过也难怪纪颜宁差点认不出来,因为陈七的变化实在是有些明显。 还是阁老府的姑娘的时候,陈七素来注重打扮,后来去了沈家,听说她过得不算好,毕竟沈青逸不喜欢她,也根本不会碰她。 但是眼前的这个陈七,却是让纪颜宁有些意外。 她穿的衣裳已经有些破烂了,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遭了难的人一般,哪里还看得出当初的模样。 “无冤无仇?”听到纪颜宁的话,陈姨娘忍不住冷笑起来,眼里满是怒意,吵着纪颜宁怒吼道,“要不是你,沈青逸怎么会把我给赶出来!他怎么可能看不到我的好!” 纪颜宁瞥了一眼陈七。 其实也能猜到一些,自从五公主离开之后,陈七就成了沈青逸唯一的女人了,就怕是沈青逸依旧不理会她。 像陈七这般不安分的,若是惹了沈青逸生气,被赶出来…… 不过以沈青逸的性子,应该做不出把人赶出来的事情,顶多就是送到庄子里去,若是把人给休了,陈府未必会认她,到时候陈七就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纪颜宁瞥了一眼陈七,说道:“你们沈家的事情,可别牵扯到我。” “别装什么清高了,要不是沈青逸一直心心念念着你,他怎么忍心写了休书!”陈七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紫玉忍不住呵斥道:“放肆!你要是继续在王府前闹事,我们只能把你送去衙门了!” 陈七道:“我说的有什么错,纪颜宁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闪过,陈七被踹得有些远。 飞鹰落在了她的面前,一双冰冷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陈七看着他眼睛里那股杀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有些发寒。 她能感觉到,如果自己真的再这样下去,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手软。 王府里的人杀人什么的,处理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她可不想就这样死掉,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但是刚才被他踹了一脚,腹部火辣辣的疼,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感觉骨头都一脚要散架了。 容澈走了过来,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目光温柔道:“这样的蝼蚁,不必理会,脏了你的眼。” 纪颜宁眸子微动,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容澈一同走入了王府内。 陈七看见纪颜宁离开了,刚想喊什么,可是看着飞鹰和其他护卫凶神恶煞的模样,终究是不敢再吐半个字。 只是纪颜宁都已经走了,飞鹰却缓缓朝着陈七走了过去,来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女人,冷冷地问道:“是谁让你过来的?” 陈七道:“什么?” “我问你,谁让你过来在王府里乱叫的?”飞鹰道。 陈七的眸子里满是不甘,说道:“没有谁,是我自己过来的,你们的王妃就是个狐媚子,不要脸的,只有暄王才被她迷了眼睛……”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感觉到手指传来了阵阵痛意。 低头一看,飞鹰居然将她的手踩在了脚底下,还撵了撵。 感觉自己的手指全部都要断裂了一般,陈七惨叫了起来。 “再说一句我们王妃的不是,你的小命就不用再留着了。”飞鹰淡淡地说道,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却比最狰狞的人还要恐怖。 陈七哭着摇头道:“我再也不敢了!没有人让我过来,是我气不过,沈青逸一心只想着纪颜宁,甚至还将我逐出家门,我只能找纪颜宁撒气了……” 飞鹰微眯起眼睛,又问道:“是沈青逸告诉你,他对我们家王妃念念不忘?” 陈七点头,说道:“是我偷听到的。” 飞鹰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脚,说道:“滚,以后如果还出现在王妃的面前,就不会再那么轻易放过你了。” 陈七看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双手,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废掉了一般,眼泪一直不停往下掉,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紫玉看着这一幕,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飞鹰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不进去吗?” 紫玉回过神来,随即点了点头,往王府里进去了。 飞鹰跟在她的身侧,问道:“你很怕我?” 紫玉摇头,说道:“我知道飞鹰大哥这是为了王妃好。” 就算是飞鹰把陈七给杀了,紫玉也不会觉得飞鹰残忍,毕竟跟在王妃身边的时间多了,见得多,自然就能理解了。 飞鹰又问:“那为什么你看见我,总是会躲?对袁武和锦鹤却不会?” 紫玉身体一僵,没想到飞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她很想说自己没有,可是她的反应或许真的太明显了,连飞鹰都能感觉到了,再非要说没有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她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和袁武大哥,锦鹤大哥他们见得比较多。” 他们都是跟在纪颜宁身边的暗卫,但是飞翼是容澈身边的暗卫,见得自然不多。 飞鹰听着她这么说,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紫玉也不知道他这是相信了没有。 紫玉刚想去找纪颜宁,却发现自己的手腕突然被飞鹰给抓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回头看着飞鹰。 飞鹰说道:“你……可以嫁给我吗?这样我们日后相处的时间就多了。” 紫玉听到飞鹰的话,惊讶地看着飞鹰,脑子里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飞鹰见她不说话,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愿意吗?” 紫玉回过神,脸一下子就红了,说道:“不是,只是这样太突然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飞鹰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居然想要娶自己? 紫玉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不知道为何,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排斥。 飞鹰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要娶你为妻,你不要怕我。” 紫玉低着头,耳尖泛红。 她快步朝着纪颜宁所在的院子里去了。 此时的纪颜宁仍旧在想着刚才陈七的事情。 容澈给她倒了一杯清茶,说道:“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纪颜宁点头,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沈青逸一向特别爱惜自己的名声,怎么会突然把陈七给赶出家门,让她沦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容澈道:“或许是忍受不了了。” 纪颜宁道:“他能让陈七待了那么久,当初五公主在的时候他都能忍了下来,如果他真的不耐烦了,可以将人扔去庄子上亦或着是偏院子里,也不至于这般难堪。” 像陈七这般,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正文 第691章 沈家乱事 陈七这样以往一直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没有了陈府和沈府的支持,如今一个人流落在外,想要过得好,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在要陈七的命又是什么呢? 难怪陈七这般不管不顾地来王府这般咒骂纪颜宁。 看来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紫玉从外面走了回来,脸色微微泛红,纪颜宁倒是没有注意到,而是仍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轻叹一声,可能真的是她又看走眼了。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了。 即便是沈青逸还不死心,她也不在乎,反正死不死心都一样,她现在已经是暄王妃,也不会再看上沈青逸。 只是容澈却有些不高兴了,他的女人,自然不想让别人肖想。 还以为沈青逸是个识趣的,没想到还心心念念着纪颜宁。 得让他尝点苦头才是。 纪颜宁不知道容澈此时心中所想,如今已经复仇,当年对应家下手的人也都付出的代价,现在正想着应文煦的婚事。 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虽然有点匆忙,但是也是有所准备的。 给应文煦置办了一个宅院,看着匾额上的“应府”,纪颜宁感慨万分。 宅子是她亲自挑的,虽然比不上当初的应府,但这样的宅子在长安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应文煦是个上进的人,但也很容易知足。 对于他来说,能过上平淡的日子已经是幸福。 毕竟比起在言府的那些年,一切都已经太好了,曾经的他从未想过,还能走到这一天。 仁安郡主很喜欢他这个小辈,对他颇为照顾,有了这层关系,倒是无人敢对他不敬,这个刑部侍郎做得还算是安稳。 郭皇后诞下皇子半个月之后,新帝就将小皇子直接立为了太子。 虽然朝中有不少朝臣反对,毕竟小皇子才刚出生,就立了太子未免太过草率,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个皇子日后会不会长偏。 可是新帝力排众议,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立太子是迟早的事情。 就算是日后还会有其他的皇子出生,可是论规矩,太子就应该立嫡长子。 先立了太子,就能堵住很多人的心思,也可以尽量避免皇家里的兄弟相残。 大皇子成了小太子。 容嶙故去,容澈这个亲王在长安里就显得格外的突出了,而且还是一个手握重兵的亲王。 所以有不少大臣上奏,暄王也应该去封地了。 容澈的封地在宣州,算得上是一个风水不错的州郡。 虽然容祁不舍得容澈,但是容澈还是选择去宣州封地,两个月后启程。 知道纪颜宁才嫁给暄王不久就要去宣州,安氏心中很是不舍,原本以为在长安还能经常相见,没想到一下子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说不担心是假的。 “宣州还算是太平,不需要担心。”纪颜宁宽慰安氏,说道,“更何况宣州算得上是大魏里的富庶之地,又不是去穷乡僻壤,舅母若是在长安待得腻了,可以到宣州游览一番。” 纪颜宁正和安氏在街上闲逛着,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安氏说道:“这路途遥远,来回一趟就得一两个月,我是受不住这些折腾了。” 纪颜宁说道:“确实有些远了,不过却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看见纪颜宁和安氏进了铺子,店中的小厮迎上前,殷勤地问道:“两位夫人买点什么?我们铺子里的首饰前两天刚上了一批新的,可要看看?” 纪颜宁点头,说道:“看看。” “请两位跟我们过来,新到的都在二楼。” 纪颜宁和安氏随着小厮往二楼里去。 二楼的东西比一楼的要精致许多,客人少了不少。 只是纪颜宁和安氏没想到,迎面就遇上了沈夫人。 沈夫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纪颜宁和安氏,看见她们的一瞬间,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即偏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她一直看纪颜宁不顺眼,这会儿自然不会上去打招呼。 看着沈夫人这个态度,纪颜宁和安氏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径自地跟在小厮的身边,听着小厮介绍新到的首饰。 “这个翡翠手镯,可是这批首饰精品之一,这成色可以说是最好的了。”小厮说道,“也就知道这样的镯子,戴出去才有面子不是?” 纪颜宁细细看了看小厮介绍的镯子,通体墨绿,玉的品种和成色皆是不错,确实是精品。 “镯子怎么卖?”纪颜宁问道。 小厮道:“一口价,八百两。” 安氏听到这个价,微微蹙眉,说道:“这有点贵了吧,虽然镯子看起来不错,但也不至于要八百两银子。” 小厮一脸诚恳道:“真的就就是这个价,我们铺子向来都是明码标价,从来不坑客人的,这镯子成色好,不愁卖不出去,所以不能再少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觉得这个镯子确实不错,八百两也不多,说道:“那就买下吧。” 听到纪颜宁说要买下这个镯子,小厮的脸上立马高兴了起来,说道:“好,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安氏道:“镯子是挺好,就是太贵了些。” 纪颜宁笑道:“不贵,这是我送给舅母的,一点都不贵。” 安氏听了,虽然觉得心疼钱,但是对于纪颜宁的这翻心意还是很开心的。 沈夫人听着离她们不远,听到纪颜宁用八百两买了刚才的镯子,不免觉得肉疼。 纪颜宁是做生意的,现在宝昌记的生意越来越大,自然是不缺那点钱的,而且听说纪颜宁的当初的嫁妆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知道为何,见到纪颜宁这般,沈夫人有些后悔。 若是当时没有让沈青逸退亲该有多好。 有了五公主和陈七的对比,她看着纪颜宁实在是顺眼得太多了,更何况还是儿子喜欢的女人。 一想到沈青逸,沈夫人又是愁容满面,现在他们母子关系僵硬,沈青逸已经不听她的话了,还把陈七给赶了出去,只怕是不情愿再娶其他的女子,让她操碎了心。 可惜纪颜宁如今已经是暄王妃了,日子看起来是越来越滋润,而沈家却总是麻烦不断。 她虽然觉得可惜和后悔,但是也拉不下面子去和纪颜宁说半句话。 看着纪颜宁和安氏离开了铺子,在一旁的沈燕兰说道:“纪颜宁出手也太阔绰了吧,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一个八百两的镯子。” 沈夫人冷冷道:“这样不懂得持家的女人,家底迟早都会被她给败光了。” 听到沈夫人的话,旁边有个夫人却是笑了起来:“人家可是暄王妃,还是燕国公主,家底厚着呢,可不是小门小户,哪里有那么容易被败光?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话倒是戳到沈夫人的痛处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夫人,品级比她高,她不敢上前质问,只能带着沈燕兰满腹怒气的离开了铺子。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沈夫人一回到府中,开始发泄了起来,忍不住骂道,“纪家也不过是个贱籍罢了。” 从商之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沈燕兰看见母亲这般生气的模样,说道:“母亲莫气了,我们和纪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沈夫人一噎,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的纪颜宁哪里还看得上他们这个小小的沈府? 沈燕兰想起了刚才纪颜宁买的镯子,对沈夫人说道:“母亲,我也想要个镯子,我的那些首饰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要是去赴宴都拿不出手了,不用像纪颜宁那样买那么贵的,买个一百两左右就可以了。” 沈夫人皱起了眉头,温怒道:“要什么镯子!别的没学会,就花钱本事学得像!” 沈燕兰咬唇,不敢再说话了。 现在沈家二房的人都懒得理会沈夫人了,沈尚书和大夫人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也只是维持在表面的关系而已,跟何况两房的钱财本来就是分开的。 “少爷呢?”沈夫人问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回答道:“刚回来不久,正在书房呢。” 沈夫人抬步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来到了书房,沈夫人看见沈青逸手中正拿着***学的书,看得似乎有些入迷。 听见了动静,沈青逸的目光看向了沈夫人,开口道:“母亲,有事吗?” 沈夫人看着沈青逸,能察觉到他眼里的淡漠,她原本就烦躁,见到儿子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有些委屈和愤怒。 她说道:“我是你母亲,难道就不能关心关心你?” 沈青逸脸色更淡,说道:“母亲的关心,儿子承受不起。” 沈夫人心中的怒气已经忍不住,上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母亲吗?” 她总觉得儿子对自己的意见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了。 以前儿子总是孝为先,就算是当初他娶五公主之后,对自己冷淡了一段时间,仍旧是对自己保持着尊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青逸说道:“母亲若是觉得长安无聊,儿子也可以送母亲回沧州。” 正文 第692章 她的流言 听到沈青逸说要把自己送回沧州,沈夫人的脸色变得煞白。 在长安待得好好的,她可不想回沧州。 毕竟现在回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罢了,族里的其他人必然是会说闲话的。 沈夫人看着眉眼冷淡的沈青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说道:“母亲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自己要对自己的事情上心。” 沈青逸没有说话。 沈夫人又道:“五公主和陈七的事情,是母亲的不对,如今她们已经不在府中了,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尽管说,母亲以后都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了。” 听到沈夫人的这话,沈青逸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沈夫人:“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沈夫人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道:“你不会是还在想着纪颜宁那个小贱人吧!” 沈青逸的眸子冷了下来。 沈夫人却是毫无察觉,继续说道:“纪颜宁现在已经是暄王妃了,就算是暄王死了,她也不可能改嫁的,逸儿,天涯何处无芳草……” “滚!”沈青逸的眼神狠戾,看着沈夫人。 沈夫人被他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作。 沈青逸冷冷道,“我会让人替母亲收拾行礼,过两日就送您回沧州。”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沈夫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她说道,“我可是你母亲,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沈青逸面不改色,说道:“若我真的不孝,您可能连回沧州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夫人彻底愣住。 这还是她的逸儿吗? 沈青逸让丫鬟将沈夫人扶回院子里,然后吩咐管家再过两日送沈夫人回沧州。 这一套流程下来,似乎完全不在乎沈夫人的感受,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沈夫人现在终于感觉到陈七被赶出沈府时的那种愤怒了。 她现在被送回沧州,还没有那么惨,可她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还不知道沈青逸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而仍旧坐在书房里的沈青逸似乎并没有多想,继续拿着手中的书看着。 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舒心,在翰林院里,总是有着不少的麻烦,还有不少人故意针对他。 他很清楚,不过是容澈的手段罢了。 纪颜宁正给应文煦筹备婚礼。 应文煦现在没有“家人”,一直跟着他的是在言府的一个奶娘,和一个小厮,剩下的下人都是纪颜宁挑的。 不过仁安郡主府早就料到应府需要帮忙,便派人过来一同张罗,给应文煦办了一场热闹的婚礼。 应文煦的朋友不多,来得大部分都是刑部的同僚,还算是热闹。 看着应文煦成了家,纪颜宁心底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只是应文煦成婚不久,长安城内不知道为何,便开始流传着一个流言。 这流言直指纪颜宁,说她是妖物,是借尸还魂的妖怪。 虽然流传得还不太广,但是醉香楼对于这些消息向来敏锐,很快就上报给了纪颜宁。 有一小部分人在将这个消息散出去,说她是当初应家大小姐应采薇,死后俯身在了纪颜宁的身上,是个祸国的妖物。 纪颜宁的眸子冷了下来,问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暂时还没有查到源头,只知道有人收买了东街的乞丐和无赖,让他们散布这个消息。”袁武说道。 纪颜宁的脸色有些黑沉。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当初她就是怕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才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可惜没想到,已经够小心的她,仍旧是被泄露了秘密。 只是这样奇怪的事情,相信的人不多,而且还被醉香楼的人发现得早。 纪颜宁说道:“继续盯着,务必要查出消息的来源,还有那些散布消息的,处理了。” 袁武颔首,应了一声是。 那些乞丐无赖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这般谣传,若是被王府的人给收拾收拾,估计就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袁武下去安排,可是纪颜宁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纪颜宁坐在书桌前,开始在脑海里将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细细想了一遍,却还是不知道到底会是谁将这件事泄露的。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头疼。 或许是镜渊临死之前和其他人提起过也未可知。 以前她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只要报了仇,其他都不重要,如今却是不得不忌惮了。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努力,还有着许多关心着她的人。 想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头绪,容澈走进了房间,见她一副蹙眉深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纪颜宁将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容澈的眸子幽深了起来。 他说道:“你把知道你身份的人都罗列一遍……死了的也算。” 纪颜宁抽出一张宣纸,将名字一个一个都罗列出来。 “或许是曾经在镜渊手下的人,亦或是容嶙身边的心腹。”纪颜宁开始猜测,“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没必要非一直咬着我不放,这么忠心,应该来刺杀我才对。” 说道刺杀,容澈的脸色很不好看,说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日后还是要小心些。” 还有不久,他们就要出发去宣州了,若真是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也有可能在路上设伏。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有袁武和锦鹤保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容澈的目光落在宣纸上那些名单上,他沉思片刻,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来查。” 纪颜宁道:“我已经让袁武去查了消息的来源。” 容澈嗯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动你的。” 纪颜宁笑了,说道:“这些言论不会对我如何,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情,仅凭流言,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如今纪家只剩下纪颜宁姐弟和纪家三房,三房的人对纪颜宁的手段很清楚,也很忌惮,自然不敢惹到自己。 除了纪家的人,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性情的变化。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谁还能分得出她还是不是真正的纪颜宁呢? 这样的流言语气说是攻击自己,让其他人觉得她是个妖物,还不如说是想要攻破自己的防线,想要她自乱阵脚,觉得害怕而已。 只是这样的小把戏,纪颜宁还不会放在眼里。 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会被吓到,只是觉得有些烦,还有人藏在暗中一直观察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初镜渊死得蹊跷,虽然证明那他确实是死了,但是纪颜宁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 她抬头看着容澈,问道:“怎么办呢,你的王妃是个怪物。” 容澈听着她这语气,便知道她不会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笑道:“本王最喜欢怪物了。”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说道:“你就不怕哪天我把你给吃了?” 容澈俯身上前,搂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畔哑声道:“求之不得。” “热死了,离我远些。”纪颜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毕竟是大热天,即便是纪颜宁穿着最为凉爽的冰丝裙,在容澈靠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热乎乎的。 容澈被嫌弃了,一脸的委屈,说道:“我让管家弄些冰过来。” 纪颜宁道:“这屋子本来挺凉快的,只要你不靠过来就行。” 容澈更加坚定道:“那是得让管家加些冰过来了。” 纪颜宁轻瞪了他一眼。 容澈道:“媳妇,你可不知道,我昨天见了段无瑕,他还天天跟我炫耀他媳妇怀孕了快生了,我们是不是也得抓紧了,不然定娃娃亲可赶不上了。” 纪颜宁摇头,不为所动:“大白天的,没个正形。” 容澈道:“我先把这件事去安排一下,晚上再说。” 他低声笑了笑,随即拿着桌子上写了名字的宣纸折起来,走出了房间。 其实宣纸上的名字,可以说大部分都是纪颜宁所信任的人。 当然还有容邬和楼鸢,不过他们没必要和纪颜宁站在对立面。 除了他们,还有就是方竹太医,冒云,以及定北侯府的人,纪琅也是知道一些的。 能让纪颜宁承认自己是应采薇的人,她多少是有些把握的,也可能是这些人无意之中向其他人透露了什么,重点就是在于排查。 不过容澈却更倾向于,容嶙或者镜渊身边的人。 只是想要查证,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武跟着那些散布流言的乞丐和无赖,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给的钱,让他们散播消息,但是没有说后续会不会再出现。 蹲了几天,仍是没有消息。 袁武只能将那些乞丐和无赖先给封口了。 这个流言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就算是听到了也只是觉得是无稽之谈。 正文 第693章 离开长安 容澈暗中在查可能会泄露纪颜宁身份的人,而袁武也让人一直盯着那些乞丐,可是却毫无收获。 仿佛只是出现一瞬,又消失不见。 既然查不到人,纪颜宁便让袁武将人给撤了回来,这样不痛不痒的攻击,对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 就算是有人相信,如今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一个月过去,元娇娇诞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段姝。 段姝是个喜欢闹腾的姑娘,哭起来嗓门很大,有时候元娇娇都觉得头疼不已,每每如此,都是孩子他爹去哄停了。 虽然如此,这孩子却不是个爱哭包,纪颜宁抱着的她的时候,丝毫不认生。 这孩子实在讨人欢喜,纪颜宁给她送了个金锁,认作干女儿。 看着纪颜宁逗弄孩子,元娇娇叹道:“别看她现在乖得很,哭起来我简直不想承认我是她娘,只能让奶娘哄着。” 纪颜宁失笑,说道:“毕竟孩子还小,更何况段少卿也很上心。” 提到段无瑕,元娇娇却是笑了,点头道:“嗯,他倒是很上心。” 虽然府中那么多人都照看这小段姝,可是段无瑕无论是对于小段姝还是元娇娇,都十分上心,即便是有棘手的案子,也会想办法早些回来。 元娇娇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不过你还有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我好舍不得你。” 她是很喜欢纪颜宁的,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改变她命运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师父元靖,还有一个就是纪颜宁了。 是纪颜宁把她带回了长安,还一直护着她,保护着她,相信她。 如果不是纪颜宁,或许她现在应该仍是在流浪江湖,当一个所谓的江湖神偷,走遍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朋友,更不会感觉到如今的幸福。 她很喜欢纪颜宁,心底觉得世上再没有那个女子比纪颜宁更好了。 纪颜宁听着她的话,多少也有些不舍:“宣州不算太远,又不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元娇娇想了想,说道:“宣州确实是个好地方,我去过一次,不过那宣州知府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偷了人家的钱,还指望人家好相与?”纪颜宁忍不住戳穿她。 元娇娇面色一红,辩解道:“我的直觉一般都不会错的,更何况我从来不偷清官的钱财,那宣州知府贪了不少,我看着他应该是花不完,才好心帮他花了那些钱的。” 见她毫不心虚的辩解,纪颜宁哑然失笑。 想起当初的元娇娇,大抵就是凭着这样的心,一直浪迹江湖的。 不知道元靖如果能看到元娇娇现在的境遇,是不是会感觉到欣慰呢? 纪颜宁也很喜欢元娇娇,因为元娇娇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她是个很纯粹的人,让纪颜宁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 从段府里回来,纪颜宁仿佛有些淡淡的感伤。 亲王一旦去了封地,按理来说,无诏不可再回长安。 长安对于纪颜宁来说,意义非凡。 她从小生于长安,长于长安,对于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尽管应府和楼府都已经不在了,尽管当初那些人已经物是人非,可当她真的要离开这里,心里却有着淡淡的不舍。 从前她并不一个容易感伤的人,只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亲手将以前的事情了解之后仿佛又觉得自己矫情了不少。 容祁办了宫宴,为了给容澈践行。 虽然知道暄王已经有了王妃,但是不少的世家却是想着若是家中的姑娘能当个侧妃也是好的,所以宫宴上不少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引起容澈的注意。 只是容澈对她们视而不见,目光只有在看向纪颜宁的时候,才会温和许多。 其他的姑娘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看着纪颜宁的那张脸,她们连生气都觉得没有必要了,就凭暄王妃的容貌,她们这些人想要赢得暄王的注意简直是不可能。 容祁和容澈从小一起长大,友谊颇深,即便是不少大臣觉得应该忌惮容澈,可是在容祁看来,没有容澈,他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天气渐渐变凉,已经入了秋。 容澈和纪颜宁也开始启程打算前往宣州。 柳家一行人前来送行,一向坚强的纪琅倒是红了眼睛。 纪颜宁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琅儿在长安要好好的,等太学放假可以到宣州找姐姐。” 纪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氏嘱咐了许多,一脸的不舍,就是担心这路途遥远,怕纪颜宁吃不消,却是忘记了当初纪颜宁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一一道别,纪颜宁这才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而行,她掀开了马车的车窗帘子,回头看着站在城门口处送行的人,眼眶也有些发热。 这些人都是关心着她的人啊。 长安渐行渐远,纪颜宁伤感的情绪倒是没有维持多久,她是个很看得开的人。 走了几日,到了一处的驿馆之中,车队今晚宿在驿馆内。 这驿馆有些偏僻,但是对于来往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地方。 纪颜宁要了水,好好洗漱一番之后,这才让人送了饭菜进来。 出门在外,伙食自然比不得在府中的日子,不过纪颜宁不是个娇气的,倒是习惯得很。 驿馆里住着不少来往赶路的人,纪颜宁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就在房间里和容澈下棋。 容澈的棋艺进步很快,可以说是在和纪颜宁切磋的时候,因为纪颜宁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在失败之中反而成长得更快,偶尔能和纪颜宁打个平局。 这十分的难得。 毕竟纪颜宁的棋艺诡异非常,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的。 不过这盘棋他是注定讨不到好了,想了半响也不知道这棋子该如何落下。 “叩叩。” 门外响起了护卫的敲门声。 容澈抬眸,开口道:“进来。”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随即禀报道:“王爷,这两日跟在我们后面的商队,似乎有些问题。” 听到侍卫的话,手指里正夹着一颗白子的纪颜宁歪头看向了他。 容澈放下了手中的黑子,问道:“怎么回事?”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商队。”侍卫说道,“前两日还算是安分,可是今晚似乎是格外的注意我们的动静,虽然做得隐蔽,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人应该不是善茬。” 纪颜宁听了侍卫的话,微微蹙眉起来。 如今她和容澈都已经打算去宣州了,怎么还会有人在暗中跟着? 容澈说道:“先把人给盯紧了,若是再有什么动静立马汇报,若是他们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下手不要手软。” 虽然不知道会是谁派来的人,但是如果对他们有威胁,容澈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侍卫应了一声是,随即退了下去。 纪颜宁纤长的手指还在玩弄着手中的棋子,她看向了容澈,说道:“你觉得可能是谁派来的?还是单纯的求财?” 容澈的眸子里有些寒意,说道:“我们的身份很明显,求财总不能求到我们的头上来。” 纪颜宁点头,觉得也是,一看他们这个架势,便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除非是亡命之徒,不想要命了,才敢打他们的主意。 所以这些人只能是有预谋而来。 他们一行人才离开长安几天而已,就有人忍不住想要动手了,纪颜宁还真的猜不到到底会是谁来做这样的事情。 毕竟暄王府要搬去宣州,日后就和长安的人没有多少的纠葛了,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要踩上一脚,只怕还会惹祸上身。 能这般下本而且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还要来动手的,那渊源应该确实很深了。 不过纪颜宁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个人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提高警惕。 