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功德簿》 正文 楔子: 她死在了整容台上 百里繁星死了。 死在整容台上。 躺在手术台上的她已然没了生命体征,整容医生一脸呆滞,因为这明明是一场很简单的手术,她怎么就死了,术前检查明明各项指标都是优良的,绝无可能发生这场医疗事故。 她死得太过突兀,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场手术很诡异,因为她根本不需要手术,她就是传说中那种在娘胎里已经完美整容好的姑娘,美的得天独厚,皮肤吹弹可破,白皙细腻,身材玲玲有致的能和芭比娃娃媲美,但这姑娘竟然对自己的美很不满意,想要变丑。 对,就是变丑。 他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觉这姑娘脑子进水了,但基于她是个大美人,还是那种整都整不出来的绝世美人,他耐心地劝说她,告诉她,她需要的不是整容医生,是心理医生。 可是她不听啊,不停唠叨着她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带给来的各种苦楚,因为太美丽,读书时代她被女同学孤立,步入社会,她被女同事女领导欺负,就连自家堂表姐妹们都嫌弃她,不与她相处,不仅如此,身边的男人,不管是同学的恋人,同事的未婚夫,女领导的小狼狗,还是堂表姐妹的男人们,总会喜欢上她,还非说她是爱他们的,可她连他们的名字和长相都对不起来,有没有说过话还是问题。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让她的名声都臭了,可是天可怜见,她真的和他们没有交集,更别说勾引了,她宁愿去勾引一只雄性的蟑螂,都不想沾染他们。 可是没人信她,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狐狸精。 她只想活的低调点,透明点,最好没有存在感,可顶着这样一张脸,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过想要的生活。 于是,她决定整容,改变容貌,让自己平凡点,丑也没关系,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等手术完成后,她会把名字都改了,然后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只要没有这张碍事的脸,以她的能力,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的人生……竟然以这么可笑的方式结束了。 mmp!!! ** 百里繁星出生前,她的父亲和好友指着各自老婆的肚子定下了娃娃亲--“同性结为兄弟、姐妹,异性便结为夫妻。” 五个月后,她的小“未婚夫”因母亲不慎在浴室滑倒而胎死腹中。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这崇尚科学的时代,没人会把这种不幸算在一个尚在母亲肚子里‘游泳’的孩子身上。 纯属巧合! 但,命运似乎铁了心的要和她作对。 上幼儿园时,她和同班的一个小帅哥,相亲相爱,两小无猜,某天玩家家酒,他吵着闹着要她做自己的新娘,当天回家的路上他竟被人拐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小学一年级的一个冬天,据说是五十年一次的极寒天,邻居家比她大四岁的哥哥说很喜欢她,长大后要娶她做新娘,隔天他在放学回家时,跌进了没有盖子的阴井,三天无人发现,饥寒交迫下去见了上帝。 小学二年级,邻班的一个男生跑来说希望和她做好朋友,一个星期后他转学去国外念书,遇上飞机失事,变成了一块小墓碑。 小学三年级,她参加课外教学,偶遇他校一个阳光少年,和他一起做试验,萌生了好感,未料这位阳光少年在试验中被化学品弄瞎了眼睛,从此不再阳光,成为失明人士。 小学四年级,她参加游泳训练,比她大三岁的师兄,热切的对她示好,两天后,他去海边游泳,因小腿抽筋,溺死在海里。 小学五年级,即将毕业上初中的某个师兄,对她恋恋不舍,与她约定要上同一所中学,未料这位师兄开学第一天莫名在平坦的马路中央跌倒,被呼啸而过的面包车轧去了另一个世界。 中学初一时,同班那个最帅的男同学很喜欢她,趁着两人变成同桌,有那么一点可以深入发展的机会时,他心脏猝停引发脑部缺氧,开始了半身不遂坐轮椅兼歪着脑袋流口水的一生。 初二下半学期,她参加市舞蹈比赛,被同样参赛的某个美少年表白,结果美少年比赛时被天花板坠落的舞台灯砸残了一双长腿,再也无法起舞。 初三即将毕业之时,向她告白的男生从班级门口排到了校门口,可这些男生没有一个能出现在毕业大合照上。 于是,人们开始有想法了。 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都是自她出生才开始的,前赴后继,接连不断,毫无休止,甚至大有愈演愈烈之态,因此,再没有觉得那是巧合,甚至开始认为她是个大灾星。连她老妈生双胞胎弟妹难产(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老爸被人举报贪污受贿(真有那么干),皆变成了是她害得,更甚者,家里停电,水管漏水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说是她害的,久而久之,她便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爹妈不亲的孩子,更是朋友、同学、邻居,师长眼中的宇宙第一大灾星,避之犹恐不及。 因此,她的死亡,没有人会伤心,人们只会庆幸,这个大灾星终于把自己整没了。 阿弥陀佛!!! 烧香,赶紧烧香酬神!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始连载ing,求收藏,求关注。 正文 前奏:功德值:-99999…… 这里是某国边境的一处村庄。 山连山,林连林,山林共一色,清澈的湛绿映入眼眸,任谁看了,所有烦嚣都会一扫而空。 前提是……如果这里是2019年的话。 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梦,不是有人说过吗,当人受到打击后,世界便会颠倒三天,好在这颠倒的世界里重新审视自己。 她,死在整容台上,这个打击够大了吧,可她都在这颠倒的世界里审视了三个月了,世界还没恢复正常。 不仅世界不正常,她也不正常,低头看看自己的下半身,没有腿,飘飘然,显然是一只阿飘。 为此,百里繁星不得不逼自己承认自己成了一只孤魂野鬼的事实。 可问题是就算变成孤魂野鬼,不应该留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吗,怎么会跑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游荡。 这不科学啊! 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件事,只知道醒来就到了这里,起先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瞎几巴晃荡,反正是梦也就胡乱来了,但过了三天,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绝不是梦。 如果是梦,她怎么可能醒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是一只阿飘。 于是第四天开始,她就想方设法地的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经过三个月的飘荡,她大概是知道自己来了一个叫大辰的国家,年号瑞和,绝不是她所熟知的历史国家或者朝代。 她意识到自己穿越了,身为阿飘还穿越了,也是够可笑的。 话说这个大辰国挺民不聊生的,据她利用阿飘的身体得来的消息所知,这个国家的皇帝很昏君,还纳了个妖姬为妃,这个妃子堪比苏妲己、褒姒,坏得很,不不不,依照她多方观察和民间传言,苏妲己在这个妖姬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瞧瞧这处村庄就是个例子,她来时这里虽然穷,但家家户户都过得还算和乐,民风善良又淳朴,可两个月前,朝廷派人来了这里,说要征纳十五岁以下十岁以上的少女进宫当侍女,且不说为何到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征纳,但既然是朝廷的命令,村民不得不将符合年龄的女儿送走。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村长的女儿被带走后竟然逃了回来,说进宫当侍女都是骗人的,是皇宫的妖姬需要用处子的血沐浴,以此保持青春,这才骗少女们进宫,那些少女都被关进了地牢,一到妖姬沐浴的时间就会被割腕放血,已有好多女孩子为此惨死了。 村长一听,吓傻了,这件事一揭破,家中有女儿被带走的顿时哭天抢地。 可民怎么斗得过官,何况这还是天子下的令。知道了,那就是个死。 于是,朝廷又派了上百的暗卫过来,为了掩盖此事将这里的村民全部杀光,等人都死了,火烧村庄,端的是一个不留。 若是有那逃跑的,抓到便是大刀一挥,血溅当场。 一时间,翠绿的山间便被鲜血染红,染透了。 这会儿她就看到一个老妇人正拼命得往大山里跑,可她年纪一大把了,怎么逃得过年富力强的官兵,很快就死在了屠刀下,溅起的血直接洒在了繁星的身上,不过因为她是只阿飘,半点没沾染上。 变成阿飘的繁星在这里飘荡了许久,很喜欢这里的宁静,虽然阿飘没法与人沟通,但‘处’了两个多月,对村里的人都很熟悉,见此杀戮,如何能忍,她气得在空中嗷嗷叫,冲着那杀人的暗卫挥舞拳头,但她阻止不了这样的大屠杀,只能眼睁睁看着满村的人被屠杀殆尽,然后被火烧成灰。 她气得在那些暗卫中穿梭,踹他们,骂他们,待到村子被烧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焦炭也没有人发现她。 她忍无可忍之下跟着这群暗卫回了京都,虽然帮不了村民,但作为一只阿飘,怎么也要找到那个始作俑者,诅咒她,最好能变成厉鬼,弄死她。 一见到皇宫,她就冲了进去,却哐当一声被什么东西撞飞了出去。 她倒是不痛,飞起来又要闯,却是屡屡被挡下,皇宫门前仿佛有一道看不到的玻璃墙阻挡了她的前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进不去!!” 她看向高空,决定从空中过去,到了皇宫上头,依旧有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墙挡着她,她哐哐哐的用手捶,气得咬牙切齿,不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机关,怎么连阿飘都进不去。 “让我进去!”她大喊,甚至飘荡下来冲着门卫龇牙咧嘴。 可别人看不到她,又怎会理她。 “为什么就进不去啊!!!”她仰头嚎叫。 “你自然是进不去的。” 突然,有个声音在她后头响起。 她猛然回首:“谁?” 这个‘谁’字刚落,她就看到了说话的人,顿时就傻了。 眼前漂浮着一个人,这装扮,这手里拿的物件…… 欸? “观音菩萨?” 作为菩萨,服装似乎都是统一的,不管哪个世界都一般无二,而眼前这位更是标准的模版。 白衣飘飘,慈眉善目,脸容圆润,额间一颗朱砂痣,左手拂尘,右手羊脂玉瓶。 没错,就是观音菩萨。 这是……要来收她了? 她顿时有点慌。 但这位菩萨半晌没看她,佛手指着前头的皇宫殿宇轻飘飘道:“皇宫乃天子居所,天子是真龙之身,有天道所护,你不过一缕幽魂,又如何能潜入这真龙之所。” “菩萨,这话我就不能认同了,天子了不起啊,天子犯错不应该与庶民同罪的吗?我说菩萨,你们这一行不是一直讲究慈悲为怀的吗?看看这个天子都干了什么,昏君啊,草菅人命啊。你若是菩萨就该管管……你不会是个假菩萨吗?” 她严重怀疑这个菩萨的真假。 菩萨扮起来太方便了,有套行头就行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一只与她一样的阿飘。 阿飘才能看到阿飘不是吗? 哼!世界那么大,神棍何其多,她不信佛,自然不会对她虔诚恭敬。 “你做了三个月的阿飘,就悟出这些个歪理?” “哪里是歪理了?我……”她脑子突然一凉,察觉到菩萨话里头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三个月的阿飘?” 菩萨优雅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划出一道漂亮的银色弧线,因这个动作,衣袂微微飘起,笑道:“我自然知道,因为你便是我带来的……” 繁星:“……” “你不是要进去吗,我便带你进去吧。” 话落,便是一阵风,繁星被风的力道吹进了皇宫,飘落在一座豪华的殿宇前。 披霞殿。 “进去吧!” 进去? 繁星看向菩萨,实在弄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了?”菩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浑身充满了戒备。 “给你看你想看的,让你明白为何而来?去吧!里头的人看不见你,便也奈何不了你。” “进去就进去!”她都变成阿飘了,还能有什么可怕的。 她穿过殿门,飘进了金碧辉煌的殿宇。 这殿宇奢华无比,每一寸都仿佛玉砌金雕的,富丽堂皇之外倒也不见俗气,可见此地的主人品味还是很不错的。 很快,她就见到了殿宇的主人。 一个女人! 一个正躺在贵妃榻上假寐的女人。 待到靠近,看清女人的脸,繁星顿时一惊。 这脸…… 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抽了一口凉气,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又使劲抹了一把,再睁开,那脸还是她的。 榻上的女人竟然与她长的一模一样,可能是华丽的宫装衬托的关系,比她更美上几分,即便是她自己看惯了的容貌,此刻眼也有些看直了。 原来自己穿古装是这般好看的。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与她长的一模一样。 “她便是你,确切的说她是前世的你!”菩萨的声音幽幽响起。 “啥?” “这么吃惊做什么,你前头不就是要来找她的吗?” 繁星顿有种活吞了好几只苍蝇的感觉,“你说她……她就是那个妖姬!” “没错,祸国殃民的妖姬!” “这不可能!”她失声大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就是事实,她是你,这一点绝没有错。” “我不相信!” 菩萨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菩萨也没与她争辩下去,拂尘一挥,凭空就出现一本蓝皮封面的手札,“这个你拿去!” 手札自动飞到了繁星面前,封面清楚地写着——繁星的功德簿。 繁星? 不就是她的名字吗? 她下意识地接过,翻开…… 呃…… 这手札上显示着她的功德值。 负的! -999999999…… 这9多得她都数不过来。 作者有话说: 女主的每一世都是个妖孽大反派,坏蛋,很坏坏的那种蛋。 所以她需要改变这个命格。 正文 开始:羊脂玉瓶去哪儿了? 繁星被那些9给刺痛了,立即合上手札,拼命摇头,“这绝对不是我……”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赖不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功德簿,记载着前世今生的功德值,而你是我所接收的人中最……咳咳……最惊世骇俗的一个,若不是你对我有恩……” “慢着!”繁星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说我对你有恩?” 菩萨点头:“嗯!” “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向来不信神佛的,别说庙了,就是家里的亲戚有那信佛的,在家摆的菩萨啊佛祖啊,她都从不看一眼的。 菩萨提醒道:“你可还记得14岁那年,有一次春游……” “春游?” 她努力回忆,但就是想不起来,毕竟她在读书时代过得很不好,即便是春游,也没有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菩萨笑了笑,继续道:“那年你们春游去了梅山,梅山上有尊大佛,你便是在那与我结识的。” 听到大佛,繁星有点印象了,不过想起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有点黑。 那次春游害得她差点没命,被几个女同学合伙骗去了深山里迷路了,虽说已是春天,可是早春三月能冻死一头牛啊,尤其到了晚上,深山里气温骤降,她差点冻死在里头,说起来也是巧,熬到了早上,明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可被一只漂亮的蝴蝶吸引了,一直跟着它,她才走了出去。 不过即使出去了,也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消防队都出动了,她被老师狠狠批评了一顿,因为老师不相信她是被女同学骗进去的,早在她失踪的时候,那些女同学就对好了供词,一致说她擅自脱离团队,反正她百口莫辩,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后来回到家又被父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这世上根本就没人会关心她,更无人相信她。 她摇摇头,将这些负面情绪甩出脑子,她都死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随即问道:“莫非,那蝴蝶是菩萨你变的?” “没错,便是我指引你离开深山的。” “为什么啊?” “因为你救了我,于我有灌水之恩。” “啊?” “看来你真是记不得了。无妨,那就由我来说吧,你当日在深山中迷失了方向,路过了一处地藏菩萨的神龛,我那时便在那里,但由于我失了神力,只能困在一樽泥塑的菩萨中等待劫难过去,深山中连着几月都未曾下过雨,那泥塑的菩萨越来越干,眼见着就要崩裂了,下盘已有些松散,便倒在了地上,是你路过,将它扶了起来,又将水……咳咳咳,雪碧灌在了它身上。便是这一善行,解了我的困顿。” 要知道那泥塑的地藏菩萨若是破损了,她的元神在没有护体的情况下会四分五裂,再难恢复。 尽管雪碧黏糊糊的,但这灌水之恩,却是不能忘的。 繁星听后有点懵,老实说她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她有干过这种事吗? 菩萨见她依旧没有想起来,轻笑着摇头,“罢了,记不起来也无妨,不过是与你说一下这前因后果罢了。” “既然我救了你,你又想报恩,那你就不该见死不救啊,让我死在整容台上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救,是你命该如此,你的命格很奇特,可以说这世间没有人能硬过你,若然让你继续活下去,便会和你的前世一样,生灵涂炭。” “啊?我了个去,你说的我好像是个大祸害似的。” “相比你前几世的所作所为,祸害二字都是轻的。” “呵呵!”繁星翻了翻白眼。 祸害!又是祸害!从小到大她都听烦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管我好了。” “我说了,你既然于我有恩,我自然要护你一回的……” “怎么护?我都死了啊!” 人死如灯灭啊! “这便是我带你来此的原因,你需要改变自己的前世,这一世便是开始……” “怎么改,杀了她?你来,还是我来啊?我就是个阿飘,再说了,我也不想改,世人都欺我,我又何苦拿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有些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改不了的。” “可你身上背负的戾气和杀孽太重,如若继续下去,你连投胎转世重入六道的机会都没有。更甚者,天道会将你的魂魄强制性捆锁,万万年你都会被地狱之火焚烧,以赎你的罪孽。” “喂喂喂,我到底干了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我。就算我信你说这个妖姬是我的前世,可屠村的事儿是皇帝干的吧,皇帝的杀孽更重吧,他为何还能高高在上,享受人间富贵?” “有因必有果,你且来看看……” 拂尘一甩,繁星眼前的景物便变了。 皇宫还是那皇宫,可都快烧没了,到处是尸体和鲜血,再远些便是狼烟,以及穿着番邦服饰的士兵冲入街道,随意砍杀老百姓。 “你看到了,这就是你造的孽,前世的你愤世嫉俗,唯一的念想便是让所有欺你,苛待你的人不得好死,你完全不在乎这个国家如何,那边是东突人,还有那边是胡人,正因为你迷惑天子,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插手朝政,才致使整个国家分崩离析,造成千万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后成了亡国奴,而大辰这一次的灭国,导致汉人的数量锐减,之后的一百二十年,汉人都如同畜生一般被异族所奴役,他们很多人甚至还被当成了应急粮食,唔……对了,他们不叫汉人,叫两脚羊!” 繁星顿时发了一身冷汗。 “被吃掉的汉人数量更是无从计算,你说这样的杀孽,天道可饶得过你?” “她……不是我啊,我没有做啊。” “她就是你,人有轮回,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这只是你其中的一世,人的轮回,皆是有因果报应的,犯下的孽必会有报应,从来不会缺席。不报则是时候未到,我算过你的命,你若再这样下去,便只有永生被地狱之火焚烧,阿弥陀佛,百里繁星,若不是你于我有恩,我见你尚有善念,也不会如此冒险帮你。你若执意不愿,那便……” “等等!我没说不愿意,我就是想把事情弄清楚,那……什么地狱之火很厉害?” 菩萨冷笑,“生不如死!” 繁星忍不住一哆嗦。 “那我要这么做?“ “你决定了?”菩萨问,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都说生不如死了,我还能怎么样?” “好,既然你想通了,那便去吧!” “啊?去哪!” “从哪里来去哪里……” 拂尘一挥,繁星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在空中翻滚不止,她习惯性的伸手想拽住菩萨,却只抓到她的右手,但很快又脱手了,接着急速翻滚着往下坠。 “我的妈呀!!头晕啊!!” 下坠后,她消失了。 菩萨阿弥陀佛了一声,正要离开时,突然一愣,目光扫向自己的右手。 咦? 羊脂玉瓶去哪了? 她看向繁星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没有错,女主是带着金手指去的……嗯嗯嗯,老粗的金手指。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1 大辰元玺二十年初夏,京都城安定侯,陆府 这是一座三进大院,在京都城中,不算气派,但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清晨的阳光刚刚普照大地,那热度便让人有些焦灼。花园中被修剪的精致葱翠的花木映了这炙热的阳光也不免显得蔫耷耷的。 虽是清晨,但已有不少丫鬟婆子穿梭于花园中,打扫的,修剪花枝的,洒水的,显得十分忙碌。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躲在一处灌木丛后,局促得搓着手,她身上的衣服前后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都洗白了,瞧着脸盘子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可身量十分小,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她隔着灌木丛不停张望,很快看到一个比她年纪稍大一点的丫鬟走了过来。 小丫鬟蜜桔见到她后,心一急就想跑出来,被对方的一个眼色给止住了,赶忙将自己的脑袋缩回了灌木丛后。 “红樱姐姐!你怎么来这了?”有个圆脸丫鬟突然喊道,喊得正是年纪稍大点的丫鬟。 红樱停下脚步,扶了扶发髻,回头道:“哦,四姑娘让我来摘几朵莲花回去放在鱼缸里养着,我想着早晨沾着露水的莲花最鲜嫩,便趁着这会儿有空摘几朵。” “这样啊,可那莲花还没完全开呢。”圆脸丫鬟拽着扫把靠近道。 “没事,就是要含苞待放的才好。” “那我帮你摘吧?”圆脸丫鬟作势就要往湖边走。 在这侯府里,大房所出的四姑娘是最最受宠的女儿,连带着她身边的一等丫鬟也有体面,能巴结一二也是好的。 红樱忙道:“不用,不用,你们忙,我自己摘便是。四姑娘素来是个挑的……摘不好怕是要吃罪的。” 这话说完圆脸丫鬟岂有不明白的,尴尬地笑了笑,“那好,你可悠着点,那地方滑。” “省得。” 红樱耐着性子又和几个过来巴结的丫鬟寒暄,完了假装往池边走了几步,见无人再看她后,赶忙隐入灌木丛后。 蜜桔一见她,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急道:“红樱姐姐,姑娘已经烧了好多天了,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你别急,我看到你留的暗号了,你是知道的,姑娘在府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若是让老夫人知道,怕是又要想法子磋磨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已经没办法了。”蜜桔说罢便流下两行清泪. “你先别哭了,带我去看姑娘,我这里还有些药。”红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嗯!” 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座小院门前,油漆斑驳的大门显得和整个侯府格格不入,下人住的地方看着都比它整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蜜桔哭着走入一间房,来到床边后,将床帘撩开,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因为这屋子没什么阳光,即便是初夏,也是又冷又潮的,所以房里很暗,看不清少女的模样。 蜜桔正要喊人,突然少女一个颤动,又是一阵痉挛,弓起身又落下,背脊重重拍打了一下床板,发出咚的一声。 蜜桔哭喊:“姑娘,您怎么了?” 繁星听到了她的声音,不过她脑子有点疼,刚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这会儿还心悸着呢,过了半晌才睁开眼,看到了哭成泪人的蜜桔。 “你……是谁?” 蜜桔听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倒在她身上,“姑娘,您病糊涂了吗,连奴婢都不认识了,红樱姐姐,你快想办法救救姑娘啊。” 繁星被她哭得脑袋更疼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斜眼又看到了红樱。 “你……又是哪位?” 红樱的眼眶也顿时一红,“姑娘……姑娘啊!!”她也哭着扑倒在繁星身上。 靠!! 繁星只觉得这两人莫名其妙,她本来就不认识她们,有什么好哭的,但很快,她又猛的一惊。 她不是变阿飘了吗,人应该是看不到阿飘的啊,转瞬她想起了菩萨的话,陡然坐起身,两只手上上下下的摸自己。 软的!暖的! 欸? 她又变成人了!? ** “姑娘,您慢点喝,烫!” “咳咳咳……”繁星以为是水,没想到是药,喝了一口就呛到了。 红樱赶忙拍扶她的背,“蜜桔,去拿我带来的蜂蜜化了水给姑娘喝。” “好!” “不用不用,白水就行……我口渴!”她好几个月没吃没喝了,眼下变成人了急需补充水分,是水就行。 蜜桔捧着盛了水的破碗过来。 繁星看到那只碗很想吐槽,这么破也不怕把她的嘴唇割了,不过这会儿她渴死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就着没坏的那一边,咕咚咕咚将整碗水喝光。 呼…… 活过来了!! 她仰头躺倒,伸展了一下四肢,正好看到床顶上的一个八卦盘,盘中间还用朱砂写着一串看不懂的符字。 这东西她太熟悉了,镇邪用的,她家里也有。 想着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顿时猛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见不到阳光,这窗被黄色的符纸给贴满了,一层又一层,厚得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不止如此,墙上也都是符纸,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满窗,满墙,估摸着能有几万张吧。 这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符纸粘出来的。 趁着查看之时,她的脑内也开始自动接收原身的信息。 原身名叫上官明琅,现在所居住的安定侯府是她的外祖家,侯府的老太太,便是她的嫡亲外祖母。 她的母亲陆苑仪是侯府老太太唯一的女儿,但在生下上官明琅后,不过一年就亡了,彼时上官明琅还不住在侯府,而是住在平国公府,她的母亲陆苑仪嫁的便是国公府的嫡长子上官玄策。 平国公府是武将世家,上官玄策年少有为,二十岁就被封为征西大将军,但是天妒英才啊,在上官明琅出生那年领命讨伐瓦剌人时战死了,陆苑仪也是个命苦的,丈夫死了,刺激太大,难产不算,还大出血,好不容捡回一条命,没熬过一年就没了。 这爹娘都没了虽然可怜,但上官明琅怎么也是国公府的大房的嫡小姐啊,大房就她这么一根独苗,本该被国公府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才是,可她出生后,国公府就没什么好事,什么二房三个姨娘因为抱了她,统统流产了,二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嫡孙,三岁那年和她一起游湖,莫名跌进了湖里,从此成了个病秧子,三房的几个女儿和她混在一起后也没好的,不是走路摔跤,成了瘸子,就是被狗咬,毁容了。还有…… 繁星捂脸…… 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总之,她就是个大灾星。 国公府的嫡亲祖母是不敢留她了,本来想将她打发去家庙带发修行,自生自灭,没想到安定侯府的老太太因为思念早逝的女儿自告奋勇地要接她回来养,想来这是最好的法子,免得外头有人说国公府凉薄,连自家孙女都苛待,于是十分高兴地将年仅七岁的她和她娘的嫁妆一起送回了安定侯府,对外就说侯府的老太太思女心切,便将女儿生的孩子抱回去养了。 这一养就是六年。 说起来,安定侯府的老太太一开始养她,的确是思女心切,而国公府那边对她的灾星命格也没敢往外传,一个女儿是灾星,传大发了,是会影响其他女儿的,一损俱损的事儿,国公府没那么蠢,所以老太太就是听到,也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在她被接回侯府后,老太太对她也是极宠爱的。 可问题是她到了侯府后,侯府开始鸡飞狗跳了,先是大房大爷大病一场,二房的老爷被抓了个挪用赈灾银两的现行,差点抄家,三房聪明的小嫡孙明明有考状元的本事儿,竟然乡试就落第了。 繁星再次捂脸…… 历史啊历史,tm都是套路啊。 这之后嘛…… 繁星环顾满是符纸的屋子,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开始也是不信的,毕竟是亲生女儿生的孩子,就算再灾星,她也是不忍心苛待的,可二房三房的夫人们到底隔着一层肚皮,没那么亲,找了个机会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那道士一算,便算出了她天煞孤星,克六亲的命格,这一算差点把老太太的老命也算没了,病了一场,病得都人都脱像了,至此就算再亲,也不能不信了,本想着把她送回国公府去,可国公府的人好不容易送走了灾星,家里正兴旺着呢,怎么可能再接回来,去了几次皆是拒绝,碍于颜面,老太太只能自己吞了这苦果,吞苦果的代价就是上官明琅没好日子过了。 繁星想到了自己,感觉上官明琅和自己很像,现代人都迷信这个,又何况是古代人呢,不过这世上有什么能比家人苛待更痛心的事儿。 上官明琅在日后会成为生灵涂炭,祸国殃民的妖妃,自是和这家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苦楚有极大的关系,而一个柔弱的女人想要绝地反杀,最好的方法就是擅用自己的美色,现代多有如此,古代就更如是了。 繁星伸手掰了掰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 哇靠,上官明琅一生睡过的男人有十七个,睡的不是美男,就是位高权重者。且是从自家表哥开始的……还有将军,王爷……等等等等。 不对,本来有十八个的,但是十八号拒绝给她睡,她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还五马分尸了。 嚯嚯嚯嚯! 她忍不住朝空气抱拳。 上官明琅,女中豪杰啊! “红樱姐姐,你看姑娘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蜜桔瞧见繁星又是叹气,又是捂脸,最后还嚯嚯笑的抱拳,像是疯了一样。 红樱的脸色很凝重,朝她道:“明日四姑娘会外出,我想办法去百草堂,看能不能求些药回来。” 让大夫来府里瞧病是不可能了,只能靠她言传了。 两人齐齐看向繁星,眼睛都是红的。 繁星察觉到了她们的注视,眯了眯眼。 若是原身的记忆无错,这两个极为忠心的丫头在两个月后就会惨死,这也是造成上官明琅黑化的源头之一。 唔……她抚了抚下巴。 既然要改命,积功德,那么这两个丫头是绝不能死的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又憋不住。 好吧,那就剧透吧。 其实男主在本章已有线索了……是谁呢? 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2 繁星消化原身的记忆费了不少功夫,因为原身的一生太过跌宕起伏,她自己倒是当看了一回电影,期间还喃喃自语的评价了一番,旁观的红樱和蜜桔见她神神叨叨的,都以为她疯魔了,两人哭得抱成了一团。 听到哭声,繁星翻了翻白眼,她平生最讨厌哭,如果哭能解决事情的话,就她死前过的那种日子,眼睛岂不是早就哭瞎了。 哎,到底年纪还小。 这两个丫头也就上初中的年纪,万恶的旧社会啊,那么小就被人牙子给卖了作奴籍,也是怪可怜的。 “你们两个别哭了,我没事,好得很。”她出声安慰,“烧了那么久还不让人缓缓神啊?” 繁星算是个乐天派,奉行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的处事方针,在她死前三十年的岁月里,人情世故她早已吃了个通透,这人啊还是不要太有执念的好,执念越深,越容易钻牛角尖,钻进去了多半是再也跑不出来了。 她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如今死过一回后,她倒是更想开了,好死不如赖活啊,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既然决定了听从菩萨的话,改变命运,那她就得赶紧行动起来,这两个丫头老这么哭,负面情绪那么重,很影响她心情的。 “姑娘,您别骗奴婢了,奴婢知道您心里苦。”蜜桔抹着眼泪,但金豆子还是一颗颗掉,像是不要钱似的。 她四岁就到了姑娘身边伺候,两人从小长在一起,从国公府到侯府,她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她的事,除了姑娘自己,她便是那个最清楚的人了。 除了她,便就是红樱与姑娘最亲了。 红樱比她年长一岁,性格沉稳,脑子也聪明,她一直将红樱当成主心骨,什么都听她的。此时不免看了看她,想她也说几句安慰安慰姑娘。 红樱立刻带着哭腔,跪了下来,仰头握紧繁星的手道:“姑娘,您别太难过,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活着就好。再过两年姑娘就及笄了,到时候老太太再不情愿也会给您安排一门婚事,不求多富贵,能安生立命就好。姑娘,您可一定要保重啊。” 红樱是笃定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是打定主意不想活了,说话专挑好听的说。 繁星冷哼了一声:“别傻了,我这样你让老太太上哪儿结亲去,你当人家结亲瞎着眼睛找的吗?总会让人打听打听的,到时候你以为瞒得住?真要有那不打听的,瞎眼结亲的,必是冲着侯府的权势来的,利用而已,到时候我派不上用场,什么馅都露了,要是那时候被知道是个命硬的,你觉得夫家还能对我好吗?” “不会的,姑娘,老太太到底是您的外祖母,嫡亲外祖母啊。”红樱总觉得老太太现在只是过不去姑娘天煞孤星命格的坎,这几年府里也没什么晦气事,再过两年,等姑娘及笄了,相信老太太的态度就会有好转的,若然不是觉得还有这一线生机,她也不会去四姑娘那当差。 繁星拍拍她的手道:“你啊,性子太善了,老太太的确会让我出嫁,但是会嫁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到时候夫家要想苛待我,害死我,都是关起门自家的事,天高皇帝远啊,到时候都没地方去求救。” 她不是故意吓红樱,而是原身及笄那年真的被老太太许了一门亲事,那人是个穷酸的举子,官路不畅,便求到了侯府门前,老太太顺理成章地利用了他,特意让原身的大舅舅使了点手段弄了个十几年都可能回不了京都的差事给他,只要一成亲,原身就得跟着去。 本来原身也不介意,到哪不是过,甚至做起了过好小家的梦,但成亲前一个月,她出去上香,撞见了那人的一些破事,竟是个喜欢**的,连庙里头长得清秀的小和尚都没放过的那种饥渴程度。 原身知晓此事后,回去就苦求,可没用,老太太根本不信,加上二房三房那两个舅母的撺掇,这门婚事板上钉钉了,决不可能退,为了怕她逃婚,老太太将她软禁了起来。 这下原身什么美梦都没有了,加之身边最忠心的两个丫鬟先后惨死的旧恨,被软禁起来的原身终是黑化了,直接勾引了自己表哥,和他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儿。 也就是这一天,原身‘爱好’睡男人的潜能给激发了…… 不过于繁星而言,这些事还没发生,还是有机会扭转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从这个落破的院子出去,还有就是……吃饭的问题。 她皱了皱眉头,却见红樱因为她的话眼中酝酿起了大片雨云,转瞬就铺天盖地的掉起了金豆子。 “呜呜呜……姑娘,奴婢……奴婢没用啊!!除了从四姑娘那弄些吃食和碳火,别的什么也帮不了姑娘。” 她嚎啕大哭得繁星手足无措,抬手胡乱帮她抹泪,“哪来那么多眼泪,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谁说你没用的,要不是你我还活不到现在呢。” 就这居住环境,冬天没碳准冷死,吃食就更重要了,底下的仆役多是捧高踩低之辈,三房那位舅母自从儿子落第后,没少使绊子,使得她日子过的极其艰难,若不是红樱绣活出色,还梳得一手好头,那位四姑娘,也就是原身的四表妹,也不会想办法要把红樱弄过去伺候她。 红樱这两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可没比她好过多少,两人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的,每次见面,红樱总要把自己的月银,还有省下的衣料吃食往她这里送。 好姑娘啊!! 她摸摸红樱的头发,“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一会儿回去你打算怎么解释?” 红樱一惊,赶忙止住了哭泣,胡乱的抹眼泪,但是越抹掉的越多。 繁星叹了口气,吩咐蜜桔道:“去打些冷水来,用帕子浸湿了给她敷敷眼睛。看,都肿成核桃了。” 蜜桔点头,立刻跑出去打水。 趁着红樱敷眼睛的的空档,繁星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思量改命的事儿,吃饭虽然要紧,改命的事儿也不能拖拉,就是不知道怎么才算把命改了,才算完成任务,都怪自己问都没问清楚就下来了。 这会儿抓瞎了吧? 按照原身后期一系列的反社会行为,她猜多半是要搞好家庭关系吧,毕竟有个温暖的家,对心理健康是很重要的,可这家人都这样了,好了又有何用? 那要不嫁个好人家? 她又觉得不妥,原身这命格,好人家谁敢要,除非是那不怕死的,或是比她命更硬的主儿。 她思来想去发现改命的事儿吧办起来是超级难的,她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床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忽然,有个小黑点在她眼前绕来绕去的飞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定睛一看是只绿头苍蝇。 她下意识用右手挥了挥,苍蝇却是不跑,绕着她的手飞来飞去,噪音连连。 我去!! 什么时候苍蝇都开始欺负她了。 不拍死它,她就不姓百里。 她眼珠子随着那苍蝇滚动,待到它停在右手背上搓手,左手立时扬起,拍了过去。 啪!! 手背都拍红了,那苍蝇却跑了。 她气呼呼地摸了摸发红的手背,这时右手手心莫名痒了起来,且越来越痒,她忍不住摊开手掌。 只见手掌心有什么东西在渗出来,湿哒哒的。 这是天热得都开始出手汗了? 她正要擦擦,却见掌心浮现出一个瓶子的轮廓,像是被瓶子挤压印出来的痕迹。 咦? 啥玩意? 正想着,却见那轮廓如同神笔马良的笔画过似的,竟然成真物了,赫然一只半掩的小玉瓶,温润的瓶身流光溢彩。 她傻眼了,有点懵,以为在做梦,可大白天的,又没睡觉,哪会是梦,定睛一看,顿时发现有点眼熟。 这不是菩萨的羊脂玉瓶吗?怎么会在她这,还是藏在这手心里。 她愣了愣,想起了自己跌落时下意识要去拽菩萨的手,然后……似乎拽到了某个物件,之后高空坠下,太刺激了,她吓得一直攥紧了掌心,死死的攥着。 我靠!! 她猛的一惊,她这是把菩萨的神器给拽走了?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百里繁星始终是个能很快接受突发事件的人,就算掌心里藏着一个瓶子,且不论她手那么小,怎么能藏个瓶子,但就是这等惊世骇俗的事儿,也不能让她的心跳跳得超过120,反倒是很冷静盯着这个瓶子看了许久。 她发现红樱和蜜桔并不能看不到它,就算她将掌心朝向她们,她们也没看到。 那么即是说,别人看不到,就她自己能看到。 她手指敲击床板的哒哒声再次响起,视线穿过两个丫头,看向打开的门扉外头,这院子里好像有一棵枯萎了的桃花树,自原身住进来后,它就不知道怎么的一夜枯萎了,自此再没有开过花。 “……”繁星的手指头敲打床板的声音越发密集了。 话说菩萨的羊脂玉瓶有啥用来着?她不是菩萨,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对了,西游记里怎么演来着?就是那一集讲人参果树的。 敲击声戛然而止……随即,繁星盯着玉瓶的眼睛爆出火花,胸腔里的心跳很快就有那么点小超速了。 她脸儿通红,兴奋得手都抖了,脸部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 蜜桔和红樱在手指敲击声停里了的刹那便看了过来。 嚯!两人皆是一惊。 她们家姑娘笑了,还笑得很奸诈! 好……好吓人!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初现,功用可不是只有一种,女主会慢慢开发。 小瓶子:大家好,初次见面,多谢关照,我是女主的小棉袄。 繁星:好孩子啊!! 菩萨:龟孙儿!!! 十八号: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繁星:我家小瓶子干不了修补尸体的活啊! 二狗哥:咩……啊哈啊哈啊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3 繁星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即便手持神器,她也没有马上付诸行动,而是休整了三天。 一是因为羊脂玉瓶不是她的东西,偶然得之,神佛的东西岂是可以擅用的,万一用了对积攒功德值有影响就得不偿失了,想着自己刚下来,菩萨那边大概还没发现,等她发现了自是要来寻她的,等她来了,她正好可以问问这修改命格具体要做些什么,免得自己做错了白费功夫。 总之,行事前提必须以不惹怒菩萨为先,所以她得等等,等菩萨的动静,等上几天她也不吃亏。 其二便是原身这具身体的素质太差,她之前下床想走走,没走两步就眼黑的一个趔趄,差点把门牙磕没了,人都爬不起来,起来后更是生出一身冷汗,歇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来。 后来吃了红樱偷偷带回来的药勉强好些,但整个人还是不得劲,腿还是软的,怕是常年困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亏损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是养不好的。 她也不急,反正两个丫头惨死的事儿在两个月后,她不信两个月她还搞不定这具孱弱的身体,不过条件差也是事实,想喝点鸡汤都难。 因为困顿,原身这个十三岁的豆蔻少女发育得很不好,骨瘦如柴,昨日洗澡时,她发现这具身体皮肤也很粗糙,头发更是干枯起毛,亏得五官精致,不然根本就是只小丑鸭,她揽镜照过这张脸,果然与自己一模一样,妍姿妖艳的依旧叫人惊叹,哪怕才十三岁脸盘子还没完全长开,也依旧色艳若花,秀靥艳艳,就算皮肤粗糙了些,也是够好看的。 就是这小身板瘦得胸都没了,想她十三岁的时候,发育得极好,每次穿校服稍微往后仰仰,衬衣上的第二颗纽扣就经不住的要崩开。 没想到重活一场,竟成了个太平公主。 她不免感到悲哀。 虽说她曾嫌自己太过美丽,想要整容变丑,但此一时彼一时嘛,生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美貌还是需要的,别信什么内涵胜于外貌,郎才女貌这成语就说明了一切。 她愈发觉得这身子是需要费心思养养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昨天半夜羊脂玉瓶渗了一些水出来,跟出手汗似的,她觉得擦了太可惜,没事就舔了两口,这可不算擅用,而是神器自己漏出来的,她只是不想暴殄天物罢了,没想她今早起来竟觉得精神大好,摸摸脸皮肤也好像水润了。 不愧是菩萨用的物件啊,这也更佐证了她对其用途的猜测。 她目色亮了亮,宝贝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说来也怪,这都三天了,菩萨也没找来,难不成她没发现?又不是掉了一颗纽扣,这么扎眼的一个瓶子瞎子摸摸都能发现掉了啊。 莫非…… 菩萨发现了,但没法来取? 她更希望是这个,若真是如此,那她发了,再等两天,两天再不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呵呵呵……”她忍不住笑出声。 端着粥汤进来的蜜桔进来就听到了她的奸笑,头皮顿时一麻,更觉得自家姑娘这几日愈发不正常了。 “姑娘,您没事吧?”她担心红樱带回来的药是不是没效果了。 “没事没事。”繁星摆摆手,看到她手里端着的吃食,问:“到吃饭的时间了?” “嗯。”蜜桔将粥汤放到桌上,过来扶她。 繁星见多了两个酱菜,问道:“这是红樱送来的?” 蜜桔点点头,“红樱姐姐特地让看门的婆子买的,姑娘病着,嘴巴淡,这些酱菜刚好开开胃。“ 繁星很想说她更想啃鸡腿,不过眼瞅着这些已经是奢侈了,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米粒是有的,但稀得很,完全就是汤水,喝下去都没什么感觉,她又尝了口酱菜,果然开胃,转头想起蜜桔也该饿了吧,平日里就她们俩过日子,也就没什么主仆之别,都是一起用饭的,却见没有第二碗粥了,皱眉道:“你那份呢?” “我……我吃过了。”蜜桔是个老实的,根本不擅长撒谎,一说谎手就下意识地绞着衣服。 繁星放下碗,严肃地看着她,“是真吃过了,还是没米了?” 她早该猜到了,就这粥水,若是还有点米也不至于那么稀,怕是米缸已经空了,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的那种空。 蜜桔绞衣服的手一顿,低垂着头,“是吃……吃过了!” “撒谎!” “真的姑娘,奴婢没骗您!”蜜桔急白了一张脸。 “行了,别瞒我了。就我们那点家底,我还能不清楚吗?去拿个碗过来分一分。” “那怎么行,姑娘您还病着,要多吃些才能养好身体。” “吃这个养啊?清汤寡水的,吃再多胃都是空的,别废话了,拿碗过来,不然我不吃了。”她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蜜桔经不起吓,硬着头皮拿了个空碗过来,分的时候就倒了一点点。 “倒多点,你当自己是老鼠吗?” 蜜桔哪敢啊,还是留了大半给她,自己碗里连米粒都看不见。 繁星索性不与她说了,夺过来自己分,堪堪平分了两碗后,递给她,“吃吧!” 蜜桔迅速红了眼圈。 繁星怕她会哭出来,夹了一筷子酱瓜塞进她嘴里,“让你吃就吃,不准哭。” “哦……“蜜桔乖乖地嗦了一口。 繁星边吃边开始思索,这么下去可要喝西北风了,红樱那恐怕这几日都过不来,她也不许蜜桔去找她,这来多了,少不得会贪上事儿,她得自救。 当务之急得弄些银钱,可惜顾苑仪的嫁妆还给侯府后就不属于原身了,否则也不会过得这么惨,原身起初也是有月银的,可被关到此后早没了,更别说什么一季四套衣服,首饰了,蜜桔更是没有的,瞧她身上那件颜色发白,前后都是补丁的衣服就知道了,就这身打扮去城隍庙摆个破碗直接能开张当乞丐。 哎…… 得想办法弄点钱啊! 可原身一个闺阁小姐,哪有什么挣钱的手段,就是有,也没本钱啊。 繁星愁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把粥汤都喝了,然后继续愁,这一愁就到了晚上,晚饭啥也没有,她和蜜桔饱饮了一顿西北风,若不是她看上去真不饿,气色也好些了,蜜桔准会急着去找红樱。 本想着睡觉能解饿,却没想原身的身体太不争气,饿不得,一饿胃疼,繁星不得不起来找水喝,水没找见,右手手心却是又湿润了。 这好啊,她赶忙舔了又舔。 这水带着一丝甜腻,舔了几口,不饿了,精神头又好了。 她觉得很神奇,想起蜜桔,琢磨着自己有的舔,也不能亏了她,找了个杯子,将手掌心朝向杯口,念叨:“来来来,再渗点出来……” 等了半天,手掌心的水汽才汇聚成一滴水珠子掉进了杯子,然后就没有了。 “真小气,不会多渗点啊。” 她瞅了瞅杯底,就一滴,看都看不见,这么少也不够蜜桔喝的啊,她瞥向水壶。 不如兑点水看看? 想罢她就兑了半杯水,搅拌一下后,瞅了瞅,自己尝了口后,发现甜味依然很浓。 这就有意思了。 莫非这东西兑水了也能用。 她赶紧将外间睡了的蜜桔唤醒,小丫头迷迷糊糊地看向她道:“姑娘您怎么还没睡啊?” “我不困,来,喝水!” “啊?” “别废话,喝了水再睡!” 蜜桔正迷糊着,听她的话就将水喝了,喝完舔了一下唇,傻笑道:“好好喝!” “好喝就行,好了,喝完了是不是不饿了……” “嗯……好像是不饿了!” “这就对了,来,继续睡吧。” “哦!” 蜜桔倒头又睡了过去。 而繁星因为发现了新大陆,捂嘴偷笑中,因为怕吵醒蜜桔,不得不出了屋子去庭院里笑。 “兑水也有用,嗯嗯……这很好,好极了,哈哈哈哈……” 大半夜的,她一个人笑得欢,若不是这里偏僻,无人经过,怕是守夜的丫鬟婆子会被吓死。 繁星在庭院里溜达了起来,思考着先前关于银钱的问题,就是小瓶子的水能解饿,也不是长久之事,关键还是得有钱,她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由于想得太专注,她一点没法现此时月亮被一朵厚云遮住,让小院围墙上出现的一个黑影完全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中,待到繁星回神,那黑影已经在她身后。 她刚要尖叫,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她蓦然僵住了身子,瞪大了眼睛,颤颤的转头看向对方,竟是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劲装夜行衣,颜色黑的如同他脚下的影子般难以捕捉。 这男人脸上还戴着的面具,也不知道什么质地,白的瘆人,勾画上的五官如活的厉鬼一般,他手中提着一把寒剑森冷地冒着光,瞬间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人似乎没料这偏僻的地方会有人出现,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繁星只觉得这男人目光有股迫人的威压,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样的目光,怕是杀过很多人才能拥有的,她不会倒霉的成为又一个剑下亡魂吧? 她有点慌,这还没改命呢,就要死了!? 死了的话怎么算? 重来一遍吗? 她觉得重来一遍的可能性很小,于是迅猛地曲起膝盖,决定弄残他先。 呀嗬!! 刚要发力,一记小声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咦? 她抬眼一瞧,竟发现这男人背上有个娃,刚出生不久的那种…… 男人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娃娃身上,下意识回头去哄。 繁星看准了机会,曲起膝盖撞了过去,制服男人还是要让其先蛋疼啊,然后顺带挥拳,狠狠一记右勾拳,别小看她,她可是练过泰拳的。 男人被击中了脸颊,面具被揭落,别过头,露出一张俊颜。 繁星还想再补一拳时,视线瞟到了他这张脸。 刹那间,她就懵了…… 这张脸…… 我靠! 十八号!! 那个被原身五马分尸的男人。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男主登场。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4 十八号,是繁星私下起的代号,谁让他这么的让人“印象深刻”呢,但是这不对啊,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段的相遇,原身是进宫后才遇到他的。 那时候的原身已是贵妃之身,皇帝宠她宠得恨不得能天天栓在裤腰带上带着走,彼时原身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女人最美的时候。 呵呵,偏就是那般美,这男人也没动心。 虽说繁星对原身是自己的前世代入感并不强,但同样一张脸,竟然勾引不到这个男人,自尊心还是有点挫败的,同时她又十分疑惑为何他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她瞥向他手里的剑,心里顿时一咯噔,总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别啊,杀他的是原身,又不是她,况且就算是原身,这时候自己都养不活呢,根本顾不上睡他,也就谈不上被拒恼羞成怒杀人了,啥事都还没干呢。 时间不对,这人……也不对啊! 经历过死亡,成为阿飘,又死而复生修改什么命格,如今已没什么是繁星不能相信的,便是他有可能是个重生者也不会让她惊讶到哪去,指不定人家死得太憋屈,怨念太深也遇到了个菩萨呢。 她越想越发毛,直盯着他手里的剑,就怕突然刺过来。 然而他并没有,蛋疼不疼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显然他更关心背着的娃娃,将缚着孩子的带子解开后,他将孩子抱进了怀里,大掌虚掩住他的嘴巴,防止他会突然大声啼哭。 小娃娃微不可查的哼唧了一声,没哭出来,但脸儿涨得通红。 繁星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脑内立刻有了计算。 假设男人是重生者,那么背着个小婴儿来找仇家的可能性有多少? 呃…… 傻子才会带着娃来复仇吧。 所以可能性近乎零! 如果不是复仇,那他这副样子和背上携带的“娃娃装备”就很有深意了。 莫非有人在追他,甚至是要杀他,他过来是避祸的。 繁星迅速地肯定了这一点,果断退后了几步,让自己离这个男人远点,只要不是来杀她的就与她无关,她不想被波及到,她顺势四处看了看,并没见什么人,倒是夜风拂过时,鼻尖隐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蹙眉看向男人,这血腥气是他身上传来的,十有八九是受了伤。 麻烦了! 若杀他的人这会儿出现,不知道他有没有自保的能力,若他不幸被杀了,按照杀人灭口原则,目击者多半也是要死的吧。 她心口一颤,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这时,小娃娃不行了,被男人捂住嘴,难受得脑袋左右晃。 繁星立刻有了决断,冲过去,拽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身体明显一僵,他刚被繁星揍过,自然对她戒备,抬手就想给她一掌。 繁星凶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繁星不等他反应,拽着他往屋子里跑,进去后迅速扯下墙上的一摞符纸,往门外撒,那些符纸白天看着都觉得阴森,更别说晚上了,况且她还撒了许多。若他伤口有滴下血,也能掩盖一二,符纸上的朱砂正好可以混淆,撒的时候,她还将男人掉在地上的面具给捡了回来。 完事后,她紧闭门扉,屋子里没点灯,蜜桔睡得熟,半点没发现,门关上后只有南边的窗户上有道小缝隙,月光从缝隙里微微洒下,繁星蹲着身体透过缝隙看外头。 微光盈盈,半点都没浪费的落在她的脸上,让男人瞧了个清楚,待她转过头朝他招手时,他有种被月下的妖精蛊惑的感觉。 他为了躲避追杀才会来此,刻意选了这偏僻又破落的院子,本想不会有人出没,谁知就撞见了她,外头时他没仔细瞧,以为她只是个粗使丫鬟,,毕竟她那一拳力道大的让他的脸颊现在还火辣辣的。 没想到她会长得这般好看。 更惑人心神的是她的眼睛,水润润的,瞧着特别无害,甚是我见犹怜,可又暗藏着烈火一般的风情,尤其她瞪人的时候,明明该是凶残的,可眸色偏更显艳冶蛊媚,他被她那眼瞪时,身体一瞬就麻了。 繁星见男人没动,气得直想跺脚,干脆跑过去将他怀里还被捂着嘴的小婴儿抱了过来。 刚碰触到男人手,他便浑身的肌肉绷紧,显然是恐她会伤了孩子,但她根本不给他机会,又狠瞪了他一眼。那眸色亮润的惊人,妖娆妩媚得男人又麻了一下身体,孩子就被她轻易地夺走了。 小婴儿早就难受死了,没了捂嘴的手掌,终是克制不住了,红润的小嘴作势就要张大,但是哭腔还没来得及产出,繁星的右手指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异物入口让他愣了一下,哭泣的欲望犹在,可异物甜甜的味道让他哭不出来了,拼了命的吮吸,仿佛这东西是最甘甜的奶汁。 繁星猜到这会有用,刚才捏紧拳头时,掌心湿润了一片,正好用来救急,只要这个最危险的小炸弹消停了,危险就减了一半。 见他吮吸得极为用力,怕是饿坏了。 真是可怜! 就着月光她也看清了小娃娃的脸,甚是漂亮呢,瞅着和男人还有点像。 嗯? 她看向男人。 儿子吗? 正想着,窗外头有了动静,四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墙头站定,都是蒙着面的大汉,看不清样貌,手上的兵器划过的森冷寒光倒是刺了繁星的眼,她慌忙将身体压得更低。 男人也发现了那群不速之客,与她一样压低了身体,暗暗注视着外头,窗户的就那么一条缝隙,他自是要往繁星身边靠的,两人便贴在了一起。 他身上阳刚的灼热气息围绕着繁星,让她想起了原身的一些记忆,比如这个男人的身体……虽然没睡到,但曾被扒光了捆在床上…… 她脸颊顿时火烧般的烫,呼吸都重了起来。 练武之人的耳朵极为灵敏,听到她的呼吸声有变,男人的目光诧异地扫向她。 繁星赶紧往一旁躲了躲,外头的人还没走,由不得她胡思乱想啊。 过了一会儿,外头的那群人看到此地满院的符纸,没有踩过的痕迹,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便略过没细查,走人了。 见状,繁星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跟着松懈,正要起来,腿蹲麻了,一个不稳就往旁边栽了过去。 男人伸手而来,一双大手稳稳地抱住了她,哪怕是隔着衣料都感觉到他的手烫热得如同烙铁一般,她扭了扭身子挣开,活似受了惊吓。 “谢谢!”她低垂着脑袋道。 他点了点头,盯着她的发心许久,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安全起见,两人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确定那些人不会回来了才起来,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那孩子吃饱了,睡得正香,小脸儿贴着繁星的胸口。 夏日的夜风吹过,屋子里寂静的只余下孩子和蜜桔沉睡的呼吸声。 气氛有点微妙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5 繁星头大地等着男人开口好打破此刻的尴尬,然而男人屁都不肯放一个。 追杀他的人都走了,他还赖着不走是几个意思?非要她开口送客吗?孩子也不见他抱回去。说到孩子……她想到了话题。 “呵呵,你儿子挺可爱的……” 虽然这个话题委实像广场舞大妈之间的寒暄,但好歹是起了个头了,他总归要回应两句吧。 “嗯……” 男人却是惜字如金,嗯完就消音了。 繁星等了又等,却等不到下文。 狗日的,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 她觉得不能再做好人了,得赶紧让他走,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又是深更半夜,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咳咳,那个,你看大晚上的,你我也不熟,虽然我帮了你,但你不用太记在心里,举手之劳而已,那个……孩子已经睡熟了,要不你抱回去?我这边不方便留客,一会儿我的丫鬟醒了,要瞧见你在这准会吓着,她胆子小,我觉着……”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想男人总能听懂吧,边说边将孩子递给他,脸上保持着适度的微笑,却没见男人伸手。 嗯? 这几个意思啊? 她皱眉抬头,正想问男人意欲为何,没想男人身形虚晃了一下,朝着她沉重地倒了下来,她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又差,怎经得住他这么个大个子的碾压,顺时抬脚往旁边一避。 咚! 男人直直倒地,脑袋磕得贼响,已不省人事。 繁星:“……” 这咚的一声,把蜜桔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意识还没清醒过来,看见自家姑娘抱着个娃,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傻乎乎地道:“姑娘,您醒了,天亮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来准备打水给繁星梳洗,走了几步就被地上的男人给绊了,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东西?” 蜜桔跌趴在男人身上,手摸了摸,一摸顿时惊了,呀的一声像个蚱蜢似的弹跳而起,跳的不是地方,直接原地踏步,狠狠地踩在了男人的背脊上。 男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惊得蜜桔更是来回蹦跶,又狠狠补了他几脚,背上全是她踩下的鞋印。 繁星无语地将蜜桔扯下来,道:“他快被你踩死了,喏,帮我把孩子抱好。” 蜜桔盯着她递过来的孩子,受了惊吓的小脸顿时懵了,瞪圆了一双眼,“姑娘……姑娘………你…你……” 繁星翻了翻白眼,“我什么?以为我生的啊,地上的是我情郎?半夜幽会,被你抓包了?蜜桔啊蜜桔,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赶紧将孩子抱好,他受伤了,刚才昏过去磕了脑袋,又被你踩了好几脚,再让他这么躺着,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蜜桔吓得又要跳脚了,被繁星摁住,将孩子塞进她怀里,“抱好,别摔了,我可不想屋里死一双。” 蜜桔白着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姑娘,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们又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路过避难来的,我刚好瞧见,顺手帮了一把,本来没事了,正想让他走呢,谁知道他这么不中用,昏过去了。啧啧啧,亏他看上去那么壮,却是个外强中干的,真没用。嘿咻!!”繁星费了老大的力气将男人从地上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慢慢往床边挪。 到了床边,她的力气也极限了,直接放手。 男人又是咚的一声,摔在了床榻上。 繁星累的直喘气,甩了甩用力过猛而酸疼的手臂,对着蜜桔道,“你去弄些水来,还有看看我们有没有金疮药或者止血类的药膏,有的话统统拿来。” “姑娘,您要救他?” “不然呢,让他死在这吗?死了也就死了,尸体要怎么处理?是剁碎了,掩埋呢,还是当我们的应急粮食啊?你要吃得下去,我也不介意!” 蜜桔被她的话差点吓尿,哆嗦了一下手,怀里的孩子差点没抱稳。 虽然知道姑娘病了一场后性子大变,可这样骇人的话怎么也敢说。 繁星镇定地将男人的衣襟拉开,果然白色的里衣上全是血,外头的黑衣因是黑色,看不出来,染上了也不过是一块湿印子,见蜜桔还傻站着,喝道:“还不快去,真等人死了,有你哭的。” “哦哦哦……” 蜜桔慌的手脚都乱了,不过总算记得手里还抱着孩子,将孩子放在自己睡觉的小榻上后跑着去找药。 没了衣料的遮盖,空气里的血腥味又浓了好几分。 繁星检查了一下,男人的胸口有好几道伤,一道是被捅的,血窟窿一个,汩汩冒血,还有砍伤,鲜血淋漓的,不过都没伤在致命部位,他会昏倒,多半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了,看伤口的血渍颜色,有新有旧,估摸着他被追杀了有一段日子了,但都没好好治伤,有些创口和里衣黏在了一起,撕开衣服的时候结的痂被一起撕开,重新见了血。 繁星手上没停,撕得又准又快,但嘴里发出抽吸声,好似疼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一样。 男人的衣服很快被她扒了个精光,蜜桔也打了水过来,见男人光着膀子,赶忙道:“姑娘,我来吧,您还没出嫁呢。” “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你行吗,你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去,比纸还白。别一会儿你也昏过去了,我要照顾你,还是我来吧。药拿来了吗?” “拿来了!”蜜桔捧上两个破破烂烂的罐子。 “放边上吧,我得先给他清洗伤口,你去多烧些水,一会儿还要用。” 蜜桔点头,她的确看不得血,还不如烧水的活计适合她。 繁星将男人的伤口清洗了一下,下手依旧狠,那些粘连着伤口的痂啊皮的,都被她一起撕了,反正人晕着,感觉不到疼痛,也省事了。 清洗完伤口后,她打开写着止血药的罐子,手突顿了顿后,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掌心,捏成了拳头,很快掌心一片是润,她将渗出的水滴进药瓶子里,塞上盖子后晃动瓶身。 虽说是不打算擅用的,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菩萨质问起来,她也有理可辩,眼看着都好多天了,也不见菩萨来找她,那就打开方便之门,让她积个功德呗。 且…… 她嘿嘿一笑,正好试试这东西有没有她想的那些效用。 摇晃数下后,她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这是先前没有的。 她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朝着昏睡的男人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哦,这药怕是能堪比仙丹了。等你醒了,我可不能对你客气了。” 连着两次救命,总不能让她做白活吧,他得有点付出才对,既救了他,那便物尽其用呗。 再说,以他的身份,就是指甲缝里抠出来的,都够她用了。 他的身份自然是原身的记忆告诉她的,大辰国唯一的异姓王——齐湛。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男主的命也很硬,但是负负得正啊。看标题!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6 不过,现在是元玺二十年,他应该还是世子,镇北王府的老齐王齐世敬也还活着,待到新皇登基,改年号瑞和,瑞和元年初夏,也就是三年后,他才会成为新任的镇北王,彼时也是新皇登基之际,原身也是那时进的宫,被新皇封为宸妃。而新任皇后则是平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上官明瑜,也就是原身的大堂妹。 原身那时可是顶着新寡之身进的宫,丈夫骁骑大将军詹冰刚过身两个月,正是热孝时,朝野上下为此一片哗然,可就是文武大臣,宰辅,三公跪了一地,新皇瑞和帝也绝不妥协,非要纳原身为妃,更是在与皇后成亲那晚,去了原身的披霞殿过夜。 翌日一早,原身便以身子不爽,拒绝去皇后那请安,差点没把上官明瑜这个皇后大堂妹气疯。 自此,两姐妹就结下了永远不可能解开的仇,连带着平国公府也对原身恨的食不下咽。 现在想想,原身这个脾气也是够猖狂的,说恃宠而骄都是轻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啊,偏瑞和帝就是喜欢她这种性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就是在后宫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大约也就过了一年半吧,上官明瑜就成了先后,变成了一块牌位,瑞和帝之后便没有再立过后。 繁星其实挺佩服原身的,不过佩服归佩服,她并没有进宫的打算,瑞和帝是迷恋原身,可防不住底下的臣子闹腾啊,算一算,原身每个月都会遇到暗杀,其中平国公府没少出手,因为他们认为上官明瑜会一尸两命,难产而死,与原身有关,所以自上官明瑜死后,原身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腥风血雨,危机四伏,谁让瑞和帝不肯立后呢,还扬言除非是立原身为后,否则休想别的女人成为六宫之首,都说这样的话了,那些大臣还不往死里对付原身,都可劲儿的想办法弄死她。 她百里繁星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再说了,进了宫还叫什么改命,这不是重蹈覆辙吗? 且瑞和帝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这个人虽说是从小被追到大的,但对爱情的渴望很淡,基于身边出现过的各种案例,她总觉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像瑞和帝这种痴情种子,那是原身自己有本事,将他牢牢攥在了掌心之中。 她百里繁星自认没这种本事,且她更喜欢自由,无牵无挂的那种自由。 所以啊…… 她垂首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齐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财神爷,是她可以拥有自由的一块绝妙踏脚石。 她如法炮制的将右掌心的水滴入金创药的瓶子里,待到药香扑鼻后,再给齐湛敷上。 财神爷可要赶紧好,赶紧的醒,醒了就能提提这报酬的事儿了。 呵呵,完美! ** 齐湛的伤虽都不致命,但到底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但他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加上羊脂玉瓶中的水与药,十几日才能好全的伤,他两日就好透了,到了第三日,他便醒了。 醒后,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待到看清房中的一切才清醒过来,正要起来,听到了屋子外的响动,是有人在说话。 “姑娘,他还没醒吗?” 红樱连着三日,日日都有来,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提齐湛这个不速之客。 繁星道:“快了吧,我看也就这两日的事儿了。你别急,知道你关心我,可这不是没法子吗?难道把他扔大街上去?那么大一个活人,岂是说扔就能扔的。门房那么多婆子,那也要扔得出去啊。自是得等他醒了,自己走才好。你就放心吧,就我这地方,蟑螂耗子都不愿来,我就是藏了头老虎,也没人会注意!” 这院子真是偏僻的鬼都没兴趣光顾。 红樱自觉说不过她,但还是要唠叨几句。 “可姑娘是女儿家,留一个不知底细的外男在闺房里养伤,到底是不成样子的,而且也太危险了!” 她担心此事会藏不住,东窗事发了姑娘的名声就完了,更怕那男人对姑娘有邪念。 她家姑娘命是不好,可偏生有一张能颠倒众生的脸,这几日约莫是想开了,气色越来越好,美得令人眩目,如此美貌,哪个正常的男人把持的住。 繁星听闻,沉吟道:“嗯,是危险!” 红樱以为她终于明白了,正要再接再励地劝服她赶紧想办法将人弄走。 繁星却道:“我说的危险可不是来自他,是你,你说你见天的往我这边跑,我那四表妹难道不会起疑吗,你现在是她的人,成天不见人,若她恼了,找不见你,让人来寻你,我这院子可就这点大,大门开了就能看个底朝天,到时候我不想让人发现都人尽皆知了。” 这话说的太在理了,红樱顿时一吓,秀美的脸盘子立刻惨白,“那……那……” 她真是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个点上。 “别那了,赶紧回去,这几日都不要来看我,尽心尽力地服侍我那四表妹去,你别老听蜜桔的,这丫头惯会报忧不报喜,如今我身体大好,人也想明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几日送来的吃食足够过上一段日子了,你就省省心吧,将四表妹伺候好了才是正事,这位祖宗若开心了,满意了,就不会想着让人来我这里溜达了。总之,我答应你,两日内,一定让他走,行吗?” 红樱连连点头,“那姑娘可要抓紧了,下月初三,便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可不能出纰漏。” “我知道!” 侯府老夫人的寿辰,她焉有不知的,早计划好要利用了。 红樱继续叨叨了两句,接着不用繁星劝,自己拔腿就走了,她可是万万不能害了姑娘的。 她走后,繁星松了口气,转身回屋,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醒过来的齐湛,那双黑黝黝,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繁星一愣,看样子这家伙是偷听许久了。 她倒是不担心他会使坏,他一个大男人真要对付她,一剑穿心就是了,用不着暗地里使阴谋。 他既醒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赶紧绽放笑容,笑容可掬地面朝这位大财神。 “呦,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吗?” 她不知道这一笑,阴暗的屋子仿佛被阳光普照了一般,哪哪都是绚丽的光芒,唯她更甚。 齐湛喉头一紧,撑着床榻的手忍不住捏紧。 繁星款步走了过去,这人美呢,走路都比别人好看,就算是正常的走,可在某些有心人士眼里,就是妩媚,就是妖娆,就是婀娜多姿。 齐湛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敢再瞧。 天下怎么会有长得这般像妖精一样的女人。 繁星走到他跟前,朝他胸口打量了一番,精壮的胸口被白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可就是如此也遮掩不住他的好身材。 要说齐湛这胸真是好看的能让女人忍不住想摸一摸,肌理结实却又不显粗野,整个身材也是宽肩蜂腰的,腿还特别长,肤色是极性|感的古铜色,跟涂了橄榄油似的,泛着一层诱|人的蜜色光泽。 尤物啊! 要不是她活着的时候看过太多欧美男模,非得流口水不成。 这脸自然也是极好看的,恕她太难描述了,只得用好看,俊美,男神,简单的总结一下。 不过,他就是再出色,也与她没甚关系,半点不想睡他,就原身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以及他最后被五马分尸的下场,她要还想睡,真是见鬼了。 此刻,他不是男人,只是财神爷。 她早早就打定了主意,等拿了银钱,就与他老死不相见。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坐等女主打脸!啪啪啪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7 想罢,繁星冲着齐湛笑得更欢了,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齐湛瞥眼过来,便是她这等绝艳的笑容,拳头立时又捏了捏,视线立刻转开,只朝着她的方向抱了抱拳。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铭感五内!” 他是不敢再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清不清楚,这般冲着男人笑是不可取的。若非昏迷前,她明显的排斥,他真会觉得她是在勾引他,但她年纪尚小,应该还未及笄,怕对男女之事也是不大懂的。 繁星一听,大喜。 铭感五内好啊,要的就是这铭感五内。 她端了端仪态,道:“公子不用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合该是与公子有缘。对了,公子睡了许久,可否饿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对他好,他越感激,她能要的价码就能越高。 齐湛的确是饿了,躺了几天,什么都没吃过,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不该诸多要求,况且这是女儿家的闺房,在此已是大大的不妥,他应该马上离开,免得损了她的清誉。 想到这,他起了身,又对着繁星抱拳一躬,“在下叨扰多日,如今已无大碍,便不再劳烦姑娘了,还请姑娘将孩子交于我。“ “哦,你儿子啊,你等一下,我去抱他过来。你不知道你这儿子有多黏人,非要人抱着才行,一撒手就哭。不过你放心,我有好吃好喝供着,一两肉都没掉。” 连续喂了三天的羊脂玉瓶水,娃半点没饿着,精神着呢,是个淘气的,一刻不停的折腾人。 虽然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也没听说齐湛有个儿子,但那晚他是承认了的,那就肯定是了,估计不是嫡出的,指不定外室生的,瞧齐湛护得紧,必定十分喜欢,那她就不能亏待了。 “喏,孩子给你。”繁星将孩子抱了过来。 齐湛见孩子无恙,似乎还胖了,白嫩嫩的像极了一只面粉团子,着实松了口气,对繁星更加感激。 “多谢姑娘!”他伸手就要抱,哪知面粉团子不乐意,死死攥着繁星的衣襟。 齐湛皱眉,便用了点力气,刚抱过来,娃就嚎啕大哭了,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哄他,往他背脊上胡乱拍打。 繁星见状,道:“你这是打算要拍死他吗?真是的,太不会哄孩子了,来来来,交给我吧。” 说来也怪,小娃娃前一秒还哭的撕心裂肺,一到繁星怀里就不哭了,哼唧哼唧地蹭着她的胸口。 齐湛顿时脸黑。 “我说公子,哄孩子得耐着性子,你下手那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爹呢。” “他平时并不如此……”他解释,之前明明最亲的人是他,怎么才几天就不认人了。 “无妨无妨,待我将他哄睡了,你再抱他吧,你这儿子虽然折腾人,但着实可爱。” 听她儿子儿子的叫,齐湛莫名觉得不能让她误会了,说道:”他不是我儿子!” “嗯?” 繁星愣住了,不是儿子?那这小子是谁?为何能让他如此不要命的保护。 齐湛又道:“他是我妹妹的孩子。” 欸? 繁星愕然! 妹妹! 齐湛的妹妹是哪位? 顷刻,她脑中便有了几段零碎的记忆。 对了,齐湛的确有个妹妹,但那妹妹是个短命的,而且…… 她瞪圆了眼看向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娃娃。 这娃竟然是……元玺帝的幺儿! 我去!! 但是不对啊,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娃出生时就夭折了,齐湛的妹妹,也就是惠安郡主齐清也因此悲伤过度,过了半年就病死了。 说起来,这也是个悲剧。想那镇北王齐世敬膝下仅有一儿一女,便是这齐湛和齐清了,两人皆是齐王妃所生,老齐王未曾纳过一个妾,通房丫头更是没有,一生仅王妃一个元妻,爱若珠宝,情深似海。对一双儿女也极尽宠爱。 偏元玺帝是个不要脸的,快五十的人了还纳人家十六岁的女儿为妃,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齐王只能忍痛将唯一的爱女送进宫,齐清也从惠安郡主成了惠贵妃,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忌惮老齐王,怕他手握重兵,又常年镇守边疆,哪天会反了,掣肘呢。 想想也造孽哦,一朵鲜嫩的娇花就这么插在了元玺帝这坨臭牛屎上。 惠贵妃入宫后便郁郁寡欢,小毛小病不断,不过元玺帝挺宠她的,知道她喜欢洗温泉,今年刚过完年,便特别恩准她去有温泉的行宫休养。 这么说的话……去行宫洗温泉是假,是惠贵妃怀孕了。 繁星顿时就明白了齐湛为何会被追杀。 因为元玺帝如今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却迟迟不见他立太子,想必皇子们早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卯足了劲儿在暗斗。元玺帝的皇后没有儿子,抱养在膝下的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侍女生的,资质并不出众,其他嫔妃生的儿子也是半斤八两,也就是未来的瑞和帝稍稍好些,但其母妃的娘家却不是很显赫。 