不过似乎是他们多疑了一般,跟在他们身后的商队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商队里还有着一个和纪颜宁年龄相当的姑娘,据说是商队管事的女儿,她的丈夫也在这次的护送任务之中。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看见了她一直看向了纪颜宁的方向。 不过纪颜宁没有理会,让人将东西清点了之后,王府一行人就开始赶路了。 那个商队拦住了其中一个护卫,打算和王府的人商量,一起赶路。 他们这些人是去颍州的,在路线上要路过宣州,正好同路。 不过容澈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可不想带着任何人一起,而且还是一群不知道用心的陌生人。 被容澈拒绝了之后,商队的人虽然失落,不过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只是一直默默地跟在王府的队伍之后一段距离。 因为他们要走的是同一段路,即便是觉得这个商队似乎有些奇怪,但是也无法莫名其妙就将人给驱逐了。 好像是知道王府的人有戒备心,他们平日里也不会靠的太近,不过赶路的速度都差不多。 离开长安已经半个多月,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不过他们队伍里带了足够多的厚衣服,即便是晚上也不会觉得冷。 正文 第694章 想套近乎 暄王府的队伍准备充分,路上过得还算是舒坦,而且也并不太着急赶路,若是遇上下雨的天气则会在路上休息两日再出发。 但是跟着他们后面的商队显然没有暄王府的人准备的充分。 下了一场秋雨,天气是越发的凉了,这日因为山路太多,在晚上之前仍是没能感到有驿馆或者客栈的地方,只能在野外将就一个晚上再继续赶路。 跟在身后的商队进度是和暄王府的进度是一样的。 不过等到暄王府的侍卫们弄好了休息的帐篷,商队那边来了人,似乎想要求助。 纪颜宁喊来了紫玉,问道:“怎么回事?” 紫玉如实回答道:“那商队里的人带的衣服不够,特别是那个方夫人,估计是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没带上厚衣裳,看到我们这儿有女眷,想要过来借两件衣服或者被子。” 纪颜宁听着紫玉的话,眸子微闪。 紫玉见纪颜宁沉默下来,问道:“奴婢想着衣服是不能随便外借的,便给了他们一床被褥,奴婢是不是做错了?” 毕竟以为纪颜宁都不会轻易过问这样的事情的,所以紫玉现在看到纪颜宁的神色,心里也有些忐忑。 纪颜宁垂眸,沉思片刻,说道:“借了就借了,不过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发生了。” 紫玉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只是刚才觉得那商队里的只有方夫人和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是女眷,其他人照顾不周,所以才想着帮一把的。” 纪颜宁说道:“他们是商队,必定是有经验的,何况那方夫人的丈夫也在,难道不会提醒她如今入秋了之后天气转凉?从长安到颍州要大约两个月的行程,谁能相信他们能这般毫无准备呢。” 原本还想着心疼那方夫人,可是听着纪颜宁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蹊跷得很。 那商队一开始就打算和他们王府的队伍套近乎。 现在她把被褥借了出去,只怕商队的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找过来,都是有一就有二,而且借了东西就有了瓜葛,可以借机拉近关系。 想到这里,紫玉也知道了王妃为什么会不高兴了。 “都是我没有思虑周全。”紫玉皱眉说道,“王妃放心,下次我就不会再理会她们了。” 纪颜宁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日,那商队里的丫鬟过来,一个劲得跟紫玉道谢。 还说要不是借了被褥,只怕她家夫人怕是要感风寒了。 紫玉皱眉,听着她这么说,语气有些冷淡,说道:“你们人那么多,就不信没有人会借给你家夫人,更何况你家姑爷也在商队里,他难道不知道要带被褥出来?” 那丫鬟见紫玉的态度莫名变冷,说道:“我们夫人也是第一次跟着商队走,实在是不懂这些。” 紫玉看着这丫鬟似乎有些心虚的解释,说道:“算了,我们这儿东西也是要自己用的,日后别过来借就是了。” 丫鬟脸色有些难看,想要解释,却发现紫玉根本不想再听下去,便直接抬步离开了。 这日晚上的时候,终于到了可以歇脚的客栈。 纪颜宁他们一行人过来,就已经要了大部分的房间。 那丫鬟将被褥还了回来,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还说他们家夫人会在客栈里买一床被褥,这样日后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紫玉无所谓,看着那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根本不想听太多的解释。 一般人看见她们如此为难,多少会觉得有些心疼和同情,只是紫玉却不是如此,一直油盐不进。 那丫鬟只能又去找紫萝和紫笙。 这对姐妹俩倒是聪明,知道王妃不愿意待见这商队里的人,自然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瓜葛。 丫鬟只能泄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那方夫人不是没想来拜见过纪颜宁,不过纪颜宁一直都没有同意。 虽然是同行的缘故,可两个队伍却有些尴尬。 早上又开始赶路的行程,紫玉看向了后面的队伍,有些不解地问纪颜宁:“王妃,为什么不让他们先走,我们可以在路上多玩几天。” 马车缓缓地往前动,纪颜宁坐在马车里,解释道:“在还没确定这些人的目的之前,让他们走在我们的前面,未必是一件好事。” 紫玉问:“为什么?” 纪颜宁挑眉,说道:“若是他们设了路障呢?” 紫玉想了想,点了点头,若是他们走在前面,真的别有用心的话,设下伏击可就不好了。 虽然说王府的能力挺强,商队对上了王府的人,胜算不大,可仍是要注意的。 毕竟出门在外,总是要小心。 紫玉对于这样的赶路生活已经渐渐适应了下来,在马车上伺候着纪颜宁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路异常的颠簸,即便是一向稳当的马车都感觉到有些摇晃,让紫玉有一种晕晕的感觉,想要睡觉。 突然马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紫玉睁开眼睛,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向了外面。 一般停车休息的时候,护卫都会提前通知的,可是现在却没有缘由直接停了下来。 听到紫玉的问话,护卫回答道:“前面的路由碎石和横木,马车一时还过不去。” 在马车里的纪颜宁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路上有碎石和横木,这是打算拦截过路的人吗?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容澈已经走上了马车内。 紫玉先是一愣,随即对纪颜宁说道:“奴婢下车去看看。” 听到纪颜宁轻轻嗯的一声,紫玉便下了马车。 只是她刚探出了头,纪颜宁突然就听到空气之中有弓箭射过来的声音。 容澈眼疾手快,直接将紫玉一把扯回了马车内。 只听到“哐当”一声,一支利箭就扎入了马车的车框上。 紫玉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在这里别乱动。”容澈对纪颜宁说道,随即抽出了剑下了马车。 容澈跳下了马车,感觉到不少的箭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射过来,他用剑一一挡开。 利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即便是王府的护卫武功高强,还是有不少人已经受了伤。 紫玉躲在马车里,有些紧张地护在纪颜宁的周围,担心不已。 “不用担心。”纪颜宁宽慰她道。 没多久,外面的箭雨就停了下来,大约是手中的箭已经都射完了,冒出了一堆山匪来将暄王府的队伍给前后拦住了。 “没想到还挺能扛。”带头的男人看着这些护卫虽然有人受伤,可是大部分还是好好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容澈冷着脸看着这群人,这些弓箭不像是山匪自制的,可是这些山匪又不像是官兵出身或者是死士出身。 秋鲤上前,问道:“你们是谁?” 山匪听到秋鲤的话,冷笑道:“自然是求财之人,你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老子留下来,女人也留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就凭你们?”秋鲤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可笑。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从周围山头里又冒出了几百人,全都拿着不同的武器,将暄王府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暄王府的人有一百多,可是按人数来说,面对这么多的山匪,实在有些不够看。 所以这些山匪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秋鲤冷冷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拦?” 山匪似乎不为所动:“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们也敢拦,识趣的就乖乖将东西给交出来!” 容澈的眸子清冷,看着这些山匪,他们这似乎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这队伍里的人了。 看样子可不像是随便拦过路人一般。 “这里是廊州的地界,看来是廊州知府纵容的。”容澈轻飘飘的说道。 山匪头子听到容澈的话,眼皮一跳,嚷嚷道:“你就算是搬出知府来,老子也照样不怕,识趣的就把手上的武器给扔了!” “锦鹤。” “属下在!” 在马车里的纪颜宁轻唤了一声,掀开了帘子,将手中的一包药粉递了过来。 锦鹤将那药粉接了过来。 纪颜宁说道:“朝着顺风的方向撒出去一些,这些都是赶虫子的。” 锦鹤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应道:“属下知道了。” 他说着便走到队伍的身后,然后纵身一跃立在山坡上,朝着后面那群将王府队伍围住的山匪撒了过去。 因为是顺着风的,那药粉很快就撒在了那些山匪的身上。 “小心有毒!” 那些人看着锦鹤这架势,吓得捂住了口鼻,往周围四散开来。 “娘的,看来你们是不愿意服软了!”带头的山匪开口喊道,“兄弟们,给老子上!” 他的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山匪们便朝着容澈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 容澈脸色冷漠,手握着长剑,一跃而起,直接踩在一个山匪的肩膀上,然后落在了山匪头子的身边,看着山匪头子惊讶而不可置信的神情,手起刀落,直接将山匪头子的脑袋砍落在地上。 “寨主!”那些山匪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抬手就朝着容澈的方向砍过去。 只是容澈的身手更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杀出了一道口子,从山匪之中脱身了。 正文 第695章 颍州知府 容澈眨眼之间就将山匪头子给杀了,让这群山匪震惊不已。 原本还想着要围攻的山匪一下子就被容澈给杀出了一条血路,暄王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许多护卫以一敌十完全不是问题,下手又快又狠,完全不需要手下留情。 既然这些山匪是有备而来,便说明是专门在这儿堵截他们的,下手自然不用客气了。 否则受伤的是自己。 紫玉和纪颜宁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都没有想要去了解外面状况的打算。 毕竟那些山匪人数众多,这个时候必定是混乱无比的,若她们这个时候探出头去,只怕会给护卫们增加负担,更何况袁武和锦鹤他们就一直守在马车旁边,那些山匪也靠近不了。 看着这些人作战凶悍,许多山匪都心生怯意,可是一想到能有许多钱,也不管不顾地上前想要杀几个人。 然而暄王府的出来的护卫都是历经沙场的,哪有那么容易吃亏,反倒是山匪越来越少了。 “咻——” 一支利箭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射了过来,直接刺入了纪颜宁所在的马车的黑马大腿上。 黑马吃疼,前蹄高高扬起,大声嘶叫了起来,随即便像是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往前跑。 袁武一看便知道那马箭上有毒,让马受惊眼红,很难控制得下来。 他和锦鹤看着马车要往前跑,急忙都追了上前。 坐在马车里的紫玉和纪颜宁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随即知道这马受惊了,纪颜宁握住了紫玉的手,让她镇定下来。 马车一直往前冲,撞倒了不少的人,却没人能将已经受惊的马匹给拦下来。 袁武飞快地赶上前,踏着人群的肩膀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马车上。 现在想要将马车停下来有些不可能,因为受惊的马很难控制,若是再给它刺激,只怕会是将马车给弄翻了。 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上前道:“王妃,我们跳下马车。” 纪颜宁点了点头,将紫玉推上前,说道:“你先将紫玉带下去。” 袁武一直是个十分服从命令的人,对于纪颜宁的话也没有过多思考,一把抓过紫玉,然后将她带出来,一跃而下,离开了马车,将人放置在地上,又跟着那马车继续往前跑,打算将纪颜宁带下来。 不过还没等他上前,就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容澈落在了马车上,直接搂住了纪颜宁的腰,然后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袁武松了一口气,可是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女子的尖叫声。 他猛然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山匪已经将刀架在了紫玉的脖子上。 袁武正打算上前,那山匪却惊吓地大喊一声:“再过来我就把她给杀了!” 山匪也是很怕这些人的,他们的寨主都已经死了,而这队伍里的人武功高强,即便是人数不多,但是战力却不弱。 袁武停了下来,眸子黑沉,开口道:“把她给放了,饶你一命。”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山匪根本就不相信袁武的话,劫持着紫玉慢慢往后挪动。 紫玉开始是有些害怕的,可是现在却努力地想昂自己镇定下来。 她开口说道:“我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你劫持我也没有用的。” “闭嘴!”山匪有些怒了,说道,“有没有用我自己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劫持了这个小丫鬟之后,周围的人都不敢贸然上前来,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小丫鬟呢。 紫玉说道:“真的,你如果再不跑就跑不了了,你们寨主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人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又何必呢?” 山匪被她说得心烦,手臂突然轻轻动了一下,离紫玉的脖子松了松。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直接将长剑刺入了他的喉咙之中。 鲜血喷涌,溅到了紫玉的脸上,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人给从那山匪的禁锢里给带了出来,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怔怔的抬头,看到了飞鹰的脸。 “别怕。”飞鹰开口道。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和平日里一样的清冷,可是如今的紫玉听起来,却让她无比的安心。 那些山匪节节退败,眼看着是越来越不行了,谁都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于是有不少人偷偷地溜掉,很快就变得四散逃走了。 整个山路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味,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后面跟上来的商队脸色都吓白了,看起来这对于他们的冲击不小。 商队的管事上前说道:“这可不是小事,还是赶紧上报给当地的衙门吧。” 被这么多的山匪给拦路,差点没了性命,可不是小事。 容澈瞥了那商队的管事一眼,说道:“嗯,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纪颜宁的眸子微动,并不说话,因为损失了一辆马车,在到达下个驿馆之前,她选择骑马更为合适。 不过这事颍州的地界,颍州知府……纪颜宁查过,是镜渊的门生。 她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镜渊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的人还是会在暗中找麻烦? 她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自然不会松懈下来,所以他们不仅是去通知了颍州知府,还直接将这件事送回长安了。 这本来就是颍州知府的失职之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颍州知府也坐不了多久了。 因为打了一场,所以到达驿站的时候,众人已经有些疲惫了。 颍州知府倒是来得很快,早就在驿馆里的等着了。 看见容澈一行人,急忙迎了上前:“下官参见暄王殿下。” 容澈打量了一眼这个颍州知府,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整齐的官服,看起来这不卑不亢的模样,反倒是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大概是这礼行得太久了,颍州知府有些支持不住,开口道:“殿下……” “颍州镜内有如此大规模的山匪,看来白知府平日里只顾着花天酒地了。”容澈冷笑道,“连百姓的安危都不放在眼里。” 颍州知府解释道:“不是下官没用处理,实在是那些歹人太过猖狂。” “那为何不上报朝廷?”容澈又道,“那些山匪虽多,可是府衙也不应该是吃干饭的吧?” 颍州知府还想着再说什么,容澈没有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抬步走进了驿馆之中。 看着容澈的背影,颍州知府的眸子变得幽深起来,只能咬牙继续跟上前。 王府里的人早就安排好了房间,其他人正在收拾打算入住,颍州知府继续凑到了容澈的面前,说道:“殿下,这件事确实是下官的疏忽,还请殿下再相信下官一次……” “本王已经将消息如实传到长安了。”容澈道,他看向了颍州知府,冷笑,“所以说,如果本王再在颍州界内出了事情,白知府可要好好安置好自己的家人了。” 颍州知府听到容澈的话,身体一颤,底下头来,说道:“下官一定会保护好王爷的安全的。” 容澈没有接话,抬步朝着驿馆的二楼走了上去。 颍州知府突然开口问道:“殿下,怎么没看见王妃和您在一起?” 从一开始进来,颍州知府就只看见了容澈,倒是没有看见纪颜宁。 容澈听到颍州知府提起纪颜宁,转过头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 颍州知府看见容澈那仿佛要吞人的眼神,下意识闭上了嘴巴,低着头。 容澈走进了房间,看见穿着一身丫鬟衣服的纪颜宁正坐在桌子旁,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说道:“先吃饭。” 他上前坐在纪颜宁的身边,说道:“你猜得没错,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纪颜宁道:“我就怀疑当初那场火灾有问题,或许镜渊根本就没有死。” 容澈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戚提刑验过尸体,镜渊能逃出来的可能性太低了。” 纪颜宁垂眸,她也知道,所以当初才会相信,可是如今还是有人在暗中针对自己,可是除了镜渊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门生还要追着自己不放吗? 或许当年镜渊还有着其他不为自己所知道的帮手? 纪颜宁在脑子里细细想了许多遍,还是没能想出来会有就在当年和镜渊谋划这些。 镜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心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别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信任别人的人。 纪颜宁道:“先别想那么多,吃饭。” 两个人相对而坐,赶了一天的路,路上又遇到山匪,自然有些疲惫,需要尽快补充体力。 “不好了!走水了!” “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两个人正在吃着饭,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纪颜宁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猛然抬头看向了容澈。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带他出去,可是看着门外似乎一团乱的样子,他直接打开了窗户,带着纪颜宁从二楼的窗户直接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正文 第696章 设下陷阱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驿馆,大火已经肆起,有不少人用水打算去浇灭大火,可是火势太大,周围只有一个井,根本就不够用。 住在驿馆里的人纷纷往外跑了出来,大部分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行李,只是还有的就已经顾不上了。 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多人似乎已经找不到之前的队伍了。 纪颜宁站在容澈的身边,看着突然燃起来来的大火将这驿馆一点一点的吞噬,脸色沉得厉害。 看着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拥挤,纪颜宁却没有看见紫玉紫笙她们的身影。 知道纪颜宁在担心丫鬟,容澈说道:“你放心,我安排了护卫保护她们,不用太担心。” 纪颜宁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能躲远点已经是最好的帮忙了。 她倒是没想到,颍州知府自己还在这驿馆之中,这驿馆居然就着火了。 可真是不遗余力想要对付他们。 现在已经是傍晚,秋日里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只怕一会儿入了夜,可就没有那么安宁了。 容澈正打算带着纪颜宁往驿馆不远处的空地去安置,可是突然靠过来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纪颜宁是认得的,正是商队里的方夫人和她所带的丫鬟。 “这位娘子,求你帮帮我家夫人吧。”丫鬟上前对纪颜宁说道,“我家夫人受了些轻伤,又找不到我们商队的人了,我们能不能先和你们在一起?” 纪颜宁皱起了眉头,说道:“跟我们在一起只会更危险。” 方夫人的目光在打量着纪颜宁,又看了一眼容澈,咬唇说道:“现在我找不到我们商队的人,只能先跟着你们,如果待会看见他们,我就打扰你们了,还请你们可以先收留一下我们。” 现在驿馆着火,原本住在驿馆里的人全都逃了出来,乱哄哄的一片,她们两个弱女子相互搀扶着,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 可是纪颜宁却不想和她们在一起,而是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带着女眷的队伍,说道:“你可以和她们一起。” 方夫人和丫鬟都愣住了。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样了,纪颜宁居然还是丝毫没有松懈,根本就不愿意她们去接近。 方夫人听到纪颜宁这么说,脸上也有些羞恼。 丫鬟更是口不择言:“我们夫人都已经受伤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容澈的语气很冷:“你们受伤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死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只是陌路人罢了,谁规定她们受伤了纪颜宁就得接纳她们? 方夫人和丫鬟相视一眼,都悻悻地低下了头。 方夫人看向了纪颜宁,说道:“不知道我们商队哪里得罪了你们,好像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待见我们,如果我们有做错了什么,请一定要如实告知,我们会改的。” 纪颜宁却冷冷地说道:“没有,就是不喜欢别人往前凑。” 方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只能带着丫鬟走到一旁还跟着女眷的队伍。 只是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谈的,那队伍居然也没有接受她们。 火势越来越大,而且似乎是控制不住了一般。 不过好在暄王府里的人基本已经都逃出来了。 颍州知府正带着官兵在救火的样子,一脸的认真。 天色虽然暗了下来,可是这火光冲天,将周围映照出了一股明亮之色。 纪颜宁听到锦鹤说,紫玉她们这些丫鬟都已经安全带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正想上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听到旁边有女子的呼喊声。 因为大家都搬了出来,驿馆的火实在是太大,就都先休息在离驿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抢东西了!救命啊!” 纪颜宁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商队里的两个女人,她们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商队,还被别人开始抢包袱。 那丫鬟死死的拽着包袱,死活都不肯放手,死活那包袱里装得就是自己的命似的,然后大喊着吸引别人的注意。 离她们最近的就是纪颜宁这群人了。 纪颜宁皱眉,没有动手,也没有让手下的人去帮忙。 然后那丫鬟就被贼人直接踹了一脚,将包袱给抢了过来,然后直接跑掉了。 丫鬟被踹的那一脚可不轻,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方夫人上前抱住了丫鬟,两个人真是好不凄凉。 刚才那一幕也被不远处的其他人给看到了,有个女人说道:“带着那么多护卫有什么用,看着别人被抢都无动于衷,能是个什么好人。” “就是,真是好硬的心肠啊。” 纪颜宁并不打算去理会,反倒是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那丫鬟直接就冲过来抱住了纪颜宁的大腿。 “都是你!”那丫鬟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还没等丫鬟说完话,纪颜宁已经从身边的护卫手中抽出了一枚长剑,直接抵在了丫鬟的脖子上。 纪颜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丫鬟,目光里冷淡的可怕,那双眸子在黑夜的火光里显得尤为的耀眼,因为里面带着太多别人看不透的东西。 “怎么,想死?”纪颜宁的语气冷如寒冰,她手中的剑就抵在丫鬟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丫鬟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意,还有纪颜宁眼神里的寒意,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动怒了,只要纪颜宁再轻轻动一下,她的小命就没有了。 刚才不远处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的闭上了嘴巴。 这样的人想来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 纪颜宁看了一眼那个方夫人,随即抬手一剑刺在了丫鬟的大腿上。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锋利的剑尖沾上了鲜红的血,而丫鬟疼得惨叫了一声。 “再打我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了。”纪颜宁淡淡地说道。 方夫人和丫鬟的背后一阵阴冷,看着纪颜宁,一时都不敢动弹了。 纪颜宁将手中的剑递给身边的护卫,然后头也不会地往前走了过去。 方夫人开口喊住她,一脸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我们真的是被逼无奈的。” 她追了上前,似乎像是在给纪颜宁解释。 可是当她快要追到纪颜宁身后的时候,袖间突然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纪颜宁的身上处刺了过去。 现在纪颜宁的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实在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只要挟持住了纪颜宁,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就在她就快要追上的时候,纪颜宁突然转身,从袖子里飞出了两枚银针,直接刺入了她的眼睛之中。 “啊——” 方夫人双眼被刺,直接倒在地上,眼睛上疼痛不已,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翻滚惨叫了起来。 纪颜宁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夜那么黑,眼睛用不用于你而言都一样,反正都你都已经瞎了。” 那丫鬟看着方夫人这样,惊讶地连自己腿上的痛处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刚才纪颜宁对她下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一想到这里,丫鬟的心里打了个寒颤。 紫玉和紫笙紫萝她们很快就赶了过来,看见王妃没有事情,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就在众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黑夜里的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骚动。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颍州知府,发现那人也正在看着自己。 看见纪颜宁看向他,他突然笑了一下,便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上前道:“下官参见暄王妃。” 纪颜宁没有接话,她现在正穿着丫鬟的衣服,却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 颍州知府看了一眼那还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方夫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意图谋害王妃。”纪颜宁身边的护卫说道。 颍州知府听到这个理由,突然笑了下,说道:“那确实是活该。” 纪颜宁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怎么,知府大人也想感受一下?” “王妃说笑了。”颍州知府说道,“下官只是想让王爷和王妃换个地方歇息,城内里这里有些距离,可是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附近的一个镇上,这件事还需要下官彻查,还请王爷和王妃先去镇上歇息。” 纪颜宁道:“接二连三都出了事情,本王妃可不觉得知府大人能够查出个什么真相来,若是你一直查不出来,我们是不是一直都走不了了?” “自然不敢,若是王妃想走,下官自然没有权利强留。”颍州知府说道,“只是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查的。” 纪颜宁冷笑一声,说道:“知府大人有这个闲心,先把山匪给剿干净了再说。” 颍州知府说道:“不急,这些都在下官的考虑之中,除了剿匪,查案也不能落下。” 明知颍州知府设下了陷阱,纪颜宁自然不会傻傻地往里跳,说道:“不需要知府大人的好心了,你只需要把案子尽快查清楚即可,我们还需要赶路呢。” 她直接就拒绝去镇上休息的提议。 正文 第697章 知府下手 看得出来纪颜宁在防备自己,颍州知府继续说道:“暄王殿下和王妃身娇体贵的,在这荒山之中露宿总归不好。” 纪颜宁看得出颍州知府的的坚持,眸子里露出一丝的凶光,看来这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看来镜渊对这些弟子的影响颇深,甚至是连打亲王主意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还没等纪颜宁开口,容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再改道去镇里影响时间,这里离唯安县不远,就去那里。” 颍州知府见容澈都已经发话了,那语气不容置喙,便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驿馆的火势很大,但是好在夜里凉,又没有多少风,倒是没有蔓延开来,反倒是一点点被控制住了,然而驿馆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商队的人交给颍州知府处理,毕竟是在他的地界上出的事情,而且暄王府一行人也不能带着这堆人继续走。 这些人就和那些山匪差不多,收了人家的钱财,只是想要找暄王府的麻烦,根本不知道背后是谁,大抵是怕被审问出来,所以最好是不让她们知道。 不过是些蝼蚁罢了,纪颜宁还不放在眼里。 商队的人看着那方夫人和丫鬟的下场,也知道这些人是块硬骨头,根本啃不动。 容澈让大家原地休息了一个晚上,再次出发上路。 赶路有时候会露宿野外,这对于他们来说早有准备,倒是不担心。 只是颍州知府的脸色不是很好。 容澈要去的唯安县,本地县里是一个性子挺犟的人,虽然是在他的州郡管辖之内,却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也不难怪容澈会选择去唯安县。 白知府讪笑一声,说道:“那下官让人陪着殿下一同前往。” 纪颜宁瞥了他一眼,袖子下的指尖落下了一枚银针,趁着他没注意,直接刺入了他的肩膀之中。 “嘶——” 白知府感觉到肩膀突然有一丝的疼痛,他伸手直接摸了过去,却发现了自己被扎入了半根银针。 他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纪颜宁却是一脸无辜道:“知府大人在说什么?” 这么黑的天色,一般人可看不到她的动作。 但是这个白知府看到银针就知道是纪颜宁射出来的,看来是对她有一定的了解。 白知府的脸色发沉,他将那枚银针给取了下来,说道:“王妃这是怕下官居心不良吗?” 纪颜宁道:“知府大人是不是居心不良本王妃就不清楚了,不过出门在外,留个心眼总归是不错的。对了,看白知府的年纪,父母应该都健在吧?有几个孩子呢?” 白知府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纪颜宁这话说得实在是不能再明显了,无非是想要那他的家人来想要挟。 白知府咬牙说道:“劳王妃过问,不过下官的家事,实在是用不着和王妃提起了。” 纪颜宁皮笑肉不笑:“哦,既然白知府不愿意提也没有关系,向来白知府也是关心家人的,那就更得谨言慎行了,听闻不久之前的瞋州知府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人,全家都被灭了口,惨烈无比呢。” 白知府没有接话,低着头,眸子微闪。 暄王说已经将在颍州成遇袭的消息传回了长安,他现在派人去堵截消息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 若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界上再次出事,他肯定是难辞其咎,若是暄王和纪颜宁的人盯上了他,也很有可能像她说得那般,杀了全家泄愤。 这些人,果然卑鄙无耻得很。 容澈道:“白知府还是好好回去查查这个案子,不然本王上报大理寺,让大理寺派钦差前来查案。” “下官一定会彻查此事的。”白知府垂眸应道。 说完这句话,白知府便退了下去,将那商队的人押回去,继续去查驿馆的失火缘由。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紫玉有些愤愤不平,说道:“这知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纪颜宁冷笑:“可是他应该觉得他自己才是个大善人。” 若真是镜渊的指使,只怕他对手下的人都好好的开导了一番,为自己所用。 镜渊所擅长的,不正是攻心吗? 紫玉说道:“我们还要再走六天才能离开颍州,如今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就能离开。” “他们有备而来,早就在等着我们了。”纪颜宁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争取让我们有利的条件。” 容澈问道:“你刚才给他下了毒?” 纪颜宁点头,说道:“让他嗜睡犯困没力气而已,一般医术的大夫治不了。” 容澈挑眉,这个毒下得倒是还不错。 想要到达宣州,却是没那么容易。 纪颜宁原本以为自己大仇得报,针对她的人自然就少了,起码碍于身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自己。 可是她还是想多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天刚朦朦亮起的时候,发现周围似乎有人埋伏。 纪颜宁向来起的早,正看见飞鹰和秋鲤正在和容澈禀报。 容澈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有些泛冷。 她走了上前,问道:“怎么了?” 容澈让飞鹰下去安排,转头对纪颜宁说道:“姓白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了,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昨日我让人混入了商队,知道他们在路上一直有埋伏。” 纪颜宁揉了揉脑袋:“这颍州知府哪根筋搭错了?” 就非得跟他们过不去吗? 想要硬碰硬没有关系,就怕遇到这种就算是死都要拉着别人一起死的,仿佛已经不管不顾了。 容澈说道:“听暗卫回禀说,颍州知府当初是镜渊一手培养大的,他对于镜渊的感情很深,犹如亲人,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告诉他,镜渊是我害死的,所以他才会像疯狗一样追着我们不放。” 听了容澈的解释,纪颜宁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是因为他以为镜渊的死是他们造成的,想要报仇。 啧,看来出了颍州知府,背后还有人在推动这件事。 “他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纪颜宁问道。 他们是想要杀了镜渊,可是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动手,镜渊就自己死在了火海之中,说他们害死了镜渊,这件事有失偏颇。 容澈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查不出来谁给他透露的消息。” “罢了,先把颍州知府给解决了。”纪颜宁说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暄王府的队伍里的人渐渐都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趁着他们还没有收拾好行李的时候,突然从树林里冲出了不少的人。 早上正是守卫比较薄弱的时候,更何况还有不少人在收拾东西,突然有人冲过来,众人倒是有些惊讶。 那些人之中带头冲过来的,正是昨日商队的人。 纪颜宁拿起了弓箭,将箭筒背在肩上,然后抽出了五支箭,搭箭拉弓一气呵成,目光冷冽地瞄准了冲过来的那些人,神色一凛,将手中的箭放了出去,只听到一阵呼啸声,随即冲在前面的五个人齐齐到底,没了声息。 那五个人被纪颜宁一箭穿喉,瞬间倒地,让跟着后面的人皆是一愣。 还没看清楚,这五个人就死了,未免太过恐怖。 只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纪颜宁又搭上了五枚利箭,目光狠厉,一下子又反倒了五个人。 她的身体恢复之后,箭术又精进了不少,这样的距离,她最适合用箭。 直面死亡的时候,人总是恐惧的,更何况是面对如此强大的悬殊,于是原本还打算往前冲的人都有些犹豫了,还有不少人默默地想要往后躲。 毕竟纪颜宁的箭法实在是太准了。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死的会是哪五个人。 纪颜宁又抽出箭来,那些人直接往后开始躲,不过再躲也没有用,她却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人为了钱财想要取她们的命,她就没有任何理由手软。 站在身后的紫笙和紫萝第一次看见纪颜宁射箭杀人,惊讶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们第一次看见这般冷厉的王妃,让她们震撼不小,仅凭她一个人,那些商队的人就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四散逃开,不知躲去了哪里。 收起了弓箭,递给了旁边的紫玉,说道:“许久没练,生疏了不少。” 紫玉道:“王妃已经很厉害了。” 护卫去追那些剩下那些四散逃开的人。 除了那些商队的人,后面却还有山匪和士兵。 他们一起冲了过来,仿佛暄王府这些人,才是穷凶恶极的歹人。 暄王府的护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直接就迎上了上前,混入了厮杀之中。 纪颜宁带着几个丫鬟往后面走。 毕竟她带的丫鬟都不会武功,靠的太近反而会被连累。 “纪姑娘……” 纪颜宁往后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声音。 她定睛一看,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 是沈青逸。 他穿着一袭白衣,但是那白衣上却带着不少的褶皱和灰尘,看起来像是为了赶到这里而费了不少的力气。 在看到纪颜宁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 正文 第698章 镜渊没死 看见突然出现的沈青逸,纪颜宁心头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纪姑娘……” “放肆。”紫玉看着沈青逸,沉声说道,“这不是你该称呼的名字。” 沈青逸听到紫玉的话,眸子微动,随即说道:“是下官唐突了,王妃娘娘。”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逸听到纪颜宁这么问,随即上前两步,想要走到纪颜宁的面前,可是没想到纪颜宁看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反倒是后退了几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他看到这副场景,脚步顿了下来,哑然失笑。 “我对你没有恶意。”沈青逸解释道。 纪颜宁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些正在厮杀的人,冷笑道:“没有恶意?我可是听闻那颍州知府和你一样,都是镜渊先生的弟子呢。” 沈青逸微怔,随即说道:“白师兄却是深得先生的信任,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告诉王妃,白师兄误以为是你与暄王害死了镜渊先生,所以才会对你们出手的。” 纪颜宁冷笑,说道:“那你不这么认为吗?” 沈青逸道:“我相信你的为人。” “我的为人如何,你又怎么知道?”纪颜宁却是丝毫不相信,“毕竟镜渊先生也是你的师父,他死得蹊跷,我不相信你不怀疑他的死因。” 沈青逸听到纪颜宁这么一说,随即说道:“我这次赶过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你,镜渊先生根本就没有死。” 听到沈青逸这般笃定的话语,饶是纪颜宁都愣了一下。 她怀疑过镜渊没有死,但是更觉得应该是背后还有其他的人,没想到那场火就是镜渊自己做的手脚,为了诈死离开。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沈青逸,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镜渊的得意门生,按理说,应该像白知府那样跟镜渊一般针对我和容澈,你为何要赶过来告诉我这些?” 沈青逸的目光落在纪颜宁的身上,她的气质清冷,像是琢而不染的青莲,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连质问自己的时候,都那么让人沉迷。 他苦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颜宁:“你应该知道的。” 纪颜宁道:“知道什么,你心悦于我?可惜我已经成亲了。” 沈青逸说道:“不要紧,我欣赏的是你这个人,和你成亲与否没有关系。” “放肆!”紫玉忍不住说道,“就凭你也想肖像我们王妃!” 竟然还这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真是胆大包天。 沈青逸缓缓走上前,可惜还没等他踏出半步,袁武和锦鹤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锋利而冰冷的剑就搭在他的肩头,袁武的神情疏离,看着沈青逸的时候毫无波澜。 纪颜宁这才说道:“你说镜渊没有死,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沈青逸的目光看向袁武,又移到了袁武手上的剑,意思很明显,想要让袁武把剑给拿下来。 纪颜宁说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士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他们和侍卫打起来完全不占胜算,便想着找一个突破点,那就是纪颜宁。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纪颜宁的身后,就已经被锦鹤手起刀落给解决了。 沈青逸看着纪颜宁那坚定的神色,知道以她的性格,根本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她,她的谈判,从来不许自己占下风。 袁武手中的剑还是没有拿开,就一直搭在沈青逸的肩膀上。 沈青逸犹豫了片刻,仍是服软了,开口道:“就在颍州。” 纪颜宁道:“颍州这么大,我怎么知道在哪里?” 沈青逸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在一个镇上,他想让白师兄将你们给引到镇上去,然后将你们给一网打尽。” 听到沈青逸的话,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样子,那双眸子仿佛真诚得不得了。 “我现在已经说了,可以把剑给放下了吧?”沈青逸又问道。 纪颜宁道:“你可以走了。” “我想跟你们在一起,好歹我也是镜渊先生的弟子,若是遇到他,我还可以说上几句话。”沈青逸说道。 “不需要。” 还没等纪颜宁说话,背后已经传来一个发冷的声音。 纪颜宁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容澈手中提着一把正滴着血的长剑,目光狠厉地看向了沈青逸。 不管是镜渊还是沈青逸,容澈都举得厌恶无比。 因为他们看向纪颜宁那觊觎的眼神,令他很不高兴。 他走了上前,来到了纪颜宁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纪颜宁摇头,她回头一看,厮杀已经停了下来,护卫虽然不少都受了伤,可是也将那些人都给尽数除了去,满地的尸体还有血腥味,令人有些不适。 纪颜宁看这容澈的肩膀上染上了血迹,心中一惊,挽住他的手想要查看,却被容澈挡住了,说道:“是别人的血。” 看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纪颜宁也放心下来, 容澈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青逸的身上。 沈青逸能感觉到容澈眼睛里的杀意,他的眸子微沉,说道:“暄王殿下莫要误会,下官只是不想镜渊先生误入歧途,对殿下和王妃娘娘不利罢了。” 听到他这冠冕堂皇的话,纪颜宁不由冷笑起来。 她将沈青逸刚才的话都尽数告知了容澈。 “在镇子上?”容澈听了这事,说道,“可他若是在镇上,白知府又怎么会不知道,还以为他已经被我们害死了?” 沈青逸说道:“大抵是先生并非于白师兄见面。” 纪颜宁开口道:“镜渊没有和白知府碰面,那么是谁和他碰面并且告诉他镜渊的死和我们有关的?这样的大事,若不是镜渊身边信任之人所言,白知府应该不会这般鲁莽就相信吧?” 沈青逸眼皮一跳,直直地盯着纪颜宁。 纪颜宁却是冷笑起来,说道:“沈公子身为镜渊先生的得意门生,若是你亲自告知白知府这件事,就算是没有别的证据,他应该也会深信不疑吧?” 沈青逸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道:“我若是真的去报信了,就不可能再过来通知你们镜渊先生的事情。” 他一口一个镜渊先生,仿佛出了应家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镜渊一声师父。 像是在和镜渊划清了界限一般。 不过纪颜宁这个人,本来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别说是很有可能是敌人的人。 她说道:“谁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有其他的图谋?” 沈青逸认真地看着纪颜宁,说道:“我只愿王妃娘娘能够安全。” 沈青逸这话音刚落,纪颜宁耳畔突然听到了一阵呼啸的声音,只感觉到一阵清风过处,自己的发丝被吹了起来,一阵剑光闪过,容澈手中的那把长剑就朝着沈青逸的放心刺了过去。 看见利剑朝着自己的胸口而去,沈青逸瞪大了眼睛,身体下意识地躲开了那把长剑。 还沾着血迹的长剑没入了沈青逸身后的大树之中,只差一点就将沈青逸个直接杀了。 容澈的脸色很阴沉,说道:“我的妻子,用不着你来关心。” 沈青逸的脸色发白,他没想到容澈居然会直接动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上还带着官职。 他道:“对不起,是我失言,冒犯了王妃娘娘。我只是不愿意镜渊先生继续走歪路,让他继续对付你们。” 纪颜宁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打量着眼前的沈青逸。 容澈冷下脸来:“要么滚,要么死。” 沈青逸咬牙,说道:“抱歉。” 他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个神情,说道:“好了,别生气了,和他没必要。” 容澈道:“要不是他还有用,今日他就别想离开了。” 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的媳妇,可真是不要命! 纪颜宁听着容澈的话,问道:“你想要跟着沈青逸找到镜渊?” 容澈说道:“反正如今应家的案子已经结了,镜渊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他这么想要针对暄王府,看来是不会甘心的,与其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还不如早些把人给除去。 纪颜宁轻轻皱眉。 当初镜渊“死”的时候,沈青逸却没有出现过,众人都道是因为有这样的师父,沈青逸失望透顶,觉得耻于为伍。 可是现在的沈青逸,居然能知道镜渊的位置。 容澈和萧少北苦苦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收获,他一个“耻于与镜渊为伍”的人,居然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刚才她说,给白知府递消息的正是沈青逸,他居然没有反驳? 亦或着说是没来得及反驳? 这个沈青逸,太奇怪了。 而且和她之前所认识的性子,似乎有些出入。 难道镜渊教出来的弟子,都是这般懂得隐藏自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看见纪颜宁在沉思什么,目光盯着沈青逸离开的方向,容澈的眸子微沉,伸出手来,将纪颜宁的脸轻轻地掰过来看向自己。 “不要再看他了,看我,媳妇。”他俯身在纪颜宁的耳边哑声说道。 纪颜宁哭笑不得,只能解释道:“我没有在看他,我在想事情。” 正文 第699章 王妃被劫 纪颜宁看着容澈这副不高兴的模样,笑道:“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吃醋吧?” 容澈道:“我只是不满他对你的心思,若不是还需要吊出镜渊,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镜渊……纪颜宁眼眸一亮,一个念头突然在自己的脑中闪过。 可是又觉得似乎太过荒诞。 “你觉得,沈青逸有没有可能就是镜渊?”纪颜宁目光灼灼地看着容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容澈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纪颜宁也正是应采薇,而且当初纪颜宁之所以能活过来,还有镜渊的手笔在。 不过按着冒云的说法,这样的事情十分困难,鲜少会成功,毕竟这样有为认知和轮回的事情,实在是逆天了,而且听说还会受到反噬。 可是纪颜宁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毕竟当初纪颜宁已经知道了应家的事情有镜渊的参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接受镜渊,而他被翻出一切,如果逃不出长安,只有死路一条。 借尸还魂,金蝉脱壳,这样的计谋才能掩人耳目。 纪颜宁越想越觉得心惊。 容澈也沉默下来,纪颜宁这个推断虽然很大胆,但是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还是能顺利解释了这一切。 为什么镜渊的住所会突然起火,为什么镜渊死了之后,还是有人一直紧跟着他们,想要对容澈下手。 还有沈青逸的异常,一开始纪颜宁还以为是他隐藏的太好。 如今想来,现在的沈青逸更像是当初的镜渊。 也就是说,沈青逸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纪颜宁心中不免有些心惊,虽然沈青逸做事有些犹疑,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身为镜渊的得意门生,纪颜宁却没想到,镜渊也能毫不犹豫的将他给舍弃掉。 就像是当初纪琅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人给杀了。 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容澈道:“追上去,杀了。” 只是他刚下了令,护卫正要动作,刚才跟着沈青逸的护卫已经回来了。 跟丢了。 容澈和纪颜宁相视一眼,如果说刚才还存有怀疑,那么现在他们可以说很明确了。 现在的沈青逸,就是镜渊。 只是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镜渊想要利用沈青逸的身份,毕竟沈青逸是他的得意门生,平日里颇为信任,只要是沈青逸说的话,多多少少对于以前认识他的人来说,都可以相信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颍州知府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他一样。 纪颜宁咬牙道:“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容澈眼眸里也是一片阴霾。 “无论如何,现在暗中寻找沈青逸,不要再留下活口了。”容澈说道,他只想将这个隐患给早点扼杀。 纪颜宁说道:“镜渊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能想到,我们猜出他身份的可能。” 颍州知府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估计还在想着要如何替他的好师父报仇呢。 镜渊利用起人来,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纪颜宁这个自谕手段狠厉的人,都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颍州知府现在完全相信了沈青逸,认准了容澈。 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是暄王府的人死在了这里,他也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更何况之前容澈已经把折子递给了朝廷,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卷入其中的,现在双方开始动了手,如果颍州知府不趁机取了这些人的性命,死的酒只能是他自己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颍州知府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又在路上埋伏了两次,不过都很快被暄王府人给解决了,但是暄王府的人也疲惫不已,受了不少的伤。 眼看这就要到唯安县内,没想到颍州知府却是不肯再死心,甚至早就想威压唯安县的县令,想要暗中擒获暄王。 哪里知道唯安县的县令要得到诏令才肯配合他,他哪里来的诏令,不过是想着自己的愤怒要将容澈他们踩进泥里。 紫玉看见护卫又和颍州的士兵厮杀在了一起,忍不住皱眉对纪颜宁说道:“小姐,我们还是离远一些吧。” 他们的人受伤不少,而那些士兵又死死咬着不放,就怕护卫也有失手的时候。 纪颜宁沉眸,退了些许,不过她们的身边有护卫在守着,那些士兵想要近身,是不太可能的。 原本容澈还想着在进入唯安县只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先吧颍州知府给杀了,没想到这次的颍州知府竟然亲自带兵过来。 大概是以为暄王府的人已经伤得差不多,毫无还手之力才会如此自信吧。 听到暗卫禀报颍州知府的位置,容澈没有过多犹豫,带着人直接绕后,想要先行击杀颍州知府,只要他死了,这些小兵不足为惧。 “全都一起上,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颍州知府咬牙对自己的所带来的士兵说道。 他的手下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说道:“大人,暄王府的府兵战力很强,一直也没有损失多少,这样贸然前去只怕两败俱伤,我们也讨不到好处。” 颍州知府说道:“打了那么久,他们已经快到极限了,乘胜追击,可不能让他们进了唯安县。” 看着手下有些不情愿的模样,颍州知府抢过了他手中的剑,怒道:“你这是想要不听本官的话?” 底下的人看着知府的脾气原来越难猜,只能点头,刚想要开口让士兵继续前压,突然一阵刀光在他们眼前闪过,原本站在白知府前面的两个士兵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白知府刚想要动弹,秋鲤已经一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惊讶地看着不远处走出来的容澈,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秋鲤面无表情,直接将那剑给抽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白知府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们,有些不可置信。 容澈冷笑道:“蠢货,成了镜渊的棋子还不自知。” 白知府听着他的话,像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一般,他成了师父的棋子吗? 可是师父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些都是沈青逸告诉他的。 他还想着要知道更多,还想问问容澈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直接倒在地上,很快就没有了呼吸。 容澈的眼睛扫过一眼这些士兵,说道:“颍州知府意图谋害本王,你们若是再执迷不悟,可是要诛九族的。” 那些士兵本来就心虚,如今知府已经死了,听得暄王这么一说,齐齐跪下了一地,愿意投降。 刚解决了颍州知府,容澈正想着他们可以歇一歇,没想到一个护卫却突然传来了消息。 “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听得这个消息,容澈猛然站了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便往之前的方向赶了过去。 厮杀已经停止,可是袁武却是受了重伤,被刺了一刀,穿胸而过,看起来凶险万分,容澈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纪颜宁的身影了。 容澈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镜渊的所作所为,这次颍州知府之所以亲自带兵前来,只怕也是镜渊怂恿的。 为的就是让容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颍州知府身上的时候,趁机对纪颜宁下手。 锦鹤扶着袁武,他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还留着血。 “怎么回事?”容澈咬牙切齿地说道,目光阴沉。 锦鹤回答道:“王爷刚才带人前脚刚去击杀那姓白的,沈青逸突然就带着人过来了,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带走王妃,他的人武功高强,比我们多,一下子过来我们招架不住。” 毕竟那么多分散的士兵,侍卫们还在厮杀,哪里知道突然就冲出来一群练家子将纪颜宁围住了。 而且还拿着三个丫鬟做抵挡,纪颜宁也挣扎不得,就被打晕带走了。 “给本王追!”容澈的眸子像是淬了火一般,又看了一眼袁武和锦鹤,说道,“跟着队伍的大夫呢,赶紧过来看看伤势!” 容澈带着一部分人前去追,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些人似乎是躲进了之前所说的青牛镇里,但是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侍卫有不少都受了伤,而且他们距离唯安县城不远,只能先去县城里先养着。 唯安县的曹县令确实是个有原则的人,难怪那白知府啃了那么久都不能拉拢。 知道白知府所做的事情,曹县令也是大为惊讶,将暄王府一行人安置了下来,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其医治。 王妃失踪,到底是件大事,容澈没有过多的心思和曹县令打交道,他只想要早些找到纪颜宁。 毕竟镜渊那样的疯子,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他可实在是害怕纪颜宁落入他的手里,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身边,再也找不到。 曹县令知晓容澈着急,便集结了士兵往小镇上而去。 只是在小镇上游荡了一番,可以说是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暄王妃和沈青逸的身影。 正文 第700章 以死相逼 纪颜宁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有些痛意。 刚伸手打算揉一揉自己的脖子,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猛然惊醒过来,刚想下床,突然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低头一看,自己左脚被拷上了一个大链子。 链子有点粗,平日里只怕是武功再高强的人都不可能挣脱得开,更别说是纪颜宁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混账!” 她沉沉地咒骂了一句,终于想起来自己被镜渊的人给抓到了。 袁武还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除去左脚上的铁链,她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铁链拴在房间中间的大柱子上,绕了几圈,除非是把这柱子给撂倒了,否则还真弄不开。 铁链并不短,让她在这个屋子里走动是不成问题的。 将她囚禁在这个房间里,连门口都出不去。 纪颜宁忍着脖子上的痛意低头一看,想看清楚脚上的圈拷得用什么钥匙才能解开。 或许是听到了铁链的声音,知道她醒了过来,没多久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看见推开门走进来的沈青逸,纪颜宁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青逸缓缓而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纪颜宁原本还想着将袖子里的银针拿出来,却发现袖子里空空如也,不仅是防身的匕首,就连银针都没有了。 看来他考虑得很是周到。 如今纪颜宁没有了武器傍身,武功又不入流,还被上了铁索,根本就逃不出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纪颜宁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镜渊。” 眼前的“沈青逸”听到纪颜宁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纪颜宁的眸子更加的幽深:“你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现在对你恨之入骨。” 镜渊听了纪颜宁的话,垂眸,说道:“我以为换了个身份,你不会太介意的,可惜还是被你看出来的。不过没关系,你恨我也也好,怨我也罢,我在乎,我只想让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你做梦!”纪颜宁算是看清了镜渊,她的脸色冷如寒冰。 镜渊却是笑了,仿佛没有看到纪颜宁那抗拒和厌恶的眼神。 他缓缓上前,坐在了桌子上:“你如今也跑不了不是吗?等我杀了容澈,以后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纪颜宁恨恨地看着他:“你这个疯子,当初祖父就不应该把你带回去。” 应巍安想着好歹是故人的孩子,父母双亡又没有依靠,这才把他带回了应家,却没有想到养出了一个魔鬼。 听到纪颜宁这么说,镜渊却是一点被激怒的样子都没有,他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啊,若是他没把我带回应家,我就不会看见你,就不会执着了那么多年。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护着我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 说完之后,镜渊的眸子渐渐有些黯淡:“可是现在的你,都忘了。” 他在应家虽然衣食无忧,可是碍于身份上的问题,许多人对他都是不屑的。 只有应采薇,才是他的光。 可惜她是那么的耀眼,让他只想将她藏起来,自己才可以看。 他的心里只有应采薇,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他很清楚,应巍安是不会把自己的孙女交给他的。 在别人看来,他是应巍安的弟子,应家对他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把他当成亲人看,然而在心里,还是看不起他的,否则又怎么可能不会让他娶小师妹呢? 纪颜宁看着眼前的人,说道:“那是我的亲人的承诺,无论是对你还是其他的亲人,我都会护着他们,但是现在,你不配。” 她当初是那么的信任镜渊,觉得她的师兄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会为她考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她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镜渊道:“可是无论怎么说,你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了,这样就足够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又说道:“上次容澈说,我年纪太大了,换了个身子,正好和你相配。” “我已经成亲了!”纪颜宁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提高,说道,“我的丈夫是容澈,能站在我身边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提到容澈,镜渊的神色有些阴沉,他已经来到了纪颜宁的面前。 纪颜宁抬手想要扇镜渊一巴掌,可是手还未落下,就已经被镜渊给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想要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根本就无法将自己的手给挣脱出来。 镜渊顶着沈青逸的脸,目光却是阴骘无比,正灼灼的盯着纪颜宁,说道:“采薇,我想得到你已经很久了。” 纪颜宁心中一惊,抬腿朝着他的膝盖踢了过去,却被镜渊给躲开了,而她自己身形不稳,又被抓住手腕,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镜渊顺势握住了她的腰,将她给禁锢在身后的床上。 “你放开我!”纪颜宁挣扎起来,发狠起来眼睛已经变成猩红。 她是真的很厌恶镜渊。 镜渊却是不为所动,无论纪颜宁如何挣扎,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说道:“采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谁他娘的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纪颜宁狠劲上来,说道,“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镜渊道:“你舍得去死吗?你死了,我也可以再将你活过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魂之术根本不可能在一个身上用第二次。”纪颜宁咬牙道,“与其和你在一起,我还不如死了清静。” 镜渊伸出手来,捏住了纪颜宁的喉咙。 “死了也好,让我们合葬在一起,成为冥婚夫妻,就算是下辈子投胎,还能在一起。”镜渊语气温和地说道。 纪颜宁道:“有本事你就真杀了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妥协的,恨不得让你死了才好。” 感觉到镜渊身上的寒意更甚,纪颜宁用尽全力,将他给推开,抬脚直接踹了过去,将他踢到了床前,整个人跌在地上。 他正想再上前,纪颜宁已经把自己头上的簪子给取了下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再碰我一下,我不介意死在这里。”纪颜宁说道,“反正我已经为应家和楼家正名,你也绝对活不了多久,这样的邪术都是会反噬的,我就算是现在死,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她说得决绝,镜渊看着她眼睛里的神色,知道她说得是真的。 她性子刚得很,只要是不愿意的事情,谁都奈何不了。 镜渊突然低头笑了起来,说道:“你可真是对我了如指掌,明知道我那么爱你,根本不舍得让你再离开我,所以你才非要这样吗?” 纪颜宁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是你令我感到恶心罢了。”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那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扎入了半分,渗出了鲜红色的血,然而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似的。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强迫于她,纪颜宁会好不犹豫地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在她的眼里,比她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 镜渊笑道:“那你先休息,我先去把容澈给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再有所牵挂了。”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随即转身出了房间。 看着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了起来,纪颜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紧握着簪子的手也垂了下来,眸子讳莫如深。 镜渊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怪她大意。 原本以为离开了长安,或许还能换个安静一点的生活,可是如今看来,镜渊不死,他就会一直纠缠着自己。 纪颜宁那一点点的侥幸也已经没有了。 现在的镜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恶魔,谁都控制不了他。 脑子里回想起幼时的时光,如今想起来全都是讽刺,他对自己早就有了那样的心思,只是一直藏得太深罢了。 当初的翩翩少年,如今却成了手段阴毒的人,他只是自己的敌人罢了。 现在还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拖住他,可是他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样的办法可能只管用一次两次。 没过多久,就有丫鬟将饭菜送了过来。 纪颜宁累得很,但是想从丫鬟身上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丫鬟就是不肯开口,将饭菜送过来之后就走了,一句话都不说。 要么是训练有素,要么就是镜渊为了泄露消息,所以买回来的哑巴婢女。 纪颜宁冷笑,镜渊是真的太高估自己了,什么措施都做得很好,即便是屋子里有限制住她的铁链,可是仍然不能让他放心,门外一直有人在守着,就怕自己给逃走了。 她有些无力地坐在床上,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也不知道容澈如今怎么样了,知道上了镜渊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被掳走了,他定然愤怒又着急。 说不定还会自责不已。 正文 第701章 她怀孕了 容澈确实有些自责,不过他现在没有闲心去想太多,只想着要怎么把纪颜宁给找回来。 虽然侍卫们看着镜渊一行人往青牛镇的方向去,可是很快断了线索,仿佛消失了一般。 对于青牛镇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兵和侍卫,镇上的百姓倒是觉得奇怪不已,对于搜查又有些担心。 毕竟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搜查起来仿佛细致地连每家每户的井底都要查看一遍了。 曹县令看着两日都未曾合眼的容澈,忍不住说道:“王爷,您还是休息一下吧,若是有了消息,下官对及时通知殿下的。” 