先不论惠贵妃生的小皇子资质如何,但就他的嫡亲外祖父是镇北王这一点,便能将所有皇子给秒杀了,镇北王不仅是超品王爷,更是实打实的军权在握,况且未来还会有齐湛这个年轻的精英舅舅撑腰,背靠两座大山。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是要忌惮的,所以追杀齐湛的人必是某位皇子无疑了。 繁星想明白后就觉得这孩子有些烫手,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齐湛肯定会怀疑,另外她也由此察觉到了,冥冥之中,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这孩子本该夭折的,现在却还活着,或许正因为他没了,才会有后来的瑞和帝登基,如果是真的,那么怪不得瑞和帝会对齐王府的事儿讳莫如深,从未在原身面前提过,但偏就是此,让成天想着搞破坏的原身对齐王府产生了兴趣,衍生出了后头的那些破事儿。 如今,这孩子活了下来,是不是代表,未来的皇帝也有可能换人了? 她越想越专注,全然没发现齐湛正偷偷打量她。 这个女子不似他所认识的那些名门闺秀,或许她的境况很凄惨,但是个极聪慧的,也十分有胆识,遇事沉着冷静,一点不像个闺阁女子,不然也不会想到用符纸去混淆那些刺客的视线。 撒符纸,真是个好方法。 符纸落地,未有踩踏的痕迹,便代表无人停留过,虽看似粗浅,却隐含着大智慧。 当然,那些刺客也绝想不到这屋子满墙满窗都贴满了符纸。 也是因此他明白到她在这个家过得非常不好。 因为是庶女吗? 可就算是庶女,堂堂侯府也不能这般苛待,简直有违人伦。 繁星抬头时,便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怒气,她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不就是认错孩子的身份了吗,至于嘛……还不是他自己误导的。 她决定略过此话题,恰好这时,蜜桔做好了午饭,端着吃食进了屋。 “姑娘,吃饭了,啊呀!”蜜桔看到站着的齐湛,小心肝便是一颤。 繁星赶紧岔开话题道:“公子,不如先吃饭吧,你这身体刚好,需要好好补补。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齐湛往蜜桔手中端着的吃食看去。 好好补补? 营养? 就这……清粥小菜?碗还是破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心口,于是看那些吃食的眼神特别凶狠。 蜜桔见着后,都快吓哭了,不由往门口退。 这人……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吃人啊? 繁星也正往吃食上看呢,见清汤寡水的,尴尬一笑,道:“呃……我这是有些落魄,不过你伤刚好,不能吃油腻的,清粥小菜就很好嘛……” 齐湛想的却是……怕是根本没有那油腻的。 这么一想,心口的刺痛愈发厉害了。 “公子将就用些吧……别的,我这真没有了。” 这报酬还没拿呢,不能让他跑了,吃饭的时候正好可以谈。 齐湛突然略有深意地看向她,半晌后,像是有了某种决定,道:“你,可有婚配?” 繁星:”……“ 嗯? 啥? 欸——!?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二狗,男主没按套路走啊? 二狗哥:错,这特么才是正正经经的套路。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8 繁星站在原地,任由心中那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外表看似不为所动,实则幽眸中写满了惊愕……更有数种道不明的情绪翻滚倒腾着。 齐湛他刚才说什么了? 问她是否婚配了? 这关他鸟事,吃饱了扯淡呢,何况他还没吃呢? 难道这是打算以身相许?就因为她救了他? 她突然想知道如果原身此刻在的话,会是个什么想法,会不会想哭?她费了老鼻子的劲儿都没睡到他,如今他却反过来主动要求睡她了? 简直匪夷所思! 她很怀疑他是不是市井的画本子看太多了,这种以身相许的脑回路,不应该发生在脑子进水的女人身上吗?他这位未来的镇北王,后又被称为大辰国战神的人凑什么热闹?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见她美貌,起了那不可明说的邪念?她当然知道自己漂亮,可原身难道就不漂亮吗,那时的原身比现在的她美多了,她现在充其量只是个黄毛丫头,脸都没长开呢,哪比的过原身的风姿绰约。 莫不是这家伙不喜熟女,就喜欢青嫩的? 这想法一出,齐湛那不为美色所动的巍然形象在繁星心里有些垮塌了。 这tm的都是什么事!? 齐湛见她没回答,心里起了一丝忐忑,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这样冲动,这样的话肯定唐突了她,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有那么一问。 他想一定是她的救命之恩,他觉得无以为报了,又接连几天昏睡在这,她的名节算是毁在他手里了,即便无人晓得,那也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 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就是责任,他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她既在侯府中无安身之地,府中的人又苛待她,何不带她离开,另觅去处,若跟了他,他必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如此一想,他就有了底气,按下心中的忐忑,等她回答。 繁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好笑。 她刚才还打着主意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呢,怎么可能送上门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不让自己变成个泼妇,因为她现在真的很想跑出去提一桶水兜头盖脸的浇他脑门上。 越想,她就越恼,一双眸子氤氲中浮现出烦躁。 “公子,你怕是在说笑吧?” 齐湛差不多高了她两个头,以他的角度正好能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即便她想故意隐藏,他也看的出来。 他扬了下眉,不知怎的,对她的反应,心里很不舒服,板着脸道:“在下无意与姑娘说笑。” 他竟然认真的! 繁星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真是太不要脸了,随即沉声道:“婚配之事,自有家中长辈定夺安排。” 齐湛锋锐的唇角轻勾了下,那就是没定亲了。 很好! “婚配之事的确该由家中长辈安排,但姑娘身居此处,当真确定家中的长辈会为姑娘定下良缘?” 繁星:“……” 她娘的,一击即中啊。 “那也无需公子操心。” 听她这般不识好歹,齐湛涌起一股无名火来,压迫性地往她身前一站。 他身材高大,于她面前就像堵墙,天生肃穆威仪,寻常男子都会怕上几分的。 繁星并未怕,倒是蜜桔跑过来挡在了她身前,颤着唇齿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侯府,你休要胡来,不然我让人抓你去见官,说你……你……”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就只剩下惊恐喘气的份。 繁星将她拉开,让她一边站着去,没事添什么乱。 “公子,我不妨与你说实话吧,你也看到了,这满屋子都是符纸……你可曾想过为的是什么?” 齐湛皱了皱眉头,繁星不等他答话,便道:“镇邪之用!而我便是那邪!” “姑娘!!”蜜桔大叫,“您怎么能……” “闭嘴!”喝完,繁星看向齐湛继续道:“我这个人出身不太好,尚在娘胎时就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让其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到现在立的还是个衣冠冢……而后不过一年,母亲也跟着去了。” 齐湛听她说镇邪二字时,便想到了这符定是与她有关,但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更奇怪的是侯府之中只有文臣,哪来的武将,又怎会战死沙场,他没有立即发问,而是静静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繁星娓娓道来,一件没漏,说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 说完,她看向齐湛:“如何?我这般邪气,俨然是丧门星,公子可还敢娶我?” 要这都吓不死你!百里繁星四个字,她就倒过来写。 果然,齐湛拧着眉,一脸沉重,眉心都挤出了一个川字。 哈哈,怕了吧。 须臾片刻后,齐湛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怎可如此轻贱自己?”说话间,他语气里竟还有些怪责她不争气。 繁星僵了僵,这啥意思? 接着,又听他道:“若要比凶煞,我怕是与你不遑多让!你可要听……” 听个屁啊!! 听他的口气,她唾沫横飞的说了一堆,非但没让他知难而退,反倒让他像是找到组织了!? 兄dei,你知道自己把聊天聊死了吗。 繁星无语凝噎。 “你……你让我静静!” 她觉得有点晕,将怀中熟睡的面粉团子交给了蜜桔,扶着桌子坐下。 蜜桔抱着孩子,一双眼眸却是诡异的闪闪发光,瞅着齐湛,像是在看珍兽一般,过了一会儿,她将孩子放到小榻上,转身拔腿就要往门口跑,被繁星一把拽了回来。 “不许去!!”这丫头准是要去找红樱了。 蜜桔小脸垮了,但很快又重新振作,眼儿比刚才还亮的瞅着齐湛。 繁星被她的态度气得差点仰倒,这丫头定是觉得齐湛是她的良配了。 真是单纯,也不想想真要诚心实意,怎得到现在他都没自报家门,小丫头也不怕他家里早已娶妻,与她不过是想玩一段露水姻缘。 “公子,你……咳咳,也坐下吧,先吃饭,我们先吃饭。”繁星真是没话讲了。 “好!”齐湛依言坐下。 整顿饭,他吃得斯斯文文的,举止还特别优雅,半点没嫌弃。 蜜桔的眼睛更亮了,繁星却是头疼的厉害。 吃完饭,繁星和齐湛相对无言,蜜桔也没走,繁星觉得她太碍眼了,吩咐道:“收拾收拾,把碗洗了。” 蜜桔很不情愿,但繁星的面色极其不悦,她没敢造次,磨磨蹭蹭地开始收拾碗筷。 “别墨迹,赶紧的!”繁星凶她。 “哦!” 蜜桔端起碗盘去了外头清洗。 半晌后,繁星开了口。 “那个……公子,其实你不用如此的。” “你……可是不愿?” “承蒙公子好意,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我萍水相逢,相遇不过是偶然,公子若是为了一时义气,想救我出水火,大可不必。公子可曾想过,家中父母可愿意?即便家中父母不介意我的出身,可我到底和公子没有感情,女子嫁人自是想嫁心仪喜欢的,还请公子断了这个念想吧,若公子真想帮我,不如……” 她斟酌着要怎么说才能不引起他的反感。 倒是齐湛听了她的话,心头涌起一阵失望。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不喜欢他,亦或是早已有了喜欢的人。 他果然是唐突了。 “姑娘,但说无妨!”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若她不愿,他也不会逼她,“只要在下能帮上,必倾力相助。” “那好!”繁星也极其爽快,半点没扭捏,取了两个药瓶过来,道:“在说之前,公子可否先看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 齐湛有疑,但还是照做了,拆了缠绕的绷带。 这一看便惊了,他的伤口竟全好了。 这怎么可能?就是王府里最好的金疮药也没有这个效果。 “呵呵,公子看来很惊讶,但眼见为实,你的伤会好的如此快,便是因为这两瓶药。公子甚至都没有发烧,是不是很神奇?” 他点头,何止神奇,简直堪比仙丹。 繁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继续道:“这药呢,是我独家的秘方,绝不外传,我与公子既然有缘,那么这剩下的药便赠于公子了,虽说不多,但这药用量极小,与一般的不同,公子少说还能用上七八次。” 原来的药其实也就这点,只不过羊脂玉瓶里的水能将药性彻底激发出来,提高百倍的药效,相当于浓缩的精粹,稍许一点就有很好的疗效,所以哪怕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也可以用很久的。 “如此神药,在下怎能收。姑娘已救了在下两次,这药万万不能再要了。” “公子无需客气,我还没将我的要求道明呢。” “姑娘,请说……” “这药就当我卖给公子了,要价不便宜,我要一万两,当然这一万两包含了日后公子若是用完了,可来向我取,没有次数限制。” 她可没有漫天要价,而是这药就是这么贵。 想他是一名武将,受伤是常事,这样的秘药肯定是需要的。 齐湛却是皱了皱眉头。 繁星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要价太高了?不是吧,他是齐王府的世子啊,这点钱都没有吗? 糟了,早知道要五千两了。 “公子可是嫌太贵了?” “不!是在下身上没带银两……”没人会带着万两银钱到处跑的。 繁星松了口气,笑道:“我可以赊账,待公子有空派人送来便是。对了,一万两我要银票,若是方便可将其中两百两换成碎银子给我。如何?” “可以,只是姑娘真的不想离开这吗?” 繁星很惊讶,他竟然还没放弃。 “不了,这是我的家,我没有理由离开。” “但是他们对你并不好。” “无妨,不好是他们的事儿,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多些公子关心。” 听闻,齐湛不再强求,说道:“两日后,我便将银两送至姑娘。” 繁星高兴极了,学他的样子,朝他抱拳道:“多谢。” 齐湛颔首:“那么在下告辞了!” 他站起身将小榻上睡着孩子抱入怀里,正要离开时,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将一枚玉佩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日后姑娘若有难处,可凭此玉佩去镇北王府寻我。另,桃树绝无可能一夜之间枯萎,姑娘如此聪慧,应当好好查查。告辞!” 说罢,他闪身而去,瞬间不见踪影。 繁星直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玉佩,半天没回过神。 大哥,你也太豪爽了吧,老底就这么揭了? 齐王府……还有桌上的玉佩,美玉中央,刻着一个硕大的湛字。 瞎子都知道是谁了?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至于那棵桃树,用得着他说吗?她摇头轻笑,但是不管怎么说,齐湛都是个好人。 视线重新瞟回桌上的玉佩,觉得有点扎眼睛。 玉佩这物件更像定情信物啊! 繁星:“……” 有点烫手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男主:我义薄云天,我豪气冲天…… 二狗哥:不,你只是不死心,你想让女主知道,你很有钱,也很有权。女主看不上你简直眼瞎。 男主:嘤嘤嘤……(旋风哭泣脸)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09 齐湛抱着孩子轻轻松松地出了安定侯府,不曾被侯府中的人发现,到了外头的大街,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确定无可疑之人后才隐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里是京都城最繁华的大街,往南是春水巷,往西是润河胡同,大辰国绝大多数的官员府邸都在这两处地界,至于安定侯府所在的胡桃巷子靠北边,此地多居住公侯子爵的府邸,离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很近,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安定侯府避祸的原因。 他如今已安然进了京都城,料想那些人再大胆也不敢在白天里当街行凶,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依旧低调行事,不露脸面,到了京都城第一大酒楼的杏花楼前,他看到一个标记,拧了一下眉后,闪身进了杏花楼旁的暗巷。 片刻后,八个穿黑色武士袍的男子从天而降,动作敏捷无声,落地时仿佛羽毛飘落,他们身上虽都有杀气,可这种杀气更像是沙场上磨砺出来的,是属于保家卫国的军人才会拥有的浩然之气。 八人见到巷子尽头肃穆站立的齐湛后,齐齐跪地,抱拳道:“世子爷!” 打头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喊完便奔了过去,红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齐湛,确定他无事后,重重跪到地上,双手高捧起自己的配剑,愧色道:“属下失职,请世子爷责罚。” 话落,后头的人也都跟着双膝跪地,朝着齐湛高捧自己的配剑。 “都起来吧,这次不怪你们,是敌人太狡猾了。” 打头的男子骆文州依旧跪得纹丝不动,高喊:“爷,请责罚!!” 齐湛拧了拧眉,知晓他是什么样的秉性,沉声道:“等回到王府自去领五十军棍。” “是!”骆文州心里好受些了,站起来后又道:“爷,小皇子没事吧?” “没事!先回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是!” 其他众人立刻分散而行,出去开路,骆文州则贴身跟着齐湛。 路上,骆文州问起了齐湛失踪的事儿。 “爷,您这三日去了哪了,怎么半点音讯都没有?”这三日他眼睛都不敢阖上,因找不到他的踪迹,急得嘴角都生了疮子。 “我未到十里亭就中了埋伏,只好提前进了京都城。” “爷早到了京都城,怎么不回王府?” “他们是铁了心要杀这孩子,王府周围肯定有埋伏,当时夜深人静,并不是回去的最佳时机,便先找了地方躲避。幸得一人相助,这才安全无虞。” “有人帮了爷?是谁?属下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欸?” 齐湛看了他一眼,道:“正好,这件事你去替我查查。” 骆文州抱拳领命:“是,那爷……要不我现在就替您去查,查清楚了属下再回来领罚?” “也可,但去查也不能空着手去查。” “啊?” “带上一万两……并两个药铺一起,对了,还有肉、米,以及……碗。” 骆文州:“……” ** 安定侯府中,繁星秉承大胆猜想,小心求证的科学态度,开始了她一系列的小实验,她面前的桌上放着四个花盆,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和居住环境,漂亮的花盆肯定是没有的,这四个花盆还是蜜桔晚上跑去侯府的花园随便捡的,里头种的东西就更寒酸了,两株野花和几棵不知名的小草,被她摘了花朵,除了草茎后种进去的,不过肥料很讲究,乃羊脂玉瓶中的甘露也。 第一盆一滴,第二盆两滴,第三和第四盆则是一滴和两滴兑水,齐湛走的那天下午浇灌后就放在桌上了,她这两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外,最主要工作就是观察的它们的变化,并作下记录。 如她料想的一样,花盆里的花和草,长势惊人,几乎是疯长的趋势,若在多灌些,恐怕这些花啊草的能长的爬满整个屋子。 这个实验结果令她很满意,不过在用量的多寡上还需要数据来测定。 看完今天的长势结果后,她将那些花草连根拔了,将根部剪下,花根用火烧了烧,烧的焦黑后再埋进花盆里,草根则踩了个稀巴烂,踩得汁都出来了,几乎不能看了再埋进花盆里,这次不用纯的甘露,用兑过的,细细浇灌后,她将花盆移到最阴暗的角落里放着,如果就这样还能重新发芽生长,焕发新生机,那么不得不说,菩萨的神器太好用了,名副其实的甘露啊。 不过就是因为太好用了,她更不能瞎用,凡事讲究适可而止,否则过犹不及,所谓反常极为妖嘛。 人对神迹虽然崇拜追捧,但引发奇迹的人未必会被大众所喜,强打出头鸟啊,所以她需要找一个适当的度,一个可以让她过的舒舒服服,又不会遭人嫉妒的度。 为此实验是必须的。 她将花盆搬到阴暗的角落放好后出了屋子,去了院中枯萎的桃树下。 这树是五年前,也就是原身八岁那年,搬进这里后一夜之间枯萎的,枯萎时一点征兆都没有,仿佛被神话故事里的妖魔吸掉了元神,一夜之间就没了所有的生气,十分诡异。拜它所赐,府中的奴仆皆不敢往来这里,怕自己和桃树一样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干了,这也成了原身命硬的一个实锤。 但繁星绝不信这是原身命硬克的,克人就算了,克一棵树,这它娘的太滑稽了,也太刻意了些,更像是人为的。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什么证据都没了,如今这棵桃树虽然依旧在,但形同枯木,砍了当柴火烧都没人敢要。 不过无事,别人嫌它,她百里繁星可是要用它派上大用处的。 她抚了抚桃树粗糙的树干,笑意盎然。 倏地,简陋的小厨房里传来蜜桔的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砸地上的声音。 繁星连忙冲了过去,“怎么了?” 蜜桔脸上的惊恐犹在,白着一张脸站在厨房中央,脚下全是碎碗的瓷片,另有几只锅,汤汤水水的洒了一地。 “有没有伤着?”汤汤水水还冒着热气,繁星担心她烫着了,正要过去,陡然发现丫头手里抱着两个匣子,一大一小,另外墙角跟好像多了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稀罕物’——两只大火腿,七八只风干的鸡鸭,并牛肉,还有好几袋白米和面粉。 这……哪来的? “姑娘,姑娘,刚刚有个人,他……他突然从屋顶上下来,什么也不说就往我怀里塞了东西,还有那些……都是他搬过来的。”小丫头站在原地哆嗦着,已经快哭了。 繁星往屋顶看去,厨房年久失修,瓦片缺了好几块,下雨的时候,得用脸盆接水才成,这时天晴气朗的,阳光洒下来甚为刺眼,她抬手遮了遮,半晌都没看到可疑的人,怕是送东西的人已经走了。 她呵呵一笑,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蜜桔身边,瞅了瞅那两个匣子,好物件啊,光看木头就知道是名贵之物,她可不会以为这是蜜桔平日里求神告佛求来的,必是某人报恩来了。 就是这手法…… 她蹙了蹙眉,不要计较,不要计较,人家都信守承诺了,还加了福利呢,有什么好埋怨的。 “走,我们回房去。” “姑娘,回房做什么呀,这……些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用啊,今晚可以大吃一顿了,有什么不好的。” “可这不是我们的啊?”蜜桔心有余悸地说道。 她好好的正做着饭呢,那个人像幽灵一样的出现,要不是她突然转头,压根就不会发现他。 不会是鬼吧? 可现在是大白天,大白天的,鬼怎么会出来,还送那么多吃食。 “谁说不是我们的,这是你家姑娘凭本事赚的。走,别墨迹,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你看。” 繁星拉着蜜桔进了屋,取过匣子,放到桌子后搓了搓手,然后兴奋地打开。 两个匣子打开后,蜜桔又是一阵惊呼。 “姑娘,好多银票,好多啊,还有……大金碗……” 繁星的脸却有点黑。 银票她是知道的,但这金碗是什么意思,不只是金碗,还有金汤勺,金筷子,筷子架,并一个茶杯,敢情是一套的,金灿灿的,眼都要瞎了。 她扯了扯嘴角,忍着不去看它,伸出手点了点银票,正好是一万两,银票下还有个钱袋,里头竟是一千两的碎银,钱袋底下还有东西。 繁星疑惑极了,取出来一看,心脏猛的一跳。 竟然是两间药材铺的房契,还有转让合约书,都是过了官府印的,只要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就是那两间药材铺的新东家了。 她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齐湛是这么慷慨,这么上道的。 一千两碎银,已经是超过她的预计了。厨房里的米,肉,加上这药材铺……药材铺大约是因为她送了金疮药,勉强算礼尚往来吧,米和肉自然是嫌她这里没米没油水,也能理解,唯独这金碗……啥意思? 她突然想起那日齐湛吃饭的光景,他拿的碗就是破的。 呃…… 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可是送金碗…… 直男吗? 这么简单粗暴的! 这真是……呵呵。 但,繁星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滑过了一丝暖流,想她活了三十年,无欲无求,对男人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此刻却有点怦然心动。 妈呀,齐湛简直是个撩妹的奇才啊!! ** 骆文州站在破损了一角的屋顶上看着屋内的主仆两人,当看到繁星冲着金碗撇嘴时,他就知道人家姑娘不喜欢,本来呢,他早就该来了,偏他家世子爷在碗的问题上纠结了好久,最后索性让所有的手下进书房一起商量。 “你们说……是金碗好,还是玉碗好。” 他打仗用兵的时候都没这么纠结过。 他们这群属下都是粗人,不懂什么叫风雅,又不知道用的人是谁,有的说金子好,有的说玉养人,半天都没给出个主意,最后还是世子爷自己决定了送套玉碗。 偏手下有个莽夫道:“爷,金碗好,摔不烂,也不烫手,这要是遇到什么事儿,还能直接绞了当银子用。务实啊。” 话糙理不糙,入情入理。 他家世子爷听了,突然脸色一变,想起了那女人一双素手捧着破碗吃饭的光景,脸黑的难看,当下就拍板决定送那套金碗了。 唉,稍后他还要回去禀报,现在十分苦恼,要不要对自家世子爷说,人家姑娘不喜欢金碗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金碗吃饭贼香!!!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 镇北王府的练武场中央,齐湛手持宝剑,静默而立,半晌都没个动作。 底下的府卫也是纳闷,往日里这个时辰,世子爷都要耍上几套剑法的,怎么今儿跟木人头似的。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都大半个时辰了,还站着不动?” “嘘,小声点,世子爷的事儿岂是你能懂的,肯定是在想大事儿。” “什么大事要这么傻站着想,文州大人又不在,平常不都是在书房里商议大事的吗?” “许是世子爷在等他回来。” 巡逻过来的府兵头头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喝道:“别瞎嘀咕,都站好了。别打搅了世子爷。”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齐湛还是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飞过的鸟都快当他是根木桩子了。 这时,远处传来王府下人的声音。 “文州大人,您回来了?” “是啊,爷呢,是不是在练武场?” “是呢,去了一个上午了。” 骆文州的脚步一转,朝这里来了,齐湛突然就动了,持剑挥舞,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气魄非凡,一旁的府卫看得忍不住大声叫好。 骆文州到的时候,正好一套剑法舞完,齐湛像没看到他,将剑扔给站在兵器架旁的小厮六子,回头仿佛不经意间看到骆文州似的,淡淡道:“回来了?” “是!东西已经送到了。”骆文州回来路上就想好了不说那姑娘的事儿,不提的话就不用说那金碗的事儿了,反正世子爷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恩情已报,还是加了量的,够意思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齐湛。 齐湛脸色依旧平淡,也没说话,就是看着他。 骆文州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依旧笑嘻嘻的。 齐湛眼角抽了一下,继续盯着他。 骆文州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嘴角的笑意有些撑不住了,“爷,您是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 “哦!”骆文州松了口气,但他发现齐湛还在看他,那眼神莫名有点凶狠。 他皮一抖,开始思量自己是不是漏了些什么,想来想去就是领军棍的事儿,赶忙道:“爷,我这就自领军棍去。”他扭头就跑了。 齐湛:“……” 一旁的几个府卫突然打了个冷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抚了抚,纳闷这大夏天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去领军棍的骆文州,光着膀子受了整整五十军棍,正要起来,齐湛的贴身小厮小六子跑了过来,对着行刑的人道:“爷说了,五十军棍太轻了,再加五十棍。” 骆文州:“???” ** 入夜,王府的清平苑里,齐王妃抱着小外孙哄着,可小娃儿闹得凶,怎么哄都没用,奶娘嬷嬷轮番上阵,他还是闹个不休。 齐王妃急得团团转,想她也有一儿一女的,都是亲自带大的,儿子齐湛从小不爱哭,长大了不爱说话,但很省心,女儿呢,倒是个会说的,但很独立,从不烦她,她是真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娃娃。 “都哭了小半个时辰了,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三个奶娘都是精心挑选的,个个都是丰硕的粮仓,然小娃娃就是不要她们,除非饿得实在不行了才会吸上两口,吃的时候脸还特别委屈,活似在受罪。 “王妃,许是不饿吧?”云嬷嬷道。 她是齐王妃的陪嫁嬷嬷,齐王妃也是她奶大的,她自己也有两个孙子,是个极其会养孩子的,但对付这位小祖宗也略略有点抓瞎。 “怎么会不饿,这一个时辰前才喂的奶,这会儿该饿了,也没见尿湿啊。嬷嬷,你快看看,是不是病了?” 这小祖宗可病不得,那是真正的龙髓凤血啊。 “欸,王妃别急,小孩子多有闹腾的,说明聪明。” “他聪不聪明的,与我们没甚关系,是皇家的事,可要是出了岔子,就攸关我们掉脑袋的事了。即便我是他的外祖母也一样。也不知道湛儿怎么想的,非要将他留在府中养。” 齐王妃今年也就四十多,年轻的时候就是京都城名闻遐迩的美人,又被齐老王爷疼在心坎里,于是这美貌并没有半分的蹉跎,依旧令人惊艳,齐湛就随了她的容貌生的风姿俊秀,而齐清更是与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可是现在她被这个小祖宗折腾了几日,折腾得都憔悴了,眼窝狠狠的一圈黑。 “王妃莫急,前日世子爷不是准备了两头母羊吗,许是小皇子喜欢喝那玩意。” “他倒是会挑,也罢,快去弄些来,别饿出病了。” “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烟云赶紧找了几个小丫鬟去弄羊奶,刚出去就遇上了来请安的齐湛,几个丫鬟朝他伏了伏,问了一声安。 齐湛撩帘走进屋子,听到哭声,皱了皱眉头。 “他又闹了?” 齐王妃见到儿子,就跟见了救星似,道:“湛儿,你来的正好,快看看你带回来的小祖宗,整天的闹,也不知道闹什么,再闹下去,母妃的头发都要白了。” “母妃放宽心,他就是恋旧。” “什么旧?”满月刚过的娃娃懂什么恋旧,她反而是怕一路腥风血雨的,这孩子惊吓到了。 不行,她明日去趟金阁寺吧,求个平安符回也是好的。 齐湛径自将孩子从奶娘手里抱了过来。 小小的无齿之徒,哭得撕心裂肺,张大的嘴里小舌头都看到了,待到齐湛怀里,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哭声小了些,水漉漉的眼儿可怜兮兮得瞅着他。 齐湛抚了抚他柔软的胎毛,小娃娃对此很受用,很快就不哭了。 王妃惊讶极了,笑道:“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的。” 说完,齐王妃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还是根光棍,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 “唉,真要是你生的就好了,瞧瞧你都几岁了,至今孤家寡人一个,你要是对婚事上点心,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湛儿,不是母妃催你,你真该好好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至于以前那些个……唉,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你如今都二十三了,别人家的儿郎十七八岁就……” “母妃,眼下妹妹的事要紧。” 齐王妃停下话头,瞪了他一眼,“你就拿你妹妹当挡箭牌吧,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我再等你一年,一年后你要是还没有个心仪的,我就给你做主,满京都城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媳妇。至于你妹妹……”齐王妃暗下眸色,苦笑了一声:“是母妃对不起她,也是咱们王府欠她的,若不是母妃当年的愚蠢,她也用不着……” “母妃!这不是您的错,是那个人太贪。”他说那个人的时候,浑身涌起了一股戾气,可见十分不喜那人。 齐王妃见状没敢再说下去,只道了一句:“湛儿,他怕是有那个想法了。” 齐湛冷了脸,“做梦!!” “可你毕竟是……” “母妃!这件事不要再提,这辈子都不要。” “好好好,你别气,不说了,不说了,眼下先照顾好这个小祖宗。” “我抱他回去睡吧,母妃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也好,但切莫让他病了。” 齐湛点点头,抱着娃回了自己的无涯轩。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没错,男主比女主大十岁……本来我想大一轮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 无涯轩是王府中除了清平苑最大的院落,前头是书房和练武场,后头是起居室,因齐湛和齐老王爷一样,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整个院落显得格外冷清,来来往往的不是小厮,就是王府的府卫,倒是骆文州,因是齐湛的贴身护卫,时常会住在抱厦中。 小六子是齐湛用的最顺心的小厮,即便他身边的小厮有四五个,但论贴心知趣,非小六子莫属。一般王府中都配有太监公公伺候,但镇北王并非宗室,所以王府中没有配给太监。齐王妃身边倒是有个和公公,是先太后所赐,盖因齐王妃的母亲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姐姐大长公主永淳公主,永淳公主与驸马在齐王妃十岁那年便双双去世,连带着永淳公主身边的十几个忠仆也一起去了,彼时先皇也还在,对这个外甥女尤为宠爱,齐王妃出嫁时,先皇亲自挑选了随侍之人,光是陪嫁的丫鬟婆子就有一百来个。 因少时丧父又丧母,齐王妃大多时候住在宫里,与先太后的感情十分亲厚,和公公便是那时赐下的。 和公公是个心思玲珑的妙人,齐湛小时候寡言少语,他的心思都要靠猜,就是吃饭想给他夹个菜,哪道是他喜欢的,都用猜的,别说身边伺候的人了,齐王妃对儿子的沉默寡言也是头疼。偏和公公总能通晓这位小世子的想法,跟人精似的,于是乎齐湛几乎是和公公伺候大的,只是如今和公公年岁大了,想继续伺候也不行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齐王妃便特意在王府中辟了个院落,恩准其在王府颐养天年。和公公退下后,收了个义子,便是小六子,小六子是和公公手把手教出来的,之后他就到了齐湛身边伺候。 无涯轩的院落门口,小六子早已等着,看到齐湛后就迎了上去。 “爷,您回来了。” 小六子今年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十分讨喜,五官清秀,明明并不胖,偏有种福娃娃的感觉,他挺喜欢笑的,一笑脸颊上就有两只很深的酒窝。 “羊奶拿来了吗?”齐湛单手抱娃,抬脚就往自己的屋子走。 小六子先一步跑到门口,打起帘子道:“烟云姐姐已经送来了,正温着。” 齐湛嗯了一声,稳稳地抱着娃坐到了床榻上,吩咐道:“去拿玉箸过来。” 小六子取了一双过来,将其中一支递给齐湛。 齐湛用玉箸醮了温好的羊奶,塞进小娃娃的嘴里,这娃真是被繁星给养刁了,回王府后吃什么都不痛快,约莫也是饿了,不情愿地一小口一小口吮着。 “爷,小皇子还是和您亲,就您喂他才肯吃。” 齐湛冷哼道:”是真饿了,没办法了。“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气,是不到万一绝不委屈自己的性子,谁给他委屈受,他就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哭,谁的脸面都不会给。 回来这几日,不管是奶娘的奶,还是小米糊糊,统统不吃,宁愿饿得嚎啕大哭,也不让人往嘴里塞那些玩意,实在饿得受不了才肯吃一些,后来云嬷嬷说有些小婴儿喜欢喝羊奶,齐湛便去找了两头刚产崽的母羊,结果这小子还是不肯吃,把一群人折腾得人仰马翻,哭得人耳朵疼,说来也怪,就是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这还没满月的娃儿竟然一点头疼脑热都没有,精力还特别充沛,时不时能哭闹得人想用脑袋撞墙。 齐湛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由想起那日夜里,那女人用食指止住他哭声的举动,便依样画葫芦用醮了羊奶的食指堵了他的嘴,他立时就不哭了,吮吸得特别起劲儿。 不过也就开始的一小会儿,稍顷,他就又不吃了,一脸嫌弃,仿佛吃的东西是脏的,臭的。这下齐湛瞧出名堂了,原来这臭小子的哭闹完全是因为喂他的人不对。 那怎么办?总不能将人请来吧,他倒是想过,但用什么理由呢?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凭何理由上王府来带孩子,且那丫头明显不想和他或者王府攀交情。 想到此,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情顿时不好了。 怀里的娃儿依旧一脸委屈的吮吸着玉箸上的羊奶,活似吃的是什么毒药。 齐湛见状,不由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燃烧,冷着脸对他道:”别想了,她不喜欢你!” 虽说他才出生不久,可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吐奶了,吐了齐湛一身。 小六子冷汗潺潺地看着齐湛变脸,想要伸手接过孩子,给齐湛清洗清洗,却见齐湛将娃给举到了面前,也不管这奶娃娃能不能听懂,脸对脸的凶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倔什么,丢不丢人!嗯?”抓着娃摇晃两下,“丢不丢人!?嗯?你说啊?” 小皇子:“……” 小六子:”……“ ** 入夜时分,月光洒落在皇宫那金灿灿的琉璃瓦上,令巍峨的宫殿更显肃重。 一个小太监穿过重重朱门,急匆匆向皇帝的寝宫跑去,本就是初夏的天气,因下不出雨,尤为闷热,小太监生生跑出了一身汗,直到抵达寝宫前才停下,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了整仪容,经人通禀后垂首走了进去,到了遮挡内室的帘子前跪下道:“启禀皇上,镇北王世子将前去的太医都赶了回来。” 说的时候,他眼帘低垂,只盯着自己的足尖,仿佛没有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味道。 这种腐朽的味道一般只在垂垂老矣或是即将死去的人身上才闻得到,即便是最好的龙涎香也掩盖不住它。 内室的帘子被人撩起,出来的是个老太监,皇帝的心腹,总管太监鲁平,鲁公公。 鲁公公招了招手,让小太监进去回话。 小太监得令后跪行了进去,朝着龙榻上假寐的身影,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话落,便听到一声斥责。 “一群酒囊饭袋,办点事儿都办不好。” 半倚在龙榻上的皇帝睁了眼,面色愤怒,但他目光浑浊,眼窝凹陷,身体瘦骨嶙峋的衣服都遮不住,垂在身侧的手枯更是槁如柴,遍布着褐色的斑点。 这就是大辰国第三任皇帝——元玺帝。 说起来元玺帝还未到五十岁呢,可看上去却像已经七老八十了。 怕死,怕衰老,大约是所有皇帝的通病,因总妄想着自己能活千秋万代,便想尽办法的寻求长生之道,可所谓的长生之道,无非依靠丹药,而那所谓的世外高人,所谓的‘天师’为他炼出来的丹药非但没让他延年益寿,反而令他的身体愈发空虚。 其实元玺帝起初也不是这样的,只是登基后生过一场大病,令他每每想起思及极恐,才致使他走了歪路子,此后他一直致力于两件事,一是想尽办法除掉那些对他有威胁的兄弟们,二就是吃丹药,期望自己能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纵然他最后醒悟过来不再乱吃丹药了,但已经晚了,被丹药掏空的身体已无力回天,人也老的迅速,他心里知道的,自己怕是命不长久了,也正因为如此,皇子们才会蠢蠢欲动,连个小婴儿都不肯放过。 元玺帝的视线往窗外看了看,浑浊的眼睛渐渐明亮了一些。 他不是没想过要赶紧立下太子,可是纵观身边的儿子,没有一个能瞧得上眼的。 不,有一个分外出色,可偏偏… 想到此,元玺帝心里难受了起来,被一口痰卡住了,呼吸不畅,嗓子里发出一阵破风箱似的声音。 鲁公公赶紧跑上去,亲自捧着痰盂过去给他拍了拍背,直到他一口痰咳出来,顺过了气来,才将痰盂交回给小太监,让他们拿下去。 顺过气的元玺帝扯了扯嘴角,靠回引枕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道:“再去,要是还不肯,就都跪在王府外,什么时候能进去了,再起来。” 小太监得令后退了下去。 元玺帝只是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有些困乏了,但还是强撑对鲁公公道:”小平子,你说这孩子像谁?怎么就这么倔呢,也不知道伤到哪没有?“ “世子爷武功高强又机警睿智,瞧王府的动静似是没什么事,皇上不用担心,倒是小皇子……” “哼,一个奶娃而已,朕倒是小瞧惠贵妃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给朕生个儿子,可惜啊……她不是她,生的也不是朕想要的。如今这宫里也不安全,朕也没心思照顾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瞧着他倒是喜欢,日日都带在身边,到底是血浓于水啊,暂时就让他带着吧。也算是日后他身边的一个助力了。” 说完,元玺帝咳嗽了好几声,感觉肺都要咳出来。 鲁公公担忧道:“皇上,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一会儿还要上朝呢。” “上什么朝,无非就是逼着朕早日立太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朕哪是不想立啊,是人家不愿呢……罢了罢了,总归是朕欠他们娘俩的,朕还有些时间,先耗着吧,总会想到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去,让人来,朕要拟旨,也该是给朕的小皇子起个大名了……赏赐也不能少了,再赐几个妥帖的嬷嬷过去,一个大男人成天带着个娃像什么话。” 元玺帝叨叨不绝,圣旨写完都已经天亮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小皇子:我要投诉,有人虐待儿童,不给饭吃,恐吓,冷暴力。 齐湛:你本来活不过第三章的。 小皇子:…… emmmm……这章信息量略有点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 翌日,镇北王府就接到了鲁公公带来的圣旨,自古圣旨的书写格式都一样,八成的修饰形容词,两成的实质内容,王府的人跪了一地,听完冗长的圣旨,谢恩接旨,这事儿也就完了。齐王妃却并未在其列,负责传旨的鲁公公仿佛没察觉到似的,半个字都没提及,反倒是对齐湛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说完又隐晦地提了提王府外头跪着的众太医们。 “世子护驾有功,皇上挂念,还请世子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好生看看才是。” 齐湛岂有不明白的,只是圣旨提了护驾有功,对暗杀小皇子的来龙去脉,罪魁祸首是谁,有否追查等,却只字未提,一笔带过了。可见皇帝心里是门清的,但碍于犯事的是皇子,不想闹大,打算息事宁人,那些赏赐怕也有遮口的意思。 这样一来,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众位皇子多半会以为元玺帝对这个小儿子并不看重,丝毫不见老来得子的宝贝,甚至还以孩子尚幼不宜更换居所为理由,将小皇子继续留在了镇北王府养,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皇帝发话了,又有谁敢反对。 齐湛眯了眯眼,暗暗捏了捏手中的圣旨,面上不显道:“谢公公提醒! “世子爷明白就好,那么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 齐湛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顺道将一众跪了一夜的太医请进了府里,打头的张太医见到他后,差点就要扑上来,可惜腿跪麻了,半晌起不来,还是小六子并几个小厮将几位太医扶了进去。 照例,圣旨是要被供奉到祠堂里的,齐湛却直接丢了进去,也不管圣旨有没有安放到供桌上。按圣旨的意思,小皇子今日起就有正式的大名了——赵渊。 平平无奇。 齐湛甚是不喜这个名字。 同样不喜的还有齐王妃,听到这个名字就一脸嘲讽,对着云嬷嬷道:“他就只差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了,真真是阴魂不散,嬷嬷,我现在才知道当年我的眼是有多瞎。” “王妃,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啊。”这样私底下编派,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会惹祸上身的。 “哼,本王妃怕他做什么,我还就怕他听不见呢,若不是答应过王爷,我早就想去问问他,那心到底是有多贪。” “王妃,您消消气,如今小皇子的名字总算是定下来了,以后就不用小宝小宝的叫了,这也算是好事。” 齐王妃却是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碗,嫌弃道:“还不如叫他小宝呢。当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似的。” 云嬷嬷笑而不语只吩咐云烟给她添茶,待到用过午膳,服侍她午睡后,云嬷嬷去了玲珑苑。那是众多仆役居住的地方,元玺帝赐下来的几位嬷嬷就暂时安置在这。 作为王府的掌事嬷嬷,新来的人自是要由云嬷嬷来立规矩的,别的地方或许不敢如此对宫中赏赐下来的人,但在镇北王府,尤其是齐王妃面前,从来都不是什么事儿,论身份,云嬷嬷是大长公主永淳公主跟前的人,就是在先皇跟前也有份体面,如今永淳公主不在了,可大长公主的威名依旧,谁都知道大长公主是跟随先皇行过军打过仗的巾帼英雄,当年与驸马力抗南突人的侵略,死守云城三十二日,将南突人击退,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只可惜经此一战,永淳公主与驸马力战而竭,双双殒了命。此战先皇记着,先太后记着,元玺帝也不会忘,更何况还有那千丝万缕的旧事羁绊着,因此云嬷嬷提点这些新人时一点不会手软,非是要她们明白今后要效忠的主子是谁。 这一日便这样过去了……却是没人想起来,小皇子的名字有了,但那还在行宫坐月子的惠贵妃,圣旨却一个字都没提。 许是皇帝忘了…… 也许是……皇帝压根就不想再见这个人。 ** 安定侯府。 繁星这几日过的很舒服,舒服的有点忘了自己是来改命的,而非来享福的,不过她这个人心就是这么大,在吃饱喝足有银子的前提下,她心情好的都能飞起来,手上的活计也加快了些许。 蜜桔过来替她添茶,瞧见桌上被她摆弄来摆弄去的花,激动地大叫:“姑娘,您……您怎么做到的,这株牡丹竟然被您救活了,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蜜桔近段时间老偷偷往侯府的花园跑,这株本来枯死的牡丹就是她捡来的,当时它已经不行了,花瓣掉了满地,侯府请来了最好的花农,人称牡丹仙子的白玉菡也没将这株十八学士救活,只说天命已尽,为此几个当值的丫鬟都给发卖了,负责打理的张嬷嬷被重重罚了二十大板,因救不活了,管事就将它随手扔进土里掩埋,不过掩埋的不够仔细,让蜜桔瞧了个正着,她正愁找不到繁星交代下来用来做实验的花花草草,赶忙将它收了回来。 繁星见后大喜,特地赏了她两个鸡大腿吃,然后神神秘秘地做起了实验。 蜜桔却不知那是实验,只知道自家姑娘最近喜欢捣鼓花草,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看到一个大奇迹。 这才不过四天,这花不仅活了,还比之前更漂亮,盛开的花盘比碗口都大。 “姑娘,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明明看到您只有浇水啊?“ “哼哼,你家姑娘的本事多着呢,这只是冰山一角,以后有你瞧的。怎么样?漂亮吧?”繁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这几日的实验可谓进展神速,数据收集得已经非常详细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运用和发挥了。 “漂亮,太漂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十八学士。姑娘,不如将这盆十八学士送给老太太啊,老太太最喜牡丹了,老太太的六十大寿,您将它送去,老太太肯定高兴,一高兴说不定……”说不定就能脱离苦海了。 繁星摇摇头,道:“送盆花不稀奇,就是送了老太太敢不敢收还是问题呢,我就不去锦上添花了。我之后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姑娘,您要忙什么?你整日里都在养花弄草的,没见有做正事啊。” “谁说养花弄草不是正事了,这就是正事,弄好了,日后我们就能靠它吃饭了。” “啊?” “呵呵,不懂了吧。”繁星伸出手指往她脑门上戳了戳,“就你这脑袋,我也不指望你懂。不过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到这世上有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 蜜桔摸摸被戳疼的额头,“姑娘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不懂就算了,以后就会懂的,来,帮我把花搬进屋里去,正好用花香熏熏屋子,这几日潮湿,屋子老有一股霉味。” “欸!奴婢这就去。” 蜜桔欢快地将十八学士搬进了屋子,半点没想这屋子用十八学士熏,也太奢侈了吧。 繁星则悠哉的坐在屋子里,开始思索那一本万利的生意。 若要做生意,她还缺了个硬件,那就是户籍。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等日后离开侯府就去立个女户,自己养活自己,然后发家致富,富了以后,就广结善缘,多做好事,积攒功德。 难就难在这立女户的问题上,一般立女户的都是寡妇,要么就是身世坎坷,不愿嫁人的女人,后者倒是与她像,可她的身份不许啊,平国公府的大姑娘,就算国公府的人再不喜欢她,也断没有让她去立女户当商人的。 士农工商啊……商人最贱,还不如掐死她的好。 于是,她就想到了两年后侯府老夫人给她定的那门亲事,这门亲事对原身是噩梦,对她而言,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嫁的远远的,离开京都城,离了侯府和国公府,谁还管得到她,反正那举子又不喜欢女人,到时候想办法与他和离就是了,天高皇帝远的,她有的是办法让那个男人妥协。 她算盘打的啪啪啪响,脸也笑开了怀,一高兴就起来,坐到床头上开始数钱过干瘾了。 蜜桔也不打搅她,默默去厨房做饭,到开饭了才叫她。 繁星将装银票的匣子塞进了墙壁里,这是她想办法抠了几块石砖弄出来的,这院落虽然偏僻,可就是再无人来,一旦有钱了,也总觉得会有人来偷,不放放好,她不安生。 到了饭桌前坐下,她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蔬菜,这菜也是她种的,种子是红樱捎来的,有了甘露,任何植物的长势都快,若非她调整速度,或是专找发育快的种子,铁定会穿帮,就是蜜桔这个笨丫头也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吃了几口蔬菜后,繁星道:“蜜桔,一会儿你去找红樱,让她过来一趟。” “姑娘怎么想起找红樱姐姐了,不是说了不让她常来的吗。” “嗯,平日是如此,可今日我有急事要和她说,吃晚饭你就去吧,别让人看到了。” “好!” 繁星继续吃饭,眸色却暗了暗。 算算日子,就是明天了。 若原身的记忆没错,红樱明日会和陆四出门,就是这次出门种下了祸根,致使她日后同蜜桔一起惨死。 防患于未然,她不能让这件事重演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 红樱是亥时刚过才来的,小心翼翼地进了繁星所居住的避尘院,院中属于庭院的地方,本铺着青石地板,如今被繁星全揭了,露出泥土后,她和蜜桔在两边辟出了菜圃,就中间留了条小道走,借着月光能看到菜圃里的各种蔬菜,润泽碧绿的就像是翡翠,水灵灵的,光看就觉得很可口。 红樱许久没来了,之前捎种子就放门口,蜜桔出来拿,她未曾进门,此时看到,不由呆了呆,抽了一口气。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菜庄子呢。 今晚夏风微凉,繁星在屋子门口搭了张躺椅,正优哉游哉地喝茶,看星星,听到细微的抽气声,仰起身,看到了发呆的红樱,赶忙朝她招招手。 “来了?傻站着干什么,快进来。” 红樱提了提裙摆,沿着仅容两个人并行走的小道走了过去。 “姑娘,您这是……”她没想到大半个月不见,这里竟变样了,一派田园风光。 “我种的啊,之前不是托你出门的时候买些长的快的蔬菜种子吗,喏,这些就是了,我统统种了出来。来,过来坐。”繁星说完,扭头朝屋里打瞌睡的蜜桔喊道,“你红樱姐姐来了,快去拿些蔬菜干给她。” 蜜桔听到声音,立刻醒了,咋咋呼呼叫道,“红樱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蔬菜干给你,可好吃了,能当小零嘴,姑娘说,这东西要多吃,吃多了,养颜又养身。” 她爬上自己的小榻子,从床头柜子里取出个布袋,捧着它献宝似的递给红樱。 红樱远远就闻到了蔬菜的甜香味。 “红樱姐姐,快尝尝,真的很好吃,我每日都吃好几块呢。” 红樱笑着尝了口,果然美味,好吃的舌头都打结了,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繁星。 繁星笑道:“小玩意,蔬菜种太多了,我和蜜桔两个吃不完,老在地里种着也占地方,我就寻思着做成了这小零嘴,别看它粗糙不起眼,混合了好几种蔬菜呢,做的时候将蔬菜打成汁,和了面粉,烤出来的,是不是很香脆,这大小是蜜桔定的,一口一个,刚刚好。” 蔬菜干其实就是现代的小饼干,由她口述,蜜桔改良,古代嘛,制作技术到底比不得现代的工艺,改良又改良才有了现在的雏形,优点是纯天然,无任何防腐剂,因蔬菜是甘露培育出来的,自然比一般的蔬菜要美味的多,且存放时间也长。 “看来奴婢不在的时候,姑娘和蜜桔过的极好。”红樱略略有些吃味了。 繁星听了直笑:“吃醋啊,瞧你酸的,这不是有了好东西也想着你吗,一会儿回去多拿些。” “姑娘叫奴婢来就是为了这个?“ 傍晚蜜桔来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恨不得马上飞过来,偏四姑娘因明日要参加荷花宴,拽着她又是梳头,又是搭配衣裙,她没法脱开身,四姑娘一睡下,她就赶忙来了,亏得今晚不是她值夜。 “哦,不是,这是顺便的。”繁星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道:“先坐下再说。” “欸!” 红樱规规矩矩地坐下,蜜桔殷勤地给她倒茶,“红樱姐姐这是莲花茶,姑娘种的莲花,我告诉你,姑娘可厉害了……她……” “行了行了!”繁星打断蜜桔的吹捧,“你家姑娘就要被你夸上天了,后头去,我有正经事儿要说。” 蜜桔笑着捂住嘴,拿着茶壶退到了她身后。 繁星问道:“明日,你和陆四是不是要出府去参加敏乐县主办的荷花宴?” “姑娘怎的知道?”红樱想她日日被拘在这,消息闭塞,应该没法知道侯府里的大小事才对。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不是重点,你只需听我一件事,明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去。” “姑娘,这是为何?” “自然是为你好。这趟若是出去了,你必有劫难。” “啊?”红樱惊了惊,颤了一下拿杯子的手,“姑娘,您……您又是怎么晓得的?” 怎么晓得的?当然是原身告诉她的。 可惜繁星不能说实话,说了估摸着会被当成失心疯,凭白让两个丫头忧心。 按照原身的记忆,明日红樱出府会碰上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这人是二皇子宠妾的胞弟,仗着家姐受宠,没少干龌龊事,尤其喜欢美人,知道敏乐县主的荷花宴上会美女如云,便打扮成小厮,混了进去,躲在隐秘处偷瞧,这一瞧,偏瞧中了红樱,想纳她为家里的第十一房姨娘。 要说红樱真的是漂亮,无怪乎人家会看中,也是原身不好,挑丫鬟就挑丫鬟,非得挑漂亮的,无论红樱,还是蜜桔长的都不差。 一般贵女们挑丫鬟,除非是陪嫁的丫鬟,会挑漂亮些的,以便自己不能伺候夫君的时候,可以让这类丫鬟开脸来巩固夫君对自己的宠爱,但若不是这个目的,断不会挑好看的,一是太好看的丫鬟,难免心思不正,二嘛,若是丫头长的比姑娘还好看,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偏原身没这个烦恼,因为她自己就很漂亮,谁漂亮也漂亮不过她啊,既然比不过,那她挑几个漂亮的丫鬟有什么不可以的,放在身边看还养眼呢,于是当年四五岁就出落的十分水灵的红樱就被挑中了,一起挑中的除了蜜桔,还有其他两个丫鬟,一个叫桃夭,一个叫苹香,长得也好看,可惜原身被侯府老夫人带走时,两个丫鬟不愿跟着,原身那时是个心善的,也没强求。 后来嘛,这两个丫头成了上官明瑜的大丫鬟,有趣的是上官明瑜进宫后,竟想利用这两个丫头邀宠,让她们去爬瑞和帝的龙床,结果被早已心狠手辣的原身给发现了,直接将两个丫头剁成了肉糜。 这要是别人家的丫鬟被坏人看上了,她也不会操心,偏红樱不行,虽说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在这偌大的侯府,她初来乍到,无亲无故,还背着这么个凄惨的身世,狗嫌猫恶的,也就红樱和蜜桔真心对她好,哪怕没有原身的感情,她自己也是要对红樱和蜜桔好的。 何况她已经洞悉了红樱的惨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要救红樱,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她遇到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想那荷花宴上,这个不要脸的竟然不顾男女大防,死缠烂打,虽然陆四解了围,但那人只是面上妥协了,私下里并没放弃,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谁知道一个多月后,红樱陪陆四去金阁寺上香,那人也尾随了过去。 侯府的姑娘出门,自是前呼后拥,丫鬟跟了一群的,一般而言,遇到危险也不用怕,总有几个家丁护着,偏那人是个有本事的,买通了一个小沙弥,事先躲进了庙里头的一处厢房,而后红樱也被小沙弥安排在了这间厢房休息,那人是铁了心的要得到红樱,不仅买通了小沙弥,还准备了下三滥的迷烟,打算在厢房里办了红樱。 本来红樱这个亏是吃定了,没想陆四嫌安排的厢房有异味,和红樱换了房间,进房后,躲在柜子里的人也不看是谁,直接将迷烟吹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得逞之际,红樱也进了房,恰好看见了柜子门缝里那小半截迷烟管子,猛的大喊救命,那人见事败,凶狠之下就要伤离得近的陆四,红樱见状冲上去将他撞开,还用指甲乱抠,抓的那人嗷嗷叫,让陆四得以逃脱。 陆四因此得救,并未被轻薄,就是被吓得不轻,回去就病了。 若这事是红樱受辱,侯府大不将人送了,就当给二皇子的宠妾一个人情,可这事儿偏偏牵扯到了陆四这个正经的侯府嫡女,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件事虽然被随行的一个嬷嬷老练的处理了,但人多嘴杂,谁知道会不会传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替罪羊,将这件事彻底了了,封死所有人的口。 不用说,这替罪羊就是红樱了。 她是个丫鬟,只要对外说是她利用陪姑娘出门上香的机会和人幽会,那么这件事就挨不到陆四头上,且这件事发生了,侯府肯定要治理,以免助长歪风,治理的办法就是将红樱杖毙。 没错,红樱是被活活打死的,就在离避尘院几十丈的花园一隅。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原身企图救她,奈何当时原身刚大病过一场,气虚体弱,床都起不来,是蜜桔冲了出去。 蜜桔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老夫人,求大老爷,求几位太太,求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求他们放过红樱,哪怕是发卖了,发卖到偏远寒苦的地方再不能回来也成,可谁会听她这个丫鬟的话,几个嬷嬷直接就将她叉了起来,扔到一边,她想爬起来,就让人将她脸贴地的摁住。 蜜桔没法眼睁睁的看着红樱被打死,绝望之际,她看到了躲在人群后头偷看的陆四,于是嚷声求她,红樱怎么说也有救她,看在这个情分上,她也该施于援手。 但是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陆四的母亲——侯府的大太太金氏,这件事他们想方设法的要隐瞒,当时有去金阁寺的人哪个敢提,偏蜜桔说此时提了,无疑是火上浇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金氏下令将蜜桔拖过来一起杖毙。 原身等不到蜜桔回来,只得强撑着病体,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自己最亲最贴心的两个丫鬟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那时,蜜桔还有气,红樱的手还在颤。 原身立刻扑到老夫人跟前哀求,然而她的求只会让人厌恶和憎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一脚踢开了她。 她只能看着两个丫鬟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染满她的整个视野,透过血色,她看到的是这些至亲之人,最冰冷无情的一面,也是最恶毒的一面。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丫头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被两张破烂的席子一卷,扔去了乱葬岗。 那天夜里,原身跪在被血染过的地上,任由自己的心被怨恨和绝望慢慢染黑……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祝贺大家儿童节快乐,年年都是娃。评论系统终于好了,不容易啊,请大家踊跃评论哦。 其实在古代,如果丫鬟乱搞,主子也是要背锅的,对女性的苛刻可以说非常之没人性。在要求女子贞洁最恐怖的年代,一个七八岁的姑娘,因为不小心绊倒,家丁不小心上去扶了一把,这姑娘就惨了,要么去死,要么把家丁碰过的手砍掉。 可能大家会想七八岁的姑娘,还是小孩子啊,不是,七岁就男女大防了,七岁不同席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 想起原身的这些惨事,繁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更坚定了要阻止红樱明日出府。 她诚恳地看向红樱,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疑,但我必定不会害你,老实与你说吧,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明日出府后就出事了。我知道梦境之说不能当真,可你自小跟着我,护着我,我早已将你当亲姐姐看待,就当是我求你,给我个安心可好?还是你当真不肯信我?”说完,她伸手握住了红樱的手。 红樱听了,立马红了眼,“姑娘,您说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会不相信您呢,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一辈子都要跟着您的。” 繁星的这番话令她很感动,有几个主子能对自家的丫鬟说出情同姐妹的话,哪怕是假的,听了也心暖。她和蜜桔不同,蜜桔是孤儿,可自己家中有寡母和两个弟弟在,若不是寡母持家艰难,实在养不活她和弟弟,也不会忍痛将她买身为奴。她的运气也是好的,被人牙子带到了平国公府,遇见了那时才三岁的姑娘,而后一眼被姑娘相中,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彼时的姑娘金尊玉贵,是平国公府的老爷太太们捧在手心里的宝儿,可一点不娇纵,反而有些傻气,总是小姐姐小姐姐的跟在她后头叫,一有好吃的就会给她留一份,连带着也惠及了她的两个弟弟,若是家里有长辈送了好玩的物件,或是上街去买了礼物,姑娘就会从中挑上两样,让她给弟弟们捎回去。 那时她就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跟了这样一个好主人,当差也就更努力了,后来姑娘的日子越过越糟,至亲的人都厌弃她,但她发誓,无论姑娘是困境,逆境,亦或是要下地狱,她都会跟着。 十年了,她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自己的誓言 做人奴婢的,秉持的就是一颗忠心,姑娘既如此推心置腹的与她说了,她又怎能驳了她的真情。 立时,她反握住繁星的手道:“姑娘,奴婢听您的,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就是即刻让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有二话,明日奴婢一定不出去,就呆在府里吃姑娘您给的蔬菜干。” 这后半句惹笑了繁星,但到底让她放心了,“好!这样极好!” 主仆两人相视而笑。 “可……”红樱答应是答应了,可这事儿办起来也有些难。 繁星问:“怎么了?” “明日荷花宴,四姑娘是离不得人的,大丫鬟都是要跟着去的,但是紫鸢病了,若奴婢再不去,总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她虽日日在四姑娘身边伺候,可未必四姑娘心里不知道她忠的是谁,别的不怕,就怕惹恼了四姑娘,会因此过来欺辱姑娘。 繁星笑道:“不妨事,我早替你想好了,只是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红樱一喜,“姑娘想到了?是什么办法?快说,奴婢不怕吃苦的。” 繁星喝了一口茶后,指了指天空,“近日气候一直很闷热,我便猜是雨下不下来,可你看今晚,凉风习习,这风吹身上还有点湿气,加上我刚才看星星,见远处有大朵云往这飘,看着是雨云,我琢磨着按照这个事态,子时前必有一场大雨……你若肯吃苦,那……” 红樱是个聪明的,不用她说完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姑娘,奴婢明白了,等雨下下来,奴婢就去淋雨,淋得透透的,不行就淋一夜……” 繁星见她这么积极,心里很高兴,说道:“那也别乱来,省的病大发了,小病小痛就成,不过若是病了也没关系,熬过明日,你就吃我让蜜桔给你送去的花蜜,多吃些,保证很快见好。” “好,奴婢听姑娘的!” 繁星笑眯眯地点头。 她会知道今夜会下雨,自然不是看出来的,她可没那夜观天象的本事,而是原身的记忆里有,因这场暴雨来势汹汹,荷花宴上要赏看的荷花池池水大涨,池水溢出来的时候将一条锦鲤冲上了岸,冲到了犄角旮旯,而明日敏乐县主就会不小心踩到这条鱼摔跤,一颗门牙给摔没了,成了京都城贵女们茶余饭后不得不说的一个笑话,还整整笑话了一年。 这还是红樱回来后说给原身听的,所以原身记忆深刻。 如今万事俱备,就看这场雨了。 只不过…… 繁星想到平日里没少偷偷喂红樱吃甘露,那花蜜就是其一,就怕这丫头现在的身体康健如牛,淋三天三夜的雨都会没事。 她想应该没这么倒霉吧,好歹她是在救人啊,救人就是积功德,老天爷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不会的,不会的…… 繁星在心里默念,第一次觉得往日拜佛少了,一会儿就临时抱下佛脚,希望佛祖菩萨保佑事成。 红樱走后,蜜桔跟着繁星进了屋,问道:“姑娘,您可有梦到奴婢啊?奴婢有什么劫难没?姑娘,不能厚此薄彼啊。” 繁星失笑:“怎么?你也吃醋了?” “没有,就是问问,指不定姑娘梦到了,忘记和奴婢说了呢?” “我这日日与你白天黑夜的在一起,睡觉后,梦里还得见你,你这脸是不是太大了?” “才不是呢,哼,奴婢就问问。没有就算了。”蜜桔别过头,气鼓鼓的回自己小榻子上安歇了。 繁星笑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身边养了两个大醋缸子,她自是要过去哄哄蜜桔的,再三保证今晚她做梦,一定努力梦到她。 蜜桔单纯,随便哄哄就高兴了起来,连连问她明日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不过后几日,红樱怕是办不了事,得靠你想办法出去一趟,替我去花市买些兰花的种子,若是有其他稀有品种的种子,也一道买了,还有去书斋,问问有没有教人养花护花的书籍。对了,顺道再买几本医书,药书吧。” 她这个身份是没法随便出门的,蜜桔却可以,不过就是得花点钱,贿赂一下看门的婆子小厮们。 “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学本事傍身啊,你别问,照做就是了。 蜜桔好心劝道:“姑娘,你不如再买些琴棋书画的本子看看吧,这也是本事啊。您可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自然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啊。不能光种菜种花的呀。” 繁星一脸不屑,“免了,又不能当饭吃,不学,没空,休要提!你只管去买我说的东西就成。” 蜜桔撇撇嘴,应道:“噢!”心里却想着,等出去了,还是给姑娘买些有关琴棋书画的东西回来吧,不看也成,放着装装门面也是好的。 ** 子时未到,倾盆大雨就来了,伴随着雷声闪电,将天地都化为了一片雨幕。这场雨来势汹汹,似是憋了好几天了,一股脑的从天空中铲了下来,侯府花园中的几株长势极好的芭蕉树,偌大的叶子生生被打掉了几片。 由于雨势太过凶残,红樱都不用跑出去,就在自己屋子门前的廊下站着就行,风吹雨打的,一下身体就冷的哆嗦了。 避尘院里,繁星站在屋子门口看到下雨了,松了口气,拱手朝天,拜了又拜,然后打了个哈气,准备睡觉了,回头不小心踢到了蜜桔摆在地上用来接雨水的水盆。谁让她这屋子破呢,要紧想让红樱淋雨,半点没想起,这屋子瓦砾破了几处,若是下雨,就是外头大雨,里头小雨的。 她本没放在心上,弯下腰,摆摆正,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皱了皱眉头。 没听到雨水落在木盆里的滴答声,不,根本是没漏雨,盆里半滴水都没有,她诧异地抬头。 嗯? 屋顶啥时候修好的? ** 骆文州冒雨回到了王府,衣服都来不及绞干,就被小六子请去了齐湛的书房,骆文州只来得及喝了一碗姜汤,便湿哒哒的去了。 到了书房,他拱手道:“爷,您放心,已经全修好了,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也没问题。” 齐湛没抬头,手持毛笔也不知道在桌上写什么,特别专注,听到后,顿了一下,“嗯!”然后又开始唰唰的挥笔泼墨。 骆文州觉得甚是无趣,想着禀报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突然想起那日多加的五十军棍,顿时背脊一颤,忽又想起因那多加的五十军棍委实打的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便去寻了和公公求教。 要问王府上下,谁最懂世子爷的心思,非和公公莫属啊,就是小六子,道行还差上半截呢。 那日,和公公听完事情的始末,表情格外的怪,似惊喜,似欣慰,眼还有些红,像是了结了一件什么大事,然后看他就像看自己家不争气的孙子一样,先是恨声将他臭骂了一顿,骂他是个不长脑子的蠢货,然后又唉声叹气了半天,好半晌后才给了一句:“事无巨细,悉究本末。” 想罢,骆文州抬眼偷觑了自家主子一眼,还是那样,笔唰唰的在写,半点没停过,看似是不在意,但若是他突然挪动了脚跟要往外头走,书写的动作就会顿停。 若是他不动了,又回身了,那挥笔泼墨的姿态就又顺畅了。 骆文州脑子里呯的爆出火花,顿时明白到,和公公那八个字真正的意思了。 他舔了舔嘴角,清了清嗓子,再用姜汤味的唾沫润了润自己的嗓子,道:“爷,大姑娘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菜,整个院子都是,为了种菜,把院子里的青石地板都揭了。大姑娘每日一般是辰时起,有时又会睡到巳时再起,起了就会捣鼓那些菜啊花的。爷,大姑娘似乎很精通此道,养什么活什么,就是那什么叫状元学士的牡丹都养活了,还是差不多快枯死的那种。对了,是那个叫蜜桔的小丫鬟到花园捡的侯府的人不要的。啧啧啧……属下还是第一回见豪门贵胄家的嫡女想养花还得靠捡那枯死的才行。” 齐湛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了一道污渍。 “哦,还有爷,大姑娘想养兰花,还想看药书啊,医书呢。爷,你说大姑娘是不是和一般闺阁女子不一样啊,那小丫鬟劝她学琴棋书画,她任是不肯,还说那等事就是废物……学了也吃不饱饭。” 齐湛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换了张宣纸,继续唰唰写。 骆文州也继续叨叨。 这一叨叨,小六子替他添了四五回茶,叨了近一个半时辰。 期间,齐湛一次都没有打断过。 快天亮时,骆文州才回到抱厦中歇息,齐湛却精神抖擞地去练武场早练去了。 书房里,几个小厮进来收拾,看到桌上有写过字的宣纸,像是练字用的,墨迹还很新鲜,最多的是两个字——明琅。 ** 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清晨的空气格外清爽,满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繁星由于等下雨,睡的晚,这日便没早起,巳时三刻才起来,起来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就继续去捣鼓她的花花草草,到了自己搭建出来的工作台前,她发现上头多了些东西。 一包花种子、一本牡丹仙子白玉菡所著的《花神谱》、一本《备急千金要方》。 “……” 看了好半晌后,她看看小厨房里正忙活午饭的蜜桔,再抬头看屋顶,看天…… 莫不是遇到阿拉丁神灯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阿拉灯神丁约莫姓齐,了解一下。 繁星:是阿拉丁……神灯。话说,我要报警,有人窥探本姑娘。 骆文州:我什么也没干,真的。 ** 好了,接下来要进入宅斗和非专业的宫斗情节了,人家写重生宅斗都是先写家长里短的,男主出场都很后面,我这好像先把男女主的关系打好基础了,哈哈哈,没办法快穿嘛。 所以,基于男女主目前‘稳固’的感情基础,你们不用担心女主被欺负。再说,别人也没有那能耐。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5 侯府,皎月院。 侯府大太太金氏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地扭着腰进了女儿的闺房。 陆四,也就是侯府的四姑娘陆安然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 她今年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侯府精心娇养出来的千金自是与众不同的,身段窈窕,已略略有了婀娜,虽还未完全绽放出属于女人的味道,但胜在一张脸已长得十分好看,五官精致,肌肤白里透红,唇不点而朱。 金氏对这个女儿十分满意,不仅脸蛋美,学识也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棋两项,即便是在能者辈出的京都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她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生的二女一子都很出色,大女儿陆翩然,是侯府的大姑娘,京都城中有名的才女,无论性子长相都顶顶好,已在去年出嫁,嫁的是本朝殿阁大学士赛阁老的嫡长孙—赛枫。 这是极好的一门亲事,赛枫是元玺十八年的探花郎,彼时年不过十九,多少豪门贵胄想要榜下捉婿,偏偏让她的翩翩给捉到了,虽然赛枫如今还只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可祖父是阁老,父亲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将来还怕官运不亨通吗?相信赛家肯定是要辅助他进内阁的,指不定二三十年后,他就会像他祖父一样。 小女儿就是陆安然了,比之姐姐更是青出于兰而胜于蓝,她是半点不愁小女儿会嫁不出去的,但一定要挑个最好的。 唯一的长子,陆仲轩,也是少年英才,今年不过十七岁,已有了举子的功名,就等着明年,也就是元玺二十一年二月的会试了,不中也没关系,三年后也才刚过弱冠,到时说不定更有把握。加上有赛家这门亲帮衬着,儿子的官运也定会极其的顺当。 金氏想想这些心里就很舒坦,眼下唯一要她操心的就是长子和小女儿的婚事,尤其是儿子的,虽然老爷是想等明年会试有了成绩才谈亲事,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着急。 因儿子心里早有人了,若是别的人还好,偏偏是那最不好的一个。 一想到这事,什么舒坦劲儿都没有了,两只眼在屋子里刻意的找起了人。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进来半晌了也不说话?”陆安然在镜子里看到了金氏的怨色。 “那贱丫头呢……”她说的是红樱。 “母亲找红樱有事?” “哼,没事就不能找她吗?她人呢,是不是又跑去丧门星那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金氏不能找上官明琅撒气,便只能找红樱了,谁让她们是主仆。 陆安然看上去一点不意外,将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打发走了后,道:“母亲,可是哥哥又提那件事了?” 金氏和女儿向来亲厚,有话绝不会藏着掖着,帕子一捏,倒在了罗汉床上啼哭,“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了,什么人不喜欢,偏喜欢那个煞星,昨夜我让人带着相亲用的画卷寻他,想让他好好相看相看,他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你是知道的,他往日看着不像对煞星上心的样子,心里却是认准了,他啊就等着明年考好了,能向老太太提这事儿。” “祖母是不会答应的。” “可不是!但你哥哥不听啊,打定主意了。母亲这心啊……:”金氏攥着帕子的手捶了捶胸口,“心疼啊,被他气疼的。” 陆安然其实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就喜欢上那个人了。是因为那张脸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镜中娇媚如花的自己,人人都说,侯府好福气,一个大姑娘,一个四姑娘,都是绝色佳丽,可是她心里清楚,那是没有那个人来对比。 她嘲讽地笑了笑,确切的说不管是谁和那个人比,都是比不过的。 这是她七岁那年,第一次看到她就明白到的一个事实。 如今快六年过去了,她也只比自己大上四个月而已,孩童时就已经让人惊艳不已了,如今的她又生的如何了,她从没去看过,也不想去。 但是姑娘迟早是要嫁人的,即便是那样的命格,老太太也不可能不管这件事。 “母亲,祖母那可有提及过她的婚事?” 金氏一愕,“她那样子的命格要怎么出嫁,不是害人吗?老太太是个心软的,整日里吃斋念佛,怕是不会干这种不地道的事儿。” “母亲,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有她出嫁了,哥哥才能死心。” 金氏顿时如当头棒喝,“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她若定下亲事,便是别家的媳妇子了,你哥哥就是再喜欢她,也不能不守礼数啊,你还真提醒我了,我得赶紧和老太太说道说道去。只是……这亲事怕是不好办的吧?” “再难办,也得办,最好能将她嫁得远些,几年也回不来一趟,只有这样哥哥才能彻底断了念想。” 金氏连连点头,“说的在理,说的在理啊。安儿,你真是母亲的小棉袄。行了吧,这事我去找老太太说,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孙子好。” 