容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说道:“整个青牛镇都已经搜查过了吗?” 曹县令应道:“是,已经全都搜查了一遍,仍是没有查到有关王妃的线索。看起来对方的人似乎并没有将王妃带到青牛镇内。” 容澈的眸子变得更冷了些许,说道:“把周围的村子和庄子全都搜查一遍,一个都不许放过!” 曹县令点头,随即吩咐手下的士兵下去安排。 容澈周围的气场压得很低,周围的人都不敢轻易凑上前。 秋鲤上前说道:“王爷,查到他们似乎往反方向去了,不过还不能确定,因为东边似乎也有些痕迹。” 镜渊的人很聪明,一开始让他们以为人往青牛镇里来了,不过是给他们放的假线索罢了。 这些人安排得很细致,即便是暄王府的人有警惕之心,还是不免被上了当。 这就是关心则乱。 当时容澈只想早就将人给带回来,却不知道对方早有准备。 如今想起来,容澈真是恨不得当初将镜渊和沈青逸都给碎尸万段,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全都给我言查,特别是官道附近。”容澈说道,“周围的几个镇子也都派人去查,无论是驿馆还是客栈,都不要放过。” 秋鲤点头,说道:“属下明白。” 他倒是很想劝王爷好好休息,可是这样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来。 因为王爷实在是太担心王妃了,只要王妃一日没有找到,王爷就不能放心下来。 “王爷,有王妃的消息了!”一个士兵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对容澈说道。 容澈抬眸,眼睛闪过了亮光,问道:“在哪里?” 士兵站在容澈的面前,行了礼,低头说道:“我们查到……” 他正在说着话,突然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往容澈的身上扎过去。 “王爷小心!” 看到这一幕,秋鲤抽剑上前想要拦下那伪装成士兵的人。 容澈后退两步,躲开了假士兵的攻击,抬腿将他手上的匕首给踢落在地上,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那人直接打得吐了血。 容澈的眼睛里满是怒意,然后一把抓过那人的领口的衣服,刚想问话,却发现那人已经服下了毒药,一下子就没有了生息。 假士兵死了,容澈直接将他的尸体扔在了地上,眸子里却是忍不住的怒意。 想要暗杀他,不自量力。 秋鲤上前,问道:“王爷没事吧?” “没事。”容澈道。 秋鲤说道:“王爷还是先去休息吧,只怕是还会有其他人想要刺杀王爷呢。” 镜渊那么想要容澈死,派人暗杀绝对不会只有一次,只要容澈不死,镜渊就很有可能一直在谋划弄死他的办法。 容澈眸子微闪,看着地上那把有毒的匕首,冷冽道:“他既然想要刺杀,本王还求之不得呢!” 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找到纪颜宁的线索。 纪颜宁此时正在被囚禁在房间里。 房间里很安静,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吵闹的声音,安静得仿佛这里与世隔绝了一般,让她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从窗户看到过,自己所在的这个院子似乎还不错,不像是普通的小院子。 周围安静得很,说明这里很偏僻。 她现在出不去,自然看不了地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丫鬟推门进来,将今日的午饭放在了桌子上。 “姑娘,该吃饭了。”丫鬟小声提醒道。 纪颜宁虽然不情愿,可是也不想用绝食这样的笨办法来威胁镜渊,毕竟伤得还是自己。 她拖着左脚上的镣铐,缓缓地走到了桌子旁。 午饭很是丰盛,做得色香味俱全,各种菜色都是她曾经喜欢的。 只是现在闻到这个味道,纪颜宁却觉得有些恶心。 “呕。”纪颜宁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在旁边的丫鬟看见纪颜宁这副模样,紧张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还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 纪颜宁扫了一眼那桌子上有些油腻的饭菜,确实觉得有些反胃,她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是惊讶地发现,她怀孕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丫鬟见纪颜宁不说话,脸色也不好,有些着急起来。 纪颜宁抬眸看了一眼那丫鬟,面色平静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没胃口,撤下去吧。” 听到纪颜宁的话,那丫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惊慌,说道:“姑娘多少吃一点,这些都是为您精心做出来的饭菜,你若是不吃,该罚的就是奴婢了。” 见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纪颜宁就知道定然是镜渊出的主意。 若是她不吃东西,他就惩罚送饭菜的丫鬟。 这些丫鬟太害怕,就会求到她的头上来,他这是料定了自己不会为难这些丫鬟,所以才出这样的计划。 纪颜宁挑眉:“如果我不吃,难道他们还能杀了你不成?” 丫鬟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看向了纪颜宁,语气有些哀求,说道:“求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纪颜宁坐了下来,忍住身体的不适,倒是没有再为难这个丫鬟。 她吃了些许清淡的饭菜就不再动筷子了,那些肉类是半点都没碰。 “弄下去吧。”纪颜宁说道,“我吃过了。” 丫鬟见桌子上的饭菜只动了一点点,刚想再劝,可是看见纪颜宁那双冷漠的眼睛,话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纪颜宁再次起身,往自己的床上走了过去。 走路的时候拖动这脚链,发出了铁链特有的相互碰撞的声音。 丫鬟只能将这些饭菜都收拾好弄了出去。 整个房间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半倚靠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叹了一口气。 她躺在床上有些乏困,渐渐就睡了过去。 但是她向来警惕性就高,在不熟悉的地方尤为戒备,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纪颜宁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直起身子看向了门口处走进来的人,面色更冷。 “打扰你休息了。”眼前的沈青逸走过来,虽然说是打扰,可是面上一点都没有愧疚,反而只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 纪颜宁冷声道:“别靠近我,我怕脏!” 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伤心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挂着笑意:“听说你午饭没有胃口,菜都没有动多少。” 纪颜宁道:“怎么,怕我绝食死在这里?” “我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傻事。”镜渊说道。 纪颜宁冷笑,并未接话。 镜渊道:“你又何必坚持呢?我承认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应家的人,只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为何不能忘记那些过往?” 纪颜宁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忘记?你说得倒是轻巧啊。” “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镜渊说道,“采薇,你不要抗拒我。” 纪颜宁目光里迸出一丝的恨意:“你哪里来的脸与我说这些?如今这般,你我之间,不死不休,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你别想了。” 镜渊道:“我很喜欢你的聪明,可是有时候,我又很不喜欢你这般的聪明。” “只有像傻子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你才会满意吗?”纪颜宁道。 镜渊道:“你就是你,无论如何,我都最喜欢你。” “呕。”纪颜宁觉得反胃,又干呕了一声。 镜渊的脸色有些黑沉,他盯着纪颜宁,眸子里有些怒意。 只是语气还一如既往地温和,让人抓不住他的态度:“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纪颜宁道:“是啊,令人恶心。我在想我做错了什么,要遇见你这样令人作呕的人。” 镜渊道:“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等,二十多年我都已经等过来了,也不差再多等等,迟早会等等你回心转意的一天。” “你想关我到什么时候?”纪颜宁问道。 镜渊笑:“到你回心转意的时候。” 纪颜宁冷漠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镜渊这回没有动怒,反倒是听了她的话,走出了房间。 纪颜宁紧握起拳头,面色冷若寒冰。 晚饭的时候,丫鬟又给她送了些吃的过来,纪颜宁只是又吃了些许清淡的,便不再动了。 夜色渐深,周围显得更加安静了许多,纪颜宁从头上将珠钗给取了下来,然后缓缓地探索打开脚上的镣铐。 正文 第702章 被反噬了 纪颜宁从元娇娇那里学来了不少开锁的窍门,她很聪明也学得很快,即便是有些难度的锁对她来说不是不可能解开。 或许是因为她平日里一直都带着脚链,只要是动一下,声音就不小,所以这会儿就算是在开锁,弄出来的动静也不会很大,反倒是给了她机会。 弄了大约半刻钟左右,终于听到小小的咔嚓的声音,脚链的镣铐被打开了。 纪颜宁眸子微动,随即将那铁链拿在了手中,缓缓地拖动着往前走,就像是平日里她仍旧带着铁链一般,然后走到了房间门口处旁边,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平静,然后将铁链卷了一圈握紧在手中,然后伸手将柜子给推倒。 “砰——” 房间里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到纪颜宁惨叫了一声。 外面的两个守卫听到里面的动静,眼皮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纪颜宁出事了。 两个守卫猛然推开了门,只是刚踏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卫已经被纪颜宁用尖锐的发簪刺入了喉咙,直接倒在地上。 另一个护卫刚反应过来,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套上了铁链,紧紧地将他给缠绕住了。 他甚至都来不不急呼喊,就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了。 纪颜宁用铁链缠绕着他的脖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给勒死,见他终于断了气,这才将手中的铁链扔了出去。 捡起他们其中的一把佩剑,纪颜宁将房间的门关上,随即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了出去。 已经入秋,夜里有些发凉,不过纪颜宁如今也顾不得太多,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很有可能是在城郊的庄子上。 不然不可能这般安静,她的听力向来不错,还听到了些许动物的叫声。 看见院子门并没有紧闭,纪颜宁就知道外面还有守卫在,而且定然会有巡逻的守卫。 回想起这两日来的动静,还有一个时辰才有守卫进来巡查。 她走到了院子的墙角边,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墙头,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的武功太弱,根本就翻不出去,只能借助外力,她正打算在院子里找绳子,只是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没想到镜渊会站在自己的身后,饶是纪颜宁这般淡定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沈青逸有着一副好皮囊,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温和,现在这个身体变成了镜渊的,却显得有些阴郁。 他的脸色发白,在月光之下更是显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目光定定地看着纪颜宁,仿佛要把她给生吞了似的。 纪颜宁将自己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一些,警惕地看着她。 “你想跑?”镜渊问道。 纪颜宁不想说话,他明明看的出来,为何还要再问。 她想要跑,不是很正常吗? 镜渊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我对你那么好,其他的人有那么重要吗?” 他抬脚上前一步,纪颜宁退后了两步。 “跟我回去,好好待在这里。”镜渊说道,“我不能没有你啊。” 纪颜宁看着他,那双眸子里全是哀求,像是一个苦苦求而不得的孩子。 但是此时的纪颜宁脑子很清楚,知道眼前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才不会因为镜渊的示弱而放松警惕。 镜渊还想要上前,纪颜宁直接将长剑给提了起来,正对准着镜渊。 但是她没有轻举妄动,镜渊的武功在她之上,若是贸然出手,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纪颜宁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而镜渊却是没有理会,继续朝着纪颜宁的方向而来,这次他的行动很是缓慢。 刚走出两步,就已经跪倒了下来。 纪颜宁这才看清楚,镜渊的脸色是真的很差,整个人都没有血色,仿佛一幅很难受的样子。 她微眯起眼睛,觉得这个症状似乎有点熟悉。 她的眼睛一亮,这才想了起来,镜渊现在样子,就像是当初自己寻找尸骨事所承受的痛苦。 身体会渐渐变得无力,显得力不从心,甚至会嗜睡,而且很难受。 镜渊当初为了复活自己,只怕做出了不少的事情,冒云说,这么做的人会受到反噬的。 还没等纪颜宁确认,镜渊已经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采薇……”镜渊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他的目光一直停在纪颜宁的身上,说道,“不要走好不好?我如今这般,根本就对你造成不了威胁。” 纪颜宁不为所动,仍旧是冷着一张脸。 她甚至上前了两步,手中拿着长剑,想要将眼前的人给杀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镜渊这这样的祸害,留着只会给她和容澈带来更多的麻烦。 镜渊看着她眼睛里燃起的杀意,却是苦笑一声。 纪颜宁神色一凛,手握长剑,朝着他刺了过去,只是黑夜之中突然冲了出来一个护卫,挡在了镜渊的面前,抬脚踢掉了纪颜宁手中的长剑。 她的手一疼,剑就被甩了出去,刺入了不远处的地上。 镜渊说道:“其实你不杀我,我也没有多久可以活的日子了。” 纪颜宁道:“既然如此,现在死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镜渊说道,“我不甘心,这世间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我留恋的东西,然而唯有你,是我最不甘心的。” 他的护卫将他给扶了起来。 他的脸色很差,看起来已经是很疲惫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比容澈更爱你。”镜渊说道,“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给你,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采薇,师兄求求你,不要恨我好不好?”镜渊看向了纪颜宁,眼睛里带着闪烁的泪水,像是哀求一样,“我用了禁术,命不久矣,最多活不过半年,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你陪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怜啊。 镜渊从小性子即温和却又带着孤傲,即便是寄人篱下,也从未流露过半分哀求之色。 “我不会原谅你的。”纪颜宁道,“永远都不会。” 镜渊低着头,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神情,但是很快,他又吐了一口血。 其他的护卫从院子外赶了过来,将纪颜宁给团团围住。 纪颜宁没有再挣扎,反倒是抬步朝着原来的房间走了过去。 两名已经死了的守卫很快就被收拾好了,整个夜里都安静了下来。 知道纪颜宁会开锁,即便是带了脚链也没有用,便没有再给她拷着了,反倒是房间外面的护卫,多了八个。 这下子纪颜宁更是逃不出去了。 镜渊的症状,不像是是装出来的,不过他是不是只能活半年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换了一个丫鬟将饭菜送了过来。 这丫鬟似乎是很害怕她的样子,不过纪颜宁视若无睹,只是吃了些许清淡的食物就不再动筷子了。 她现在看见这些食物都觉得没什么胃口,但是又不想暴露她怀孕这件事。 “姑娘,您再多吃一些吧。”丫鬟劝道,“您这么瘦,应该多吃点肉才行。” 纪颜宁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喜欢就自己吃。” 她说着站了起来,说道:“撤下去!” 没想到那丫鬟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跪了下来,对纪颜宁说道:“姑娘,求求你别为难奴婢好不好?你若是再不吃多一点,遭殃的是无辜的奴婢。” 纪颜宁转头看着她,笑了:“你遭殃,与我何干?” “你……”那丫鬟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纪颜宁,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有些发怔。 纪颜宁面色冷了下来:“还不滚下去,想着住在这里吗!” 丫鬟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伺候的姑娘这么凶悍,和之前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咬唇说道,“听说伺候姑娘膳食的另一个丫鬟就是因为姑娘吃得太少了,所以才会被处罚的,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奄奄一息呢!” 纪颜宁还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丫鬟。 她上前一步,然后伸手,将整个桌子都掀倒在地上。 只听到屋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桌子和桌子上的饭菜全都倒在地上,盘子都已经摔碎了。 听到动静,只有两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纪颜宁缓缓上前两步,走到那丫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丫鬟,说道:“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丫鬟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说道:“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卫给直接拉了出去。 院子里又安静了几分。 只是那满地的狼藉,让下人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那些守卫找来两个婆子收拾房间里的狼藉。 两个婆子穿着粗衣,一看就是村民亦或着是在庄子上干活的人。 纪颜宁现在是更加确定自己所在地方是个城郊的庄子了。 不过若真的是个庄子,容澈一行人应该也不至于找了几天还没找到这里。 纪颜宁也没有避讳守门的护卫,开口问那两个婆子:“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两个婆子刚要说话,可是感觉那些护卫的目光,就硬生生垂下了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不知道。” 正文 第703章 他的师妹 看见这些婆子这般惧怕守卫的样子,看起来这地方原本不是靖渊的。 更像是抢过来的一样。 有这么多护卫在看着,那些婆子不敢胡言,就连纪颜宁再次问话的时候都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纪颜宁觉得无趣,索性就不再理会了。 等清扫了地上的垃圾,两个婆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纪颜宁的房间。 纪颜宁想到刚才的那个丫鬟,她说正是因为前一个丫鬟没有伺候好自己,所以才被惩罚了五十大板,现在还伤着,这也大概就是这些人为什么不敢来自己房间里的缘故。 若是她不高兴,镜渊就会惩罚这些下人吗? 纪颜宁只觉得可笑不已。 明明她最讨厌的,就是镜渊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谁。 看着门口两边都排着整齐的守卫,纪颜宁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因为镜渊说,他会对容澈下手。 容澈在明,镜渊在暗,这对于容澈来说很不利,谁知道镜渊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她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气越来越冷,从窗户的细缝看出去,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树都已经把叶子给掉光了,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萧瑟。 这已经是第四日了,容澈还没有发现这个庄子的存在吗? 纪颜宁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时镜渊他们把自己掳掠至此的时候,应该跑得不算太远,因为她第二早上就醒了,也没有感觉到太久的奔波,容澈会按着当时她失踪的地方逐步排查才是。 就算是没发现自己,但是按着他谨慎的性格,附近的庄子和村子都会被查探一番。 可是她看镜渊的意思,似乎是暂时不会将她从这里送出去。 他似乎很自信这里不会被容澈发现。 这么说来,这就不是一般的庄子,起码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庄子,要么是位置很隐蔽,要么是难以让人搜查的地方。 那这里是哪里? 纪颜宁沉思下来,将所有的可能都在脑海里过一遍。 她开始回想起这段路程里的事情,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里该不会是山匪窝吧? 她可记得很清楚,当时拦路的就是一群山匪。 那群山匪被灭了七七八八,只有少数被逃了回去,可是应该也都收了伤。 这里之所以这么安静,只怕是镜渊已经将那群没用的山匪给解决了。 所以那些前来伺候自己的女人才会这般害怕。 这样的推理是她目前觉得最合理的一个,也难怪容澈想不到自己有可能在山匪窝里要不是闹腾了一阵,她自己都猜不出来。 她记得当初拦路截杀的土匪有不少,看来这个土匪窝有一定的能力,起码能不被朝廷给围剿了,那就是有本事。 这种本事还很有可能跟地势有关,说不定他们的这个土匪窝是个让人很难想到,而且易守难攻的地方。 想到这里,纪颜宁不明觉得有些头疼。 容澈发现这里难,她自己一个人逃出去更难。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镜渊被反噬,他现在肯定不好受。 当初她每当靠近藏有尸骨的阵法的时候,都会软弱无力,有时候还会昏睡过去。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镜渊,这样的症状会持续多久。 他说他已经活不过半年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执着,偏执得可怕。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对他重要到如此地步。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现在也不愿意多想。 大抵是镜渊会觉得她可能一直待在房间里觉得无趣,倒是寻来了一盘棋,可以用来消遣。 她打开棋盅,看着两盒黑白棋子,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波澜,反倒是抓了一把黑子自己留着,然后就转身躺床上了。 这些日子赶路也挺累的,她确实需要休息。 婆子出去之后,暗中看守纪颜宁的护卫也将此事禀报了镜渊。 镜渊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却阴沉得发亮。 “既然连人都伺候不好,也没必要留着了。”镜渊开口道,“再换就是。” 手下听了镜渊的话,应道:“是。” 他转身刚要离开,镜渊却将人给叫住了。 “去问清楚,她这两日都动了哪些菜?”镜渊说道,“还有有何异常。” 手下又应了一声,随即退了出去。 镜渊站在书桌前,继续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一个女子,如果纪颜宁看得这幅画,定然能认得出来,这是曾经的自己,应采薇。 应采薇已经成了纪颜宁三年了,他现在的脑子里却仍是忘不了她曾经的容貌。 她的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的刻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不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但是很后悔让她发现了这样的一个自己。 可是他控制不住,看到她双眼里只有容澈,他就觉得苦涩。 他不能没有她。 这么多年来,只有他这个小师妹才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丁点的留恋。 “咳咳——” 他刚提笔一会儿,突然就咳出了一摊血,手一抖,将整张画都已经毁了。 他的脸色更加阴郁,将手中的笔折断,盯着那副画,然后将纸张拿了起来,揉成了一团,扔在纸篓之中。 一个老仆端着药走了上前,说道:“先生,您该喝药了,您需要休息。” 镜渊淡淡地说道:“喝药能有什么用,反正也活不久了。” 老仆垂眸,说道:“先生何必呢?” 镜渊没接话,他用帕子抹去自己嘴上的血,然后又抽出了一支笔,继续在纸上画了起来,说道:“药就放着吧。” 老仆知道劝不动他,只能按着他的吩咐将药放在了一旁。 镜渊又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师妹的眼睛了,那双总是对着自己言笑晏晏的双眸,美如辰星。 他六岁的时候,家中因为一个案子,被人报复灭了全家,没有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即便是杀了他的一家的那些人,还被人成为有情有义。 因为有些交情在,他就被应巍安带回了应府,成了他的弟子。 他的身份却也成了别人议论的焦点,只是碍于应府在,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罢了。 对于应家来说,养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并不难,只是应太傅的弟子整个称号却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说实话,他不喜欢待在应府里,可是他没有其他的去处,应家的日子虽然难,但是他知道,却是可以改变自己日后的命运。 他在应府里待了一年,七岁的时候,应采薇出生了。 太傅府里的嫡长孙女,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存在,一开始他是不喜欢应采薇的,这样的一个孩子,令他嫉妒,连宫里有些公主都要让她三分。 只是当他真正看见小小一个的小采薇时,心里却怎么都对她讨厌不起来。 当她已经会说话的时候,应巍安告诉她,这是你的师兄。 小师妹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告诉了她一遍,她每次再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着镜渊师兄。 可是她太聪明了,却也成了应府忧心的事情。 然后他就被委以重任,因为他念书很好,所以应巍安让小采薇跟着他一起学习,有不懂的地方也好可以解惑,但是要对外隐瞒她的聪慧。 在别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个有着太傅府嫡长女名头的世家小姐,除了气质和规矩不错,其他的一切都平淡得很。 镜渊心中是很高兴的,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小师妹是个特别的存在。 因为时常和小采薇在一起,倒是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可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年少时的他就已经很懂得隐忍了,然而这些事情被小采薇知道之后,她却气得不行,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她比自己还要小七岁,却一副自己绝对会护着师兄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又可爱。 这是他的小师妹啊。 后来钦天监爆出了她的命格,她就成了众皇子眼中的猎物一般。 他曾问小师妹,最喜欢哪个皇子。 她身为太傅府的嫡长孙女,和宫中的皇子都是接触过的。 她说,全都不喜欢,那些皇子那么烦人。 镜渊问,若是非要选一个呢。 小师妹笑着说,那我还是最喜欢和镜渊师兄。 天知道当他听到小师妹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的高兴,她最喜欢的,是自己。 他不喜欢待在应府,可是他很喜欢小师妹,然而随着那命格被爆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她在山上遇刺,凶险万分,是容嶙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而容嶙也差点因此而死。 她虽然从前对容嶙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能这般舍身救她的人,他自然是要还恩情的。 那个时候的小师妹可真是太容易被骗了,就这样站在容嶙夺嫡的队伍里。 但是很快容嶙就发现小师妹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人,这样聪明的一个人,迟早会发现他的算计。 正文 第704章 镜渊选择 镜渊很不喜欢容嶙,因为他的刻意靠近,让他觉得这人实在令人讨厌。 他盯着容嶙,却发现容嶙的秘密。 容嶙害怕小师妹,害怕有一天小师妹知道真相之后会反过来教训他,当初他接近小师妹的时候,是不知道她这般聪明的。 镜渊生气无比,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的小师妹。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证据跑去和应巍安说,说容嶙不怀好意,当初舍身相救,只怕都是假的。 应巍安听了他的话,说这件事他会处理。 可是他的语气太过于飘然,镜渊有些不解。 应巍安说,小师妹的命格实在太过特殊,她是一定要嫁入皇家的,而那个人一定是要她自己选的。 他惊在原地,以为那只是钦天监随口的话罢了,应家不会有人当真的。 但事实上,应家的每个人都当真了。 镜渊跪在应巍安的面前,求他允许小师妹嫁给自己,他是真心喜欢小师妹的,会用他的命去保护她。 可是应巍安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波澜,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只要应家在一日,我便不可能让采薇嫁给你。” “你既然藏了这样的心思,日后就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你是不错,但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镜渊还记得很清楚,当初应巍安的话,一字一句全都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他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师妹而已。 从那以后,应巍安就不许他单独见小师妹了。 他想,那些所谓的皇子,不过是看中了小师妹的利益罢了,不如将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出来,让他们后悔。 所以他在暗中帮助了容嶙,给他出了主意,弄倒楼家和应家。 只是容嶙也在防着他,在他离开长安的时候下手了。 没想到皇族出来的人就是心狠手辣,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想杀了容嶙,奈何他已经登上了皇位。 可是一切都还有救,他知道,他的小师妹一定可以回来的。 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年。 当他第一次在白鹭书院看见纪颜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只是那个总是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师妹,变得满目都冷刺,仿佛谁都靠近不得。 他是不在乎的,只要小师妹还能回来,他就满足了。 然而小师妹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跟他坦白身份,没有让他帮忙,只是当一个疏离的陌生人。 她宁愿相信定北侯府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他这个师兄,他心中苦涩不已。 看到她蹲在自己的院子面前哭得无比伤心,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到底有疼,他很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师兄可以帮你。 只是在她没有亲口对自己说出身份的时候,他需要忍住。 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师妹竟然如此聪明,能把当初的事情给查出来。 知道她心里肯定恨死了自己,可是他就是无法放手。 他那么喜欢小师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咳咳——” 镜渊咳了两声,大概是吐血了,手中的笔又歪了,将笔下的画弄得一塌糊涂。 手下在门外禀报了一声,得到了允许之后走了进来。 镜渊抬眸看向了他。 “先生,已经问过了,丫鬟说似乎是因为纪姑娘的身子不好,所以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丫鬟还看见纪姑娘吐了。”手下说道。 镜渊垂眸,扔下手中的笔,随即抬步朝着纪颜宁的方向去。 纪颜宁睡得很浅,在听到有脚步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镜渊过来了。 他甚至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而进,走朝着内室走了过来。 纪颜宁闭着眼睛,不打算去理会他。 可是镜渊却直接走到了她的窗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颜宁猛然惊醒过来,然后想要甩开他的手。 只是他的力气大得很,只要抓住,根本就无法挣脱。 纪颜宁用另一只手想要将他给推开,却听到他说道:“你有身孕了。” 他的脸色很沉,目光留在了她的肚子上。 纪颜宁用力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往后挪了挪,用手护住她的腹部。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镜渊似乎压着火气说道。 纪颜宁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谁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会不会给她送堕胎药过来。 以他对容澈的厌恶程度,定然也不会喜欢她肚子里这个容澈的孩子。 纪颜宁冷笑:“你若是真的不想伤害我,就让我离开这里。” 镜渊道:“你不能离开。” 纪颜宁觉得跟他根本就说不清道理,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只想把她给绑在身边。 “这个世上,只有我不会害你。”镜渊抬眸看着纪颜宁,试图想让她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 就连应巍安,她的祖父都能对皇权妥协,他们只会牺牲小师妹而已。 纪颜宁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讽刺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是相信的。”镜渊说道,“若是不然,你也不会用自己的安危来威胁我了不是吗?” 纪颜宁眸子微动,冷冷道:“我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镜渊道:“那还不能证明吗?” 纪颜宁自嘲一笑,眼底却满是冷意。 见纪颜宁没说话,镜渊说道:“从今天起,我会让人好好注意你的膳食的,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手下的人。” 纪颜宁仍是沉默。 她还真没有什么能和镜渊说的。 “不如我陪你下棋?”镜渊说道,“你的棋艺向来不错,我这些年来的棋艺也增益不少……” “不想下。”纪颜宁拒绝,“你可以走了。” 镜渊的眸子微暗,但是又很快扬起了笑意:“好,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又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一时有些失神。 镜渊从纪颜宁那里出来,便吩咐了手下的人好生伺候,准备一些有身孕的人吃的东西。 他刚吩咐完,一个手下过来,说道:“先生,刺杀暄王的人,这次也没有成功。” 镜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得不说,容澈还真是顽强得很,他手下的人用了那么多种办法,却还是让他活得好好的。 镜渊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似乎有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下意识躲开,一枚箭从他的脖子旁擦了过去,差点就射中了他的脖子,但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而已,渗出了血丝。 “有人袭击!” 那手下猛然挡在镜渊的面前,出声大喊了起来,镜渊手下的人都冲了出来,护住自己的主子。 几个身手利索的侍卫从墙上一跃而下,和他们对峙起来。 “砰”的一声响起,院子里的门被踹开。 容澈直接走了进来。 “可真是会藏啊。”容澈的目光看着镜渊,沉着脸咬牙说道,“把人交出来。” 镜渊的目光看向了刚才禀报消息的手下,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盯上了回来送消息的人,暗中跟了过来。 这警觉也太敏锐了些。 “先生快走!”一个老仆低声对镜渊说道。 镜渊眸子微动,抬步打算往后山的院子里去。 容澈见他要逃,下令道:“杀!” 他一声令下,双方的人人马开始厮杀起来。 容澈跟着镜渊的方向追了过去,这回还想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不可能! 他的眼里满是杀意。 看到容澈去追镜渊,镜渊的手下齐齐朝着容澈的方向砍了过去,想要拖住容澈。 纪颜宁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 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难道是容澈已经找到了这里。 她起身刚想朝着外面出去,却发现镜渊已经推门进来了。 看见纪颜宁,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纪颜宁挣扎:“放开我。” 可是镜渊却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是不是容澈已经找到这里了?”纪颜宁问道,“你逃不掉的,你放开我!” 镜渊不由分说抬手想要将纪颜宁给打晕,只是纪颜宁却早有准备,直接给躲开了,用另一只手抽出簪子,往他的身上扎了过去。 簪子一下子就扎入了镜渊的手臂之中,血色很快就浸染了他的白衣,格外的显眼。 “跟我走好不好?”镜渊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目光直直地看着纪颜宁,低声沙哑地说道。 纪颜宁的手在抖,却是坚定地摇头:“不。” 镜渊的眸子里一下子灰暗了下来,可是他目光还一直在看着纪颜宁。 他握住了纪颜宁拿着簪子的手,将那刺入了血肉的簪子给拔了出来,目光满是温柔:“我知道了,你别怕,师兄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还没等纪颜宁反应过来,他就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再次将簪子刺入了他的胸口处,顿时鲜血涌出,将纪颜宁的手全都染成了红色,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地上。 她听到镜渊一声轻不可闻的笑,似乎带着一丝的无奈。 然后就看见他倒在了地上,很快就没有了生息。 纪颜宁低头看着镜渊的尸体,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705章 到达宣州 镜渊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纪颜宁还有些恍惚。 屋子里还有着镜渊的手下,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目光全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她的手里只有一把棋子,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你们……不逃吗,镜渊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一向淡定的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杀了她的话,他们也就逃不了了。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这些人已经退出去。 “先生不会希望你有事的。”那个老仆只是留下了这一句话,就已经往外面去了。 纪颜宁垂眸,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颜宁!” 纪颜宁突然听到了容澈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她抬步朝着外面而去,看到正走入了院子里的容澈。 看着容澈脸上焦急的神色,纪颜宁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容澈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纪颜宁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发觉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澈和曹县令的人将这个土匪窝一扫而空,里面的人不少人都从暗道里逃离了。 不过镜渊死了,其他人也无所谓了。 但是镜渊用的是沈青逸的身体,如今沈青逸死了,容澈便让曹县令将他的尸体焚化之后送回长安。 不知道沈家的人得知沈青逸的死讯会如何,不过他这样的人,大抵会令不少人惋惜罢了。 就像是当初惋惜镜渊一样。 纪颜宁原本觉得镜渊死了,她就放松下来,毕竟大仇得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是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她从小就和镜渊一起长大,自从能记事起,身边就已经有镜渊这么一个人,就像是他的亲人一样。 她知道或许镜渊对应家是没有家的归属感的,但是没想到他会对祖父下手。 那些都是她血缘至亲,她是恨镜渊的,可是镜渊死了,再提恨能有什么用。 因为颍州知府和沈青逸一直暗中刺杀的缘故,暄王府的人受伤不少,所以曹县令建议他们在唯安县多待一些日子,容澈答应了下来。 纪颜宁去看了袁武,他的伤恢复的还不错,不过就是要再好好养上一段日子。 “是属下太没用了。”袁武垂眸,心中有些愧疚。 他身为纪颜宁身旁的第一暗卫,就应该寸步不离地保护纪颜宁的安全,不让她受伤。 纪颜宁道:“这不怪你,他们有备而来,也早就知晓你的实力会针对于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袁武的实力她是很清楚的。 容澈在一旁说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就行,不用想太多,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半个月。” 他会自己守在媳妇身旁,不用护卫也能保护好她。 袁武点头,半个月之后,他的伤势应该能好不少。 紫萝端着药走了进来,这个时辰到了袁武应该喝药的时间了。 袁武是和不怕喝药的,接过了紫萝的药碗,直接将药给一饮而尽了,脸上没有一点苦涩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在喝水一样。 纪颜宁闻到那浓浓的味道,又忍不住觉得有些不舒服,突然忍不住想要干呕。 容澈看到她这副模样,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他关切地问道,又转头看向了紫萝,说道,“去请大夫。” 纪颜宁摇头,说道:“不用,只是有身孕之后的反应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容澈听着纪颜宁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你怀孕了?!” 那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无比的欣喜。 纪颜宁看见他这副模样,眼睛弯弯,忍不住轻笑起来,点了点头:“是啊,你要当父亲了。” 容澈突然抱住了纪颜宁,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会不会觉得累?要不要先回去歇着?想吃什么?” 紫萝在一旁看着王爷的模样,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纪颜宁摇头,说道:“你不用紧张,现在月份还小,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有时候会有些反应罢了。” 容澈想了想,说道:“你有了身子,就得慢慢赶路了,反正这里离宣州也不远,以后得慢慢走才是。” 纪颜宁没有打断他,随他怎么安排。 颍州知府的事情容澈早就上报了朝廷,快马加急送往了长安,应该不久就会有一个新上任的颍州知府过来,不过容澈他们一行人估计等不了那么久了。 在唯安县养了半个月,容澈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行程。 不过这回纪颜宁的马车又被修缮了几分,里面的装饰更多了些,软垫就加了不少,可以直接在马车里躺着休息。 这是容澈专门为纪颜宁所改良的马车,毕竟还要走一段日子才能到宣州,如今纪颜宁有了身孕,更是要小心。 镜渊一死,这一路上果然再没有人过来找麻烦,有时候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山匪,都能轻易的解决了。 因为队伍的行进变得缓慢,走了一个半月才到了宣州。 在容澈有了封地的时候,这里已经建了一座暄王府,如今一行人只需要直接入住了王府即可。 前来接应的是宣州知府赵珩。 这宣州成了容澈的封地,日后这里就是暄王的地盘,作为曾经宣州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赵珩的心里多少有些起伏,但是他也很清楚,暄王此人,绝对不是他能对上的。 暄王不仅有兵权,而且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常人能比,若是和暄王对上,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小小的宣州知府。 听闻暄王成婚不久,带着暄王妃一同来到了封地,所以赵珩是带着自己的家眷一同前来的。 女眷可以去和暄王妃套些关系,只要和暄王亲近了,日后自然不会有多少麻烦。 他们来得时间还挺早,按着他们算出来的时间,暄王一行人按理来说已经到了城门口,可是他们多等了两个时辰,这才将暄王府的人给迎来了。 赵珩的小女儿赵莹莹有些不乐意了,她原本不想来的,可是她父亲非要说暄王妃的年纪不大,让她好好讨好关系,这才把她带了过来。 让她在城门等了两个多时辰才看到队伍过来,心中自然有气。 然而这股气在她看到暄王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了。 暄王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有气质的男人了。 比那些酸腐的书生好看,比那些粗俗我武人要强,即便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样身份尊贵又出色的男人,在宣州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她跟着父亲一同上前见礼,不过倒是没有见到暄王妃。 “王妃身体不适,不宜见人。”容澈轻描淡写地回了赵珩一句话,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的谈起纪颜宁,只想让她安静的休息。 听到容澈的话,赵莹莹却觉得大抵是暄王不太喜欢王妃的缘故,她心中一动,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希望。 赵珩却没觉察到自己女儿的异样,连忙将人迎进了城内,往暄王府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暄王府的门口,赵莹莹这才看见了传说中的暄王妃。 那是因为暄王亲自去扶着王妃下的马车,暄王小心翼翼护着王妃的样子,哪里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分明就是疼到了骨子里。 再一看见纪颜宁的那张脸,赵莹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人。 暄王府建的不错,因为宣州的地便宜,甚至比在长安时的宅子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一直没有主子在,所以显得空荡荡的,知道王爷和王妃到了,这才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府中休息了一日,府中的下人这才全都过来给王妃请安。 纪颜宁只是认了认人,将那些管事都记住了些,其实这个王府要她来管的东西并不多,根本不用多上心,更何况容澈不想她累着,将事情都揽了过去,或者是让管家来做,她倒是得了个清闲。 “赵珩明日弄了个接风宴,你可要去看看?”容澈覆手在她的腹部揉了揉,抬眸看向了她,说道,“你若是觉得无趣,我就推了。” 纪颜宁笑道:“宣州知府弄的接风宴,无非是想让本地的乡绅都认识你罢了,出去让他们认认脸也是好的,这一路上无聊得很,去看看热闹也好。” 容澈知道她这是应下来了,便说道:“好,我去安排。” 纪颜宁笑道:“只怕我们来到这里,当地的乡绅多少都会有些不高兴。” “那是他们的事情。”容澈无所谓地说道,“这是我的封地,他们不想待可以走。” 山高皇帝远的,容澈就是这里的土皇帝,那些人若是不长眼,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在长安的时候还担心会被御史和其他的言官参奏,如今在宣州,倒是无人敢对暄王府不利。 正文 第706章 女眷心思 赵珩为了办这次的接风宴也是花了心思的,布置得到是十分的不错,表演的歌舞也不显俗套。 知道暄王妃会过来,他将原本安排好的美人给撤了下去。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花了心思去打听的,这个暄王妃来头不小,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若是他为暄王安排了美人,只怕会触了暄王妃的霉头。 更何况看着暄王在意王妃的模样,就知道暄王府手段了得,将暄王治得服服帖帖的。 纪颜宁不知道赵知府心中所想,只是坐在容澈的身边,看着这些歌舞表演,倒是觉得还不错。 当地的官员不少带着家眷来的,女眷都想要和王妃套点近乎,可是纪颜宁兴致缺缺,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的交谈,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性子有些清冷。 赵莹莹的目光一直落在容澈的身上,只觉得这般优异的男人,府中却只有王妃一个女子,若是她能成为侧妃就好了。 她这般想着,却不经意之间撞上了纪颜宁的目光,有些心虚得挪开了视线。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赵夫人看着小女儿这般,问道,“身子不舒服的话,就先下去歇着吧。” 赵莹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赵夫人感慨道:“没想到这暄王妃样貌如此出众,难怪整个后院只有一个女人,想来也是看不上其他的女子了。” 赵莹莹听着自己的母亲都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纪颜宁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莹莹,因为她觉得这个赵莹莹似乎对容澈很感兴趣。 啧,这个男人可真是容易招蜂引蝶。 “怎么了?”容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没有发现什么,顺手将她手中的果酒给夺了下来,说道,“果酒也不许多喝,你喝点汤。” 纪颜宁笑道:“下面不少姑娘一直在盯着你看呢。” 容澈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畔说道:“怎么,吃醋了?” “是啊,你说要怎么办?”纪颜宁挑眉。 容澈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就让那么多姑娘看着你,对你有意思,你若是真做了什么那还了得!”纪颜宁说道,“要不要给你纳个侧妃,迎个小妾什么的?” 容澈失笑:“我的王府有你一个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碰其他女人的。” 纪颜宁见他这么安分,伸手将一个果子塞到了他的口中:“给你的奖励。” “多谢媳妇。” 看着他们的互动,宴席下面的人心思各异。 赵珩说道:“殿下和王妃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底下的人又开始花式夸暄王妃。 容澈说道:“夫妻本来不就是该恩爱的吗?本王此生只会有王妃一个女人,自然会好好疼她。” 来赴宴的女眷本来心思各异,听到容澈的这话,顿时不少人歇了心思。 人家暄王都已经说得这般明确了,看来其他的女子倒是没有希望了。 只有赵莹莹搅动着手帕,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宴席散去,众人觉得这暄王和暄王妃看起来都是好相处的,不过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毕竟是亲王,谁敢轻易去试探呢,只能是尽力去讨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总是有不少人送东西上门。 纪颜宁除了见了宝昌记的掌柜,其他的帖子一律都拒了。 其他的人摸不准暄王妃的心思,后来才知道是暄王妃有了身孕,需要静养,这才谁都不见。 纪颜宁在宣州并没有认识的人,可是她也不觉得无趣。 她又不是元娇娇那个闹腾得坐不住的性子。 容澈时常时常会陪着她在宣州城逛逛,毕竟这里和长安不同,多走多了解当地的风情。 虽然纪颜宁怀孕这才两三个月,不过府中已经在准备着孩子的东西了。 宣州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就是宝昌记的,平日里宝昌记包揽了王府里的所有服侍花销,还有各种布料。 难得出来一趟,纪颜宁自然是去一趟宝昌记看看。 宝昌记的店面比其他的铺子要大一些,甚至设置了上下两层,看起来颇有格局,不过价格却是很公道,有贵的,也有便宜的布料,所以来往的客人不少。 要定制些好的成衣,得上二楼,能清净一些,倒是有不少富家小姐夫人喜欢。 纪颜宁走进宝昌记,没想到却遇上了几个打过照面的夫人和小姐。 因为在接风宴上见过,所以有人一眼就将容澈和纪颜宁给认了出来。 几个夫人正要上前行礼,容澈却开口道:“在外不用多礼。” 赵夫人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纪颜宁的身上,她递过几次帖子,全都被拒了,不过看着纪颜宁的神色不错,倒不像是不能见外客的样子,看来就是不怎么愿意和她们这些人深交便是了。 她说道:“听闻王妃身怀六甲,我原本想带着莹莹去探望一番,可是王妃似乎总不得空闲。” 纪颜宁淡淡笑道:“我只是毕竟喜欢清静些。” “是了,怀孕的时候难免心浮气躁的,有时候清静些反而好。”另一个夫人笑着附和道。 赵夫人的笑意有些淡。 赵莹莹道:“王妃也出来买绸缎做衣裳吗?” 这快到过年的时节了,众人自然是想着要多做几身衣裳的。 纪颜宁点了点头。 “我看王妃容貌出众,自然是要云锦才能配得上王妃的身份。”赵莹莹说道。 其他听着赵莹莹的话,目光讪讪。 因为刚才他们还听这宝昌记的掌柜说这店中的云锦已经不多了,刚才被赵府的人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其他的夫人小姐给预定了,如今就算是纪颜宁想买,也未必能买得到。 也不知道这赵莹莹是不是故意的。 纪颜宁笑得淡然,说道:“我倒是无所谓。” 她这话说得不经意,但是众人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布料,看着虽然素雅简单,都是极为上等难得的,可不是个能随便的主儿。 她们正说着话,宝昌记的掌柜已经迎了上来,行礼道:“王爷,王妃。” 纪颜宁颔首,说道:“你这里生意还不错。” 掌柜笑道:“还有个把月就过年了,所以前来定做衣服的人多了,这才有不少的生意。”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存货可还够?” 掌柜说道:“都是按着往年的份再多加了些许,不过生意好了些许,应该能正好撑过这个年。” “不错。”纪颜宁表示满意。 掌柜带着纪颜宁往店里查看,一遍给她说起店里的生意,一时都将那几个夫人给抛下了。 容澈一直跟在纪颜宁的身边,倒是没有说话,要不是看着气场出众,身份不凡,倒有点像个护卫。 赵莹莹皱起了眉头。 她听说暄王妃怀孕了,想着自己很有可能就有机会了。 可是没想到暄王竟然这般护着纪颜宁,连逛街都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一样,让她觉得心里酸酸的。 若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能属于自己就好了。 看见纪颜宁在和掌柜的说话,容澈落了单,赵莹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容澈身边,眸子微动,随即像是不小心崴了脚一般往容澈的身边倒了下去。 容澈面无表情,随即退后了好几步。 赵莹莹没想到容澈居然给闪开了,先是一愣,没想到真的崴了脚,狼狈地摔倒在容澈的面前。 “好疼。”赵莹莹眼睛莫名泛起了泪花。 赵家的两个丫鬟急忙将她给扶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赵莹莹摇了摇头,又对容澈说道:“对不起,王爷,我没有冒犯到您吧?” 她说得声音很细很轻,就像是一个刚刚受了委屈却可怜的像他道歉的小女子,眼睛里还带着泪花,可怜楚楚,人见犹怜。 她对于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信心的,是宣州城众所周知的美人儿,虽然可能比纪颜宁稍稍擦差了点,可是两人的路子完全不同,她知道纪颜宁性子清冷,不易相处,都是暄王在迁就着纪颜宁。 她就不一样了,男人都是有保护欲的,遇见个柔弱的姑娘,总是心中会有更多好感才是。 在宣州,不少的人都曾经前来赵府求亲,不过她都看不上,能配上她的,只有暄王这样的人。 容澈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有些泛冷。 他看向了还在和掌柜说话的纪颜宁,然后问道:“赵姑娘这般孟浪,看见个男人就像扑到别人怀里?”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屑,让赵莹莹心中一惊。 “不是的,王爷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小心崴了脚。”她解释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副样子,让人都不忍心责备起来。 赵夫人似乎看到自己的女儿和王爷在说话,心中不免有些高兴,若是能攀上暄王,对他们赵府也是极好的。 容澈却是挑眉道:“哦?赵姑娘难道不想嫁入暄王府?” 听到容澈的话,赵莹莹有些发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咬唇说道:“王妃会不高兴吧?” 容澈说道:“你只管说你愿不愿意嫁入王府。” 正文 第707章 不惧风寒 赵莹莹简直欣喜若狂,没想到暄王居然主动问她愿不愿意嫁入王府。 看来暄王对自己是真的动了心。 她就知道自己的魅力不小,只要小小动些心思,哪有人能拒绝得了。 哪怕是个侧妃,她也很知足了,反正先进了王府,其他的事情日后再打算也可以。 她会比暄王妃更加体贴,迟早会牢牢抓住暄王的心。 容澈不知道赵莹莹已经在心中想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看见赵莹莹没说话,目光变得更加的冷然,说道:“你不想?” 赵莹莹低着头,有些害羞的说道:“但凭王爷做主。” 容澈却说道:“本王从来不会强人所难,你若是不想进王府,本王自然不会强迫你。” 赵莹莹听着容澈这么一说,急忙说道:“我想。我是很想嫁入王府的。” 赵夫人她们走了过来,问道:“莹莹这是在和王爷说什么?” 赵莹莹的脸色微红,低着头没有接话。 容澈倒是没有想要瞒着她们,而是说道:“赵姑娘说她想嫁入王府,本王正在想着王府里的管事和小厮有没有适龄婚配的,正好给赵姑娘保个媒。” 原本还沉浸在欢喜之中的赵莹莹听到容澈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王爷,你刚才不是说……” 还没等赵莹莹把话说完,容澈冷冷地开口道:“刚才可是你自己说想要嫁入王府的,难道不是?” 纪颜宁听到这边的动静,示意掌柜之后再谈,便朝着容澈的方向而来。 赵莹莹听着暄王这义正言辞的话,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她急忙解释道:“刚才王爷明明问的是……嫁给……” 她有些说不出来了,因为刚才容澈确实问的只是想不想嫁入王府,而不是问她想不想嫁给他。 赵夫人和其他的女眷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大家都是人精,怎么会不知道赵莹莹是个什么心思。 原本还对赵莹莹抱有希望的赵夫人脸一下子就黑了。 纪颜宁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容澈说道:“媳妇你来得正好,这位赵姑娘说她想要嫁入王府,你可知道府中有多少适龄未婚配的男子,好好给赵姑娘挑一挑。” 赵莹莹向来霸道惯了,她的父亲是宣州知府,在暄王没有来这里之前,他的父亲就是这里权力最高的人,而她则是众心捧月的存在,哪里能受的了这样的气。 她咬牙说道:“我好歹也是知府小姐,才不要嫁给那些下人!” 容澈挑眉:“是你刚才说想的,本王可没有逼迫你,你不想嫁给他们,那你想嫁给谁?” 想嫁给谁,当然是想嫁给王爷啊! 这难道还用的着说吗?可是她想嫁给暄王,暄王却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有个夫人小声地说道:“或许赵小姐是想要当个暄王侧妃什么的。” 她的声音很小,不过现在大家都安静得很,自然听得很清楚。 容澈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本王的王府里,只会有一个女主人,本王不会纳妾,更不会有什么侧妃。如果想要嫁入王府,那本王不介意给你们挑个好人选。”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在众人的眼里却有些瘆得慌。 特别是之前就存了心思的人。 毕竟知道暄王的后院只有一个王妃,自然想要套个亲近的,若是能将人送进暄王府就更好了。 没想到第一个起了心思的赵莹莹会是这样的下场。 众人的目光在落在赵莹莹的身上,她羞恼无比,一遍哭着就小跑出了店铺。 赵夫人心中暗骂了几句赵莹莹心急,出了这般的笑话,她讪笑两声,急忙上前赔罪,说道:“王爷,王妃,这件事是莹莹糊涂了,还往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年纪小,并没有恶意,只是有时候童言无忌罢了,多有冒犯之处,过两日我们赵府定当赔礼道歉。” 容澈的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却是好脾气的说道:“没什么,不过她若是真的喜欢我们王府里未婚配的男子,本王妃也是可以给她做主的。” 赵夫人连连称是,那未婚配三个字是生生把暄王摘除在外了,这哪里是不计较的样子。 看来这件事王妃是记在心里了,其他的人自然不敢再打暄王的主意。 人家夫妻好好的,非要横插一脚,自然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从宝昌记里出来,纪颜宁便和容澈回了王府。 跟在纪颜宁身后的紫玉和紫笙倒是觉得大快人心。 有了这次的教训,日后就不会再有人打王爷的主意了。 这次赵莹莹直接被暄王府给下了面子,不少人都在传这件事,连赵知府的脸上都不好看。 赵知府虽然生气,可是这件事是自己的女儿存了心思在先,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找暄王去理论。 即便是暄王的错,他也不敢理论什么,谁让人家是个王爷呢。 只能给赵莹莹挑了门还算是看得顺眼的婚事,众人唏嘘不已。 这件事虽然是暄王府占了上风,可到底是让宣州知府赵珩将容澈给结了不小的梁子,毕竟在暄王府没来之前,他才是这宣州的主儿,可是暄王一来就打了他的脸,让他怎么能受得了? 赵珩明面上对暄王府仍旧是毕恭毕敬,可是暗中却想要给暄王府一点教训才是,让暄王明白,他这个宣州知府也不是吃素的。 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而他赵珩就是那条地头蛇,他觉得在自己待了那么久的地盘上,就不信暄王能翻出浪花来。 不过事实证明,这龙确实比他想象得要强悍得太多了。 原本只是想暗中弄些小动作,给暄王府吃些小苦头,没想到暄王府的人警觉的厉害,根本不吃亏,谁若是敢打他的主意,反倒是被他给反咬一口,连肉都可以撕下来,凶狠至极。 被教训了几次,整个宣州府的人是再也不敢去触暄王府的霉头了。 纪颜宁在宣州安定了下来,下雪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元娇娇和纪琅他们的来信,元娇娇的信总是很长,写得东西很多又很杂,大部分都在写些小事。 她平日里事情不多,给他们一一回了信。 天气越来越冷,宣州比起长安来,能算暖和一些,但好不到哪里去。 书房里烧着银丝碳,将整个房间烤的暖烘烘的。 这样的天气倒不适合外出,容澈就会在书房里,给她念书听着。 毕竟看书伤眼睛,他不希望纪颜宁一直盯着书看,只能自己亲自给她念。 在过年之前,暄王府还办了一场婚礼,是紫玉和飞鹰的。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看上眼的,不过纪颜宁还是很高兴,给紫玉送了不少的嫁妆。 飞鹰在容澈身边那么多年,也是有不少身家的。 原本纪颜宁是想给他们在王府外买一座单独在宅子住,不过他们却觉得没有必要,毕竟都是在王府里,紫玉还想继续留在纪颜宁的身边,而作为容澈暗卫,飞鹰也要时常跟着容澈。 好在王府很大,却只有两个主子,给他们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 然后就过年了。 这是纪颜宁在宣州过的第一个年,不过感觉没什么不同,大概是有容澈在,所以让她觉得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宣州城过年的时候很热闹,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 尽管暄王府很大,却也不显得冷清。 下一次过年的时候,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变得更热闹。 “我记得第一次和你一起过年的时候,你是带着煦儿去柳府找我的,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纪颜宁挑眉,目光看向了容澈。 容澈失笑:“是啊,因为很想见你,又没有其他的理由,只能带着文煦去找你了。” 他知道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去找纪颜宁,以她的性子,八成是会拒绝的,可是带着应文煦就不一样了。 容澈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雪夜的时候,坐在亭子里抚琴,让他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很幸运能遇见她,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容澈的目光落在纪颜宁的身上,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短袄和绒裙,还披上了浅蓝色的披风,站在走廊的屋檐下正望着院子里飘飘摇摇的雪花。 她打扮的不算太素,正和这下雪的天气完美契合,仿佛就像是这院子里风景里本来就该存在的景致一般。 相比起当初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如今的她已经抹去了当年的戾气,反倒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容澈上前,从背后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搂住了。 纪颜宁之前是不喜欢冬天的,不仅不喜欢,还可以说得上是讨厌,因为冬天不仅行动不便,最重要的是冷,而她又害怕炭火,不喜欢将炭火放得太近,倒是会折腾一番。 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即便她觉得自己强大如斯,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接受冬天了,起码不讨厌了。 大雪会将整个世界覆盖,焕然一新,即便是会又寒风,也会有为她抵挡严寒的人。 正文 第708章 暄王世子 长安。 茶楼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少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听听最近长安城里的八卦。 这不,最近的趣事总是会有人提起的。 “听说了没有,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去段府求亲,结果被段家大小姐硬生生给打出来了,听说连门牙都被打掉了,腿也被打得走不动了。” “段府?难道是那大理寺卿段无瑕的府邸?他们家的大小姐居然有人不怕死去提亲!” 那人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觉得不可置信一般。 另一个人附和道:“谁不知道段家大小姐段姝是个泼辣性子,平日里行事乖张,连不少纨绔都是跟在她手底下混的,打架起来丝毫没有世家小姐的稳重。” 提起段家大小姐段姝,一时之间众人像是打了话匣子一般,能将她的“英勇事迹”说上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 长安里的世家小姐向来都是稳重贤淑,礼仪周到,唯独这段大小姐不走寻常路。 “这般泼辣的性子,真是可惜了她那副好相貌,如今都快十八了还嫁不出去,只怕是要熬成老姑娘了!” “人家就算是熬成老姑娘也看不上你啊,连礼部尚书的儿子都能打断腿,你这样的,估计会被她直接给活埋了,太彪悍了,跟个母老虎似的。” 他们谈论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平日里这样的谈资大家听听也就过去了。 可是刚从二楼里走出来的段曜却是直接黑了脸,撸起袖子就打算往一楼的方向走过去,大有好好教训这些在茶楼里大放厥词的人。 知道他的意图,旁边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却直接拦住了他:“段曜,你可别冲动啊!” “这些人懂什么,竟然在这里对我姐姐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我今天就非要教训他们不可,让他们知道我们段府也不是好惹的!”段曜是起了一身的火气。 拦着他的少年劝道:“这些人不知道内情,只是一个劲的乱吠罢了,你又何必去理会,你若是把他们给揍了,你父亲会让你跪祠堂的。” “才不会,若是我父亲知道有人在背后说我姐姐的坏话,会跟我一起去揍他们的!”段曜可是有信心得很。 听到段曜的这话,那少年身体忍不住僵了一下。 段姝之所以在长安横行霸道,说白了就是有段家的人撑腰,父亲是个宠女狂魔,弟弟是个护姐狂魔,谁说段姝半句不好,分分钟能将人给教训一顿。 虽然段姝门第不错,相貌不错,奈何性子跳脱,在长安城里名声又不好,所以亲事一直拖着,不少世家都觉得她并非是个好媳妇的人选。 就算是有不少上门说媒的,段府又向来挑剔,硬生生让已经快要十八岁的段姝如今还没有说成亲事。 这个年纪还没有说亲,定然就会成为众人的谈资,再加上她本身的名声就不太好,所以现在长安不少人的眼中算是“劣迹斑斑”。 段曜是段姝的弟弟,比段姝还要小两岁,在他的眼里,姐姐自然是最好的,容不得别人抹黑。 他平日里是个稳重性子,可是唯独自家姐姐不能被欺负。 只是还没等段曜冲下去和那些人理论一番,就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起,整个茶楼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茶楼里的众人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正坐在窗口处的位置上,坐姿端正,身姿挺拔,那举手投足的气质,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公子。 段曜只看到了他的一个侧脸,但是也足够让他惊艳了起来,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啊?”刚才还在谈论着段姝的一个男人目光不善地看向了这个少年。 少年抬手轻轻喝下了一杯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让周围的人不禁有些失神。 他放下了茶杯,目光看向了刚才的那群人,目光淡淡,勾了勾唇角,说道:“是啊,一群大男人在背后这么说个姑娘,跟外面那些长舌妇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那几个男人一时之间就黑了脸色。 茶楼里平日说谈八卦的人不少,这长安城里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必然会被提及。 但是段姝也算是个世家女,寻常的小百姓可不敢这么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讽刺她的话来,其中自然是有人推波助澜的。 毕竟段姝的父亲段无瑕乃是大理寺卿,惹恼了他,说不定药去大理寺待上一段日子。 “我们在说聊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男人怒视着眼前的少年,冷冷地调笑道,“怎么,难不成你喜欢那个母老虎?” “你他娘的说谁母老虎!”