陆安然对此,也不好说太多,毕竟她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提点到此已经够了。 金氏欢喜了起来,拉着女儿说了许多话,然后又绕到了红樱身上。 “那贱丫头呢,平日里不是她给你梳头吗?若不是她有这一手技艺,当初我怎么肯将她留在你身边当差。今日你要去参加荷花宴,怎得不见她来伺候,可是偷懒了?” 当初女儿要让红樱到身边当差,她是一万个不同意,不就是头发梳得好,又会做花钿吗,她让人牙子找这样的十个八个都行,偏女儿不肯,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病了,许是昨夜下雨受了寒,茱萸早上起来发现她额头烫得很,人都迷糊了。” 金氏瘪嘴道:“要用她的时候就病了,真是晦气。安儿,这几日别让她过来,省得过了病气给你,你可是母亲的心肝宝贝,万不能有事的。” “母亲,我省得。” 金氏想到她身边的紫鸢也病了,现在大丫鬟就只有茱萸和碧螺,肯定是不够的,“今日去宴会不如带上我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吧,总不能失了体面。” “谢谢母亲,我正有此意。”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才散了。 到了未时,陆安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晋国公府参加敏乐县主举办的荷花宴。 ** 繁星很快就得到了陆四没带红樱出府的消息,半悬的心总算落了地,哼着小曲开始捣鼓阿拉丁神灯赐下的种子。 她虽不晓得这些种子是何花卉,但白玉菡的《花神谱》里有教人识别,她这个人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圈出了重点,便识得是什么种子了。 兰花,且是最极品的兰花种子。 果然是阿拉丁神灯。 呵呵…… 繁星下意识地朝屋顶看去,琢磨着要不要谢谢人家,可随即想到,这tm属于犯罪行为啊。 跟踪,监视,窥探…… 这么一想,什么感谢之心都荡然无存了。 她也是纳闷,那位阿拉丁神灯,到底瞧上她哪点了,这当初面对原身的时候三贞九烈,誓死不从,现在是哪根筋搭错了,抽疯了吗? 唉,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想了,他爱咋地咋地,反正她是不会从的。 她拈花弄草了半个时辰,到了午饭时间,正准备吃饭,院门口有人敲门,她唤了蜜桔去开门。 避尘院是没人敢来串门子的,必定是送饭的婆子,这些婆子往往将饭食搁在门口就走了,从不与她接触。 那些饭根本不好吃,清汤寡水的,猪食都好过它们,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依旧得扮演着一个无人怜爱的丧门星,这饭还是每日都收的,但拿回来就倒了,到了时间将空了的碗盘放出去就行了。 蜜桔打开院门,也以为是送饭的,却没见着吃食,只瞧见台阶上放着的一个钱袋,她一愣,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个小厮,小厮不敢靠近,只对她点了点头,用嘴型说道:“表姑娘,可好啊?” 蜜桔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那人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送饭的婆子就来了,看到蜜桔在门口,活似她身上有脏东西似的,不愿过去了,三角眼一吊,喝道:“死丫头,还不过来拿,站着干什么,还想等人送到手上啊。” 蜜桔噢了一声,低眉顺眼的过去将食盒取了。 婆子怕沾上晦气,扭头就走,半点不停留。 蜜桔提着食盒回了院子,关上门,插上销子后,跑回了繁星身边。 繁星看到她提着食盒过来,纳闷道:“拿来干嘛,倒了,谁要吃!” 她现在有的是钱,菜是最新鲜的,肉也是最肥的,不愁吃,也不愁喝。 “不是的,姑娘,是这个……”蜜桔将钱袋子捧了过去。 “嗯?银子?” “嗯!” “谁给的?”不会又是阿拉丁神灯吧。 但袋子里的银钱不多,也就二三十两的碎银子,那位神灯大人可没那么小气。 “是表少爷……”那个小厮就是陆府大公子身边最得力的随从。 繁星一愣,手也一顿,差点把最漂亮的一朵牡丹花给剪了。 竟然是……陆仲轩。 一号! 原身的表哥,也是她睡过的第一个男人。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你们懂的,表哥表妹这种生物都是炮灰!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6 日子过的太舒坦,繁星就把这个活在眼皮子底下的男人给忘了! 她抿了抿唇,直盯着那只钱袋。 陆仲轩,安定侯府的嫡长孙,侯府老太太的心头肉腹中肝,全家都盼着他明年能高中呢,那是原身绝不能碰的一位,可彼时原身孤零零地活在这院子里,失去了红樱和蜜桔,她的日子更艰难,尽管她的心还没有被完全染黑,还记着自己是侯府的表姑娘,可十五岁那年老太太定的那门亲事,终是压垮了她,四面楚歌之下,陆仲轩这个与她青梅竹马的大表哥就成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原身被老太太领回侯府时已经七岁,已是知事的年纪,知道自己的命格不好,过得战战兢兢,总是一个人躲在院子里不肯出来,平日除了问安,或是逢年过节出来见人,其他时候几乎从不出院落,但就是这样也压不住好看的脸带来的狂蜂浪蝶。 陆仲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原身的记忆里,对这个表哥的感情很复杂,他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女人一般对要了身子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格外的长情,否则原身入宫为妃后,将侯府中的人害得凄惨无比,也不会唯独放过了这位表哥,还给他弄一个不错的官职,就是不在京都城就职,而是去了江南的鱼米之乡。 光是这份心思就足以明白原身对这个表哥是有感情的。 可惜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侯府众人的磋磨。 陆仲轩想娶她,那是决计不可能的,首先侯府老太太就不会同意,大太太金氏就更不可能了,若她还是平国公府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姑娘,这门婚事不可谓不好,可原身不是啊,她是扫把星,谁沾上她,谁倒霉。 最要命的是,陆仲轩明年会试并没有上榜,落第了,再想想三太太那个被称为神童,但后来乡试莫名落第的儿子,陆仲轩这一次的落第自然让所有人都认为又是原身祸害的,为她的不祥又添上了一笔实证。 而且这个时代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那统统是虚的,做不得数,只有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说法,何况是私相授受,别说原身是克六亲的丧门星,没那命硬之说,是国公府受宠的姑娘,发生了这种事,也只能为妾,绝无可能为妻。 陆仲轩这个人,错就错在,他明知道律法对一个女人的严苛,竟还和原身发生了苟且之事,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原身,在繁星看来那也是个渣,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古代法律以及礼教中,从来只认可三媒六聘的妻子,妾只不过是丈夫身边一个生育后代的器具,所谓妾者,接也。以贱见接幸也。 《仪礼.丧服.子夏传》中还称妾之事女君与妇之事舅姑等,也就是说妾对于妻子要像妻子对待公婆一样的恭顺。 可见地位之低下。 虽说后来陆仲轩也曾据理力争,要娶原身为妻,可礼法不可为,他将来是混官场的,若是有这样一段孽缘,被言官知晓,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他,若是执意为之,那么他最好别为官,否则这就是个把柄。陆仲轩怎么可能放弃大好的前途,只得退而求其次,说服原身为妾,至于说服的理由,无非就是将来就是有了妻子,也绝不会让妻子越过她去。这样的话,原身那么聪明,怎么会信,当官的若是被发现有宠妾灭妻的行为,那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只是当时她只想断了那门污秽的亲事,明知不可为也为了。 后来,为了纳原身为妾,陆仲轩以罢考元玺二十四年的会试做要挟,最终让金氏和老太太同意了,但原身的存在已是这两个女人心里一根不可不拔的刺了。 原身自己也很明白,所幸陆仲轩第二次会试考得很不错,后又参加殿试,中了进士及第,整个侯府喜气洋洋,缓了弄死原身的想法,不过就每日的冷眼嘲讽,也够原身难受的了。 再后来嘛,日子过的实在太憋屈了,原身勾搭上了陆仲轩的好友骁骑大将军詹冰,终于离开了侯府,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如今,繁星看着那钱袋,陷入了沉思,其实之前陆仲轩也时不时来接济过原身,不然就这种墙倒地揭了都找不出半个铜钱的日子,原身早死了,哪还轮得到她百里繁星上身,但是壳是原来的壳,里头的瓤不是了啊。 繁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既然由她来接替原身活了,那么她绝对不会和陆仲轩搅和在一起的。 “这钱你先收好,咱们不动它。” 蜜桔道:“姑娘,要是您不想要,那咱们送回去吧?” “送回去?你以为你能见着他吗?被人发现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陆仲轩是个好学的,一直在嵩山书院读书,并不常回府,就是回府了,就金氏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妇人,还不将他看得死死的,蜜桔就是变成一只耗子都未必能见到他。 “呃……那怎么办呢?” “说了,留着,不用就成了。等日后有机会再还。” “好吧,奴婢听姑娘的……” 蜜桔将钱袋妥帖地放进了她小榻子上的柜子里。 繁星洗完手,就去屋子里吃饭了。 关于陆仲轩的事儿,她得好好想想,只不过侯府老太太的寿辰快到了,她得先紧着这件事。 ** 很快时节进入了六月,六月初五乃是安定侯府老太太的六十大寿。 老太太福气好啊,为老侯爷生下了两个嫡子并一个嫡女,虽然唯一的小女儿花样年华就早逝了,可到底儿子还活着,还活的挺人模人样的。 老侯爷在世时,十分爱重老太太,虽也有纳妾,姨娘有好几个,但庶子只得一个,没有庶女。 如今大房三房都是嫡亲儿子,嫡长子陆天河,正四品的通政使司副使,虽然才四品,但是京官,又是天子近臣,升官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嫡次子,陆天澜,比兄长差了一些,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凡祭飨、宴劳、酒醴、膳羞之事,都由光禄寺操办,简单点说就类似现代国宾馆管理处服务科副科长,算副科级吧。 两个儿子混的都不错,老太太焉有不好的。 至于排行第二的庶子,陆天润,因之前被查出贪污了赈灾银两,虽躲过了杀头之祸,也不是主谋,花了点钱,又找了赛家帮忙,小惩大诫了一番,如今赋闲在家,正等着有机会再弄个差事。 庶子好不好的,老太太关心不多,只要不祸及侯府,她也不会一棍子打死,况且那事是有蹊跷,本也揽不到这个庶子头上,偏偏就是被抓包了,想来想去都是丧门星害的,老太太也就没那么怪责庶子了,只能认下这个倒霉。 但自从听了那道士的话,将丧门星拘禁后,侯府没再出什么坏事,老太太的心也就定了。何况六十乃大寿,自是要好好操办的。 所以,一早起来老太太就特别高兴,笑呵呵地等着各房来拜寿,且吩咐了府里的忠仆,一定要好好侍奉客人,切不可怠慢了。 这前院热闹非凡,繁星这里就太冷清了,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今年的夏天十分难熬,尤其是避尘院,连个冰都没有,全靠一身正气压着酷暑了。 繁星都不知道古代也会这么热的,真是想念空调冰箱啊,本来呢她是可以花钱置办的,可是冰这玩意不是想买你就能买的,就算能买,怎么运到她这里,看门的婆子就是收了好处不说,动静也太大了。 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 所以她只能暂时忍着,不过快了。 她仰头看着院子里的桃树,真好,已经冒出花骨朵了,只是还小,远些瞧不出来,不过她算过剂量,在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完全盛开。 蜜桔已经对繁星养什么活什么的技能不吃惊了,只是……桃花是春天的花,按道理夏天是不可能开花的,最多是结果子,留点残花罢了,哪会在这盛夏之日绽放,且还是以那么快的速度,几乎是能用肉眼看到,这花骨朵开始膨胀,即将开放。 她瞅着笑眯眯的繁星,不知道该不该问问。 繁星太了解她了,这丫头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扭头道:“别问,只管看好戏……” ** 侯府中,各家的客人逐一到了,分了男宾区,和女宾区。 女宾这一块有大太太金氏负责,她自然要拉着陆四作陪的,好让众位高门官家的夫人认识认识她的宝贝女儿。 花园里早在几天前就购入大量的珍奇花卉,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一阵花雨飘来,如梦似幻,就是见惯了稀奇之景的夫人们也都惊呆了。 “这是哪来的花雨,哎呀,这不是桃花吗?”有位夫人摊开的手掌心里正好接了一片花瓣。 “真的啊,怎么会有桃花,这都夏天了啊!” 讨论声由小变大,一众女眷看到花瓣是从花园西边来的,都按耐不住好奇,结伴而去。 待到看到一棵桃树,犹如一把粉红的大伞出现时,皆都震惊了。 这桃树开得也太旺盛了吧。 满树的桃花竞相吐蕊、争芳斗艳,远远就能闻到桃花的芳香。放眼望去,漫天的桃花瓣飞舞,若是普通的桃花也就罢了,偏这桃树上的桃花,花团锦簇,红的如火,粉的如霞,真是美不胜收,仿佛正值妖娆烂漫的时候,随着夏风,飘散的倒处都是。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这花雨带来的震撼效果。 那花瓣像是一片片胭脂,落地后铺的满地都是,如一团团云霞,充满了生机,俨然就成了一张巨大的桃花毯子。 众位女眷看得眼都圆了,想起四月参加过的桃花宴,几十棵桃树绽放花朵,都没眼前这棵丰茂,还有这香气,连带着身上的衣裙都像是被桃花香给染过了。 这时,破落的院门被打开,也没见人出来,众位夫人自然走了过去。 透过门扉,就看到了一个少女在桃花树下仰头凝望,大约是听到有人来了,回了头。 这一回,众女眷齐齐抽气。 这是桃花仙子下凡了吗? 不,饶是桃花仙子真下凡了,怕都比过她。 天下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少女。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我的容貌不需要详细描写。 一个字:美。 两个字:绝色。 三个字:亮瞎眼。 四个字:绝世无双。 齐湛:还有五个字,妖精转世了。 繁星:…… 齐湛:我还有九个字的。 繁星:啥? 齐湛:妖精转世来勾引我了。 繁星:呀嗬!看我打爆你的狗头。 ** 其实夏天也有桃花的,但是大多时候夏天是吃桃子的季节,本文对于桃花于夏天绽放,重点是绽放,所以别考究。 其实古代人很聪明,想不合季节的花开放,玩温度差这个技能就行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7 翠山居里,老太太正坐在罗汉床上与几个老友喝茶,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趣事,一群老太太笑了起来。 这时,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冒着满脸的大汗闯了进来,扑跪到地上。 “老太太,不……不好了!” 大寿的吉庆日子,说不好了这种话,是大大的不吉利,老太太顿时眼一瞪,但想着平日里秦嬷嬷不是个不开眼的,怎得这会儿如此焦急,必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年轻的丫头片子一样,这么不经事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太太故作镇定地道。 “是避……避尘院……” 老太太一听,脸皮子一抖,她是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心里顿时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快说啊。” 寿宴前她就让秦嬷嬷敲打过府里的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客人接近避尘院,还特地安置了几个家丁,将路给封死了,怎么还会惹出是非。 “是……桃花……桃花开了啊,老太太,就是那棵枯死了的桃树。” “嗯?” 老太太有点听不太懂了,也不细问了,伸了手出来,秦嬷嬷立刻上前搀扶。 “走,去瞧瞧!!” 怎么说也是侯府的老封君,这点镇定还是有的,一点没让旁的几位老太太察觉到不对劲儿,干脆一道去了。 ** 今日避尘院里可热闹了,跟花市似的,大太太金氏刚得了信就跑了过来,她不过是去喝口茶,怎么一群夫人都到这里来逛了,待到看见那棵盛开的桃花树,一口气没提上来,往后踉跄了一下,幸亏翡翠机警,上前扶住她。 “太太,是避尘院里的桃花……” “还用你说!”她有眼睛会看,问题是这棵桃树怎么开花了,还开得如此‘疯狂’。 她的另一个丫鬟玳瑁指了指院门口,“大太太,您快看那是……丧……表姑娘吗?” 金氏扭头望了过去,看到了繁星。 她有六年没见过这个丫头了,这一眼将她给震惊得无以复加,话都不会说了。 美人,她见过不少,可要说最美,却是没有了,因为眼前的少女已将她认知里所谓的绝色彻底颠覆了。 “那是丧门星?” “是的,大太太……”翡翠年岁略长,是见过这位表小姐的。 凡是见过的,又怎会忘得了,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出落的仿若画里的仙子,仿佛每一寸都深受上天的恩惠,无一处不精致。 如今六年过去了,小仙子长成了大仙子,哪怕是生活坎坷落魄,竟也没减损分毫的美丽,这般容貌美得人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去嫉妒。 这要是再过几年,等脸都张开了,天下的女子那还有活路吗? 别说出嫁的大姑娘了,就是待字闺中的四姑娘,一比较都成了不起眼的路人。 金氏牙都快咬碎,攥在手里的帕子被拧成了麻花。 她的女儿才是京都城中独一份的美人,不是上官明琅,不是这个丧门星。 “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人过去将太太奶奶夫人们请回来!” 几个丫鬟愣了愣,这要怎么请? 没看到那些女眷正热情的围着表姑娘说话吗,难道上去说表姑娘是天字一号的扫把星,太太奶奶夫人们别离得太近吗。 这种话谁敢说?说了府里未出嫁的姑娘们岂不受连累,日后还怎么寻一门好亲事儿。 打死都不能说啊! “母亲,镇定些……” 陆安然踏着落地的桃花瓣静悄悄地立于金氏身旁,她自然也看到了繁星,有那么一瞬间,她眼中起了火,时隔六年再次相见,她也不得不承认上官明琅的美貌就是老天爷特地赏了让所有女人来嫉妒的,她握了握右手上带着的翡翠镯子,心里有一口闷气堵着,难受得厉害,但面上一点不显。 “安儿,你……快回去,这里有母亲。” 金氏想到的是绝不能让女儿和上官明琅站一块,那样的容貌,无论是谁来,都会变得寡淡无味的。 “母亲,女儿是侯府的四姑娘,她上官明琅是侯府的表姑娘,我和她是至亲,如今祖母过寿,表姐在人前寒暄结交,我却躲在院子里不出来,你猜那些夫人回去后会怎么说我?” “这……” “母亲,别担心,容貌一事,不过芳华瞬间,早晚是要凋零的,若然只凭美貌就能鸡犬升天的话,那这天下的美人,呵呵,包括勾栏院中的花魁,也就不用做那皮肉生意了,个个都能当皇后了。” 这话听的金氏谓为妥帖,可不是吗,美貌怎么了,才学也是一个绝色美人必要的东西,否则就是草包美人,中看不中用。 “对对对,你说的对,咱们过去,不能怕了。” 金氏挺了挺腰杆子,和女儿一起走了过去。 ** 现代的时候,繁星就知道女人都爱花,如果一个女人说不喜欢花,那么就是花不够贵,不够稀有,甚至不够多,没能给她带来心灵和视觉上的震撼。 在古代,豪门贵胄肯定是不缺花的,那个豪门女眷不养几盆花,无非就是爱好不同,有些喜欢牡丹,爱它的富贵,有些喜欢茶花,爱它的绝艳,有些喜欢月季,爱它的娇媚。 但要说什么花最独树一帜,那便是兰花了,自古以来人们就把兰花视为高洁、典雅、爱国和坚贞不渝的象征,多少风流名士以兰花入诗,更有君子如兰这一说法,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皆是以兰花之寓意在赞美君子,可见它在古人心里的地位。 除了寓意,更重要的是在众多花中,要说极品,要说珍贵,要说世上无双,又有哪种花比的过兰花。 凡是钟爱兰花的人都知道兰花是多么的精贵,又是多么的难养。 繁星曾看过一片报道,说是一盆兰花拍卖出了1500万的天价,它的幼苗也值好几百万。 虽然她不记得那盆兰花叫什么名字了,但它的稀有,足以让她印象深刻。 如今,她有了甘露,在一个多月的实践中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没什么是甘露养不活的,正如西游记里的人参果树,就是推倒了,根烂了,枯死了,烧焦了,甘露一洒,照样恢复生机。 得出这个答案的那一刻,她就计划好了一切。 第一步,利用桃花雨将人吸引过来。 第二步,且看她院中养着的那一打极品兰花。 这里就要感谢一下阿拉丁神灯同志了,有品味,有眼力,给她找来的种子竟是兰花中最极品的一种——素冠荷鼎。 果然,已有几位贵妇人,看到了那高雅芬芳的极品兰花,抽气声接连响起,像是带了传染力似的,将一众女眷从桃花树上移开。 有人惊呼,有人喘气,也有人忘了礼仪地嗷了一声,“我的天爷啊!!” 这其中自有那不懂行的,可这会儿谁会没事露个短,藏拙藏严实了才对,学着人惊喘两声也不会少块肉。 但也有那极懂行的,比如尚书令夫人,比如荣国公府的二太太…… 这两位可都是当世才女,花中行家,此刻就差扑到花盆边鉴赏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兰花是真的贵,贵的离谱,但世界上很多花都有其珍稀的品种,比如郁金香,但是咧,本文是中国古代,郁金香那是外来物,不算不算。 话说兰花最然老被比作君子,可兰花的肥料,如果有条件,是腐肉啊。 听说腐烂的人肉,会是其最好的饲料。 嗯……我下次再写推理文的话,可以来一个。 哦呵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8 繁星镇定自若地看着女眷们的反应,扭头瞅了一眼躲起来的蜜桔。 真是被这个丫头气死了,胆子也太小了,竟然害怕人潮,躲在屋子的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偷瞧。 不过也不能怪她,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恐怕也就原身幼年时才有这般的待遇,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们主仆两人相依为命,见的最多的会聚众拥在一起的生物估计就是耗子了,她也是能理解的,但不能放任,赶紧了使了个眼色过去,叫她出来奉茶。 茶是附加的小福利,有推波助澜之功效。 蜜桔听话的去了一隅,揭开了温着的茶盏,花茶的香气立时扑鼻,众女眷又被惊到了。 繁星笑了笑,事不过三,过犹而不及,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太明白了,布局已妥,接下来就是文戏了。 “众位夫人,夏日炎炎,我这正好备了茶水,不妨饮用一杯,解解暑,可好?”她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派名门闺秀的风范。 女眷们早已被花茶的香气吸引,哪有不好的,齐齐点头。 蜜桔将前几日特意买好的茶具摆了出来,虽不是名贵的瓷器,但花色素雅,看着倒也有几分野趣。 “哎呀,这茶好喝,似有股莲花的香气。” “欸?我怎么闻着是牡丹的香味?” “不对,哪是牡丹莲花,明明是菊花,我这舌头骗不了人的。” 喝过茶的几位夫人开始了热切的讨论,虽对香气有异,但对茶水的味道都赞不绝口。 繁星解惑道:“我在茶中并非只放了一种花,莲花也有,牡丹也有,菊花自也是有的,还有其他几种,比如茶花,芍药等,因着茶水的温度,花香的呈现也会有不同。几位夫人并没有品错,也请诸位不要嫌弃的好。” “不嫌弃,不嫌弃,这茶好喝的很,姑娘是怎么办到的,怎得一点都没串味,若是平常的茶,这么杂,怕是味道都混在一起,反而不美了。可你这茶花香的层次分明,且一点苦涩味都没有。甘甜芬芳至极,虽是温热的,可品后,确实清爽宜人得紧。” 能说出这番话的夫人,必是个懂茶的,花茶虽也是茶,但多是女人喝的,男子不爱这一口,不过京都城中的贵妇多会开花宴,花茶便十分受女子追捧,甚至有人说,花茶喝多了,能让肌肤娇美,更能将花香融进体内,久了,自带花香。 繁星答道:“夫人谬赞了,粗浅技艺,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些夫人太太奶奶们的,她一个都不认识,哪怕是原身的记忆里,这方面的信息也很少,盖因原身素来不爱和这些女眷打交道,那时的她算得上是女性的公敌,多少名门闺秀,贵门宗妇不耻她的行径,又怎会与她结交,宫中若有宴会,原身也是高高在上的坐在瑞和帝身边,只有这些女眷磕头的份儿,断没有她需要去巴结的,再说了,她们这群女人自喻贞洁烈女,没少在背地里骂她**荡妇,人数多了,她也懒得去记了,记也记不过来,不如当她们不存在,自过那逍遥快乐的日子。 如今,要让繁星这个外来客一下子认出所有人,势必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几个她还是认识的,比如平国公府的那几位,可惜啊,人家不上赶着过来凑热闹,躲在院门口观望呢,待到确定是她后,脸色一白,也不知道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了些什么,竟转身离开了。 繁星一点不奇怪她们会这么做,几年不见,冷不丁见着,还见她气色如此的好,吓都吓坏了,大约还疑窦着怎么侯府的人还没将她赶走。 呵呵…… 繁星在心里暗笑了几声,人来了看到了她就好,至于回去说些什么,不是她能干预的,但多半对她也没什么坏处,除非平国公府的人想来接她回去,否则她活的好与不好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目光磊落地回到了其他女眷身上,其中那位对兰花甚是精通的尚书令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说话了。 “你小小年纪,是怎得将它们养出来的,我府中本有一株,可惜就养出了一个花骨朵,没多久就枯死了,你快说说,怎么养的,我好学学。” 旁边的荣国公府二太太也是连连点头,道:“快说,快说,我也想知道。” 关于此,繁星早有备案,甘露养花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白玉菡的花神谱不是白看的,她早就背熟了,研究透彻了,当年高考她都没那么认真过,一时间侃侃而谈,其中还掺杂了一些现代的知识,这是古代绝对没有的,听得两位夫人如获绝世秘籍,恨不得撕下裙摆找支笔记下来。 繁星见两人如此好学,不由道:“这养花贵在心诚,越是娇贵的花越是如此,我种它们的时候,时不时还会和它们说话,什么都说,天气好了,天气坏了,家长里短啊……呵呵呵,我曾看过一本杂书,说每一株花中都住着一个仙子,不过是凡人看不到,你若让它看到你的诚心,爱心,耐心,它自会施法将花养好来回报你。” “这说法有趣!”中书令夫人一点没当这是玩笑,还颇认同。 荣国公府的二太太道:“若真有其事,那你这丫头是有多遭这些仙子的喜爱啊。啧啧啧,要我说,就你这样的容貌,别说仙子了,是我也喜欢啊。”说到此,她突然愣了愣,这说了许久,她还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呢,随即问道:“侯府我也算常来,怎的从没瞧见过你?” 这一问,其他女眷也都看了过来,可见这是大家共同的疑问。 繁星就等着这一问呢,笑道:“我是……” 她刚开口,院门口就来了几位老太太,打头的便是侯府的老太太。 老太太来时老远就看到她了,但是没敢认,走近后却是一惊,搀扶秦嬷嬷的手死死抠住了不放,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仪儿……” 这一声唤的是她早逝的女儿,陆苑仪。 要说老太太这一生有什么顶顶遗憾的,便是这早逝的女儿。 眼前的繁星,十三岁的模样,竟与陆苑仪如此的相象。 这也让众女眷立刻明白道她是谁了。 京都城中不缺贵女,更不缺贵女中的美人,可要说绝色,不得不提两个人,一个是齐王妃,一个便是陆苑仪了。 这小姑娘竟是侯府大姑奶奶的女儿,那不就是平国公府的长房嫡女吗? 顿时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繁星料到会如此,依旧落落大方,将刚才未完的话说完。 “上官明琅,见过各位夫人。” 话落,她又朝侯府老太太看去,抬袖一抹眼,缓缓走到老太太面前跪拜。 “外祖母,明琅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僵在那,完全忘了要回应,只见这个与女儿生的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抬起了头,眼眶微红,眸中已含了泪水。 刹那间,老太太像是看到了受了委屈的女儿,眼前的小姑娘与回忆里的女儿重叠了。 “我的儿啊……我的……我的明琅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混合花茶,绝对不好喝,剧情需要,不要考究。 二狗哥认为,茶就是茶,加什么花啊。我是个只爱喝铁观音,大麦茶,玄米茶的主儿,纯的,不加糖。之前日本有个爆火的白桃乌龙,我觉得……不咋地!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9 大太太金氏见状,到嘴边的话全数咽了回去,整个人站在那特别尴尬,她本想将女眷们全召回去,可如今老太太和外孙女抱在一起哭,她这个做媳妇的,总不能没有眼力劲儿吧,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逼出些许泪水,道:“老太太,莫哭啊,今日可是您的寿辰。” 旁的几位老太太也都大把年纪了,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等煽情戏码,都忍不住红了眼,也跟着劝慰了起来,其中有一个,是老太太的亲妹妹,奉恩侯府的姬老太太,她虽也红了眼劝慰着,可心里一筐的纳闷。 这丫头不是一直被拘在府里的吗,怎么出来见人了? 一群老太太哭成一堆,场面刹时有点失控,不过好在繁星是个拎的清的,她的眼泪是抹蒜抹来的,再哭下去准穿帮,哪有这些老太太们的泪腺发达啊。 “外祖母,您身子好吗,腿冬日还会疼吗,春天的时候可还会老咳嗽。” 赤子之心拳拳,听得老太太金豆子止不住的掉。 “明……明琅啊……我的儿……我的儿啊……“ 老太太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让繁星觉得挺无趣的,不过怕是老太太也真的是想念宝贝女儿了,当娘的不就是如此吗。繁星很清楚老太太眼下的反应是情不自禁,大有些睹物思人的意境,过了这一茬,她就会冷静了。 丧门星就是丧门星,断不可能只凭几句孝顺的话而改变什么。 尚书令夫人见祖孙俩这般亲厚,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抱上一起哭了,不是住在一个府里的吗?“ 呃…… 大太太金氏心里一个咯噔,脸白了白,斜眼偷觑了一眼老太太,这下要怎么回啊。 老太太也知道麻烦了,拘禁外孙女儿的事儿,侯府从没往外传过,对外说是小姑娘身子弱,大夫说了不宜劳累着,一直娇养在府里,因此外头的人就算不曾见这个外孙女出府见人,也不稀奇,久了谁还记得侯府里有个表姑娘,这满京都城的贵女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 金氏暗恨尚书令夫人乱说话,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还有这个丧门星,谁让她出来招惹人的,等过了今天,她非要好好惩治一番府里的下人们不可。 繁星又不傻,这么个话题抛出去,若是侯府的恶行今日被这些女眷们知晓了,侯府在京都城还有的混吗? 在古代,只要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甭管是簪缨世家,还是公、侯、伯、子、男五爵有爵位的家族,哪怕是刚有功名的寒门之庭,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尤其是家族中有女儿的,一个不好,一群不好,这还不算近亲的,五服内的都可能跟着遭殃,出嫁的姑娘都会被波及到,先不说名节的问题,就说这克六亲的命,倘若族中真有那么一个天煞孤星,传大发了,那就等着族中的闺女们当老姑婆吧,再厉害一点的,直接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便是这般都未必能让后头出来的姑娘安生。 所以说,上官明琅是个丧门星的事儿,侯府和国公府,谁敢往外说,必是要死死捂住的。 可如今尚书令夫人不知缘由,将这个话题揭开了,怎么去圆,就是门技术活了。 金氏肯定没这技术,老太太恐怕已经被吓到了,至于陆四……看着挺聪明的,可事出突然,脑子转不过来啊。 唉…… 繁星暗暗叹气,还得她自己来啊。 “夫人说笑了,明琅只是太想念外祖母了,想念得很……也的确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了。” 话落,做客的女眷还没从这句话里回过味来,侯府的一众人脸色可就微妙了。 金氏:“!!!” 这小蹄子是要报复啊。 老太太:“……”哭得噎住了。 陆四:“!“ 不好,她得赶紧想办法阻止。 蜜桔“……” 茶还喝不? 陆四正要开口,却听繁星清咳了一声,道:“我打小身子不好,大夫也说我这病得细心养着,万不能累着,上两个月,气候多变,我就病了。外祖母的身子也并不顶好,还要操心我,我心里甚是过不去,就怕病气过了去,便索性闭了院门,谁也不见,算算也有两个多月了吧,如今身体好了看到外祖母,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让夫人们见笑了。” 这一串话说完,女眷们就明白了,这是小姑娘孝顺呢,若是亲厚的祖孙,十几日不见都是想念的,何况几个月。 尚书令夫人道:“原来如此啊,那是要哭上一回了,可今日老太太大寿,哭可不好,赶紧收了。” “夫人说的是……”繁星抹了抹眼角,破涕为笑。 众人看小姑娘哭得鼻子都红了,稚气得怪可爱的,偏生的又这般好看,心都软了。 可偏有那刻薄又有心思的,瞧出了点猫腻,问道:“这病了不见人倒也没什么,可好好表姑娘,怎得穿得这么……咳咳,寒酸呢?” 可不是寒酸吗,侯府的下人都没穿得这么不体面的,今日老太太寿辰,府里还特地发了新衣,所有下人都有,皆是穿戴一新给侯府长脸呢。 金氏一听,一口气又是没提上来。 陆四暗暗恼恨,眼神射向那个说话的夫人。 繁星却是一点不急,衣服的问题,她怎么可能没想过,特地去买件体面的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但她是个小可怜,哪来的钱啊,种子什么的,都是便宜货,哪怕是珍贵的兰花,没种出来前,那种子也是论斤买的,幼苗另当别论。 她朝着那位刻薄的夫人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了,大夫说我这身子虽不能累着,但平日里也要多动动,我一个闺阁姑娘总不能见天的往外跑吧,像家里的婆子绕着院子跑两圈,我也不合适啊,我便想了个自己喜欢的法子,我幼时就爱捣鼓这些花啊草的,一是能静心养性,二也能多动动。且花香四溢时,就是累了,心也舒服。众位夫人也瞧见了,养花弄草的少不得沾了泥,我是个素日爱干净又爱美的,不舍得那些好衣服弄脏了,便从身边的丫头那要了几件旧衣服,这样一来,脏了破了,就扔了,也不值当什么。这院落也是,是外祖母见我喜欢,特意辟出来予我用的,破是破了点,可不住人啊,养花弄草的时候来此就行了,也不怕弄脏了地儿。” 荣国公府的二太太一听有道理啊,兰花可是很难养的,有时候为了让它能活,还得喂腐肉呢,这要是把衣服弄脏了多难受,这腐肉用的时候,多半院子都是那味道,人还怎么住。即刻瞪向那个刻薄的夫人道:“也就你心里一肚子坏水,老想着别人家有问题,我看你啊,就是自己不好,也甭想别人好。” 这位二太太可是个泼辣的,直接就怼了回去。 那个刻薄的太太顿时涨红了脸,喝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劝你啊,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荣国公府的二太太拉着繁星的手道,“别理这货,惯是个挑事儿的。我看啊,你就是穿成乞丐,也是漂亮得像朵花。众位,你们说是吗?” 众女眷皆笑了,纷纷点头。 一时间欢声笑语,把所有的尴尬都化解了。 老太太暗暗舒了口气,看向繁星的眼神极其复杂。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各位亲,端午节快乐啊,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粽子啊,我喜欢鲜肉栗子火腿蛋黄粽(没错,我家太后裹的粽子就是这么的奢侈)。 如果是长篇单个的故事,这段情节,我约莫能写个三章,不过现在写快穿,就是一个字快啊。 不然半年后大概才能看到第二个故事。 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0 一日毕,寿宴无惊无险的过去了。 宾客都走了,捎带着还将繁星养的几盆兰花给带走了,想那尚书令夫人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道:“这要是到了我那,没见好,我让人来请你,你可一定要来。” 荣国公府的二太太也是怎么说的。 繁星微笑以对,没直接答应,能不能去,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人走了,她这破院子也就清净了,她端详了一下这住了个把月的院落,嘴角翘了翘,住惯了,还觉得挺好的。 “姑娘,姑娘……”蜜桔白着一张脸拉扯她的衣摆,“秦……秦嬷嬷来了……” 小丫头看到秦嬷嬷吓得直往她身后缩。 院门口,秦嬷嬷面无表情地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繁星镇定自若,朝她颔了颔首,笑问道:“嬷嬷怎么来了?” “表姑娘,老太太有请。” 繁星早料到了,一点不意外,因为这戏儿还没唱完呢。 “嬷嬷有劳了,我这便跟您去。” ** 穿过花园,走在通往翠山居的小径上,繁星悠哉地欣赏着两旁的风景,蜜桔却胆颤心惊,深怕老太太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姑……姑娘……”她看前头领路的丫鬟没往这边看,赶紧附在繁星耳根旁小声道,“老太太会不会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繁星反问。 “因为姑娘擅自……擅自接待客人了啊。” 如果她知道桃花会引来那么多人,她一定会阻止姑娘的。 “笑话,人是自己来的,与我何干,我还能干预别人的腿迈哪儿不成?你啊,别胡思乱想了,挺直了腰杆走,别猫着腰。有什么事儿,你家姑娘会在前头顶着,伤不到你。一会儿到了老太太跟前,别一副心虚的模样,拿出底气来,咬死了人是自己来的,桃花是自己开的,唯有菜和花是你家姑娘种的,懂?” 蜜桔重重点头。 繁星整了整那快被她的手指头绞成咸菜干似的衣裳下摆,皱了皱眉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和衣服较劲,松开,都快被你绞烂了。” “哦!”蜜桔乖巧地松了手,像个小娃娃似的被繁星撸了撸脑袋后,一双眼下意识地眯成了缝。 秦嬷嬷转头过来,刚巧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道:“表姑娘,快点吧,老太太还等着呢。” “欸,就来!”繁星加快了步伐。 此时,路上还能看到两旁没有换下的红灯笼,映得灰扑扑的石板路都有了一丝喜气,正走着,岔道来了两个人,一转弯,差点撞着繁星。 蜜桔赶忙冲上去将繁星拦在后头。 来人一胖一瘦,一中年一少年,中年男人体型发福,顶着个圆滚滚的肚子,锦衣华服都快被撑破了,看着应该是喝醉了,面颊红的不正常,两撇山羊胡因打了个酒嗝,一颤一颤的。 少年明显是小厮打扮,搀扶着中年男人。 男人被酒气熏红的眼正好看到了繁星,立时瞪凸了眼珠子。 “哎呀,这是哪来的…嗝……大美人啊……长的真好看!”说着,手就要往繁星下巴挑去,手势娴熟,一看就知道没少逛窑子。 繁星嫌恶地拿帕子扇了扇,男人张嘴吐出的酒气真是让她做呕,同时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陆天润,老侯爷唯一的庶子,安定侯府的二老爷,就是贪了赈灾银两差点掉脑袋的那位,论辈分,原身得喊他一声舅舅。 小厮也正纳闷府里怎么会有个大美人出现,看穿着也不像是贵人,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比她穿的好,又看到秦嬷嬷在前头,就以为可能是新买来的丫鬟。 他暗暗唏嘘了一声,这般美貌的丫鬟,多半是要遭二老爷垂涎的。 陆天润今日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楚,看到有美人,恨不得能扑上去立刻成其好事。 秦嬷嬷却是恨得牙痒,对着小厮厉声道:“死人了吗,还不带二老爷下去醒酒。” “是,嬷嬷。”小厮怕极了秦嬷嬷发威,赶紧拉着二老爷要离开。 二老爷任是一个推搡,将他推了出去,像个不倒翁酒似的往繁星那边晃。 秦嬷嬷一看这还得了,立刻让几个婆子丫鬟冲过去阻挡,大声道:“二老爷,张开眼看看清楚,这是表姑娘。” 表姑娘? 谁? 陆天润一时没想起来,可到底被‘克’过,心理阴影深重,倏地脑中劈过一道雷,一双朦胧醉眼刹时清醒,惊叫了一声:“丧门星!!” 这三个字一出,别说醒酒了,汗毛都竖起来了,脸颊上的横肉抖得快掉下来似的。 “谁……是谁把这个丧门星放出来的,这是要爷爷我再受一次罪吗,还是想让侯府灭家啊……” 私下里,他因为贪污被抓那件事没少诅咒过这个外甥女,恨不得能将她沉塘了,如今见着了,目光凶狠,表情狰狞,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下作行为。 繁星听了没作声,嘴角仅是嘲讽的扯了扯,若她真是上官明琅的话,应该哭上一哭才对,但蒜没带,哭不出来,本人可是很想上去暴打一顿这男人的狗头的,现在只得忍着,佯装伤心的低下头。 蜜桔却是快哭了,但她胆子小,干不出暴打狗头的事儿。 秦嬷嬷在一旁气得快仰倒了,老太太的寿辰还没过去呢,侯府灭家这种话怎么能说。 “还不快将二老爷拉下去。” “是!” 婆子力气大,拽着陆天润的胳膊就要往边上拖,奈何陆天润喝了酒,狂性大发,甩开了几个婆子,抬起脚就要往繁星身上踹。 蜜桔转身抱住繁星,闭上眼等着那一踹。 “哎呦!!” 突然陆天润一声痛叫,站着的那条腿一曲,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摔趴到地上,磕得一头血。 “二老爷!!” 下人们尖叫,扶人的扶人,抹血的抹血,乱成一团。 陆天润整个人摔傻了,抬起头,吐了一口血唾沫,跟着一颗牙滚到了地上。 繁星见状,很想笑,但憋住了,抬眼看向某个屋顶的方向。 刚才她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方向射了过来,速度飞快地射到了陆天润那条站着的腿上,这才让他摔倒的,只是顺着方向看去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呵呵! 看来阿拉丁神灯还兼职做暗夜保镖的啊。 甚好! 陆天润满头是血的被人搀扶了下去,下去还不老实,哀叫着:“丧门星害我啊,害我啊!!” 繁星觉得吧,这锅她可不背,但是多少有点心虚。 秦嬷嬷拿眼瞧她的时候也变古怪了,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蜜桔担心地扯了扯繁星的衣摆。 繁星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这种事儿,她怕个屁啊,明眼人都知道这叫咎由自取,她朝着秦嬷嬷道:“嬷嬷,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外祖母那吧,不然打搅了她老人家休息就不好了。” 秦嬷嬷还能说什么,只得带她快走,一行人便进了老太太居住的翠山居。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骆文州:爷,我做的好不好? 齐湛指了指桌上的某个盘子。 小六子:文州大人,世子爷赏您粽子吃呢! 骆文州:几个? 小六子:一打! 骆文州:…… 撑死不算,还tm是隔夜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1 秦嬷嬷对老太太是绝对忠诚的,领了人进来后,先让繁星和蜜桔在外厅等着,她一个人先进内室向老太太禀报。 隔着碧纱橱,繁星能隐约看到秦嬷嬷附耳在老太太耳边打小报告,肯定是在说陆天润的事儿,她耸了耸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个字:淡定。 老太太听得陆天润的所作所为后,直接将茶杯给扫了,呯的一声,茶盅落在地上粉碎,茶水洒了一地。 “这个不要脸的,往日里就是个糊涂蛋,今日倒好,成何体统!” “老太太息怒,仔细身体!”秦嬷嬷一边劝,一边吩咐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喜鹊打扫。 老太太气得胸膛一伏一起的,末了咳嗽了好几声,秦嬷嬷赶忙端了一杯新茶过来,让老太太压一压,又道:“也就几个丫鬟婆子并小厮在场,老奴已经敲打过了,必不会让这事给外人知晓。只是二老爷那伤……” “伤的如何了?” “流了不少血,老奴已经吩咐让人去请大夫了,就说二老爷酒醉,不慎摔的。” 老太太很满意秦嬷嬷的处理方式,点了点头道:“你一会儿去看看,若是没什么大碍,让他去祠堂跪着,为老不尊又不长记性的东西。” “是,老奴省得,那……表姑娘……”秦嬷嬷不敢说那不吉利的话,毕竟老太太的寿辰还没过去呢,可这二老爷刚遇到表姑娘就弄个了血灾,虽说是他自己行为下作,可到底有点邪。 老太太心里也略略有这个隐忧,心里更是突突的跳,可今日那么多夫人见着她了,难道还继续拘着不成? “让她先进来吧……“ “欸!” 得了令,秦嬷嬷出了碧纱橱,将繁星领了进去。 繁星进去后跪到地上,朝老太太恭恭敬敬地一拜,“明琅见过外祖母。” 老太太瞅着地上跪着的小姑娘,半天没动静,由着喜鹊伺候着喝下了一碗花蜜水润喉。 她不叫起,繁星肯定不会自己起来,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继续跪着,心里止不住地嘀咕,想她活着的时候,就是见她那位高权重的爷爷都没行过这么大的礼,这古人啊动不动就跪,一点人权都没有。 她气定神闲的很,唯担心后头同样跪着的蜜桔,这丫头胆子实在小,真怕她会吓得尿出来。 别说,蜜桔还真的想尿了,一是今日茶水喝的太多,二是老太太那张威严的脸就在面前,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额头死死贴在地上。 好半晌后,老太太才道:“明琅,你可怨恨外祖母?” 繁星一听,暗道:这问题问得有水准啊。 如果说怨,那她明天,不,今晚估计就会被远远的送走,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自生自灭。这还是好的,要是不好,谁知道会不会把她给弄死。 在古代想弄死个人,太容易了,弄死了也不怕有人来查。 她抬起头,佯装惊讶的看着老太太,道:“外祖母,您这可折煞明琅了,明琅因何要怨恨您呢,一切都是明琅自己的命不好,连累了外祖母才是。明琅恨不得日日能给外祖母诵经念佛,唯愿外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说完,她眼眶里已经红了一片,一滴眼泪顺势滑落。 老太太和秦嬷嬷顿时看得眼都直了。 因为繁星哭得太漂亮了。 这人美,梨花带泪的模样能不美吗? 对于哭,繁星很有自信,小时候没少看琼瑶剧,小时候她臭美的很,对着镜子学刘雪华哭的样子,知晓怎么哭才能委婉动人,一定要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上个十来回才落下来,这样不仅哭得好看,还特别真诚感人。 秦嬷嬷心底头暗暗嘀咕,莫怪乎二老爷会犯糊涂,饶是她这个老妪都看得有点痴了。 老太太对这张脸更是怜爱,太像了,简直和她的仪儿一模一样,哭得她心都疼了,她顿时瞪了秦嬷嬷一眼,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扶表姑娘起来,再拿个圆敦来。” “是!” 繁星被秦嬷嬷扶了起来,喜鹊乖巧地拿了个圆敦过来,繁星抹了抹泪珠子,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上去,坐好后,她微微扭头看了看蜜桔,这丫头还跪着呢,脑袋都要钻进地里去了。 她此时不好向老太太提她起来的事儿,只好忍着。 老太太压根就没注意到蜜桔,心里眼里只有这个外孙女,大约是刚才的话让她听了心里舒坦了,暂时也顾不上克不克的事儿了,红着眼道:“外祖母知道这几年你受苦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也知道,打你来了侯府,府里发生了多少事儿,就算外祖母想护着你都不成,外祖母这几年也见天的在找那能正了你命格的道门高人……唉,外祖母这心里也难受啊。” 繁星暗笑,这撇得可真够利落的,敢情你啥事也没做,都是别人做的,要知道,若是没你首肯,谁敢这么对原身。 只是此刻怨恨是最不需要的,要紧的是继续打感情牌,她又开始洒泪花了。 “外祖母,明琅都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也是苦了你了。” 一老一少活似在打擂台,齐齐哭成了泪人。 秦嬷嬷也装模做样地在一旁抹泪并慰劝老太太。 大约哭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才停下,抹着泪对秦嬷嬷道:“你去把大太太请来……” “欸!” 秦嬷嬷麻溜的去了,很快金氏就来了,不止她一个,二太太林氏也来了,也就是陆天润的正房夫人。 林氏还没进屋呢,已经哭得震天响了,进了碧纱橱里,扑倒在老太太跟前嚎道:“老太太,您可不能心软啊,二爷可是受了大罪了,那血水盆子可是一盆一盆往外端呢,这会儿人还厥着呢。” 金氏在一旁不说话,捏着帕子捂了捂嘴,朝繁星偷觑了一眼。 二老爷的受伤的事儿,她可是听说了,高兴都来不及呢,最好能将这妖精脸的丫头赶出侯府,拘到庄子上去,去哪个庄子她都想好了,自然是越远越好的。 老太太听得眉头直抽抽,喝道:“嚎什么嚎,嚎丧呢,我还没死呢!” 这话可惊着林氏了,脸顿时就白了,“老太太,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主意,有这功夫怎么没见你好好管管老二,成天的玩鸟斗鸡。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没一日正经的。滚一边去,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林氏被怼得怎么哭都忘记了,睁着一双眼,心想怎么和大太太说的不一样,她有心地朝金氏使了个眼色,可人家金氏摆明了是推她出来作筏子的,现在老太太没上钩,只能自求多福了。 林氏气得捏帕子的手直抖,突然想起丧门星也在,立时剜了一眼过去,但剜过去的眼珠子在看到繁星那张娇花似的脸时,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丫头竟然是丧门星? 林氏自认长的很漂亮,若然不是因为这个,家里那个死鬼也不会看上她这个小官的女儿,可如今见了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才懂什么叫真正的绝色美人。 她到底是了解那死鬼的性子的,小厮虽然没明说,但她一下就想到了,恨恨的咬了口牙,怪不得老太太会怼她,这舅舅调戏外甥女还不得死死捂着,哪还有翻出来掰扯的,她即刻往金氏那里瞪去。 好你个金氏竟敢拿我做冲头。 金氏没理她,任由她瞪,她要是敢闹,自然有老太太收拾她。 林氏这点聪明劲儿还是有的,哪里还敢闹,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是憋屈,也只能自个儿受着,挪到一边,暗自去生闷气了。 老太太对着金氏道:“老大媳妇啊,我琢磨着明琅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再住避尘院不合适了。” 金氏听到这话,恨得咬牙,面上却笑着道:“老太太说的是,表姑娘是大姑娘了,那院子年久失修,怕是真不能住人了。” 秦嬷嬷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老太太多半是要将这个丫头放出来了,她就是一万个不同意也没辙。 今日那么多的夫人太太奶奶见着了她,明日整个京都城都会知道侯府的表姑娘有一手好花艺,到时候谁家来串门都会想要见见她,到时候难不成带去避尘院见吗,侯府丢不起这个人儿,且为了侯府没出嫁的姑娘也不能这么做。 但是,金氏就是不甘心,故作为难道:“老太太,这府里光景好的院落都有人住了,要马上寻个合适的恐怕得费点功夫,且还需要人手和时间打扫。” 对此,老太太早想好了。 “不用麻烦,让明琅丫头去住摘星楼吧。” 金氏一听惊到了,表情顿时有些扭曲。 摘星楼那是侯府最特别的一个存在,因那是陆苑仪的闺阁。 陆苑仪这个出了嫁的大姑奶奶虽然香消玉殒多年,可老太太心里头一直惦记着,照旧像人还在时那样,吩咐丫鬟婆子日日洒扫,被褥垫枕也是隔三差五拿出来晒日头,窗纱更是七八日清洗一回,更有那四季的鲜花盆栽也是按季的往里头搬,从没缺过。 这女儿住亲娘未出嫁前的闺阁,本也没什么,可金氏想到的是摘星楼是府中最好的一个院落,想她好几次明里暗里地求老太太要给四丫头住,每次都给拒了,如今却便宜了这个丧门星。 她一口气登时咽不下去。 摘星楼的居所,繁星自然是打听过的,早就知道它的存在,原身年幼时住的就是那,简单一句话就是——房型好,面积大,采光好,绿化率高,拎包即住。 说来也巧了,她叫繁星,住摘星楼,多配啊,简直完美。 她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金氏,见她鼻孔都鼓了,暗笑不已。 老太太既已发话,自是不能改了。 于是,侯府的摘星楼再一次妥妥地成了繁星的香闺,不仅如此,老太太还发话了,赶紧给她置办衣裙,首饰,还有月例银子也要补上。 没错,就是补上,多少年没给便补上多少年的。 这让管家的金氏生生能呕出一口血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本来第一世的故事30章能完成的,但是公众期间字数少,所以要加到45章了,反正一个故事约莫15万左右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2 繁星在避尘院住的时候本就没什么家当,搬个地方住,那就是人过去就行了,当然阿拉丁神灯给的银票和金碗,她妥帖的都收着没让人瞧见,至于吃食……她早早就解决了,在厨房的墙壁上贴了张字条,叫阿拉丁神灯无需隔三差五给她天上掉馅饼了。 起先,她也不确定字条某人是否能看到,但后来还真就没送过,于是这吃食方面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都让她算好了日子解决光了,小破厨房里原身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也依旧是什么样。 蜜桔腿软地跟着繁星搬进了摘星楼,都到地方了,她还跟做梦似的。她狠狠掐了自己,疼得眼泪水汪汪了,才惊觉一切是真的,不是梦。 她和姑娘从破院子里出来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绕着摘星楼里里外外的进了好几次才渐渐平静下来。 闹了一天,繁星真是有些疲累了,吩咐她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尤其是银票,一定要归置好了,不能让人发现。 蜜桔自然听她的,找了个安全又妥帖的地方藏好,还有那套黄金碗系列也给藏妥当了。 繁星又指了指两边的耳房,让她自己去选一间,以后她也是有自己屋子的人了。 蜜桔高兴得蹦哒了起来,可过了一会儿,她耷拉着脑袋道:“奴婢还是和姑娘一起睡吧,习惯了,一个人睡不安心。” “有屋子你还嫌弃啊,非要和我挤?” “奴婢还没习惯嘛。” 繁星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随你。” “那奴婢今晚睡床下的脚踏上吧。” 繁星一听,恨不得骂她一句滚,可到底忍下去了,道:“屋里有张美人榻,你睡那吧。” 睡脚榻这种万恶的规矩,她可没法接受。 “好!奴婢听姑娘的。”蜜桔抱着枕头喜滋滋地去了美人榻安置,等铺好了床,她问道:“姑娘,您不睡吗?” “一会儿再睡,等人呢!” “啊?姑娘在等谁?咱们不就两个人吗?” 繁星高深莫测道:“等某个人啊,送人情过来。” 蜜桔歪着脑袋,一脸迷茫。 ** 翠山居里,秦嬷嬷重新铺好了床,扶着老太太上去歇息,待老太太躺好了,她小心问道:“老太太,知道您念着大姑娘,可表姑娘她到底是个命硬的,您就不怕……” 老太太知道她想说什么,接口道:“当然怕!可怕有什么用,那么多双眼瞧着呢,但凡出个错,侯府的脸面就要丢到臭水沟里去了。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尚书令夫人有多恋恋不舍,恨不得能住下来取经。还有荣国府的那个……那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老子就是个嘴狠的,她学了个全套,看她那样子是喜欢极了明琅丫头,指不定过几天就会送个拜帖来。要你说,等人来请了,是去还是不去啊?不去,人也会自己上门。到时候你让人往哪带。我是没想到啊,明琅那丫头竟是这么会种花的。我看呐,比那白玉菡还强。瞧瞧那盆十八学士,我就没见过花盘子那么大的。“ “老太太说的是,是老奴思虑不周。可外人不知道表姑娘是个丧门星啊。” “你糊涂啊,丧门星这等事烂死了也不能让别人知晓。只能我们府里自己折腾。我想着……明琅那丫头大了,指不定命就好了呢。要不那棵枯死的桃花树怎得能枯木逢春又开花了?” 秦嬷嬷点头道:“老奴也正想这事儿呢,是够蹊跷的。老奴从没见过桃花树夏天开花还开得那么争奇斗艳的。” “可不是……”老太太靠着引枕,拈了拈手上的紫檀木佛珠,心里想到了个对策,“你明日去老三家的问问,那个高人可还请的来,若请的来,再让他上门瞧瞧。若是明琅丫头的命变好了,皆大欢喜,若还是老样子,也能让高人想个法子镇一镇。不然我这心也不安生呐。” “欸,老奴省得了,一定让三太太想个法子将人请来。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嗯。这事你可紧着办。还有嘛……”老太太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秦嬷嬷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未等她说就猜到了。 “老太太可是想着表姑娘屋里头的丫鬟婆子太少了?” 老太太点点头,“到底是个嫡出的姑娘,身边没人伺候怎么成,我看那个叫蜜桔的丫头是个蠢的,这日后要是出府拜访达官贵人,上不得台面。” “老太太说的是,但丫鬟好找,府里头多的是,这管事的嬷嬷……“ 管事嬷嬷一般都是从小就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有的是长辈看中了给的,有的则是姑娘们的乳母。管事嬷嬷要挑那些懂人情世故的,更要挑那些有过历练的,最忌讳的就是那等见了达官贵人会露怯的,十分的不好找。 老太太拈佛珠的手指头滚了一圈又一圈,好半晌后停了下来,暗了暗眸色,道:“你明日去庄子里,把钟嬷嬷寻回来吧。” 秦嬷嬷一听,惊呆了。 “老太太……您这是……” 钟嬷嬷是陆苑仪的陪嫁嬷嬷,也是乳母,只是陆苑仪去世后,老太太迁怒于她,后来将她发配去了庄子做苦役,想当初,秦嬷嬷还要唤钟嬷嬷一句老姐姐呢,感情也是极好的。 老太太苦笑道:“还能是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她了。仪儿走了以后,我就怨她,怨她没照顾好她,那是我的心肝肉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老太太说着说着,眼就红了,吸了口气道:“如今也许多年了,想这老婆子也磋磨够了,就当给她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了。你就去吧。” 秦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欸,老奴一定将人带回来。“ ** 蜜桔左等右等,也没见繁星说的人情来,等得都困了。 正要问,忽的听到外头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投胎一般急得恨不得能飞起来,眨眼屋门被推开。 “姑娘——!!!” 红樱见到坐在罗汉床上的繁星,便扑跪了过来,哭得嘶声竭力。 蜜桔登时就清醒了,看向繁星,只见她一点不意外,还笑得特别欢。 繁星怜惜地抚了抚红樱搁在她腿上的脑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莫哭了!” 蜜桔这才想起来问道:“姑娘,你早就知道红樱姐姐会回来了?” “是啊。” “为什么啊?” 繁星笑了笑:“因为陆四这个人吧,最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这伺候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齐湛:不多不多,陪嫁的丫鬟婆子都是要紧的,我身边可没有丫鬟和婆子伺候你。 繁星:你怎么还没去死啊。 齐湛:……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3 古代闺阁女子刨除家世,最重要的就是三点,一容貌,二贞洁,三是品性。 容貌就不用赘言了,自古都是男才女貌的。 贞洁也不用多说了,饿死虽小,失节最大嘛。 至于品性,涵盖就广了,温柔贤惠啦,气度有容乃大啦,善良端庄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 其实简单点说就是能容人,不嫉妒,又要识大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守得住寂寞,创得了辉煌,实际验证得娶回家才知道。 反正这诸多要求便是对一个好女人的要求。 而陆四,也就是陆安然,这位侯府大房嫡出的四姑娘,一辈子在为此奋斗着,但让原身来总结的话,便是沽名钓誉。 这点繁星也很认同。 因为陆四是个十分喜欢立人设的女人。 她的人设便是贤良淑德,秀外惠中,千娇百媚,仪态万千,博学多才,国色天香,致力于做大辰国能上史书的奇女子。 噗嗤! 繁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嘲讽地一笑。 人设哪是那么好立的,就拿现代的明星们说吧,一个比一个喜欢立人设,学霸啦,贤妻啦,好爸爸好丈夫啦,不要太多哦,又有几个能hold到最后的,往往下场是被疯狂打脸。 人设更像是立flag的一种存在,谁立谁倒啊,那些个没倒的,或许有真材实料,但更多是隐藏的好,还没到崩塌的时候。 显然陆四不是个有真材实料的。 如果没有原身,大约陆四是可以恒久维持她苦心经营出来的人设的,可惜啊,既生瑜何生亮。陆四的前头,偏偏竖着原身这面高墙,且将她幻想的风光无限,众星捧月堵得死死的。 论容貌,她没的比。 论才学,原身十五岁之前的确不如她,十五岁之后,原身为了睡男人,却是将十八般武艺都学全,学精道了。 至于品性嘛……仁者见仁喽,男人喜欢不就好了。 再论地位,原身是瑞和帝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贵妃,宠冠六宫,就差了一个皇后的位份罢了,她陆四呢,就算后来嫁了个好夫婿,争了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又如何,见了原身还不得三跪九叩。 她完全被原身踩在了脚底下,若是一个真正心胸宽广的奇女子,如何会介意这些,但陆四不是啊,她实际从小就嫉妒着原身,只不过碍于颜面、自尊,碍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怕自己弄臭了原身的名声,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不得不忍耐啊,毕竟那时候原身身上贴着丧门星的标签,怎么撕都撕不掉,后又和陆仲轩瞎搞,名节都没了,怎么看怎么比,她陆四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但又有谁能料到,原身这么个天煞孤星的破鞋,竟然将大辰国最尊贵的男人给搞定了,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那都没侯府什么事儿。 于是乎,风光无限,平步青云,独得恩宠的原身,竟然成了最大的赢家。 陆四能不气吗,要不是从小涵养学的好,嘴都能气歪。 说起来,如果不是后来嫁人的陆四在背地里搞事情,非要和原身作对,就以原身那个只要不打搅她睡男人的性子,安定侯府的下场也不至于夺爵抄家,流放三千里。 所以说,一个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 陆四当年为何要将红樱收用,无非就是在原身跟前显摆自己的地位和自己有多受宠,美其名曰,不想让个小丫鬟跟着悲催的主子受苦,实则呢,她就是在欺负原身,一面欺负,一面还要当好人。 典型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可是如今不行了,上官明琅出来了,住进了摘星楼,凭一手花艺得了京都城贵妇太太奶奶们的赏识,指不定日后是要常常去串门子的,她不能让上官明琅有抹黑她的机会。 侯府嫡出的姑娘抢了自己表姐最喜欢的丫鬟,若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嘀咕,就是人品问题,肯定说她是个心量狭小,不懂体恤的主儿。 哪怕给陆四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让上官明琅拿捏着这个黑料,所以她铁定会将红樱还回去,就当卖一个人情给上官明琅,堵住她随时可能爆黑料的嘴。 这一切与繁星料想的分毫不差,对此,她非常满意。 可是红樱不知道这暗地里的事儿,她只当是陆四给了个恩典,哭的是稀里哗啦,仿佛几百年没见过繁星了。 其实今日当她知道姑娘从避尘院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决定求四姑娘让她回到自家姑娘身边伺候,未料,她还没求呢,四姑娘竟然主动提了,她立刻跪在地上,三跪九叩,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跑了过来。 哭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红樱才勉强止住啼哭,一脸的泪痕却是怎么也抹不干净。 繁星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对蜜桔道:“去倒些茶来,哭得那么凶,一会儿肯定会打哭嗝。” 说完,红樱果真是很给面子打了大大的哭嗝。 繁星和蜜桔见状,笑成了一团。 “蜜桔,姑娘!你们……你们别笑……”红樱窘得直跺脚,脸都臊红了。 “哈哈哈,不笑,不笑!!”繁星扭头趴在桌上耸着肩闷笑。 蜜桔捧着茶水过来,红樱一把夺过,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止住了哭嗝。 繁星今天也哭过,也缺了不少水分,让蜜桔又倒了一杯过来。 喝完,她看了看红樱,问道:“怎么回来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带?” 好歹她也做了几年陆四的一等大丫鬟,就算月例银子都贴补了她这个没用的姑娘,但一些穿的用的,总是要带回来的吧。 红樱道:“我急着回来伺候姑娘,哪还记得那些,反正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不打紧。” 繁星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有点深沉。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红樱做错什么了?”她归心似箭,真的没空去想别的。 “你平日给陆四梳头的梳子,做的花钿,也没带回来?” 当初陆四非要收用红樱,一是显摆,二呢,就是看上了这丫头梳得一手好发髻,还有精湛的花钿制作手艺。 女子皆爱美,何况是陆四那种成天想着上史书的女子,肯定比一般人更爱美,高门贵女,衣衫比来比去就是那些,大同小异,京都城到底是天子脚下,总归是时尚的风向标,衣裙的款式,首饰的品种,但凡是贵女,家里有足够经济条件的,总能得到,并不稀奇,想独树一帜,就得从其他地方下功夫,发髻就是其一,什么垂鬟分肖髻、百合髻、凌云髻、元宝髻、堕马髻、天仙髻,太多了,繁星都数不过来,而这些特别考验梳头的功底。 红缨可是其中的小能手,梳什么发髻都好看,自己还会创个新花样出来。 除此,她还十分擅长制作花钿。 说到这个花钿,就不得不提一下陆四这个臭美的了,她眉心有一处因八岁那年生水痘,结痂的时候,自己睡觉给抠了,留个比米粒还小的坑,她凡是要求十全十美的人,如何能忍受自己的眉心有个小坑,其实这个小坑,她若不提,还真没人注意到,偏她就是越看越碍眼,非要用东西遮着,这便有了贴花钿的习惯。 花钿有红、绿、黄三种颜色,以红色为最多,以金、银制成花形,一般首饰店都能买到,买就成了,但她的性子就是别扭,认为出去买,会让人生出疑惑,且花钿总不能老用一种吗,买多了,别人肯定会怀疑她贴的目的,所以非要在家里自己做,到时候别人问起,就说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喜欢捯饬这玩意,她这个当主子的自当捧场一二。 说白了,就是要脸,死要脸。 花钿的形状多为梅花状,但也有比较特别的款式,比如各式小鸟、小鱼等。 红樱做的花钿,可是一绝,她父亲就是个小金匠,可惜英年早逝,红樱的两个弟弟没继承父亲的手艺,凡倒是红樱虽没学过,却无师自通,且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会的两门手艺都是给姑娘长脸面的,又好看,陆四哪有不喜欢的,自然要把红樱收用于跟前。 红樱听闻,愣住了,不明道:“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繁星呷了口茶,冷笑道:“意思很简单,全都拿回来,一个都不准留在那!”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4 红樱一惊,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姑娘如今刚出避尘院,可不能随意生事,若是让人有了话柄子,老太太那可不好交代,何况四姑娘在府里的地位本就不一般,姑娘惹谁,也不能惹她啊。大太太那里也会第一个饶不了姑娘。” “我就是要惹是生非……” “姑娘!”红樱急了。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繁星扭头吩咐蜜桔再倒杯茶水来,喝了一小口后才继续道:“陆四这个人吧不是个好人,我知你今日被她放了回来,感恩至极,但你不妨想想,她当初为何从我身边要走你?哼,若不是知道蜜桔是个糊涂的,多半连她都会要了去。” 蜜桔听到这后半句,立时撅起了嘴儿,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真就是个糊涂的。 繁星继续道:“听你家姑娘的吧。她那只是面上的做派,将你放回来只不过是怕我日后去拜访那些太太奶奶们的时候,私底下会挟私抱怨说她的坏话。她这个人呢,最稀罕的就是她的脸面。如今我出来了,她肯定要提防的。至于你说老太太那里不好交代,我却要说此举就是为了让老太太能对我放心。” 红樱听不懂了,纳罕道:“让老太太安心?” 繁星点点头,笑眯眯地道:“正是。我此番出来颇费了一些功夫,稍有些脑子的都会品出点蹊跷来。老太太现在是还没缓过劲儿来,待过些日子,她冷静下来了就会疑惑我是怎么学得一手好花艺的?还有,既然我有此本事,怎么非得今日露脸呢。老太太不是傻子,肯定会疑心是我算计好的,这般算计,岂不是会让太太认为我是个颇有心计的人。那日后我在侯府的处境还不如在避尘院里呆着好呢。我之所以让你去寻陆四,便是想让老太太看看,我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一出来就耍小脾气,必是个没什么脑子的,那些心计啊贼心啊也就与我搭不上号了。再者,我被拘在那破院子里五六年,出来还不许撒撒气啊。这到哪都说不过去吧。你且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我保证无事。不仅无事,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说完,她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道:“刚刚说的是其一,这其二吗,就是防止她日后害我?” “害您?怎么会?四姑娘她……” 繁星耸了耸肩:“别忘了你家姑娘是个丧门星,若是有人不喜我被放出来,大可以做些文章再送我回去。若是哪一天,我真不小心惹急了陆四,你猜她会不会用你做的花钿陷害我?” “姑娘,这挨不上啊。”东西是她做的,又不是姑娘做的。 “你怎知挨不上?若她在花钿上涂个慢性毒药,假装发作,说是你故意为之,原因是报复她当年将你带离我身边,呵呵……”繁星冷笑,“到那时,你说有多少人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红樱的脸顿时煞白,真到那时就是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繁星抬眼看她,“这下你懂了?” 红樱攥紧拳头,算是彻底明白其中的症结了,连连点头。 蜜桔却是一头雾水,歪着脑袋,估计这脑袋里的经络都打结了。 “姑娘既然都已算计好了,我便按姑娘说的去做,可东西到底是四姑娘的,她用了好几年了,怎得会说给就给呢。” “不妨事。我先问你,你为她梳头的时候,可是用我送你的那把牛角梳?” “正是。” 繁星轻笑,“那就对了,牛角梳越梳越油润,你便说我这个表姑娘在破院子里头关了几年,头发跟稻草似的,正适合用牛角梳润润头发,日后出门啊,也不至于被旁的人说三道四。至于花钿,嗯……我想想……”她灌了口茶,过了小会儿,弹了个响指,“有了,就说花钿是你做的,你是我的人,那便是我的东西了……” “姑娘……这……”红樱略有难色道:“这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这简直就是明抢。 “要的就是无理取闹。你放心吧,陆四不会不给的,我都把话挑明白了,她就是心里有气,也得把东西给你,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谁让她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呢。 “欸,那奴婢明日就去……“ “嗯,如此甚好。” 红樱又劝道:“姑娘这种事便只这一次胡闹吧,多了怕会惹了众怒的。” “我省得。” 红樱安了安心,环视了一下屋子,虽说比避尘院好了不止一百倍,可到底缺了些东西,问道:“姑娘打算如何布置这屋子?不如先说于奴婢和蜜桔听听,也好让奴婢们先动起手来归整归整。” “不急。眼下虽然出来了,但还有一关没过。” 红樱疑惑地看着如老僧入定般的繁星,却见她一双黑眸亮如星辰,仿佛将一切都洞悉了一般。 繁星笑道:“不懂了吧。不懂的话,我就提醒你。我这命格可不是想没就能没的。老太太到底是侯府的老封君,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饭多。如今老太太是思念我母亲才惠及了我,加上我今日露了脸,她怎么也要安抚一下我,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事。多半是会请当年给我批命的茅山道士过来再相看相看我。” 红樱心头一紧,“那……那若是……若是那位道人仍说姑娘是……” “不怕!”繁星把玩着手里的茶碗,神秘的一笑。 命格也,八字也。 她百里繁星的出生时辰可与上官明琅的不一样。 那什么道人若有真本事,必定能看出来。 若是看不出来…… 呵呵……那便是神棍,不足为惧。 繁星莞尔一笑,她自有其它的办法应对。 她安抚的拍了拍红樱捏紧拳头的手背,道:“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说了,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了。今日我们团聚,干脆睡一起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蜜桔连忙拍手:“好啊,好啊!” 这丫头就是个心大神经粗的,半点不像红樱心里头想的事儿多。 不过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镇北王府里,骆文州照例每三日一报,今儿正好是第三日,他本来老早就能回来了,谁想繁星一招制胜,把自己给弄出了避尘院,他自然得跟去看好戏,不然不好与世子爷交代。也是巧了,顺手救了差点遭陆天润欺负的繁星。 这下他心里美滋滋的,觉着能向世子爷邀功了。繁星去见老太太那会儿,他就在屋顶上猫着,等了半个时辰,见没事发生,他便宽了心,紧着先回来报告。 这报告依旧是他叨叨的说,齐湛一个屁都没放。 骆文州也习惯了,叨叨到了天亮才被齐湛放回去,他打算眯一会儿,回去继续看护大姑娘,顺便寻了小六子,要些驱蚊的膏药,这日日在屋顶上猫着,大夏天的,蚊虫叮咬得厉害,浑身都起小包子了。 他就眯了一个时辰,起来洗了把脸,就上工了。 未料到了避尘院,发现大姑娘和小丫鬟都不见了,他顿时一头冷汗,想起昨晚的事儿。莫非他离开后侯府老太太刁难大姑娘了。 糟了,不会将人给送走了吧? 他急的团团转,赶紧想办法打听情况。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大姑娘没被送走,更没被暗害,而是搬家了,搬去了侯府里的摘星楼。 可……摘星楼在哪儿啊? 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挨个儿去查吧,府中未出嫁的姑娘有好几个,若是看到不该看的,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本想着能不能从侯府的丫鬟婆子小厮那里弄到点关于摘星楼在何处的消息,结果这群下人只嘴上提及摘星楼,竟没一个过去的。不过去,他怎么跟踪?不跟踪他哪里晓得摘星楼在何处? 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顶上走来走去,亏他功夫好,就是这么走来走去也没人发现,就这样熬到了晚上,还是毫无线索。 他头大了,更是背脊一阵凉。 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他把大姑娘跟丢了,挨板子挨定了。 他想,要不再等等,等三天到了再说,这侥幸心理一起,他就蔫了,他家世子爷是什么样的人,最忌讳隐瞒不报,他若不想死,最好主动认错,不仅要主动认错,还要即刻汇报这个情况,及时止损啊。 想罢,他闪身离开了侯府,跑回了王府。 齐湛很快就知道了繁星搬家的消息,瞪向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裤裆里的骆文州,一句话不说,就只管瞪。 骆文州到底跟了他好几年了,就算低着头没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生气,只觉得那头好像有无数的刀子飞过来戳他,让他腿都有些软了,立时求生欲极强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爷,文州这就去自领军棍,五十,不,一百,爷您想怎么打我都成。” 他想过了,宁愿挨打,也不想被世子爷用刀子眼戳着。 “滚!”齐湛喝道。 “是!” 骆文州跑的比兔子还快,恨不得自己能有遁身术。 书房里,齐湛没心情干别的事儿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小六子看得眼都晕了,却不敢劝。 过了一会儿,齐湛停了脚步,一句话没有,转身出了书房。 小六子连忙跟上去,却只看到他跃上屋顶,几个纵跳就失去了踪影。 ** 繁星口渴得爬起来找茶喝,屋子里没别人就她一个,自打上回一起睡过一次后,隔天蜜桔和红樱都被她赶去耳房睡了,她可受不住让丫鬟值夜的规矩,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多好。 没想茶壶里没水了,半滴都没有,大夏天的没水喝怎么行,她便晃荡了出去,习惯性的去了小厨房,然而摘星楼的小厨房当年是给陆苑仪开的小灶,如今十几年不用了,炉灶都封了。 她没找到水,又晃荡了出来,倏的看到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以为侯府里的什么人要暗害她,立即将茶壶护住胸口,关键时候还能当做武器使。 这时,那人影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嚯!! 繁星分外眼熟地瞪着对方。 阿拉丁神灯这是来给她送茶水了? 这么有求必应的? “喂……你……” 她刚想问茶水带了没,却见齐湛一动不动,直盯着她瞧,目光炙热,她只觉得身体要被他烧出个窟窿来了。 齐湛瞧完又皱眉看了看这院落,看完,一句话没有,唰的一声跃上了屋顶。 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繁星:“……” 说好送茶水的呢? 繁星拎着茶壶,有点风中凌乱。 ** 骆文州睡得正香,啪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脸。 他慌忙起身,却见屋子里一个人影子都没有,摸了摸了胸口,摸到了一副卷轴。 拿起一看,竟是侯府的地形图,什么院落,什么厢房,画得一清二楚,其中还有个红圈,圈住了一处院落。 他傻不愣登的眨了眨眼。