段曜已经挣脱开同伴的束缚,直接就从二楼里冲了下来,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抬手就将人打了一拳。 整个茶楼里一时之间都惊呆了,没想到段小公子也会在这里,更没想到的是段小公子就这样直接冲上去揍人了。 那个男人还打算挣扎,可惜段小公子从小练武,平日里最不怕就是打架,刚才听到这些人在众人面前诋毁他的姐姐,怒气上来,下手也不轻,直接把刚才嚣张无比的人给打吐了血。 众人大惊,吓得退到了一旁。 而刚才和那个男人一起谈论的其他人看到段小公子独自一人上前找麻烦,便打算帮自己的同伴逃脱,奈何段小公子死死地抓着刚才放话的男人不放,简直像是不打残他誓不罢休。 有了个人急了,抽起了板凳就想往段曜的身上打过去。 段曜感觉到背后有危险,回头一看,那板凳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躲不过了,突然被人直接踹倒了一旁。 只听到哐当一声响起,板凳掉落在一旁断成了两段。 段曜定下心神,这才看到是刚才为自己姐姐出声的那个少年,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当。 这少年长得是真心好看,只是脸上一旁淡然,出手直接将刚才抄板凳的男人一掌打倒在地上。 看到这个架势,刚才还一起谈论着段姝的那个男人正打算溜出人群逃跑,却是被一群士兵给全部拦了下来。 “少爷没事吧?”一个官兵走了上前,来到段曜身边,关切地问道。 原来是大理寺的人出来查案子,正好遇上了段曜这般的麻烦。 段曜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几个被抓的人,说道:“把人都给带回去。” 男人开始挣扎:“老子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至于吗!不就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才这么嚣张吗!我们说的又……” 还没等他说完,段曜直接又踹了一脚,冷冷道:“本少爷就是仗势欺人,我姐姐也是你这种宵小能提的吗!不把你脱层皮下来,本少爷就不姓段!” 他让大理寺的官兵直接把人给押回去了。 段曜的同伴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这些人也太嚣张了,背后肯定有人唆使。” 听到他的话,段曜冷哼一声:“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几个怀恨在心的混蛋,姐姐看不上他们,他们就用这样的办法败坏我姐的名声。” 想到这里,段曜沉眸心中正盘算着要怎么教训那些人了。 “对了,这次多谢你了。”段曜回过神来,看向了刚才的少年,说道,“刚才的事情多谢出手相助,我叫段曜,不知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长安城里的公子哥他见过不少,基本都能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少年仪表堂堂,眉清目秀,虽然有些熟悉,可却没有多大的印象。 少年听到他的问话,眼角弯弯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我是容令。” 段曜先是一愣,随即道:“世子,你怎么在长安?” 难怪他说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原来是暄王世子。 暄王府的人一直都在宣州,他幼时和姐姐去过几次,父母都是好友,所以关系很是不错,他小时候和容令还能玩到一起,只是两地分隔,好几年不见了,一时认不出来。 “来提亲。”容令说道。 段曜惊讶:“你要提亲?是哪家的姑娘?” 容令目光看向了他,缓缓地说道:“叫一声姐夫我就告诉你。” 段曜大惊:卧槽?! “不是吧?”段曜觉得有些惊讶,“我姐?” 容令正色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段曜:“可是……” 他沉吟半响,又打量着容令。 容令从小就是这幅温吞的性子,性格温和,但是让人想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看着就比其他的世家公子靠谱,还是个世子,身份不差;两家有交情,算是知根知底。 除了比段姝小一岁,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就在一下子的思量之下,段曜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可以,我觉得你当我姐夫也是不错的。只是我姐她这个人,性子和一般姑娘不同,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她不答应的话,我父母估计也不答应。” 容令道:“没关系,母妃说我们定过娃娃亲的。我相信伯父伯母不会反悔的。” 段曜心道,这人怎么像是有备而来的啊? 正文 第709章 儿女喜事 暄王世子和段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原本长安城内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那么多,定亲这样的事情常人是不会太注意的,只是女方是已经拒了不少婚事的段家大小姐,这才有不少人谈论着这个消息。 众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和段家定亲的那可是暄王府。 不少人知道暄王府和段府是有交情的,没想到这交情还能让两家成为亲家,倒是羡煞不少世家小姐。 但是仍旧有不少人在谈论着若是暄王世子知道段姝的德行,会不会气得要退婚? 段姝看着眼前的容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暄王世子比她还要小一岁,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段曜一样,怎么当她丈夫。 她对容令有那么一点印象,不过是小时候去宣州玩的时候,容令总是规规矩矩地在她身边喊着“姝姐姐”,那个时候容令还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比段曜长得还要好看几分。 她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父亲,母亲,说道:“我不同意。” 容令看向了她,目光似乎带着些许的委屈。 元娇娇看着自己的女儿,揉了揉脑袋,说道:“为什么不同意?你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暄王和暄王妃你也是见过的,都是好相处的,他们也很喜欢你,容令又是不错的孩子。” 她看着容令,只觉得纪颜宁和容澈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喜欢不已。 不过她也很清楚,纪颜宁和容澈这样的两头狼训出来的狼崽子可不是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的。 应该是个能护住自家女儿的。 段姝说道:“他年纪比我还小呢。” 元娇娇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如今十七了,再过两个月就过十八生辰了,长安城里年纪比你大些的公子哥几乎都定亲了,没定亲的你也看不上,找不到比容令更合适的了。” 段姝听着自家母亲这般嫌弃的话,撇了撇嘴,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之前得罪了几个纨绔,将他们揍了一顿,便被惦记上了,如今名声不好,也算是和那些纨绔两败俱伤。 她又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容令,见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再想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不得不说,比起长安城许多的世家子弟,容令是真的长得俊,而且看起来像是个气质温和,还喜欢笑,和那些总是眼高手低没什么真本事,还总是贬低她粗俗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段姝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咬唇思考半响,只能说道:“但凭爹娘做主。” 看见段姝终于同意了这门婚事,容令突然就笑了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容令站起来,说道:“这次是我提前到的长安,父王和母妃再过半月才能到,到时候他们会亲自和贵府一起商谈婚期的事情。” 段无瑕坐在主位上,看着容令也是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等你父王他们回来再详谈。” 段曜在一旁轻轻推了推容令,挤眉弄眼:“可以啊,姐夫。” 容令只是淡笑着看向了段姝。 段姝被他这么注视着,轻哼一声,忍不住别过脸去,耳尖却有些发红。 若是真定下了婚期,日后她只能跟着容令一起去宣州生活,一想到这里,段姝觉得又有些不舍。 她有着恩爱的父母,还有一直护着她的弟弟,宣州离长安有些距离,来回一趟需要一两个月,实在折腾。 所以只能多陪着父母家人 但是这期间有不少世家姑娘和夫人过来打探消息,都被段姝给挡回去了,却是没想到在一次赴宴上自己又被当众冷嘲暗讽了一番。 段姝心里不痛快自然是不会忍着的,但是还没等自己出手,容令就已经给她找回了场子。 原本众人以为段姝在长安都嫁不出去,而暄王世子却看书了段姝,一定是那暄王世子没有见识,亦或是暄王世子不过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罢了。 可是没想到大家一看见容令,之前的推测就都被统统都消散了。 看起来容令有才有貌,还是个亲王世子,举止亲和有礼,不少的世家女见到他的时候心中都不知道该如何艳羡段姝了,只觉得这样的人配给段姝有些可惜了。 容令却是对段姝百依百顺,看起来并不像是做戏的样子。 光是那眼神,众人就能感觉得出来,暄王世子是真的很喜欢段姝,所以才会娶她的。 段姝见不少姑娘目光热切地看着容令,心中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问道:“你来长安都有些日子了,肯定知道我的风评如何,为什么还要坚持和我成婚呢?” 容令听着段姝这么说,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说道:“别人对你的评价如何不要紧,我知道姝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其他人,我不在乎。” 段姝微眯起眼睛,又问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令响起小时候的段姝,那是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只比他大一岁,却总是要他喊姐姐,明明爬树摔倒了,可是爬起来又继续再接再厉。 仿佛什么都打不倒她一样。 她性子善良,可却又不算天真,因为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他是很喜欢这样的段姝的。 听到段姝这么问,容令笑道:“当然是我喜欢的人。” 段姝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瞥过头,小跑着离开了。 段家和暄王府定了亲,半个月之后暄王和暄王妃也来回到了长安。 对于暄王和暄王妃当年的事情,长安城里不少世家还是清楚的,他们身份尊贵,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容令就站在暄王府门口,看那带着“暄”字大旗的队伍停了下来,便迎了上前。 先从马车里的出来的是和一个和容令长得相差不多的男人,不过和容令比起来,一身瑞气,更为大方稳重,那冷峻的眉眼更是让人觉得贵气逼人,这就是容令的父亲,暄王容澈。 在他之后,从马车上又出来了一个妇人,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如今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模样,肤白如雪,身上是一身淡紫色的锦缎裙,更是将人衬得更年轻了几分。 暄王看见她出来,眉眼之间的冷峻便化成了温和的神色,亲自上前扶着她踩着矮凳走下了马车。 容令上前行礼:“父王,母妃。” 纪颜宁看见了容令,笑了起来:“令儿,看来得偿所愿了。” 一向淡然的容令被母妃这么一说,脸上微微泛红,岔开话头说道:“儿子已经让人将院子收拾出来的了,父王母亲赶了那么久的路,一定累了,先歇着吧。” 看见自己的儿子害羞了,纪颜宁也轻笑了起来。 在一旁的暄王对自家媳妇说道:“他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的,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容令:“……” 这么多年了,要不是自家跟父王长得如出一辙,容令都要怀疑自己是捡来的了。 每次母妃关心自己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好受伤。 纪颜宁听了暄王的话,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令儿长大了,很多事情都能自己解决了,那母妃就不多过问了。” 容令还打算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见自己父王的脸色,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从另一辆马车里出来的大约十四岁左右的姑娘,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看自己的父王母妃,又无奈地望向容令:“哥哥。” 容令看见自家妹妹也被嫌弃,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不知道为何,突然心里就平衡多了。 一家四口走进了暄王府。 休息了两日,还没等纪颜宁去段府呢,元娇娇已经带着女儿找上来了。 多年不见,这会儿看见纪颜宁,元娇娇一下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如今的长安,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长安,而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的他们了,不过年少时的情谊总是令人最难忘的,即便是过去了那么久,这份情谊反而是更难得了。 谁能想到,当初纪颜宁随手设计抓住的一个女贼,后来会和她如此投契呢? 暄王府和段家的婚礼是在长安办的,因为两家实力不俗,势力不小,所以办的声势浩大,倒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成亲这日,段家十里红妆将段家大小姐段姝送上了花轿,那一身红衣喜服的新郎官暄王世子让不少女子都倾心不已,可惜只能看着,毕竟人家要成亲了。 鞭炮声不断,锣鼓声喧天,容令将盖着盖头的新娘从花轿上扶了下来,踏过火盆,一起缓缓走入了暄王府,喜婆在一旁连连说着吉祥话,周围的人声音不断,看起来热闹无比,喜庆无比。 而此时坐着暄王府主位上的,正是这对新人的父母。 暄王夫妇,还有大理寺卿夫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 (正文完) 正文 第710章 纪琅X岑欢(1) “呜——” 一阵阵风拍打门窗的声音将岑欢给吵醒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景象,一下子就吓醒了。 她记得自己昨夜因为看小说看得太晚,迷迷糊糊就就睡了过去,没想到醒来之后发现现在根本就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周围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灯光,但是有着淡淡的月光,让她将自己身处的环境给看清楚了。 像是在一个破庙里,抬头一看还有一个观音像,她吓得后挪了些许。 然后发现自己正睡在干草堆里。 “那女人都要死了,真得能卖出个好价钱?” “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应该是个大家小姐,长得还不错,只要救活了,肯定是能卖出一笔好价钱的。” 岑欢不傻,这一听不就是要把自己给卖了吗? 自己居然遇上了人贩子! a市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在自己家都能被拐卖? 她轻手轻脚地往外面看了过去,最后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说,等明天再看看她死没死再做决定。 岑欢见他们睡下,等到呼吸渐渐平稳甚至是打呼噜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打算往庙外跑。 只是她刚跑到庙门口,突然被一个台阶给绊倒了,她轻呼一声,生怕自己把那两个人贩子给吵醒,就急急忙忙地赶紧撒腿跑路了。 可是跑着跑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因为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奇怪,头发也很奇怪,像是古代人的装扮。 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岑欢心中觉得悲戚,这是个什么鬼套路,现在穿越那么不值钱了吗?谁能都穿? 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特殊待遇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就听到了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响起,现在荒郊野外的,岑欢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还是安全为上,便悄悄地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后。 只是还没等她藏好,就感觉到背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刚想渐渐尖叫,另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禁锢住,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味。 她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鬼怪僵尸吧? 岑欢只能在心里默念好歹给自己留条小命。 “别出声。”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地说道,听起来像是很虚弱的样子。 岑欢就算是想要出声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队大约二十多人的骑马队伍从他们的眼前匆匆跑了过去,他们的手上都还拿着剑,似乎是在追杀什么人。 按着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要追杀的,可能正是自己身后的这位。 不会是个杀人狂魔吧? 纪琅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被吓坏的姑娘,等那些追杀的人过去,这才放开了她。 “你走吧,这里不安全。”纪琅开口说道,“别说见过我。” 他被砍中了好几刀,现在伤势严重,只能等易骏带着人找过来,否则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想要往后走两步,却是腿软跌在地上。 岑欢回头看着身上满是血迹的人,先是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一身古代的装束,因为受伤所以脸色苍白,唇上有些发裂了,一副很疼的模样,紧皱着眉头。 最另她吃惊的是,这个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比起现代各种偶像丝毫不逊色。 “看够了没有?”纪琅抬眸冷冷地看着眼前走神的女人,神情有些发冷。 岑欢回过神来,看着纪琅讪笑了一声,她说道:“你受伤了。”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杀意,又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对他有着些许的好感。 更是因为她穿越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没有记忆,眼前的男人是她第一个遇到的人,说不定可以找他问问这个是什么年代,心里也好有个数。 纪琅说道:“你再不走,若是被刚才的人发现,他们未必会放过你。” 岑欢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人觉得不想连累自己,所以才想要叫自己赶紧走? 不仅人长得帅,心地也善良。 岑欢决定帮他一把。 “你受伤了,他们若是回来找你,你肯定也躲不了。”岑欢说道,“我带你离开。” 她说着上前就扶起了纪琅,打算将他带离开这里。 纪琅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我不需要你帮。” “没事,反正我自己也有麻烦,相互帮助。”岑欢说道,“她可不想被那两个人贩子给抓回去。” 纪琅现在受了伤,这个女人若是想要害他早就动手了,便也没有再矫情的排斥。 岑欢扶着他一直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看见纪琅身上的伤,岑欢打算帮他先处理伤口,不远处刚好有水,只是简单的擦拭和包扎住,先止血再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岑欢一边包扎一边问纪琅。 她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总得知道他叫什么。 纪琅眼眸微闪,说道:“王良。” 岑欢点了点头,又轻轻给她擦拭着伤口。 “这里是哪里啊?”岑欢问道。 “黄阳镇。”纪琅惜字如金。 岑欢道:“黄阳镇是在哪里的?” 她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不过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现在是什么年号,皇帝是谁这样的话来,看着这个王良不简单,可能会被他发现异样。 “你不是这里的人?”纪琅问道。 岑欢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纪琅不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不知道?” 岑欢说道:“我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两个人说要把我卖了,然后我就跑了。” 纪琅扭了扭眉头,看着岑欢这副模样,倒不像是说假话。 他问道:“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岑欢。”岑欢说道,“不知道是不是。” 她看过自己的手,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的身体,那就是魂穿了,所以只能用万能失忆梗。 听到岑欢的名字,纪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纪琅说道:“既然这样,你跟着我走好了。” 岑欢见他不像是坏人的样子,点了点头。 反正多一个人总算是好的。 不知道那些追杀的人有没有回来找他们,岑欢扶着纪琅找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纪琅说自己遇到了劫匪,好不容易才逃脱了,所以想要在村子里求助两日。 他身上是带着钱的,给了村民一两银子,那人就高兴地让他们住下了。 纪琅身上一身血,衣服也要不了了,就从村民那里买了两套衣服,他和岑欢都穿上了。 只是岑欢穿不惯古代的衣服,折腾了好久这才穿戴整齐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再遇上那些人,不能硬拼。 在村民这里休息了一天,纪琅觉得已经精神了不少。 村民并不富裕,他们吃得不算太好,都是些粗粮,不过岑欢似乎是饿得有些久了,也不嫌弃。 等到吃了饭,这才打着失忆的幌子开始问纪琅有关这个朝代的事情。 “大燕国?”岑欢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历史似乎是不及格的,记不得还有这样的一个年代? 岑欢问道:“现在的皇帝是谁?叫什么名字?” 若是寻常人,一定是问不住这样的话来的,毕竟不敢直呼皇帝的名字。 纪琅现在是真的相信她失忆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而是回答道:“安德帝,容祁。” 岑欢一愣,容祁?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就直接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纪琅,问道:“是不是有个暄王,叫容澈?” 纪琅:“你怎么知道?” 岑欢心里一凉,又问道:“暄王的王妃,是不是叫纪颜宁?” 纪琅又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想起来?” 岑欢整个人都懵住了,她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了,因为她穿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看的小说里。 女主纪颜宁,男主正是那个暄王容澈。 洋洋洒洒的将近两百多万字的小说,她看了几天就快看到大结局的时候,突然就穿到这本书里了? 这也太玄幻了。 看见岑欢一脸震惊久久不能回神的样子,纪琅又问道:“你记起来了?” 岑欢皱眉,摇头,她是绝对不能说出自己身份的事情的,要是被当成异类被烧死了怎么办。 她斟酌着话语说道:“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大概是以前听说过这些人,所以才有印象,但是其他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都能被人贩子卖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大家小姐,若是说她认识这些人,那岂不是托大了? 不过好在皇帝,亲王这些人,不少百姓还是知道一些的。 纪琅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怀疑,相信了她的话。 岑欢见他没有怀疑,又旁敲侧击地问道:“那现在的皇帝登基多久了?” 既然容祁已经登上了皇位,那进度也得到了书里的后半阶段了,但是她一时拿不准如今的情况,虽然她和女主可能没什么交集,但是多了解情况总是没错的。 正文 第711章 纪琅X岑欢(2) 岑欢问过了才知道,容祁登基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了,也就是说,自己所看的那本小说早就已经走完了剧情。 也就是说自己知道的剧情完全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她大概就是一个和主角团毫无交集的小透明? 不过想想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好。 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女主纪颜宁太聪明了,手段了得,要是和这样的人相处,只怕分分钟被秒成灰。 纪琅不知道眼前的岑欢在想什么,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确实很想是把脑子给摔坏的了。 他以前没怎么见过岑青山的小女儿岑欢,来这里之前他就听说岑尚书的女儿似乎是逃婚了,一直找不到人,不知道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岑欢,是不是逃婚的那个姑娘。 岑青山和纪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当初是姐姐一手将他退到尚书的位置上的,这些年来对纪家颇为照顾,帮他把女儿带回去也是应该的。 “王良,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岑欢问出了一直都好奇的问题。 纪琅抬眸看着岑欢,见她一副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眸子微动,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追杀就不怕惹上麻烦?” 岑欢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吗?” 纪琅只觉得好笑,说道:“我要是个杀人犯,所以被人追杀的怎么办?” 岑欢显然没想想到有这个可能,她歪着头想了想,又看了看纪琅,皱眉说道:“看起来不像。” 纪琅哑然失笑:“哪里不像?” “你长得这么好看。”岑欢是个颜控。 纪琅道:“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做坏事才方便。” 岑欢:“……” 不是很懂你们古人的想法。 因为不能在村子里逗留太久,这里又没有大夫,纪琅只能带着她前往附近的小镇上。 村子里有的村民要去镇上,都是坐牛车的,他们两个人也不列外,虽然穿着村民的粗布衣裳,不过两个人在他们之间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模样。 岑欢一路上对所有的东西都十分的好奇。 在现代的时候虽然去过农村,可是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如今的风景还有空气,是现代很多地方都比不上的,让人觉得莫名的心情舒畅,将穿越的未知和不安压下了那么些许。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街上很是热闹,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岑欢觉得就像是在电视剧里的场景,不免有些惊叹。 纪琅余光瞥到她这副模样,已经完全肯定她是真的失忆了。 到个镇上都能露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岑欢因为不会弄发髻,而是将头发用带子直接高高束起,不施粉黛,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样,好奇地看着镇上正在卖的东西。 “小丫头,要买胭脂吗?” “发簪需要吗?” “买包子咯!” 岑欢一路看着过来,却是什么都没有买,因为她没有钱。 走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纪琅,说道:“王良,你有钱吗?我饿了。” 看她这般不客气的模样,纪琅失笑,不过仍是点点头,带着她走入了一家客栈之中,跟小二点了几个菜。 岑欢坐在凳子上,目光在打量着这个客栈的格局和周围的人。 客栈向来都是消息传递最多的地方,几个人聚在一起聊起来,周围的人时不时也凑上去说几句。 “听说鸡头山那边出现了两头老虎,还咬死了人,可不能再往那边去了。” “真的假的,一直没听说过那里有老虎啊?” “前两天有人亲眼看见的,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而且死的都很惨,被咬得不成样子。” 纪琅和岑欢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的。 岑欢心中忍不住发寒,这年头确实是有野生老虎在外面吃人的事情。 古代很危险。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店中的小厮就将饭菜给端了上来。 岑欢拿起旁边的茶壶给纪琅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要是在鸡头山附近真的遇见了老虎怎么办啊?” “还是养条狗比较妥当,关键时刻能救命。” “你可不要开玩笑,狗哪里会是老虎的对手。” “诶,你这就是不知道了吧,有句话不是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吗?狗肯定是能压制老虎的……” “咳咳——” 听到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正打算喝茶的岑欢突然就被呛到了,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拍着胸口顺气。 纪琅素来注重餐桌礼节,倒是没有见过岑欢这般不顾形象礼节的。 “哈哈哈……”岑欢一边咳一边笑,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是这么用的吗?” 周围的人不是很理解她的笑点,都转头看向了她。 岑欢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在笑的是我?”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开口了,看起来有些不悦。 岑欢讪笑一声,立马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觉得这位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看见了岑欢的脸,又见她只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白脸坐在一起,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问道:“我看你刚才一直笑,是觉得我说得的话很可笑啊?难道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不成。” 岑欢自然听出来这个人言语之中的挑事意味,慢慢的恶意,她眸子微动,说道:“如何你怕被老虎吃了,以后如果碰上老虎,就跪下来喊父亲,它肯定就不吃你了,毕竟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 说完这句话,岑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这可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毕竟虎父无犬子。” 听到岑欢这么说,原本还在看戏的纪琅勾唇一笑。 小爪子还挺锋利。 整个客栈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岑欢说的是什么意思,突然都笑了起来。 “这是在骂你是狗儿子呢哈哈哈!”男人的同伴笑着说道。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怒了起来,正要站起来走向岑欢。 岑欢道:“怎么,你还想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 她这样先发制人,倒是让男人不好再真的直接找她麻烦,只是暗骂了几句,也不觉得解气。 岑欢撇了撇嘴,不想再理会这样的人,低头自己吃起了饭菜。 纪琅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说道:“你这样惹恼了他,若是他要找你麻烦怎么办?” 岑欢刚想开口说道可以报警,突然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那么方便,更何况她看了小说,也知道这个背景里的人,有些喜欢仗势欺人,一点点小事不可能闹到衙门去。 听到纪琅这么问,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冲动了,只能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那么多人追杀你,你都安然无恙,肯定是个大佬,不在乎仇人多一个两个的。” 纪琅:“……” 正吃着饭菜,岑欢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家在哪里?” 纪琅倒是没有隐瞒:“江州。” 岑欢听到这个地名还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小说里女主重生后就是在江州的纪家,不过现在女主已经嫁给了男主,应该是不在江州的。 她思量着看向了纪琅,小心翼翼地问道:“好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我如今记不得自己的亲人,不如跟你一同去江州如何?给你当个丫鬟什么的,不过卖身契就不要签了吧?” 纪琅听了她的话,眸子微闪,问道:“我家丫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就是端茶倒水的事情吗?”岑欢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念过大学的,这样难度低的工作对她而已应该不算是什么事儿。 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又没有原身的记忆,简直寸步难行,只能跟着纪琅。 她在现代学的是网络工程的,穿越之后难不成要去扫蜘蛛网? 相比较起来,当个丫鬟还能吃饱穿暖。 哎,她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穿越者。 纪琅点头,说道:“也不是不行。” 卖身契自然是不能要的,否则岑青山能跟他拼命。 岑欢说道:“那我们吃了饭,要赶路去江州吗?” 在书里,江州是个很富饶的州郡,而且女主纪颜宁掌管的宝昌记也是在江州,应该不会太差。 纪琅摇头,说道:“在这个镇上等着。” 岑欢不解,不过她看着纪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觉得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她只能听他的。 既然要住下,纪琅便在客栈里开了两个房间。 欢欢喜喜的让小二抬水进水进房间洗了个澡,岑欢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再次将头发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走到了镜子前。 说实话,因为之前一直没有镜子,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这张脸,连她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如细柳,双眸如辰,樱桃大小的唇,看起来小家碧玉,也难怪当初那两个人贩子会说她“能卖个好价钱”了。 正文 第712章 纪琅X岑欢(3) 岑欢洗澡之后刚想躺下睡觉,突然又想起纪琅的身上还有伤。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去隔壁敲了敲门。 “王良,是我。”岑欢开口道。 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朝着门口走过来,将门给打开了。 纪琅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不是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上药包扎伤口?”岑欢问道。 纪琅挑眉看向岑欢。 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说要给他上药包扎伤口,未免让人有些多想,不过他看着岑欢眸子清澈,看不出来有其他的情绪,并不想其他女子一样对他刻意接近,倒是相信了几分她真的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口。 不过他仍是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岑欢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勉强,说道:“那你好好处理,受了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他真的是一脸担心的模样,纪琅的眸子流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岑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琅转身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突然从二楼看下去,似乎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他微眯起了眼睛,突然走到了岑欢的房间,一把将房间的门给推开了。 岑欢被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纪琅,忍不住温怒道:“你进了怎么都不敲门?” 纪琅反手将门给关上了,说道:“追杀我的人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岑欢寒毛束起,有些紧张道:“那怎么办?” 纪琅说道:“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等会儿进了的时候你帮忙掩护一下。” 岑欢这一路上都是受了纪琅的照顾,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随即点了点头,帮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是不一会儿,就已经听到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排查一样。 甚至是听到了他们直接踹开了其他的客房门搜查。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纪琅直接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然后直接压在了她后面的床上。 岑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有人推开了门。 她知道纪琅现在不过是在做戏,便配合地将肩膀上的衣服落了下来,掐着细嗓子说道:“少爷,你好坏啊!” 这副身子的声音本来就细细软软的,被她这么一喊,更是旖旎万分,原本压在她身上的纪琅身体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刚推门进了就看见了这幅场景,原本打算搜查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退了出去。 岑欢稍稍直起了身子,打算看一眼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可是没想到她一动,肩膀上的衣服又再次滑了下来,露出了一片雪白肩膀,因为她将头发束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细嫩的脖颈,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纪琅整个人僵住,耳尖立马就变红了,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岑欢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见他耳朵泛红,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其实只是被看了一个肩膀而已,对于现代人的她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不过这气氛实在有点尴尬,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将衣服弄好,然后起身走到门外,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等了好一会儿,岑欢才道:“他们好像走了。” 纪琅眸子微闪,没有再去看她,站起来就打算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说着还没等岑欢再说什么,他已经打开了房间门,抬步走了出去了。 岑欢忍不住笑了,她这是撩了一个纯情小男生? 不过看得出来这王良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在他身边先当个丫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纪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脸上的热意还是没能降下来,只能打开窗户给自己透透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纪琅回过神来,开口道:“进来。” 房间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大约弱冠年纪的少年,穿着一身藏蓝色锦袍,头戴玉冠,在看见纪琅的时候原本冷冷的眼神突然亮起了光似的。 此人名叫易骏,是宝昌记的管事,也是纪琅的左膀右臂。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护卫,看见纪琅,都上前行礼:“主子。” 易骏笑道:“堂堂宝昌记大东家,没想到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纪琅回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啊,差点小命都没有了。” “是张家想要联合截宝昌记的货,结果上次被教训之后,联合了孙家的人来堵你。”易骏说道,“这次差点就让他们得手了,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得罪宝昌记的后果。” 说这话的时候,易骏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杀意。 若纪琅真的出了事,张家和孙家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不过照现在看来,他们已经下手,纪琅就绝对不可能再放过他们。 易骏上前查看,闻到他身上的药味,问道:“你受伤了?我现在去让大夫过来。” 纪琅说道:“小伤,现在已经晚上了,明早再说。” 见纪琅说得云淡风轻,易骏只能点点头,然后说道:“我让人去给你置办几身衣服,看到你现在穿的,我都觉得好笑。” 纪琅不在乎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听着易骏的话,说道:“再准备两套姑娘的衣服。” 他说着把大概的尺寸给报了出来,直接要成衣。 宝昌记是做绸缎生意的,做衣服什么的自然是熟悉的,纪琅看一眼就能大概确定岑欢的衣服的尺寸了。 易骏却是挑眉道:“姑娘的衣服?你这是给谁准备的?” 纪琅道:“路上捡的。” “啧啧啧。”易骏听着纪琅的话,却是笑道,“原来纪大东家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啊。” 纪琅听得出来他语气之中的调侃,只是淡淡地说道:“去练习岑家的人,她很有可能就是岑青山的女儿。” 易骏想了想,毕竟岑青山和纪家也是有一定交情的,说道:“就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逃婚了的岑欢?” “你消息倒是灵通。”纪琅道。 易骏笑道:“其实也是无意之中得知的,那岑小姐是被算计的,她的未婚夫另有心上人,又不想退婚得罪岑尚书,找个借口把岑小姐骗了出去,将人给带走了,还散布谣言说是岑小姐自己逃婚的。” 纪琅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岑尚书连这样的事情都查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查出来的,所以暗中找我们帮忙找他女儿,听说他差点被没气吐血,直接就把那负心汉给打断了腿,一家都没得好过。”易骏说道。 岑青山本来就是暴躁性子,这些年在官场沉浸了这么久,才收敛得一副还算是温和的性子,可若真是惹到他,他会不顾一切将人给至于死地。 宝昌记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各个地方都开了铺子,所以他才找上门让纪琅帮忙寻岑欢。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渊源。 纪琅说道:“还是让岑家的人先过来看看,毕竟我捡到的这个,她失忆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易骏有些惊讶:“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纪琅道:“只是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又不是变傻了,没什么麻烦的。” 他想到岑欢怼人时候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可不像是个好欺负的主,但是又突然想起这个人对谁都没有防备的样子,脑子里开始浮现好不容易在压下去的画面,整个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易骏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让人去办妥。” 纪琅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岑欢刚醒没多久,就有人给她送了一套衣服,她看了看自己胳膊的房间,有护卫在守着,心想着这大佬定然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这衣服肯定也是她送的。 只是她不太会穿这些繁杂的衣服,只能厚着脸皮让那送衣服的小丫鬟帮忙。 那小丫鬟手巧,还给她弄了个好看的发髻,岑欢看着镜子,倒是觉得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了。 她走到了纪琅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纪琅就开门了。 “衣服是你送的吧?”岑欢笑得眼眸弯弯,说道,“谢谢你。” 纪琅看着她如今模样大变,先是一怔,随即轻咳一声,说道:“不用谢,你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当丫鬟吗?这衣服的钱就用月钱来抵好了。” 岑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个布料比之前传的粗布衣裳要好太多了。 她刚穿越没几天身无分文,自然是买不起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应道:“好呀。” 纪琅见她这么轻松就应下了,又说道:“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你当丫鬟估计要很多年才能挣得回来。” “啊?”岑欢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丫鬟的月钱这么低吗?那当丫鬟还可以接私活吗?”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易骏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岑欢这才发现纪琅的屋子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正文 第713章 纪琅X岑欢(4) 易骏走到了纪琅的旁边,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岑家小姐,眸子里倒是有些惊艳,算得上是个美人。 “这衣服我买的,不用还他钱,就当我送你的。”易骏笑吟吟地说道。 岑欢看了看易骏,又看了看纪琅。 纪琅打开房间门,让她进来。 易骏在她旁边道:“你叫岑欢吧?听说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叫易骏,是他的朋友。” “易骏?骏马的骏?”岑欢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好像还听熟悉的,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小说里出现过。 早知道自己会穿书,她一定会将整本小说当成研究项目一样细细地看上个十几遍。 易骏听到她这么问,挑眉道:“你知道我?” 岑欢摇头,说道:“这么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但是我应该不认识。” 易骏觉得好笑:“你若是不认识,又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岑欢道:“也可能是听别人说过。不然我认识你的话,你也应该认出我才对。” 客栈的小厮将早饭端了上来,三个人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饭。 岑欢看着倒是不客气,开始吃了起来,毕竟只是一个小镇,东西算不上特别好吃,她慢悠悠地吃着。 她还在思考着易骏这个名字,到底在小说里那个地方见过。 她看书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盯着男主女主的情节来,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配角就记不住了。 不过她倒是不好意思多问,怕他们生疑。 吃过了早饭,他们打算开始出发。 看到客栈门口的马车,岑欢眼前一亮,有些高兴,不过等她真的在马车里坐了几个时辰之后,才发觉做马车也是辛苦。 马车里有个小桌子,可以放东西,还有水和蜜饯之类的东西。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觉得有些乏,可是转头就看见了纪琅一脸认真的在看书。 她瞥了一眼那些书,看起来都是一些生涩难懂的,她并不感兴趣。 大概是注意到岑欢无聊的小动作,纪琅问道:“觉得无聊的话,我陪你下棋。” 岑欢摇头:“我不会下棋。” 围棋什么的,对她来说太高深了。 她想了想,说道:“不如你给我讲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吧,或许我还能想起一些什么事情来。对了,你还没说你的身份,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要是当你的丫鬟,是不是只用端茶倒水就行了?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去厨房帮忙的。” 纪琅就这样看着她,面色淡淡,却还是开口道:“我是个商人,开了几个卖布匹的铺子,你不用担心,府里只有我一个人,有一个姐姐,不过已经嫁人了。还有端茶倒水这样的活儿,是一等丫鬟才能做的,若是你去厨房,大概只能当个烧火的丫鬟。” 岑欢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设定,好像有点熟悉。 商人,布匹生意,只有姐姐…… 这不就是女主的弟弟纪琅的设定的吗! 王良,琅…… 易骏,好像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岑欢突然想起了书里的一段情节,就是纪琅差点被镜渊杀死,是易骏给救下的,后来易骏就当了纪琅的伴读。 所以说,一直自称王良的人,其实就是女主的弟弟纪琅?! 终于理清了思绪,岑欢的眸子霎时变得清明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纪琅:“我觉得你在骗我。” 纪琅一顿,微微挑眉:“我骗你什么了?” 这一副淡然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纪公子,你的马甲已经掉了! 岑欢说道:“你之前说你叫王良?” 纪琅问:“这个名字怎么了?” 岑欢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我觉得你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怀疑起这个,纪琅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岑欢说的是他的身份不像是个商人,结果怀疑的居然是个名字? 他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你果然在骗我!”岑欢闷闷地说道。 纪琅道:“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 岑欢不说话了,知道了对方是纪琅,她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跟着他,毕竟这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重要人物。 书里的纪琅年纪不大,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十岁,就已经很聪明了,如今的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大概已经是宝昌记唯一的掌权人了。 按现代的标准来说,妥妥的一个霸道总裁。 只是可惜,这样的人一般也伴随着危险,难怪他前几天还在被追杀,啧,日子不好过啊。 她的目光偷偷打量着纪琅,如今纪琅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色恢复之后就更加气质有些不一样起来,纪颜宁作为女主,书里有说是个相貌十分出众的女子,作为她的亲弟弟,这张脸也是不差的。 既然都穿进书里来了,应该能有机会见见女主长什么样子。 在看书的时候她就觉得女主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这样厉害的人物,她还是远远看看就好了。 纪琅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在看什么?” 岑欢撇嘴:“没看什么。” 纪琅发现,自从岑欢问了他的名字是不是假的之后,就闭口不言了,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 直到晚上到了另一个歇脚的客栈里。 吃饭的时候倒是安静地很,易骏感觉到气氛不对,低声问纪琅:“你们这是怎么了?” 以他这两日对岑欢的印象来说,这个姑娘性子确实不错,不像是爱闹别扭的人。 纪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 易骏讪笑一声,随即看向了岑欢,问道:“岑欢妹子,坐马车赶路很辛苦吧?” 岑欢点了点头,又叹气说道:“有点无聊,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好几天,就觉得人生灰暗无比。” 易骏听着她这么说,却是笑了:“你不是和他坐一辆马车吗?怎么还会无聊?” “我不会下棋,那些书我又看不懂。”岑欢说道,“所以很无聊。” 易骏看了一眼旁边的纪琅,他知道纪琅这个人对于旁人向来冷漠,也不指望他能对岑欢能有多好了。 他说道:“就他看的那些书,你肯定觉得无聊,不如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买几本话本子回来看,比起他的那些书来容易消遣。” 岑欢听着他这么一说,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是个很喜欢看小说的,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易大哥了。” 纪琅说道:“我帮过你这么多,怎么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谢?” 岑欢听着他这个语气,心中暗哼一声,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谢谢王公子。” “噗。”听到岑欢的称呼,易骏差点没将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虽然纪琅跟他说过没跟这小姑娘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听着这小丫头叫他王公子,还是有些忍不住笑了。 纪琅却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是说要当丫鬟吗?” 岑欢道:“少爷。” 岑欢又继续低头继续吃饭了。 易骏低着头笑了起来,却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赶路有些疲惫,岑欢回到了房间里就躺下了,正睡得晕晕乎乎的,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起来开门。 门外站的是易骏。 “给你买的话本子。”易骏递给她直接递过来好几本书。 岑欢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睛像是会发光似的,将书都抱过来,心情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易大哥,你可真是个救苦救难的大好人!”她笑了起来,脸上扬起了浅浅的酒窝,“这些能救我的命!” 易骏被她给逗笑了,说道:“那你的命真是太好养了。” 岑欢说道:“总之谢谢易大哥,这些话本子肯定能撑到我去江州,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易大哥尽管吩咐。” 她还记得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对易骏这个人物感觉不算是太好,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改观了不少,能给她送话本子全都是好人啊! 易骏只是笑了笑,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是岑青山的小女儿,但是她不过是一个姑娘家,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让她帮忙的地方。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应了一声,随即往纪琅的房间里去。 岑欢捧着这些话本子高兴不已,抱着连连转了几个圈这才去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吃过了早饭就抱着她的一堆话本子屁颠屁颠地往马车里走,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似的。 纪琅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倒是很可爱。 纪琅没说什么,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一进去就已经看见岑欢已经在捧着一本书在看着了,这么勤奋好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要考科举的书生呢。 他坐在了岑欢的对面,问道:“这么高兴?” 岑欢点了点头,说道:“嗯,易大哥给我送的话本子,有好多本呢,可以让我看到去江州了。” 纪琅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些书的名字,似乎都是时下小姑娘爱看的话本子。 正文 第714章 纪琅X岑欢(5) 虽然有了话本子,但是对于岑欢来说,并不能向现代的小说那样看起来感觉那么好。 因为有些字不认识,大部分都是连蒙带猜的,看得速度很慢,不过好歹是理解了些许的意思。 只是有时候实在是看不懂一些字了,这才伸过去给问纪琅。 纪琅也是好脾气,给她解释,不过他对于这些话本子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岑欢虽然读得磕磕绊绊的,不过对于理解故事倒是不难。 不过她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然后又拿起了另外两本话本子翻了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纪琅被她的声音吸引过去,问道:“怎么了?又有哪个字不懂的?” 岑欢摇头,说道:“不是,我看得懂,只是觉得这些故事似乎都不怎么好看。” “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嚷着要看话本子吗?”纪琅也记得之前在书店里,这些话本子都是卖得最好的,他说道,“难道这些还不够?” 岑欢撇嘴,说道:“这写得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书生和大家闺秀,或者是书生和狐妖,还有就是书生公主郡主的故事,怎么故事里全是书生?” 纪琅挑眉,说道:“不然呢?这些故事里的书生不好吗?” 岑欢冷笑:“有什么好的,都是写书呆子,软弱可欺,还要女人来照顾。” 作为十几年的书虫,她是看过不少小说的,当然各种类型都会看一些。 不过一般写这样话本子的都是些平日里不得志的书生之类,难怪主角大部分都是书生,而且这些书生主角大部分都会高中状元,然后在朝廷上大有作为。 不过她不太喜欢这些就是了。 看来,有话本子还不行,得要对了自己的胃口。 纪琅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故事?” 岑欢说道:“书里的女主要么聪明灵动,要么就是善良坚韧,男主嘛,肯定是要实力强些的,特别是美强惨,或者是人中龙凤,心计无双,把握全局。” “美强惨是什么?”纪琅不解地问道。 提起这个岑欢就有些心痒,说道:“就是长得好看,实力强大,身世或者经历很惨。比如原本是身份尊贵,长相出众的世家娇子,后来惨遭灭门,父母双亡,众叛亲离,连亲戚都踩上一脚,心仪的未婚妻突然翻脸退亲,以为忠心耿耿的属下却勾结外人想要杀人灭口……但是在重重挫折之下,主角还能力挽狂澜,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纪琅听着她这么说,微微蹙眉,看个话本子消遣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岑欢又找了几本,看起来故事都比较老套,最后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的话本子几乎都是给一些富家小姐消遣的,内容其实不多。 她继续看着话本子,一边看一边给纪琅吐槽。 “啧啧啧,书生一看到狐妖就走不动路了,连自己身处险境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不应该是早早就挂掉了吗?” “这狐妖眼睛是不是瞎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连走路都会摔,她居然还会觉得书生好?啧,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 “哇,这书生性子犹豫不决的,一边想着狐妖的美貌,一边又害怕人家把他给害死,咋这么能惹事呢?” 纪琅在一旁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想笑。 岑欢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遇到一些书就喜欢吐槽,这会儿是看着整个话本子都是满满的槽点,不吐不快。 “不是我说,这也太奇怪了,只是亲亲就能怀孕吗……” 听到岑欢这么说,原本正想喝水的纪琅猛然就咳嗽了起来,差点喷出来。 岑欢看见他这个模样,急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 “你这是怎么了?”岑欢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道,“是不是刚才马车太颠簸了?” 纪琅终于缓过神来,岑欢靠的他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手一直在他的背后顺着气,可是这样近的距离,岑欢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眼神清明,还带着些许担心的感觉。 跟以前那些刻意接近自己的女子都不太一样。 纪琅敛了敛神色,说道:“我没事。” 说完还躲开了一下。 岑欢却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有时候马车会有些颠簸,你喝水的时候注意一些。” 纪琅不说话了,他被呛到还不是因为岑欢那番大胆的言论,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吗? 看着岑欢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纪琅揉了揉额头,觉得她已经失忆了,很多事情和规矩都不记得也是可以原谅的,只是要留着她到岑青山派人过来接她,自己还是该提醒一下她的。 纪琅说道:“平时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太过……没有规矩了。” 岑欢不是傻子,听着他这句话皱起了没有,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问道:“我怎么没有规矩了?” 纪琅道:“就你刚才说那些话本子的时候。” 岑欢想起纪琅以前念书的时候,是书院里很厉害的一个存在,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听到她吐槽那些书生会有些不满?” 想到这里,岑欢说道:“你跟那些书生不一样,我真的没说你,更何况我就是私下点评几句,他们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来,还不许我点评几句吗?” 说得上是很有道理,纪琅一时还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这个……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就觉得您身份不一般,哪里是那些酸腐书生能比的?”岑欢吹起彩虹屁来眼睛都不眨。 眼前的人是纪琅,她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哥的实力的,就算是他十岁的时候自己都未必能玩的过他,更别说如今他年纪不小,手腕肯定更加强劲。 纪琅听着她这么说,轻笑一声,刚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岑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跟着你混,肯定是不错的。” 纪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岑欢默默地将她的爪子给收了回去。 看见她这副谨慎的样子,纪琅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岑欢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闷闷地自己又看起了手中的话本子。 难得看她安静了下来,纪琅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说道:“你既然说这些话本子的故事不好看,那就别看了,字都没认全。” 岑欢抬头看了一眼,这话听起来自己像是个文盲一样,她气鼓鼓道:“对啊,说不定我就是个穷苦家出身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认字。” 她看着自己瘦瘦的,虽然皮肤不错,手也不像是干苦力的样子,不过营养跟不上,看起来更像是饿出来的,大概是家里太穷了。 纪琅听着她这么说,便接话道:“不是的。” 岑欢不接话了,继续低头研究自己手中的话本子。 纪琅说道:“不然我教你。” 岑欢抬头,眼睛亮了起来:“好啊好啊。” 有个大学霸教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 她说着就将自己的话本子摆在了桌子上。 纪琅:“……” 他默默地拿出了自己身边的一本游记,这游记写得通俗易懂,并没有多少生僻的字,理解起来很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里,纪琅就一直在教岑欢念书识字。 岑欢在现代本来就算得上是个学霸,学起来倒是轻松,这几日下来效果明显。 不过易骏就明显感觉到纪琅对岑欢的关心,倒是不符合他平日里清冷的性子。 “不是说把她当丫鬟的吗?这么上心?”易骏挑眉,满是调笑之意。 纪琅冷哼一声,说道:“你把岑青山的女儿当丫鬟使唤试试?” 易骏讪笑说道:“我肯定是不敢,不过我还没见过你怕过谁呢。” 纪琅没有接话。 易骏说道:“我们明天就到江州了,按着送信的速度,大概再过个十几天,岑尚书定然会派人接她回去,你舍得?” 纪琅道:“我有什么不舍得?” 易骏笑道:“我以为你对她的上心,自然不舍得。” 纪琅面不改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得不说,他心里并不排斥岑欢,甚至觉得这个姑娘很蠢也很可爱。 “你干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岑欢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怒意。 纪琅和易骏相视一眼,随即快步朝着客栈的大堂里走了下去。 刚走到楼梯就看见岑欢被两个男人给前后拦住了。 “小姑娘不要怕,哥哥们又不是坏人,不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吗,不用紧张。” “就是,小姑娘自己一个人住客栈啊,连茶水都要自己拿?哥哥帮你。” 岑欢看着这两个故意找茬的男人,一副猥琐的样子,眸子里满是嫌弃。 “你们是穷得连镜子都买不起了吗?自己长什么样不知道,还得别人告诉你?呵,我还没见过丑成这副模样还有脸来搭讪的!骂你癞蛤蟆,只怕癞蛤蟆都觉得委屈!”岑欢嫌恶地看着他们,说道,“识趣的就给老娘滚!” 别说是这两个找事的人,就连纪琅和易骏听到她开口骂人,都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715章 纪琅X岑欢(6) 岑欢虽然平日里性子好,可不代表就是个任人揉捏的主儿,她不过是怕麻烦而已,但是麻烦找上她,她也不会怂到让人欺负。 那两个男人看着岑欢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一开口却让他们愣住了。 不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道:“原来是个泼辣性子,没关系,哥哥更喜欢你这样的。” 说着就要朝着她逼近。 纪琅正要上前教训那两个不长眼的男人,可是岑欢已经紧握着拳头朝着其中一个男人冲了上前,那男人还以为岑欢会出拳打他,刚想伸手抓住她的拳头,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巨痛! 岑欢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胯下踹了过去,一个转身,又狠踹了身后的另一个男人。 顿时两个男人痛得惨叫起来,伸手捂住了被踹的地方,倒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样。 整个客栈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某个地方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痛。 纪琅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岑欢看着那两个挑事的男人,冷冷地说道:“要是再来惹我,小心我把你们的那玩意割下来喂狗!” “你个臭娘们!”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指着岑欢,怒视着她。 “怎么,不服气是吧?”岑欢见那男人一脸凶相,撩起袖子就打算再此给他们一个教训,却被纪琅给拦了下来。 他沉着脸,说道:“好了,别闹。” 岑欢看见纪琅,终于冷静了下来,说道:“是他们先来闹事的。” 纪琅看着她,说道:“你又不是一个人在客栈里,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立马来找我吗?” 岑欢道:“我忘了,而且刚才你们也不在啊。” 纪琅看向了身旁的几个护卫,说道:“把这两个人扔出去。” 护卫听到了纪琅的命令,直接就将那两个男人给拖出去了,整个客栈又安静了下来。 纪琅目光沉沉地看着岑欢,说道:“你跟我过来。” 看着他这般生气的模样,岑欢撇嘴,还是听话地跟着他走上了二楼的客房。 易骏正站在楼梯上,见岑欢从自己身边走过,笑道:“岑妹子可以啊。” 岑欢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进了纪琅的房间。 纪琅坐在桌子旁,见岑欢走了进来,说道:“知道错了吗?” 岑欢点头,说道:“知道了。” 这认错态度倒是快,纪琅冷笑:“说说错哪里了?” 岑欢说道:“不该那么冲动就对刚才那两个人动手的,要是遇到危险应该先找你。