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红圈之处肯定是大姑娘的住所。 只是……怎么红圈里头还有个大叉呢。 大叉何意啊? 骆文州没细想,赶紧起来穿衣服,蹬上靴子就去了侯府的摘星楼,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猫着。 至于那大叉嘛…… 咳咳,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水房,唔……大姑娘洗澡的地方。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闷骚到这种地步,也是奇葩。 齐湛:闷骚是一种境界,你将受用无穷。 繁星:然并卵,它依旧阻止不了我想打爆你狗头的冲动。 ** 本来想写净房,但是想到净房是放马桶的地方,不一定洗澡的。而且再美的大姑娘,粑粑也是臭的,不雅啊。虽说我曾看过一个养生贴,说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拉出来的粑粑应该是青草味的。(我表示……那是羊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5 打大叉的地方是禁区,猫哪都不能猫那。 骆文州自觉就是向玉皇大帝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偷窥大姑娘沐浴梳洗啊,他可珍惜自己的狗头了,只想它牢牢的安在自己的脖子上。 世子爷用得着这么特意提醒吗? 不过想想也是,他初来乍到,还没搞清楚地方,万一不小心看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像那避尘院,拢共就一间屋子,小厨房还是在外头临时搭出来的。大姑娘若是要沐浴洗漱,小厨房里必定会烧大量的水,他在屋顶上一眼就能看到,自是知道该避讳了。 摘星楼大多了,小院,耳房、抱厦,正堂、内室,寝房,净房,水房,一套都配齐了。水房都不用抬水进去,隔间里头就有个小灶能烧水,烧完灌进一个缸子里,缸里有通道,热水会源源不断地流进水房的汤桶里,十分方便,他猫在屋顶上肯定是看不见的。 骆文州想通后点点头,禁区之地,他是死也不会踏过去的。 屋顶底下的繁星自是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是纳闷齐湛那货昨晚突然出现意欲为何啊,这事儿她纠结了一个上午,这人不出现的时候已经很阴魂不散了,昨晚更是刷了一波存在感,实打实地让她没法轻易将他从脑子里挥走了。 “唉……” 她趴在桌上长叹了一口气。 蜜桔缩着肩膀进来给她添茶,看样子小丫头是狠狠哭过了,眼皮都还是肿的。 倒不是侯府的人欺负她了,而是今早红樱知晓了繁星昨晚自己起来找茶喝的事儿,将小丫头给骂了一顿。 昨晚应该是蜜桔值夜,繁星因为不习惯,就将她赶去自己的屋子睡觉,在红樱看来这本来就是坏规矩的事儿,但既然繁星不喜欢,她也不勉强,但该有的茶水总要备着的吧,这就让红樱衍生出了其他想法,这几年,她不在,蜜桔到底是怎么照顾姑娘的,是不是也是这样忘了这又忘了那的? 红樱是个敬业的丫鬟,就算自家姑娘再心慈,她也绝不能放任蜜桔继续玩忽职守下去,姑娘不教训,她就自己来敲打。 这不,一顿敲打,敲打得蜜桔哭得眼泪汪汪,直言下次不敢了,喊着哭着求红樱别赶她走,之后就像只鹌鹑似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繁星知道这件事后,好气又好笑,如今见她这般样子,可怜兮兮的,忍不住道:“好了,没事的,没人要赶你走,红樱也是心直口快,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姑娘,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蜜桔其实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之前是在避尘院,没管事嬷嬷盯着,现在搬进了摘星楼,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她一个丫鬟是万万不能行差踏错的,就算不能给姑娘长脸,也不能给她掉份儿吧。 “知道了,别老说这一句,你去看看,红樱回来了吗?去了有些功夫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红樱昨儿白天听了她的吩咐,去陆四那讨要东西,结果运气不好,碰上了金氏也在,金氏那个脾气一见红樱是上门来讨债的,气得直接将人赶了出来。这讨要的事儿就没成。 今天红樱还琢磨着要不要再去一回时,陆四身边的紫鸢来传话,让红樱过去一趟。 繁星笃定陆四这是要还东西了,便没阻止,不曾想去了大半天了,人还不见回,她有点担心。 “姑娘,姑娘,红樱姐姐回来了……”蜜桔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很快两个丫头一起进了屋子,繁星见红樱抱着个紫檀木盒子,笑道:“都还了?” 红樱点头,”跟姑娘说的一样,四姑娘一件都没剩下。“ “不错,不错。”繁星很满意。 红樱将盒子放到桌子上,问道:“姑娘可要看看?” 繁星颔首,由着她将木盒子打开。 盒子内铺着大红的绸布,几十枚花钿安放在上头,整整齐齐的,十分精致好看。 繁星通过原身的记忆知晓红樱的花钿制作工艺精湛,可没想竟然精湛到这个地步,这要是拿去铺子里卖,肯定会遭到哄抢。 “红樱,不错啊。这手艺,我看着都眼馋了。” 红樱道:“既然拿回来了,要不奴婢给姑娘贴一枚试试?” “我?”繁星瘪瘪嘴,将手里的小东西放了回去,“我贴它干嘛,你们姑娘我还不够美吗,这东西要是上了我的脸,你让侯府的其他姑娘还怎么活?不要不要!”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叫大言不惭,但若是繁星说,那就是实事求是。 红樱和蜜桔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家姑娘哪怕破衣烂衫,不施粉黛,也能美得令人魂魄出窍。 “那姑娘打算留着这些做什么用?”东西拿回来了,总不能束之高阁吃灰吧。 “这都有金银在里头吧?”繁星问。 红樱点头,“四姑娘用的东西皆是要最好的……” “那敢情好,融了!” “啊?”红樱愕住了。 繁星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道:“她用过的东西,我留着干什么,且我也不需要。你融了以后,有空再它做些新的,日后我要是出去拜访那些贵门夫人太太奶奶的,刚好可以当见面礼。还不用花我的银子,多好。” 红樱:“……” 蜜桔:“……” 姑娘抠起门来,也是贼厉害的。 这花钿的处理繁星就这么拍板决定了,接下来就是她之前提过的,老太太请道士过来批命的事儿。 红樱对这件事很上心,去陆四的皎月院时,还特意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丫鬟,但并没有打探到什么,她看向繁星问道:“姑娘,会不会老太太不忍心了,便没想法子去请啊?” “不可能!”繁星笃定道:“老太太最在意的就是整个侯府的前途,断不会让我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你且等着,快则两三天,满则小半月,必定会来。” 就是老太太真不想,那也有别的人撺掇着。 三房人,哪一房都不是省油的灯,相信这里头,三房的人会更积极吧,毕竟当初三房的小神童因为乡试落第后,一蹶不振,现今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想到此,繁星就想笑。 那位三太太也是个神人,就因为儿子四岁那年做了一首诗,被个大儒赞不绝口,就以为儿子是神童了,七岁就让他去考童生试,也是运气好,还真就考中了,更验证了儿子的神童之名。 繁星虽没考过科举,但也知道古人读书考试有多难,光这个童生试,就有不少古稀老人卡在这里头,白发苍苍了还在考。 七岁考中,已是难得,更该韬光养晦才是,毕竟不是所有的神童都能成为甘罗的,也有可能变成方仲永,三太太却不消停,过了三年,让十岁的儿子直接去考乡试,想她考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儿子一定能中解元,结果呢……落第了。 三太太的解元娘亲梦就此土崩瓦解。然后她就将这事儿怪责到了彼时才八岁的原身身上。 这tmd的哪是哪啊。 考不中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但是,这件事成了三太太的心病,若说当年原身被拘进避尘院后,桃花树一夜之间枯死,繁星认为极有可能是三太太干的。 因为从时间上看,当时最恨原身的便是她。 虽然现在没证据,但是桃花树死而复生,花开繁茂,若真是三太太做的,她现在应该很心慌吧。 繁星笑了笑,慌好了,就怕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反而不好对付。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科举这块大家简单看看,这方面我不擅长……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6 眨眼又过了三天,这三天摘星楼平静无波,除了早上定时给老太太请安,繁星都一直呆在摘星楼里不出去。府里要请的道士还没请来,她便暂时无事可忧心的,唯一的不妥也就是侯府厨房做的饭食不太好吃,远没有蜜桔的手艺好,她琢磨着摘星楼的小厨房放着也放着,不如向老太太讨个恩典,重新起用。 这理由嘛,自然是她命不好,还是不和大家吃一锅饭了,也让厨房的丫头婆子放个心,免得煮她的饭会被沾上什么晦气。 老太太一开始假意推脱了两次,但她心里倒底也是有些怕的,既然小姑娘自己提了,她就准了。 这日,正午刚过,繁星用过蜜桔在小厨房做的午饭后,刚想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大太太金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翡翠过来了一趟,叫她去金氏那取补给的月例银子。 繁星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有了计算。 大丫鬟都到跟前来说话了,月例银子直接给了不就好了,何必要她去取,肯定有猫腻。不过既然来传话了,她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也罢,走一回好了。 她只让红樱跟着,蜜桔留守,到了金氏所居的荷风堂,刚进屋子她就瞧见了二太太林氏也在,正和金氏说着话。 繁星暗自勾了勾嘴角,走了进去,双手交叠放在腰侧,蹲了蹲,唤了人。 “大舅母,二舅母,安好。” 红樱跟着行礼,唤人。 “呦,明琅丫头来了啊,快进来,这大热天的别站在屋门口了。翡翠,快去给表姑娘拿圆敦来,还有……厨房送来的酸梅汤也赶紧端一份,别让表姑娘觉得在我这儿受了委屈。” 这一番话,明着是示好,暗里却是讥讽。金氏这是在给陆四报仇呢。 繁星不以为意,帕子一甩,佯装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金氏回道:“大舅母有心了,明琅最喜欢喝酸梅汤了,能多加些冰糖吗,我爱喝甜点的。” 金氏的鼻子差点被她气歪,只能尴尬地用帕子捂嘴暗咬了一口,道:“你爱喝什么口味的都行。翡翠,听到没有,表姑娘要喝甜的,你多加点糖!” “欸!”翡翠应了一声,很快圆敦和酸梅汤都取了过来。 繁星学着原身记忆里的作派,规规矩矩地坐上圆敦,只坐三分之二,双手交叠在膝上。 红樱取来桌上的瓷盅,揭开盖,脸皮子顿时抽了抽。 繁星眼角看到了她的表情,面上优雅的笑了笑,心底却了然得很,怕是糖加的有点多吧。 红樱为难地看了看繁星。 繁星点点头,示意没事,双手取过酸梅汤,并没喝,往里头瞅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糖罐子整个掉进去了,这金氏手段也太拙劣了,她抬起眼看向站在墙角垂着脑袋的翡翠。 行啊,欺负人是吧。 那就看看谁欺负谁吧。 呯的一声,她把瓷盅往翡翠身上砸了过去。 “哎呦!!” 翡翠被砸了个正着,酸梅汤汁洒了一身,瓷盅掉在地上也碎了,因加了不少糖,有一坨特别粘稠的像块泥似的掉在了翡翠好看的鞋头上。 繁星这一砸,砸得屋子里的人都傻了。 金氏原本笃定这小丫头不会当着长辈的面耍脾气,一定会忍着,毕竟那月例银子还在她手里攥着,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大脾气。 林氏那头就好笑了,瞪圆了眼,两只手都不知道摆哪了。 “你……你干什么!!”金氏发难道。 繁星抬手将耳际的发丝撩回耳后,再看看自己漂亮的手指头,状似心不在焉道:“大舅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宗妇,管着一大家子人呢。身边有个不顶事的丫头没眼力劲儿的犯了错,在我面前本也不是什么事,可要是传到外祖母那大约会以为大舅母是舍不得将月例银子给我,故意刁难我呢吧。” “你……你敢污蔑我?” 金氏的确心疼补给月例银子的事儿,嫡出的小姐,一个月的月例是十两,她虽是表姑娘,可当年也是随着这个规矩来的,没道理长大了就变了,十两啊,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这六年……七百二十两,她心疼死了。 “没有啊!大舅母……”繁星朝她无辜又单纯的眨眨眼,“这是忠言逆耳!” 红樱就在繁星后头站着,看着平静,可垂在两边的手是捏紧了的,她竟不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是这么大的,说怼就怼,一点前奏都不给的。 不是说好了,只准四姑娘那一次任性妄为的吗? “好啊……你个丧……” 繁星冷喝道:”大舅母,明琅劝你慎言!” 金氏可不依,她是丧门星的事儿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又不是单就她一个人说,瞧瞧这几天她搬进摘星楼后,有哪个丫鬟婆子敢过去的,都绕着道的走呢。 “你别以为你出来了就……啊!!“金氏瞠目看着繁星突然站了起来,往屋墙上撞去。 林氏已经尖叫了,“啊——!!!要死人了!“ 红樱傻了片刻,只觉得眼前的人唰的一下不见了,眨了眨眼后,赶忙冲了过去。 “姑娘,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她哭叫着死死抱住繁星的腰肢,跪了下去,拖着她。 繁星犹如身上被栓了个千斤坠,堪堪停下。 金氏吓得尿都快出来。 这若是撞了脑袋,血溅三尺的,她这侯府的大太太也就做到头了。 繁星可没傻的真去撞脑袋,这不是墙头还站着个吓愣了的翡翠嘛,若是红樱没赶上来,她大可以假装踩到地上的碎片一崴,往翡翠身上撞,那么个肉垫子,撞上去一点不会有事。否则她干嘛先前砸个瓷盅做铺垫啊,就是知道金氏是个嘴毒的。 和不讲道理的泼妇斗法,就得用更泼的手段来应对,讲理什么的,不需要的。 现下,红樱反应快,她只需捂脸大哭就行了,崴都不用了。 “我不是丧门星,我不是……”她哭得嘶声竭力。 外头的丫鬟婆子早在林氏尖叫声起的时候,都进来了,见此状况,脸都惨白。 金氏的脸色比她们更白,抖着手指指向繁星,喝道:“你这要是干什么!?” 繁星哭得厉害,没空回她,那一声声的我不是丧门星,却让一群人心底发怵,就怕她再来一回。 林氏这会儿察觉到自己来错了,来是想看好戏的,现在戏来了,她却吓坏了,她也是当事人啊,万一真出了事,金氏这个大舅母跑不掉,难道她就能摘干净了?她也是这丫头的二舅母啊。 舅母逼得外甥女撞墙,到哪都是没理的。 “明……明琅丫头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林氏哆嗦着唇瓣道。 这丫头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她不在的地方,死在这,她铁定百口莫辩啊。 “呜呜呜……“繁星捂着脸继续哭。 红樱更是红了眼,姑娘这几年受了多大的委屈,遭了多大的罪,这些人还这么刺激她,真是不要脸,一点亲情都不顾。 金氏自然后怕得不行,使眼色给进来的丫鬟嬷嬷们,让她们赶紧像人墙一样,堵在繁星面前,过了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 “明琅啊,是大舅母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大舅母计较。“ 她现在只能认错了,难道还继续刺激这丫头吗,好在这是她的院子,里外她都吩咐过了,外头的人没指示进不来,尚能压一压。 她亲自上前,将繁星扶了过来,死死地将她摁在圆敦上,又叫了翡翠过来,骂道:“你个蠢货,跪下,让你加糖,你把糖罐子也加进去了吗?蠢货,真真是蠢货,还不快给表姑娘磕头认错,求她原谅。” 翡翠半点不敢吭声,她哪里晓得这位表姑娘是这样的性子,只能不断地磕头,磕得呯呯响。 她是侯府的下人,若不想今日被发卖,就只能替金氏这个主子背上这口黑锅。 繁星抽泣了两声,红着眼瞧她,也不让她起来,直到翡翠额头磕出血来了,才道:“大舅母,怪可怜的,快让她起来吧。” 金氏知道这句话是给她台阶下了,松了口气,一脚踹向翡翠,“还不快滚!把她拖下去。” 几个嬷嬷得令,上来将她拖走。 金氏又让人拿了月例银子过来,递给繁星,道:“这是欠你的,大舅母都补上了,你点点……” 繁星看向红樱,红樱即刻接了过来,往袋子里瞅了瞅,过了一会道:“姑娘,没错,七百二十两。” “好吧,既然月例银子拿到了,那明琅就不打搅大舅母和二舅母了,这就走吧。” 说完,她跟个没事人似的,伸出手,让红樱扶着站了起来,像来时那样朝金氏和林氏蹲了蹲,然后腰肢一扭,打道回府。 金氏和林氏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没人影了。 好半晌后,金氏才意识到什么,将桌上的茶壶杯子香炉,全都挥到了地上。 ** 回到摘星楼,刚进屋子,繁星就倒在床上大笑。红樱却笑不出来,她是真被吓到了。 “姑娘,您怎么可以……”红樱说着说着就开始掉金豆子了。 蜜桔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繁星赶紧起来安慰:“你哭什么,我这是做戏呢。不然岂不是还要在那憋屈着。你放心,我半点不想死。都算计好了的。” 她开始将自己下的棋,解给红樱听。 红樱是个聪明的,当时想不到,回来路上也想通了,但她哭的不是这个。 “姑娘,难道就不想想,万一出了差错,真撞了呢。” “哈!?”繁星觉得她真是太小看她了,“算无遗策四个送给你,说的就是你家姑娘我。” 红樱气道:“姑娘根本没想过奴婢的感受,奴婢……奴婢不想理姑娘了。” 说完,她就夺门出去了。 蜜桔傻站在那,看了看繁星,“姑娘,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你红樱姐姐气我做事前没和她商量,你快追上去替我说几句好话,就说我下次不敢了。“ “噢!”小丫头麻溜地追了上去。 红樱这一气,整整气了一下午,到了晚饭的时候才被繁星逗乐了,再三要求繁星承诺日后不可如此后,她才罢休。 今夜本该是轮到红樱值夜,但谁让她身边丫鬟少呢,就两个人,这人手的事,她已经有章程了,只是还不到时候,因着只有两个人太劳累了,她还是老样子赶她们回自己屋子去睡觉,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自然茶水这次肯定备妥了。 入夜后,繁星却没睡,似在等什么,等得差不多了,她自顾自地推门走了出去。 抬眼就看到一个大黑影站在院子中央。 呵呵…… 真来了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起丫鬟的名字,真的是让我为难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7 齐湛为何会来,还用问吗? 繁星等的就是他。 这货天天监视她,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门清,许是习惯了,也知道赶不走他,她对此也淡定了,一点没生气。 “来了?坐吧。”繁星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套石桌凳子。 齐湛依言走了过去,撩起袍摆坐下,刚坐下,便怪责了一句:“何故撞墙?” 繁星笑笑,取来茶水,给他斟茶。 齐湛瞧着她素手纤纤,皓腕在月光下润泽得像是一块羊脂白玉,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圈。 “你问我为什么?嗯……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繁星将茶杯推了过去。 齐湛直接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茶,凉的,他拧眉看她,“怎得喝凉茶?” 繁星忍不住翻翻白眼,“大爷,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说完,她自己就灌了一大口,“大夏天的,不喝凉的,喝热的啊,你也不怕烫了嘴。我就爱喝凉的,不行吗?” 齐湛不说话了,直盯着她瞧,又是那种能在她身上烧出窟窿的眼神。 繁星轻笑,食指头沿着杯口转了一圈,道:“我呢,对有些事很随性,别人说不好的,未必对我就不好,别人说好的,那也得看我喜不喜欢。你是客人,客随主便,懂吗?上来就发难,我都还没问你呢。你作什么日日监视我?知不知道这是要坏我名节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真就能笃定长此以往,侯府里的人不会发现?” “不会!“齐湛说的分外肯定。 繁星一时弄不懂,他这两个字是指不会坏她名节呢,还是不会被人发现,而后一想,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她摆摆手,觉得还是不要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省得自己给自己下个套。 “呐,上次谢谢你了。”她指的是上回陆天润欺负自己的事。 “嗯……”齐湛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见她又倒了一杯凉茶,伸手将茶杯夺了过来。 繁星惊愣地看着他,见他伸出手掌抚在茶杯上,就一小会儿的事,茶便是温热的了,递给她时,隐隐还能瞧见冒起来的一丝烟气。 繁星顿觉大开眼界了。 我去,内力真能这么用的啊,不是武侠小说杜撰的。 牛啊! 她以为会很烫,没想温度正适合,一点不烫嘴,喝起来还不错。 待她喝完一口后,齐湛突然道:“真话!“ 嗯? 繁星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 他是问撞墙的事儿呢。 果然是个阴魂不散的。 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不想费神,速战速决。和那种人讲道理,讲到天亮也是鸡同鸭讲。就与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一个道理。” 她看到齐湛的眸色里划过一丝不认同。 “喂,你不会和我的丫鬟一样,也认为会有那万一吧?” 他拧眉不语,但表情说明了一切,就是认为会有那个万一。 “哈哈哈,真是的,一个两个都小瞧我。好吧,你想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你不是我,不会理解一个人从小到大被人叫丧门星,扫把星,祸害的心情。真要说我害人,我也只承认害了我爹,瞧他到现在都尸骨无存呢,也不知道尸首在哪?至于别的人,呵呵……自作孽不可活!”她突然严肃了表情,冷声道:“所以,我讨厌他们这么唤我。谁这么唤我,我便回敬回去。这样说,你可满意!?” 她没想过要怼他,就是看到他,她突然觉得可以说些连红樱和蜜桔都不能说的话。她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很陌生,该藏着掖着才对,万一被他厌弃了,回头对付她怎么办? 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世间,谁都可能厌弃她,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 这个想法一起,繁星的心跳立时快了一倍,赶忙拿起茶杯灌口茶压压惊。 她就知道,这货是个会撩的,看吧,才几招,她就有点中招了。 不行,不行。 谁都可以,就他齐湛不行。 不然,原身非怨气冲天地化成厉鬼来寻她不可。 空气里,响起齐湛若有似无的一句。 “你……不必如此……” 繁星听了,连忙打断他,“打住。这可与你无关,是我和侯府的恩怨。你不许管,更不准管。你已经管了很多了,知不知道?“ 她是怕他继续管下去的话,将她的心给管没了,那就好笑了,她随即清了清嗓子道:“齐湛,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别再监视我了。我自己能过的很好……况且,我和你非亲非故的,真用不着。” 话落,她等着齐湛回复。 等了又等,等到茶凉了,他连个屁都没放。 “……” 这就很尴尬了。 刚想问一声,齐湛却突然说话了,“你那表哥……” 嗯? 繁星一时没回过神,他是在提陆仲轩? 她答:“我表哥怎么了,惹你了?不是吧?他挺温顺的一个人。” 陆仲轩这个人,断不会没事招惹人的。 她只是随意那么一说,齐湛听得,冷眉一挑,“哼!!” 他甩下茶杯,起身如同前几天一样,一个跃起,不见了踪影。 繁星看着空空无人的对过,只余茶杯斜倒在石桌上,滚了半圈。 “……” 这是咋滴啦!? ** 齐湛为什么会知道陆仲轩这号人,自然是骆文州这个人肉雷达查出来的。 这几日,骆文州发现府里有个小厮老在摘星楼门前的一棵树下探望,人既不进去,也不喊人,看着贼眉鼠眼的,但除了张望,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骆文州整日在屋顶上蹲着,早腻了,就想活动活动,便偷偷跟踪了一下那个小厮,发现小厮是侯府大公子陆仲轩的人,到了傍晚,这小厮递了封信给了个马夫,还嘱咐了几句,虽没听见说什么,但是骆文州经验老道地认为肯定有猫腻,便随后跟上那马夫,在半道上将人给弄晕了,将那封信偷出来看了看。 这一看,他就知道陆仲轩觊觎大姑娘的事儿了。 这还得了! 他赶紧将信原封不动塞回马夫的怀里,然后弄醒了他。 马夫半点不知道自己被弄晕过,继续上路,骆文州则赶回了王府,将这件事说给了齐湛听。 这便有了今夜齐湛的那一问。 话说,齐湛回到王府后,王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喘气的,恨不得自己能当个隐形人。 知晓齐湛性子的人都知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像这样能用肉眼察觉到他在生气的,从他出生,大概就没有过,可见是气坏了。 小六子比谁都想当隐形人,可他是贴身伺候的,想躲都不成。 “爷,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齐湛没应,抄起墙上的一把剑,一运气,剑鞘嗖的一声,脱离了剑,直挺挺的插进了墙里。 小六子吓得连忙跪下。 这时,书房外,有人喊了一声,“爷,我查到了。” “进来!”齐湛道。 那人应声走了进来,是个身材矮小,但长相十分机灵的青年。这是除了骆文州以外,齐湛的另一个心腹。 此人名唤齐吉利,本没姓,是个孤儿,后来从军,因为擅长打听消息,又习得一手无迹可寻的遁地术,被齐湛看中,调入了麾下,赐了齐姓,算是家奴了。 “说!” 齐湛将剑直接扔回了墙上的剑鞘里,坐下后让他回话。 吉利单膝跪地禀道:“是,爷。属下查到六年前去侯府批命的道人是南阳真人。” “南阳真人?” “是的,爷。这位真人可是真的有道行的,并不是市井上的那些神棍。他在九华山上的玄清观修道。” 齐湛不置可否,不过对此人却是听说过的。 南阳真人,俗家名讳是无人可知了,但他做过的那些事儿倒是坊间多有传闻。 据闻他幼年时曾救过一只万年大龟,因这龟与天地同寿而带有灵气,感恩之下,赐给了南阳真人一双灵瞳,此瞳能辩鬼怪,识妖畜,更能批命格,故南阳真人算命,从不甩卦子,只用眼看,据他身边的道童说,南阳真人能看到人身上的气数,气数会有多种颜色,一种颜色代表一种命,是好是坏,看颜色就明白了。 南阳真人便断过不少人的气数,皆准,其中有一个江南大户,曾被南阳真人批命,活不过三日,那大户却不信,以为是神棍,撒了几个铜钱让他滚,结果呢,三日之后,这位大户果真暴毙而亡,死因是被一只汤团给噎死了。 类似的事儿,还发生过好几回。 故,南阳真人在道界,算是个有真本事的。 曾经,元玺帝就请过他,可惜南阳真人没应,说是天龙之气,不可窥,窥之有违天道,但曾提醒过元玺帝,勿滥用丹药。 只不过,道界人士太多,与他齐名的不少,元玺帝好歹是天子,请不来这个,总能请别的。 谁曾想,南阳真人一语中的啊。 相信元玺帝必定悔不当初。 所以说,由他批的命,真没多少人敢不信的。 不过显然齐湛不信邪,对着吉利道:“明日,九华山!” ** 翌日,清晨。 齐湛带着吉利并两个护卫,出了王府。快到城门时,天空乌云密布,转眼下起了大雨。 “爷,要不要避避雨?”吉利打马在前头问。 “不必!” 齐湛拽住缰绳,正要继续前进,突然见到城门口行来一辆马车,马车陷在城门前的坑里,动弹不得了,马夫牵马拉了几回,也不见轮子出来,只得让马车上的人下车。 车上下来一名少年,巧了,正是从嵩山书院回来的陆仲轩。 他是昨天才由马夫这里知道上官明琅从避尘院出来的事儿,便连夜急行,打算回侯府看看她,没想到马车会出问题,好在城门就在眼前,打伞走回去也成,就留马夫一个人捣鼓车轱辘。 要说陆仲轩吧,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不仅风姿绰约,才学也高,雨幕中,他行走间就像副画,惹了不少人注目。 齐湛看到后,眯了眯眼,夹紧马腹,抽了一下马鞭。 他身下的黑色战马,膘肥体壮,立刻抬起前腿,冲了出去。 路过陆仲轩时,马蹄甩了他一身泥水。 再美的少年,也抵不住泥浆水的灌洗啊,衣服全被黑漆漆的脏水弄湿了,好不狼狈。 陆仲轩惊叫了一声,却见黑马如风般掠过,突然,黑马停了,他想准是驾马之人知晓溅了他泥水,要致歉了。 不料,齐湛刚出城门口,对着手下道:“忘了东西了。” “啊!?” 吉利不明,忘了啥? 齐湛策马回身,路过已入城的陆仲轩时,又狠狠甩了他一脸泥点子,整张脸也就眼珠子是白的。 陆仲轩当下嘴里吐出不少泥水。 齐湛掠过不久,又扭转马头,回来了,第三次倒是没甩,只是居高临下冷瞅了他一眼,半句话没有,冷哼了一声,然后策马出了城门。 吉利:“爷,不取东西了?” “高兴!不取了。” 吉利:“……” 啥意思?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让你玉树临风,让你觊觎我的女人。 繁星:幼稚不死你啊。 齐湛:先拿一缸醋来。我先喝为敬。 二狗哥:还有十六缸醋准备着。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8 玄清观,是一座千年全真古观,又名:乌牛簒。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九华山便因此观得名,因是一座天然道观,十分古朴威严,殿宇林立,生机盎然,群山怀抱,尤显得整座九华山格外人杰地灵。 齐湛刚到,入口已有一眉目清秀的道童拱手迎接。 “世子爷,师父已在观中侯了多时了,请!” 齐湛听闻,依旧面无表情,倒是吉利抽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世子爷此来完全是临时起意,观中的南阳真人怎会知晓,看道童的样子,似是真等了许久了。 看来南阳真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他心中忐忑,担心世子爷会得罪了他,修道之人可是会下降头的,万一害了世子爷,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爷,不如我们……”他想劝齐湛回去吧,惹谁也不要惹这类修道之人啊。 齐湛却丝毫没有惧意,道:“无妨!” 他立刻翻身下马,将马鞭卷起扣在腰带上,径自一人随道童进了观中。 千年古观里,参天巨木无数,风过叶动,发出沙沙响声,令人感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宁静。 道童在前头领路,很快将齐湛带到了一处亭子外。 亭子里,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正坐在石凳上,目视桌上的棋盘,似是已入定了,半晌不见动作。 道童进入凉亭,恭敬道:“师父,世子爷来了。” 那道人这才抬起头,明明一头白发,胡须也白了个透,脸皮子却一道褶子都没有,白皙,光滑,还很红润,宛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即使胡须遮掩,也能看出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一双眸,眸是黑的,可仔细看,瞳孔外的一圈竟是金色的,阳光下,那金色十分诡异,连带着瞳中似有个金色的横过来的8。 这便是南阳真人了。 南阳真人比了个请,道:“世子爷,坐。” 齐湛走进凉亭,冷着脸坐到他对面的石凳上。 南阳真人对道童道:“徒儿,上茶。” “是,师父!” 过了一会儿,道童送来了茶。 齐湛看到茶盅里没有茶叶,仅一颗黑枣,拧了拧眉。 南阳真人笑道:“世子爷,莫见怪,贫道不喜饮茶,却尤爱枣茶,观中存了不少陈枣,世子爷若不嫌弃可品尝一二。” 若是繁星在,看到枣茶,必会想这道人莫不是蜈蚣精吧,黑枣有毒啊。 但来的是齐湛,不会有这种联想,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如何?”南阳真人问。 “尚可!” “哈哈,世子爷喜欢就好。来,多饮些,一路从京都城赶来,怕是水都没喝过一口吧。” 南阳真人一副洞悉了然的表情。 齐湛虽奇怪他为何会知道他今天会来,但他惯是个不喜欢说话的,若是对方想说,自然会说,他也懒得问。 他此来就为了一件事,就是让这个道士别去侯府污蔑人,若他不肯屈服,他也有的是办法,今次带来了两个护卫就是用刑的能手,别说是死士了,就是成了精的蚌壳都能让其屈从。 南阳真人见齐湛不说话,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低头又去看他的棋盘了。 齐湛跟着去看棋盘,稍顷,他抬手,移了个棋子儿。 南阳真人一愣,却见棋盘上的死棋顿时活了,大叫:“好棋啊。世子爷,好棋艺。” 一旁的道童暗暗擦汗,怎么说呢,他家师父什么都好,却是个臭棋篓子,是个臭棋篓子,还不好好学棋,非得从最难的绝世棋谱开始研究,这盘棋摆在这一个多月了,他也看了一个多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棋艺高呢,实则……唉,他这个徒弟都不想说。 齐湛半点没被他的恭维打动,仍是那一副有话快说的表情。 南阳真人还真就看懂了,言道:“世子爷,贫道知你今日来所为何事。且知贫道从来只说实话,从不妄言,更不会害人。” “批命稚子,让其受亲人冷眼,被拘破院,不是害人,又是什么?”齐湛的语调冰冷,眼神如利刃。 “唉,这……这又与贫道何干,贫道只说了实话,他人如何作孽,却不是贫道能够斡旋的。命数由天定,天定有时也是人祸所致。所受磋磨,未可知不是孽行太多,因果报应。” “你只一言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修道本该为善,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会受那因果报应。” “呃……”南阳真人语塞。 齐湛冷笑道:“如今你可施一份善,改一次因果。如何?” 南阳真人大笑:“看来贫道是说不过世子爷了。可世子爷需明白,贫道真没有害人之心,也绝不会说谎,该是何命便是何命,岂有欺骗世人的道理。恕贫道不能答应。不过……世子爷远道而来,贫道不如批一批世子爷的命吧。” “不必!!”齐湛心里已起了杀意,声调冷得空气都似凝冰了。 “世子爷莫急,且听贫道说完。若贫道说世子爷本活不过四十……死状还很凄惨,五马分尸……” 齐湛抽了一记眼角,是人听到这种话都要生气的,但他并未发怒,因为他察觉到话里有话。 本活不过四十……意思是曾经,曾经又是什么意思? “何意?” 南阳真人十分欣赏他的冷静,且已看出他勘破了话中之意。 “自是被人所害,害你之人还是个女人,便是世子爷心中所护之人。” 齐湛冷了脸,“休得胡说!!” “贫道并未胡说。” 啪!! 齐湛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虽未倒塌,但桌面一条裂痕,咔咔响的延伸至南阳真人的眼皮子底下。 “呵呵……”南阳真人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胡子,“世子爷莫动气,贫道的话还没说完。” “不想听,本世子现在更想取你的狗头。” “……” 一听这话,那个小道童立刻跑了上来,挡住自己的师父。 南阳真人将徒弟往旁边拨了拨,叹息一声,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燥,饮茶,饮茶。徒儿,续茶。” “师父,徒儿怕续的茶会被世子爷兜头浇你脸上……” “……” 别说,齐湛还真想那么干来着。 南阳真人不说话了,默默喝了口茶,过了一会儿,才道:“世子爷,这么说吧,贫道两个月前,便算到你今日会来,你可知为何?” 齐湛拧眉,脸上的表情写明了不想与他废话。 南阳真人是个识趣的,呵呵了一声,继续道:“世子爷,想要贫道狗头,听完贫道的话再取也不迟。唔……贫道长话短说吧。两月前,哦,两月不到吧。反正那日贫道夜观天象,发现有一祸世的媛星竟无缘无故的修正了。” “媛星?” “没错,此媛星命格极怪,本应无尚尊贵,却是损人不利己的命数,但这命数偏偏修正了,大改其本来的命数,竟变得福泽庇佑天下众生了。此修正,老实说贫道起先也勘不破,便算了算她身边之人,发现令她修正之人,便是世子爷你。若是原来的命数,世子爷必死在她手上,如今嘛,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那就别说……先允了本世子之前要你做的。” 南阳真人惊异道:“世子爷,你就不怕她吗,世子爷您的命数极贵,一般人皆动不了你分毫,只有你克他们的,断没有他们克你的,偏她是这天下唯一能克你之人,若她想克你,你毫无翻生之力。即便世子爷修正了她,也未必能保你不受其害。” “若然本世子会横死,身首异处,尸骨无存,那也是命定的劫数,与她何干。死便死,拖累人作甚!” 听闻,南阳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大约就是世人所说的痴情种了吧。 唉……还真是锅盖配对锅了。 妙啊! “世子爷,真乃当世豪杰,不怕死,极好,极好啊。那便随心吧……既如此,好吧,贫道便允了世子爷。” “当真?”齐湛显然不是很信他。 “自然!贫道愿以祖师爷起誓!” “本世子便信你这一次,若然你食言,便如此亭……”齐湛抽出腰间的鞭子,横甩一气,抽打在亭子的四根柱子上。 哗啦啦…… 南阳真人和道童已经逃了出来,回头就见亭子整个塌了。 齐湛站在废墟上,犹如煞神,将鞭子收回,冷声道:“便如此亭,粉身碎骨。” 说罢,人就走了。 道童抹汗道:“师父,这等狂人,你咒他呀。” 南阳真人喝道:“咒个屁。你知道他命数有多可怕吗?金的,还带着紫呢。” “啊?金紫?不可能啊,皇……都没……” “呸,不许说,烂在肚子里。且提醒你,他比皇那个还贵,贵不可言。” “还贵!到底多贵?皇帝老子还不够贵啊。”道童忍不住还是说了。 “谁说皇帝就最贵了,没见识!”这天下自有比那皇帝老子命格更贵重的人。 但是他是不会说给徒弟听的,天机啊,他不想折寿啊。 想罢,他又道:“不过现在他还没贵到极致,待到那修正的媛星与他成就良缘,嘶……”南阳真人抽了口冷气,这原本可是相爱相杀的孽缘啊,却没想竟无缘无故改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了,说给徒儿听听啊。” 南阳真人在徒弟脑门上敲了一记,“到那时便是贵得……咳咳咳,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欸?师父,你别卖关子,让徒儿知晓啊,免得日后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南阳真人是很疼爱这个徒弟的,便道:“你只需记得,以后见到他们夫妻绕道走,这对夫妻的命以后是又贵又硬,对了,便是那谁怼谁死,谁惹谁亡的命数。” 道童失声道:“那不是煞星吗?” “你说对了,就是煞星!贵的离谱的那种煞星,去去去,给师父拿鸡腿去。” “师父,你不是说近日修道不可荤食吗?” “遇到这样的煞星,见个面就损了你师父我数十年的道行,不吃个鸡腿补补怎么成,让你去就去,挑个大点的!” 道童瘪瘪嘴,甩袖找鸡腿去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猜猜,比皇帝还贵的是啥? 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29 齐湛走后,又过了两日,安定侯府的人来了玄清观。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侯府的三太太,崔氏。 崔氏出身清河崔家,乃当家家主亲弟的嫡次女。 清河崔氏,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簪缨世家,豪门望族,十世出三公,与琅邪王氏、弘农杨氏、荥阳郑氏、太原温氏等齐名,是最典型的那个时代的五姓七望之家。 这般人家的嫡女足以堪当宗妇,一般也是宗妇的不二人选。 不过,崔氏嫁的是安定侯府的嫡次子陆天澜,金氏的娘家虽没崔氏显赫,但其祖父有望入阁,几个叔伯也是朝中要员,比上不足,比下是有余的,加加减减也足可担当宗妇,执掌中馈。何况,谁让陆天澜不是嫡长子,前面要有个叫陆天河的嫡亲哥哥呢。 嫡长子总归是要继承爵位的,到时候金氏就是侯爵夫人,只要她不犯大错,宗妇之职绝无可能落到旁人手里。 至于崔氏自己,当不当宗妇,她并不上心,她与陆天澜乃是自小的情谊,当年陆天澜因授课恩师是崔氏的一门姻亲,见他资质颇高,推荐他去了崔氏的族学念书,这才有了与崔氏的一番姻缘。 簪缨世家,没的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都是三岁启蒙,五岁入族学念书,虽七岁有男女大防,但一个族学念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碰上诗会,棋会的,总会遇上,两人便有了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爱情小萌芽。 在古代,能在婚前有情,又顺利成亲的,不可谓不良缘。 崔氏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甚为幸福,只要丈夫儿子成器,将来就是侯府分家也不愁的。 因出身崔氏一族,她自有那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容貌也颇为秀美。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玄清观的正殿,先是合掌拜了拜元始、灵宝、道德三天尊,然后上了几柱香,撒了些银子进功德箱,便由两个道童引路,进了一座厢房安坐。 很快,南阳真人在徒弟的带领下,前来见客。 南阳真人甩了甩拂尘,合掌道:“无量天尊,无量寿福!让施主久等了。” 崔氏连忙起身,道:“道长客气了,小妇人多有叨扰才是。” “施主此来,可是有求?” “正是!”崔氏让身旁的丫鬟奉上一个小箱子,打开便能看到十枚沉甸甸的银元宝。 南阳真人拧眉道:“这是何意?” “只是香油钱,道长莫要见怪,小妇人既然有求道长,自当奉上礼节。” “施主刚才已在功德香撒了不少银子了,足够了。这香油钱不在多寡,只求诚心。” 南阳真人向来对金银弃如敝屣,他算命皆看眼缘,入眼的就批,不入眼的,就是皇帝,他也会拒绝。偶时路过某户人家,看到些什么,觉得该说便会自己寻上门去,分文不取,从来不会做那因为拿人钱财才替人消灾的事儿。 因故,他穿的道袍往往没有其他有名的道长奢华,往往是苎麻的,不过胜在飘逸,符合他的神仙气质。 “道长,这只是小妇人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莫要推辞。” 南阳真人捋了捋胡须,笑着看了一眼崔氏,似有意指道:“施主,七年前贫道上门批命时就说过,贫道从不打诳语,亦不会诓骗他人。” 崔氏一愕,脸红了红,尴尬地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过了一会儿道:“道长,小妇人有一事相问。” “但说无妨,不过银子还是拿回去吧。” 崔氏只好作罢,使个眼色给丫鬟,丫鬟立刻机灵地合上,放在了后头的茶几上,然后搀扶她回椅子上坐着。 待小道童上了枣茶关上门出去后,崔氏才开口。 “道长,这人的命数可会变化?” “一般不会。” “一般是指……”崔氏追问。 “就是很少有变的机会。除非有高人相助,又或是上天恩赐。” “可上次道长说过,小妇人家的那位表姑娘,是个大煞星,即使道长这样的高人也不可撼动?” “没错,贫道的确如此说过。贵府的那位姑娘,是贫道仅见的特殊命格,凡人不可改。” “那……道长刚才说的上天恩赐又是何意?“ “便是前世十年百年千年的积攒功德,积攒的厚了,今生转世,即便命格不吉,亦能否极泰来。“ “这般的是不是也是幼时不吉,待过几年才有好转?” “不,一般自出生就应该被上天恩赐,并不会有那不祥之说。” 崔氏一听,思忖着家里的那位,两个可能都不符啊。 可那丫头却让一株死桃花开花了,那桃树明明……明明…… 她攥着帕子捂了捂胸口,继续问道:“道长,可有那无关乎高人相助,也无关乎上天恩赐就变好的命格?” “凤毛麟角,几近无。”南阳真人自认没说谎,所以回答得很诚恳。 崔氏自然信了,心里愈发急了,“那……若是真有那自己变好的呢?” “呵呵,若真有,那贫道一定要看看。” 崔氏来此就是请他去侯府批命的,见他这么说,自然欣喜。 “不瞒道长说,小妇人府中那位小姑娘看着真就好了,连枯死多年的桃花树都开花了,您看……” 南阳真人一脸的惊诧,“果真?“ 崔氏猛点头:“小妇人不敢欺瞒。” “竟有此事,那贫道定要走上一遭的。” 听闻,崔氏心里虽高兴,但还是有些忐忑,随即问道:“道长,若她变好了,是否就不克人了。 “这个嘛……”南阳真人呵呵了一声,“未有看过,很难评断。需知命数变好只是自身,若与她命中相克的人,还是会被克,无非就是大克,还是小克。若命格冲突的厉害,那该克的,还是得克。” 这话他与齐湛也说过,如今不过是重复给崔氏听罢了。 崔氏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问道:“若是如此,道长可能做法避祸,救那被克之人。” 她来此本就是奉了老太太的意思,若是那丫头好了,皆大欢喜,但南阳真人刚才的那番话,却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若丧门星和她的韬儿是相克的,那该克的还不是克。瞧瞧这几年,被拘在破院子里自生自灭,她依旧活得好好的,但韬儿呢,自十岁落第之后,就没再考中过,如今十五了,连个举子都没拿下。 这更加深了她认为丧门星是儿子克星的可能。 她的儿子是个神童啊,天下有几个七岁的孩童能考过童试的,绝不能因为那个丧门星毁了前途。她朝丫鬟看了过去。 丫鬟立刻将那个装满银两的箱子重新递给南阳真人。 南阳真人不喜,心中冷哼,这个侯府三太太当他是市井神棍不成? 岂有此理! 他依旧推却。 “道长,您就收下吧。”崔氏央求。 南阳真人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施主莫要强求,请收回,另……贫道有一言要劝诫施主。” “真人,请说……” “莫要太过执念,需知执念便是一劫数。执念太深,毁人毁己。”说完,他朝门口喊道,“清风,明月,送客。” 崔氏听完这句话愣在当场,待到回神,南阳真人早就走了,只留下一道童言明,后日他便会去侯府,崔氏被道童送出了道观,马车上,南阳真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响起。 执念? 她能有什么执念? 那本就是她该得的,不是吗? 她若是男子的话,又何须费这些心思。 崔氏会这么想,就不得不提她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了。 崔氏一族中才学渊博的女子并不少,才女排行榜上前十的位置也从来不乏崔氏女子。崔氏自己也是个喜欢念书的,且天分颇高,但因是女子,就算才学极高不比男子差,也没得去考科举的。但在她十二岁那年,机缘巧合得了一份科举的卷子,彼时她不知,着了笔墨便很有兴趣的答了题。答了就答了,本也没什么,崔氏族学为族中子弟能科举入仕,多有收集历年的科举卷子。 只是没想到,她答题的卷子,被她的父亲阅卷后惊为天人,连着三天茶饭不思,惋惜她身为女子,并道若她是男子,必是状元之才啊。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在崔氏心里扎了根,变成了一种不甘心。 这无非是小姑娘的小倔强罢了,难道她还能改变性别不成,但没想她一直记着,随着神童儿子的降生这份不甘心便变了质。 她做不了状元,作不了当世文豪,她的儿子可以啊,于是,她倾尽一切教导儿子,甚至拒绝儿子进入崔氏族学念书,因为她认为自己的才学比族学先生更高,更适合教育儿子。 她期望儿子不仅是状元,更能成为大辰国立朝以来第一位六元公。 到那时,还有谁不知道她这位六元公之母崔锦姝的名字。 而他的儿子也的确是神童,四岁作诗便被大儒赞赏,而后果然如她所料,七岁参加童试就考中了,还是禀生。 美梦的第一步就这么以完全意想不到的顺利达成了。 因这狂喜,那份曾经的不甘心最终变成了执念。 只是她自己不认为这是执念…… 然而,十岁的儿子参加乡试竟然落第了。 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也不是儿子的错。是有人害了她的儿子 谁呢? 很不幸,上官明琅成了这个所谓的害人精。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崔氏的想法,大概就是……我考上了清华,我是省状元,我的儿子肯定也是啊,甚至比我更好,如果不是,那肯定是什么人在诅咒我儿子,肯定是卷子不对,也或许天气不对啊。 嗯,反正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0 知晓南阳真人后日会到府批命,老太太的心稍稍安稳了,她心里已经盘算好,若是丫头变好了,皆大欢喜,日后她会可劲儿地疼她,弥补她,若还是不好…… 老太太抿了抿唇,呷了口茶,脸色阴云密布,看向身旁伺候的喜鹊:“秦嬷嬷可回来了?” 秦嬷嬷去庄子上接钟嬷嬷了,那庄子甚远,一来一回要好几天。 喜鹊声调甜脆的回道:“禀老太太,昨儿个来了信,许是晚上能回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看时辰还早,便伸手让喜鹊搀扶着进了碧纱橱,她年纪大了,不歇个晌,晚上必没精神,可惜躺在床上,她任是没睡着,心头像梗着根刺,翻来覆去的。 而此时在摘星楼,繁星已得知南阳真人要来的事儿,相比红樱和蜜桔的忐忑,她格外平静。 不就是个茅山道士吗,有什么好怕的。 她看向明显有话要说的红樱道:“这大热天的,心燥了更热,瞧你都满头汗了,快去打水洗洗,胭脂都要糊成泥了。” 红樱呀的叫了一声,捂着脸,赶忙跑去汲水洗脸。 蜜桔道:“姑娘,您又作弄红樱姐姐了,小心她一会儿回来生气。” “看看,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没事就敢和我生气,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蜜桔一听,吓着了,白着脸摇手,“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奴婢不敢!”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嗖的一声就跑出了屋子。 繁星见两只母鸡都走了,笑倒在床上,然后叹了一声,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看着漂亮的床顶子,不一会儿,她就热得直抹汗。 不过六月中旬而已,天就热得不行,屋子里的冰一点不管用,她又开始想念空调冷气了,顺便叨念几句心静自然凉,刚起了一丝睡意。 红樱跑进了屋,听脚步很急。 繁星懒得起来,挥了挥手,“好了,胭脂没糊,你美着呢……” 红樱听了哭笑不得,上前道:“姑娘,大公子来了。” 繁星像是被灌了一桶冷水,透心凉,嚯的一声,从床上翻身而起。 “他……他怎么又来了!?” 这个陆仲轩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这都第几次了,打他从书院回来就老想着往这里钻。 “你去告诉她,说我歇晌了……” “奴婢说了,可大公子他说……” “说什么?” “说他在外头等您醒了再……” 我去!! 繁星忍住朝天竖起中指的冲动。 “这是非见不可了?” “嗯!”红樱也知道她为难,可到底是侯府的大公子,不好得罪的。 繁星觉得再推辞就太明显了,万一惹急了,这货说不定不等明年考试了直接找老太太去提亲了,那她处心积虑从避尘院出来不就白费了。 她虽然不怕住破地方,可耐不住她怕冷啊,天热还行,一天冷她就够呛,脚丫子冰凉,七八个汤婆子都不顶用。 来的时候是夏天,没事,冬天可就不一定了,摘星楼怎么说也有地龙,冬天妥妥的,这是她想办法出来的原因之一,其二才是顺便挽救一下名声,再顺道让两个忠心的丫鬟过点好日子。 说她是煞星,他陆仲轩才是天字一号的大煞星,专门克她的。 “姑娘,您还是见见吧……大公子老在院门口站着,让下人们看见了……不好。” 繁星瞪眼道:“这还用你说吗?行了,行了,我省得了。你……过来……”她已有了主意,让红樱附耳过来,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红樱听了吃惊道:“这样成吗?” “成啊,怎么不成了,你就照我说的去做,百试百灵。” 说完,她整了整有些皱的衣裙,抬脚穿上绣花鞋。 来就来吧。反正迟早是要见的。 路过一人高的铜镜时,她下意识地照了照,这一照,顿了顿步伐,抚脸哀叹了一句:“唉,我怎么就那么美呢?” 红樱:“……” ** 摘星楼外,陆仲轩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端的是美少年的风韵,真真是谪仙般的人物,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院落里的动静,陪同一起来的赛枫见了,拧了拧眉,道:“你何苦如此呢,你姐姐说了,她是个不祥的。你……” “休要胡言,人云亦云,你若再如此,我便与你割袍断义……”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莫气。” 赛枫知晓他是真恼了,没再继续劝。 要说这个大舅子,他十分的欣赏,虽说年岁差了四岁,但十分志同道合,尤其一年前,他写下一篇治水策论,他如获至宝,没事就要拿出来端详端详。 今日他会跟着一起来,便是他所求的,大约是认为这样可以避嫌。 陆仲轩等了一会儿,突然咳嗽了一声,旁边的小厮立刻道:“公子,您可要休息一下。您这身子刚好啊。病不得……” “无碍!” 几日前他回府路上遇到个骑马的,溅了他两回泥水,那时雨大,隔着雨幕,他看不清是哪路神仙,只得自认倒霉。 夏天溅了身水,本也没什么,但他到底是一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又连夜赶路,路上没睡好,冷不丁受了凉,入了寒气,回府当晚就病了。 为了怕给表妹惹是非,说是她祸害的,他让身边的小厮不许找大夫,瞒着府里的老小,私下熬药吃了了事。就这么暗自将养了两日,好些了,他便心急的要见她,但来了几次,她都不肯见。 他觉得表妹这是害怕,怕自己真是个不祥的会害了他,所以才不肯见。 他的表妹,自小就是个善良的,最怕的无非就是府里的说人她的闲话。他只要一想到她这几年被拘在避尘院过日子,心就生疼。那般磋磨,也不见她愤世嫉俗,怎么会是个祸害,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若后天那道人来了又要胡说一通,他必让府里的家丁将他打出去。 陆仲轩继续翘首期盼着可怜的小表妹能见他一回,素不知摘星楼屋顶的角落里,骆文州正冷嗖嗖地盯着他,手里抛接着两颗小指头大小的石子,犹豫着要不要打断陆仲轩的两条狗腿,让再也来不了。 可念头刚起,繁星就出来了,他只好缩回阴影里头蹲着,下定决心要是这狗子有任何不轨举动,必让他日后成为伤残人士。 繁星以为就陆仲轩一人来,大不了多个小厮,冷不丁见到赛枫那张脸时,顿时一个趔趄。 我的妈呀!! 四号怎么也来了!? 没错,赛枫就是原身睡过的第四个男人。 原身啊,真的是……连表姐的男人都睡。 繁星此刻只想捂住脸,暗骂两声混蛋。 二三是谁,暂且不表,说到这个四号,也是挺令人啼笑皆非的。 赛枫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再过四五年,由他祖父和亲爹扶持,他很快就会是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督御使,都察院是干啥的,用现代的话讲就是现在的最高人民检察院,在古代左边大于右边,虽是副的,但好歹也占了个左,而这都察院,除“职专纠劾百司”之外,还有两项重要职能,其一为天子耳目,即所谓的言官,在特定时期特定情况下甚至可以风闻奏事;其二为重案会审,即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三法司就是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所以督察院左副督御史相当于副检察长。 彼时原身已是贵妃,瑞和帝为了她,不肯再立后,大臣们自然是要对原身笔诛墨伐的,其中赛枫诛伐的最厉害。 他写的那一百来本奏折,原身可都记得,记忆清晰的很,可饶是如此,繁星也没法将它们念全了,实在是用词之辛辣,文笔之精彩,思路之清奇,哦,对了,有些生僻字就连繁星这个拥有双博士学位的人都不认识。 所谓文死谏,武战死。赛枫这么一个纠错的言官,倒是去死啊,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的柱子上不挺好的吗?偏赛枫就是不撞,活的好好的,儿子女儿生了好几个,一没事就泼墨戳原身两刀。 然后原身不干了,想你这个耍嘴皮子的不是日日弹劾我,想弄死我吗。好啊,我就先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原身就想法子弄清了赛枫的喜好,异想天开地去勾引他,且是用他最擅长的棋艺,赛枫这裤裆不牢的竟然上钩了,在瑞和帝去行宫避暑时,和原身有了首尾。 繁星:mmp啊,说好的刚正不阿呢,说好的死谏呢,全没了。 赛枫自此之后就没再给原身戳刀子,每次宫宴见到原身,那眼神哦,含情脉脉地能掐出一桶水来,但他后来也没活多久,犯了个大错,被瑞和帝腰斩了,死得挺惨的。 繁星觉得那个大错,绝不可能是赛枫犯的,他不是个没脑子的,但……皇帝老子想他死,焉有不死的。 这里又要说一说瑞和帝了。 这位君王,即便头顶一片绿草原,仍是护着原身,大有这不是爱妃的错,是这些妖艳贱男的错。 嘶…… 繁星抽了口冷气,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若她日后名声好了,有出息了,需要进宫的话,她一定要躲着瑞和帝。 因为在她看来,瑞和帝这个男人有问题,偏执的太恐怖。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红樱见她僵在原地不动了,面色还古里古怪的。 繁星回了神,道:“没事。走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上官明琅:本宫的魅力就是如此大…… 繁星:大姐,老军医电话要不要? 齐湛:四号原来是这货啊,我知道了……(冷风刮过) 繁星:!!!!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1 赛枫并不喜好美色,因为不需要,以他元玺十八年探花郎的功名,过硬的家世,丑女一般都近不了身,更何况,他明媒正娶的安定侯府大姑娘陆翩然,就是个才貌兼备的女子。 他觉得天下鲜少有女子比得过妻子的。 可真的是如此吗? 当繁星缓缓走来时,阳光仿佛投射到了她一人身上,周边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了。 赛枫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就是侯府的表姑娘,那个不祥之人? 他不信,因为这明明就是刚下凡的仙子啊。 饶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陆仲轩,见惯了她的容貌,如今瞧了,心脏都会有些受不了。 “表哥……”繁星尽量不去看赛枫,离了些距离站定。 “表……表……”许是心脏跳得太快了,快的像是跳到了喉咙处,令陆仲轩难以成言,忍不住卷起袖子,别过头遮掩的咳嗽了几声,咳得脸都红了。 小厮紧张地要去扶他,被他的眼色制止了。 繁星见他咳嗽不止,看向红樱:“去,让蜜桔上茶来。” “是!”红樱乖巧地退了下去。 繁星又指了指院子里的凉亭道:“表哥,我们去那坐一会儿吧。”她抬眼又看向赛枫,装作不认识的问道:“这位是……” 赛枫正要回答,陆仲轩抢在前头道:“这是翩然姐姐的夫婿,我们的姐夫……” 繁星双手交叠在腰侧,朝赛枫蹲了蹲,“明琅见过表姐夫。” 赛枫早已被她的美貌闪花了眼,一听她喊人,连忙拱手作揖:“表……表妹,无需多礼。”说完,他觉得自己太慌张了,握拳到嘴边,假意咳嗽了几声。 繁星心里门清,但不戳破,朝凉亭比了个请,三人便去了凉亭坐下。 蜜桔端了茶水和糕点过来,布好后,退到繁星身后站定,红樱这会儿却没回来伺候。 陆仲轩喝了几口茶,待到喉咙不那么痒了后,道:“表妹,你最近可好?“ “表哥,我看着不好吗?”她执起茶壶将他的茶杯斟满,那手干净且好看,白腻的好似美玉雕的。 陆仲轩不敢看她的脸,但现在就是看她的手,也会脸红心跳。 赛枫捧着杯子,也不知道聊些什么,这会儿夹在两人中间,觉得有些尴尬。 繁星瞅着这两个男人,不得不承认,原身眼光忒好,随便哪一个都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存在,可惜她无福消受,只想他们赶紧走,别来打搅她的宁静日子。 陆仲轩好不容易见她一面,自然是不肯走的,又温和地问了她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什么老太太对她好不好啊,府里的下人可有欺负她,还有吃食用品可否有短缺,活像只老母鸡,咯咯咯的不停。 繁星耐着性子一一答了,自然挑好听的说。 陆仲轩显然不怎么信,但也知道她在府里的难处,又问道:“家里的几个表姐妹你可见过了?” 繁星摇摇头,除了陆四,其他几个表姐妹,她可是一个都没见着,数一数,侯府里未出嫁的姑娘现下共有六个。 大房嫡出的四姑娘陆安然,二房嫡出的二姑娘陆可然,今年十六岁,已经定了亲,九月就会出嫁,这会儿肯定不会随便出来,一直被拘在屋子里绣嫁妆。二房还有两个庶女,三姑娘陆灵然,今年刚及笄,十五岁,是陆天润最宠爱的鲁姨娘所生。五姑娘陆锦然,比陆安然小两个月,今年也是十三岁,生母是张姨娘。 剩下的两个是三房庶出的六姑娘陆娉然和七姑娘陆婷然,这是一对孪生子,今年刚满八岁,陆天澜仅有的一个姨娘生的。 繁星倒是想着要和她们好好相处,可惜人家不上门啊,若要她自己上门……呵呵,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不是她的作风,没那闲工夫干。 不过听老太太的意思是等安阳道长批过她的命后办个家宴。 这就很明白了,命好了才有家宴,要还是丧门星……一准她又会回到解放前。 所以,她何必赶着见人呢,还不如趁着这时候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这些实话她是不可能和陆仲轩说的,摇完头后又委婉地说了一句:“许是表姐表妹们忙吧……而且到底好几年不见了,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仲轩听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住在一个府邸,难道还抽不出时间见见,她们能忙过皇帝老子吗?他恼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捏了捏,“表妹……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让人欺负你。” 繁星很想朝他翻个白眼,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就是有他护着,她才更容易被人欺负。 她岔开话题道:“谢谢表哥……我无碍的。倒是表哥,应该多多用心明年的会试上。” 陆仲轩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是的。我一定会好好考的。表妹,你放心。” 这后半句真的是多余的。 繁星听了,只能用帕子掩嘴笑了笑。 “对了!”陆仲轩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站在亭外的小厮道:“描金,把我给表妹的礼物拿来。” 他身边有两个小厮,一个就是这个叫描金的,另外一个叫墨宝,就是老往摘星楼探头探脑,后来被骆文州跟踪的那个,这两天他因为照顾患病的陆仲轩,自己也病了,没能在身边伺候。 描金将一个锦缎盒子抱了过来,放到桌上后,轻轻地打开,赫然是一个玉棋盘。 “表妹……你小时候最喜欢下棋了,我便搜罗了这一套玉棋和玉盘,你……可喜欢?” 繁星苦笑:“表哥,你忘了吗,你小时候已经送过我一套玉棋和玉棋盘了。” 可惜,那套东西被一个看管避尘院的粗使婆子给顺走了,原身也不敢吭声,至少被顺走后,她吃了几天有肉丝的菜。 “那副是小时候送你的,不值几个钱,这个才是好的。” 繁星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啰嗦,想想原身关在避尘院那么多年,成天忍饥挨饿的,哪来的闲情逸致下棋啊,何况工具都被当保护费交了。 刚想说自己已经很久不下棋了,却被赛枫抢先了一步说话。 “闻谨,表妹喜欢下棋的吗?” 闻谨是陆仲轩的字。 赛枫问这句的时候,眼儿晶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繁星头疼了,差点忘了,这位赛大公子乃是个棋痴。 偏这节骨眼,陆仲轩还要添麻烦,对着赛枫猛夸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表妹的棋艺可好了,我小时候和她下棋,从没赢过。” 这话立刻引起了赛枫的兴趣,他是个棋痴,看到棋盘就会想下棋,何况连才高八斗的大舅子都称赞这位表妹的棋艺,他顿时就跃跃欲试了。 “表妹,不如与姐夫下一盘?” 繁星只觉得头皮发麻,和他下棋,开玩笑,她又不是原身企图勾引他,赶紧拒绝道:“表姐夫,你别听表哥胡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做不得数,我的棋艺一点都不好,那都是表哥让我的,而且,我也许久没下过棋了……恐怕比初学者还不如。” 陆仲轩想起她被关在避尘院的日子,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她那样被拘着吃苦,哪还有闲情逸致下棋,一时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繁星当没看到,朝着两人笑了笑,道:“不如表哥和表姐夫下一盘吧?我在一旁看着,也好学学。“ 赛枫早就手痒了,连连点头,伸手就把棋盘拿了出来,“闻瑾,我想起上回和你下棋,未能分出胜负,不如今日在表妹这里下一盘,如何?” 其实,他对大舅子刚才称赞这位小表妹棋艺好的事儿并不信,认为他那不过是变着法的夸赞心上人罢了。 陆仲轩自知干了蠢事,正愁没台阶下,这会儿正好可以借着下棋略过。 “好!“ 两人当即摆棋对弈。 繁星松了口气,暗自喝了口茶压压惊,然后边吃糕点,边观战。 赛枫和陆仲轩算是势均力敌,下着下着就僵持住了,皆拧着眉头,观察棋路。 繁星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她的糕点,喝她的花茶,她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围棋爱好者,确切的说,她的个人爱好还挺多的,又生在那样高官的家庭,艺术熏陶自然不可少,书法、国画,皆有涉及,偏她还是个聪明的,学什么都快,也学什么都出色。 只可惜,顶着一张太过漂亮的脸,往往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才艺。她也习惯了,加上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业余时间太清闲,所以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参加了很多兴趣班,肚皮舞,拉丁舞,街舞,陶瓷工艺,油画,西点烘培等等等等,她觉得要是自己没死的话,大概还会想着要不要再去读个博士学位回来,反正她最多的就是时间。 如今倒好,转生了看着两个古代美男子下棋。 她叹了一声,饮了口茶,视线瞥落在棋盘上,忍不住瘪瘪嘴,就一个评价——嫩! 当然,这评价还得算上原身的棋艺功力,毕竟原身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为了睡男人,棋艺下了不少苦功,研究了几十本绝世棋谱,若非如此,她怎么能用三盘棋勾引了赛枫呢。 至于繁星自己吗,她五岁开始学围棋,出师后,又去参加了高阶的围棋培训课,不是她自吹自擂,她要是去考段位,绝对能惊死一群国手,但她这个人没什么功利心,每周固定去兴趣班找高手下棋就好了,如果兴趣班临时无法授课,她就和电脑下,下多了,反而觉得电脑下得更好。 现下一眼就看出陆仲轩要输了。 她抿嘴笑了笑,输了好,赶紧下完,赶紧给她滚。 偏陆仲轩不肯服输,苦思冥想地执着棋,就是迟迟不落子,繁星心燥得都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看了看院落外头。 这时,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翡翠来了,朝着陆仲轩急喊:“大公子,大公子,大太太身子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 陆仲轩一惊,忙起身问道:“母亲怎么了?” “奴婢也不清楚,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公子,您跟奴婢回去吧?”她一边说,一边偷瞧繁星的反应。 繁星哪有什么反应,正垂首偷笑呢,眼角扫过院门的角落,红樱已回来了。 很好! 陆仲轩虽心疑是金氏做妖,可是身为人子,总逃不过一个孝字,面有难色地看向繁星。 繁星朝他笑了笑,道:“表哥,舅母抱恙,您赶快回去,也好叫她能安心养病。” 陆仲轩只好点点头,急匆匆地下了亭子。 赛枫是金氏的女婿,岳母身体不好,女婿肯定要一起过去看看的,便也别了繁星。 两人走后,繁星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棋盘,呵呵一笑,执起陆仲轩的白棋落下,瞬间改变了白棋的绝境。 这才对嘛,看着舒服多了。 “姑娘……”红樱走了过来。 繁星赞道:“做的好,以后就这么做,只要他来,你就去金氏的院门口‘放风声‘。” 红樱道:“可若老这样,您不怕大公子看出端倪吗?” “傻瓜,下回换蜜桔去啊!” “可您就两个丫鬟,若身边总少一个,大公子那么聪明,早晚能看出来。“ 繁星皱了皱眉,红樱说的没错,她身边能办事的人实在太少了,看来这增加人手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你说的对,我得合计合计……” “姑娘一会儿太阳就该晒了,我扶您回屋里休息吧。” 繁星点点头,朝着蜜桔道:“把棋盘收了,一会儿送去大公子那!” “欸!”蜜桔应了。 繁星扶着红樱的手先回了屋,脑子里还在想人手的事儿。 蜜桔正要去亭子里收拾棋盘,突然想到灶上还炖着牛乳羹,赶忙回头先去小厨房。 她前脚刚走,赛枫后脚又回来了,他除了爱下棋,还喜欢收集棋盘棋子,觉得陆仲轩的这套棋温润如水,手感极好,有了收藏之意,想着小表妹不会下棋,拿了它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回头问问大舅子,能不能给他。 进了院,他发现小表妹不在,但棋盘还在原处,心中一喜,连忙跑进亭子里,刚要收拾棋盘,惊见上头的白棋竟活了,黑棋已败。 他惊呆了。 怎么会? 刚才明明…… 是谁走了如此绝妙的一步? 这时,蜜桔急匆匆的从小厨房回来,见到他吓了一跳,赶忙蹲身行礼,“大姑爷,万安,这棋盘奴婢正要收了还给大公子……” 赛枫摆摆手道:“我来收拾吧,对你家姑娘就说东西我拿走了。” 蜜桔心想省的她再走一趟了,挺好的,点了点头,又朝他蹲身行了礼,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赛枫收拾好,走到院门口时,停顿了脚步,回头看向摘星楼的主屋,眸色忽明忽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赛枫:仙女竟然是个棋圣!!!! 齐湛:小六子,去给我找棋子来,多找几副。 小六子:爷,您要干什么? 齐湛:喂某个人吃下去!! 繁星:……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2 蜜桔回来禀报棋盘被赛枫收走了,繁星听了没放在心上,继续想添人手的事。侯府现有的人,她不敢要。若找人牙子买需得通报管家的金氏知晓,但就今天陆仲轩窜门子的行为,金氏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指不定还会去老太太那告上一状,她是傻了才会去触这个霉头。 况且,她身边不仅仅缺丫鬟,还缺个管事的嬷嬷,这个要求极高的职位,可不是人牙子那能买到的。 这么想着,转眼就到了晚上,晚膳过后,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还在思忖这事儿,没想秦嬷嬷来了。 “表姑娘,老太太请您去一趟。” 繁星一听,赶忙道:“秦嬷嬷来的巧了,我正想着一会儿去给外祖母请安。那便一起走吧。” 她换了身衣服,衣服是新的,颜色粉嫩很衬她,她没往发髻上插钗环,一是不喜欢,二是嫌重,不过红樱手巧,盘了发髻后,给她缀上了几朵绢布做的与衣服同色的小花,令她看起来像个俏皮的小仙女。 秦嬷嬷好几日不见她了,今日见了,更觉得她模样生的实在好,侯府的姑娘就是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若不是命格不好,就这样的容貌,进宫都绰绰有余。 到了翠山居,还没进屋就听到老太太房里有抽泣声,她愣了愣,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却没有回答的意思,撩开门帘道:“表姑娘,请吧。” 繁星放下疑惑,镇定地搭着红樱的手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老嬷嬷,老嬷嬷侧着脸,正用帕子拭着眼泪,那双眼睛就是离了些距离,也能瞧出红的厉害,必是狠狠哭过的,她侧着身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眼里也有些湿气。 繁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走向前,刚要给老太太叩头请安,那跪着的嬷嬷就看了过来。 双目相对的刹那,看清了对方的脸容后,繁星的眼睛忍不住一酸,哗啦啦地落下泪来。 这不是她的反应,是来自原身的。 这位嬷嬷正是她小时候的管事嬷嬷——钟如意,钟嬷嬷。 钟嬷嬷比老太太小三岁,六岁来到老太太身边伺候,与她一起的还有秦嬷嬷。二十岁那年,她被老太太放了卖身契,嫁了人,但是丈夫并不是个好人,成婚一年后,竟背着她和自己的表妹有了首尾,还逼着钟嬷嬷同意娶表妹为平妻。钟嬷嬷是个脾气倔的,性子烈,死也不同意,宁愿和离。老太太知道后,将她招回侯府,问她要不要侯府帮忙,钟嬷嬷不想与前夫再有瓜葛,冷了心了,只求能继续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老太太答应了,没想过了几天,钟嬷嬷发现自己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时老太太也刚好有了身子,怀的便是陆苑仪。 钟嬷嬷十月怀胎,先于老太太生下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两个月后就夭折了。恰好这时,老太太生下了陆苑仪,因怀相不好,吃了一顿苦头,生下女儿后,体弱气虚,便让钟嬷嬷帮着照顾女儿,陆苑仪的出生让钟嬷嬷从失去女儿的悲痛欲绝中走了出来,她将对女儿的爱,一股脑地倾泻在了陆苑仪身上,护她护得犹如自己的眼珠子,为此她也没断奶,亲自喂养,将陆苑仪养的白白胖胖,老太太见她如此护着宝贝女儿,便做主让钟嬷嬷做了女儿的管事嬷嬷。 后来,陆苑仪出嫁,钟嬷嬷作为陪嫁嬷嬷,一同去了国公府,因是老太太一手教出来的嬷嬷,见识手段都颇为厉害,到了国公府便帮着陆苑仪一起管家,风光可谓无限。 谁曾想,上官玄策这位年轻有为的侯府大姑爷,竟会战死沙场。更没想到的事,陆苑仪年纪轻轻的会挺不过去,留下一个父母双亡,嗷嗷待哺的原身。 陆苑仪弥留之际,紧紧攥着钟嬷嬷的手,嘱咐她好好照顾女儿。 这句话钟嬷嬷记在了心里,对她来说,陆苑仪就是自己的女儿。 本来由她这个有本事的忠仆护着,又有国公府老太太的宠爱,原身即便没了父母,依旧会是一颗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国公府的其他姑娘谁也越不过她去。 偏偏命运开了个玩笑,出了丧门星这等事儿。但钟嬷嬷依旧忠心不改地护着原身,直到原身被侯府接了回去。 彼时,老太太因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悲痛难忍,竟迁怒了钟嬷嬷,怪责她没有好好照顾女儿,一怒之下,将她贬去厨房,做了一个烧火的粗使婆子。 钟嬷嬷感念老太太的恩德,未有任何辩解,陆苑仪的死,她其实早就自责不已,若不是还有个原身要护着,她早就自戕了,她想着过个几年,等老太太气消了,指不定还能招自己回去继续照顾原身。她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厨房,每日不是砍柴,就是烧火,还被一众看不惯她的婆子欺负,她不想这些纠纷影响了回原身身边伺候的可能,也就忍了,还时常寻了机会偷偷瞧原身一眼。 哪晓得后来被她护在手心里,从没吃过一点苦的原身会被老太太下令幽禁避尘院。 她在侯府当差多年,会不知道避尘院是个什么地方吗,心急之下就冲去了老太太屋里,跪在地上恳求老太太开恩,莫要这样苛待自己的外孙女。 老太太本来就恨她,言语上自然刻薄至极,钟嬷嬷护主心切不得已顶撞了老太太,老太太气大了,下令将她发配去了偏远的庄子做苦役。 钟嬷嬷到了庄子后,吃足了苦头,但还是想着原身的安危,她知道侯府没隔几个月都会来庄子收租,便想法子塞银子给前来收租的婆子管家打听原身的情况,从牙齿缝里省下一个个铜板,交给他们能带回府里偷偷接济一下原身,起先这些钱也到过原身手里,但后来看原身和钟嬷嬷是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了,便被昧良心的婆子们全贪了。 原身入宫为妃后,也曾找人去庄子上将钟嬷嬷接到身边养老,可惜去晚了一步,钟嬷嬷因磋磨太多,落下一身的病,在原身去接她的五天前夜里,孤零零地死在了破屋里,死不瞑目。从此成了原身心里的一个遗憾,一个最悲伤的痛。 这也是为什么繁星会控制不住的流泪,因为对于原身而言,天下人都背弃了她,只有一个钟嬷嬷真心爱护她,将她视若珍宝。 根据原身的记忆,繁星不是没想过将钟嬷嬷找回来,若身边必须要有管事嬷嬷,非钟嬷嬷莫属,可要将老太太认定的罪人弄回来却是不易的,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才成。没想到,她还没动手呢,钟嬷嬷竟然被老太太主动找回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甚好啊!! “姑娘……姑娘啊……” 钟嬷嬷在见到繁星后,先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大约是太想念了,又突然爬起来,情难自禁地扑向了繁星,抱着她的脚泣不成声。 繁星这会儿受着原身的情绪,也是没法止住不断掉下的泪,被钟嬷嬷这么一扑,顿时一个趔趄,好在红樱在后头扶着。 红樱也认出了钟嬷嬷,早已泣不成声,当年便是钟嬷嬷牵着姑娘的小手来到她跟前,选了她的。 老太太和秦嬷嬷见状,自是感同身受的泪流满面。 整个屋子都被哭声填满了。 秦嬷嬷知道这么哭下去不妥,便止了泪对着钟嬷嬷道:“老姐姐,可别哭了。表姑娘年纪还小,眼睛嫩,这么个哭法别哭伤了才好。” 钟嬷嬷一听,赶忙松开手,颤悠悠地站起来,繁星到底年纪小,身量还没她高,哭得一抽抽的,钟嬷嬷瞧得心直疼。 “姑娘,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疼了。” 她伸手,像小时候那样给她抹泪,一双手却因常年做粗活,粗糙如沙砾,繁星的细皮嫩肉怎受得住,一抹就是一条红痕。 钟嬷嬷慌了神,手赶紧撤回来,急道:“姑娘,姑娘可疼了?“ 繁星感受了一波粗糙,心里直泛酸,原身的情绪越发浓烈了,哭得喘不过气来。 秦嬷嬷一看不好,赶忙道:“红樱,快给表姑娘顺顺背,别哭得岔了气了。” 红樱眼明手快地拍抚繁星的背脊,好几下后,繁星才顺过气,堪堪止住了原身的情绪,却是一双眼比兔子还红,都肿了,模样叫人心怜。 老太太道:“瞧瞧这丫头,还记得你呢……哭得这么厉害,一会儿你跟着回去,让她多喝些花蜜水,这眼睛也要好好敷敷。“ 钟嬷嬷重新跪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奴省得,老奴必会照顾好姑娘,老奴叩谢老太太恩德。“ 说罢,她额头贴地,给老太太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当年也是我气极了才会这般对你,如今想通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繁星听了这些,自是要装傻充愣一下的,故意睁圆了眼瞅向老太太。 老太太抹着眼泪,噗嗤笑道:“瞧瞧这丫头,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倒是不明白了。” “外祖母的意思是……” “你搬进摘星楼也有一段日子了,这里外里就两个丫鬟,不合适。本想着给你多安排几个丫鬟,可我想你怕是不喜陌生人的,便将钟嬷嬷找了回来。明琅,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明琅愿意!”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激动的大叫。 老太太见状笑出了声,朝着秦嬷嬷道:“瞧瞧,到底年纪还小,性子还不稳。” 秦嬷嬷点头,“表姑娘今年才十三,及笄还有两年呢,这番脾性也是正常的,有人在身边管着就好了。” “是啊,也该有个年长的在身边好好管管了,免得太跳脱……如今我也算放心了。”