可是……刚才他们把我拦住了,我根本就走不了,只能这么做了。” 纪琅说道:“我的护卫在整个客栈里都有,只要你喊一声,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岑欢低着头,说道:“你可以救我一次,可不会次次都救我,若是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护卫,我岂不是要受欺负了?” 明明是认错,可是话里话外全是自己根本没有错的意思。 纪琅说道:“你若是找到了家人,他们必定不会让你身处险境,若是找不到,你就留在我身边当个丫鬟,我总不至于苛待你。” 这是在向她保证什么吗? 岑欢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冲动了。” 她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这里不是现代,不是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警察的世界,而且这里有的人武功不低,她这样的小伎俩未必会次次都成功。 见她终于诚心地认识到自己的错,纪琅的脸色才缓了缓,他将那过手边的一本游记,直接放在书桌上,对岑欢说道:“检查这些日子来的成果,念上十页。” 虽然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疲惫,不过看到纪琅的神色,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怂了,只能拿起了那本游记开始念了起来。 虽然要念的只有十页,不过纪琅总是会打断她,问一些问题,她也能说上一些,等十页全都念完了,这才将书给放在桌子上,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然后落荒而逃似的跑开了。 纪琅轻笑一声,将那本游记给收了起来。 他刚放好游记,易骏就推门进来了,说道:“你训她了?” 纪琅道:“难道不该训吗?” 易骏笑:“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些,看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岑青山是怎么教出来的奇葩闺女。” 纪琅却是说道:“都说了她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他在教她念书识字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她是有基础的,而且一点就通,特别聪明,更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很是新颖,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姑娘。 易骏见他为岑欢辩解,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他们还是顺利到达了江州。 一进入江州城内,岑欢就感觉到这古代的繁华,是之前所经过的那些小镇不能相比的。 马车走在大街上,外面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不少的叫卖声。 岑欢觉得稀奇,便撩开帘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酒楼,茶馆,各种铺子,一眼望过去,像是置身于电视里的场景一样。 “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岑欢说道。 纪琅说道:“有钱才好玩,你没有钱,什么都买不了。” 岑欢却是说道:“看看也很开心了,没必要买东西啊。” 只是图个新鲜而已,就像是去旅游景区一样,逛一圈就可以。 去景区买东西,不就是等着被宰吗? 纪琅见她说得这般轻松,仿佛没钱也丝毫无所谓似的,倒是挑了挑眉。 马车停在了纪府的门前,岑欢抬眸看向了府门口那硕大的牌匾上“纪府”两个字,目光又看向了纪琅。 纪琅似乎没有打算和她解释,抬步走进了府中。 似乎是纪琅早就和府中的人打过招呼,有丫鬟带着岑欢去了一个院子里。 岑欢有些意外,毕竟当初是纪琅说要她当丫鬟的,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丫鬟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 不仅是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还有人伺候她? “岑姑娘,管家说若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的。”丫鬟对岑欢说道。 岑欢皱眉,问道:“你家少爷在哪里?” 丫鬟说道:“少爷说让岑姑娘先安心住着,等姑娘的家人来了之后,姑娘就可以回家了。” 岑欢愣住。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丫鬟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纪琅早就知道她现在这个身体的身份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而已。 或许是还没有真正确定她的身份,亦或着是根本不想有太多的牵扯。 岑欢耸了耸肩,她觉得无所谓,凭纪琅的本事查个人的身份应该还是可以的。 既然他一直没有说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和她有太多牵扯,正好随了她的意思。 有吃有住的,还可以提要求,岑欢觉得这小日子过得算是可以了。 她便安心的住下了,毕竟纪琅说已经找到了她的家人,想来自己在这里应该待不久。 在府中休息了两日,岑欢便一心想着要出去逛逛,得到了管家的允许,还给了她一些钱,岑欢便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 她是个现代人,对丫鬟这样的主仆关系没有概念,只是当身边的丫鬟是算是个朋友,边走边聊。 丫鬟是江州本地的,对于江州城还算的上熟悉,见岑欢高兴,从来不会为难她,于是也乐得跟她多说一些。 “那是青楼吧!”岑欢站在一家名叫“牡丹乡”的楼里顿了下来,眼睛发亮。 丫鬟心中一跳,说道:“是啊,不过这种地方岑姑娘不能进去的。” 岑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副十分失落的模样,说道:“嗯,当个姑娘家确实麻烦,还不能进去看看,等有机会再说。” 丫鬟急忙说道:“岑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岑姑娘还是不要去为好。” 岑欢知道这丫鬟胆子小,便点了点头,她只是有点感兴趣而已。 毕竟在古代也没有个娱乐节目,还没有手机电脑什么的。 岑欢一路走过去,什么都很感兴趣,可是只买了一些小吃食,其他的什么都没买,不知不觉逛到了一家书铺子。 想到易骏给她的十几本话本子,岑欢觉得可能只是易骏挑得方式不对,于是又抬步走进去开始自己挑话本子。 话本子算是比较畅销的书,所以都会放在外面,她走了过去,开始慢慢挑了起来。 不过放在前面的,确实就是易骏给她买过的书。 “老板,有没有好看的话本子啊?”岑欢开口问道。 那老板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些就是最近比较火的,不少姑娘家都喜欢看的。” 岑欢翻了翻,皱眉道:“这些我都看过了,还有没有新的?” 老板一听就知道岑欢是个喜欢看话本子,便带着她往里面走,看到了一排架子上全是话本子。 “我们店里的话本是江州城里最全的了,姑娘有什么想看的,都可以在这里找。”老板殷勤地对着岑欢介绍道。 岑欢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那一排书架,不得不说,确实有很多。 正文 第716章 纪琅X岑欢(7) 岑欢挑了好几本看起来还算是有趣的话本,把给她的所有钱都用在这上面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话本真的好贵。 难怪虽然是消遣之物,但也只有一些殷实的家庭出身的姑娘才买得起。 不过有的茶馆为了迎合书生和那些富家小姐,也常常会让说书的先生说上一段其中的故事。 岑欢结账的时候,问了一句:“老板,这些话本都是什么人写的啊?我觉得好多都看过了,能不能让他们赶紧写新故事?” 老板说道:“都是写读书人闲暇时写的,平日里想出这些故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有了一年半载都写不出一本来,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见岑欢是真的想找合胃口的话本,老板便多跟她聊了不少。 岑欢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候写书的人也颇为不容易,纯手写,写出来之后则会请人抄书,又是纯手工写出来的,所以比起现代那些印书机器来,现在的每一本书都格外的难得。 她觉得还是在现代追小说舒服,各种各样的小说层出不穷,而且在网上就能看见实时,不用得出版。 不过她倒是起了些许心思,毕竟她也是好多年的书虫了,啃过了那么多的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脑子故事简直不要太多,只是以前没空,只想做个读者罢了。 如今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话本作者,何不自己写呢? 一想到这里,岑欢觉得还是可行的。 毕竟古代娱乐不多,没有手机电脑和ifi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那就得给自己找个活来干。 她又和老板多聊了几句,这才跟着丫鬟一起回了纪府。 书中写纪家姐弟是宝昌记的东家,也是江南第一商号,就是说纪琅现在是个妥妥的总裁了,根本不差钱,她在纪家待着感觉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她这副身体的家人又会如何。 她吃过了晚饭,就开始捧着话本子看了起来。 她不太习惯有丫鬟在身边时时刻刻伺候着,便让丫鬟下去了。 丫鬟从岑欢的院子里出来,却是直接去了纪琅的院子,将她这一整日的行踪都上报了。 纪琅听着,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还真是对话本子执着得很。” 自己教她念书识字,可不只是让她来看话本子的。 想到她一边看话本一边吐槽那些故事情节和书中男人的情形,纪琅眸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的笑意。 “你说她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话本了?”纪琅问道。 丫鬟回答:“路上的时候,岑姑娘还买了些许零嘴,不过不多,其他的全都买了话本。” 纪琅说道:“让人给她送套笔墨纸砚过去,让她好好练练写字,别总看话本。” 他觉得岑欢连字都不认得了,肯定需要好好练练才能将书法给练回来。 丫鬟应了一声是,随即便退下去安排了。 只是纪琅没有想到,岑欢的书法,一直都练不好,她也不愿意动笔了。 岑欢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各种歪歪扭扭的符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认字还能靠猜,可是用毛笔写字,这是在为难她啊! 看来自己离自己写话本的距离还有一万步! 她有些生气地将毛笔搁置在一旁,气鼓鼓地说道:“不写了。” 丫鬟在一旁看着,都已经连续练了三天了,岑姑娘这字却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她都不好意思再说劝下去了。 岑欢不想写字,就拿着放在一旁的话本往外走,她让府中的人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秋千,这个时候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的,可是大树底下去是凉快的很。 纪琅走到她所在的院子时,就看到岑欢坐在秋千上,身子倚靠着一侧的绳子,而双脚蜷缩着也放上了秋千,双手捧着一本话本,正看得入迷。 他走了过去,来到了岑欢的身后,俯身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开口道:“今天不练字吗?” 岑欢正在看着话本,根本没有听到纪琅走过来的声音,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整个人一激灵,被吓了一跳。 可是她整个身体都坐在秋千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吓得晃动起来,没把握好平衡,直接摔了下去。 纪琅眼疾手快,看见她摔下去,直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待入了自己的怀中,正好来了个面对面。 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手中还搂着她的腰,纪琅突然觉得有些热。 岑欢很快就反应过来,从他怀里挣脱,蹙眉抱怨说道:“你这个人走路怎么没点声音啊,也不打个招呼,吓得我差点摔了。” 纪琅说道:“你那样坐在秋千上,本来就很容易摔倒。” 岑欢道:“要不是你吓我,我根本就不会摔!” 纪琅面无表情,对身后的小厮说道:“让人把这秋千给拆了。” “不行!”岑欢立即开口制止道,“为什么要拆了?” 纪琅说道:“这是我的家,我想拆就拆。” 岑欢看着纪琅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窝火,可是他说得有道理,这里是他的家,自己当然无权干涉。 她垂眸,没有再说话,抬步直接走进了房间里,也不说话。 身后的小厮问道:“少爷,这秋千还拆吗?” 纪琅道:“先留着。” 说完这句话,他跟上了岑欢的步伐。 岑欢回到房间里,整个脑袋趴在桌子上,正在看着刚才那本话本。 他皱眉:“不是让你学练字吗?” “学不会。”岑欢说道,“不练了,浪费纸和笔。” 纪琅走了上前,从她书桌上抽出了几张大字,那歪歪扭扭,甚至是糊成一团的字,他有些不解,到底如何才能写成这样。 他开口道:“我教你。” 岑欢先是一怔,随即想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过多久,到底能不能回到现实中的世界,得学会慢慢适应这个世界。 纪琅很聪明,书里写他在白鹭书院的时候,就是夫子们最看好最喜爱的学生,以至于就算是做了什么坏事,大家都不相信是他做的。 现在有个学霸指导自己,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是自己底子再差,也应该勉强能把字给写出来吧? 一想到这里,岑欢就点了点头,高兴道:“好啊!” 好像刚才因为秋千的事情生闷气的不是她一样。 纪琅失笑,这性子变得也太快了些。 他让岑欢先写两个字,找找原因,不看不知道,她竟然连握笔的姿势都是错的,更别说力气忽大忽小,字型写得随心所欲了。 刚写了一个字,岑欢的手就被纪琅给抓住了:“不是这样握笔的,是这样。” 说着将她手里的笔给抽了出来,再慢慢纠正姿势,然后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在纸上些出了“岑欢”两个字。 “你自己试试。”纪琅松手说道。 岑欢点头,就保持着这个握笔的姿势,然后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这次果然比她之前的要好一些。 尽管都是丑,但是这个已经能看出来大概是个什么字了。 岑欢高兴地回头对纪琅说道:“真是听君一席话,省我十张纸啊!” 听到岑欢的话,纪琅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只记得半句话。 他说道:“继续练,这个字实在拿不出手。” 岑欢点了点头,又开始低头写了起来。 纪琅在一旁提醒道:“手不要飘。” “这个太重了。” “这个不行。” 看着她写出来的字,纪琅伸手,刚想像刚才那般手把手的教学,可是突然又顿住了。 他刚才只是无意之间,一时竟然忘记了那个姿势未免有些暧昧。 岑欢不解地看着失神的他,问道:“怎么了?” 纪琅说道:“我让人把我的字帖拿给你,你就按着那个练好了。” 岑欢点头,没有异议。 纪琅说道:“秋千给你留着,不过以后不要再那样坐着了,容易摔。” 岑欢没想到他竟然把秋千留了下来,心里还是高兴的,说道:“谢谢!你真好!” 一个小玩意就能让她这么高兴吗? 可真是比孩童还要好哄。 岑欢又问道:“听说你帮我找到了家人?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到?” 虽然那是原主的家人,可现在自己占了她的身体,还是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不过也得看看那是什么样的家人。 听到岑欢问起来家人,想到不久岑家的人会将她带回长安,纪琅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烦躁。 他说道:“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的家人,若不是,你就得……” “就得留下来给你当丫鬟。”岑欢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笑道,“我知道了,我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纪琅看着她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因为她的失忆,连家人都已经不记得了,更别说是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了。 那些亲人于现在的她来说就相当于陌生人,所以她才会这般无所谓,不管是真是假,可能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着若是她能继续留在纪府就好了。 可是他也很清楚,岑家有多么疼爱这个小女儿。 正文 第717章 纪琅X岑欢(8) 岑欢这些日子,就在看话本和练字之中度过。 不过写字根本无法像识字那般学得迅速,练了好几天,提升的不算高,不过岑欢已经很满意了。 她只是不想当个文盲,也无需当什么书法家。 无聊的时候出去逛逛街,不过这回管家给的银子比之前给的还多,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别的姑娘逛街买的都是胭脂水粉,首饰头面,岑欢却最喜欢买好吃的,基本一条街都被她吃过了才肯罢休。 “岑姑娘,你慢点。”丫鬟跟在岑欢的身后,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生怕她给走丢了。 岑欢听到她的话,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等她的小丫鬟。 只是在她刚转身的时候,突然有个人直接撞了过来,撞到了她的肩膀,让她差点没站稳。 “你这人不长眼睛啊!”还没等岑欢反应过来,那男人就已经先一步开口骂到。 岑欢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毁,忍不住说道:“明明是你撞过来的,是你不长眼睛吧?” 男人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这么刚,敢直接跟她对骂,暗自咒骂了一句,然后打算离开,脚步有些快。 岑欢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她立马反应过来,冲着那男人的背影喊道:“站住,你这个小偷!” 她不喊还好,一看起来,那男人暗道不好,立马就脚底抹油赶紧开溜,钻入了人群之中然后消失在岑欢的视野里。 岑欢心中懊恼无比,气得不行。 丫鬟跟上了岑欢,看她这模样,忍不住问道:“岑姑娘怎么了?” 岑欢愤愤然道:“刚才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把我的钱袋给偷走了。” 丫鬟宽慰了她两句,说道:“岑姑娘没事就好,下次出来管家还是会给姑娘钱的,不用太过担心。今日逛街的人多,小贼也会猖狂些许,没办法。” 岑欢说道:“难道就让那些小偷就这样继续猖狂下去,衙门的捕快不管吗?” 丫鬟说道:“有时候管不过来那么多,那些小贼跑得又快,有的人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偷了钱袋,连人都看不到,更别说抓人了。” “我刚才看清楚那人的脸了。”岑欢笃定的说道,她的记性不差。 丫鬟道:“可是就算是看到了,这人海茫茫的也实在很将人找出来指正,除非有他的画像。” 其实丫鬟还想补充有画像也未必管用,只要那贼人稍加伪装,就可以和画像上的不一样了。 那些衙门里的画师实在是不能画出人的神韵,抓人的效率不高。 岑欢听到丫鬟这么一说,直接拍手道:“对啊,我可以把人给画出来!” 总之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丫鬟听到她这么说,先是一愣,想到她那歪歪扭扭的字,想来岑姑娘的字都那么丑,要学会画画那得到何年何月啊? 岑欢不知道丫鬟心中所想,自己打定了主意之后,拉着丫鬟直接回了纪府。 好在以前的时候学过素描,想要就那小贼的大致画像画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敢偷她的钱,她就让那小贼知道她的厉害。 纪琅处理了宝昌记的事情之后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小厮说岑欢身边的丫鬟有事求见。 看到那丫鬟上前行礼,手中还拿着一张宣纸,问道:“怎么了?” 丫鬟如实禀报道:“回少爷,今天奴婢陪岑姑娘上街的时候,岑姑娘的钱袋被一个贼人给偷了。” 纪琅说道:“岑欢若是需要钱的话可以找管家支,我说过她的支出不需要再请示,记出来就好了。” “不是,岑姑娘没说要多支银子,她说要抓住那些偷钱的贼人。”丫鬟说道,“岑姑娘看见了那人的样子,还画了下来。” 她说着就将那副画给那了出来,递到了纪琅的面前。 纪琅接了过来,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却怔住了。 不得不说,这幅画实在是画得太逼真了,仿佛自己亲眼看到就有这么个人似的,不知道比衙门里的画师要好多少倍。 这样的一幅画,贴出来之后,何愁找不到画像上的人? “这真的是岑欢画的?”纪琅抬眸认真地看向了丫鬟,问道。 丫鬟连连点头,说道:“奴婢亲眼看着岑姑娘画出来的,只用了一个时辰。” 纪琅看着这纸上用的似乎不是墨水,也不像是用毛笔勾勒出来的线条,问道:“她用什么东西画的?” 丫鬟如实道:“已经烧焦的木炭。” 纪琅扬眉,想到岑欢写字的时候连握着毛笔的姿势都不对,也肯定不是用毛笔画出来的。 他沉思片刻,将画像递给旁边的护卫,说道:“将这画像拿去衙门,让他们把上面的人抓来,不要和别人说起这幅画的出处。” 护卫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幅画像,随即便退了下去办事了。 纪琅心中有疑惑,跟着丫鬟又去往了岑欢的院子。 只见岑欢仍是坐在秋千上在看着话本,不过这回倒是比之前那次安分多了,起码是规规矩矩的坐着。 “岑欢。”纪琅开口唤了一句。 “嗯?”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岑欢下意识的回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纪琅。 纪琅说道:“听说你今天逛街的时候遇到小偷了?” 岑欢猛的点头,说道:“是啊,那人还撞了我!嚣张得很!” 说到那个小贼,岑欢心里就觉得生气。 纪琅看见她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刚才我看到你画的画像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纪琅问道。 岑欢听着纪琅这么问,心中一跳,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素描出现,其他人画画自然也不想她这般。 她下意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画,然后就画出来了,可能是我以前学过,但是现在记不得了。” 纪琅的目光看着她,能感觉到她似乎在掩饰什么,不过她既然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非要刨根问底。 反正再过两日,岑家的人就到江州了。 他说道:“今天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说到练字,岑欢的脸色又耷拉了下来,说道:“我每天都有练十五张大字的。” 纪琅说道:“按着你的水平,每天练二十张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岑欢说道:“练那么多,我手都要断了。” 纪琅道:“今天我教你。” 岑欢有些纠结,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有了岑欢的画像,衙门里第二日就抓到了人,那人是个惯犯,曾被一个男人抓到过,打了几十个板子,后来专挑姑娘和老人下手。 护卫将人提了过来,送到了岑欢的面前。 纪琅问道:“你那日看见的人可是他?” 岑欢点头,说道:“就是他偷了我的钱袋,还反过来凶我。” 那小贼看到岑欢,也记起来那日的事情,心里发虚,可仍旧是辩解道:“冤枉啊!我那日确实不小心撞了这位姑娘一下,可是我可没偷什么钱!” 岑欢道:“你还狡辩!不是你偷的跑那么快干嘛?” “我真没有,我当时只是有急事。”那人狡辩道。 岑欢冷漠地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我脸上难道有很好骗这三个字?” 纪琅现在已经确定了,他是看过那幅画像的,和眼前的人确实十分相似,这样的境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他既然已经确认,就无需再多说其他,对身边的侍卫说道:“送去衙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是这么说,可谁不知道纪琅声名在外,他送去衙门的人,衙门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贼人。 一想到自己之后的处境,那人突然就哭着对岑欢说道:“不要送我去衙门,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姑娘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毕竟姑娘家总是比较心软,那人打算从岑欢开始打开突破口,一边哭求着一边伸手抓住了岑欢的裙角。 可是这个举动却是让岑欢忍不住跳了起来,直接抱住了旁边的纪琅,却是面对着那小贼又急又怒:“你干什么!别碰我!” 她可是看过很多新闻的,有的犯人恼羞成怒,对受害者下手,死也要拉一个的事情比比皆是,她可提防着这个小贼呢! 也不知道在这里的律法里,抓到小偷该怎么算。 可是那小贼却是不肯放手,还想着继续哀求,却被两个护卫给直接踹开了,然后架了起来拖走了。 岑欢松了一口气。 “还不松手?”纪琅突然开口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岑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慌忙之中,直接抱住了纪琅的腰,手里还紧拽着他的衣服,姿势一言难尽。 她立马放了手,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纪琅神情淡淡,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淡定的表面下,他的心却在她抱上来的时候颤了一下。 这感觉不赖。 “没事。”他看起来不介意,然后怀着有些许悸动的心,离开了她的院子。 岑欢挑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在触感。 没想到纪琅看起来清瘦,摸起来却很有手感,好像有腹肌的样子。 啧,不赖。 正文 第718章 纪琅X岑欢(9) 岑家的人来到纪府的时候,岑欢仍旧在院子里安静的看着她的话本。 其实没有人通知她,岑家的人已经来了,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岑家的小女儿。 岑家来的是岑欢的大哥岑筠,他跟着纪琅一同来到了岑欢所在院子里,不过却没有让下人通报。 岑筠一看见那大树下坐在秋千上的身影,一下子就确定了那就是他的妹妹岑欢。 “欢儿!”岑筠心中高兴不已,开出了她的名字,抬步就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岑欢回头看向了正在朝着她走过来的一行人,刚从秋千上站起来,就被人抓住了双臂,那人满是兴奋的模样:“欢儿,大哥总算是找到你了!” 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我的家人?” 岑欢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那种突然见到亲人的喜悦,似乎只是在确认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对于他的反应,岑筠心中不免酸涩,因为他已经从纪琅那里知道了岑欢“失忆”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笑道:“是,我是你的大哥岑筠,我来接你回家了。” 岑欢道:“好。谢谢大哥。” 她虽然已经不是当初的岑欢了,可是如今占了别人的身体,就得替她继续活下去,这些亲人自然得认下的。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岑筠却是红了眼眶,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欢儿放心,有大哥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父亲母亲还有二弟,都很想你,要不是父亲走不开,定然是要亲自接你回去的。” 岑欢歪头想了想,说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不记得了。” “没事,大哥会慢慢告诉你的。”岑筠说道,“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纪琅就站在岑筠的身后,看着他们兄妹相认,他是为岑欢高兴的,可是这高兴之下,莫名却夹杂着一股失落。 岑筠回过头来,看向了纪琅,说道:“这回还要多谢纪公子仗义相助,替岑某找回了欢儿,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们岑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纪琅却是轻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她确实是你的妹妹,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谈话了。” 岑筠给纪琅行了一礼,纪琅微微颔首,随即退出了院子。 岑欢看着纪琅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她居然感觉到丝丝的落寞?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她自称失忆,所以岑筠给她讲了讲她身份的事情。 原主的父亲是岑青山,这个人物她还是有印象的,曾经当过江州知府,在书里受过纪颜宁不少的帮助,后来当上了户部尚书,也帮纪颜宁做了不少的事情。 除了父亲岑青山,岑欢还有两个哥哥,她则是家里的小女儿,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是受宠。 这次是无意之中被人算计,才会落入贼人之手,差点就被卖到偏远的地方去了。 纪琅从岑欢的院子里出来,去练武场练了一会儿的剑,有些心不在焉,便打算去处理宝昌记的事情。 只是他刚从练武场里出来,却听到不远处岑家的护卫似乎是在讨论这着岑欢的事情。 “看起来大少爷对周队长比较满意吧?听说还特地去打听了他的家境。” “要我说,老爷应该更喜欢赵老大那样的,起码忠心听说,把小姐嫁给他,老爷才会放心。” “诶,以前想要娶小姐的人多的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听说小姐还被人贩子给劫走了,闺誉扫地,只能嫁给岑家的属下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要不是有岑家的威望支撑着,只怕下属都不愿意娶她。” “你还别说,我觉得小姐就挺好的,若是老爷肯让她嫁给我,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就你,别想太多了。” “小姐失踪了那么久,谁知道还清不清白……不过就算是不清白了,那也是尚书小姐,轮得到你吗?” 纪琅的脸色黑了下来,眸子里一片冷意。 他身边的护卫轻咳了一声。 刚才还在聊天的几个岑家护卫突然变了脸色,急忙上前给纪琅行礼。 纪琅冷声说道:“原来岑家的护卫就是这样在背后编排主子的?” 那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知道纪琅不好惹,只能一个劲地认错。 纪琅冷冷地对自己身后的手下说道:“把这些人带回去给岑筠,让他们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 那几个护卫一听,脸色都白了。 纪琅又道:“可不要缺了什么,否则本公子不介意再向岑大少爷说一遍,不过本公子的记性不是特别好,若是再加了什么内容可就说不准了。” 不等他们回话,纪琅已经抬步离开了原地。 那些岑家护卫面色郝然,心里懊悔德很,他们这几个人平日里就喜欢乱嚼舌根,以前被护卫队长抓到过,不过还不悔改,这次直接被纪琅给抓了。 要是让大少爷知道他们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他们肯定没有好下场。 不过也好过让纪琅来处理此事,只怕到时候大少爷会更加生气。 纪琅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岑筠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让岑筠到了自己的书房。 “今天中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我没管教好自己的下人,让纪公子见笑了。”岑筠说道。 纪琅道:“没什么,这是你的家事,原本我也不该插手,只是岑欢还在我的府中,我可不想让从府里传出什么污言秽语。” 岑筠道:“家妹之前,多亏了纪公子,只是欢儿如今的处境也不算好,若是想找到世家子弟结亲,实在有些困难,父亲又不想让她受委屈,想着手下还有一些不错的人选,有岑家在一天,他们终究不敢对欢儿不好。” 岑欢之前被退亲,又被人贩子给带走了,她之前的未婚夫一直在诋毁她的闺誉,即便是岑家已经教训了那个未婚夫,可是如今贵胄世家,也没有人愿意娶岑欢了。 可是岑欢做错了什么呢? 一开始就不是她的错,却要背负那么多的偏见。 就算是之后回到长安,也会有不少的流言蜚语。 纪琅沉默半响,说道:“为什么不问问岑欢的想法呢?” 岑筠一怔,说道:“可是欢儿她已经……” 迎上纪琅的目光,岑筠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感觉到纪琅似乎对欢儿有些关心,可是他总不能直接问纪琅喜不喜欢自己的妹妹。 “好,我会问的。”岑筠应道,“还要在府上多打扰几日。” 纪琅道:“无妨。” 岑筠这两日都守在岑欢的身边,可以说是对她是好得不行。 岑欢觉得自己这身份应该不会有假了,家人都这么疼自己,就算是去了长安,日子也可以照样美滋滋。 “欢儿,你觉得纪琅怎么样?”岑筠突然开口问道。 岑欢没听出来他话中其他的意思,想来是问恩人的看法,便回答道:“他人很好啊,不仅帮了我,还教我念书识字,还给我买很多话本,给钱我逛街,在大哥找到我之前,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岑筠又问道:“那你喜不喜欢他?” “喜欢。”岑欢想着都要离开江州了,总不能在大哥面前说纪琅的坏话,更何况她是真的觉得纪琅挺好的。 听到岑欢的话,岑筠眼睛一亮,可是又有些忧虑。 纪琅是宝昌记的东家,虽然是个商人,但那可是皇商,又是暄王的小舅子,身份可不必长安的世家差。 岑筠低头道:“我知道了。” 岑欢觉得这个便宜哥哥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不过她想着自己要离开江州了,总得好好感谢纪琅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可是她似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靠着一个来自现代的脑子。 那日看他对自己的画挺感兴趣的,还有纪琅是做生意的,可以将现代的一些做生意的理念整理出来给他。 岑欢说做就做,白日的时候会努力整理一些东西出来,晚上就开始着手给纪琅画他的画像。 纪琅容貌出众,气质突出,这样的高颜值,她想要画出神韵并不容易,偷偷画了三个晚上,这才晚上了她还算是满意的一幅画。 加上之前整理的东西,她一起装在了盒子里,抱起来往纪琅的院子里去。 这几日她鲜少能看见纪琅,他似乎很忙。 跟着小厮来到了书房,她看见纪琅似乎在查看账簿。 “有事?”纪琅抬眸看向了岑欢,语气淡淡。 岑欢上前,将盒子递了上前,说道:“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谢你,你帮了我那么多,还帮我找到了家人,我不知道怎么谢的,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虽然拿不出手,可是她是用了心的。 纪琅看了看,那盒子里放了不少的纸张,他拿了起来细细地看着,突然眼睛微眯了起来:“这是什么?” 岑欢说道:“你是做生意的,这是我想出来的点子,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她的字已经很有进步,只是字体有些大,所以没写多少就已经一张纸了,等写完自己想说的,就有那么厚厚一小箱子的纸,不过纪琅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很有用。 有很多他觉得很稀奇的点子,实在难得。 旁边有一副卷起来的画,他打开一看,愣住了。 画像上的正是他自己的侧脸,眉目柔和,身姿修长挺拔,侧身立在树下,看起来莫名有一股岁月静好的错觉。 “怎么样,还行吧?”岑欢笑着问道,语气里却有着几分紧张,“大哥说再过几日我就要回长安了,所以我才……” “你就这么谢我?”纪琅打断了她的话,挑眉说道,“这可不够。” 岑欢有些懵:“那还要怎样?” 纪琅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岑欢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一会儿才笑了出来:“好啊。” ————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