说完,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钟嬷嬷。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在耳里似是普通唠叨,但心明眼清的繁星怎会听不出来,假装用帕子擦眼睛时,余光瞄向了钟嬷嬷,只见钟嬷嬷低垂着头,一脸发了白的凝重。 她暗暗勾了勾嘴角。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放心,钟嬷嬷是个绝对忠的,不然我干嘛让她姓钟。 哈哈,冷笑话。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3 繁星叩谢了老太太后,领着钟嬷嬷回了摘星楼。 一进屋,她刚落坐,就听到钟嬷嬷喝了一声:“红樱,蜜桔,去外头,看着门。” 红樱一愣,下意识看向繁星,倒是蜜桔想都不想地朝门口迈了腿。 想当初,钟嬷嬷还在原身身边当差的时候,就是个说一不二,极为狠戾的人。这狠戾不是说她的为人有多坏,而是她对伺候原身的人十分严苛,但凡有个小错,她都严惩不贷。蜜桔小时候嘴馋,趁着原身午睡的时候,偷吃了一颗原身喜欢的蜜枣,就被钟嬷嬷抓了个正着。钟嬷嬷不顾她才五六岁,拽着她的手到了院中央,招来原身身边伺候的所有丫鬟,当着她们的面,扒了蜜桔的裤子,狠狠打了蜜桔一顿屁股。这不可谓不是蜜桔幼小心灵里的一个阴影,就是长大了也记忆深刻。 见到钟嬷嬷被领回来时,她先是惊,后是吓,被她这么一喝,更是管不住心里的恐惧,只想听话的出去站岗,久别重逢的喜悦全没了。 红樱就不一样了,她打小就聪明,极少犯错,脑子十分清楚,钟嬷嬷曾说过,日后等她退了,红樱是原身身边最能担大任的人。 如今她虽尊敬钟嬷嬷,可到底主子是繁星,只要繁星不点头,她是不会出去的。 她此番行径,让钟嬷嬷看了很欣慰。 繁星知道钟嬷嬷这么做肯定是有私密话要说,便对红樱点了点头。 红樱明白了,和蜜桔一起出了屋子,守在门外。 门关上后,钟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繁星跟前,恭敬地一拜,抬头时已泪流满面。 “姑娘……姑娘啊,老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姑娘了,不曾想……不曾想……”她跪着膝行了几步,两只手本来想握着繁星的手,但想到刚才在老太太屋里,自己粗糙的手弄伤了她,便不敢了,只敢放在繁星的膝盖上,攥紧成拳道:“姑娘……这几年受苦了……” 繁星立刻受不住了,原身的情绪再次作祟,逼得她眼睛发酸,怎么挣扎都无用,金豆子圆滚滚的一颗颗落下。 “嬷嬷……起来……快起来……”她下意识地想喊红樱端个圆敦过来,一会儿后想起红樱出去了,便自己起来,吭哧吭哧地搬了个梨花木的圆敦过来。 钟嬷嬷惊见,大叫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快放下,小心砸了脚。” “嬷嬷才是使不得呢,赶紧起来坐着说话。若不是我的缘故,嬷嬷也用不着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听闻,钟嬷嬷眼泪落得更凶了,哭道:“这不是姑娘的错,是老奴蠢。若不是老奴当初顶撞了了老太太,这几年也不至于让姑娘身边没有个能护着的人!“钟嬷嬷捶胸大呼,“是老奴的错了啊……老奴没有好好照顾姑娘。” “嬷嬷,莫哭了,快起来坐着。嬷嬷连日赶路,必是累极了,这会儿心神起伏剧烈,别一会儿厥过去了。” 钟嬷嬷在繁星的搀扶下,坐上了圆敦,坐定后,仍是一直掉泪。 “老奴虽在庄子上呆着,可时不时的有打听姑娘的消息。” “我知。” “姑娘可收到老奴托人带的银钱了?” “有,不过……”繁星苦笑了一声,“嬷嬷,这些事就别提了,都过去了。” 钟嬷嬷一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咬牙愤恨道:“这帮杀千刀的,老奴咒他们将来不得好死!日后要他们一个个加倍的吐出来。” 繁星噗嗤笑道:“嬷嬷这脾气,就是被磋磨了这么许多年也没变。” 钟嬷嬷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若是事情牵扯上原身和陆苑仪,她就会从一只老母鸡变成一只母大虫。 钟嬷嬷被繁星如此笑话了一番,便不哭了,跟着笑了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能狠便狠,总比让人欺负到头上的好。姑娘……让老奴好好看看你……” 说着,她慈爱的眼神就绕着繁星看了又看,不禁叹道:“已经长这么大了……比大姑娘生的还好看……” 大姑娘自然是原身的母亲陆苑仪了。 “可嬷嬷老了……“繁星忍不住眼睛发酸的道。 钟嬷嬷比老太太还小三岁,老太太虽说保养的好,一头墨黑的发,可她也不至于这个年岁已经白发苍苍了,就是比她只小了几个月的秦嬷嬷,看着都不像和她是一个辈分的,她像是比两人大了十来岁,满面沧桑,可见在庄子上吃了多少的苦。 “人哪有不老的……姑娘莫多想,老奴好着呢。老奴身子也好,就等着姑娘今后嫁个如意郎君,儿孙满堂,老奴还等着给姑娘带孩子呢……” 繁星撑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哪怕这其中大多是原身的情绪,可是现在她觉得,钟嬷嬷这一生就是为了原身在活,再苦再累,都生生咬牙挺着,若不是日后她实在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想到她是因病而死的,繁星打了个激灵,问道:“嬷嬷的身子真的好吗,你可别瞒着明琅。若是有病不能拖……” 钟嬷嬷僵了僵,转而笑道:“真的没事。姑娘要是见老奴脸色不好,那是连夜赶了几天的路累的。休息几日便好了。这年纪大了,哪有没病痛的,都是小毛病,腰疼什么的,不碍事。” 繁星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就算真病大发了也没关系,她有甘露,明日开始,她就想办法让钟嬷嬷服用,还有她这双手,定让她安安稳稳地活到一百岁。 “姑娘……”钟嬷嬷的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似有难言之隐,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刚才在老太太那里,应该拒了老奴来伺候的。” 话落,她的手攥得死紧,还微微颤着。 繁星了然道:“可是老太太要你盯着我。” 钟嬷嬷一惊,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哭红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小就是个没心眼的,天真可爱,被护久了又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可如今才多大的年纪,眼神早就没了当初的天真纯良,像是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和沧桑,变得如此老练,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人心。 这样的眼神让钟嬷嬷心疼,怎能不联想到她不在身边的这几年,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顿时眼眶里又聚起了泪,泪眼婆娑地道:“姑娘……老奴真是悔不该当初啊!“ 若她当初没有顶撞老太太,她便还能留在侯府里,哪怕不能日日在身边伺候,也总会有其它办法护着她的。 “嬷嬷,就像你说的,人总会老的,自然也得学会长大,我只是比一般人早了些时候受磨练罢了。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嬷嬷别多想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 钟嬷嬷点头称是,抹了抹眼泪道:“姑娘能这样想就好。可老太太那里……” “照实说!老太太要你汇报什么,你就汇报什么,我每日做什么,说了什么。你都不要隐瞒。我虽出来了,可到底还绑着个丧门星的……” 钟嬷嬷喝道:“姑娘莫说了,莫说了!!” 她看起来很生气,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粗手会弄伤她,激动地握紧她的手道:“姑娘是含着金汤勺出来的孩子,哪会是这种命,没有的。那都是别人道听胡说来的,姑娘不要信,一个字都不要信。这世上若真有什么相克的,那也是命里的定数。若是自己是个好的,怕什么鬼怪邪说。没有的,没有的!” 这样的话,她也曾对老太太说过,什么克六亲,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若是真克,国公府的人不都还好好的吗,至于大姑爷大姑娘,那都是自己的命,怎么不说大姑爷上战场是皇帝老子的命令,那是不是皇帝老子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还有国公府里的那些事,在她看来那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与她的姑娘何干。 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她的姑娘是个好的,是个比菩萨座下的金童还要可人的孩子。 繁星听着这话,眼神柔和了许多,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从这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老人家嘴里听到。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爷爷奶奶,还有众多姐妹兄弟也未曾这么说过,刹时让她的心暖了一片。 “有嬷嬷这些话就足够了。嬷嬷……明琅不想你为难。” 钟嬷嬷十分感动,抚上繁星落在耳边的头发,道:”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但是姑娘你放心,老奴这辈子就两个主人,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便是你。此生再不会听命他人,哪怕那人是老太太……“ 在庄子里磋磨了六年,早已将那份主仆之情还尽了。 “我明白的,嬷嬷便如同是我的亲祖母。” 亲祖母三个字一出,逼得钟嬷嬷埋头到了繁星的膝盖上,哭得泣不成声。 繁星安慰了好久,她才没继续哭下去,回神后便问:“姑娘身边不能只有蜜桔和红樱两个人,姑娘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本来是诸多困难的,但如今嬷嬷回来了,便迎刃而解了。我想从府外买人……” 钟嬷嬷赞同的点头,“姑娘与老奴想的一样。侯府中的人一个都不能用,这事就教给老奴吧。姑娘不妨先说说,想要怎样的……老奴心里也好有个底。” 怎样的……? 繁星笑道:“漂亮的。” 钟嬷嬷:“……” 这点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半点没变。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pk了,嗨起来! 瞧,我说钟嬷嬷是个好的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4 一老一少又说了一会子话,繁星见嬷嬷乏了,才让红樱和蜜桔进来。 繁星吩咐两个丫头好好照顾钟嬷嬷,钟嬷嬷对红樱没什么意见,看她就像看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但是蜜桔就不行了,钟嬷嬷越看她越有气。这丫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脑子还是蠢的,真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若不是看她还算忠诚,钟嬷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罚她去院子里跪上几个时辰,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没长聪明。 同时,钟嬷嬷也是个心思细腻的,有些事她就是有疑,也不会问繁星,比如她那一手好花艺是怎么来的?这自然是秦嬷嬷与她说的。可就是这事明明如此突兀了,她也宁愿相信这是自家姑娘聪明,无师自通,和邪术没什么关系。她正思索着若是老太太对这件事生疑了,问她的时候,该如何应对。 她晚上和红樱一个屋,细细问她这几年姑娘在府里的事儿,红樱自是有问必答,绝不藏掖,但说到花艺的事儿,红樱就不清楚了,只好将睡死的蜜桔找来。 蜜桔看见钟嬷嬷就怕,哪有不敢答的。 听完,钟嬷嬷更觉得事情蹊跷了,因为听蜜桔的意思,姑娘也没怎么学啊,就是瞎倒腾…… 瞎倒腾也是能养出奇花异草的吗? 钟嬷嬷不信。 她老婆子几十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早已是人精一枚了,问到最后,她琢磨出一个关键点,问道:“花的种子,是你买的?” 红樱只捎过蔬菜种子,花种子却是从没碰过的。 蜜桔一愕,没想钟嬷嬷这么老辣,一下就抓到了问题的中心。 “这个……这个……“她垂着脑袋,手指绞着衣摆。 钟嬷嬷就猜她藏了事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老实交代!” 蜜桔吓得跪到了地上,眼泪汪汪道:“嬷嬷,是姑娘不让奴婢说的,不是奴婢不肯说……” 钟嬷嬷心里打了个突,又问道:“你老实说,可是和大公子有关?” 她想来想去能暗中帮姑娘的也就这位侯府的大公子了。 “和大公子没关系,是……呃……“蜜桔捂住嘴,抽了口气,眼见瞒不下去了,干脆撒腿跑了。 钟嬷嬷气得差点仰倒,喝道:“这死丫头小时候就是个不靠谱的,大了更是不成体统了。” “嬷嬷莫气,蜜桔既然说是姑娘不许说的,您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 “哼,若不是有这份骨气,我还真会狠狠打她一顿。” “嬷嬷,不如您还是问姑娘吧,姑娘不比小时候了,有的是主意。姑娘……比您想的还要聪明。” 钟嬷嬷一听,悲从心中生:“这都是活生生逼出来的啊……”说完,她便心疼的掉起了眼泪,最后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乏了。” ** 蜜桔肯定不会瞎跑,直接跑去屋子里找繁星,红着眼哭唧唧地将钟嬷嬷的问话说了一遍。 繁星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猛然间被她说的话惊清醒了。 我滴个娘啊,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本想这事还是瞒着的好,毕竟与她的名节息息相关,如今是不能了,要和钟嬷嬷通通气才成。钟嬷嬷到底是老太太身边的旧人,比她更了解老太太,若日后有了纰漏,她肯定有办法弥补。随即她又瞅了眼屋顶,就阿拉丁神灯那神出鬼没的劲儿,哪天要是突然蹦跶下来,被钟嬷嬷看到,非吓死她不可。 “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怕……”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没怪你,去睡觉吧。明日我自己会和钟嬷嬷说。” 蜜桔点点头,走时又委屈地扭头问她,“姑娘,嬷嬷会不会赶奴婢走啊……” “不会。我在呢。谁也赶不走你。赶紧洗把脸去,都成小花猫了。” 蜜桔有了她的保证,心安了,收了金豆子回屋里歇息了。 ** 翌日。 繁星找了空档,将齐湛的事儿说给了钟嬷嬷听,她料想过钟嬷嬷的反应,却没想到老人家听完,两眼一翻,直接厥过去了,吓得她和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到床上躺着,摁了好久的人中才将人弄醒。 一醒来,钟嬷嬷就开始捶床板,哑着声音嚎:“天杀的啊,这就是个登徒子啊……他……他不是个好人啊。他一定是专门骗姑娘的。“ 登徒子? 嗯? 是这样吗? 繁星觉得好像不对,但又觉得有点对。 “姑娘,姑娘……”钟嬷嬷焦急地握住繁星的手,叮咛道:“姑娘,千万别被骗了心了,那不是个好东西……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甜言蜜语哄骗涉世未深的姑娘,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繁星:“……” 甜言蜜语? 有吗? 没有吧! 无非就是送了点东西。 如果这也算甜言蜜语的话…… “嬷嬷,你别激动,小心又厥过去了……”繁星更担心老人家的身子,这么一惊一乍的,容易高血压。 钟嬷嬷粗喘了几口,瞥眼看到跪在床边的蜜桔,抽出身后大迎枕兜头往蜜桔脑袋上砸去:“你这个瞎了心的死丫头,怎么照顾的姑娘,登徒子都上门了,你还糊里糊涂的。” 蜜桔没敢躲,被砸了个正着,嘤嘤地哭着,繁星说的那些,她也是今天听了才知道,那什么世子她也就见过一回。 “嬷嬷,你别怪蜜桔,是我没告诉她。” 听闻,钟嬷嬷心里更有气,喝道:“她一个做丫鬟的,平日就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只要长个心眼,哪里会如此。如今倒好,她还糊涂着。姑娘……你可不能糊涂啊。这人仗着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明摆着就是戏耍姑娘,他要是真有心,就该堂堂正正的提亲,而不是偷鸡摸狗的半夜说来就来。他当是逛窑子呢……呸呸呸……” 钟嬷嬷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逛窑子这种话岂不是等于贬低了姑娘。 繁星心里嘀咕了一句,他倒是提过亲,被她当面给拒绝了,真怪不到人家头上。偏这句话不好说,她就怕钟嬷嬷想歪了,会把心思动到齐湛身上,好让她攀上这位祖宗脱离侯府的苦海。所以只说了自己救了他一命,他为报恩礼尚往来地送了钱,送了东西,有求必应这些。 她哪里知道钟嬷嬷会直接将齐湛的报恩行为理解为登徒浪子贪花好色,半夜采花的行径。 这哪跟哪啊!? ** 屋顶上的骆文州将钟嬷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就快忍耐不住了,抓耳挠腮的脸通红——气的。 这老婆子胡说什么呢,他家世子爷过的分明就是苦行僧的日子,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全是小厮,哪有半点登徒子的作为,这分明就是诬陷。世子爷长那么大,头一回对一个姑娘动心,正培养感情呢,横插进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程咬金,肯定要坏事的呀。他得赶紧回王府告诉世子爷去。 骆文州迅速回了王府,心急火燎下,也不通报了,直接闯进了齐湛的书房。 “爷,不好了,姑娘身边来了个不识好歹的老虔婆!”进来后,他嘴巴就像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堆,将钟嬷嬷编派齐湛的坏话一字不漏的全说了,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抽出腰上的配剑,朝空气劈了两下,恨声道:“爷,您只要一句话,属下现在就去侯府将那个老虔婆杀了,免得祸害了大姑娘。” 齐湛:“……” “爷?” 齐湛的表情甚是难看。 骆文州看着有点怕。 好半晌后,齐湛才道:“无妨!” 无妨? 这都行! “不是啊,爷,那老婆子坏得很……” “本世子说了……无妨!” 骆文州委屈地瘪了瘪嘴,心里很不服气,正想在说几句,突然发现齐湛穿的是夜行装,小六子还打了个包袱在旁边。 “爷,您这是……要出门?” “嗯!” “爷,您要去哪?” “边境!” “边境?”骆文州的脸色顿时一变,“可是老王爷出什么事了?” 齐老王爷多年来一直镇守边境,常年与南突人交战,不得皇帝召见,不能随便回京。同理,世子要见老王爷,也不能随便见,必须皇帝首肯才行。往年,按照朝廷规矩,元玺帝寿辰时,各路藩王和边境镇守的武将可奉召回京都贺寿,又或者像中秋、新年之类需要阖家团圆的节日,军功赫赫的将军也可蒙恩大赦,回家与亲人相聚。 可自从前年开始,元玺帝无论寿辰,还是中秋佳节,新年元旦,都不准武将们回京都,一律留守边境。其中以老王爷最严苛,连通信都有人盯着,老王爷写给齐王妃和世子爷的家书都要被人查。 如今见齐湛身穿夜行装,又是去边境,他不禁联想到齐老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齐湛道:“父王无事,本世子是要去河间。” “欸?” 河间,那不是西边吗? 老王爷镇守的是北六郡,非西边。 骆文州想到河间是抵挡瓦剌人的第一道防线,那肯定是瓦剌人侵犯边境了。 “爷,您带上属下一起去吧。也好替您杀几个瓦剌人。” 说起这个瓦剌人,可是比南突人更可恶的存在。 元玺七年,也就是十三年前征西一战,瓦剌人诈降,背地里设了埋伏,引大辰军入瓮,十万大军被全歼。大辰国在西面的军力部署因此元气大伤,彼时南突人也蠢蠢欲动的准备进犯,朝廷实在调不出兵力与瓦剌人一战,只能和瓦剌人议和,还赔了一个公主进去。 之后六年,朝廷韬光养晦,积攒兵力,终于在元玺十三年,再次举兵,正是当年十六岁的齐湛跟随大都督宇文让出的征,齐湛一骑当先,灭了瓦剌人那个叫白虎的第一勇士,挫败了瓦剌人嚣张的气焰,让它们从河间退了出去,又在元玺十四年二月,十一月,元玺十五年的一月,三次领兵击溃瓦剌人的游击军,彻底熄灭了他们的侵略野心,灰溜溜地回了老巢不敢再妄动。 这才过了几年,这帮龟孙子就故态复萌了。 孰不可忍! “不用!这次有吉利!” “欸?世子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属下可是您身边武功最厉害的一个……吉利连属下十招都接不了。” 齐湛冷冷看了他一眼。 “……”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骆文州知道这鄙视的一眼是什么意思——吉利的武功是没他好,可是查探消息的能力是他不能比的,他连侯府的摘星楼都查探不出来,怎么和人家比。 “爷,敢情你不是去打瓦剌人啊。是不是要……” 齐湛眯着眼,冷声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骆文州摸了摸鼻子,知道多问无益,还是继续回摘星楼猫着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5 齐湛本想连夜动身去河间,没想元玺帝身边的心腹鲁公公深夜前来传旨召他觐见。齐王妃担心地看着儿子,要不是云嬷嬷拉着,齐王妃大概会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带上自己的马鞭闯禁宫去。 “欺人太甚!!”齐王妃挥鞭将一个多宝阁劈成了两半,上头的古董瓷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却不见她有半分心疼,倒是云嬷嬷肉疼得抽了好几口凉气。 “母妃,不过是去一趟……” “我是怕你去了,他就不放你出来了。” 齐湛觉得她是多想了,他现在是镇北王世子,皇帝没理由将他长期拘在宫里,真要拘了,边疆的将士们会这么想?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从来都是武将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敢那么做,除非有正当的理由,难道要他告诉天下,当年干的糊涂事儿吗? “不准你去……要去我们娘俩一起去。我倒要听听他能说些什么?” “母妃,不必了。趁着这机会,我也打算与他谈谈齐清的事。” 齐王妃拧眉道:“可是你父王暗中给你传信了?” “父王向来疼爱齐清……” 齐王妃怎会不知晓这个,只是担心那人会以此要挟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是她不舍得的宝贝。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要不是瞎了眼,怎么会惹上这个祸害。“说完,她又将气撒到云嬷嬷端来的茶盏上。 云嬷嬷是知晓她的脾气的,这时候让她可劲儿的撒就行,千万别拦着。 齐王妃撒了一通气后,冷静了下来,道:”他要是逼你,咱们娘俩就不在京城呆了,带上人去你父王那,管什么朝廷规矩,就他那样的小鸡肚肠,顺着他,他也会忌惮。他如今是越来越嫉恨你父王了,真怕……” “母妃,万事有儿子在……” 齐王妃泪眼婆娑地看着齐湛,这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存在,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最深的遗憾。时光若能重来一次,那该多好。 “湛儿……”她踮起脚尖抚上儿子脸颊,“你是知道的,你父王虽然不会背叛他,但他心里有杆秤,若是逼急了,你父王为了咱们娘俩未必不会……” 齐湛打断了她,“母妃,慎言!” 齐王妃苦笑:“你真是你父王一手带大的,脾气秉性也随了他。罢了,母妃只是个女人,就是想闹一场也不行。可你要记住一点,你父王是真心疼爱你的,为了你他是什么都敢做的。” “母妃,我知道。我是父王的儿子,永远都是……” “好好好,这才是镇北王齐世敬的儿子。你且去吧,母妃在家里等你回来……要是天亮你还不会来,除非你父王回来,否则谁也拦不住我闯宫。“ ** 御书房里,元玺帝垂眸看着奏章,看得极慢,倒不是眼睛不利索了,而是故意看的这么慢,借此等人而已。御书房上挂着一块牌匾,上边写着“惟仁”二字。 如果用齐王妃的话来形容这两个字的话,必是与元玺帝的一生相悖的,因为他凉薄而不可依靠。身为夺嫡的赢家,连亲兄弟杀起来都不带眨眼的,能不狠吗? 正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由此可见,天子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稍微有所触怒就是人头落地。 皇帝杀起人也不需要手软,只管狠心就对了,而人往往缺什么补什么,所以御书房匾额上的这两个字,可谓相当的讽刺,坐上那把龙椅后,再纯良的人都会变的冷血无情,且擅长伪装,元玺帝这个人就特别会装,因为会装,他骗过很多人,他的父皇,他的兄弟,以及爱过他的女人都被他骗了。 如今,他已是个将死之人,回忆过往,也不知可否后悔过? “什么时辰了?”元玺帝放下奏章,捏了捏鼻梁骨。 “回皇上,三更了。”小太监乖觉地上前为元玺帝换了一盏新茶。 元玺帝揭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弄着茶水里的叶片,吹了一口后,也不去喝,抬眼就是往门口看。 小太监见状,也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看,心焦着鲁公公怎么还没将世子爷领来。 想罢,门外就有了响动。 小太监一喜,赶忙朝元玺帝王道:“皇上,定是鲁公公回来了。” 元玺帝眸光一闪,刚才还显得十分困乏的脸立刻有了精神:“叫御厨房做些酒菜送过来。” “皇上,鲁公公一早就准备好了,奴才这就去端来。” 元玺帝王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他赶紧去,目光带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急切看向走进来的齐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齐湛朝元玺帝恭敬的一拜,“臣齐湛,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快起来……” 元玺帝想下去亲自扶他起来,但近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两条腿坐久了就不像自己的了,一旁的鲁公公洞悉了圣意,眼明手快地虚扶了齐湛一把。 齐湛起身后,身姿挺拔地站着,只目光垂了垂。 元玺帝越看他越满意,不仅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朝他道:”湛儿啊,别拘着,过来朕这边……“ 齐湛听到这声叫唤,拧了拧眉毛,身形不动,依旧恭敬地垂首站着。 鲁公公搀扶着元玺帝起身,扶着他慢慢地走到小太监布好酒菜的圆桌边,坐下后,元玺帝见齐湛还站着,又催了一声:“来朕这边,别杵着……朕与你许久不见了,召你来就是想叙叙家常。” “皇上,微臣不敢僭越。微臣站着回话更妥当。” 元玺帝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他亲近。 这别的皇子巴不得往他跟前凑,偏他恨不得能离他十丈远。 鲁公公拼命地给齐湛使眼色,劝他别这么倔,皇帝能这般对他就是天大的恩宠,应该高兴才对,哪像他跟谁欠了他银子不肯还似的。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必要闹得如此僵。 元玺帝心里对此也肯定不痛快,但就是再不痛快,他也不会给齐湛脸色看,之前他就曾不小心朝他发了脾气,还说了几句狠话,吓唬吓唬他而已,谁料这小子比他脾气还打,一恼就离开京都城去剿匪了。 一剿就是两年,别说京都城了,就是城外的十里亭,他都没沾过脚。 “让你坐就坐,朕恕你无罪!” 他到底是皇帝,大辰国最位高权重的人,都这么下面子的说话了,齐湛就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再拒绝了。 “臣,谢过皇上。” 齐湛坐下后,鲁公公为他斟了一杯水酒。 酒香袅袅,直引人食指大动。 元玺帝身体欠佳,只能喝一小口,喝完,他说道:“如今你也有二十三了吧,该娶妻了。” 一开口就是这种话题,齐湛自然不可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边境不宁,迟早会开战,臣是皇上亲封的车骑将军,自当以保家卫国为先,成亲之事臣尚未考虑。” “你的意思是……要是边境一直有仗打,你就不成亲了?” “是。” “混账!!谁许你有这种想法的,打仗归打仗,成亲归成亲。老大不小的人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像话吗?男人就该先成家后立业。你如今也算立业了,自当把终生大事提上日程了。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不想害了人家姑娘。要说你母妃早年给你定的几门亲事,没一门是好的。朕一个都看不上。那几个死了也好,也是她们自己没福气,跟你无关的。你心里不要有那芥蒂。” 元玺帝口里说的那几位死的好的,便是齐湛过往的未婚妻们。 不多,就四个。 但,四个都死了。 说来也是挺邪门的,这第一个未婚妻便是荣国公府大房的嫡长女云瑶县主,和齐湛算是青梅竹马,无论长相还是身世都是良配,只比齐湛小两岁,是齐王妃在齐湛十六岁那年订下的亲事,本来等姑娘十五岁及笄后就成亲的,谁想云瑶县主在生辰的前一天去寺庙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竟遇上了山崩罹难了,尸骨无存。 这人没了就没了吧,山崩乃是天灾,谁也料不到的,就当是没缘分了,就是荣国公府的国公爷也不曾多想什么,只当闺女福薄,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瑶县主死后,齐湛作为未婚夫还为她守孝了一年。一年后,齐王妃又给齐湛定了一门亲事,是大都督宇文让的嫡次女,宇文让自瓦剌一战后,对齐湛就十分欣赏,这门亲事可谓求之不得,但就在定完亲的那天夜里,宇文姑娘不知怎么的摔进了荷花池里,溺死了。 这一开始,还没人敢往齐湛身上想,齐湛呢,又很仁义的给这第二位未婚妻守了一年孝。然后到了齐湛十八岁那年,齐王妃又准备与前太傅王光之老爷子的孙女定亲,当时也就口头说了说,文定打算几天后再办,没想王姑娘参加完诗会,在回家路上遇到了逃狱的罪犯,被劫持当了人质,又在三日后被发现衣衫不整的死在了城外的破庙里。 这下,京都城里就谣言四起了,都说齐湛命硬,说他克妻,整个京都城都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的。 齐王妃眼见京都城里的豪门是没指望了,便降低了要求,从齐老王爷的军中找,不拘官位,哪怕是小军护的女儿都成,只要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皆可入选,找了约莫一年吧,也就是齐湛二十岁那年,终于找到了一个齐王妃喜欢的,当即拍板定了这门亲事。 这姑娘倒也好,定亲后,啥事没有,活泼健康,蹦蹦跳跳的,说齐湛克妻谣言眼看着就要不攻自破了,没想这姑娘在来京都城的路上,感染了瘟疫,也死了。 四门亲事,四个未婚妻,就这么全没了,谁还敢说齐湛的克妻之说是谣言,分明是真有其事。 此后,只要齐王妃话里行间提起哪个姑娘的名字,这姑娘第二日必定会被家里人快速定亲,弄得这几年齐王妃都不敢在京都城里串门子,省的人家看她就像看灾星一样。 这也是为何当初繁星对齐湛说自己是灾星,齐湛无动于衷,还问她要不要听听自己的原因。 不过,尽管齐湛‘克’死了四个妙龄少女,在京都城也没人敢在他背后嚼舌根。一是齐王妃这个人不好惹,二是齐王妃的鞭子更不好惹,三是齐王府是什么样的存在?大辰国唯一的异姓王,位高权重,谁敢老虎嘴边拔毛。 这第四,也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元玺帝了,他曾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谁说谁死,久了自然就没人敢说了。 于是乎,有关齐湛克妻的事儿,也就没什么后续话题了,唯一造成的影响大概就是如果有哪个姑娘的年纪和齐湛比较配,基本就会嫁得很快,为此京都城还发生过一个月里天天有花轿游街的奇观,一天还不止一对新人成亲,三四对都有,还撞过一回轿呢。 近两年倒是少了,毕竟齐湛二十三了,适龄的姑娘早就嫁人为妻,为人母了,要是还有那十八九岁还没出嫁的,不是是智障傻子,就是身体太弱,子嗣艰难,绝非良配的那种。 那么就剩下比齐湛小很多岁的姑娘了,比如差个十来岁以上的,可这样一来,‘岳父’和齐湛的年纪就会差不了多少了,哪个岳父愿意啊。 就算岳父稀罕镇北王府的门楣勉强同意了,岳母也不会同意的啊,这不是送女儿去死吗?除非是庶女,但齐湛这身份,怎么可能娶庶女,别说齐王妃,元玺帝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此时此刻,齐湛已经察觉到了,皇帝这么晚召他,多半是想赐婚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6 果然,元玺帝在饮完了一小杯酒后,提了这事。 “朕知道京中有闺女的人家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你,但无妨啊,朕给你赐婚,圣旨送上门,谁敢不从。朕这几日特地让鲁公公整理了这京都城中所有适婚年龄的姑娘们的画像。你且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若是有中意的,朕即刻下旨赐婚,听说今年九月就有两个好日子,你选上一个,尽快把婚事办了,再努力努力,明年生个孩子出来。”元玺帝认为自己的主意颇好,扭头就吩咐鲁公公将那些姑娘们的册子拿过来。 那册子里全部是京都城有名望的家族之女,就家世容貌看,随便哪一个都有当皇后的资格。 元玺帝显然是审核过一遍的,捧起册子,如数家珍,将这些姑娘的性格,爱好,一一说给齐湛听,要不是他穿着龙袍,不然定会以为是哪来的媒婆。 “怎么样,这个可好?”元玺帝指着其中一页的画像道。 不等齐湛回答,他又挑了一页出来,道:“朕其实觉得这个很不错,身份也足够配你,就是年纪小了些。” 齐湛并不感兴趣,也就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一看,却是顿住了,不自觉地拧起了眉毛。 这姑娘竟是平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上官明瑜。 元玺帝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由,只见他看着画中姑娘发了呆,就以为他相中了。 看看,看看,他说什么来着,这婚事就该好好逼逼,这不就逼出个心仪的了吗? “湛儿,可是喜欢她?她的确挺好的,朕也觉得合适你……你放心,朕让暗卫细细查过,这姑娘品性端庄,才学出众,重要的是容貌也生的好,八字朕也让人合过了,与你很是般配。湛儿,可决定是她了,若决定了,朕这就给你拟旨赐婚!虽说她得过两年才能及笄,不过不妨事,先定下,就是未及笄,那也是可以先娶进门的。” 元玺帝说罢,就要吩咐鲁公公笔墨伺候。 未料,齐湛突然问了一句:“怎的没有平国公府大房的女儿?” 元玺帝一愣。 大房? 他扭头看向鲁公公,“平国公府大房也有女儿?” 鲁公公连忙道:“有。不过皇上您可能不记得了,那大房是征西将军上官玄策……” 这一说,元玺帝就想起来了,倒也不能怪他忘记了,毕竟上官玄策死了有十三年了,如今平国公府的爵位由二房上官玄笙继承。至于大房,上官玄策死后,身为主母的陆苑仪也没了,所谓人死如灯灭,这都十三年了,有谁还想的起来平国公府还有个大房,也就平国公府逢年过节祭祖时在祠堂放牌位的案上能看到这两位。 暗卫授命查这些姑娘的时候,名单都是元玺帝亲自列出来的,挑的不仅是豪门,姑娘家的父亲也必须是上得了台面的,若是没有上名单的,暗卫自然是不可能去查的,也就少了那么一位了。 元玺帝捋了捋胡须,道:“朕倒是真没想起来,听说那女儿是个遗腹子?” “回皇上,正是。” ”可有她的画像?“ 鲁公公摇头:“皇上,那姑娘好似是个身体孱弱的,从未出过府……” “啊?身体孱弱的?那不行,那不行……这身子不好,如何生育子嗣。”元玺帝立刻否决了,但很快想起齐湛为何会有这一问。 “湛儿,你怎的会提起她?” 齐湛之前是晃神了,下意识地提了一句,现下却是后悔了,拱手道:“禀皇上,臣当年在军中历练时,曾受过征西大将军的照顾,颇为感念,只是大将军战死后,臣甚少与平国公府来往,如今看到平国公府的名号,想起大将军有一个女儿,也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便随口问问罢了。” 元玺帝并没有起疑,因为齐湛少年时的确经常出入军中,恩师倒是没有的,将军倒是认识了不少,上官玄策当年也是年少有为,二十岁就被亲封为征西大将军,官拜二品,是个极会用兵的人,齐湛若是那个时候与他接触过,必是向他学了不少,会感念也不稀奇,只可惜啊,天妒英才,上官玄策没能平安归来,若不是,大约还能与齐湛成为莫逆之交。 不过这提及女儿……还是有些突兀的,但听口气,活像是个长辈提及小辈的态度。 “湛儿,你不过二十三岁,怎的就一副长辈自居了?“ “臣年岁上的确大了她许多,又与她父亲……” 元玺帝摆摆手,“就十岁,也不大吗,若差十岁就得以长辈自居,那你日后还如何开枝散叶……“说完,元玺帝陡然头皮一紧,问道:湛儿,你不会觉得这名册上的姑娘都是你的晚辈吧?” 齐湛还真就点头了。 元玺帝差点把老血吐出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老成呢,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你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姑娘年纪小有小的好处……你现在还年轻,将来会懂的。” 男人不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吗,何况将来他的身份会不同,若是被这个阻碍了,还得了。 元玺帝忍不住开始对他洗脑了,叨叨叨的说了一堆。 齐湛一副认真听讲的态度,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略略松了松。 听了元玺帝那裹脚布似的唠叨,他也没甚表情,倒是中间插了一句有关齐清的事儿。 齐清,也就是惠贵妃,如今还在温泉别宫待着,也不见元玺帝王将这个爱妃召回,如今小皇子都快三个月大了。 元玺帝听他提起齐清,脸上有了一丝冷硬,道:“她生渊儿的时候,身子亏损颇多,如今正好在别宫养着不急,夏日炎炎的,就算回来,路上也极有可能中暑,反而不好。再等些日子吧,等秋高气爽了,朕就下旨让她回来。” “那小皇子……”齐湛又提了提小奶娃。 元玺帝本来对这个小儿子就不关心,想了想道:“有你和你母妃照顾着,朕很放心,待他再大些回宫吧。” 大些?到底等多大了才行,元玺帝却是一个字没提,统统略过了,又回到了齐湛娶老婆的事情上。 至于最后齐湛相中了谁? 天都快亮了,他都没明说看上了哪个。 元玺帝还是等他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被唬弄了,于是赶紧让鲁公公带着姑娘们的名册追上去,好歹让他挑一个。 鲁公公在宫门口截住了齐湛,将元玺帝的意思告之。 齐湛皱了皱眉,脸上毫无表情地将平国公府上官明瑜和龙虎将军的女儿骆婉婉的名册抽走了。 鲁公公愣了愣,“世子爷,您这是……” 齐湛回道:“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取妻乃大事,微臣想自己再看看……”意思就是暗卫查的,他信不过,他要自己来,目标就是这两位。 鲁公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心中还特别高兴,只要他有中意的就行,到时候就是两个都喜欢也没问题,皇上定会为他做主的。世子娶妃,本就可以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并四位夫人,其他通房姨娘不限。 “好好好,老奴这就回去禀了皇上。那世子爷您可好好斟酌,别让皇上等太久。” “臣明白。” “如此甚好,那老奴恭送世子爷……” 齐湛迎着天边的白肚皮出了宫门。 ** 德阳殿,乃是梅贵妃的寝宫,她这几日心神不宁,于是还未天亮就起了,起来后吩咐宫女搀扶她去御花园走两圈,四个大宫女拥着她踏着清晨的露珠去了御花园。 这时辰,太阳还没真正出来,并不见热,倒是梅贵妃身子虚,走了一圈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个心思多的,愈发觉得心神不宁了,越是不宁,越是心跳的厉害,对着心腹宫女阿芜道:“你去将四皇子找来。” “娘娘,这天都还没亮呢?” “别废话,快去。” 阿芜蹲了蹲,领命而去。 很快四皇子赵旭跟着阿芜进了德阳殿。 “母妃,您何事这么着急的找儿臣来。” 赵旭,元玺帝的第四个皇子,今年刚满十九岁。 元玺帝的子嗣并不多,皇长子赵晖在二十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狩猎坠马薨了以后,成年的皇子只有四个,二皇子赵晗,二十二岁,生母是淑妃,三皇子赵晔,二十一岁,生母不过是个宫女,难产而亡后由皇后抚养。四皇子就是赵旭了,五皇子赵旻,今年十七岁,生母是如妃,因模样是众位皇子中最像元玺帝的,故很得元玺帝的宠爱。之后的皇子都未成年,六皇子赵旬,刚满十四岁,七皇子三岁时已夭折,八皇子赵昱今年才十一岁,本来是最小的皇子,但现在是惠慧贵妃所生的九皇子赵渊最小。 四皇子赵旭是几个皇子中生的最好看的,不像元玺帝,更像梅贵妃,当年梅贵妃凭着一张脸,一则细腰也算宠冠后宫过,可惜啊,花会凋零,美人自然会迟暮,哪怕保养得再好,也挨不住岁月流逝的摧残,二十几年过去了,再美也比不得那些妙龄的嫔妃们,而她的心思很早就不在受宠还是不受宠的问题上了,更多的是儿子的前途。 她生这个儿子生的颇为艰难,前头滑胎了两个,才保住了这么一个,自是疼如眼珠,恨不得将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 眼下就有一样最好,最富贵的东西,等着他们母子去采摘。 “旭儿,这几日母妃心里总觉得不安,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别瞒着母妃,与我好好说说。若然你参不透,还有你外祖父和舅舅们依仗,千万别因小失大了。” 赵旭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皱了皱眉,道:“母妃,您说什么呢?切莫与舅父和外祖父走得太近,以免被父皇知晓,落个勾结外戚的罪名。” “你怕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瞻前顾后的,要紧的是拿出个策略来。眼看着你父皇……”梅贵妃捂了捂嘴,看了看身边,好在只有心腹宫女阿芜和阿蓝在,其他人早就出去了。 赵旭神色严肃道:“母妃,父皇自有主张,儿臣只需遵命就是……” “你这个糊涂蛋,母妃还不是为了你吗?” “母妃您忘了吗?三哥是母后养着的,该以他为尊!” “放屁!!”梅贵妃狠狠拍了一下罗汉床,“赵晔不过是个宫女生的,如何能与你比,就算他被皇后抱养又如何,论才能,他哪里如你……” 赵旭抿嘴不说话了,一副很难与她沟通的模样。 梅贵妃看了直气,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耿直呢,一点都不会为自己打算。 赵旭耿直得仿佛故意气她似的,又说道:“那还有五弟呢,父皇向来喜欢五弟。” “你怎么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母妃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母妃,您真的别想那么多,是儿臣的,总会是儿臣的,强求不来。” “你……你……”梅贵妃一口气硬是没喘上来。 阿芜赶紧过去拍拍她的背,又捧上茶水。 梅贵妃看他这副样子,自知是没法谈下去了,还不如找只狗谈呢。 赵旭也没再烦她,服侍她重新躺下后,出了德阳殿,他径自去到了御花园,看着像是在赏花,实则站定在一株花前,快速地蹲下,将泥土里的某样东西取了出来。 路过洒扫的宫女们见了他以后,赶忙跪下磕头。 他站起身,温和道:“免了,起来吧!” “四皇子,怎的这么早来御花园啊?” “母妃身体欠妥,本皇子夜不能寐,便早些过来瞧瞧,瞧完,便来花园里走走,刚巧路过看到这花歪了,便扶一扶,你们忙吧,好好照料它,一会儿看看要不要移到花盆里去,长得那么好,别枯了。” “是。” 赵旭说完就走了,一群宫女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宫里的人都说四皇子是最仁慈善良的,果真啊,连朵花都心疼。 回到寝宫后,赵旭打开沾着泥土的字条,将上头的写的东西细细看完,然后将它燃成了灰烬。 他背手走到窗边站定,阳光落在他脸上,像是揭开了一层无形的面具似的,那温文尔雅又良善的脸容变得阴冷而诡异。 连夜召见齐湛……赐婚……上官明瑜……骆婉婉…… 他握紧拳头,冷笑了一声。 ** 而另一头,梅贵妃身边的宫女阿蓝路过宝阁殿的时候,与元玺帝身边的小太监擦肩而过。 小太监笑嘻嘻地喊了声蓝姐姐,便没有别的话了,办完差事就回了元玺帝的身边,将手中捏着的字条捧给他。 元玺帝看后眯了眯眼,对着小太监吩咐道:“命她继续盯着,有消息就汇报。” “是!”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赵旭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7 齐湛出了宫门后,并未回王府,而是同在宫外等候的齐吉利汇合后,吩咐道:“我们立刻出城去河间。” “爷,不回去了吗,王妃可还在等着您?” “送消息回去就成了,还有……这个也让人带回去……”他随手将册子扔给了吉利。 “爷,这是什么?可要妥善安置?” “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放。” 犄角旮旯…… 吉利摸了摸脑袋,懂了,将东西抛给跟着的府卫,道:“听到爷说的了,照做。” “是!” 府卫捧着东西,立刻往王府方向飞奔。 齐湛翻身上了马,回头望了一眼皇宫,神情凝重,可眼中似有了什么决定似的,晶亮无比。 “出发!!” “是!” 吉利和几个侍卫,有序的跟在他后头。 一行人策马飞驰,但是此时城门还未开,路上也无人,倒是有几个卖早点的摊子稀稀拉拉地开了门。 吉利问道:“爷,要不先吃早点。这个文记的馄饨好吃得紧。” 齐湛哪里有什么胃口,在宫里呆了一夜,只觉得心燥,抬头看向安定侯府的方向,手一扭缰,调转了马头。 “欸?爷,您去哪啊?”吉利看着他策马去了另一条巷子。 “你们吃!巳时城外梨花坡汇合。” ** 繁星未到辰时就醒了,天太热,她睡出了一身汗,正想起来叫人打水冲个凉,忽的见到一个人影从窗边闪过。 那人影之后就站定在一扇偏僻的窗户前,也没声音。 繁星:“……” 这要是别人家的闺女,肯定吓死,大呼救命了,偏她淡定得像是看到一只猫狗经过似的。 她下床,穿妥了衣服,将窗户打开,“大哥啊,你开始白天出没了?” 还能有谁这般有本事的出入安定侯府如无人之境,除了齐湛,还有他的手下,没第二号人了。 “我且告诉你,我这院子的人多了……哎哎哎……你别推我……“ 繁星被他推进了屋子,他进来后,就插上了窗户的销,繁星觉得有点不对,往日他虽然随便出入,但也未曾进过她的闺阁,避尘院救他那回不算,如今这是几个意思,她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提防。 齐湛先看了看她床脚的榻子,又看了看隔着碧纱橱外的美人榻,皱了皱眉,道:“怎的还是没有丫鬟值夜?” 那两个地方都无睡过的痕迹,一般豪门贵女,晚上总是要有一个丫鬟贴身伺候的,她却总是没有,虽知晓她身边就两个丫鬟,她怜惜她们,舍不得累着,但搬来这也许久了,人手也该补上了。 繁星听了,只觉得好笑,“大哥啊,这要是有丫鬟在,还不被你吓得失声尖叫。” 齐湛既然能这般堂而皇之的进来,自是知道屋里除了她,没别的人。 “日后不许了,该添人手了,你若是愿意,我可为你安排……” “免了!”繁星抬起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你也管的太宽了。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自己能活,还能活得好好的。就你这样,没事就来串门子,我日后就是有人了,也不敢让她们待房里啊。“ 这不是明显给人机会抓包吗? 齐湛镇定自若道:“你只管添人,我自有办法不让人发现。” 嚯!好大的口气! 但是繁星知道,他是真有那本事的。 “好了,闲话少说,你大清早的来此到底想干什么?等等,不会是……“她刚才就发现了,齐湛的脸色很不好,似是有气的,心头冷不丁停跳了一下,赶紧道:“欸!我先说好,我身边的人你可不许动,钟嬷嬷是好的,我知道她昨晚说了你不少坏话,但那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你可不许听你手下的人嚼舌根。” 齐湛点头道:“我知!” 她身边的人或事,他早查了个详尽,包括这个钟嬷嬷,若然日后她需要人手,这个钟嬷嬷就被他排在了首位。 “是哦,你那么神通广大,怎会不知呢。既然不是为了钟嬷嬷污蔑你的事儿,那你来干嘛。快说,一会儿她们就都该来伺候我了。” 齐湛道:“我要出门一趟……” “啊?” 出门? 出门为什么向她报告,她又不是他谁? “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若之后遇到困难之事,便找屋顶上的人,他是我的心腹,什么都能干。” 繁星傻傻地看着他,他现下仿佛是一个即将离家出门办事的丈夫,正对妻子关怀备至说着体己话。 末了,他又问道:“你可有喜欢的物什,我可以为你带回,不拘是什么,书,画本子,又或是女儿家喜欢的……“ 繁星:“……” 这人到底说他傻呢,还是执念太深,是甩不脱的狗皮膏药。 繁星只翻了翻白眼,懒得与他争了,回身去了拔步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抽屉,取了一瓶药出来。 “给,收好,知道你武功高强,一般人伤不了,可马有失蹄,双拳总会难敌四脚的,上回给你的,十有八九用完了吧,这是新的,还没开封,过两天再开封,药效会更好,你拿着吧,若是有事,总能帮上你。至于礼物……不需要了,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齐湛似入定了一般,看着她手心里的小药瓶,然后视线微动,又转向了她的脸,出宫后就一直附着一层冰霜的眸,霎时仿佛化成了水,他将那药瓶收进了怀里。 “谢姑娘。” “不客气,应该的。好了,话说完了,你该走了吧,再不走,我的人真要来了。”她真怕他的行踪被钟嬷嬷发现,到时候可不是三言两语劝劝就能消停的,老人家指不定会被气得半身不遂了。 齐湛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同上次那般灼热。 繁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 “告辞!” 眨眼人就不见了,仿佛从没来过,只余一阵穿堂风吹过,屋中除了她已无任何人。 繁星:”……“ 这tmd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还有,就不能等她说完话再走吗? ** 屋顶猫着的骆文州,自然被离开的齐湛叮咛了几句,这一叮咛,他脑袋里的瞌睡虫全被吓走了,专注精神地守着摘星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到了未时,安定侯府有了大动静,南阳真人到府了。 繁星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红樱,蜜桔,钟嬷嬷,紧张得不行,唯她躺在美人榻上,闲适地看着画本子,这种东西就像是现代的言情小说,看之鸡肋,弃之又可惜,毕竟古代没多少娱乐活动,倒是有那听戏的,但是繁星作为一个现代人,也就懂个皮毛,再者戏班子也不是想请就能请的,除非府中有宴请,又或是长辈们过寿。 那还不如让她静静地当个文艺女青年呢。 她淡定如常地又翻了一页。 “姑娘,您怎的就不着急呢?“红樱已经里里外外地跑了好几回了,打听了好几遍,塞了好几个银豆子才打听到南阳真人现在正与老太太说话。 至于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有什么好急的,人既然来了,一准会过来瞧我,难不成你还能将人撵出去?” 钟嬷嬷道:“姑娘说的是,是祸躲不过。” “对嘛,镇定些,别让人觉得你心虚。” “那姑娘也不能老躺着不动啊,一会儿人来了,看见也不好。” 繁星正好看画本子看腻了,这才子佳人的故事,翻来覆去就一个套路,看个开头,她就猜到了结尾,早知道刚才齐湛问她要什么的时候,她就该说让他带些神话类的画本子回来,指不定还好看些。 “好好好,你说的对,你家姑娘太懒了,有碍观瞻,那我起来,去院子里头伺候那些花可好。” 说到花,红樱眼就亮了,连忙道:“对,弄花,那些花都是奇珍异宝,说不定能帮着姑娘。” “呵呵,你这哪来的想法,怪得很。” “不是姑娘说的吗,花中都有仙子在……仙子就是神仙,能庇佑姑娘的。” 这本是繁星为了应付中书令太太和荣国府二太太的玩笑话,没想这会儿红樱当真了,还惦记上了。 繁星摇了摇头,随便她说了,起身换了件素雅的衣裳,衣裳不算太新,专用来伺候花草时穿的,她步入院中,持着小水壶,给花儿们挨个儿滋养。 或许是花太美了,又加上繁星这个绝世风华的美人,院中的景色顿时缤纷灵动起来,就像一副画。 南阳真人此时就站在摘星楼对过的一棵树下,由旁边的芭蕉叶挡着,摘星楼里的角度看过来就是个死角,什么也看不到,而此处不仅南阳真人一个,还有他的小徒弟,老太太,金氏,林氏,崔氏,以及大老爷陆天河和陆仲轩。 陆仲轩自打南阳真人到来后,就跟刺猬似的,话里话外都有戳他的意思。 南阳真人见此,笑而不语,只心底叹了一声,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终是落花流水一场空。 少年,日后有的你苦头吃。 “道长,您可看出什么了?”崔氏见看了许久了也无动静,便心急地开口寻问,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帕子。 “施主,师父看完便会告知,勿要打扰。”道童提醒道。 老太太听闻,朝着崔氏冷脸斥了一声,“毛躁什么,退一边去。” 崔氏心有不甘,可这时不好发作,只得退到金氏后头。 金氏呢,更关心儿子,尤其是儿子老在怼南阳真人,她真怕儿子惹怒了人家,遭报复,又因陆仲轩在看到摘星楼里的动静后,痴迷了眼,她一口气便生生梗在了喉咙口,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憋得慌。 大老爷陆天河看着是最镇定的人,不过眼瞅着额头有汗滴落,可见也是急的。 老太太就莫说了,一会儿瞧繁星,一会儿瞧南阳真人,耳鬓的发丝都有点隐隐要白的趋势。 屋顶上的骆文州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手握着剑柄,只等南阳真人开口,这臭道士要是敢诓骗他家世子爷,他立马砍下他的狗头,八百里加急的送去世子爷那给他下酒。 南阳真人这会儿还没真正看呢,只觉得摘星楼的风景有些迷人,等繁星露了那张脸出来后,他才凝神,启动了重瞳。 本来他就是装装样子,答应了齐湛,自是说好话的,可既然来了,他又参不透这丫头的路数,顿想看一眼再说,不料这一看,惊到他了,一个趔趄,往后急退了两步。 “师父?”道童扶住他,担心道。 “无事!”南阳真人眼神有点空洞。 “道长,可是有异?“老太太见他一脸震惊,心道不好,难道丫头还是个丧门星? 崔氏躲在后头看到南阳真人的表情后,用帕子假装擦了擦嘴角,偷笑了一下。 果然呢,这命是改不好的。 南阳真人喘了口一气后,又定神朝繁星看去,这一回没刚才激烈,但他的脸色依旧震惊不已。 “老太太,可否回去再说?” 老太太忙点头,“道长,请。”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8 众人去了大老爷的书房,人齐了后,陆天河吩咐下人们奉茶,待茶水备齐了,又嘱咐他们关门出去,未得通传不许进来。 陆仲轩忍耐不住地先开了口,“祖母,父亲,休得听这道士胡言乱语,表妹根本不是什么丧门星。” 陆天河喝道:“轩哥儿,不得无礼!!” “父亲……”陆仲轩想据理力争,但没人听他的,全都等着南阳真人发话。 南阳真人坐定后,老太太也着急了,问道:“道长,可是我家丫头的命仍是那衰的?” 陆仲轩瞪眼,朝南阳真人恐吓了过去,可惜他生的太俊美,做不了恶人。 南阳真人也没理,捋着胡须道:“非也……” “你休得……”陆仲轩又抢了话,可听了他的话,又愣住了。 三位太太更是愣得像极了雕像。 老太太心中一喜,“道长的意思是……” “不瞒老太太说,小姑娘的命格十分古怪……” “古怪那不就是不好的意思吗?”崔氏道。 “不,这古怪乃是之前贫道断的无错,可如今又好了的意思。” “好了?“老太太高兴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陆仲轩也是一脸窃喜,兴奋地握了握拳头。 陆天河是混官场的,没那么天真,镇定道:”道长的好是怎样的好?“ “贵不可言!“ 众人咦了一声。 这四个字惊到众人了。 “道长可否细细说说……”老太太追问。 “老太太见谅,贫道虽能断人命格,但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了,贫道恐会折损道行。” “这……”老太太常年被丧门星的事儿烦着,久了自然入了心,如同心上扎了一根刺,若只这四个字断然无法令她拔出心病。 “老太太莫急,贫道虽无法知无不言,但可提点众位一二。” 陆天河拱手有礼道:“道长请说……” “贵府这位姑娘日后姻缘极贵,且不可擅自为她定亲,若然私下定亲,便是毁了侯府满门的前途。” 陆天河听到这句话变了脸,这其中的意思太容易让他产生联想了。 陆仲轩窃喜的脸却是一僵。 老太太还有些糊涂,可看到儿子的表情,顿时了然了。 贵不可言! 亲事不可随意定! 那岂不是说…… 她张了张嘴,老脸不知是因喜还是惊,扭曲成了一团。 金氏看向僵直的儿子,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丫头,就是命变好了也一样,毕竟是个没爹妈的,国公府爵位也早就给了二房了,她一个孤女就是顶着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可转眼丧门星变成贵不可言的命格,若这命格为儿媳,会不会旺儿子,但依道长刚才的意思,怕是不可能了,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意思啊。 她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肚子里直冒酸水。 林氏就是来看好戏的,这回她学乖了,就看,不发表意见。倒是崔氏,既不像金氏那般冒酸水,也不似老太太那般安心,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见老太太相信了,起身叫道:“不可能,她明明害了我儿啊!” “放肆!”老太太正高兴着呢,那容得她泼凉水,当初便是她提议请南阳真人过来批命说明琅丫头是祸害的,这才让她下了决心将丫头关进避尘院自生自灭,她不能怪南阳真人,那就只能怪她了,这当初要是没请人过来批命,熬上一熬,好好待丫头,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有了罅隙。 那丫头嘴上说不恨,可一个小丫头被扔在那样的地方,心里怎会没芥蒂,这要是恨上心了,将来一飞冲天,岂不是要报复侯府。 “你给我闭嘴!说到底都是你这个做娘的不对,韬哥儿当年才多大,你非要逼他去考乡试,落第便落第了,他不过也就十岁,有的是时间,你却总说是明琅丫头克了他,还日日将他拘在院子里读书,如今呢,人都被你拘得木讷了,除了读书,五谷不分,你不怪自己,还怪别人。道长既说了明琅丫头好了,那便是好了,你当初不也是极信的吗,怎么今日就不信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若说老太太以前有多喜欢崔氏,那么现在就有多讨厌崔氏。 崔氏道:“老太太,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媳妇都是为了侯府好啊,当初您也是……” “住嘴!!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来人!” 崔氏顿时青白了脸色,可要让她走,她是极不愿意的,乞求地看向金氏,希望她能统一阵线。 金氏现在哪有这闲情,心里管不住的冒酸水,像是到手的金子被人中途给截了那般。 老太太既发了话,自有外头的婆子丫鬟进来,将人带出去。 “老太太,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她就是好了,于韬哥儿却也未必。”崔氏扒着门框挣扎道。 “带她下去!!”老太太怒喝。 婆子们赶忙去捉崔氏的手,崔氏见不行了,看向南阳真人,哀求道:“道长,还请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家韬哥儿,他当真是被那丧门星害的……” “住口!!”老太太如今可听不得丧门星三个字,让婆子们扭送崔氏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崔氏哭着大叫,终敌不过婆子们的力气,直接被拖走了。 南阳真人看了直叹气,执迷不悟者,只有自救,旁人可救不了。 老太太怒得气喘嘘嘘,陆天河见了,忙道:“母亲,您可仔细身体。” 老太太摆摆手,歇了会儿,好些了,转头笑着对南阳真人道:“道长,这命数可还会再变?” 南阳真人摇头:“再变?都贵成那般了,岂能再变,真要变,那贫道也不用修行了,自去吊死在道观门口好了。” 听得这话,老太太就如同吃了颗定心丸,随即又想到明琅丫头住摘星楼多时了,丫鬟还没补齐,心道不好,看向金氏:“你可安排好人手去伺候明琅丫头了?” “啊?”金氏一脸懵,这没听说啊,不是已经安排了个钟嬷嬷了吗? 老太太用拐杖戳着地,气道:“老大家的,你是怎么管家的?这些小事还要我提醒你吗?明琅丫头那是你亲侄女,还有,丫头衣裙首饰你可都送去了?“ 金氏连忙道:“老太太,自然是送了的,按照姑娘们的份例,一件都没少。” “那就是四五件衣服了?” “这……这每季都是如此的啊。” “糊涂!!她被拘了几年,你就送这些,打发要饭吗?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四五套哪够。你真是……真是……“老太太将茶盏往她裙角边上扔。 金氏吓得浑身哆嗦,赶紧跪到地上。 陆天河道:”母亲,您可别气,都怪金氏是个拎不清的,儿子回去就替您好好骂她。“ 金氏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错的都是她,他们母子没半分错的,她气得嘴都要歪了,却只能忍了,免得落个不孝不悌不慈的罪名。 金氏逼了几滴泪出来,道:“老太太,你说的是,都是儿媳的错,儿媳立马给她补上,明儿就叫金缕阁的师傅过来,为她多做几件衣裳。” 老太太听闻,顺了气,连连点头,“这钗环首饰你也要补上,还有头面,你若是舍不得公中的钱,那由我给补上。” “哪能动老太太您的私房钱,您放心,媳妇一准就给您办妥。” 老太太听完,心气就更顺了,又连连拜谢南阳真人。 南阳真人客气了一番,喝了一盏茶,便回去了。 这时候谁还关心陆仲轩的心情,如今他还干杵在大老爷的书房发呆呢。 送走南阳真人后,陆天河搀扶老太太回了翠山居,服侍老太太喝了一盏花蜜水后问道:“母亲,既然明琅丫头的命变好了,又是这等的富贵,是否要通知一声国公府?” 老太太瞪眼:“你糊涂,何故通知他们?” “可丫头到底是姓上官啊。“ “哼,当初他们避讳,撒手不管,求上门都无用。如今丫头养大了,命好了,他们又凭什么捡现成的。你也不想想,若丫头回了国公府,日后若真如道长说的那样……你可捞得到好?她是你的外甥女,不是你女儿,哪怕是亲侄女倒也好了,可她就是不与你同姓。你若还想日后升官发财,甚至入阁,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陆天河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只要人在侯府,将来从侯府嫁出去,养恩自然比生恩大,比的就是小丫头跟谁家亲。 “母亲说的事,是儿子糊涂了。那三弟那边……“ “你三弟向来是个耿直的,这件事你要想个法子好好与他说,切莫让他露了口风,这件事只需我们知道,国公府那里一个字都不许透露。他们国公府,也不差那么一个女儿,不是听说二房家的明瑜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吗?既然已经有这么个福星了,何须与我们抢。不过……呵呵,这日后就看谁家有本事更富贵了,你父亲在世时,就想着侯府能再进一步,你若将来升了爵位,又或是进入三公之列,你父亲地下有知,该有多高兴!“ 陆天河被说动了,点头道:“是,儿子都听母亲的。” “你懂就好,另外……”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你且看好了轩哥儿,不能让他胡来。” 陆仲轩那点小九九,老太太岂会不知,要是没有丧门星的事儿,她也乐见其成,可现在命好了,又不一样了,这关系着整个侯府的未来,也是为了侯府的子子孙孙们着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陆天河明白道:“母亲,您放心,我一定看紧轩哥儿。就怕他……唉,他的性子也是个倔的。” “轩哥儿是个聪明的,他会明白的。要说当初你这个当老子的就该早早他定了亲事。” “儿子明白,儿子本想若他明年能中个好名次,也能挑个好的。儿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了,母亲可要听听。” “你说……” 陆天河说了几个名门闺秀,老太太很满意,让他自己再斟酌斟酌,挑个最合适的,紧着办了吧,以免夜长梦多。 说完这些,老太太其实已经乏了,可是她还是撑着精神,让秦嬷嬷扶着去了摘星楼。 ** 南阳真人出了侯府后,长吁短叹了一番,对小道童道:“今日不该来的。” “师父,为何啊?” “那姑娘的肚子,今后竟然是左右大辰国兴衰的关键……” “啊?”小道童惊圆了眼,没明白过来。 “窥得如此天机……为师怕是要再折损数十年的道行弥补才行了。琉儿……回去后,为师就会闭关。” “师父,没有那么严重吧?” 南阳真人摇摇头,“若不闭关,为师恐活不长。” “那……您要闭关多久?” 南阳真人掐指算了算,“待到那位开创了大辰盛世,被后世称为千古贤帝的君王登基之时,为师就会出关了。“ 琉儿愣了愣,这么说的话,也就是下一个皇帝登基的意思,那不久啊,老皇帝活不了几年了。 他立刻恭敬道:“徒儿明白了。” 话毕,师徒两人便连夜回了道观,南阳真人翌日果然闭了关,本以为也就几年的事儿,却是在二十四年后,他才出的关,一出关便自请进宫,自荐为国师。 到那时琉儿才明白,所谓的新帝登基,登基的是哪一位。 那位新君,年仅二十岁,绝色无双,风华无限…… 此为后话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39 摘星楼里,红樱又打探了一轮消息回来,进屋后,她对着躺在美人榻上不断抬腿的繁星道:“姑娘,南阳真人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正在运动美腿的繁星愣了愣:“走了,那怎么府里没动静?“ 没道理啊,是好是坏,总会有个响动吧。 钟嬷嬷忧心忡忡道:“老奴刚才在院门口张望了一圈,丫头婆子一个没有!” “嬷嬷,这不是很正常吗,往常也没有啊。” “不不不,这洒扫的总能见两个,可今日一个都见不着。姑娘,会不会……老太太那又……” 繁星停下抬腿的动作,思忖着喃喃自语:“应该不会,若是老太太又厌弃我了……屋顶上的人应该会行动……” “姑娘,您说什么,什么屋顶……” “没什么。”繁星从美人榻上起身,笑道:“嬷嬷,别怕,照这个情形看,怕是好事。” “姑娘因何断定的?” 繁星帅气地弹了个响指:“直觉!” 这直觉来自她相信齐湛安排在屋顶上的人,虽说从没见过面,但肯定是个武功很好又聪明的。 钟嬷嬷:“……” 红樱:“……” 蜜桔:“???” “好了,你们就别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船到桥头自然直……蜜桔,给你家姑娘倒杯水,晾着,一会儿冷些了喝。”繁星继续回美人榻上抬她的腿去了。 “欸!” 钟嬷嬷对这个抬腿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大家闺秀怎可做这么粗鲁的动作,刚要叨念,去倒茶的蜜桔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 钟嬷嬷怒道:“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点。” “老太太,老太太她……”蜜桔一脸的慌张。 钟嬷嬷心头一个咯噔,迈腿奔出了屋子,一打眼,就看到老太太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往这里来,那脸色看着特别严肃,后头还跟着好几个婆子丫鬟,她心道不好,忙奔回屋里。 “姑娘,你快消停消停,怕是要出事了。”钟嬷嬷一边说,一边让蜜桔和红樱站在美人榻前挡着她,“一会儿要是不好,你们就是死也要护着姑娘。” 蜜桔和红樱一听,脸煞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钟嬷嬷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一副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那些粗膀子的婆子就交给她了。 老太太很快就走到了屋门口,大丫鬟喜鹊撩起门帘,老太太被秦嬷嬷扶了进来,还没站定呢,老太太就哭嚎道:“我的孙,我的儿啊……”她一副似是与繁星失散了几百年,今日才得见的模样。 这副模样惊呆了严正以待的钟嬷嬷,红缨和蜜桔张开双臂护着繁星的手也是一抖。 繁星更是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老太太一边哭嚎,一边由秦嬷嬷搀扶往繁星那走,直接无视最前头的钟嬷嬷,眼看着就要生扑上去了。 红樱和蜜桔傻眼了,忘了反应。 秦嬷嬷恨死这两个不开眼的丫鬟了,喝道:“杵着干什么,还不让开。” 红樱和蜜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看向钟嬷嬷。 钟嬷嬷也傻着呢,那里能给她们回应,反倒是繁星,推开红樱蜜桔,一副娇憨的模样问道:“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她的脸儿红彤彤有点不正常,惊道:“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繁星刚才做了几组空中蹬车,热乎着呢,几滴汗根本不算什么,倒是老太太唤的这句心肝,让她头皮一紧,都找不到词儿回了。 老太太将拐仗往地板上一戳,回头就质问了钟嬷嬷:“钟嬷嬷,你是怎么照顾表姑娘的。怎得让她满头的汗……”说完,她又伸手握住繁星的小手,竟觉得烫得很,惊慌道:“可是着凉发烧了?” 发烧? 她这是运动过后体热而已。 “秦嬷嬷,快,快去请大夫……” “欸!!”秦嬷嬷迈开腿就要往外头跑。 繁星看看老太太,再观察了一下秦嬷嬷的反应,算是明白了。 这是来示好的! 这就代表……南阳真人批了她的命,必说她好了。 呵呵! 看来这个道士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忙开口唤住秦嬷嬷,”嬷嬷,不妨事,我这是热的,没病!“ 老太太却不信,越看她红彤彤的小脸,越担心,“你这脸都烧红了。” “外祖母,明琅那是吃过饭,散步了两圈,走得快了些才这样的。” “真的!?” “比金子还真!”繁星扶着她往美人榻上坐,回头对着蜜桔和红樱道:“快,给老太太上茶。” 红樱反应过来了,连忙朝老太太蹲了蹲行礼,然后拉了拉蜜桔的衣角。 蜜桔一颤,醒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朝着老太太磕头,一副受惊状。 老太太本就觉得这丫头蠢钝,如今更觉得愚不可及了,好端端地跪什么,又不是要罚她。 红樱笑着拎起蜜桔的后领让她起来,又对着老太太说道:“奴婢这就去给老太太端茶……正好姑娘昨天晒了些花瓣干,傍晚又将它们封在了蜜罐里,这时候取出来,正好能泡茶。老太太您等着,姑娘就盼着您过来尝鲜了。” 红樱这一番话,听得老太太的金豆子又开始往外洒了,抬起繁星的手,又摸又拍的。 “丫头,你可有心了。” 繁星内心挺尴尬的,那是她泡来自己喝的,养颜美容啊,那可是加了甘露的,这下要便宜老太太了,但面上她却腼腆的笑了笑,道:“外祖母要是觉得好喝,我日后多做些,让人给您送过去。” “好好好,你做的,哪有不好喝的。外祖母喜欢,都喜欢。“ 红樱拖着蜜桔出去准备茶水了,留下钟嬷嬷在一旁伺候着。 老太太现在是越看繁星越顺眼,细细看了一眼她的脸颊,道:”刚刚还红着,现在倒是退了,看来真是散步走得急了,以后可不许了,你可吓死外祖母了。” “是明琅不好,以后不敢了。” 秦嬷嬷这会儿走了回来,对着老太太道:“表姑娘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皮些是正常的。” “可也不能走得满脸通红啊,这要是摔了怎么办。钟嬷嬷……”老太太厉声点了钟嬷嬷的名儿。 钟嬷嬷立刻往前站了几步,“老太太……老奴省得了,老奴日后一定看着点姑娘。” “这才对。她身边拢共就你们三个人,也就你能顶点事。” 说起缺人的事儿,老太太就想到了蜜桔,皱了皱眉头,“明琅啊,你这身边的丫鬟着实太少了,也怪你大舅母是个拎不清的,都没给你置办妥当。” “大舅母管着偌大的侯府,每日都有操不完的事儿,疏忽了也是难免的。” “唉,真是个心善的丫头,这疏忽了,你怎么就不提提呢。” “明琅不敢打搅了大舅母。” “胡说……那是你亲舅母,怎的是打搅,你日后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问她要,她要是给你脸色看,外祖母给你做主,缺了谁,也不能缺了我的心肝啊!” 繁星听到心肝两个字,又是一哆嗦。 老太太这变脸也变得忒快了吧,翻书都赶不及啊。 “钟嬷嬷,你明儿就去找大太太,将明琅丫头身边的丫鬟补齐了。这一等大丫鬟都是贴身伺候的,最最要紧。红樱不错,但那个蜜桔……”老太太嫌弃的摇头,看了一眼站着的喜鹊,”明琅啊,外祖母身边的喜鹊是个聪明乖巧的,心也细,不如给了你吧。” “外祖母您这可折煞明琅了,喜鹊姐姐是您用惯了的,最是知道您的习惯和喜好,明琅不能要。其实……明琅对身边的丫鬟已经想好了,就是……” 繁星见机不可失,不如将人手的事儿痛痛快快地一次性搞定。 “你说……可是喜欢谁,只要你喜欢中意的,外祖母就让你舅母安排过来。” “不是的,明琅想从外头买……” “嗯?这是为何呀?府里的丫鬟都是调教过的……” 繁星故意垂头,绞弄着衣摆,看着就像个小可怜,特别委屈。 “心肝啊,你这是有什么委屈了吗?“ 钟嬷嬷见此,立刻走上前说道:“老太太,府里的丫鬟不是不好,而是姑娘之前那些事儿……老太太您是知道的,这伺候的人无外乎一个忠心,一个贴心,府里的丫鬟嘴上不说,可心里对那种事是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怕是多多少都会有芥蒂,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怎么能伺候好姑娘,不如重新找人牙子买,买回来后就由老奴来调教,姑娘用着也就妥帖了。” 钟嬷嬷虽然说的隐晦,但是老太太哪里会不懂。 这府里的丫鬟婆子有几个敢往摘星楼来的,做顿饭还嘴里闲言碎语的呢,要不然丫头又怎么会提小厨房的事儿,这就是丧门星的事儿闹的。 “你说的是。丫鬟就不用府里的,明日你就去找大太太让她找人牙子来。” 钟嬷嬷赶忙蹲了蹲:”欸!谢老太太恩德!“ 繁星自是佯装高兴地红了脸,待到红樱端茶过来,亲自给老太太奉茶。 甘露加注的茶,哪有不好喝的,老太太饮了好几杯还意犹未尽,期间有拉拉杂杂地说了一些体己的话,繁星只得继续装她的小感动,小天真。老太太还说了,过几日就举办个家宴,让她和几个表姐妹表兄弟聚一聚,也好亲近亲近。 将近一个时辰后老太太才走,累得繁星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 皎月院里,大丫鬟紫鸢将南阳真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陆安然听。 听完,陆安然一脸的平静,瞧不出有什么反应,待到她将丫鬟们都遣退了,她将手中的翡翠茶盏,狠狠地往地上摔去,表情狰狞。 同一时刻,大太太金氏的院落里,陆仲轩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求着金氏要娶明琅,金氏哪敢同意,以前不行,现在就更不行了,且已经不是她能管的事儿。 最后还是陆天河过来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见他还是不听,干脆就上板子打了。 这一顿打下来,陆仲轩当场就昏死了过去,非得在床上躺上七八天不可。 至于其他人,皆是各有所思。 这一夜,估计也就繁星睡得又甜又香。 而屋顶的骆文州已经将南阳真人说的话全部记录,尤其那句不可私自定亲,比其他字都写得大,连夜飞鸽传书给了齐湛。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0 翌日,金氏就找了人牙子来,那是侯府惯用的一个人牙子,四十来岁的一个婆娘,夫家姓鲁,长得很剽悍,一看就不好惹,不过来了侯府,她就是再彪悍也不顶用,依旧得卑躬屈膝,她做了二十来年的人牙子,手头的货源充足,什么样的都有。 到了摘星楼,她隔着帘子恭恭敬敬地给繁星行礼。 这种买丫鬟的事儿,用不着繁星开口,钟嬷嬷办就行了。 繁星之前就给过要求——长的好看的,像花一样好看的。 于是,钟嬷嬷就按照要求提了,鲁婆子听完就愣住了,这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是应该要那老实的,听话的,又或是手巧聪明的吗?等级再高些便是要那会认字的,怎么这第一个要求就是好看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偷觑了一眼钟嬷嬷。 “嬷嬷,这好看的……一般可不老实……” 这是好心提醒,断不是她手头没有。 “你只管带人来,别的无需管。” “是是是,那要几岁的……” “十一至十五或是十六的都要,我家姑娘身边缺人手,这一次怕是要买七八个。” 鲁婆子点头,又往帘子那偷偷看了一眼,来时就挺好奇的,从没听说侯府有这么个表姑娘,但她很规矩,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认真地听钟嬷嬷的吩咐,她一一记下来后,就说回去细心挑选,下午便先带一批人过来。 这时,繁星问了一句:“你那可有会养花卉的?” “有有有,姑娘可是要找那种会伺候花草的,老婆子手头正好有。老子就是个花匠。“她进院落的时候就看到外头放着十几盆花,随便哪一盆都是千金难求的。 她并不知道这是繁星养出来的,还以为是侯府特地为她购置的,暗暗心惊这侯府的人竟对一个表姑娘那么阔绰,已笃定这差事定要办好。 “那好,你将这个要求也一并算上。” “是!” 繁星本也没想在买丫鬟的事儿弄得太复杂,但是老太太既然给了脸,她就受着呗,也叫侯府的人看看什么叫扬眉吐气。而且钟嬷嬷也说了,丫鬟调教好了就是自己的心腹,她就该亲自把把关,再过两年她出嫁了,陪嫁丫鬟可马虎不得。 嫁不嫁的,繁星没太放在心上,但若是自己的阵营里出个猪队友,也够她喝一壶的了,的确该谨慎些,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着总没错的。 鲁婆子前脚刚走,金缕阁的裁缝师傅就来了,繁星一口气订了十二套衣服,其中八套是夏季的,四套是秋天的,冬和春的没定,毕竟她现在长的快,就是定了,到了冬天或是来年春天也未必能穿了。 老太太还亲自开了自己的私库,给她送来了两套头面,一套红宝石的,一套芙蓉玉的,虽说繁星在现代的时候也算富贵,但古代的这些首饰依旧让她开了眼,果真纯手工制作,巧夺天工,有些技艺早在现代失传了。 钟嬷嬷见她眼都盯直了,打趣道:“都是姑娘的了,搁怀里抱着睡都成,快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一会儿丫鬟婆子看到了就该取笑姑娘了。” 繁星嘶溜一声,将口水嗦回嘴里,道:“谁说我看直了,是上头的宝石太耀眼,闪花了我的眼,硬是没让我回过神。” 蜜桔和红樱在一旁捂嘴偷笑。 “你们笑什么,赶紧收好,放容易找的地方,晚上我还要欣赏上头的大宝石。” “是,姑娘,一准让您晚上在灯下看个够。”红樱将头面用红绸布裹好,再小心翼翼地放进箱笼里。 “哈哈哈……”蜜桔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被钟嬷嬷一瞪,顿时变作了缩脑袋的鹌鹑。 繁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辞,被骆文州全部听进了耳朵里,立马写了一张小字条——大姑娘喜欢金灿灿的头面,有很多大宝石的更佳,然后快速塞进信鸽脚上的竹筒里,将鸽子放飞。 看完头面,繁星又看了看送来的绣鞋,手帕,还有几副云肩,都是上好的刺绣,不得不赞叹古代的绣艺,登峰造极啊,一时让她有了学针黹的冲动,不过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这玩意太伤眼睛了,古代可没有乐敦眼药水,就免了吧。 ** 安定侯府进进出出的人来人往,热闹得紧,平国公府却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平国公府的上官老太太听得侯府的动静,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定了许久,定到手中捧着的茶盏都快歪了时,上官明瑜提醒道:“祖母,祖母……” 见她还是愣着,上官明瑜赶忙上去将茶盏扶正,免得老太太把手烫伤了。 她不过是将侯府的事提了提,没想老太太会愣神成这样。 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见完几个管事,刚回来,撩帘进了屋,见状,惊了一声,“呀!二姑娘,怎得跪在地上了?“ “祖母愣神了,差点把茶盏翻了。”由于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茶盏又置在膝盖上,上官明瑜不得已跪着接了那茶盏。 “二姑娘快起来,这等活计哪是您能干的……屋子里的丫鬟呢?“她喝了一声,“鸳鸯,宝鹃,小蹄子都死去哪了。怎的让老太太和姑娘单独在屋里呆着。” 老太太被惊动了,终于回了神。 鸳鸯和宝鹃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是老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年长的鸳鸯对着徐嬷嬷道:“刚小厨房的婆子来说,老太太的燕窝吃完了,正有新货来,让我们俩紧着去挑一些。嬷嬷您不在,我们便去了……” “那也不能没人在身边伺候。谁让你们这么大胆子的?” 鸳鸯下意识瞅了一眼上官明瑜。 上官明瑜道:“嬷嬷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去的。” 徐嬷嬷听了,哪还有其他话,谁不知道国公府里二姑娘是老太太的心疼肉,掌中宝。 老太太清醒后拉着上官明瑜的手道:“让祖母瞧瞧,可有烫到?” “没有,祖母别担心,都怪明瑜说了不好听的。” “这哪里能怪你……”老太太心里此刻复杂得很,但又不好挑明了说,免得让丫鬟们都听了去,于是对着徐嬷嬷道,“今日二姑娘在我这用午饭,你们都去厨房盯着,让厨房加几道二姑娘平日喜欢吃的菜。” “是!” 徐嬷嬷明白老太太这是要支走她们,带着两个丫鬟下去了。 等人走了,老太太拧了拧的鼻梁骨,神色凝重,抬头看着官明瑜道:“侯府的事儿,当真没错?” “祖母,孙女怎么会骗您呢。” “是谁与你说的?” “侯府的四姑娘……” 老太太很惊讶,竟然不是从下人嘴里吐出来的。 “那就是真的了。那丫头……“老太太皱了皱眉,又抿了抿唇,念了句阿弥陀佛后,才道:“算了,别人的家事,甭管!你日后也不要掺和进去。” 上官明瑜乖巧地点了点头。 到了饭点,上官明瑜扶着老太太去了花厅一同用膳,祖孙俩其乐融融,用过膳后,老太太便回屋里歇晌了,上官明瑜领着自己的丫鬟回了自己的院落——知秋园。 轻雪和微雨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见她心事重重,两人对视了一眼。 稍顷,轻雪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上官明瑜摇了摇头。 微雨扶着她躺到了美人榻上,替她脱了鞋,然后取出美人锤,跪在地上轻轻地替她敲小腿,“姑娘可是在担心安定侯府的那件事?” 安定侯府的事儿,两个丫头都知晓,也知道上官明瑜今日去老太太那儿,就是为了提这件事。 原本她们也是劝过的,说侯府的那位就是老太太身上的一片逆鳞,轻易碰不得,何况那么多年了,国公府的下人都换了一遍了,除了几个心腹,还有家生子,鲜少有人还知道当年的事儿。 她们俩会清楚,是因为当年两人正是那人身边伺候的人,原本叫苹香和桃夭,当年两人死活不肯跟着去侯府,留在了平国公府,攀上了上官明瑜这根高枝,成为了她的心腹,才改了现在的名儿。 这一眨眼过去六七年了,那人在侯府过的如何,参加花宴,诗会,偶尔也能从侯府的姑娘们嘴里听到些只字片语,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家里的长辈肯定耳提面命过,不许往外传,所以并不详细。如果不是今日自家姑娘去荣国公府做客,刚好碰巧遇上了侯府的四姑娘,她们也不会知道那人竟然被侯府的人像六七年前接回去的时候一样又当成了宝。 “姑娘,侯府的事儿,您不用担心,左右碍不到您什么。” “是啊,如今国公府里您才是最受宠的,谁也越不过您去。” 两个丫鬟因是上官明琅当年特意挑的,十分美貌,声音也甜脆,但比起上官明瑜的姿色,还是差了。 上官明瑜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手背,道:“你们说我那大堂姐是不是学会什么妖法了?” “姑娘,您可别说那么吓人的话。”轻雪抚了抚胸口,“真要有那妖法,她还能一直被拘着?” 微雨素来是个胆子大的,哼了一声,“姑娘,你作甚提她呀,也不怕沾了晦气。” “提提又无妨,就是好奇,怎的侯府一下对她上起心来了,那日侯府老太太寿辰,我便听说她会养花,比那牡丹仙子还厉害,种什么活什么,就是再难养的兰花,她都能养成。今日去荣国公府时,二太太对着那盆兰花说的话,你们不是也都听见了吗?可劲儿地在那夸。” 微雨道:“不过是会养花罢了,充其量就是个花匠,也就荣国公府那个缺心眼的二太太才会当她是宝。” 轻雪点点头,“奴婢看着那花也就那样,不值当什么!倒是侯府的四姑娘那张脸好看……奴婢还想着一会儿她是不是会把那盆花给摔烂了。” 上官明琅笑道:“这你就小看她了,她是绝不会做那等损名声的事的,就算要发作,也会回去后关起门来发作,不过她那个人若不是心里不爽极了,也不会让你看出端倪来,今日她会说漏嘴,估摸着也是怨极了,这事也就绝不是空穴来风。” “那姑娘就更不该去和老太太说。” “我也知道不该,可到底好奇了,而且这事儿早晚老太太是会知晓的,我既知道了就不该瞒她,别的不怕,就怕日后传大发了,下人们议论,那老太太恐怕就不是今天这副样子了,必会大发雷霆。想想之前的三婶不就是吗?” 日前国公府的三太太去侯府参加寿宴,回来什么也没说,但身边的几个丫鬟传私下里议论起了这件事,被老太太听见了,惹得老太太将三太太关了禁闭,连着一个月都不许出门。 “老太太宠我,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只会以为我是念着与她的姐妹亲情。这事儿既然发生了,让老太太有个准备也好,母亲管家不易,若是府里的下人听了都去嚼舌根,反倒不妙。” 不然她也不会壮着胆子先把这马蜂窝捅了,回头还需和母亲商量商量,好好敲打一下那些嘴巴不牢靠的下人们。 微雨问道:“那老太太怎么说的?” “只说甭管,那是别人家的事儿。” “那就对了,她那身子晦气得很,老太太向来疼姑娘,绝不会一时心软接她回来,害了姑娘的,姑娘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是国公府日后的倚仗。” 微雨说的一脸骄傲,活似做太子妃的人是她似的。 上官明瑜轻蹙眉宇,厉声斥道:“谁许你说这种话的。放肆!!” 如今太子都没立,哪来的太子妃,若是让人听了去,岂不是会以为国公府已和某个皇子联手了。 结党营私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垃圾分类……弄死一群人。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1 上官明瑜年纪虽小,但发起威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立刻吓得微雨跪趴在地上。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 “没脑子的东西,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再有下次,我立时就将你发卖了出去,省的留在府里害人害己。无非就是母亲在我这里说了一句,你倒好,惦记上了,还当真了不成?” “姑娘,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微雨朝着她磕着头。 轻雪道:“姑娘,您别生气,微雨也就是嘴快,她就是盼着姑娘能好。” “这是好吗?不分轻重,亏得是在我屋子里说,到了外头胡说,可要府里一家子陪她上了断头台就开心了?” 微雨已经不敢吭声了,跪在那里抽泣垂泪。 “滚出去,跪去屋外,好好反省。” “是!“ 微雨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跪在了屋外的廊下。 轻雪端了茶过来,上官明瑜喝了一口便不喝了,跟着也让她下去,独自在屋里歇晌,躺在美人榻上,她两眼睁着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上官明琅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她是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最好的东西都归她,谁也越不过她去,老太太疼她,真是疼入了心坎,早上一睁眼就得看到她,那时的自己呢,在老太太眼里毫无存在感,她记得有一次气不过上官明琅受宠,推了她一把,害得她摔成了个泥人,被老太太知晓后,罚跪祠堂一整夜,膝盖都跪青了,还高烧了起来,老太太一眼都没来瞧过她。 那时的她心里恨极了,恨上官明琅这个人的存在。 后来她被侯府接走了,成了老太太手心里的宝贝,那恨虽然没了,可她总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老太太疼上官明琅,那才是祖母疼孙女,对她不过是退而求其次,是一种施舍,可怜人的存在。 她知道这么想不好,何须和那个丧门星比较,如今国公府的爵位是她父亲的,主持中馈的是她母亲,就算上官明琅回来了,她也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顶多就是依靠着国公府的门第找个稍许好些的人嫁了,平平凡凡的过一生。而她上官明瑜终会比她嫁的好。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坦些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 秋竹院里,上官老太太从午睡中惊醒了过来,惊喊了一声,吓得徐嬷嬷赶忙从屋外跑了进来。 “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白着一张脸,两眼无神,瞅着一处,有些惊悚。 徐嬷嬷上前扶了她一把,老太太一惊,捉住了她的手腕,“我……我梦到大哥儿了……” 大哥儿便是已逝的上官玄策。 “许多年……许多年没梦到大哥儿了,梦里,大哥儿满身是血,腿都没了,就这么在地上爬,朝我爬过来……血手捉住了我的脚踝,问我……问我明琅丫头可好……” “老太太,您别胡思乱想了,大哥儿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女儿。” “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太紧紧握住徐嬷嬷的手,指甲都抠进了皮肉里,“大哥儿的媳妇……对,大哥儿的媳妇一定会告诉他的。他们从小感情好,这到了地下,大哥儿的媳妇还不得去找他,找到了不就说了。” 徐嬷嬷忍着手腕上的疼,嘶了口气道:“老太太,这梦里的都是假的。” “假的?不,大哥儿是怪我了,怪我没照顾好明琅丫头。”老太太哭了起来,满腹的委屈道:“可我能怎么办?那丫头克死了大哥儿啊,还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连带着三丫头,五丫头,还有宝哥儿都受了她的祸害,我要是再让她留在府里,满门都要遭难。大哥儿……大哥儿啊,娘是为了家里好啊,你不能怪娘,不能怪娘啊。” 老太太魔怔了似的,说完这些后,不停地喃喃自语这句不能怪娘。 徐嬷嬷一看不对,赶忙喊鸳鸯过来。 “快,去寻国公爷,老太太又犯病了。” ** 安定侯府里,鲁婆子将精心挑选出来的丫头,总计十一个,一并送到了摘星楼。 繁星刚午睡醒,听说人来了,便让红樱服侍着洗了脸,换了衣裳,坐在屏风后头等着。 是一个小姑娘,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列,模样都很俏,但是胆子都有些小,站着的两条腿哆哆嗦嗦的。 钟嬷嬷细细打量了一圈,朝着鲁婆子问道:“这些就是你那最好看的了?” “那可不,姑娘要买丫头,老婆子能不尽心吗,都在这了,都是最好看的。嬷嬷,你瞅瞅,这哪个站出来都是一朵花啊。” 钟嬷嬷眼神犀利地盯着十一个丫头,又看了一遍。 “都抬起脸来!” 钟嬷嬷不怒自威的模样,令半大的小姑娘们腿哆嗦得更厉害了。倒是有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丫头,尚算镇定。 这些丫头的脸明显都是特意洗过的,很干净,但是人牙子那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看着都很瘦,其中有个丫头脸上还隐约有个巴掌印。 繁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便对身旁的红樱指了指。 红樱明白的点点头,走到风屏外头,对着那个有巴掌印的小丫头道:“你,上前来。” 被点了名的丫头一惊,抬起头慌张地看向鲁婆子。 鲁婆子喝道:“姑娘让你过去,你就过去,瞧老婆子我做什么?” 那丫头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地朝前迈了腿,走到屏风跟前,腿顿时软了,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繁星也是吓了一跳,都还没说什么呢,她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你起来说话,不用跪着。” “我……我……我……”小丫头又急又慌,想怕起来却不得力。 鲁婆子跑了过来,拧上她的耳朵,骂道:“放肆,什么我我我的,规矩教了都忘了吗,得自称奴婢……” 繁星见不得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儿,说道:“行了行了,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她想怎么回答都成,你放开手,没看到她要哭了吗?” 小丫头的眼眶已经聚满了泪水,随时随地都可能开闸放水。 鲁婆子忙放了手,讨好地说道:“姑娘心慈,但她最不守规矩,老想着逃回家。我们这等人都是银货两讫的,买进来就等着卖出去,可没得心善的,不然苦的是自己,且她就是跑回去了,她那兄长和嫂子也不会要她的,真要了,也就不会卖到老婆子这了。可她就是个倔脾气,死拧着,好几次把自己弄伤了,这药钱都不够她卖出去的价儿,要不是今日姑娘要漂亮的,老婆子还真不敢将她带过来,免得冲撞了姑娘。” 听这话,繁星就明白了,问道:“卖她的是亲兄长?” “自然是的。” “这么说这卖给你,应该是卖了大价钱了……”就这小丫头的俏模样,她就不信会是贱卖。 鲁婆子呵呵笑了一声:“姑娘聪慧,她那兄长就是个混不吝的,见她长的好,本想卖给哪壶老爷家续弦,或是做小老婆的,后来不知道听谁说的,她这长相要是能买到……咳咳……那种地方,好好调教一番,许会是个花魁的好料子,当初卖给老婆子的时候也是这般说的。这不之前就有个老鸨看中了的,不过姑娘喜欢的话,老婆子自然不会不舍得。” 繁星冷笑一声,什么不舍得,怕是这小丫头寻死过很多次了,老鸨就是看上了,估计也没敢要,怕带回去就立刻上吊撞墙了,买回去也会亏本,虽说青楼窑子有的是办法叫不肯就范的丫头屈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出人命来,一是晦气,二是这丫头有个兄长在,要是知晓了,还能上门闹去。鲁婆子当初花钱买回来就是为了赚钱,卖不出就是亏本,还不如到侯府试试运气。 至于她那位兄长就更好懂了,卖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卖得近了,难免名声不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卖给人牙子,让人牙子来操办,卖得远一些,有些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你倒是会做生意,知道我要好看的,连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出来了?” 鲁婆子一听,赶忙赔笑:“姑娘说的是哪的话,您可是侯府的千金,老婆子哪能藏私啊,自然得尽心。姑娘您可看好了,她的模样可满意,要是不满意,还有其他的。” “满意,你都尽心成这样了,我哪能不满意的。放心吧,一会儿少不了你的赏钱。” “哎呦喂,有姑娘您这句话老婆子就安心了。你还不快给姑娘磕头。“鲁婆子踢了踢小丫头,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烫手货给卖出去了。 “不必了,我就问她几句话。” “您问,您问……”鲁婆子脸上堆满了笑。 繁星隔着屏风对着小丫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我,不不不,奴婢,奴婢叫虎妞,今年十二岁了。” “虎妞?可是属虎的?” “是……是的……” “可知道要来我这里做什么?” “知道,就是伺候姑娘。” “那你可愿意?” 虎妞愣了愣,“我……不,奴婢……”她眼圈又湿润了,抹了一把道:“是不是伺候了姑娘,就回不了家了。” 繁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笑道:“按照府里的规矩,你每月都有一天假,若想回去,没人会拦你,可你确定回去了,你那兄长和嫂子会开门迎你?” 虎妞一愕,下一瞬,便是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繁星叹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心里明明清楚得很,却还惦记着。 “别哭了,哭也不顶用。你先说说,可愿意留在我这,若是不愿意……” “我……奴婢,奴婢愿意!” 繁星笑了笑,还算聪明,知道留在这比去窑子里好,她朝钟嬷嬷道:“嬷嬷,这个我要了。” 钟嬷嬷皱着眉头进了屏风后头,小声道:“姑娘,怎能这么随便,别是可怜了她,这脾气性子都还没试过呢。” “不必了,看着挺可爱的,应该不会坏,兄嫂都这样对她了,她还惦记着,是个心善的,虽软弱了些,但大抵是在家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致使的,日后有嬷嬷调教,总能掰过来。我信嬷嬷。” 钟嬷嬷想她既然决定了,那便留下吧,总归要她能看顺眼了才好。 繁星朝着鲁婆子又问道:“哪个是会种花照顾花的。” “回姑娘,这个……叫青草。”鲁婆子将年纪最大的一个丫头拉了过来,便是那个最冷静的,“她老子就是个花匠,可惜两年前病逝了,剩下个老娘,还有个弟弟,那弟弟是个病秧子,她便自己卖了身想给弟弟挣个活路。” “这样啊……”繁星打量了一下青草,问道:“既然你父亲是花匠,那你可认得我院中的那些花。” 青草颔首:“认得,都是极品的花卉,其中有两株是兰花中最精贵最难养活的素冠荷鼎,奴婢也只从书中看过……” “书?你认字?” “认得一些。” “不错。那若是让你养它们,你可敢……” 青草惊慌得抬起头,“姑娘,那花轻易碰不得,若是让奴婢伺候,除非有专人教导,否则奴婢不敢……” “嗯,你这性子好,不装腔,也不会不懂装懂。行了,你也留下吧。“ 青草一喜,忙跪下磕头谢恩。 “至于其他人……”繁星瞧了一圈,手指头指了指:“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留下。成了。嬷嬷,我选完了。” 钟嬷嬷听了,脑门子直抽抽。 这哪里是买丫鬟,上街卖肉都没她这么快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2 说完话,繁星捧起茶盏,呷了口茶,这买卖人口的活,她实在干不了,也只得学那收养孤儿的准则,挑可怜的先收了。 钟嬷嬷却是不许她这么胡来的,嘀咕道:“姑娘,这人得好好问问了才能收。” “嬷嬷,我不是问过了吗?” “姑娘就问了两个,多半也是觉着可怜了才留的。” “哪有,那四个我看着也好啊。嬷嬷,我这人啊,讲究眼缘,这第一眼看中了,便是好。就这么着吧,怪累人的。”她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红樱见了,赶紧上去替她捶捶,“姑娘,又腰酸了?” “可不是,小日子难受死了。” 钟嬷嬷一听,板起了脸,“还不是姑娘贪凉,中午不吃饭,吃了一盆子的冰过的荔枝。“ 一提到荔枝,繁星就想流口水,那么大,那么圆,那么甜的荔枝,她在现代可从没吃过,最重要的是无污染,好比有机水果啊。 “这不是好吃,才多吃些吗。嬷嬷别气,下回不敢了。你瞧,我吃到苦头了,长记性了。”繁星吐了吐舌头,朝她软软的撒娇。 说到这小日子,繁星就不得不狠狠批评一下原身原来的身体了,真的是不行,想她在现代的时候很注重养身,从来没在大姨妈期间受过罪,可原身这身体来了姨妈,简直就像是有把钝刀子割,痛死她了,好在有甘露,否则她非得重新投胎转世不可。 钟嬷嬷到底是心疼她的,对着红樱道:“一会儿让蜜桔多煮些红糖水,记得让姑娘热着的时候喝,发身汗就好了。“ “欸!” 三人在屏风里说话,鲁嬷嬷却是搓着手等不及要赏钱了,伸着脖子往屏风里张望。 繁星坐久了,腰更酸,便起来活动活动,出了屏风。 她一登场,正对上鲁婆子的眼,顿时令她惊为天人,失了魂,看呆眼了,两只眼睛没眨过一下。 繁星早已习惯这种惊艳的模样,没当回事,扭头又看了看那些小丫头。 被她留下的六个丫头,皆是一脸呆滞,尤其是虎妞,整个人傻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看到仙女了!!我真的看到仙女了。“ 这一叫,逗笑了繁星,也将鲁婆子的魂勾了回来,她真是没想到,这位侯府的表姑娘竟是这等姿色,这才多大,就已经美成这般了,怪不得敢要那好看的丫头。 好看? 开什么玩笑,那是几个丫头,她来的时候觉得又俏又俊,可如今与这位表姑娘一比,那真是……没的比,也无从比,云泥之别啊。 繁星眼儿晶亮地瞅向那没被留下的五个丫头,看过后,朝钟嬷嬷挤了挤眉眼。 钟嬷嬷一开始不明白,但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那几个,这一看就明白了。 那五个没留下的丫头,看到了繁星后,表现出来的反应与繁星挑的六个丫头完全不一样,有嫉妒,有不甘心,更有想比较一番的情绪。 繁星走回钟嬷嬷身边,耳语了一句,”这女人啊,心眼变坏就是从嫉妒比自己长的好看,出色的人开始的,嬷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钟嬷嬷无语,转而也算是想通了,抬手点了点繁星的鼻尖,”我的姑娘,真是长大了。对,说的对极了。” 这会儿她算是放心了,朝着鲁婆子道,“你与我去大太太那吧。” “欸!”鲁婆子就等这句呢,说完,又看向繁星,眼睛贼溜溜的放光。 繁星哪有不懂的,示意红樱去秤些碎银子来。 鲁婆子看了红樱拿来的赏钱,笑得眼都看不见了,“谢姑娘,谢姑娘,姑娘就好比天上的九天玄女,将来必是富贵无双,儿女成全……” “行了行了,你这吉祥话说的我们姑娘脸都要红了。”红樱道,“钱收好了。另外我家姑娘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 “您说,您说……别说一件,十件老婆子都答应。” 红樱附耳道:“那虎妞的兄长要是来问,你可别说是卖到侯府了,懂?“ ”懂,懂。老婆子就说卖去漠北了,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姑娘心慈,姑娘真是心慈啊。“ 红樱满意地笑了笑,“那便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老婆子多谢表姑娘,多谢红樱姑娘。” 鲁婆子将赏钱塞进怀里,屁颠屁颠地跟着钟嬷嬷去了金氏那。 很快银货两讫,卖身契都被钟嬷嬷拿了过来,一一交给了繁星,繁星让红樱妥帖地收好。 这丫鬟买齐了,接下来就是起名的事儿了。 繁星刚听钟嬷嬷提起,眉毛就打了个结。 “这本来的名字不是很好吗,虎妞,青草……”这还要给人起名啊,多麻烦,又不是给小狗起名。 “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买来的丫鬟都是得主子重新赐名的,要是有那名字是和主子冲突的,更要改。” 繁星忍不住在心里嚎:万恶的旧社会啊。 红樱道:“姑娘就按着奴婢和蜜桔的名子起就成了。” 她们俩? 水果啊? 蜜桔就是桔子,红樱自然就是樱桃了。 “一定要起?”她觉得自己是起名无能星来的人啊。 钟嬷嬷严肃地点头。 繁星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起了。” “先是虎妞,你日后叫香梨吧。” 虎妞赶忙跪到地上磕头,“我……” “嗯?”钟嬷嬷一个凶悍的眼神瞪过去。 虎妞一吓,赶忙改口:“虎……不不,香梨谢姑娘赐名。” 钟嬷嬷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蜜桔听到这个名字逗趣道:”她叫香梨,我叫蜜桔,那不是一对了吗?“ 繁星道:“对啊,一对。你如今也是前辈了,可要好好照顾人家。” “是,姑娘,我会的。” “至于青草,改成青柠吧。” 青草跪下磕头:“青柠,谢姑娘赐名。” 剩下还有四个,都是一般大,十一岁的年纪,四张小脸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繁星想既然都是水果了,那干脆到底吧。 “你,碧桃。你,朱榴。你,甜杏。你……唔……甘荔吧。” “谢姑娘赐名!”四个小丫头齐齐跪下。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繁星觉得让她们下跪就跟残害了祖国的花朵似的,十一岁啊,四年级小学生啊,可不是祖国的花朵吗,她若是结婚早,这几个都能当她女儿了。 “慢!”钟嬷嬷可没有残害祖国花朵的意识,一张老脸又严厉,又森冷。 四个小丫头跪在地上就没敢起来,连带着香梨和青柠也都跪下了。 钟嬷嬷看向繁星,“姑娘,您还说规矩呢?” “规矩?”繁星眨眨眼,想了想,明白道:“好吧,那我来说两句。”她清了清嗓子,对这群初来乍到的丫头展开了领导式的发言。 说完,几个丫头听得晕晕乎乎,就连钟嬷嬷和红樱都有些不耐了。 最后,繁星总结道:“说到底,我这就两个规矩,一便是对我忠心。你若对我好,我便会对你好。若是有人敢背主,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二,团结友爱,既在一个院子里,便是一家人,大家有商有量,小事大事都别瞒着,尤其要学会护短……” “姑娘……”钟嬷嬷喝道,其他的还好,护短是个什么理。 “嬷嬷,莫急,护短就是死活得帮着自己人,往狠里对付不是自己人的人。就这么简单啊。但不可以有小团队,哦,就是接党派,要一视同仁。懂?” 这里头又五个丫头还是半大的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让她们懂,估摸着还需要辅导,至于青柠,她与红樱一般大,自是清楚了,立刻率先磕头道:“懂了,姑娘。” “乖!起来吧。之后别动不动就下跪,蹲蹲就好了。” 钟嬷嬷又要发话了,繁星立马鼓掌道:“接下来,由钟嬷嬷说话,大家鼓掌!” 鼓掌? 六个丫头傻愣在那,倒是青柠随后反应了过来,跟着繁星拍起了手,然后几个丫头也依样画葫芦地啪啪啪拍了起来。 “嬷嬷,快说话,大家都等着呢?” 钟嬷嬷:”……“ 她想说什么,都被拍巴掌拍得忘了。 此时的骆文州,继续他的每日一报,小纸条上写着:大姑娘爱吃水果,尤其爱吃又大又圆又甜的荔枝。大姑娘身边多了六个水果丫鬟。 ** 河间。 不过一日一夜,信鸽就到了齐湛这边。 打开纸条,他看后拧了拧眉毛,然后对着吉利问道:“哪有卖又大又圆的荔枝?” 吉利哑然。 这可难到他了,他一个大男人不爱吃这等甜腻的水果,何况这玩意精贵得很,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就是买得起,运输也费事。 “爷,要不属下帮您打听打听?” “嗯,打听到了,多买几筐。” “是!” 吉利一点不惊讶,照着去办,反正到了这里以后,每回收到小纸条,他家世子爷都要问问,什么什么东西,哪里最好啊,这么下去,估计能整艘货船了。 正这么想着,齐湛又拧眉道:“荔枝容易坏……” “是的,爷,这东西精贵。” “那便打听哪有种荔枝的果园……“ “啊?” “若好,便把果园买下。种荔枝的农户也一并买下。” 吉利:”……“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我是宠妻小能手。 繁星:骆文州,我最喜欢的其实是黄金,宝石…… 齐湛打了个响指:懂了,吉利,去查查,有没有矿? 骆文州:这个讨老婆的成本有点高。 吉利:+10086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3 吉利有没有打听到有那么大那么圆荔枝的果园那是后话,现下他有件更重要的事需禀报。 “爷,当年十万大军被伏击后,上官将军便带了一队人马救援,想从渭河潜伏绕道往南,冲进瓦剌人后方营造奇袭,将那个叫奇拉的主将擒获,奇拉是瓦剌王最小的儿子,十分宠爱,以此可挟瓦剌王释放十万大军,以上官将军的武功,奇拉应该不是对手,没想奇拉会横刀自裁,让上官将军始料未及,被围于黄石山下。” “嗯,此事本世子当年也有耳闻,当年兵败的原因皇上早已查清,是几个老将太过急功近利,看不得上官将军年纪轻轻官拜二品,压了他们一头,急于立功所致。” “没错,当日上官将军曾带着亲兵亲自拦在大营门外,不让大军出击,奈何……人单力薄,又被一手下背叛……”吉利提及此事,心里就有气,就因为那些老东西,害的十万大军命丧黄石山,更害的上官将军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不禁义愤填膺道:”上官将军太仁义了,这群老东西不听他的话,非要出战,中了陷阱,也是活该,他何必去救,去救人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三千人只剩下一人还活着,虽活着也是缺了一条胳膊,属下打听过了,此人名叫付冬,是上官将军的近卫,十三年前侥幸留了一命后,便辞了官,留在了黄石山下,为上官将军立了一个衣冠冢,此后便与冢相依,每日就在黄石山脚附近寻找上官将军的尸骨。爷如果想找上官将军的尸骨,找他便对了,不过听说他除了少了一只手臂,也伤了喉咙,已是个哑巴,可能……“ “无碍,找到人即可,带路吧。” “是!” 吉利揪起缰绳,驾马跑去前头开路。 此地已是大辰的边境,满目黄沙,寸草不生,胡人汉人混居,南边就是河间关,是边境抵御瓦剌人的第一要塞,自齐湛在元玺十五年领兵打赢了瓦剌人后,瓦剌人就退到了渭河的东南面苟延残喘,虽未再与大辰挑衅,但新任的瓦剌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几次与南突王书信来往,若不是有齐老王爷镇守,恐怕南突人会和瓦剌人密谋一起出兵对付大辰。 纵马疾驰了大约两个时辰后,齐湛一行人才看到黄石山隐藏在漫天黄沙中的轮廓。 “爷,就在前头了,不过风沙开始大了,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吉利道,虽面上围着遮沙用的布巾,但一点用处都没用,还是进了一嘴的沙子。 这地方气候险恶,一入夜风沙就会大,有时会刮起沙蟒。 沙蟒是当地人的说法,就是黄沙形成了龙卷风,且不是一个,而是七八个,活像是一条条蟒蛇在空中乱舞。 “不必!“ “可是爷,您连日赶路都没好好歇息过,如今就快到了,也不急于一时,那人又不会跑。” 齐湛冷眼看了过去。 吉利顿时一个冷颤,将布巾严严实实遮住脸面,没敢再劝,喊了一声驾,策马往前奔。 又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伴随着黑夜,风沙越来越大,连马都被风沙迷了眼,抬起了双腿,嘶鸣不止。 “爷,不行了,马不愿走了。” 齐湛下了马,抬手挡着被风吹过来的粗沙砾,天也黑了,此时再赶路,很容易在风沙中迷失方向,他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不远处有个沙土堆,抬手指了指那。 吉利点点头,一群人立刻牵着马躲到了沙土堆后。 有了沙土堆,风沙被挡去了些,吉利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又吐了几口唾沫,道:“爷,怕是今年的风季早来了,不然刮不了那么大的沙蟒。我们今夜恐怕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嗯!” 一行六人,便在此处暂时歇息,齐湛喝了几口水后,抱剑而坐。 吉利将携带的干粮翻找出来,发现上头是沙子,拍了拍,递给他。 “爷,只有这个了。” 齐湛半点没嫌弃,撕了一片下来,就着水吞进肚子里裹腹。 风大,沙尘也大,土堆后头没法生火,几个人只能挤挤,盖上厚厚的油布,在底下睡觉,一人负责守夜。耳边听到的风沙声像极了鬼哭狼嚎,听得人瘆的慌,哪有睡意,也只有齐湛,镇定好似啥也没听见。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太阳出来了,风沙也终于听了,几人向上一用力,才从沙堆里爬出来,身上脸上头发上全是沙,就像是沙子做出来的人。 齐湛用水壶里的水抹了一把脸,抬眼观察附近的路况,经过一夜风沙摧残,哪哪都是一个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若非行军久了,知道如何在方向不明时辨明方向,多半是会迷失的。 一行人吃了几口早饭,再次上路,顶着火辣的太阳继续前进,终是到了黄石山。 黄石山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座沙堆出来山,几百年几千年的堆积下,沙成了石头,也越来越高,因山上荒芜,鸟兽都无,进去了若是找不到水,没三天就会死。 “爷,属下先去探路。” “嗯!” 吉利背上箭包,灵活地进了山,他就像只猴子,窜到东,窜到西,再留下标记,他之前打听到付冬天在此,但黄石山很大,住哪就不晓得了,得亲自进去寻,寻到衣冠冢,就等于寻到人了。 到了正午,他才出来,却是一脸丧。 “爷,找到衣冠冢了。但那人……” “如何?” “死了!” 齐湛拧眉,“死了?” “是,属下就在衣冠冢不远处的山洞里找到了他,都成干尸了。按这边的环境看,大约死了有十天。爷,我们来晚了。” 此地太干燥,常年不下雨,人死后,尸体会迅速被吸收干水分。 “可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手札之类的。他又是怎么死的?” “无。属下什么也没找到。山洞里除了几个水壶,就是一些吃的,哦,还有一些药,看着他是病了,应该病得很严重。” “如今尸体还在山洞里?” “是。”吉利回道,见没什么线索,他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将那几个水壶都带了出来,正好他们可以用。 齐湛道:“带我去!!” 吉利不明所以道:“爷,人都死了。去了也没用。”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哑巴。 “忠义之士,不可曝尸荒野。” ** 付冬尸身就在上官玄策衣冠冢附近的山洞中,齐湛做主将人抬了出来,让手下在衣冠冢旁边挖了坑,将人埋了进去。 十三年守在这种荒山野岭,只为寻找旧主的遗体,此等忠义,配得上与主人同葬于一处。 至于上官玄策的衣冠冢,墓碑上的字迹似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描写过,即便风沙蒙了一片,也有些鲜亮,可见这墓碑上的刻字,不时有人重新上色。 吉利看着墓碑上的字,有感道:“这付冬真是个忠仆。” 齐湛对着上官玄策的衣冠冢,恭敬地叩首,起来时,一个亲兵在坑里发现了异样。 “爷,付冬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齐湛立刻跟着跑去旁边的坑中查看,果真付动那没了水分干瘪的手紧紧攥成了拳,若是皮肤完好估计还看不见,如今明显有什么凸了起来。 亲兵想掰开,但是攥得死紧。 齐湛对着付冬的尸体道:“得罪了。“ 然后屈指在其关节处叩敲,关节直接被叩碎,落下一件东西,被吉利接了个正着。 “咦?是个玉佩。”吉利看后递给齐湛。 玉佩质地细腻,但因为此地沙土多,又被付冬一直攥着,难免脏污,看不清形状,只露出一片玉角,上头的红线已经黑了,是很多年的旧物了。 齐湛让人拿来水壶,用里头的水将玉佩洗干净。 吉利道:“有意思,是只小狗呢,雕得真好,看着还是只小奶狗,脑袋圆圆的,可怎么没有尾巴,这尾巴该不是还没雕完呢吧,可付冬不属狗啊,他雕只狗做什么?” 齐湛摸了摸玉,发现有字,只是浅淡得很,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手持玉佩,对着太阳,阳光透过玉石,将上头的字映了出来。 “明琅……” 他一愣,再掐指算了算。 她的确是属狗。 他又细细地看了玉佩,发现玉佩上头有很多纹路其实很粗糙,还没打磨好,加上又少了条尾巴…… “这应该是上官将军之物。曾听人说,他是个琢玉高手,应是他亲手雕琢的。可惜……”玉未雕完,人就没了。 “雕给大姑娘的?可……爷,上官将军战死的时候,大姑娘还没出生呢。“ “虽没出生,但想必将军十分期待,便早早刻了玉佩,连名字都起好了。” 吉利想想是这个道理,一般豪门贵胄的子孙取名,都有字辈,按着字辈先把名字取好也是有的。 “爷,就算能先取了名,但孩子还没出生,将军怎知道是男是女?” “也许他雕了一对,这只是其中的一块。” “对哦,雕一对不就行了,生男孩就送男孩的,女孩就送女孩的。还是爷聪明。可若是雕给大姑娘的,付冬找到了,怎的没送回国公府,好歹是遗物,且是这么特殊的东西。” 齐湛将玉佩包上帕子,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怕是刚找到,还没来得及,付冬就先死了。”所以直到死,他都攥着,应是知道此物是上官将军的。 幸好他来了! 吉利听闻,惊道:“刚找到?那岂不是……代表上官将军的尸首真在此处!!” 这么重要的玉佩肯定是贴身收着的,玉佩在这里找到了,那人肯定就死在附近,只是还没找到。 齐湛下令道:“找!” 把山翻过来也要给他找到。 “是!”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定情信物get!!好高兴。 繁星:滚!! ** 二狗哥:我喜欢狗有什么办法,这次没狗啊,所以我只能让女主属狗了。 怪癖尔,无视,无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4 安定侯府里,繁星换了新装,戴上好看的绢花,钗环,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地任由钟嬷嬷审视。 如此盛装真是难为她了,尤其是脑门上的钗环,真重,都是赤金的啊,若不是要参加侯府的家宴,她真不会和脖子过不去。 “嬷嬷,能不能拿掉几支,沉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总说些不吉利的话,今日侯府家宴,不打扮得好看些,如何见人?” 繁星两手捧着自己的脑门,哀怨极了,“都是自己人!”她又不是去参加相亲宴。 而且老太太也说了,家宴的目的是让她在人前溜一溜,顺便也能和同辈的兄弟姐妹培养一下感情。 钟嬷嬷听了她这句自己人时便瘪了一下嘴,“若真是自己人倒是不需要的,可姑娘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繁星哑然。 钟嬷嬷又道:“姑娘生来就金贵,还怕了几根赤金钗环不成?老奴可打听过了,府里的姑娘早几天就准备起来了,就等着与姑娘比美呢。” “比美?哈哈哈……”繁星笑得乐不可支,头上的雀簪步摇跟着晃动不止,差点打到她的眼睛,“嬷嬷,我能说句她们是自不量力吗?哈哈哈……” 钟嬷嬷没好气道:“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 “难道不是事实?”她朝着红樱一脸无辜道:“你说,我口气大吗?” 红樱过来给她戴上云肩,扣上扣子后道:“姑娘,嬷嬷也是为您好,怕您会受委屈,打扮的好些也能挺得直腰杆。总不能还像从前一样,穿得连丫鬟都不如吧?” 繁星想想觉得有道理。 “也对,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得好些的确让人有底气。好吧,本姑娘就勉为其难了,可就今日啊,之后可不许往我脑门上插那么多东西,我更喜欢将它们放在红绸布上欣赏,把玩,而不是虐待自己的脖子。你看,是不是脖子都短了。” “姑娘的脖子好看着呢,就是短了也好看。” 钟嬷嬷伸手将繁星发髻上的钗环又好好正了正,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衣裙,确定妥当了后,让红樱和青柠一左一右的跟着繁星出了摘星楼。 ** 侯府的家宴就摆在花园里,长辈分了男女两桌,小辈也分了男女两桌,亏得今日凉风习习,不炎热,配上这花好圆月倒也美。 不过,繁星去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绣花鞋走了一小段路竟有些膈脚了,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到时,她是最后一个。 顿时,侯府众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繁星镇定自若,施施然地朝着众位长辈的那两桌蹲身行了礼,然后由红樱扶着去了老太太那里,又乖又甜腻地道:“明琅让外祖母久等了。” 老太太今日心情十分好,笑容满面的点点头。 繁星注意到她身边正围着两个八岁左右的女娃——三房的庶女,陆娉然,陆婷然。 两人生的一模一样,穿着也是,脑门上都扎了一对圆髻,也就发髻上点缀的一朵玉兰绢花是反方向,一个戴左边,一个戴右边,两人要是面对面地站一起就像是照镜子。 两人正瞪大了眼睛瞧她,对她很是陌生。 自然是陌生的,原身被关进避尘院的时候,两人才三岁。 繁星温和地笑道:“这一定是六妹妹和七妹妹吧?” 两姐妹对望了一眼,然后由玉兰戴左边的姑娘开了口。 “你……就是表姐?”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侯府里的主子眼熟地都在这了,这不眼熟的就她一个,除了她,还能是谁? 繁星点点头,对着老太太道:“外祖母,六妹妹和七妹妹长得真像,叫我都分不清,这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啊?” 老太太笑呵呵地指了指陆娉然,道:“开口问你的是姐姐,你六表妹。这两个丫头啊,平日里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偏生还喜欢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首饰。别说你了。喏,就是你三舅舅有时都认不出来。之后你三舅舅就想了个法子,要她们戴花,或是以后打了戴簪子钗环的时候反个方向。所以啊,左边的就是娉然,右边的便是婷然。” 繁星用帕子捂嘴笑道,“这个法子好。“ “可不是,就怕这两个丫头使坏,故意调换了,又叫人分不清。”老太太捏了陆娉然的小脸蛋道:“六丫头,今日你表姐在,可不许使坏,免得叫你表姐认错。” 陆娉然嘟起嘴道:“祖母,父亲面命耳提了许多次了,娉然怎么敢,往日里也就是好玩,在祖母面前我和婷然可守规矩的呢。祖母你可不能冤枉我。” 她声调软糯,听得人真想上去捏捏她的小胖脸。 老太太被逗乐了,伸手就将两人揽进怀里,揉着脑袋瓜子,“你们呢,就是两个小活宝,祖母的开心果。” 看得出老太太很喜欢两个姑娘,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两人是嫡出的,不过在侯府,这两个庶女和嫡出的也真没什么区别。 这就要说到崔氏这个脑筋抽疯的女人了,为了儿子的学业,她也是够拼的,甚至都不愿意再怀孕,怕多个孩子会分心,无力督促大儿子念书,喝避子汤呢,她又觉得不保险,干脆脑门一拍,决定不和自己的男人睡了。 彼时,陆天澜也就二十出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她不肯睡,难道叫陆天澜在家做苦行僧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便主动将身边的大丫鬟棉雾开了脸,抬了姨娘。 陆天澜呢,也是个痴情的,遇到这么个脑袋被门夹过的老婆,竟守身如玉了两年才碰了棉姨娘,还是在酒醉的状态下,且就那么一次,没想一击即中,隔年就生下了这对可爱娇俏的孪生女儿,之后他也没再纳妾。 在大辰国,孪生子是吉兆,算个小祥瑞吧,有原身的前车之鉴,孪生子自然让老太太刮目相看。另外棉姨娘这个人将女儿教得很好,虽然淘气,嘴却是特别甜,每每哄得老太太能多吃一碗饭,加上是家里最小的女孩,也就让老太太抛却了嫡庶之分,十分的宠爱。 这份宠爱,可是二房的两个庶女求不来的。 不过,三房两夫妻多年不同床的事儿,老太太至今不知道。 又寒暄了几句话后,繁星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林氏身边的崔氏。 崔氏打从她来了开始,脸色就很不好看,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死死地攥着帕子。 繁星当没看见,转而继续和两个女娃娃攀谈。 相比陆娉然,陆婷然的话明显少多了,一直拿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繁星,又是看她的衣裙,又是瞧她的簪子首饰,但是更多的视线是停留在繁她的脸上,看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繁星让红樱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按照她现代人的思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喜欢玩偶的吧,所以她就让手巧的红樱做了两个布偶,是两只小狗,还是穿着衣服的小狗,对了,仿照芭比娃娃的套路,她还做了两件备用的衣服,可以根据心情换着穿。 两个娃第一次看到可以换装的小狗布偶,顿时喜欢得不了,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也就拉进了和繁星的距离,刚要甜甜的唤一声表姐时,崔氏冷不丁咳嗽了一声。 两个娃立时一颤。 崔氏是嫡母,又是个脑子抽疯的教子三娘,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有不怕的。 繁星知晓崔氏忌讳的是什么,到现在都还觉得儿子是被她克的,既然她不愿意亲近自己,繁星也不会自找没趣,转头向女眷这桌一个个喊了人。 对付完女眷后,她收了不少红包和首饰,都让红樱和青柠收着,自己准备的小礼物也一一送了出去,接下来就是舅舅们那一桌了,去时她偷偷瞄了一眼小辈的那一桌,然后一愕。 咦? 陆仲轩竟然没在。 忽又想到,这货连着好几日没来烦她了,难不成回嵩山书院念书去了,好争取明年高中后向老太太求娶她吗? 一想到这个,繁星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崔氏见她往小辈那桌看,神情古里古怪的,心下一紧,慌忙看向宝贝儿子陆仲韬。 陆仲韬今年十五岁,按照序齿排行第四,从七岁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后,就再没什么建树,长得倒不错,可惜整个人阴气沉沉的,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执着根筷子蘸了水在桌上勾来画去,完全不与旁边的陆仲茂,陆仲岚说话。 陆仲茂和陆仲岚两个是陆天润的儿子,陆仲茂是林氏所生的嫡子,与陆仲轩同一年所生,也是十七,仅仅小了两个月,因此排行老二,老三陆仲岚是林氏身边抬了姨娘的丫鬟所生,生他的时候就亡了,便养在了林氏膝下,今年十六岁。林氏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不过对这个庶子挺不错的,故陆仲茂和陆仲岚兄弟俩的感情很好,两人已都有了秀才的功名,就看明年的乡试能不能中个举人回来,陆仲韬八成也会下场。 两人看到繁星的时惊为天人,半天都没回过神,还是身边的丫鬟推搡了一下,才尴尬收回视线,摸了摸脑袋,对着繁星笑了笑。 繁星早已发现了崔氏的紧张,她敢打赌,若是现在走过去和几个表哥打招呼,崔氏非扑过去护住儿子不可,约莫她也是不喜来参加这个家宴的,说不定恨不得能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关起门咒骂她几句,再钉个稻草人什么的。 繁星也就不刺激她了,调转了视线,看向表姐表妹们。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5 繁星觉得与同龄的女孩相处起来,比和长辈们相处起来累多了。至少长辈们就是再不喜欢她,面子上也会粉饰太平,就像陆天润这位混不吝的二舅,顶着上次摔伤刚结痂的创口,尽管笑起来抽动着创口的脸十分狰狞,可好话说了不少,红包给得也多,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哪里像这几位表姐妹仿佛脸上刷了浆似的绷紧了脸皮,尤其是二房的陆灵然,眼神锐利狠辣,像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那般。 繁星捋了捋原身的记忆,知晓她就是个蠢的,永远被人当刀子使却不自知。多半是谁说了什么,应该与陆天润摔破脑袋的事儿有关,相信她听到的版本应该是狠狠添油加醋了一番的。 繁星便没理她,论序齿,她得叫她一声三表姐,不过她是庶,自己是嫡,就算不姓陆,她也是坐嫡女那头,也就是四姑娘陆安然旁边,另一边是二姑娘陆可然。 陆可然在她坐下来后,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虽然表情僵硬,但繁星知道她素来是个胆子小的,又没什么主见,能这般已是善意了。 原身小的时候,与她处的不错,记得她被老太太下令关进避尘院的时候,她还偷偷来看过她,不过被林氏抓了正着,狠狠训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来过了,到了九月她就出嫁了,嫁的是太仆寺卿方家的嫡次子方正,这门亲事还是老太太亲自做的主。 据原身的回忆,陆可然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原身也没做过恶,唯有一件事便是其子嗣艰难,嫁到方家后,一直没能生出儿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儿,方正倒是没给她什么压力,她自己负罪感太深,又是主动纳妾,又是喝药调补,但生不出就是生不出,于是她越来越抑郁,后来进宫参加新年宴时,大雪天地跳进了御花园的池子里,溺死了。她死后,原身背了锅,说是她生不出儿子,是原身克的,又在宴会上原身对她说了几句嘲讽的话,以致于她万念俱灰投了河。 说白了,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呗,可要繁星说,宴会上所谓的原身讽刺了她几句,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原身都不愿与侯府的姑娘有什么交集,做戏都懒得做,一直都是冷脸对着她们,别说搭话了,眼神都不愿意落在她们身上,会说什么嘲讽的话,嘲讽不是掉份吗? 如今繁星看着眼前鲜活,年轻,娇美,对着未来充满憧憬的陆可然,生出了些许唏嘘,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也就僵在了那。 两人本来也就是小时候亲近,但这么多年不见了,生份难免的,不过繁星还是特意准备了一分礼物给她,是红樱做的花钿。 陆可然收到后很高兴,腼腆地连声道谢。 既是送礼,在场的姑娘自是都有的。 花钿捧出来的时候,陆安然的脸皮子就抽了一下。 繁星知道花钿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额间现在戴的都是从京都城最好的珍宝斋买来的,其实不止她们有,繁星之前见几位太太的时候,也送了些,不过款式比较端庄,不像这些颜色鲜亮。 繁星亲自选了一个给陆可然后,剩下的让几个姑娘自己挑,这么多人看着,又是自己挑的,不怕陆安然日后会做妖。 陆安心里特别不待见繁星,但没表现出来,就算刚才脸皮子绷着,这会儿也笑颜逐开了,主动搭了话。 “表姐有心了,竟还做了这么多好看的花钿。” “又不是我做的,是红樱做的,这事你不是也知道的吗?“ 陆安然僵了僵脸,笑得有点勉强了,她哪里不知道这是红樱做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眼前这些竟比红樱在她那当差时做的好,更比珍宝斋买的好看,颜色看上去特别鲜艳,水灵灵的。 她并不知道这批花钿是繁星用以实验的作品,她将甘露混进了颜料里,想看看是否会有神奇的效果,果然颜料上色后,十分艳丽,且耐磨,不容易掉色,另外关于形状和花色,繁星也有做了些设计,参考了很多动漫人物的额间标志,当然选的都是不夸张的,但特别好看。 陆安然是又恼又嫉妒,开始怀疑红樱当初是不是没尽力,敷衍她来着。 繁星才不管她的那些小心思,让红樱将花钿捧了过去。 “你们自己选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陆安然压根就不想要,礼让地对着陆锦然,陆灵然道:“你们先选吧……“ 陆锦然看到这些花钿时就挪不开眼了,一脸高兴。陆灵然瞅见了,虽然也想要,但只要一想到是这个女人害得亲爹受了伤,心里就难受。 “谁稀罕啊!不就是几枚花钿吗,像谁没有似的。我更喜欢四妹妹平日里戴的那些,素雅!” 陆安然道:“三姐姐,要是喜欢,一会儿到我那,拿几枚吧。”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搭一唱,任是没要。 繁星没事人似的笑了笑:“若是你们不喜欢这些,那等下次吧,等下次我有了新花样,再给你们送去。” 陆可然性子使然,怕繁星尴尬,主动做了和事佬。 “你们不要,那我都要了。“ 繁星朝她投去了感谢之意。 她笑容温和地点了点头。 这时,陆锦然不依了,恼道:“二姐,你不能贪心,我也喜欢呢!“ “那你不早说,你既喜欢,便拿走,成了吧?“ “谢二姐!“陆锦然作势就要再挑一个,桌底下的脚冷不丁被陆灵然狠狠踢了。 她哎呦一声,喝道:“三姐,你做什么踢我。” 陆灵然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儿,回道:“家里是缺了你的了吗?非得贪这些东西。“ 陆锦然可不是她,没那臭脾气。 “这是明琅表姐的见面礼,不收多不好,你不要那是你的事儿,别算上我。” 可见她是个心直的。 “你——!”陆灵然真想给她一个耳巴子。 两人吵吵嚷嚷了起来,陆安然担心会惊动到老太太,不好收场,便道:“五妹妹说的是,三姐,她喜欢就让她拿吧,别白费了明琅表姐的一番心意。”转而她又岔开话题道:“表姐,怎的来得这么晚?” 她语调亲热,就差将胳膊挽上来了。 繁星用一副纯良的模样道:“来时有些紧张,便在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陆锦然道。 繁星莞尔笑道:“有句话叫近乡情怯,我便是这样的心情。五妹妹,你不懂。” 陆锦然瘪瘪嘴,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 选好花钿,几个姑娘坐了一桌,顿没了话。 陆可然见气氛有些僵,主动道:“明琅,如今……如今算是好了,以后……以后我们常来往。“ “嗯,二表姐不说,我也想着与你常来往呢。可惜啊,你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我要是天天上门去,你怕是要怨我打搅你和姐夫了,到时候你赶我走怎么办?“ 陆可然听了,立刻羞红了脸,“你……你胡说什么呢。我哪会如此……” “不会就好,那我定常常上门。” 陆锦然道:“二姐嫁人了,接下来该是谁了,三姐了吧……“ 陆灵然恼了:“嘴碎的,没事提我做什么,吃你的去,莫不是你恨嫁,非要扯到我身上。” 繁星听了,捧场笑了笑,笑容一绽,便美得几个姑娘有点晃神。 陆可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直呼:“表妹,你……你真好看……“ 她眼中真诚,毫无半点虚伪。 陆灵然一听,哼了一声,“好看什么,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吗,要我说,还是四妹妹好看。人美又心善。“ 陆安然笑道:“三姐谬赞了,若我说,三姐也是不差的,对姐妹们也好,你说是不是,五妹妹?” 繁星哪会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心不善,光有美貌吗? 幼稚!! 陆锦然看看繁星,再看看朝着自己瞪眼睛的陆灵然,想着说错了,一会儿又该踢她了,便昧着良心道:“嗯,三姐好看……四姐你最好看。” 这就算糊弄过去了。 繁星耸耸肩,更觉得无聊了,好看不好看的,你们说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没事比什么美啊,不知道十八无丑妇吗,她没心思讨论这个,倒是肚皮有些饿了,不是问安就是行礼,虽说礼收了不少,可耐不住她现在是青春期发育阶段,容易肚子饿,摸着肚皮,望向餐桌。 白鱼羹、时鲜菜蔬,熏豆干,鸡肉萝卜圆子,老鸡汤、烩鳝丝、炸鹌鹑、鱼鲊、酒浸肉、醋烹脆骨…… 不错不错! 她食指大动地瞅着菜盘子,猛地瞅见边上还有一盘水果,看清后,顿时愣住了,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她没看错吧,古代怎么会有猕猴桃? 陆灵然听到后,嗤笑道:“表妹,不会连个水果都不认识了吧,也对,想你被关了……“ 陆安然觉得她话太多了,要是惹了老太太,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遭殃,打断道:“三姐,不过就是几只杨桃,明琅表姐哪会不晓得。” 听闻,繁星又是一愣。 杨桃? 杨桃不是五瓣的吗? 她有点懵。 陆可然挑了一个软软的给她,“表妹可是喜欢吃这个,我给你剥一个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咱们常用的宣纸要用的纸药不就有它的藤汁吗?“ 古法造纸都是需要纸药防纸粘的,自然会种植猕猴桃。 现代行话叫胶料,也就是明代宋应星(1587—约1661)在《天开工物》中所说的“纸药水汁”。 《诗经》中也有记载:隰有苌楚(猕猴桃的古名),猗傩其枝。 繁星这个现代人,哪会晓得这些,如今却是长知识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猕猴桃先秦时期就有了,《本草纲目》中描绘猕猴桃的形色:其形如梨,其色如桃,而猕猴喜食,故有诸名。古代叫法也不一样,也有叫杨桃,或者羊桃。 然后到了十九世纪,新西兰女教师伊莎贝尔返回新西兰的时候,把猕猴桃的种子带了回去。因为猕猴桃酷似新西兰的国鸟—奇异鸟,由此被称之为—奇异果(kiwifruit)。 所以,猕猴桃其实是咱天朝的,不是新西兰的。 我喜欢用勺子挖着吃。 ** 陆家的姑娘们,好的,坏,这章很明确了。 不过还少了一个,大姑娘陆翩然。 会有的,会有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6 一顿饭下来也不算太冷场,尽管陆灵然总要找繁星的麻烦,但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去,气得陆灵然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发作不出来,只得都撒在了陆锦然身上。 期间,老太太还发话了,要她们姐妹几个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应得最快的就是陆安然,说了一堆姐妹深情的好话,可转脸她那张脸就堪比冰山,教科书级的两面派啊。 陆可然倒是频频与繁星说话,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给她添酒的。 唉,这是个好孩子啊。 可惜了将来…… 繁星忍不住动了动心思,她当年会死多半是没人开导,而且这辈子自己也不会进宫,就不会有什么‘嘲讽’之说了,或许可以暗中帮帮忙。 她没忘了菩萨交代的积功德,救人命就是最大的功德。 主意一定,她和陆可然聊得更起劲了,小时候的感情仿佛瞬间回来了那般。 “这葡萄酒好喝,你喝一些试试,不过别喝太多,容易上头。”陆可然似长姐般叮咛道。 这时代的葡萄酒繁星在摘星楼的时候就喝过,真心不觉得好喝,大辰国的酿酒技术显然还没到家,酸甜的有点涩,也浑浊多絮,喝到后面,还会有些黄酒的怪味。 繁星不是很爱喝,倒是对另外一种果酒比较喜欢。 “二姐,你自己也喝些,别老招呼我。” 酒过三巡后,宴席也差不多结束了,老太太见她和陆可然处得好,非常欣慰,同时也注意到了陆灵然的那张臭脸,本来还想夸林氏几句,见了陆灵然的尊容,也就免了。 宴席结束后,老太太将几个姑娘一起叫到了翠山居,说是一起打叶子牌,其实就是想让繁星和她们多处处。 但是陆灵然就是个脑子进水的,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耍了脾气说不玩,被老太太当众狠狠教训了一顿,连带着林氏也受了难,被老太太念了几句。 叶子牌就没打成,到了点,老太太乏了,众人也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陆可然和繁星已经亲热地手挽手走在了一起。 “你有空就来我的院子玩。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样,我给你绣块帕子吧?”陆可然想起繁星送的花钿,便想着要回个礼。 “不用了,大舅母这几日送来的帕子多的我能用到后半辈子去,仔细别伤着你的眼睛。嫁妆还等着你绣呢。我就不麻烦你了,若是为了我耽误了你的嫁妆,或是绣差了,姐夫岂不是要来找我治罪了,免了免了。” 陆可然脸红耳赤地跺脚,“你……你又取笑我,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明日我就去那,再送你一盆花,赔罪可好?” 陆可然欣喜道:“可是你种的那些花,我听身边的丫鬟说,你种的花可好了,难为你……”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繁星的脸色。 繁星莞尔一笑:“没事,都过去了。” 陆可然倏地拽紧她的胳膊:“当年……我……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而是母亲,你……可怪我?我……“她眼圈红了红,显得十分愧疚,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是虚伪的。 繁星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省得,那时候你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你可别哭啊,我最不会对付爱哭的美姑娘了。”繁星往她咯吱窝抓了过去,“挠你,可就不哭了?” “你……别……别……我最怕这个了……哈哈哈……” 两人在小径上闹了起来,丫鬟们看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远处,陆灵然冷眼瞅着,对身边的陆安然道:“二姐就是根墙头草,那么快就忘了先前说的话了,也不怕沾上晦气,到时候出嫁连带着祸害了夫家。” 这话不可谓不毒。 陆安然道:“三姐,慎言。” “哼,听了去我也不怕。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她刚出来就害了父亲,还有我那门亲事……之前明明说定了的,突然就反口了,正是她被放出来那一天,丧门星就是丧门星,出来就祸害人。” 陆安然扯了扯嘴角,用帕子掩了掩道:“三姐,别气了,好人家多着呢,不差那一家。” “我就是喜欢关郎啊……” “三姐,别再说这种话了,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灵然揪着帕子,咬了咬唇,“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憋屈。” “三姐要是心情不好,明日来我这,挑些花钿回去戴,打扮得好看了,自然会有人上门求亲的。” 陆灵然素来是个爱美的,一想到好看的花钿,顿时就不闹腾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客气了。” 陆锦然在后头听到两人的对话,翻了个白眼。 那门亲事怎么看怎么想都是三姐自己折腾没的,和表姐有什么关系?若非关家太太是个填房,不待见前头原配生的嫡子,想糊弄了关家少爷的亲事,哪里轮得到三姐这个庶女进门去,也就三姐以为自己有资格能配得上人家。要知道关大老爷是翰林学士,翰林院的首长,关家更是数一数二的清贵人家,已逝的关老太爷和关大老爷父子可是一门双探花,若是关少爷明年也能得个探花,那便是一门三探花,贵不可言啊。 这样的家世,会让嫡长孙娶一个庶女为正妻吗?不过是那位填房太太做的妖。 好在关家不是只有一个填房太太当家,关家的老太太还活着。关家老太太素来疼爱这个长孙,知晓长孙的婚事有眉目了,特地从老家赶来京都城,想给孙儿把把关,假借关家姑娘结交友人的理由弄了个花宴,关家太太为这事还特意嘱咐过三姐,让她那天打扮得素雅些,话也不要太多。结果呢,三姐得知关家少爷有个十分宠爱的丫鬟,竟然当众给那丫鬟难堪,像个泼妇似的发了难,老太太一看,发现根本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后又发现是个庶女,断然拒了亲事,如今正逼着关大老爷休了那填房呢。 陆锦然又瞅了一眼总是喜欢穿红戴绿,一说话就叽叽喳喳的陆灵然…… 沉静少言,穿着素雅…… 呵呵,三姐哪条都搭不上,装都装不来。 得,她可不要掺合进去,不如回去美美地戴上花钿,照镜子去。 “凝香,扶我回去。”她对着大丫鬟道。 “是,姑娘!” “三姐,四姐,我困死了,先回去了。”她扭着小腰高高兴兴地走了 陆灵然恨道:“真是个不争气的,胳膊肘尽往外拐,愚不可及。” “锦然就是这个脾性。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陆灵然点点头,走时又补了句狠话:“你看着吧,我早晚收拾了上官明琅。” ** 繁星回了摘星楼,沾上枕头就睡了,翌日醒来,她对着钟嬷嬷道:“嬷嬷,我想出府。” 钟嬷嬷正在给她穿衣,愣了愣,“姑娘要去哪?” “药铺!” 齐湛送的那两间药铺,她都还没去过,也不知道经营得如何,总要看看才好,况且,她从没出过府,很想出去走走。 钟嬷嬷道:“姑娘,那人的药铺您不能要。” “嬷嬷,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可你不妨想想,除了月例银子,我再无其他的进项,总要寻个财路出来吧,他送我,我便要,没什么不可的,这是报恩,并非其他的。” “谁说姑娘没有的,您忘了您母亲的嫁妆了。”当年她被接回侯府的时候,嫁妆也是一并带了回来的。 “这不是在老太太手里捏着吗,我又动不得。除非你有什么办法,让老太太愿意将母亲的嫁妆给我打理?” 这话就说到正题上了,也让钟嬷嬷犯了难。 如今她受宠,衣食无缺,月例银子也补上了,再问老太太索要嫁妆,的确不太合适。 “那好吧,姑娘可要上心些,不要被人骗了,这男人最会花言巧语,可一旦得手了,就不珍惜了,还有……” “嬷嬷……”繁星哭笑不得,“我的好嬷嬷,你看你家姑娘的这张脸,像是会被男人骗的吗?” 钟嬷嬷板起脸,提高了音量:“姑娘才多大,见过多少外男,你是不知道……” 她瞬间开启了五万字的渣男论,并结合自身经历,说的洋洋洒洒,充分显露了她出众的口才。 繁星听得昏昏欲睡,吃早膳的时候差点将脸跌进粥碗里。最后,钟嬷嬷还是同意了她外出,并亲自去找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一听她想出去,自然应准,还吩咐秦嬷嬷,将她专用的马车挪给繁星用。 繁星戴上帷帽,高高兴兴地出了府。 ** 齐湛送的药材铺子就在京都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间在东,一间在西,繁星先去了东边,下了车马,隔着帽上垂下的白纱,看向铺子的牌匾——永春堂。 店铺并不算特别大,但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红樱扶着她走了进去。 繁星细细打量,觉得还不错,门店明亮整齐,北面是一墙的药柜,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药名,伙计麻溜地抓药,秤药,旁边还有帮忙煎药的,空气里都是药香。 繁星让红樱过去找个伙计说明来意,很快一个四十来岁的掌柜从后面跑了过来,将她请进了店后的厢房,可见齐湛在送他药房的时候,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 光是这点足以证明,齐湛这人做事有多实诚。 掌柜名叫周东风,对繁星十分恭敬,繁星询问了铺子的经营情况。 周掌柜也是个实诚人,直接将历年的账本拿了出来,翻给繁星看,繁星笃定齐湛绝不会给她一间年年赤子亏损的店铺,但看到账本的进账,她还是吓了一跳。 药材铺子一年的纯利润竟然有一千两,若是西面的那一家也是这种情况,那她一年的纯利润至少两千两。 富婆啊!! “咳咳……周先生,我看账本上有一年进项直接是七千两,可是为何?”七千两真的是个很可怕的数字。 “回东家,乃是卖出了三根四品叶。” 四品叶是药行的行话,其实就是人参,极好的人参。 繁星心中有谱了,电视剧诚不欺我啊,千年老参,百年老参什么的,古代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啊。 “人参都是从何而来的。” “有参农,但一些药商也会专门去深山老岭挖掘,若是有那品相极好的野山参,便是要价千金也有人舍得买。” 人参一般是讲究年份的,但野山参未必,因为年份看叶子并不准确,唯看五形是否美观。 古代就有野山参的鉴定之法,还有一首歌谣:芦碗紧密相互生,圆膀圆芦枣核艼,紧皮细纹疙瘩体,须似皮条长又清,珍珠点点缀须下,具此特征野山参。 这首歌谣所说的芦、艼、体、纹、须,都是行业术语,也是鉴别野山参的基本点,即“五形俱美“。 但,野山参多自然生长,千姿百态,真正完全符合五形皆美标准的当属凤毛麟角,多数野山参只具备其中一二形态特征,能具备三形就算是佳品了,若能具备四形,市场罕见,精品无疑。偶尔遇到五形俱美的绝品,那绝对算‘野山参王’。 弄懂这些后,繁星看了看左手,然后眼珠子转啊,转啊,转啊……回去路上笑得红樱头皮发麻。 哎呀,这出来一趟,又得了门赚钱的生意。 甚好!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且看女主种出参王……炖鸡汤吧。 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7 繁星回府后,就开始计划种人参的事儿,不仅是人参,还有灵芝,不过这尚在筹划中,毕竟她需要相关的知识辅助,真到开始种,也是一个月后的事儿。 这一个月里,她忙得很,忙着学知识,忙着……应酬。 当她风火轮似的参加爱好花草的各府太太们举办的这个宴那个会时,齐湛还在黄石山里吃沙,一吃就是一个多月,别说尸骨了,他们这一行人都快变成‘干尸’了,且黄石山又到了风季,黑夜刮风,白天也时常来个沙尘暴,刮过来的风沙能直接将活人埋了。 吉利就算擅长找线索和探听消息,面对寸草不生的黄石山也没辙,倒是利用遁地术,挖出不少能躲人的地洞,这才让一行六人没被黄沙给埋了。 “爷,这都找了有一个月了,大将军的尸骨怕是已经风化了吧?” 这地界太干燥,整年都没有雨水,又风起风落的,活人在这都有可能风干,就别说死人的遗骨了,指不定干的都脆裂了,风一扫,全没了。 不然,付冬找了十三年,为何找不到?就是不肯死心罢了。 如今…… 吉利看向自家主子,见他吃了一个多月黄土沙子,嘴皮子都干的起皮了,也没见有回去的打算,怕也是不肯死心的,但作为忠诚的部下,该劝的还是得劝。 “爷,咱们不找了吧,您看,这一个月来,坑挖了上百个,尸骨倒也有,但那都是死在此地的动物尸首,大将军要是也在此地,不可能找不见。爷,再这样下去,属下担心您的身体,这连日来吃不好,睡不好,连水都不能多喝,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山里没有水源,喝水得回河间郡运水过来才行,因路途遥远,路上又多沙蟒,一来一回耗时耗力,他们便七日回河间打一次水,所以喝水能省则省,喝水都如此紧张了,就别说沐浴净身了,在此一个月,吉利都快有种自己是黄沙造出来的错觉,头发倒不油腻,因为沙子覆在头上,把头油都给吸干净了,但头发脆得轻轻一抓就掉,他毛发本来就不旺,真怕自己没多久就秃了。 “爷,您要是还想找,不妨回河间先休息几日,来日方长吗,也让兄弟们吃顿好的,再洗个澡?” 吉利一边说,一边观察齐湛的神情,见没什么反应,话头一顿,改了个说法继续道:“爷,您也该好好捯饬捯饬了,这皮肤都粗糙了,文州不是说了吗,大姑娘喜欢那漂亮的人,您要是丑了……那……” 一听到大姑娘三个字,齐湛的脸皮子一绷。 吉利嘿嘿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大姑娘顶用。 “爷,属下也是为您好,你再这么折腾下去,等回去了,大姑娘都不认识你了,就算认得,多半也要嫌弃您变得不体面了……” 齐湛笔直的站着,任风沙吹过,久久不动。 吉利纳闷了,怎么没反应了? 正准备认命地继续在这黄沙漫天的地儿操劳时,齐湛一脸严肃的回了头。 “回河间!” ** 从黄石山到河间郡,快马奔驰的话,两天也就到了,但马无夜草不肥,黄石山上人都过得极糟,哪还想得到马,就算几人骑得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如今也饿得皮包骨头了,跑起来颇有点吃力,不过齐湛的坐骑腾雾是西域的大宛马,比大辰自产的马素质好,肉虽然掉了少,但依旧跑得很利索。 原想跑慢些也无妨,河间郡又不会跑了,没想在路上遇到了沙尘暴,还有十几条沙蟒,汹汹来袭时,有个亲卫逃不及,被沙蟒给卷了。 沙蟒没有固定的路线,刮到哪是哪,又是在风季里,一刮风,沙尘漫天,视线不明,一行人为了救人便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齐湛见那卷着人的沙蟒往一处山坡上刮去,立刻纵马奔上山坡,施展轻功,借腾雾的马头落脚一点,噌一下飞高了七八丈,甩出马鞭,卷住了亲卫的腰身,将他拽了下来。 吉利跳下马,飞扑过去接人,亏得沙子软,没摔伤。 齐湛转了一下身子便轻巧地落了地,见风沙越来越大,赶紧捂住口鼻,避免沙尘呛进鼻子里去。 “爷,风沙太大了,不能走了。“ 几个亲卫顶着大风,一步都没法前进,马焦躁地扬起前蹄,嘶叫不止。 齐湛道:“原地不动,将马围成圈,我们暂时在圈里躲一阵。” 吉利赶紧将马赶成一圈,因为沙尘大,马都跪了下来。 “爷,马围好了,您快过来吧。” 几人进了圈里后,都脱下了衣服,兜头盖住,就留个能呼吸的缝隙,趴在地上,等着沙尘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开始小了,沙尘也渐渐停了。 待到完全无风了,齐湛等人也都被沙子埋得不见踪影了。 好久之后,平息了的沙地蠕出一道起伏,钻出了吉利的脑袋,他一跃而起,抖掉身上的沙子,回身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的刨挖。 刨出的沙,堆成个小山丘之后,他才将齐湛拉出来。 齐湛一张脸全是沙土,眼睛鼻子在哪都看不到了,呸了好几口唾沫才将嘴里的沙子吐干净。 接着,吉利又将其他几个人刨了出来。 一行人就跟出土文物似的,把脑袋甩飞了,那沙土还抖不干净。 “爷,您喝口水,别呛着……” 吉利从背上取下水壶,打开后递给齐湛。 齐湛喝了一口后,说道:“救马!” 吉利光救人,把马给忘了,拍了大脑门一记,赶紧回头刨坑。 结果,六匹马,除了齐湛的腾雾,其余五匹全窒息死了,到底是马,不是骆驼,熬不住这个。 这地界要是没马,靠两条腿,可走不出去,腾雾就是再强壮,也驮不了六个男人。 “爷,您要不和吉利大人先走,等到了河间郡,再回头救我们。”一个亲卫道。 “走个屁!!”吉利鼓起腮帮用水刮了刮口腔,没舍得吐,又咽了回去,“我瞧过了,咱们路线不对了,迷路了。” 沙尘暴过后,东南西北都一个样,除了沙就是沙,虽然分不清,但吉利直觉判断离河间郡恐怕很远了。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吉利也正为难着,这出门一趟,谁想会遇到这个。 齐湛却是一贯的冷静,环视了一圈,指向一处,“往那走!” 吉利一喜:“爷,您认识?” “不认识!” “那您这是……”吉利不明白他这是啥意思。 “走一步算一步。” 吉利:“……” 这……这也太随便了。 “吉利大人,听爷的吧,死在路上,总比死在这好。”虽然都是死,但总归前者还能有一线生机。 “滚一边去,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吉利将靴子里的沙子倒了出来后,眯着眼往靴筒里瞧了瞧,确定没有沙子了再穿回去,“天无绝人之路,懂不懂?而且老子就叫吉利,大吉大利的吉利,你少给我乌鸦嘴。” 还没走呢,就说死,这不是找晦气吗? 瞅这境况也只能听齐湛的,走一步算一步了,幸好水壶都没丢,干粮也还能撑个几天,就看能不能在水尽粮绝时找到城镇或者能补给的地方了。 一行人休整了一番,即刻出发。 结果,走了十来天也没走出去,水没了,干粮也在三天前吃完了,要是再走不出去,非死在这不可。 太阳炙热地烧烤着这片沙地,很快一行人就走不动了,吉利和几个亲卫腿一软,脸朝地的倒在了沙土里。 齐湛被腾雾驮着,也快失去意识了,腾雾甩了甩尾巴,鼻孔喷着热气,支持不住的跪了下来。 沙尘滚滚…… ** 叮当,叮当! 这是驼铃的声音。 齐湛的脸贴着马脖子,费力地动了动手指,抬眼往声响处望去,模糊地看到了一对人马,似是一个商队,他想出声叫唤,喉咙却干的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驼铃由远而近,一队人马徐徐行来,约有二三十人并十来匹骆驼,打头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有些圆润,嘴上还有两撇八字胡,他哎呀了一声,扭头对身后骑在一匹骆驼上的男人道:“姑爷,前头好像有人,看样子又是迷路的旅人。” “去看看,可还有活着的?” 听到这句,齐湛望向说话的人,但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对方,只依稀看到一个轮廓,莫名令他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见过,但他已无力思考,终是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 齐湛刚恢复些意识,耳畔便听到一阵喧闹,他皱了皱眉,手指也无意识地动了动。 不大的厢房里,靠墙边的地方,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踮着脚摸索挂在墙上的一把剑,正是齐湛的配剑。 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看打扮是个小厮,急得满头大汗道:“小少爷,咱们回去吧,大夫说了,客人要静养,不可打搅。” “不回去,好不容易溜进来的,我要看他的剑,你快帮我拿下来。” “那东西您不能碰,会伤着您的。” “别废话,我就是要,你快帮我拿下来。” 小男孩生的眉清目秀,模样很俊俏,但因个子矮,取不到剑,小厮又帮忙,回头狠狠踢了小厮一脚。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我要剑,听到没有!!” “小少爷,不行啊,老爷吩咐过,不许您碰这些危险的东西,您不是有把小木剑吗?” 小男孩鄙夷道:“木头剑是剑吗,那就是骗小孩的玩意儿,我都那么大了,怎么就不能碰真剑了,你就拿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不成吗?看完就放回去。你不说我不说,祖父怎么会知道。” “那你就不怕姑爷了?” 小男孩背脊一僵,但对剑的渴望,还是压过了对亲爹的恐惧。 “我又没说要,我就拿下来欣赏欣赏,欣赏完了就再挂回去。” 小厮摇头,“不成,姑爷和老爷吩咐过,不许少爷玩剑的,看也不行。” 小男孩一恼,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捋起袖子,吭哧吭哧地搬了个椅子过来,爬了上去。 “少爷,可使不得,您听侍书的,快下来。”小厮张开双臂,围着小男孩,生怕他从椅子上摔下来。 “滚开!别扰我取剑,就……就差一点了!” 小男孩举起的手终于摸到了剑,兴奋地满脸通红,正要取下,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从他头顶将剑取走了,眼见剑没了,小男孩急了,回头喝道:“哪个龟孙子,敢抢我的剑!?” 话落,他对上了齐湛那双分外冷厉的眼。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本文7月8日下周一正式上架入vip. 请大家多支持,上架日会有红包发放。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8 齐湛这双眼天生就很威严,又自带身为军人才有的悍气,战场上人杀多了,更无形中添了一股煞气,一般男子见了,都不敢直视。 偏这个还没到他腰高的小娃,不见半点畏惧,站在椅子上叉起了腰,仰起头喝道:“谁准你拿我的剑的,还我。” 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这剑真是他的。 齐湛往自己的剑上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认错,这正是他的佩剑——镇魂。 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厢房陈设,应是专用来招待客人的,他笃定自己是被人救了,而眼前这个张牙舞爪丝毫不怕他的小男孩,多半是这家主人的孩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赶紧把剑还我。” 听闻,齐湛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小男孩身上,许是身边就养着一个跋扈又不讲道理的奶娃,他对这类孩子就多了一分耐心,且哭哭啼啼的孩子,他也反感,反倒是这种小孩,对付起来更得心应手些。 瞅这小家伙奶胖奶胖的脸,也就五六岁,身量却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也特别壮实,像极了一头小牛,因年纪小,脑门上有两个总角,发丝油亮茂密,随着叉腰说话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十分可爱。 齐湛发现他生气时的眼睛,有点像一个人,便微微眯了眼睛,仔细打量。 小厮侍书看到齐湛的那一刻,腿都吓软了,这人又高又壮,就是站着不说话都不怒自威,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他虽害怕,但还是勇敢的挡在了自家小主子面前。 “你……你……不许欺负我家少爷,你……知道吗,你是我家姑爷救的,少爷是姑爷的爹,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小男孩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拍了一记侍书的脑袋:“什么少爷是姑爷的爹,你吓傻了啊,瞎说什么呢?” 侍书这才惊觉自己害怕的说错话了,忙改口:“错,错了,少爷的爹是我家姑爷,姑爷救的你!!” 齐湛其实早就猜到了,退了一步,抱拳道:“敢问小哥家主何在,在下想当面道谢。” 侍书舒了口气道:”家主是我家老爷,并非是姑爷,嗯……不过也算吧,但他现在不在,出庄子去了。“ “何时回?” “可能三日,也可能五日。” “那在下便再叨扰几日。不知小哥能否告知与在下同行的几人是否也在府中,可有伤亡?” “哦,你的同伴啊,他们都没事,就是脱水严重了些,我家姑爷已经请了大夫诊治过了,现在都歇息在这别院里,就在你隔壁。” “多谢。”齐湛再次抱拳道。 说完便迈腿出了厢房,去找吉利等人。 小男孩见状,不依了,跳下凳子,追了上去。 “喂,我的剑!!” “哎呦,我的小少爷,您慢点!!”侍书淌着汗的在他后面追。 隔壁的厢房里里,吉利正啃着大鸡腿,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庄里的人又来送饭了,高兴地开了门,一看是齐湛,更高兴了。 “爷,您醒了?” 齐湛点点头,往厢房里望了一眼,问道:”一二三四五呢?“ 他问的是五个亲卫,那是齐王府自己的府兵,名字就是齐一齐二齐三……以此类推。 “他们在对面的厢房里,还没醒。属下是最早醒的。这不……刚吃上饭。爷,你饿不饿,一起吃点。这马家庄的厨子手艺绝,做的菜好吃极了。” 他兴冲冲地跑回桌边,端起放着鸡腿的盘子献宝似的拿给齐湛。 齐湛腹中并不饿,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吃。 吉利嘿嘿一笑,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齐湛进了厢房,将剑搁在桌上后,落了座。 “你刚才说,这里是马家庄?” 吉利舔了舔手指上油,回道:“对,马家庄,家主就姓马。” “可知位于何处?” 吉利一边翻出茶盏,给齐湛倒茶,一边道:“属下醒后,就打听了一下。马家庄就在这马蹄山上。哦,爷,您喝茶。“ 齐湛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这马蹄山应是河间郡的西北边,快马奔跑的话,大约七八天能到河间郡了。整座山都是马家人的产业,家主叫马一刀,早年是个马商,后来又经营皮货生意,再后来什么生意都做,做得还挺大的,江南和江北都有生意。因马蹄山是他家的祖籍之处,故安家于此。马一刀马老爷子还是个大善人,原本山下有个村落叫马蹄村,因离河间郡偏远,来往不便,只能靠山吃山,多打猎为生。马老爷子发迹之后,回了故土,在山上建了这马家庄,山上种果园,山下垦荒,并将这些都租给村民,租金极少,几乎等于白送。若是家里只有老弱妇孺,无青壮劳动力的,可缝制绣品衣裳,每月到马家庄换米粮。对了,我听人说山角那还有个马家建的私塾,请了几个老秀才,只要村民家有孩子想读书,便可免束脩进私塾念书。爷,咱们这次算是撞上大运了,竟碰上这么个大善之家。” 不愧是吉利,醒来也就几柱香的功夫,已经查得这么详细了。 听完这些,齐湛又问道:“救我们的是马家的姑爷?” “对,正是马家的姑爷。他刚巧去河间郡的一间铺子谈生意,顺带求医治腿,回来的路上捡了我们。” “求医治腿?” 吉利靠近了小声道:“我也是从几个洒扫的仆妇那打听到的,说是这位姑爷双腿有疾,不良于行。哦哦哦,对了,他还是个倒插门的女婿!” “入赘?” “对。” 呯!! 门从外头被人用力推开的同时,大嗓门已响起。 “我爹是入赘的,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少爷,您别进去,哎,小心门槛……”侍书没能拦住他,还是让他闯了进去。 吉利一见,赶忙起身,“司琪少爷怎么来了?” 马司琪仰起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头小老虎,朝着吉利道:“是你说的,你家少东家,也就是他……”他指向齐湛,“他有把宝剑,我就想借来看看,他却不肯,小气。还有……你们作什么在背后议论我爹。” “没有啊!”吉利摇手,“我们哪敢在背后议论恩公。” “你当我年纪小好唬弄吗,我分明在外头听到你们说了倒插门,入赘……哼,白眼狼!!” 吉利尴尬地红了脸,“这不是议论,就是我家少东家想知道是谁救了咱们。” “我不管,谁都不许非议我爹。” “是是是,不说了,再不敢说了。”吉利向来对小孩子没辙,退回了齐湛身边,弯腰在齐湛耳边道:“爷,这小子叫马司琪,马老爷子唯一的孙子,马家庄上下都当他是小祖宗,不免被惯得有些嚣张跋扈。之前您还没醒,这小子来了属下这,属下见他可爱,就和他玩了一会儿,没敢如实说您的身份,就说咱们也是行商的,您是少东家,属下是小厮,一二三四五是护卫和家丁。攀谈之际,见他喜欢刀剑,就随口提了一句您的镇魂,没想他会去打扰您。” “无妨!” 这小子喜欢剑的事儿,齐湛刚才就见识过了。 马司琪一点不怕他,仰着脑袋,叉着腰,小肚皮都顶了出来,简直就是用鼻孔在看人,嚣张道:“喂,把剑给我!” “那是在下的剑!” “你的剑不给人看的吗?” “自然不给!” 见齐湛不为所动,马司琪觉得不能硬来,得想个策略,骨碌碌地转起了眼珠子,那眼神明亮又狡黠,宛若一只小狐狸。 齐湛越看越觉得像,像极了她。 马司琪目光绕着齐湛看了一圈,问道:“那你说,怎么才能买你的剑。” “不卖!” “那看呢?” “不给!” 马司琪怒了,他本想口出恶言的,但随即想到万一把人气跑了怎么办,那把剑光是看剑鞘他就喜欢,这样的宝剑可遇不可求,于是他改变了姿态,露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一笑,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你这人看来挺硬气的,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我爹救了你,即是你的大恩人,是不是?” “自然!” “那就对了,我爹是你的恩人,恩人的儿子不就是你的小恩公吗,小恩公现在想看你的剑,你为何不肯?不觉得这么做很没道义吗?” 他年纪虽小,口才却是不错。 齐湛问道:“何故那么喜欢剑?” “剑乃兵器之首啊,我将来想做大英雄,大英雄都是有剑的,所以我也想有一把。” 齐湛觉得不对,以马家的富有,他想要剑,买个百把回来都不成问题的。 “你既喜欢剑,那可有习武?” “没有。” “既没有习武,要剑又有何用?” 马司琪哼哼道:“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等我再长大些,便参军去,不就能习武了。” “你想入伍?” “没错。不行吗?你别看不起我,我力气大的很,我家护院阮叔叔也说了,我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只不过……”马司琪嘟起嘴,“祖父和我娘不许。尤其祖父,老说什么我是马家九代单传。骗谁呢,我有三个舅舅的,不过小时候就夭折了。” 齐湛明白了,家中子嗣多有早夭,便不许这唯一的孙子作危险的事儿,也就不许他习武了。 “既如此,在下便更不能给你了。” “为什么啊!” “马老爷子是你父亲的岳父,那便也等同于是在下的恩公,在下自当听恩公的话。” 马司琪没想刚才的恩公理论绕回自己身上,“你……你……”他急了,狠狠一跺脚,猛的往齐湛身上扑。 这是说不过,干脆硬抢了。 以齐湛的武功,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娃娃,但这孩子没说谎,力气很大,他一时大意,被他蹬上了膝盖,小家伙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剑。 齐湛反手一个擒拿手,将他死死摁在桌上。 马司琪仰躺着,气呼呼地张牙舞爪起来,“放开我!!” “少爷!!”侍书着急地大叫,“喂,你别伤着我家少爷!” 齐湛心里自有分寸,对着挣扎不休的马司琪道:“老实点!” “我就不老实,我要告诉我爹,你欺负我,你欺负小孩子……”马司琪扭动身躯,扯得衣服都乱了,衣襟也敞了开来。 倏地,一抹光华从他衣襟里滑出,是块玉佩,质地油润,形状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狗。 齐湛见了这玉佩,顿时一愣。 马司琪见状,手脚并用地推开他,跳下了桌子,跑到门口,大哭道:“你是坏人,我要告诉我爹。呜呜呜……” “少爷,您等等我,您跑慢点!!”侍书赶忙追了出去。 齐湛此时还愣着。 吉利疑惑道:“爷,您怎么了?” “你可看到那块玉佩了?” “哪块?“ “他脖子上戴的那块?” “哦……看到了,一只小奶狗……呃……”吉利突然想到,这形状的小狗玉佩,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 就是付冬手里攥着的那块。 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 齐湛望向门口,眼神悠远。 “你可知道平国公府这一辈的男子字辈是何字?” “字辈?呃……好像是……女子为明,男子为……啊,是司!爷,如今国公爷的长子就叫上官司玮。” 司玮,司琪,何其相似。 不过是姓不同。 “爷,您不会是以为……”吉利觉得这不可能啊。 “去查!” 吉利一震,立刻领命:“是!!”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就是这么地戏剧化!! 本文,7月8日正式上架入vip。。。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49 马家庄位在山顶,因人居住,需常往返山下,便建了条能供两辆马车并排前行的山道,蜿蜒盘旋,铺得是青石板,又干净又平坦,工程不可谓不大,但马家人有钱,请得动工匠,也就花了一年多就将山道给建好了,每三年还会请工匠过来修整。十年前又开始积极造林植树,山两边植被也开始丰厚,显得郁郁葱葱。 漫步在山道上时,阵阵泥土的清香飘入脑门,汩汩的山水欢快流淌,从山顶临风眺望,山下一片生机勃勃,炊烟袅袅,农忙之时一片绿色,秋收之际,便稻麦如铺满了地的黄金。 不过因山势较陡,就算建了平坦的山道,弯道处却仍是惊险重重,几年前村里就有个孩子调皮,不慎从山腰弯道处滑了下去,所幸被涯边的树枝勾住,捡回了一命。 马家人知道后,便在几个山道危险处加修了栅栏,栅栏处设了亭阁,供人休息,如今就是羊肠小路上也是野花一丛丛,一簇簇,尽情地炫耀着动人的身姿。 如此高山对峙,竹林茂密,百鸟鸣唳,置身其间恍如隔世,来往山上山下的马蹄村村民皆都其乐融融,朴实亲和,这座青山于荒沙野地之中,等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绿洲。 此时已近傍晚,山道入口,传来阵阵驼铃声。 山道口伫立着的写有‘马家庄’三字的牌楼下,几个守门的家丁听见驼铃声,赶忙迎上去。 “是姑爷回来了!” 几人笑容满面,对喊姑爷的人极为尊敬。 驼铃声悠悠洋洋的靠近,打头而来的是头膘肥的白骆驼,通体雪白,眼眸晶亮,睫毛长卷,眨眼时特别诱人,它的嘴不听地嚼着,到了牌楼下,乖巧地跪到地上。 后头一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过来,肤色白净,却满面络腮胡,到了白骆驼身边,他停好轮椅,伸出手,将白骆驼上骑着的人抱了下来。 “姑爷,您别动,小的抱您,千万别摔着了。“壮汉道。 “行了,无城,你每次都说这句话,又有哪次让我摔了?” 说话的男子一身白衣,衣服质地看着平平无奇,无纹路,无绣花,却在微动时,流光溢彩,他头顶玉冠,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直似神明降世。 任谁看到他,都会说一句,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无论骨相还是皮相皆是上佳。 这便是马家庄的倒插门姑爷——袁仪。 阮无城憨憨一笑,道:“姑奶奶有多紧张您,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口里的姑奶奶是马菽沁,也就是袁仪的妻子。 袁仪安稳地落坐于轮椅上,由阮无城推行前进,牌楼下有一辆马车,是特地为袁仪定制的,轮椅推上去后,扣上环扣,便能固定住轮椅,不会滑动。 阮无城将白骆驼交给守卫后,也坐上了马车,驾马上山。 路上,他问道:“姑爷,您真觉得邓州那边的西域人对咱们大辰不怀好意了?” “私下购买铁矿,你以为还能做什么?”除了打造兵器,他想不到别的,“西边有南突人,西边有瓦剌人,怕是见他们行事张狂,也眼馋了,按耐不住了。回去后,我写封信,你拿着信明日赶去邓州府,交给郡守大人,边境守备之事重中之重,不可马虎,宁可未雨绸缪。” “是,小的明白。姑爷,小的真佩服您,那几人看着像汉人,也没有口音,你怎么就认出他们是易容的西域人?” 袁仪撩开窗帘,望着外头一排排的茂林,“易容得再好,习惯却很难改变,尤其这走路的姿势,你就当是我的直觉吧。” “哈哈,姑爷您没回都这么说,但小的觉得您的直觉真是神了。” “不过是比寻常人多了分注意细节的怪癖,不值当提。” “那也要注意得到啊。小的就不会。姑爷,这次回去后,您该好好休息了,其他的吩咐小的办就行了。” “嗯!” 马车很快就到了庄子口,门口等着的仆人,连忙跑上来,打开马车的机关,将轮椅抬了下来,到了庄子里,袁仪自己能用手推动轮椅前进,不需人帮忙。 他对着仆从道:“那几个救回来的客人如何了,可醒了?” “回姑爷,三天前就醒了,知道是姑爷救了他们,便说等您回来了要亲自道谢。” “是吗?可有说是什么来历?” “商旅!那个长的最出色的公子是他们的少东家。” 阮无城呸了声道:“商旅?这明显唬弄咱们呢,姑爷,您之前就说他们可能是行伍出身?这么藏掖身份,非奸即盗啊。” “无妨,他们既不肯说,便莫要强人所难。看那一行人的气质绝非坏人。” “得!明白了,又是姑爷您的直觉,您说不像就不像,反正您从来没错过。小的去会会他们,看能不能打探出来些什么?” 袁仪道:“你别冲撞了客人。左右不会留得长久。我先回院里梳洗一番,待到晚膳你请客人过来一起用膳。” “是。” ** 齐湛站在涯口,任风吹拂,面色沉凝,眼望山色如青黛,宛若碧玉,却无一丝欣赏之心。 吉利从后头跑了过来,后头跟着齐一和齐二。 “爷,马家姑爷回来了。身边一个叫无城的护卫邀咱们同马家姑爷一起用晚膳。爷,您……去不去?还是……” 齐湛听了,似有心事般的举目远眺着,已日落,马蹄山的南北两峰已裹在云层里,看不清了,只剩一片浓绿,他怅然叹了口气,半晌后才道:“走吧!” 阮无城等在别院的庭院中,看到齐湛回来了,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了,迎了上去。 吉利见着他便一个抱拳道:“让阮护院久等了。” “没事,你们是客吗,等等也是应该的,这位就是你们的少东家了吧?”他一双打量向齐湛,“公子好相貌,看着不像是北地人,气度非凡,不知哪里人士?” “京都城人士。” 阮无城一愣,没想他那么实诚,直接说自己是皇城来的,姑爷说他可能是行伍之人,这皇城京都城的行伍之人,岂不是非权即贵,就是不知道跑到这边境之地来做什么,莫非……像姑爷说的,西域人真有动静了,所以皇帝派人来勘察? 他越看越觉得齐湛像是做大官的,便收了身上的戾气,免的得罪了这位‘大官’。 “原来是京都城来的贵客,失敬失敬。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齐无咎。”齐湛并未虚报假名,无咎正是他的字。 “哦,齐公子。我家姑知道诸位身体已大好,诚意邀请诸位今晚一同用晚膳。” “求之不得。” “那太好了,事不宜迟,这就一同去吧,请!” 齐湛点头,迈步走到了前头,阮无城随后跟了上去,与他又攀谈了几句,本来想旁敲侧击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他的身份,可惜齐湛心里有事,平常就是个话少的,阮无城说十句,他就应一句,久了,阮无城也没兴致了。 ** 马家庄南边的朱雀院里,马菽沁取来熨好的衣衫亲自服侍袁仪穿上。 袁仪看上去身形消瘦,脱了衣服却肌肉匀称,宽肩窄腰,只是背脊和胸口上有十数道陈年旧伤,颇为狰狞,马氏见惯了便也不怕了。 “夫君刚回来就要见客人,休息都不曾,累坏了可怎么了得。” 袁仪伸手系上了带子道:“吃个饭,辛苦什么,来者即是客,自当好好招待。对了,琪儿呢,怎的不见他过来。” “你还知道提儿子啊,你那儿子就是被你嘴里的客人欺负了,几天都闷闷不乐的,连饭都不肯吃了。” 袁仪皱紧了眉:“欺负?怎么回事!?”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客人了。做什么欺负一个小孩子?”马氏嘴上抱怨,可眼里没怨气。 袁仪与她做了七年的夫妻,自是知晓她的性子,若然真有其事,她早就打上门去,将人给赶走了,哪还会留到现在让他有机会请人家吃饭。 “我记得那少东家带着剑,他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剑,打扰人家去了。” 真是知子莫若父,一猜即中。 “夫君你可真行!我什么都没说呢,您就自个儿猜到了。” “你让琪儿过来,我带着他去道歉,真是越大越淘气了。” “别,他年纪虽小,可也是要脸面的,你让他当众道歉,岂不是折了他的面子,我知晓此事后,已经让沉香带着薄礼去致过歉了,人家也没说什么,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这怎么是折腾,有错就得罚,就不该惯着。” 袁仪是个严父,只要儿子做了错事,他都会从重处罚,绝不留情。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呵呵,你不告诉我,难道我就不知道了。” 马氏:“……” 她还真没那个信心能瞒得了他。 袁仪自行去了儿子的房间。 马司琪知道他回来时就知道要遭殃,躲在了衣橱里,以为这样就能避过,但他低估了自己老子的能耐,袁仪进去后,三两下就把他给揪了出来。 “爹,我不去!!” “你不去,那就去祠堂罚跪,跪到什么时候愿意了,什么时候出来。就算你祖父来了,也一样。” “爹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袁仪冷哼,一双眼如妖狐似的眯了眯:“你怎知你娘不能再生一个?” “……” 马司琪的伶牙俐齿就是遗传自这位亲爹,可面对这位亲爹,他就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过,只得憋着嘴,跟在轮椅后头去赔礼道歉。 当齐湛看到一同前来的父子时,心中剧烈震颤。 竟然真的是他!!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7月8日上架了!终于上架了。 感谢各位的支持!! 请踊跃订阅,我会发红包滴,还会加更滴!!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0(一更) 吉利见齐湛背脊微颤就知道他们之前的设想是对的,眼前这位马家姑爷,正是他们要找的‘尸骨’。 十三年前战死的征西大将军,平国公府的大公子——上官玄策。 他本人未曾见过大将军,因此不知他是何模样,但是世子爷见过,还曾在大将军麾下磨练过大半年。 显然世子爷是认出他了。 吉利不禁看向小脸拧巴在一起的马司琪,这可是连儿子都有了啊。 别说,之前没觉着有多像,可现在真觉得这小子的眼睛像大姑娘,又明亮,又狡黠。 说起来,上官大将军当年在军中就有个别称叫玉面狐狸,原来两姐弟都遗传了父亲的眼睛。 吉利担心自家世子爷会突然上去质问,毕竟大姑娘是世子爷放在心里疼着的人,就算嘴上一个字都没吐露过,可他们这些下属哪个不知道,世子爷对大姑娘有多看重。王府里养老的和公公还时不时提醒他们要帮着好好照顾大姑娘,说世子爷看上个女人不容易,千万别怠慢了,让人给跑了。 “爷,您可得冷静。大将军不是那等始乱终弃的小人……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这始乱终弃娶个公主,还有道理,取个商户女子,那就没道理了,大将军怎么说都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国公爷,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人,与侯府大姑娘陆苑仪是青梅竹马,成婚后又是人人钦羡的一对伉俪,这般前途似锦,如花美眷在旁的日子不要,看上一个土地主家的闺女,窝在这鸟不拉屎之地当入赘女婿,生的儿子还不跟自己姓,说什么都是不合常理的。 齐湛哪会不知道这些,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了。 眼前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却从她出生起就未在她身边守护,至亲之人更将他的死归咎于她身上,落了一个丧门星的名声,为此,至亲之人更是对她疏离苛待,多有磋磨,素不知造成这一切源头的人,竟然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齐湛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事算是触到他的逆鳞了,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隐隐流泻出腾腾杀气,尤其是看马司琪的时候,更是有点燥。 袁仪,也就是上官玄策,敏感地察觉到了,十分不解为何此人突然就这副气势汹汹的态度了,莫非是看到顽劣的儿子跟着一起来了,想起之前抢剑的事了? “爹,你看他凶不凶,你还要我和他道歉做什么?” 马司琪显然是随了爹的性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别人都还没注意到,他这小娃已经发觉了。 “还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 “爹啊!我还是不是你生的啊?” “就是亲生的才这样。去,给人道歉去。不许敷衍了事。” 马司琪不想去,磨磨蹭蹭地往齐湛那挪,跟乌龟似的。 “琪儿!”上官玄策喝道。 “知道了啦,爹,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腿短,不是故意走得慢。” 齐湛见此,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回道:“致歉不用了,小事而已!” “爹,你看,他自己说不用的,我不要去了。” 马司琪立刻扭着小屁股跑了回来,跑到亲爹的轮椅后头躲着。 上官玄策朝齐湛道:“犬子顽劣,让公子你见笑了!前几日他觊觎你的剑,理应当面致歉。” “只是小事。望恩公不必太苛责令郎。齐某还未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不用放在心上。来,请坐。” 马司琪见不用道歉了,便从轮椅后头探出脑袋,朝齐湛做了个鬼脸,做完又缩了回去,自是引来上官玄策的一番教训,被骂惨了,他也就收敛了。 齐湛的心思也没在这小娃娃身上,而是在上官玄策身上。 自他从马司琪身上发现那块玉佩时,他便让吉利查过,知晓这位马家的入赘姑爷是十三年前被省亲归来的马家姑娘从路上捡回来的,因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庄中的人也记不得太详细了,只知道这位姑爷被捡回来时,伤势极重,大夫都说救不活了,却命大的又挺了过来,但一双腿废了。 醒后,他记忆全无,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因这故,无处可去的他便留在了马家庄,后来马家大掌柜偶尔发觉他对数字极其敏感,又十分聪明,便教他做起了生意,没想他天赋异禀,一年后就帮着马家拿下了一个好几年都没谈成的买卖,至此入了马家家主马一刀的青眼,提拔他做了马家几个大铺子的掌柜,再后来,年方十七的马家姑娘喜欢上了他,只可惜他双腿残废,马家老爷就是觉得他不错,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她,他自己也似乎没有那攀龙附凤的意思,勤勤恳恳地为马家工作。但是马家姑娘不肯死心,并将马老爷子精心挑选的亲事全给弄砸了,生生等了他六年。最后马老爷子实在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 两人是七年前成的亲,成亲一年后,马家姑娘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生下了马司琪这个马家的小金孙。 起初,齐湛听到这些,也以为这可能只是个巧合,毕竟朝廷的情报都说大将军战死于黄石山,付冬不也是在山中找了十三年吗? 但那玉佩难道也是巧合? 后来马家庄一个老仆又提及了一件事,说这位姑爷虽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但昏迷之时,总模模糊糊地念着一个名讳——袁仪。 正因老念叨这个名讳,他才会在自己不知姓甚名谁时起了这名字 恰恰是这个名字,让齐湛愈发笃定这不是巧合。 他当年念叨的可能不是袁仪,而是苑仪,他结发妻子的闺名,再加上马司琪身上的那块玉佩,他更加笃定,司琪这名字恐怕就刻在那块玉佩上,他虽因为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冥冥之中他给自己起的名字,给儿子起的名字,都与自己的过去有关,又或者他是想依靠这些不与过去断了联系,又或者仅仅是一种念想吧。 如今看,他算是用对方法了,真让人找到他,也认出他了。 问题是一个过了十三年都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人,要怎么让其恢复记忆,知晓过往的一切。 ** 一场酒饭,也算宾主尽欢,上官玄策侃侃而谈之间,即便是不相熟的人也会察觉出他的不凡,谈吐、气魄,才学,哪是一个土地主家的女婿能有的风采。 齐湛也发现到,马家的仆人对这位姑爷十分恭敬,并不以他是入赘的女婿就怠慢,大有认他是马家当家主人的意思。 酒过三巡后,马氏寻了过来,叮咛自己的夫君,不可多饮酒。 两人看上去很和睦,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加上马司琪时不时在两人中间撒娇,呈现的是一副合家欢乐之态,这让齐湛觉得刺眼,神情不自禁地又冷了下来。 “齐公子,可是酒菜不合口味了?”上官玄策察觉了他的不妥。 两人刚才十分融洽,这会儿他却变了脸,让他着实想不通。 “不是。” “齐公子不要客气,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大可提出来。” 齐湛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向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何故会想起他?” “不瞒恩公说,恩公与他极像……” 语气很平常,仿佛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一旁的马氏却突然一颤。 上官玄策倒是有了兴趣,问道:“不知齐公子的故人是何人,在下是否有幸能识得……” 齐湛淡淡地笑了笑,“故人已逝。只是现下有些想念,顺口提及,望恩公见谅。” “不妨事,可见齐公子是个重情之人。” “他算是我的恩师,年少时我曾跟随在他身边历练,受益颇多。”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应该的。不过斯人已逝,齐公子还是莫要太伤感了。” 齐湛听闻,突然执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上官玄策只以为他是想起这位故人,心中惆怅了。 “齐公子少饮些,方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齐湛却略带愤怒地冷笑了一声:“恩公有所不知,我这位恩师逝去后,师母伤心欲绝,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一个女儿,师母心伤难愈,熬了不到半年也跟着去了,至于两人女儿之后却被至亲之人当成了不祥之人。” “这是为何?“ “因算命先生说正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上官玄策听闻,立时不喜的横眉道:“荒唐!!这等信口雌黄之事竟也有人信。年幼失怙已是可怜,该当万般疼爱才对,稚子何辜?鬼神之说,本就是庸人自扰。“他用力拍向桌子,“这……这简直可恨!” 吉利在一旁听了这话,忍不住点点头,对嘛,这才是亲爹,何况这亲爹都没死呢。 马氏见状,安抚道:“你气什么,那是别人家的事儿。” “不是啊,娘,我听着也来气。那我出生的时候,祖父养的宝儿没了,那岂不是也是我克的?” 宝儿是马老爷子养得一条猎犬,十分的喜爱,养得毛色油亮,却不知道怎么的在马司琪呱呱坠地那一天死了,他会知道还是马老爷子自己说的,后来马老爷子又养了一条狗,也叫宝儿,马司琪常带着这条狗去林间玩耍。 马氏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它那是寿终正寝了。” 那是条老狗了,十五岁了,有几条狗能活到这个岁数。 “那不就是了吗,狗会寿终正寝,人也会啊……”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吃饱了就给我回去练字。” “哦……”马司琪撅了撅嘴,觉得娘亲有点反常,平常都不会这么凶他的,“回去就回去,但我不要练字,我找宝儿玩去。” 他跳下椅子一阵风似的跑了。 马氏在后头叮咛道:“不许吵你祖父!” 说完,她回头对着上官玄策道:“夫君,时辰不早了,也该让客人回去休息了。” “不忙事。齐公子,那后来呢,这女儿可安好?”上官玄策听不得那些迷信害人的事儿,上了心了。 “不好,她七八岁时因这恶名,被自己的外祖母关进了一个破院子自生自灭。” “岂有此理!”上官玄策又狠狠拍了一记桌子,可又觉出些不对来,“为何是外祖母?她父亲的亲族呢?” “早将她驱逐出家了,早年还是这位外祖母心善,将她接回家去养,只可惜人言可畏,恶名不减,反而越演越烈,终是叫她众叛亲离了。” 上官玄策心中唏嘘,天下竟然又如此凉薄愚蠢的亲人,竟让一个稚子背负此等不幸。 若是常人听了,也就唾骂几句,可是上官玄策是个心思细腻的。 “齐公子,以你的性子,断不会在知晓这件事后束手旁观吧,即是你恩师之女,便算是你的小师妹……既然亲人不善,你便可以接手抚养。” 这世上往往缺的就是相助之人,但凡有人愿意相助,这被亲人唾弃的孩子就不会过得太苦。 吉利听闻,心道:不愧是被称为玉面狐狸的大将军,心思细啊。 齐湛笑了笑,放下一直把玩的酒杯,缓缓起了身。 上官玄策抬头看向他,不知他意欲为何,刚想出声问一句。 噗通一声,齐湛突然就在他面前跪下,并恭敬叩首。 “岳父大人在上,无咎此来便是向您求娶爱女的!” “噗——!!”吉利惊得将倒进嘴的酒,全数喷了出来。 爷啊,您这一招也太狠了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你们肯定急,放心,今天上架。 二更! 11:55 还有一个更。 ** 这招叫——先斩后奏! 对付失忆的人,就是要往死里刺激!!! 繁星:mmp啊! 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1(二更) 齐湛原本就想好了的,寻到大将军的尸骨后,便送回平国公府,借此向平国公府提亲。 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若是没遇上喜欢的,孑然一身未尝不可,母妃和父王就是着急,也不会逼他娶不喜欢的女子,何况他命硬,也不想害了人家姑娘。 但他偏偏遇到了她,那个只需看上一眼就会让他心跳加速的小丫头,这是二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他不由自主地就对她上了心。 不过自己的命硬,虽不信鬼神,但若是她,他就会怕。偶时他也会想万一害了她怎么办,却闻南阳真人那一句——这世上唯有她是自己的克星。 别人听到这话或许会忐忑,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一物降一物,岂不是代表他与她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他诚心诚意地想娶她为妻,但小丫头半点没看上他。 如今尸骨未找到,却找到了活人,虽是意料之外,但深思一下却是一件好事,想那国公府的人皆是凉薄之人,找到尸骨送回去也未必会领情,苛待子孙的事既干了,定会心虚地藏掖,若她成了齐王府的世子妃,身份上就能压他们一头了,他们极有可能会恐她日后报复而不肯答应。 既如此,不如求到亲生父亲面前。 以他对上官玄策的了解,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若是知道自己亲生女儿被苛待,估计会自行提了剑把那些欺负女儿的人全数砍翻。 这么一想,这件死而复生,本令他有些气恼的事,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还是个提亲的绝佳时机。 另外,十三年过去了,眼前这位已被他认定的岳父大人仍没有记起往事,若不下些狠药,不知道还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如止水,很有耐心的人,直到遇到那丫头才惊觉,当真是关心则乱,只要一沾上她,他就会着急,如今有此良机,还等什么! 饭厅里,除了吉利的咳嗽声再无其他声音,所有人……包括马家的下人们都像被定住了似的。 齐湛依旧维持着恭敬叩首的姿势,若不是他还跪着,提醒着众人他刚才确实有说过话,大约所有人都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一场梦。 齐一齐二,还有三四,见自家主子跪着,也赶忙跪了下来。 吉利咳得脸通红,止都止不住,跪不跪的,先等他止了咳嗽再说。 另一头,失去记忆的上官玄策僵在轮椅上,当他意识到齐湛说了什么后,呼吸顿停,直盯着齐湛被墨发覆盖的头顶心。 马氏当场白了脸,脑中一片空白,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幸得贴身的老嬷嬷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当齐湛刚才提起所谓的故人时,马氏其实就有了预感,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却不知道背后还藏着这么一段往事。 原来,夫君是成过亲的,还有一个女儿! 上官玄策在僵直了半晌后,终于有了动静。 “你……刚才说了什么?”他控制不住地唇齿打颤,以致于声调都是发颤的。 十三年了…… 他不是没有去回想过,他很努力地想要记起过往,为此寻遍方圆百里的名医,喝了无数的药,扎了无数次的针,却一丝效果都没有。 他是谁?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亲人?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空白的。 可是用尽了方法,他也还是想不起来,久了,他也开始习惯了。 但,就在刚才,眼前这个他颇有好感的年轻人,竟然向他提亲了。 谁的亲? 女儿? 那个被视为不祥的女儿吗? 不! 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是他无法接受的。尤其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个故事。 师母伤心欲绝,难产……生下女儿后不久就死了…… 回想起这句话,他心中涌上一股剧烈的疼痛,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一个娇媚绝丽的女子为他系上披风,殷切叮嘱着他,万事要小心,然后垂下眼眸微笑着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夫君,我和孩子等着你平安归来……” 那声音像一把刀刺进了他心坎里。 他为此难以克制地激动了起来,甚至忘了自己的腿是废的,只想站起来质问眼前的人,他是谁?却无力地从轮椅上摔到了地上。 “夫君!!” 马氏惊叫着扑过去要扶起他,却被他推开,他的手用力地拽住齐湛的衣襟。 “姑爷,您先起来。”阮无城也过来劝他。 但他置若罔闻,对着齐湛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这人虽然突如其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可他就莫名地信了。 齐湛知晓自己的刺激有效果了,抬眼看向他,一双眼犀利无比。 “在知道我是谁之前,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上官玄策颤了一记,“你知道我是谁?” “不仅知道,还十分熟悉。” “你所说的故人……就是我?” “不错!!” 齐湛的肯定无疑给了他重重一击,脸色惨白。 “那你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马氏苦苦哀求道:“夫君,我求求你,你先起来好吗?” 旁边的仆人也都跟着劝,并都十分恼恨地瞪向齐湛,马氏身边的嬷嬷冲过来就对着齐湛开骂:“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了,这种事是可以开玩笑的吗?你又哪来的证据说我家姑爷就是你认识的那什么故人?” 这位嬷嬷是马氏的奶娘,丈夫就是马家的家生子,庄里都叫她马三家的,她瞧不得自家姑娘伤心,便不管不顾地冲着齐湛破口大骂,她更担心这人若说的都是真的,姑爷恐怕就要留不住了。 其实只要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姑爷不是普通人,只是当年姑娘那么喜欢他,又非要嫁给他,她和老爷实在劝不住,又见姑娘宁愿等成老姑娘,也不愿意嫁给别人,老爷这才没的办法同意了这门婚事。 他们也不是没有帮着去打听姑爷的生世,可几年下来,派出去查找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之后两人成了亲,琴瑟和鸣,姑爷也未曾想起过往,那一点担忧也就慢慢淡了,原想两人日后多生几个孩子,就是想起了也无事。 谁曾想被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给毁了。 “你说话啊,有证据没有?姑爷,你别听这人信口雌黄,老奴看他就不是一个好人。多半是生意场上敌人,这是要让姑爷和姑娘失和啊。” 齐湛知道这位嬷嬷是个忠仆,并未对她的辱骂有不满,只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 “证据在此!” 上官玄策看到那枚玉佩,立刻夺了过来。 就算他不记得了,可他还是不会认错的。 这枚玉佩与儿子身上戴的那块无论质地,还是雕工都一模一样。 当初他受伤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唯记得两件事,一件就是自己名字,一件就是身上带着的玉佩。 玉佩上虽刻有字,但他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反而是昏迷中一直呢喃的袁仪两字,更让他刻骨铭心,所以他便给自己取名为袁仪。 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而这块玉佩可能是他亲近之人的物什,即便他始终想不起前尘往事,但直觉告诉他这块玉佩对他很重要,便在儿子出生后,为他取名司琪,以此为念。 他将玉佩翻过来,看到了上头的两个字——明琅。 “明琅是谁?” “你的女儿!” 上官玄策呼吸一窒,心中酸涩沉痛,“便是你说的那个被亲人苛待的女儿吗?” “是!” 听闻,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竟然有一个女儿,一个没有父亲守护,吃尽了苦头的女儿。 “玉佩能证明什么!?“马三家的厉声道,“姑爷,玉佩什么的,伪造就可以了。就说咱们的玉铺里,好几个师父看一眼就能雕琢出一块一模一样的,他一定是看了小少爷的玉佩,这才……“ “嬷嬷,别说了!”马氏突然出了声。 马三家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姑娘?您这是……” “让他说!这本就是夫君常年以来想解开的心结,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解开了,嬷嬷就不要阻碍了。” “姑娘!!”马三家的心疼地看着她,清楚此时她比谁都忐忑,立时垂下泪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 马氏苦笑:“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即是夫君的心愿。身为妻子就该帮着他完成。嬷嬷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强作镇定的抹去眼泪,跪到地上,挨近上官玄策,柔声道:“夫君,我们起来好吗,有话可以坐着慢慢说,地上凉,我怕你病了。“ 妻子的温柔让上官玄策心里的冰凉一点点散去,他点点头,让仆人将其扶起,重新坐回轮椅上。 马氏亲自吩咐人撤了酒席,送了茶点过来,然后遣退下人,只留马三家的在厅里伺候,自己则安安静静地立于轮椅旁。 齐湛觉得这位商户之女胸襟十分磊落,哪怕这份磊落可能让她与丈夫的情分至此断了,也不见她有丝毫的不情愿。 “这位公子,你也起来说话吧,这样跪着,不好。” “不用了,既是诚心求亲,若非得到岳父大人的首肯,自是不敢起来的。” “这……”她为难地看向仍低头细细摩挲着玉佩的丈夫,“夫君,你也说说吧,让他起来,跪着还怎么说话。” 上官玄策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向齐湛,“起来吧,你都还没说我是谁,我自己也记不起来,又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齐湛淡定道:“岳父大人,您手中所持的这枚玉佩,便是我与令爱的定情信物。“ “咳咳咳!“ 吉利本来灌了几口水,咳嗽不那么厉害了,冷不丁听到齐湛这一句,茶水又喷了出来,呛了一鼻子。 齐湛回头冷厉地扫了他一眼。 吉利头皮一紧,求生欲极强的附和道:“没……没错,这是大姑娘给咱们爷的,我们爷也有一块玉佩,在大姑娘手里。所以……这是定情信物,没……没错的。“ 上官玄策却莫名地不想提这亲事,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是谁。 “亲事以后再提,你快说,我是谁……” “上官玄策,皇上亲封的征西大将军,亦是平国公府的嫡长子。原配嫡妻……安定侯府嫡长女……陆、苑、仪。” 若说前半句令马氏震惊,那么陆苑仪三个字,便能要了她的命。 陆苑仪…… 苑仪…… 袁仪…… 原来是这样! 她苦涩地看向丈夫,却见他仿佛是失了三魂六魄般,眼神空洞。 “苑仪……苑仪……”他喃喃自语。 随着这名字,他脑中翻滚起一股巨痛……一些破碎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 “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 军队在山下蜿蜒前进,就是走得很远了,回头也依然能看到她立在山腰间,踮起脚尖对着远去的他,不停地挥着手。 “夫君,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司琪,上官司琪,若是女儿,便叫明琅。上官明琅。” “琪为美玉,琅也为美玉,甚好。我喜欢。” “还有,我亲自挑了一块好玉,待我空下来,便亲手雕琢玉佩,就将名字刻在上头,可好?” “好!” 花园里,他扶着她散步,与她叨念着日后的种种。 上官玄策浑然不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那些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脑中的剧痛更是越来越烈,他终是支持不住地往前栽去……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岳父是很爱岳母的,只可惜,命运弄人。 当然了,你们要说他渣,我也没办法! 至于这位填房……我其实已经将她的性格写出来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2(二更) 马老爷子听到女婿晕过去了,巴巴地赶了过来,看到马三家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好好的怎么晕过去了?” 自从有了这个出色的入赘女婿后,马老爷子很放心地退了下来颐养天年,生意一律交给了女婿,整日里不是含饴弄孙,就是带着猎犬到处打猎,或者相邀几位老友来家中喝酒打叶子牌。 马三家的看到他就有主心骨了,扑过去跪倒在地上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姑娘吧,姑娘都哭成泪人了。” “沁儿素来坚强,女婿不过是晕到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哭什么?难道是女婿的身体出大问题了?” 他对这个女婿什么都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他的身子骨,比起他这个快七十的老头还不如。 “不是的,老爷,是姑爷……是姑爷要留不住了,有人找来了。” “什么!?”马老爷子宛若听到了噩耗,白了脸,“你……起来,给我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儿?” 他今日上山去打猎,这会儿才回来,本来打到一张狼皮子,还很高兴地想给女儿女婿看看。这到了冬日正好能给女婿做对护膝,又暖和又舒服。 马三家的爬起来,将齐湛说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地全吐了出来。 马老爷子懵了。 他女婿不仅是出身豪门,还是个大将军,皇帝老子亲封的二品大员。 二品…… 他老头子活到这把岁数,也就见过七品的县令,同时这也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他就说嘛,女婿这等样貌和气度就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老爷……老爷,您倒是给出个主意啊,这事要怎么办好。姑爷前头有个原配嫡妻,还有个女儿……” 马老爷子听了这句,脑袋立刻清醒了过来。 “什么?他家里有老婆?可是他前头的老婆找上门来了。”怪不得女儿会哭成泪人,向来心高气傲的女儿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了妾室。 “他娘的,这是欺负到老子头上了!阮无城,你小子给我出来。” 马老爷子心里立刻有了决断,扬起嗓门喊人。 阮无城跑了过来,“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去找几个身手好的人,将那什么国公府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马老爷子中气十足地捋起袖子,大有亲自上阵的意思。 “老爷子,您莫不是弄错了什么吧,哪有什么国公府的女人?” “马三家的说的。”马老爷子看向马三家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女人上门来刁难姑娘了?” 马三家的根本没说过这茬,完全是马老爷子的臆想,她就说了姑爷前头娶过老婆。 “老爷,我没说啊。” “你刚才不是说有人上门来寻女婿了吗?” “是啊,可那是姓齐的男人,就是姑爷几天前救回来的那个……杀千刀的,什么人不好救,救了这么个白眼狼……” 阮无城听明白了,对着马老爷子道:“老爷子,事情是这样的,那个齐无咎是姑爷当年军中带的徒弟……”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提了提饭厅的事儿。 马老爷子一听,更来气了。 “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替女婿做主……你刚才说,那前头的女人死了?” “对,死了。” “死了好啊,死了沁儿就不是妾了。那女儿多大了?” “听着是姑爷出事时生的,算算有十三岁了。“ “这么大了,那就是差不多要出嫁了。”马老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那简单,你让人准备几个铺子,还有将库房打开,搬两箱金子出来,一起送去国公府,权当给这丫头出嫁时当嫁妆了。” “老爷子,您想得太简单了,姑爷是国公府的嫡子。” “国公府怎么了,是我劫了他呀,还是逼他和沁儿成亲了?我就知道他叫袁仪,上了我马家族谱的入赘女婿,别的我不管。那姓齐要是再纠缠不清,你就让人打出去。” 阮无城一脸哭相:“老爷子,那人比姑爷还惹不起。” “怎么惹不起了,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怎么,你还打不过他?” “老爷子,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 “世子怎么了?世子他就可以猖……”狂那个字瞬间消了音,马老爷子心惊肉跳地看向阮无城,“你刚才说镇北王?就是那个当过兵马大元帅的镇北王?” “没错,就是他,那齐公子就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如今还是车骑将军……” “啥……啥将军?几……几品?” “好像三品。” 马老爷子:“……” 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是这么大的官。 ** 马老爷子蔫了,不得不蔫,其实在知晓女婿是国公府嫡子的时候,他就有点蔫了,不过是仗着在自家地盘上的那点底气,硬撑罢了。 他知道女婿肯定是留不住了,那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存在?人家一个看门的下人都能不拿正眼瞧他。 士农工商,商人就是最低等的,再有钱,哪怕家里金山银山,那也是最下等的。 世道如此。 做生意的商人,做梦都想自家的子孙能读书考科举,出个当官的,好抬一下门楣。更恨不得生出七八个儿子来,个个去考科举。 论门第,他宝贝女儿除非是回娘胎里去重新投胎,投个高门贵胄家的女儿,否则怎么也是配不上国公府出身的公子哥的,真有那进门的,顶多也就是个上不得族谱的妾。 他听到屋子里女儿的哭声,心如刀绞,想他马一刀纵横商场多年,真没怕过谁,也就怕了自家贵女的那几滴眼泪。他娶过七房妾室,前头也有三个儿子,可都没活到成年,到了四十来岁才有了这么个闺女,自然疼若眼珠子,将她当成大家闺秀般养着,甚至不舍得将她嫁出去,早早就想好了要招赘。 这下可好,真招了个金龟婿,可这金龟婿的来头也太大了。 “女儿啊,别伤心了,你哭得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爹,爹啊……”马氏听到老父的声音,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夫君,夫君肯定不要我了。” “胡说,他敢!!他凭什么不要你,他的命是你救的,是我们马家这十三年供他吃,供他穿,可曾亏待过他?若不是当年你心善救了他,他能活到今日吗?你不欠他的,反倒是他欠了你的。自从你嫁给他,又是学炖汤,又是学针灸,夏天怕他热了,冬天怕他冷了,日日都念着他,你对爹都没那么好。你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就冲这些,他有资格不要你吗?反了他了。” “可他是大将军,是国公府的公子……” “那又怎么样?我们马家可有贪图他家的富贵,他要是拿你的身份说事。你就和他和离,一刀两段,让他滚出马家去。但琪儿是我的孙子,姓马,不能跟他走。” “爹,我不要和夫君和离,我不要……“ “傻孩子,爹就是那么一说,不是真要你和离。我听马三家的说了,你可是介意他那位前头娶的夫人?” 马氏哽咽道:“爹,他心里有她,极为爱重,他那名字……那根本就是不是他的名字,那是前头那位的闺名。就是他忘记了前尘往事,心里脑子里却也记着她。” “女儿,可她死了啊?” “死了更糟。她会死便是因为夫君,若非夫君没有回去,她也不会死。夫君是个重情的人,他怕是要自责一生了。还有前头那位生的女儿,也因为夫君成了不祥之人。爹,夫君会不会因此怪我,怪我非要嫁给他……他一定恨死我了。” 马老爷子心疼得看着女儿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往下掉,这男人重情是好事,也是坏事,尤其是这等阴差阳错之下,妻子和女儿都遭了罪的。 “女儿啊,那是老天爷作弄人,不是你的错,咱们又没拦着他回去。是他自己失忆,想不起来了。他要是想起来了,回去了,不就没这事儿了,也就不会和你纠缠不清了。当年也怪爹,心软,舍不得你伤心难过,答应了这门亲。早知道会这样,爹就是在你门前栓根绳子吊死,也不会让你嫁给他。可女儿,既然你嫁了,便是一生一世都要和他绑在一起的。除非你舍得下这份感情。爹知道你舍不下的,那便只有退一步了。你跟着他回国公府吧。“ “爹?”马氏惊得都忘了要抹眼泪。 “不然呢……”他伸手小心翼翼抹去女儿脸颊上的泪珠子,“他是国公府的公子,哪能入赘我们家。听说还是嫡长子,离家十三载,肯定是要回去的。他家里头难道会同意他入赘到我们家吗?其实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也好,琪儿以后的前程就有保障了,再不会是低人一等的商贾之子。只是要苦了你了。你若跟他回去,他家里那些人定是看不起你的。不过爹想过了,咱们门楣是低了些,可有银子啊。到时候爹将家产都给你,你多带些银子去,到了国公府见到妯娌,婆母的,可劲儿拿钱孝敬他们,别吝啬,还有那些下人,爹就不相信用银子还砸不出一片水花来。但你若是真忍不了了,那就回来,我马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着,大不了爹养你一辈子。只要我女儿不委屈,只要我女儿开心,爹什么都愿意做,他们要是逼人太甚,爹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他们拼了。” “爹……爹啊!”马氏再次泣不成声。 马老爷子瞬时也眼泪汪汪了,“女儿,爹舍不得你嫁那么远啊。爹真的舍不得啊。” “爹,女儿不走,女儿就陪着爹。” “傻丫头……爹又哪里舍得了,可这也是为了琪儿,姓马能有什么好的。” 马司琪此时就在门外,听了个正着,眉头一皱,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 齐湛就在屋子里坐着,等着吉利的消息,岳父昏了过去,至今未醒,他心里也不是不急的,只是这到底不是自己地盘,不能太随意。 “姓齐的,我弄死你!!” 马司琪一脚踹开门,手持弹弓,呯呯地对准齐湛的脑袋射石子。 齐湛身形没动,右手抬起,随意挥舞了一下,就将所有的石头给捉住了,冷眸瞅着眼前凶悍的男娃。 “看在你是小舅子的份上,我不打你!说吧,何事?” “谁……谁是你小舅子?小舅子又是什么,我还是你爷爷呢,我宰了你!”他凶狠地扑了上去。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小舅子好凶。 繁星:琪儿,放开了牙咬他。姐姐替你撑腰。 司琪:汪汪汪……(奶凶奶凶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3(二更) 齐湛只是伸长了手抵住马司琪的额头,便叫他靠近不了分毫,只能在空气中挥舞小爪子。 “让你欺负我娘,让你要带走我爹。我跟你拼了。” “你可知道你爹是征西大将军,是大辰国的大英雄!” “哈?” 马司琪只是听了马三家的,还有马老爷子的只字片语,整体情况根本不了解,拼拼凑凑之下只知道亲爹可能要离开了,罪魁祸首就是齐湛,对于亲爹的身份更是完全不知晓。 齐湛此刻这么一说,他懵了。 大将军? 大英雄? 他爹吗? 齐湛道:“你爹当年武功极好,南突人的三大勇士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年殿前比武,他也就十六岁。” 马司琪惊呆了,“我爹会武?还将南蛮子打得落花流水?” “嗯!” “你骗我!”他长那么大,都没看过他爹打过人,打人的一直都是阮叔叔。 “我骗你作甚。我九岁那年被父亲扔去了他的军营,曾见过他自创了至今都让瓦剌人惧怕的鹤翼阵。你可知道什么是鹤翼阵?” 他摇头,显然被齐湛的话吸引了。 “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一般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适合左右包抄。既可用于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的敌人。” “很厉害?” “非常厉害。指挥此阵的大将也只有你父亲能做到两翼张合自如,每次进攻,两翼都极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 马司琪已经停下了张牙舞爪的爪子,听得都入迷了。 吉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马司琪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撑着下巴,催着齐湛多讲一些有关亲爹当年的事迹,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咳咳,爷,大将军醒了!” “我爹醒了?”听到亲爹醒了,马司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是啊,小少爷。” “太好了,那我得去看看。齐无咎,你等着,我一会儿回来找你。”他说是风就是雨的,风火轮似的跑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齐湛听到上官玄策醒了,也是松了口气,问道:“情况如何?可有想起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怎么说,您自己过去看看吧,大将军那样子有点吓人。” 齐湛拧眉,起身出了屋子,往上官玄策住的岚轩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大呼小叫的一片。 “姑爷,您别这样,快把剪刀放下……” 齐湛一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机立断地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上官玄策拿着一把剪刀抵着自己喉咙,狰狞着脸孔喝道:“全都给我滚!!” “爹,你怎么了啊?你不要琪儿了吗,你也不要娘了吗,爹!”马司琪被吓得哇哇大哭。 马氏也在,但已经悲痛欲绝地倒在了马三家的怀里。 马老爷子站在床边,不敢靠近他,怕刺激了他。 “女婿,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寻死觅活的,你若觉得心里难受,大不了说出来,何苦伤了自己,你吓着琪儿了。” “爹,琪儿害怕!” 这些上官玄策都听不见,因为他全部记起来了。 十三年……他都做了什么? 还不如死了!! 他闭上眼,狠厉地将剪刀刺向自己的脖子。 齐湛飞快抄起桌上的杯子,用内力打了过去。 上官玄策的手背被打中,当下手没了力,剪刀落了下来。 这时,马氏扑了过去,将剪刀夺到手里,对着他疯一样的嘶声道:“你不用怪自己,都怪我,怪我要嫁给你,怪我留下你。你不用去死,我去死!!” 她翻转了剪刀,尖头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猛的就是一扎。 那就是瞬间的事儿,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 “沁儿!”马老爷子的声音都颤了。 “娘!!” 说时迟,那时快,齐湛已到了马氏面前,生生将手抵住了剪刀刃,被刺中了掌心。 血珠子立刻涌出,惊了所有人,胆子小的立时就昏了过去。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马氏挣扎,但是她敌不过齐湛的力气。 齐湛点了她的穴道,将剪刀抢了过来。 “爷,您的手……您别动,属下替您止血。”吉利撕下衣摆,要替他包扎。 “不用了。”齐湛像没事人似的甩了甩手背,凌冽了眸子看向坐在床上惨白了脸的上官玄策。 “当年,大将军即便遭受几个老将军的合力欺辱,也不曾低过头,如今却为何这般懦弱!”齐湛笃定他是想起来了,不然也不会想到寻死。 “若是自责,大可不必,大将军若没有健忘,应该记得无咎与你说过,你还有个女儿,一个因为你遭受百般欺辱的女儿。你要死也行,写封书信,让公国府的人都知道,你没死,你将女儿许配给我了。至于后面你想死还是活,与我无关。随便你!!如何!?” 齐湛这番话震醒自责不已的上官玄策。 “女儿……” “对,那是陆苑仪拼了命为你生下的女儿……你要是还记得自己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要说了!!”上官玄策攥紧了拳头,身体里的悲伤已经将他碾压得连呼吸都是疼痛的,待到他抬头时,人已经冷静了,可再也不是马家庄那个时常挂着笑容,又亲和的姑爷了,他连笑都不会了。 害了自己妻子,又害得女儿得不到亲人的宠爱。 他是这天下最失败的男人。 甚至于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又伤害了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子。 他要拿什么去还这欠下的债。 唯有死啊! 可是齐湛残忍地点醒了他,他还不能死,要死也要为女儿讨回了公道再去死。 “你们都出去,无咎,你……留下。” ** 下人们都退了下去,马司琪到了门外,将耳朵贴着门偷听。 屋子里,上官玄策指了指桌边的椅子,“别站着,坐吧。一别经年,无咎真是长大了。记得最后一次见你,还是我出征之时,那时你不过十岁……” “大将军看来是全部想起来了。” 上官玄策脸仰头叹了一声,语调苦楚无比。 “是啊,都想起来了……假死十三年,遗忘了前尘往事,置发妻与女儿不顾,自己却过得逍遥快活,另娶他人,锦衣玉食,除了病痛多了些,日子舒畅,你说是不是很讽刺,哈哈哈……” 他的笑声苦涩绵长,没有人能明白他此刻有多痛苦。 许是恢复记忆的关系,已没了作为袁仪时的温柔亲和,俊美得有些太过秀致的脸变得凌冽威严,像一棵独立山巅的苍松。 “无咎,她长得像谁?” “像岳母大人……” 这一声岳母大人,让上官玄策十分的痛苦,死死得攥紧拳头。 他扭曲了脸道:“我还没答应!” “你现在答应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傻吗?”他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失去智商,那玉佩绝无可能是女儿给他的。 齐湛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句:“老狐狸……” 上管玄策冷眼瞟向他:“你要是记得的话,应该知道我的耳朵很灵……” 齐湛:“……” “难得看到你吃瘪,倒也是新鲜。可见我那女儿是个有本事的,竟把你迷住了。” “她很聪明,满脑子的伎俩,这点像你!” 上官玄策眯了眯眼,“是吗?那我得给她找个比你更好的才相配……” 齐湛镇定如常:“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 “那就不嫁了!” 齐湛的牙根隐隐有些痒,深吸了一口气,“岳父大人,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哦,这是求我呢?“ 齐湛咬了口牙,恶狠狠地看向他:“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的耳朵很灵吗?这就听不出来?” “呵呵,你一会儿恩公,一会儿恩师,一会儿岳父大人,谁知道你到底想叫我什么……”他瞟了他一眼,“你也不怕把我刺激死!” 齐湛差点被他气笑了。 “你这不是没死吗?我看你活到外孙娶亲都没问题。” “你倒是快,连外孙都替我想好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女儿我是娶定了。” 上官玄策听到这句话,瞬间失了神,忆起了当年自己冲去安定侯府,对着陆老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年少轻狂的自己和眼前的齐湛重叠了。 他湿了眼眶,十三年沧海桑田,醒时却已生离死别。 终是他负了她! “无咎,你若真的喜欢,一心坚持下去便好,哪怕来时道阻且长,千万人阻挡,也别让自己投降。别学我,别负了她。” 齐湛的眼神无比坚定道:“诺!” ** 京都城,镇北王府。 齐王妃收到了齐湛的飞鸽传书,看后连连喘气,直道:“天下竟还有这等离奇的事儿!?” “王妃什么离奇的事儿?”云嬷嬷在一旁问。 “死而复生的事儿,还不离奇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呵呵,嬷嬷,别忙活了,快将本王妃新制的头面和马面裙取来。” “王妃要进宫?” “进什么宫,进宫哪需要本王妃如此盛装打扮,是湛儿的婚事有着落了,难得他有喜欢的人了。当然是上门提亲去。”齐王妃简直高兴坏了,像是吃了一碗十全大补汤般的舒心畅快,“快去,快去,这种事宜早不宜晚,去晚了,怕生变。哦,还有……你让人将和公公请来,让他随我一道去。湛儿是他带大的,这等事怎么能少了他。” 云嬷嬷道:“王妃,您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齐王妃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像似盛开了的牡丹花,道:“平国公府大房的姑娘,这可是湛儿自己相中的。”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便宜老爹,你怎么随便嫁女儿啊。 岳父:这不是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吗?那脑门上那么大个圈! 繁星:什么圈? 岳父:男主光圈! 繁星:…… 齐湛:呵呵,岳父大人,睿智啊! ** 齐王妃:儿啊,母妃虽不信那邪说,可到底之前那四个是死了的,母妃怕……咳咳,总之你可想好了?母妃是怕你日后会伤心,难得你看上个姑娘…… 齐湛:母妃,放心,这是儿子的天定之人,你只管等着抱十七八个孙子吧。 齐王妃:十七八个……媳妇儿那么能生的? 齐湛:母妃这是不信儿子的身体咯? 齐王妃:…… 繁星:别拦我,让我先去查查阉割的流程步骤是甚!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4(一更) 平国公府。 “老太太,出大事,出大事了。” 徐嬷嬷的嗓门极大,仿佛有恶鬼在后头追着似的冲进了上官老太太的院落。 老太太正给一盆松枝剪叶子呢,被徐嬷嬷鬼吼鬼叫惊吓到了,一不留神就将松枝拦腰剪了,盆景立时就毁了。 “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府里能出什么大事!?”老太太不客气地朝着冲进来就跌了一跤,趴在地上的徐嬷嬷喝道,“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不经事。” “老太太,您就先别念老奴了,府里……府里来人了。” “来了就来了,可是找国公爷的?是的话,就往松正轩送……真是的……白白坏了我这养了多年的盆景。” “不是来找国公爷的,是来找您的,老太太……” “到底是谁让你惊吓成这样?“ 徐嬷嬷喘了好大一口气后才道:“齐……齐王妃!她……她来……来提亲了!” 老太太惊得整个人跳了一下,手中的金剪子脱手落了地。 “什么!?” ** 松正轩里,文氏那脸白得像是十二月里的霜雪,哆嗦着抓着石嬷嬷的手腕,死死抠着。 “你可弄清楚了,真是……真是来提亲的?你可知道是哪个姑娘?” “哎呦,我的好太太,还能是谁啊,府里嫡出的姑娘,二姑娘年岁最大,不是她还能是谁?” 一听是自己的女儿,文氏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镇北王府世子齐湛当年克死四个未婚妻的事儿,没人敢提,不太表别人全忘记了。反之,谁家有女儿的,心里都清楚得很,谁都能嫁,就是不能嫁齐湛,嫁了就等着给女儿收尸吧。 “太太,您可振作点,齐王妃已经到老太太那了……咱们……咱们可得想个法子啊。” 文氏心头急得犹如胸口揣了个烧烫的烙铁,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那齐世子已经二十好几了吧,怎的会看上我家明瑜,她才多大,都还没及笄的。不成,不成。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这是送明瑜去火坑啊。嬷嬷……快快快,让人去寻国公爷回来,你扶我去老太太的院里。” 文氏扶着发昏的脑袋,撑着石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可腿被吓软了,走不动。 石嬷嬷赶紧喊来几个丫鬟,抬着文氏急匆匆地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 齐王妃笑容满面地坐在罗汉床上,和公公就站在一旁伺候,他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说了不少吉祥话,要是平日,老太太非被逗笑不可,但此刻她笑不出来,老脸僵硬。 齐王妃笑吟吟地道:“老太太,咱们也就不兜圈子了,都是熟人。今日本王妃……” “王妃,请先喝茶。”老太太亲自递了茶碗过去,“再尝尝这点心,都是府里一个手艺好的老厨子做的。” “啊?哦,好,喝茶,喝茶!”齐王妃太高兴,脑子都变得迟钝了,一点没看出老太太的不情愿。 和公公是个人精,看得分明,暗笑在心头,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见谅,王妃从小就是个急性子,今日也实在是高兴,这喜事从天降,她等不及了便急匆匆的来了。” “对对对,喜事,喜事!大喜事!”齐王妃附和。 老太太心里咯噔直跳,这是喜事吗,这不是啊,这根本就是丧事啊,谁不知道当年齐湛定亲,定一个死一个的事儿,莫说齐王府门楣高,高也要有命享啊。 眼瞅着齐王妃一头热,轻易是打发不得的,这脸皮子还不能撕破了。 “王妃,老身膝下的孙女,年岁都还小……” “小没关系,先订着,等过两年及笄了再成亲。若是老太太舍得,早些也是无妨的,今年九月就有两个好日子,虽然仓促了些,不过老太太放心,婚礼一应事宜,本王妃必会亲力亲为,尽善尽美,绝不会失了两家的体面。” 老太太干笑了一声:“王妃客气了,只是这……年岁是不是差得大了些。” “嗯……是有些大,不过男人大些也好,知道疼媳妇,以后都会让着媳妇。老太太尽管放心,若以后他要是敢欺负媳妇,本王妃就打断他的腿,绝不叫媳妇委屈了。” 老太太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王妃,不瞒您说,老身实在舍不得孙女这么早就出嫁,到底是太小了。平日里也宠坏了,宠得无法无天,任性跋扈的……” 老太太豁出去了,干脆诋毁起宝贝孙女来了。 “老太太这话就不对了,那怎么能是无法无天,任性跋扈呢,明明是秀外惠中,端庄娴雅啊?是不是啊,和公公?” “回王妃,不只是秀外惠中,端庄娴雅,还心灵手巧,聪慧果敢。” 齐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对嘛,您看和公公都这么说了,老太太是清楚他的,是先太后身边的人,当年皇上选妃,还是他经手相看的,他说好,那必定好,老太太就别谦虚了,这门亲事本王妃十分的满意,老太太就不要舍不得孙女了,这女儿家早晚是要出嫁的,本王妃觉得就这么定了吧。” 齐王妃是恨不得今天提亲,明天就能成亲。 “这婚姻大事还是得谨慎,也不知道两人合不合得来,老身以为还是找个时间,让两人先相看相看……” 齐王妃摆摆手:“不用看了,肯定合适,本王妃来前连八字都合过了,老太太猜卦象上怎么说的,呵呵,两人是天作之合,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配。” 老太太一愣,这八字她是哪里得来的,心下更慌了,莫非那齐湛老早就盯上瑜姐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妃,这亲事老身觉得不宜操之过急……” “怎么个意思?说了半天,你是不愿意了?”齐王妃前头还笑盈盈的,这会儿说变脸就变脸,面孔一下冷了下来,“老太太是瞧不上本王妃的儿子了?” “不不不,王妃您误会了,世子爷人中龙凤,经天纬地,踔绝之能,乃是大辰国的栋梁之材,老身怎会敢嫌弃,实在是我家丫头顽劣不堪,配不上世子爷啊。” “本王妃说配得上就配得上,本王妃就喜欢那淘气顽皮,不木讷的,嫁到齐王府正合适。” 齐王妃端起茶碗饮了一口,使了个眼色给和公公。 和公公立刻举手击掌,啪啪两声后,王府的十来个府卫,还有一起来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 府卫两个一组,抬着箱子,共六个大箱子,丫鬟婆子们手里都捧着精致的小匣子。 和公公道:“都打开吧。” 箱子和匣子齐齐打开,顿时满屋子的金光银光。 齐王妃笑道:“今日来的急,也没什么准备,这些便是本王妃给未来媳妇的见面礼了。” 一旁的徐嬷嬷眼珠子都快被闪瞎了,这等见面礼,饶是在国公府呆了多年,也是生平仅见,可见齐王府是何等泼天的富贵。 这时,文氏摇摇欲坠的由丫鬟婆子扶了进来,见齐王妃送来的礼,心头便是一凉,她在外头就听见了那句给未来媳妇的见面礼,这会儿更是不能忍了。 “老太太,您可不能糊涂啊,不能答应,那是害了瑜姐儿啊。” 她一激动,便忘了齐湛那事提不得,何况还是在齐王妃跟前。 老太太慌得不行,深怕齐王妃当场大发雷霆,喝斥道:“胡说什么呢,没看到王妃在吗?还不快向王妃赔罪!” 可是事关女儿的生死,文氏怎么可能退怯,哭得两眼泛红的道:“我就是死,也不能让瑜姐儿受那样的罪。” 老太太听了,恨不得能给她一巴掌,这时候闹什么,她赶忙看向齐王妃,打算亲自赔罪。 却见齐王妃没事人一样的,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两人的话,竟还问了一句:“国公夫人怎么来了?还哭成这样?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下把老太太和文氏弄糊涂了。 不是来提亲的吗? 怎么要做亲家母的人都不认识的? 还是说,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文氏这时也管不了这些了,扑到了王妃跟前:“王妃,我家瑜姐儿还小,真的不能……” “嗯?什么瑜姐儿?”齐王妃一脸莫名状。 老太太:“……” 文氏:“……” 和公公弯下腰,附耳道:“王妃,您还没说是哪位姑娘呢,怕是老太太和国公夫人都误会了。” “是吗?本王妃没说吗?” 和公公笑眯眯地点头。 “这样啊,哦……那是本王妃的不是了。呵呵。老太太,忘了说了,这次来为的是向贵府大房的嫡长女上官明琅提亲。是吧,和公公,是叫明琅吧?“ “回王妃,是明琅,上官明琅。“ 话落,文氏不哭了,惊呆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太太两眼一翻,生生昏死了过去。 国公府的丫鬟婆子立刻大叫,乱哄哄的一片。 齐王妃就不明白了,提个亲罢了,怎么还这副光景了。 “和公公,这算怎么回事?” “回王妃,老太太估计是高兴坏了。” “这就高兴坏了,那一会儿本王妃要是说她儿子还活着,岂不是要直接蹬腿见阎王去了。” 和公公叹了口气:“王妃来时就该先将大将军还活着的事儿告诉了老太太,再是提亲。” “那不成,湛儿的亲事最要紧,别的都得放在后头。” “可这亲事已经订下了,还是世子爷亲自向大将军提的,如今来国公府也就是打个照应,好让他们有准备。王妃,大将军还活着的事,也是大事。总不能让老太太和府里的人还蒙在鼓里吧。” “嗯,你说的对。怪本王妃太急了,那……”她看了看挤在罗汉床前围着老太太的一众丫鬟婆子,这会儿倒是插不上话了。 “国公爷回来了!”门外看门的婆子突然叫了声。 上官玄笙疾步进了屋。 齐王妃见了,赶忙上前去。 “国公爷回来了呀?” “王妃,小女的事儿……” “你女儿的事和本王妃没关系,有件事本王妃忘了与你母亲说了,这会儿她不知道怎么就昏过去了。” 上官玄笙大惊,想到齐王妃是来提亲的,肯定是惊着老太太了,忙不迭要跑去老太太那头看望。 齐王妃挡住了他的去路,“国公爷,稍安勿躁,这事与你说也是一样,来,这有封信,你且看看。” “什么信也没有母亲重要。” “你大哥的信啊……” “那也……”上官玄笙哑了嗓子,看向齐王妃时两只眼睛瞪得血红,“王妃,莫开这等玩笑。” “本王妃何故与你开玩笑。喏,这就是你大哥的信,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对了,忘了说了,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我家湛儿找到了他。” 齐王妃将信塞到了他手上。 上官玄笙肯定是不信的,可上头的字迹,却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他从小便是描着大哥的字帖练的书法。 信被拆开,他没有落下一个字,看完……未语泪先流。 顷刻,他扑去了老太太那,哭得涕泪交错。 “母亲,快醒醒,大哥,大哥没有死,大哥还活着!”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5(二更) 繁星是在三天后才知道原身亲爹还活着的事儿,震惊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很肯定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一茬,钟嬷嬷说的时候,她直以为是在做梦。 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就死而复生了? 钟嬷嬷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情绪十分激动。 红樱和蜜桔听了也是难以置信。 繁星的心此刻却有点乱,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歪了,歪得都离谱了。 “嬷嬷,你是听谁说的,莫不是别人恶作剧吧?” “姑娘,这怎么可能是恶作剧呢,这是平国公府的人说的,这事外头都传开了,也就姑娘您老窝在院子里,什么事也不管。” “平国公府?”原身这父族的一家子,早被她抛到脑后了。 “是啊,国公府特地来人了,说是……”钟嬷嬷难掩情绪的,突然嚎了一嗓子,“姑娘啊,老天眼总算开眼了,平国公府派人来接您回去了!” “啊!?”繁星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是啊,人就在正厅,正和老太太,大老爷说话呢。姑娘……你总算是不用寄人篱下了,老奴……老奴真为你高兴。” 繁星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侯府她都住习惯了,舒心又舒畅,没想过要挪窝。 她近日正研究着要怎么种人参,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快活着呢,也就陆可然时常来她这里打屁聊天,学学花经,两人的感情因此突飞猛进,俨然成了好闺蜜,好姐妹。 陆安然和陆灵然也来过几次,不过那就是做给老太太看的,走个过场罢了。 陆安然沉得住气,每回来都笑颜相对,嘘寒问暖,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时不时的赞两句摘星楼养的花草有多好多美,来的时候也总带着礼,最贵的一次送的是澄心堂纸,说是要给她练字。 谁不知道澄心堂纸是徽州所产的最有名最贵的宣纸,纸薄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就是五十尺为一幅的长卷,也能做到从头到尾匀薄如一。 这样的纸……练字? 那不等同于用萝卜丁的女王权杖口红当白板笔吗? 家里就是有矿也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 不过繁星还是面不改色的收了,白送的干嘛不要。 至于陆灵然每回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一会儿嫌屋子里热,一会儿又说茶水不好喝,屁股往往还没坐热乎就要拉着陆安然回去。 陆安然哪会如她的意,每回来不坐上半个时辰,是绝对不会走的,有时还会特意再多留上一炷香的功夫,美其名曰教繁星画画,下棋,弹奏古琴。 总之,陆四姑娘每回来都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繁星就看着呗,当自己是《达人秀》的评委好了,活脱脱一古代真人现场版娱乐频道,多解闷。 这要是回了国公府肯定看不到了啊!? 至于陆灵然,这货就是个搞笑频道,孜孜不倦地挖坑活埋自己。 上回就是,她因为陆安然不肯走,自己就无聊地带着丫鬟在摘星楼的院子里溜达,见有块朽木上冒了芽,笑得前俯后仰,直道摘星楼里连发霉的东西都有,抬脚就要去踹,惊得打水回来的青柠失声尖叫。 繁星跑出去一看,就见青柠死死地抱住那块朽木,陆灵然指着自己湿透的裙摆,不依不饶的对着青柠破口大骂,气焰嚣张到了极点,大概是觉得找到机会了,直指她不会教下人,拉着她去了老太太那评理。 老太太看到那朽木上的芽,登时脸色一变,抬手就给了陆灵然一巴掌。 “不长眼的东西,那是明琅丫头养出来的鬼兰,好不容易冒芽了,差点就被你这个眼瞎的毁了,你还有脸觉得自己是被欺负了,知不知道这鬼兰就爱寄生在朽木上,到底是姨娘养的,小鼻子小眼睛的,一点见识都没有,给我滚回院里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鬼不鬼兰的,陆灵然真不在意,那句姨娘养的却让她灰白了脸,心窝子生疼,直掉眼泪。 老太太半点没心疼她,直接叫了林氏过来,将她领了回去,上次家宴林氏就因为她挨了老太太的骂,这会儿新仇加旧恨,一块算了,直接将她关了禁闭。 算一算,关了也有十来天了,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就看林氏的心情了。反正繁星是不会去求情的,也没让陆可然去,想那陆安然也不会去,在这事发生的时候,她就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态度,离陆灵然有三丈远。 这每隔几日就有新鲜逗趣的事儿发生,叫她如何能舍得走? 还有,搬家多累,刚种下的人参也不适宜动土啊,而且……平国公府的水就能比侯府干净了?那便宜老爹是个什么心性,她也是一点谱都没有。 怎么看都是留在侯府更安全。 “嬷嬷,你让人去回了国公府的人,说我不回去。” 钟嬷嬷惊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那才是姑娘您的家啊。” “家?”繁星讽刺哼了哼,“若真是家,我又怎么会在这?嬷嬷莫不是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来的侯府了吧?好,就算当初我也是心甘情愿被送走的,那后来呢,后来侯府要将我再送回去,国公府的人又是怎么做的?闭门不见,还一家老小去了温泉山庄,住了三个月,直到侯府没的办法,将我关进了避尘院才回来。嬷嬷,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不说,不代表我不记得,不过藏在心里不想说出来罢了,但凡他们惦记我一些,这六七年也不会对我不闻不问。我看他们就是在等着我死,死了也好族谱上除了我的名字,免得祸害了上官家的子孙后代们” “姑娘,可不能这么咒自己,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想起过去可是心里难受了?是老奴不好,不该说的,不该说的。可姑娘您到底是姓上官啊……” 繁星冷笑:“一个姓氏罢了。我知嬷嬷是为了我好,但我也不是那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嬷嬷刚才说接我的人已到了侯府?可知是谁?” “国公府的大管家……” 繁星扯了扯嘴角,面上鄙夷至极。 “说是来接我,却只派了一个奴才,主子一个都没来。我倒想问问,这是什么理?是觉得我会感恩戴德,像狗一样巴巴地跟着回去,还是他们心虚理亏,不愿亲自面对我?” 听闻,钟嬷嬷也觉出一些不体面来了,一点不心诚。 繁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坚定道:“不回去!!就是八抬大轿过来,我都不会回去。” “没错,不回去!!” 倏地一声,屋子门口帘子被撩起,竟是侯府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也是刚到,正要让丫鬟叫门,就听到屋子里繁星说国公府只派了一个奴才来的话,还说不回去,心里的怨愤顿时一消而散,喜不自胜了。 平国公府来人说要将她接回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南阳真人说的话给泄露了出去,国公府的人不要脸的来捡现成的富贵了,心里又恨又急,却闻竟是那个死鬼女婿死而复生了,她都惊懵了。 这人都死了十三年了,怎么这会儿又说还活着? 想到因这事而香消玉殒的女儿,她的心就难受得像是被只鬼爪子给拽住了,正死命地揪扯,又想着明琅丫头回了国公府,日后飞黄腾达了,还有侯府什么事。 她不仅死了一个女儿,那泼天的富贵也会一丝沾不到,国公府反倒一点损失都没有。 那个怨,那个恨就更浓了。 如今听到丫头说不愿回去,她顿时精神一振,精气神都汹涌澎湃了起来。 “明琅丫头啊,外祖母真是没白疼你……”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道。 这话听在繁星耳里真觉得讽刺,听口气,老太太竟是半点心虚之意都没有的,敢情避尘院的事她老人家全忘了。 “外祖母,您怎么来了?嬷嬷,快去沏茶。” 繁星亲自将老太太扶了坐下,老太太见她温顺,心里暖极了,便道:“原也是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去?” “不,我不回去,外祖母,您可不要赶我走……” “傻孩子,外祖母怎么会赶你走,只是……你父亲他……” “嬷嬷已与我说了,我自出生就没见过他,这突如其来的……外祖母,我害怕……” 老太太疼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明琅不怕,万事有外祖母在。哪怕是你父亲来,也不准他将你带走。你就是一辈子住在侯府里也成,更何况……”老太太突然悲从心中来,哭呛道:“天杀的,你母亲因他战死悲伤欲绝,没能熬过去,他倒好,这十三年都在外头逍遥,还另娶了一房,如今回来了才想起还有你这么个女儿,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繁星一惊:“父亲另娶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怒道:“就是给你娶了个后母,不只有那后母,听说儿子都养了。可怜你无父无母,孤苦无依,长到十三岁,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他可对得起我的仪姐儿。” 繁星听完,顿时觉得更不能回去了。 所谓有了后母,就会有后爹,何况还养了个儿子,人家一家三口的,她插进去做什么。 钟嬷嬷对后母和儿子的事并不知情,如今听了,气得脸都青了,冲着繁星道:“姑娘,咱们不回去了,死都不要回去!!老奴这就出去将他们骂回去。”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6 上官玄笙听灰头土脸的管家回来说侄女不愿回来,心头大惊,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 “你可听清楚了,是不愿回来,还是过段时间再说……” “哎呦,老爷,老奴还能骗你不成吗,真是说不回来了……您瞧瞧老奴的脸,就是被钟嬷嬷打得。这个老虔婆真真是一点没变,就是一只母大虫。” “怎么还动上手了?你老实说,可是说了什么不敬的话!!”上官玄笙觉得侯府不可能这么不讲道理,他们当初不还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将人送回国公府吗。 “老爷,您这就冤枉老奴了,老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大姑娘不敬,何况又是老爷您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儿。老奴是恨不得趴在马车旁当只春凳,好让大姑娘踩着回来。” 大管家跪在地上,大吐苦水,因一张脸又红又肿,说起话来还有些大舌头。 “我问你,大姑娘你可见着了?“ “没有,大姑娘任是没出来,就钟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出来见的老奴……说是大姑娘交代的,不回国公府,让老奴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还说……”大管家偷觑了一眼上官玄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上官玄笙喝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快说,还说什么了?” “说……呃……咱们国公府心真大,花黄菜都凉了才想起大姑娘来。钟嬷嬷见着老奴后,正眼都没瞧,直往老奴后头看,张望了半晌,老奴就问她在看什么,您猜她怎么答的,哎呦喂,老爷,您是没看到她那副做派,回答的时候都不是对老奴说的,对着几个婆子说让她们出去看看,是不是国公府还有什么人没来,怎么只瞅见老奴这个大管家,却不见正主儿,又说接姑娘回府是件大事,怎么也得有个长辈来……” 听闻,上官玄笙心口一个咯噔。 这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这是指桑骂槐呢。 他铁青着脸对着大管家问道:“那你可将话说清楚了?大老爷的事,有没有说?” “说了,大老爷的事儿一并说了,还说大老爷来信最关心的就是大姑娘……可大姑娘不理啊!老奴说要亲自去见大姑娘,侯府的人就是不许。” 上官玄笙心想怕是当年的所作所为让那丫头记恨上了,硬是不肯原谅了。 如今想想当年也的确是国公府做的太绝了,可又有谁能想到大哥竟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记忆。 “老爷……要不要奴才再去请一趟?” “不用了,你就是去十回八回都没用。还得我亲自去!“ 早先他就想去的,不然老太太出马也行,偏老太太被齐王妃提亲的事儿刺激在先,后又是大哥死而复活的信,老太太一下子惊住了,缓不过来,人又厥过去了一回,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又见大哥的信里提到了明琅丫头,之前老太太做梦就梦到了这一茬,心里原就忐忑,如今成真了,还不得惊去半条命。 这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大喜大悲,这么一折腾,差点小中风,大夫都说了不能再折腾了,得静养,开了几副安神的药给老太太,只许她昏昏沉沉的睡上几日,万事别管。 因此让老太太上门是不可能了,还得他去才成,偏文氏不让,说哪有小辈让长辈去迎的,传出去明琅丫头还不落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可现在呢,人家就抱怨去的人不是长辈,是个奴才。 “你赶紧让人去套马车!”上官玄笙说完就要往外走。 国公府的人,如今个个都惊魂未定,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梦游。 因这一连串的事儿,齐王妃提亲的事儿反而不值得一提了,国公府根本没工夫顾上,想着上官玄策马上会回来,到时候再议好了,齐王妃也就没为难国公府,留下见面礼就走了。 而外头呢,上官玄策活着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脑洞极大的连夜编了一出大将军遇难偶遇仙女,逢凶化吉,逃出生天的狗血故事,每天连说两场,也就更没人注意齐王妃提亲的事儿了。 大管家见上官玄笙亲自去接,跪行上去,拽住他的袍摆道:“老爷,太太不是说了吗,您不能去,当初侯府要将大姑娘送回来,国公府闭门不见,就是侯府老太太亲自来都不见客,您要是去了,他们说不准以牙还牙,伺机报复,到时候过国公府的体面怕是要没了。” “这时候了还讲什么体面,若是大哥回来了,知道当年的事儿,别说体面了,能把家拆了。撒手!!” 他这个亲哥哥,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温文尔雅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实则是个燥起来祖宗都敢骂的人物。 他揉了揉阵阵刺痛的额角:“你赶紧让人去套马车,我亲自去一趟。” “老爷,您若是去的话,要不要告诉太太一声……” 上官玄笙怒道:“告诉她做什么,就是听了她的,人才接不回来,我要是再要那面子,就等着大哥砍了我的脑袋祭祖吧!你信不信!?“ 大管家一听,汗珠子顿时冒了好几颗下来。 他是国公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是国公府的仆人,他是看着国公府的几位爷长大的,要说几个兄弟里谁的脾气最不好惹,肯定是大哥儿啊,简直和老国公爷的脾气一模一样。 话说回来,老国公爷要是还活着,大姑娘也不会被送走了。 他想想那光景就怕,赶紧起来吩咐人去套车。 ** 文氏听到上官玄笙要亲自去接人,恼得将茶盏砸了出去。 “真是个糊涂的,怎能是他去接人,他还要不要国公爷的体面了,如今他是一家之主,接个小辈用得着他去吗,就是我去,都不能是他去。” 石嬷嬷悄悄地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老爷和大老爷虽是自小兄弟情深,却也是最怕这个兄长的,大老爷那脾气国公府还真没有人能制得了。太太当年可还记得,大太太刚怀上那会儿,闻不得胭脂水粉的味道,大老爷耳提面命让丫鬟妯娌与她相处时不准涂脂抹粉,三太太却不当回事,照旧浓妆艳抹,呛得大太太吐得昏天黑地,人都厥过去了两回,要不是老太太用身子拦着,大老爷当真能削了三太太的脑袋。” 这事儿文氏怎能不记得,那日她就和三太太阮氏在一起,上官玄策提着剑踢门进来的时候,吓得她差点动了胎气。 她接过石嬷嬷重新端来的茶盏,吹了吹,道:“当年我还为此羡慕过我那红颜薄命的大嫂陆苑仪呢,觉得她真不知道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能让大伯子这个冷面煞神看中,疼进了骨子,又护得犹如眼珠子,叫人好生嫉妒。可后来呢,大伯子战死了,她成了寡妇,什么恩爱呵宠都没了,要能生个儿子出来那还有指望,偏她生了三天三夜是个丫头不说,生完孩子身体也垮了,竟就跟着大伯子一起去了,我又想这福气厚又有什么用,命还不是比纸薄。生的丫头又成了丧门星。啧啧,真叫人觉得可怜。不过大房整个完了,也就轮到我们二房扬眉吐气了,没想大伯子竟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又娶了妻,儿子也生了。哎,嬷嬷你说,我该是道一句命该如此,认命呢,还是该去祠堂,对着大嫂的牌位哭嚎一句,苍天不公啊?” 文氏十六岁嫁入侯府,一直都安安分分地不惹事,毕竟嫁的是二房,得仰长大房的鼻息而活,陆苑仪又是侯府的千金,才名与美貌并重,她就是嫉妒也知道分寸,断不会惹上头去,没想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房绝了,她成了侯府的宗妇,风光无限,如今要她将到手的风光吐出来,她真是不情愿,所谓抱着大嫂的牌位哭嚎,何尝不是一种怨毒的讽刺。 “哎,再恩爱又有什么用,男人还不是照样琵琶别抱,我那大嫂真是死得不值当!白白给人让了位置。如今我怕是也要被这个新人踩在脚底下咯。” “太太莫说这样的丧气话,爵位已经是老爷的了,那是断然不会还回去的。何况我听说大老爷的填房只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如何能与太太您比较,老爷现在不过是顾念着兄弟情,担心大姑娘的事儿触了大老爷的逆鳞,一家子起了罅隙罢了。” 文氏道:“那是他上官玄策自己造的孽,与我们二房何干,他要是早回来,那丫头会被说成克六亲的命格吗,再说当年那些事儿,真的很邪门,算命的也说她命格诡异,送她走了以后,国公府才好了,且当年送那丫头走的事儿,又不是老爷决定的,那是老太太自己做的主儿,要怨要恨那也是找老太太。” “老爷向来是个孝子,许也是想为老太太弥补一二。” 文氏摇头,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恨声道:“你不懂,我素来是知道老爷的,他就是个宁愿吃亏,也不愿意惹大伯子不喜,从小就这样,对这个大哥言听计从,比狗还听话。我敢说,等到大伯子回来了,他怕是会主动将爵位给还了去。当初这爵位你当他想要啊,他宁愿给三叔,都不愿做,还是我父亲上奏了皇上,花了整整三年才尘埃落定的。” 石嬷嬷惊道:“老爷不会这么做吧,这膝下还有玮哥儿和瑜姐儿呢,如今两人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老爷是国公爷,这议亲的门槛才能高些。” “他呀,就是这样的人,当初爵位刚落下的时候,他就说这爵位是从大伯子手里偷来的,半点没想过这爵位的好处,我现在就怕要是这爵位没了,玮哥儿如今相看的相府千金怕是也得黄了,人家本就是冲着日后能做国公府的宗妇才愿意相看的,这要是没了,玮哥儿的亲事可怎么办!?” 文氏想到这些心里就发堵。 “还有瑜姐儿……” “太太放宽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大老爷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回来也要不少时间,您趁机和老爷好好说道说道,劝劝他。” “我要是能劝,也就不会在这里犯难了,你看看他,哪有国公爷的自觉,就想着赶紧将那丧门星接回来。那丫头回来就回来吧,可别叫瑜姐儿委屈了。对了,你说宫里这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个消息?瑜姐儿她也总不能这样等下去吧。” 上官明瑜的事儿,石嬷嬷就心照不宣了。 “二姑娘那就是凤凰的命,尚书大人的消息是不会有错的,许是还没到时候,太太莫急,静观其变才好。” 石嬷嬷提到的尚书大人便是文氏的父亲——礼部尚书文淼。 文淼之前给文氏递了信,说皇帝正私下暗查几位高门贵女,疑似甄选太子妃,让文氏提醒上官明瑜那几日别出门,在家乖巧些。 如今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却没了下文,文氏自觉闺女秀外慧中,容貌绝丽,京都城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信心十足,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不笃定了,又逢上官玄策死而复生,她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 四皇子赵旭借着给染了风寒,始终不见好的梅贵妃祈福,微服来了京都城郊外岳山上的宣觉寺,进殿祈福后,他就去了厢房歇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换了一身衣服,从后门离开,去了附近的竹林。 竹林中正等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老道,见到他后合掌拜见,“四殿下,安好。” “真人免礼,何故这么着急见本皇子。” “殿下,日前贫道为殿下卜了一卦,卜出了殿下的天定之人,此女命格极贵,若是殿下娶了她,日后必能否极泰来,万事昌顺,更能心想事成。” 赵旭眯了眯眼,“哦?心想事成?” 老道,便是与南阳真人齐名的纯阳真人,颔首道:“贫道绝不会算错。” “可知是何人?” “乃平国公府的嫡女。就是不知这平国公府有几个嫡女?” 听闻,赵旭眼眸一沉。 父皇不正是为齐湛挑选了平国公府的嫡女吗? 叫什么来着? 对了,上官明瑜。 可是她? 若是…… 他扯了扯嘴角,眸色一绽,爆出势在必得的狠辣之光。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请个假,没二更! 这下你们懂了吧,瑞和帝为毛巴着原身不放……那是有原因的。 哈哈哈! 然而这辈子……哦呵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7(一更) 上官玄笙上门之时,繁星还在院子里捣鼓她的人参,香梨和青柠随侍一旁。 种人参是很有讲究的,先得准备好肥沃的腐殖土,在播种前需将种子放在清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再将种子放入准备好的土壤容器中,放好后,将其放置于阳光温暖的地方进行催芽处理,一般等一到三个月,种子就会开口,这时候就可以将种子种植到花盆里,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养护就行了。。 因有甘露的加持,催芽根本不需要这么久,五日即可,这也是繁星近期实验得出的对日后人参发育最佳的天数。 今天正是第五日,她小小翼翼地将发芽的种子一个个转移到花盆里,每颗种子的深度都保持在半个食指左右。 转移好后,她吩咐香梨道:“一会儿撒上些细沙,别太多,薄薄的一层就好!” “是,奴婢明白了。” 繁星拍去手上沾到的土尘,又对着青柠说道:“你去采一些新鲜的枝叶,一会儿沙子铺好后,就把枝叶盖上去堆沤。”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两个丫鬟在繁星的教导下,也算是种植小能手了,这点事情难不倒她们。 繁星又吩咐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去了屋子里洗手,准备用晚膳,见钟嬷嬷不在,朝着布菜的蜜桔问道:“嬷嬷去哪了?” 钟嬷嬷向来是坚持亲自伺候她吃饭的,一是怕她挑食,二是老觉得她吃得少,总要填鸭式的喂她。 蜜桔刚要答话,钟嬷嬷便跑进了屋子,气喘吁吁道:”姑娘,国公府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国公爷!国公爷亲自来接您了。姑娘,这可怎么办?” 繁星没想国公府竟然会不死心,连上官玄笙都出动了,但这并不会动摇她不回去的决定。 “人来了便来了,老太太不是说了吗,我只管安心在侯府住着,其他的事儿交给她。嬷嬷,别急,先喝口水。蜜桔,快拧条帕子给嬷嬷擦擦汗,今天天热,嬷嬷可别中暑了。” “不碍事。老奴身体好着呢!” 她自服侍繁星开始,繁星就在她喜欢的茶水里偷偷添加了甘露,又让红樱熬煮了一些滋补强身的药,当然也是加了甘露的,每日灌一碗,两个月下来,头发都开始黑了,精神头比年轻人还好。 今日她来来回回地跑了十几趟,也就喘两下,休息一会儿,人又精神畅快了。 她走到桌边,见繁星又只吃素菜,不吃荤的,取了筷子,夹了几道荤食到她碗里。 “老奴知晓姑娘的心思,也明白姑娘不想回去的理由,只是现下国公爷都来了,怕是老太太也不好拒绝了,若还这么僵持下去,难保不会撕破了脸皮,闹得不可开交。”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会不知道分寸,嬷嬷就别杞人忧天了,挡个几回,国公府也就消停了。老太太要真对付不了了,自会过来与我说的。那国公府的人,总不会硬抢吧。” 繁星觉得这事就不该由她来操心,她只是个小辈,凡事就应该听长辈的吩咐,要得罪那也是老太太去得罪,反正她是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侯府败下阵来,同意平国公府将她接回去。 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就是从头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她那便宜老爹和那位后母,因这两人没在原身的记忆里存在过,应对起来全得靠她自己摸索。 不过这件事吧,也真是够蹊跷的。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上官玄策这个便宜老爹怎么会还活着。 既然活着,为何原身那会儿他没出现? 可惜她的情报渠道不够广,没法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侯府的人也是说不清楚,她就是想打听,也找不到一个真正清楚的人来问。 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在没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前,她自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想到此,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眼睛不禁往屋顶瞟去。 她的情报网不够发达,可有的人很发达啊。 吃完饭,她想法子打发了钟嬷嬷和几个丫鬟,要她们晚上各回各的屋里睡觉,不用伺候了。她往日就是个不喜欢丫鬟值夜的人,也就没人会怀疑,只当她因为国公府的事儿心绪不宁,想一个人静静。 亥时的时候,钟嬷嬷过来告诉她,上官玄笙被老太太给气走了,但听那意思,明天还会来。 繁星随意敷衍了两句让钟嬷嬷回去休息了。 到了半夜,确定所有人都睡下了,她写了张小字条,将它叠好后捆在小石子上,趁着半夜无人,走到外头,往屋顶上扔,也不管人在不在,反正齐湛说了,想要办什么事儿,吩咐他的人即可。 见字条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后,繁星拍了拍手,想那人收到后肯定要花时间去查,她只需等他传消息就好了,没想还没转身,屋顶上就有了动静,从上头飘下一张字条,像片羽毛似的,缓缓落下,落在繁星脚尖处。 繁星仰头看向屋顶,有点不敢置信,这人莫非是土地爷,查个消息只需掐指拈一拈就成的? 她半信半疑地将纸条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脸皮子忍不住就抽了一记。 她就说便宜老爹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复活了,敢情是有人去寻了,还好死不死地真给找到了。 齐湛! 你丫的,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怪不得他之前会特地过来与她告别,原来就是去干这件事的。 她气呼呼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瞪向屋顶,眼睛都冒出了火。 这时,屋顶上又飘落下一张纸。 怎么着? 还有后续? 她又捡起来查看,这一看,吃了一惊。 上头密密麻麻地写着她那位后母的家族背景,她的生平,喜好,性格,最后还批注了一句:大善之家。 信息量够充足的啊。 这么说来,这个后母还是个良善之辈? 如果是别人说的,她或许不信,但若是齐湛的人……她很没道理的就是百分百相信了。 紧接着,上头又飘了张字条下来。 繁星忍不住想笑,这屋顶上的人也太有意思了吧。 既然人家那么尽职,她自然不能浪费了,捡起来继续看。 这次的字条写的是他那便宜老爹的事儿,十分的详细。 繁星因此理清了头绪,原来便宜老爹十三年前重伤,因此失忆,前尘往事全部忘光,后来被后母所救,后母情深难负,失忆的他便娶了人家。 若非齐湛去寻,他也不会恢复记忆。 繁星揉了揉太阳穴,暗道了一句:真tm狗血! 她也看到了最后的批注——护崽子的慈父。 这句让繁星心头畅快了不少,一天的郁结尽消,她将纸条细细收妥,一会儿也好统一销毁。 “谢了!”她朝屋顶说道。 这下,她能睡个好觉了。 正准备回去,屋顶上又飘下了字条。 繁星没多想,捡起来就看。 上头写着:爷已向大将军提亲,大将军应准,姑娘安心在府中种花弄草,静待大将军与爷回归,万事都有爷护着。 一段墨黑的字迹噼里啪啦地在繁星脑海里爆开。 尤其是提亲,应准两个词,爆开后,又迅速组合在一起,无限放大,刺激得她脑袋一片空白,傻愣愣地僵直在了屋檐下。 好久之后,她怒红了一双眼,猛然朝天吼道:“天杀的,你让他给我滚回来解释!!我要了他的狗命!!” 骆文州吓了一跳,差点从屋顶上滚下来,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了。 繁星这一吼,将丫鬟们都惊醒了,钟嬷嬷更是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亏得摘星楼也就他们几个心腹在,其他的婆子丫头都不会来此,所以她这一吼,也就她们几个发现。 “姑娘,您这半夜不睡觉,怎么在外头站着!”钟嬷嬷见她眼眶发红,似是恼着什么了,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红樱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繁星一听,心头那个恨啊,恨得她脑子都有不清不楚了,顺着话冷笑道:“噩梦?还真是噩梦了!噩梦大发了!” 齐湛这混蛋,竟敢先斩后奏,竟敢不经过她的同意……提亲!! 她这么一说,几人自然都相信了。 “果然是噩梦了,蜜桔,快去煮些安神茶。”钟嬷嬷忧心地看着繁星黑沉沉的脸,“姑娘,莫多想了,白天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到了晚上又自己胡思乱想了。” 钟嬷嬷只以为她是烦心国公府的事儿,别的也没多想。 繁星这会儿气得满脑子只想咬死齐湛,真没多少心力去应付钟嬷嬷,她回了屋子,就拿枕头撒气,还将桌上杯子茶壶都砸了。 这还不解气,她又跑去院子想砸花盆,那可都是极品兰花啊。 几个丫鬟惊叫着扑过去抱住她的腰腿制止她。 钟嬷嬷被吓得心慌了了,赶忙让红樱去老太太那。 老太太知道后,连忙起身,吩咐秦嬷嬷去寻大夫,嘴里还叨叨着国公府害人,把丫头都惊得都魔怔了。 整个侯府因此折腾了一晚上,偏繁星又不好将这事情说出来,只能闷在心底,使劲地撒气。 骆文州一看不好,赶紧写了信飞鸽传书给齐湛。 齐湛很快收到了信,打开一瞧: 爷,属下将您提亲的事儿,告诉大姑娘了,大姑娘大发雷霆,说……咳咳,说让您赶快滚回来解释,还说要您的狗命! 齐湛莞尔一笑,大笔一挥,回了信: 告诉她,正在滚回来的路上。至于狗命,正式提亲那日当面再议!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8(二更) 繁星翌日就收到了齐湛的回话,自然是骆文州给的,依然是字条,气得她七窍生烟,又砸了一套八宝琉璃盏,但事到如今,她除了生气,也做不了别的,总不能冲出侯府,飞到齐湛跟前,给他一巴掌吧。 她倒想呢,但她飞得起来吗?连他现在到了哪都不知道。 她只能等,等这个混蛋带着她的便宜老爹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半月,中秋前夕,齐湛和上官玄策才抵达了京都城。 上官玄策看着国公府朱红大门上高高挂起的牌匾,却无一丝回家的激动,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由阮无城和家丁,将他抬下了马车。 他之前只书信了一封,告知在归家的路上,具体什么时候到却未有告知,使得国公府的人半点不知,自是无人相迎,又是晚上,国公府的大门还是关着的。 马氏也在丫鬟搀扶下下了马车,望向八盏灯笼照耀下格外耀眼的朱红大门,心中忐忑,这样的高门府邸,她是生平仅见,竟生出了想逃回家的心思。 马三家的安抚道:“姑娘,别怕,没事的,姑爷不是说了吗,您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这国公府的大太太,是主子,谁也不能用您的出身拿捏你。” 马氏点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紧张,嬷嬷,往日我就是走南闯北也不曾怕过,可这偌大的国公府我看着就生惧,我怕他们会不喜欢我。“ 夫君不介意她的出身,她自个儿却介意,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姑娘,你只管做您自己,该谦让时,咱们就谦让,但若他们欺人太甚,咱们就回去,不稀罕这豪门贵胄之家。” 马三家的能硬气的说出这种话,全是马老爷子暗中授意的,老爷子说了,愿意女儿跟着回来,是想让女儿享福来的,同时也能给外孙一个好前程,但若是女儿过得不开心,那便回家,管他什么国公府,在他眼里屁都不值。 马老爷子算是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此番回来他亲自在马家的丫鬟婆子里精心挑选了二十人一起跟着女儿回来,并耳听面命他们就是死也要护着女儿。另外他还吩咐几个大掌柜,加价购置了京都城附近的万亩良田,十几处庄子。这还不够,他将马家旗下的一大半产业,也都给女儿带了过来,现银更是为她准备了十万两,全都兑换成了银票,由马三家的和另一个心腹嬷嬷管着。 马氏深深吸了两口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后头有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对着马三家的道:“马三家的,之前教的又忘记了吗,不能喊姑娘了,该喊太太。” 马三家的一惊,慌神道:”对对对,瞧老婆子这记性,竟忘记了,多亏王嬷嬷提醒。“ “这一点定要牢牢记住。” “是是是,不敢了,再不敢了!” 马三家的对这位脸面严肃的王嬷嬷甚是恭敬,这位王嬷嬷是齐王府的家奴,是齐湛特意让齐王妃挑出来送到马氏跟前,教她规矩的。 王嬷嬷与云嬷嬷一样,都是齐王妃的心腹,对宫中的礼节非常熟知,马氏日后作为国公府的大太太,逢年过节怕是会进宫去,若是回了国公府再教,就晚了。 所以王嬷嬷这一个月来倾囊相授,并将马氏未来要相处的几位妯娌的家族背景也一并告知。 最后她又特特提醒马三家的:“国公府到底与马府不同,规矩甚多,莫让你家太太招了人嗤笑,须知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太太若是失了体面,便是老爷失了体面。高门府宅内的下人奴才,多有奸诈狡猾之辈,所以这行事必得谨慎,牢记祸从口出。” 马三家连连点头,“老婆子明白,谢王嬷嬷教诲。” “不用谢,老奴也是受了世子爷的吩咐,自当细心教导,若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来王府找老奴,如今老奴职责已了,该回去了。” 说完,王嬷嬷去了齐湛那,恭敬道:“世子爷,老奴这就先回王府了,可要带话给王妃?” 齐湛道:“不用了。只需让母妃知晓本世子平安回来即可。” “老奴省得了。” “嬷嬷这一个多月辛苦了,自去母妃那领赏吧。” “谢世子爷。” 王嬷嬷走后,静默了半晌的上官玄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对着阮无城道:“无城,去敲门吧。” “欸!” 同时,上官玄策向紧张兮兮的马氏伸出了手:“菽沁,过来。” 马氏听闻,赶紧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夫君,我……我……“她紧张得都结巴了。 “莫怕,凡是有我。“ 只这一句就让慌了神的她一下安了心,如同三九寒天饮下一碗热汤,甚是慰暖。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差点掉下泪来。 或许自己不是他心中最爱的那个,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也嫌少有话说,更不曾同床共枕,但她知道他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她等了六年,就算熬成老姑娘也非要嫁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顶天立地,有担当的人。 所以,她不在乎他心里是否珍藏着另一个女人,只需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要陪着他走完后半生的人。 “爹!“响亮而稚嫩的叫声伴随着急促的步伐,跑了过来,一下就扑到了上官玄策的膝头,仰着白胖可爱的小脸道:“爹,不对,应该叫父亲……哎呀,好烦。“他嘟了嘟嘴,而后还是没改口,“爹,这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家吗?“ “嗯!” “怎么还没祖父,哦,又错了,应该是外祖父家大。” 已改姓上官的上官司琪,显然对国公府的门庭有些嫌弃,他比马氏镇定多了,一丝丝忐忑都没有,路上也是可劲儿地调皮捣蛋,除了上官玄策都管得住他,也就齐湛能震住他。 此刻他换了一套符合国公府门第的新装,这一个多月,他又长大了些,愈发像上官玄策了,他腰间配着一把未开封的匕首,又轻又漂亮,他十分喜欢,没事就要拿出来把玩。 这匕首还是齐湛寻来送他的,因没开过封,所以他就是瞎折腾,也不会伤着自己。 这一路上,他与齐湛亲近了不少,后来齐湛早起练功,被他瞧见了,他便缠上了齐湛,非要他教自己武功,连骑马都要往齐湛的腾雾上爬。 上官玄策笑了笑:“这是京都城,没有山,不过家中产业里也有一处庄子是在山上,等安顿好了,父亲带你去。” “真的!?有狍子吗?” 马蹄山上有不少狍子,马老爷子带他一起打猎的时候就猎过几只狍子。 “狍子没有,但有野猪。” “那也不错!爹,那你记得哦,不能骗我。”他这会儿已经想着玩了。 马氏没好气地道:“你站好了,别趴在你父亲身上,一会儿让长辈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上官司琪听话的直起了腰背,但嘴里还唠叨着上山玩的事。 上官玄策道:“琪儿,玩的事儿先摆一边,你可还记得之前父亲嘱咐过你的事?” “嗯,记得,见了祖母就扑上去,能有多热情就有多热情,然后见缝插针地提姐姐。提的时候一定要摆出十分思念的样子。” “很好!” “可是爹,姐姐好相处吗?会不会很凶?“ “为何会这么问?” “齐湛啊,齐湛凶起来多吓人,姐姐会看上他,若不是脑子有病,那就是只母老虎。爹,姐姐会不会很凶啊?“ 上官玄策愣了愣,不得不看向齐湛。 这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 齐湛身后的吉利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抬眼就被齐湛凶狠地瞪了。 他摸摸鼻子退到后头,对着上官司琪道:“小少爷,别担心,大姑娘可温柔了,还长得特别好看。” “这我知道啊,我问齐湛姐姐长什么样,他就说漂亮,美,好看,像仙女……还说姐姐很聪明,会种花……就这些了,没了啊。那好看的也没说不能是母老虎啊。对了,之前他收到了姐姐的信。爹我偷偷瞧了一眼,你猜姐姐怎么说的。哈哈哈,说要他赶紧滚回来……哇,爹,姐姐连写信都能对齐湛大呼小叫的,用个滚字哎,多凶!” 齐湛咳嗽了一声,“司琪,闭嘴!” “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你敢说姐姐没让你滚回来?” “哦?有这样的事儿?”这挑起了上官玄策的兴味,对着儿子问道:“那你可知齐湛是怎么回的?” “哈哈,爹,怂!他怂了。我亲眼看到的,他回信给姐姐写的是正在滚回来的路上……哈哈哈哈……” 上官玄策挑了挑眉,视线瞥向齐湛,看不出啊,竟是个惧内的。 不仅他这么想,马家人也都暗自有了这种想法。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么个见谁都冷冰冰的,像煞神阎罗的人物,竟是个惧内的。 吉利捂脸,觉得自家主子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上官玄策颔首笑了笑,表情相当满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琪儿,姐姐就是凶,也是姐姐,她若是凶你,你就受着,像齐湛那样……懂?” 岳父大人好手段,直接用来做正面教材了。 “哦,懂了。”司琪点了点小脑袋,“听爹的,姐姐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就该保护好家里的女人。爹,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姐姐的,但我这不是怂哦!我可不是齐湛!” 两父子一搭一唱,生生能将人说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偏齐湛浑然不动,依旧高冷,只不过脸皮子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马氏听了笑了笑,点了一下儿子的额头道:“就怕你皮的连姐姐都不想理你。” 几人说话的功夫,阮无城已敲开了国公府的门,出来的是个看门的小厮,见阮无城一脸络腮胡,衣衫又有些脏,很看不上眼,喝道:“哪来的生人,知道这是哪儿吗?” “有劳这位小哥,我家爷……” “你家爷谁啊?”小厮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然后穿过阮无城,轻蔑地看向了上官玄策。 国公府的家仆绝大多数在丧门星事件中重新换了一批,因此小厮并不认得他。 但就算不认得,就算上管玄策是个废人,坐着轮椅,可身上那股子尊贵和气魄是小厮不可小觑的。 “这位爷是……?” 上官玄策冷哼道:“去府里告诉老太太和国公爷,就说上官玄策回来了。” 话落,小厮的眼睁大了一倍,一脸惊吓,府里早有吩咐,这个名字又怎么会不识得,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府里,急吼道:“大老爷!大老爷回来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请注意:周六周日只有一更,没有二更,所以大家不要期待了。 你们也得给作者我双休日苟延残喘的时间啊。 岳父:什么没有二更?那岂不是给我爆发的字数不是很多了? 二狗哥:岳父大人,你缓缓吧,不要太猛。你太猛,男主还怎么混? 岳父:你不知道女婿是岳父的眼中刺吗? 二狗哥:…… 齐湛:我给你生个外孙女,还不行吗? 繁星:特么总觉得这是两个男人的戏。 齐湛、岳父:你只需貌美如花…… 二狗哥:我琢磨着要不要让女主毁个容什么滴?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59 “大老爷,大老爷回来了!!” 小厮的喊叫顷刻传遍了整个国公府,因为繁星不肯回来死气沉沉了一个多月的国公府登时骚动了起来。 这会儿上官老太太刚用完晚膳,正漱口中,冷不丁听到外头喊的这句,一脱力,手中的水盏掉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立刻站起了身。 “老太太,老太太,大老爷……”徐嬷嬷恰好这时冲了进来,却是急得话都说不好。 老太太已在丫鬟搀扶下哆哆嗦嗦地从碧纱橱里蹒跚而出,“可是我的大哥儿回来了!” “是的,老太太,已到了门口,大管家已经去迎了!” “快快快,你们都扶我出去,我的大哥儿,我的大哥儿终于回来了!!”老太太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她,往大门口走。 出了院子,便遇到了疾奔而来上官玄笙,母子俩一对视,都哭惨了,上官玄笙疾走了两步搀扶住老太太。 “母亲,您身子还没好全,可不能再有差池了。” “你少废话,赶紧扶我过去!” 老太太恨不得能甩开他自己走。 这时,身后跑来了国公府的四老爷上官玄竺,他的右腿因早年上战场厮杀被敌人砍了一刀,断了脚筋,便有些跛,但到底是练过武的,就是个跛子,也比一群小厮跑得快。 小厮季五在后头追赶。 上官玄竺是庶子,还是老国公爷在外头养的儿子,老太太平日里就不待见他,甚至是厌恶,上官玄竺脾气也是个倔的,嫡母不待见他,他就更不待见她,看到也当没看到,略过老太太和上官玄笙,一马当先地冲去了大门口。 当他看到坐着轮椅的上官玄策时,身形一僵,然后激动地热泪一片,矫健地扑了上去。 “大哥,你真的还活着,我听季五说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骗我的!” 他虽然与老太太不合,但与这位长兄却感情甚笃,因两人年岁差得有些大,可以说他是上官玄策一手带大的,十一岁那年他因为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便离了家,常年不在府中居住,而是居住在京都城外的宣觉寺,国公府的事儿自那年离家后甚少关心,今日会在府中,便是心腹在三天前下山补给物品时,偶然听到了上官玄策还活着的事儿,他立刻下山回了国公府。 上官玄策活着的事儿,一个多月前国公府就知道,他却刚知道,可见国公府的人对他也不怎么上心。 “小四?”上官玄策很快认出了他,“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他出征时,他刚满十岁,还是个孩子。 上官玄竺哭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便像小时候那样,跪在地上趴在他膝盖上痛哭。 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在国公府大门口这般哭,自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亏得是大晚上,没多少行人,若是白天,怕是会被围观。 上官玄策与他,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更像父子,两兄弟分离了十三年,感情也一点没生疏。 上官玄策道:“好了,起来吧,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哭起来没个完了。” “大哥,你……你这十几年都去了哪了,我几年前也去过黄石山一带,想寻你的尸骨,却是什么都没找到……大哥,都怪我,怪我没用,要是我聪明些,说不定你就能早几年回来了。” “傻小子,我早就不在黄石山了,你就是将整个山头铲了也寻不见,至于我在哪?怎么?府里没人与你说吗?” 上官玄竺摇头,苦笑了一声:“大哥出事后不久,我就离家了,幸有觉远大师收留,这些年我都住在寺庙里,大哥,不说我的事了,都过去了,你活着就好!!” 有些事他就是不说,上官玄策也猜得到。 这个弟弟是自己的父亲在外头养的孩子,四岁的时候才领了回来,老太太心高气傲,自是容不下的。 他在时,尚能看顾他一二,但他离家十三年,他生母又早逝,府里还有谁会照顾他,但他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苛待他,让他有家归不得,竟去住了寺庙,他顿时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有一就有二,在国公府倒不算新鲜事了。 他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没事了,现在大哥回来了,大哥会为你做主。” 听闻,上官玄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再多的委屈都被这句话融化了。 上官玄竺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笑道:”大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我的好大哥,可大哥你这腿……“ “无碍,旧伤,已经习惯了,先进府吧。” ** “大哥儿!!”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病体又还没好透,脚程慢了些,蹒跚来到二门的时候,上官玄策和上官玄竺两个兄弟已经进了门,后面是马家的一群奴仆。 老太太这时候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只有这个长子,她看向儿子的眉眼,激动得泪流满面,身旁的上官玄笙也是止不住的淌泪。 上官玄策看到老太太后,便在上官玄竺和阮无城的帮助下,朝着老太太直接跪了下去,磕了个三个响头。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哭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只能用双手环住儿子的脑袋往怀里压,哭得嘶声竭力。 她想了十三年,念了十三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佛祖保佑啊!! 上官玄笙用袖子拭了拭眼泪,在旁边劝道:“母亲,让大哥先起来吧,大哥的腿不好。” 老太太一惊,抹着泪,忙不迭让人将儿子扶起来,她这会儿是什么病痛都没了,中气十足地叫人将马家的人带进院子,逐一安排好。 姗姗来迟的文氏倒是啥也没干,竟干站着了。 兄弟几人都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母子久别重逢,自是有不少话要说,回去的路上,老太太一直紧紧握着上官玄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 “大哥儿,这几年你过得可好,怎么这人瘦了许多?” “母亲,儿子很好,岳父一家对儿子也是极好的。若非有岳父一家,儿子也活不下来。” 听到他提岳父一家,老太太回过神,终于想起了马氏。 马氏一直站在轮椅后方,安静得仿佛像不存在似的,她身旁是早就百般无趣的上官司琪,要不是知道自己有任务,他早跑出去绕着国公府转一圈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站得跟棵小松柏似的,不过他是个闲不住的,要他不动弹绝无可能,一双眼睛灵活狡黠得审视着屋子里的众人,有没有看出名堂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偶尔他会朝齐湛眨眨眼。 齐湛回他的便是点点头,这一来一去,仿佛在交流什么,反正别人是一点都看不懂。 老太太现在是有儿万事足,就算前头知晓儿子又娶了妻,对马氏的门第多少有微词,可如今见儿子对马氏十分看重,又特意提了岳家,想起了这马家的好,若没有这个马家,儿子也活不成。左右是个填房,门户低些就低些吧,日后多找几个嬷嬷教教礼仪,也就能挽回些国公府的体面了。 她笑着看向马氏,和蔼至极地招了招手。 “快过来,让我瞧瞧。” 马氏走了过去,拉着上官司琪一起跪下。 “媳妇见过母亲。” “祖母在上,孙儿见过祖母。” 上官司琪一点不怯场,跪姿又大方又得体,嗓门还大。 老太太立刻就被他吸引住了。 “这就是……琪儿?” 老太太刚才真不是故意视而不见的,而是她眼里只有上官玄策这个儿子,看别的人都是模糊的,这会儿却是瞧清楚了。 “母亲,正是琪儿。琪儿,快给祖母磕头。”上官玄策道。 “哦!” 上官司琪又恭恭敬敬叩拜起老太太。 “快起来,快起来,到祖母身边来。” 上官司琪一跃而起,笑着脸跑去了老太太身边。 他实在长得太好了,与上官玄策有八分像,这虎头虎脑又精神聪明的模样,让老太太仿佛看到了五六岁的上官玄策,她不是没有孙子,二房和三房加起来就有三个嫡孙,可他们都没这孩子长得像父亲,在老太太心里上官玄策的存在是其他两个儿子不能比的,一直是她心里的骄傲,独一份的存在。 如今看到这么肖似上官玄策的娃儿,老太太的心就软了一片,抱住他就不肯撒手了。 “这孩子怎长得这般好……大哥儿,真是像极了你小时候。”她看向马氏道:“也是你养的好。” 马氏腼腆道:“母亲,是夫君教得好。” “都好,都好,是个可人疼的。” 上官司琪被个头一回见面的老太婆抱着,心里可不乐意了,但没办法,亲爹的威压在,他要是敢反抗,屁股准会遭殃,赶紧又甜又脆的对着老太太说吉祥话。 鬼知道这些吉祥话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老太太被他哄得笑声连连,宛若吃了根千年人参似,脸蛋子都红润了。 “琪哥儿,今年几岁了?” “过了八月就是六岁了。” 老太太见他一点不怕生,口齿还伶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吩咐徐嬷嬷将准备好的长命锁拿过来,还有给马氏的一对翡翠镯子,和一套头面首饰。 “谢谢母亲。” “谢谢祖母,孙儿喜欢这个长命锁,好看,而且还重!!” 老太太被逗笑了,一屋子的人也被他逗乐了。 接下来,二房三房的长辈也都过来给了礼,他一个都没认错。 到了上官玄竺这倒是没拿出什么贵重的礼来,而是给了他一把刚做好的木剑。 上官司琪瞅了一眼这个四叔,也没说什么,照收不误,不过心底已经琢磨好,等有空了,拿着木剑去找四叔,换把真剑来。 长辈和妯娌都认过了,自然轮到小辈见人了。 这时候上官司琪眼珠子一转,朝着前头的堂兄堂姐看了又看,装出无辜又懵懂的样子道:“父亲,哪个是姐姐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0 其乐融融的屋子里因这句话彻底冷了下来,转瞬没了欢声笑语,静得绣花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上官玄笙一张脸白如雪,对上上官玄策同样询问的视线,顿时心虚了。 反倒是老太太镇定自若地答道:“大哥儿,明琅丫头去外祖家玩了,明日就会回来的。眼下天色晚了,就不为难孩子来回奔波了吧!” 这谎撒得也只有她能心安理得,旁的国公府众人可没她这般好定力,仿佛约好了般都低下了脑袋,那些个国公府没被换走的家生子,或是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奴,更是恨不得能将脑袋扎进裤裆里。 上官玄策虽然离家了十三年,但他年轻时的爆脾气依旧是他们心里的一个阴影。 上官玄竺是他们里头唯一一个抬着头的人,当年上官玄策出事,陆苑仪悲伤过度香消玉殒,他没了大哥大嫂的庇佑,被逼得离家出走,这十几年他一次都没回过国公府,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以及当初上官玄策留给他的人脉从了军,从最底层的小卒子做起,不是在打仗,就是在边关,国公府的事一概不知,若非知晓上官玄策还活着,他也不会再次踏入国公府,所以对于国公府当年造的孽是一概不知。 如今听司琪提起,他才猛然想起大哥有个女儿,这几日,他在府中深居简出,几个小辈见得并不全,也就偶尔出府打探上官玄策何时归的消息时碰过几次面。 这会儿小辈们都在,却独独缺了大哥的女儿,就算老太太说了理由,他也不免觉得奇怪。 亲生父亲死而复生归来,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不该仰首期盼父亲的回归吗,就算大哥回来的突然,府里的人也该赶去侯府通报,两家离得不远,时辰也不是很晚,一个时辰的时间,人必是能赶回来的,没道理还要拖到明天,而且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二哥和三哥在心虚。 他心中有疑,下意识看向上官玄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色,顿时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气从背脊溢了上来。 他打小就是在这位大哥身边长大的,焉能不知这冷色是何意。 大哥这是生气了,且是气极了。 他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这里头的缘故,视线扫向旁观的齐湛,突然发现他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大哥,你一路辛苦了,不如早些休息,等明早明琅丫头回来了再见也不迟……”上官玄笙只能硬着头皮帮老太太圆谎,心下是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是抢上门去,也要将侄女个带回来。 听到这话,上官玄策的神色更冷了,眼神沉黑。 女儿在不在府里他如何能不知,回来的路上,每隔三日,齐湛就会收到女儿在侯府的各种消息,精细到一天三顿都吃了什么,午觉睡了多久。哪怕齐湛想知道女儿一顿饭吃了几粒米,那些个暗中保护女儿的人也能如实报来,就这般详细的报告,他自是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国公府为了将女儿接回,隔三差五地往侯府跑,但就是身为国公爷的上官玄笙去了,也是徒劳无功。 他并不觉得女儿这么做有错,当年就是这些人将她送走的,如今不过是让他们自尝苦果罢了。 他冷笑了两声道:“二弟,当真是明琅去外祖家玩了?” 上官玄策的声音如针,充满了穿透力,让上官玄笙怔在了原地,直冒冷汗。他其实很清楚,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谁让他没本事呢,连个小丫头都接不回来。 但是大哥一回来就发难,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抬起头,抹了抹额角的汗,看向上官玄策,发现他那双眸,好冷,冷到了骨髓,让他有种坠入冰窖的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老太太也敏感地发现到了上官玄策的转变,跟着心虚了,忐忑不安地绞起了帕子。 上官玄笙顶着一头虚汗,道:“大哥……你……你都知道了?” 他其实不该问这一句的,因为齐湛就坐在不远处,以他之能,恐怕早将这十几年发生的事摸了个透,何况齐王妃都来提亲了。 “我不该知道吗?”上官玄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犹淡:“你们若是老实坦白,我也不至于现在就发难,可是我都回来了,你们还再隐瞒,二弟,你让我情何以堪。“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当年真的是……” “够了,你想说什么,说我的女儿是丧门星,祸害家族。连我都是被她克死了,对不对?我倒要问问你,既然我都被克死了,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 老太太见儿子发难,心里别提有多复杂。 “大哥儿,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弟弟。” “不怪他,那我该怪谁?怪母亲您吗?” 老太太呼吸一窒,“我……我也是为了……” 上官玄策一点都不想听她的解释,打断道:“母亲,您知不知道儿子知晓这些事后,心有多寒。儿子死了,苑仪也死了,明琅出生没了父母的疼爱,你们就可以这般作践了?她是您的孙女啊,她身上流着的可是儿子的血,就冲着这一点,难道您就不能多宽宥她一些吗?她不过是个孩子,离家时才几岁,不过刚到知事的年纪,就这般被至亲之人疏离苛待。母亲,儿子想问问您,这里站着的孩子,哪一个不是您细心疼爱着长大的,怎么明琅就不行了?这么多年,母亲您可有真正想念过儿子,若儿子当真死了,您觉得儿子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母亲,那是儿子的骨血,是苑仪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您这般对她,当真夜里不会做噩梦吗?您成日吃斋念佛,却连孙女都无法一视同仁的看顾好,还指望菩萨保佑您,保佑国公府什么!?” “大哥儿!!”老太太发着颤,嘴皮子更是一抖一抖的,这番话,是儿子能说出来的吗,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指责她的不慈。 “母亲,您不用那么激动,反正都已经做了,难道还不敢承认了?儿子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忍着,本想回了家,你们能知个错,将明琅接回来,该道歉的道歉,该补偿的补偿,儿子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最多也就是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在老祖宗的牌位前说上几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以为能隐瞒到什么时候?如果司琪不是急着要见姐姐,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瞒下去,明天明琅要是还接不回来,是不是又要想个其他理由了?比如侯府老太太病了,她要代母侍疾?真真是凉薄啊,父亲倘若还活着,见到府中这样的人情冷漠,该有多痛心。儿子就纳闷了,这般无情之家,竟还能在京都城立足,真是可笑!!” 这一番话说出来,老太太焉能受得住,当下呼吸急促了起来,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 上官玄笙看到老太太快昏过去了,连忙道:“大哥,母亲之前身子抱恙,还没好透,您就别再气她了。” 上官玄策冷眼瞟向他:“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自己撞上来了。怎么?做了国公爷就能无法无天了?” 这淡淡的一瞟,看着平淡,却蕴含着几分杀气,上官玄笙一下就被震住了。 “身为国公爷,即是一家之主,母亲犯了错,你怎能就听之任之,而不加以劝诫,还是你也如同那鼠目寸光的妇人一般,信了那等妖言惑纵之说,就这等作为,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面对上官玄策的冷言冷语,上官玄笙大气都不敢呼出来,脸上早已是一片难堪之色。 反观上官玄策,目光冰冷,倒也带着点痛心疾首,甚至乎,在这抹痛心中,还夹杂着一丝蔑视。 没错,正是蔑视! 那如同仿佛是九天神龙俯视着卑微蝼蚁那般,居高临下的蔑视,蔑视这一众冷血的亲人,更蔑视上官玄笙这个国公爷,竟然连家都顾不好。 文氏见他这样冷言冷语,心里早就恼了,这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就说,让自己的夫君以后在府里还怎么抬头见人,可是她哪有胆子反驳,就是鼓足了勇气想帮衬两句,一对上上官玄策那双寒冷至极的眼时,底气也都漏光了。 老太太更是又抖又颤,整张脸变得涨红不已,两瓣唇,上下哆嗦着,也不知道怒,还是怕。 总之经历了上官玄策的这一番教训后,屋子里的气氛算是彻底凉了。 上官明瑜却是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大伯父,您如何能对祖母和父亲说这样的话?” 上官玄策听闻朝她看了过去,娇艳的少女,面容精致,只不过,少女的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倨傲之色,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散发出冷漠的气势,直接压迫了过去,冷笑道:“你倒是好教养,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母亲,这就是您最疼爱的孙女?如此德性,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做派,您怎得不说这种目无尊长的丫头是祸害?” 上官玄策怼起人来,从来都是这么狠的,上官明瑜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下就泪眼婆娑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你爹,对我哭没用!!我女儿还没委屈得对我哭呢,你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想出门就出门,想赏花就赏花,一年四季更是华服金钗,从未短缺,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有这个资格吗?” 听闻,上官明瑜就和老太太一样,整张脸都变得涨红不已了,两瓣红唇上下颤抖,充满了羞色和愤怒。 老太太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儿子正在给女儿出气呢。 果真是个护短的,打小就是这个性子,一点没变,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了。 她突然看向齐湛,晓得必是这小子说了当年的事儿,这别人家的事儿,他做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想到齐王妃的提亲,她心头就堵,那丫头在侯府里关着,从未出过门,到底是怎么让这个煞星看上眼的? 倒是小瞧她了! 上官玄策骂得有多狠,老太太就有多恨齐湛,一家团圆的和乐气氛就此终结。 等到上官玄策骂够了,主动提出回院子休息,众人才松了口气,但没想这只是刚刚开始,他回了院子后又出了事,比在老太太跟前发的火的还大。 “乌龟呢?那对乌龟去哪了?” 行到院中一处池畔,他停了下来,却没找见他想要找的东西。 丫鬟婆子你望我望望你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马氏心里清楚他之前的作为无非是想给国公府的人下马威,可眼下不是,他是真怒了。 “夫君,什么乌龟?” “池子里本该有一对乌龟,现在却不见了。” 那是他和苑仪一起养的。 乌龟的龟壳还被她用雕出来的纸遮了一个多月,直到龟壳上晒出大郎和囡囡的字样。 那本是两人一时好玩的杰作,却代表了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的誓言。 如今她不在了,他还指望着这一对乌龟还是成双成对的,也算是个念想。 可是他找遍了池子,也没找到,当真是人走茶凉,连两只乌龟都让府里的人嫌弃了吗? 若之前在老太太跟前猖狂怨怼,他还是压了脾气的,那么现在他当真是炸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个好爹!!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1(一更) 上官老太太被儿子气得浑身不舒坦,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着茶盏多喝了几口花蜜水,正要躺下歇息,有个婆子在门外又哭又叫,又惊扰了她。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我这个老婆子睡了!” 徐嬷嬷跑了进来,一脸忐忑:“老太太不好了,大老爷正在院子里发火。” 老太太一听,一颗心立时揪了起来,气恼道:“他……他又怎么了?” 这个儿子,以前她就管不了,现在更没那底气管了。 他那脾气作风和老国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只要是认为你做错了,那就是往死里咬着不放。 “是乌龟……” “什么乌龟!?”老太太被大丫鬟扶了起来,大约是恼得厉害了,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呼吸间,喉咙就像个破风箱,呼啦啦的难听,但就是吐不出来,老脸都被憋红了。 外头的婆子放了进来,哭得糊了一脸鼻涕,胸口的衣服上还有个清晰的脚印,一看就是被人刚刚踹过的。 “老太太,您可要救救老奴啊,大老爷说要发卖了老奴,说老奴玩忽职守,老奴冤枉啊,老奴就是照着老太太的吩咐,这一个月将大老爷当年住的晴雪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犄角旮旯里都可以说是不见灰尘的,哪知道大老爷非说老奴弄丢了他养的一对乌龟。老太太,老奴真没见过什么乌龟啊。” 老太太越听越纳闷,看向徐嬷嬷道:“到底是什么乌龟,值得他发这么大火,你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不记得了,徐嬷嬷记得分外清楚,提醒道:“老太太怕是忘了,就是大太太早年养的一对乌龟,就是那对龟壳上有着大老爷和大太太乳名的那两只龟,是当年千岁湖里寻来的金钱龟。” 这么一说,老太太想起来了,的确有过这么两只龟,据说还是金钱龟里的极品,当时她还怪责大媳妇,怎么给龟壳上弄了儿子和她的乳名,这不是讽刺两人是王八吗?大媳妇也就笑了笑,说那是她和夫君的吉祥物,能保佑他们长长久久,没什么好介意的,看中的就是这龟的长寿。 此后,两人真的十分细心地养着这一对龟,没事就逗着玩,这龟也极有灵性,每回夫妻俩在家,都会在脚后跟跟着,到哪都跟着,就跟小尾巴似的,别人想过去逗着玩,还会咬人,就亲儿子和大媳妇。 儿子还吩咐下人,不准拘着它们,让它们随便爬,还说等有了孩子,就留给孩子们玩,等到自己寿终正寝了,也能给子孙后代留个念想,因为这个,当年晴雪院里的下人都会逗趣地叫这两只龟,龟少爷和龟小姐,那两只龟也养得极好,龟背上都有了金灿灿的一层纹路。 后来晴雪院没了当家主母和老爷,那两只龟就极有灵性地亲了明琅那丫头,明琅丫头去哪,这两只龟就跟着,活像两个保镖,不离不弃。见此,有些下人便说莫不是大太太和大老爷借乌龟附身,专程来保护女儿的。 虽是玩笑话,可当年这对乌龟的确灵性得不像凡物。 再后来……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明琅丫头被送去了侯府时,那两只乌龟好似并没跟着一起去。 她看向徐嬷嬷:“那龟呢?” 徐嬷嬷道:“当年您看二姑娘喜欢,就送给了二姑娘,至于后来,二姑娘觉得那乌龟老不理她,就又给了玮哥儿……” 知道给谁了,那就好办了。 “那你就去问玮哥儿要……” “老太太,不成了,那两只乌龟早被玮哥儿弄死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心慌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弄死的?” “还不是那两只乌龟老想逃跑,像是要去找大姑娘似的,玮哥儿见养不熟,就将它们绑在了杆子上,活活晒死了……” “死了!?”老太太脸瞬间惨白。 “是啊,死了,那时候您还说死了就死了,又给玮哥儿买了一对新的乌龟回来。”徐嬷嬷越说声音越小。 老太太怔住了,这事儿她还真是不记得了,但如今看怕是要惹急儿子了,那一口痰顿时像个鬼爪子似的压在喉咙上,让她吞咽唾沫都难受。 这时,外头一片哭嚎,文氏哭叫着冲了进来。 “老太太,您快管管吧,大伯子……大伯子让人将玮哥儿抓去了!” “什么!?” 老太太若是还想不通这茬,那她也就白活这几十年了,她怎么就忘了,他这个儿子有通天的能耐,必是想办法从留存的几个家生子老奴那里查出了始末。 就这么点功夫,他就要把家都拆了啊。 当下,她的胸口气血翻腾,别说一口老痰了,血都能呕出来。 “快快快,扶我去晴雪院!!” ** 晴雪院。 上官玄策坐在轮椅上,冷着一张脸瞅着被捆在板凳趴着的上官司玮。 上官司玮是国公府的嫡长孙,老太太的心肝肉,哪个仆人敢动手架他,也就马家的仆役敢这么做。 无城走过来道:“爷,已经捆好了。” “给我打!!”上官玄策半点情面都不给地下了命令。 “你凭什么打我!!!父亲,祖母,救我!!”上官司玮挣扎地尖叫,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别说打了,就是自己磕出了个乌青,整个国公府都能心惊上一天。 马氏见状,怕会出事,劝道:“夫君,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这孩子才多大,你气气就好了,别真打了,到底是二叔唯一的儿子,打坏了可怎么好!” “你觉得年纪小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过是两只乌龟不亲他,他就能这么残忍的晒死了它们,我倒不知道国公府何时出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小畜生!你问问司琪,他三岁的时候因为宝儿不理他,他用脚去踢,我是怎么罚他的!“ 上官司琪听闻,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爹啊,你教训别人就教训别人,别捎带上我啊。我已经改了,不干那等恃强凌弱的勾当了。” 马氏自然清楚这件事,可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家的儿子教训起来能一样吗? “可他是二叔的儿子啊……” “怎么,弟弟的儿子我就不能教训了,你怎得不说他们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欺负我女儿呢?” 马氏哑然,自己根本就说不过他。 上官玄笙急吼吼地奔了过来,看儿子被捆在了板凳上,两边持着棍子的仆役正不由分说往儿子屁股上打,儿子那一声声惨叫,他听了心都要裂开了。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玮哥儿还小,你有话好好对他说。不能说打就打啊。” “我对他说,他就能听了?他刚才还叫嚣着我凭什么打他。你说我凭的是什么?嗯?“ 他寒迫逼人视线一射过来,上官玄笙就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老太太被文氏扶了过来,因走得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官司玮看到她来了,哭叫不止:“祖母,祖母,孙儿好疼,您快救救孙儿,孙儿就要被大伯打死了!!” 马家的打手,可不会听老太太的命令,他们都是上官玄策调教出来的心腹,来国公府前就被面命耳提过自己的主子除了马氏,上官司琪,还有他上官玄策以外,谁都不是。 老太太见他们不听,跑去上官玄策面前质问道:“大哥儿,你这是要把家拆了吗?“ “母亲,儿子哪有那个拆家的本事,不过是子孙不仁,我这个做大伯的断不能置之不理!给我打,狠狠打!!” “是!!” 啪啪啪——!! 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又闷又响,文氏看到儿子的脸都被打得惨白了,受不住了,尖叫道:“上官玄策,你这是摆明了在报复!!“ “报复?你倒知道报复两个字,不知道弟妹做了何事了,要让我报复?“ 文氏一窒,她要敢说明琅丫头的事儿,儿子必定会被打得更惨,她只好软下身段道:“大伯子,就是两只乌龟的事儿。我赔你一百只还不行吗,你快让人住手!” “母亲,儿子要疼死了,儿子要疼死了啊!!”上官司玮的哀叫声又起。 “玮哥儿,我的玮哥儿!!“文氏作势就要扑上去,但自有马家的仆役将她拦下来,她再怎么大叫耍泼都没用,上官司玮的屁股今晚是注定要开花了。 国公府也是有会武的家丁的,府兵也有几十号人,可到了马家这批仆役前,是半点没法看,根本打不过。更何况还有齐湛的人当后援。 就三个字——拼不过! 老太太气得差一点就能喷出一口凌霄血,奈何她身子骨还是硬朗的,没到吐血的时候,但儿子的做派让她惊怒得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上官玄策抬眼,冷冷地瞅着她,那眼神令老太太的手僵在了空中。 她打不下去,也不敢打。 她不是老糊涂,知道就是真的一巴掌打下去了,儿子也不会收手的。 上官玄笙就更没那本事了,一到他跟前就畏畏缩缩的。 当年,上官玄策在府里当家时,就是一言堂,谁敢不从。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格,自他‘战死’后,国公府的荣光就不似从前了,明明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但不管是次子,还是幺子,都没这个长子出色。 平国公府的荣光可以说都是她的丈夫和这个儿子用战功换来的。祠堂里供奉的免死金牌更是这个长子护驾有功,胸口中了一箭,拿命拼来的。 那时他才几岁,不过十五岁。 国公府的爵位原本早在他这一代就该降一等,成伯爵府了,可他凭本事屡立战功,不仅得了个战神的名号,还让公爵的爵位又重新能沿袭三代,不然在他死后,哪还有平国公府,早就是伯爵府了,到了玮哥儿继承爵位,更会再降一等,变成侯爵府了。 若然没有发生十三年前的战死之事,就凭他的能耐,指不定平国公府能成为大辰国第二个异性王也说不定。 “母亲,你想打就打吧,儿子受得住。”面对老太太高高扬起的手,上官玄策将脸主动地凑了过去。 老太太怎么打得下去,打了,她和儿子的情分就要全没了。 “大哥儿,那两只乌龟是母亲送他的。你要怪就怪母亲,别怪玮哥儿!!孩子年纪还小,怎么受得住?“ 上官玄策冷笑道:“明琅六岁时受的苦难,可比他多的多,不也撑下去了?母亲,现在心疼还早!“ “你——!” “大哥……”上官玄笙跪到了他面前道:“是弟弟的错,全是弟弟的错,你要罚,罚弟弟吧!放了玮哥儿,再打下去,怕是要废了啊。“ 他不敢对这个大哥摆脸色,因为他很清楚,大哥看着是打儿子,其实是在教训他,当年的事,只要他不同意,老太太也不可能成事。 “废了好啊,一家子断腿……” 这一家子断腿的话,听得上官玄笙心里发毛。 “大哥,玮哥儿才十四岁!!” “十四岁不小了,明琅也才十三岁,受得苦可多了去了!对了,你们不是说她克六亲吗,我看着还没克狠了,不如我来帮一把。家里那些小的,不还说有破相的吗,怎么我刚才瞧见都好好的,你们说怪不怪?嗯?” 这半句不离女儿的怼法,基本就是告诉他们,他回来了,他们也就别想好过了。 文氏哭得死去活来,眼看着上官司玮被打得厥了过去,她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吼道:“他不是你的儿子,你有什么权利处置。你给我放了他。” “弟妹,明琅也不是你家的女儿,你们怎么就随便处置了呢,问过的我的意思没?” 上官玄策绝对是文氏这辈子遇到的最‘泼’的一个男人! “爷,大公子晕过去了。”阮无城回禀道。 “泼了水再打,让他长长记性,好叫他知道别人家的东西,别随便染指,还有恃强凌弱从来不是国公府的作为,他身为国公府嫡长孙竟然和两只畜生过不去,可见胸襟狭小,不堪大任。“ 文氏听到这后面八个字,唇齿抖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 这是说她的玮哥儿没资格继承爵位吗? “上官玄策,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有你们欺得厉害。我不过是小惩大诫,若我还在军中,你当打板子是这么玩的吗?不过打几下,就心疼了。果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可劲儿的心疼宝贝,别人家身上掉下来的,就视如敝履了。弟妹倒是个宽以待己,严于待人的主儿。不知道文尚书是怎么教女儿的……” 文氏自觉被侮辱了,可她没法争辩,病急乱投医,竟将主意打到了齐湛身上,府里的人压不过,他这个身份的总能压一压了吧。 “齐世子,你说句公道话……“ 齐湛原本就看戏看得无聊,正往池子里数鲤鱼玩,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诧异地看向文氏。 “二太太怕是脑子不好使了。明琅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都没称呼文氏为国公夫人,可见有多看不上她。 文氏当下气得人直往后仰。 马氏是个心软的,实在担心闹大了不好收场,劝道:”夫君,可以了,收手吧。“ 她也是想着别弄得太难看,也不指望上官玄策真能听她的,但这人情总要做的。 没想,他竟答应了,当即让无城将人放了。 见此,马氏自己都觉得吃惊,就别说其他人了。 老太太是真没想到上官玄策会听马氏的话,吃惊后,赶紧让丫鬟婆子抬上官司玮回去,走时对马氏深深的看了一眼。 折腾了一晚上,国公府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等二房的人都走了,上官玄策才收起了满身的寒气,对着马氏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夫君呢?” “我要去祠堂……”他眼神再无逼人的冷厉,而是黯淡得没了光彩。 “那我……” “你别去,她不会想见你的……” 马氏脚步一顿,心里生出了一丝疼,她如何能不知这个‘她’是谁。 不过无所谓。从她愿意跟他回来开始,就知道这个‘她’,是这辈子都避不过去的人。 “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夫君也千万别累着了。” “嗯……”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岳父脾气差不多爆发完了,该是撒狗粮的时候了。 二更11:55分更新。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2(二更) 国公府的祠堂,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内里摆放着国公府历代家主和先祖的牌位,灯火敞亮,香火袅袅之时,檀香的味道便浓郁地扑鼻而来,并不呛人,反倒有一股清冷。 阮无城推着上官玄策进入后,躬身退了出去,站立在门外。 上官玄策看向前列的两个牌位,一个盖了红布,是他的,虽没死但牌位犹在,按规矩是不能毁了的,只能盖上红色的绸布,有辟邪去晦气之意。而旁边的便是陆苑仪的,他上了香后,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待到香都燃尽了,他才似是猛然醒了,怅然一叹:“苑仪,我……回来了。” 他的手指落在那陆氏二字上,细细地抚摸,语调尽是无边的苦楚与愧疚。 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只求下辈子还能遇上她,将这辈子欠下的,成倍的还于她。 “爹……“ 上官司琪从轮椅后头钻了出来,仰着脑袋看着陆苑仪的牌位道:“这就是您说的嫡母?“ “嗯,你给她磕个头吧。“ 上官司琪点点头,可心里有疑,问道:“刚才你不许娘来,说嫡母会生气,那我跪了,她难道就不生气了。” “不会,她是个喜欢孩子的,断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你既是我生的,自然是要好好拜拜她的。” 他的苑仪可不似她母亲那般小鸡肚肠,为人凉薄,乃是前一位侯府老太太,也是她的祖母一手带大,虽娇弱,可胸襟宽广,最不喜的便是嫡母苛待庶子这样的事儿,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厚待小四,让小四当她像亲姐姐一般尊敬。 “哦!” 他乖巧地跪下,对着牌位恭敬的三跪九叩,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嫡母在上,我就是爹和我娘生的小子。嫡母可别怪我娘,我娘也是爱惨了爹,才会嫁他的,她也压根不知道您的存在,若是知道,我娘也是个知理的,肯定不会嫁,也就不会有我了。若是嫡母要怪,就怪我,怪狠了,就到儿子梦里来骂我,儿子受着就是了。不过回来的路上爹就于我说了,您是个心善的,肯定明白事出有因,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爹肯定是爱您的,虽然爹花心了,但他是个重情义的,断不会忘了您,日后也有我孝顺您,必定终年香火不断,茶水瓜果日日新鲜,待姐姐回来,我也会好好保护她,一定不叫她再受委屈。您是不知道,爹刚刚发了好大一顿火,将府里的老少整治得头冒青烟,大堂兄的屁股都开花了呢。我看着也挺解气的,可惜我年岁还小,不然也能帮着整治他们,谁让他们叫姐姐受了那么多苦。” 上官玄策没想到他还有这番长篇大论,没好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和嫡母联络一下感情吗,免得她一个人在地下生闷气,多不值当。” “你倒是会说话,还知道你爹是个重情义的……” “难道不是吗?刚才爹你发火归发火,可到底还是顾着娘的,给了她面子,叫她日后在国公府里也不会难做人。就算打人的是马家的人,他们也怨不到娘头上,且还让他们以为娘在您跟前说的上话,这样一来,国公府的下人也不敢欺负到娘头上了。嘿嘿,爹,我说的对不对?” 上官玄策素来知道这个儿子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聪明成这样,怕是老太太都想不到这一层,心里欣慰至极。 “人小鬼大!” “那是,将来我是要继承爹您的衣钵的,不聪明些怎么成?” “行了,说你几句,你还真敢往脸上贴金,起来吧。” “哦!“他像个孙猴子似的一跃而起。 上官玄策又回头看了一眼站了许久的齐湛,对上这个厚脸皮的,他脸上的慈爱就一分不剩了,喝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难得有此机会进国公府的祠堂,自是要拜见一下岳母大人的。”他走了过来,作势就要下跪叩拜。 上官玄策喝道:“不许跪!都说了婚事得明琅点头才算。你还没资格叫岳母大人。“ “岳母大人说不定喜欢我呢!” “滚,她与我一样,只要女儿不答应,你就是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还不滚回家去,碍眼!!” “好,我这就滚,不碍您的眼。”他算是自讨了个没趣。 未料,脚还没跨出祠堂,就听到上官玄策在背后阴测测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能耐,但如今我回来了,就不会允许你没事就往明琅那钻,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同是男人,又是过来人,能不知晓他一会儿滚出国公府后会去哪吗,那饥渴的脸上都写着了。 齐湛回头冷笑:“好像您老没对岳母干过这等事似的?“ “哼,苑仪喜欢,明琅可不一定,能比吗?“ 齐湛:“……” 上官玄策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句:“怕是你去了,也没好果子吃,一顿巴掌是少不了的。你这张脸长得就已经很寒碜了,别再添了那巴掌印不好见人。” 齐湛一点没恼,笑道:“我乐意!” 上官玄策呵呵两声:“猖狂!滚,有多远滚多远!” 齐湛自是不会留下和他打嘴仗的,出了祠堂便打算施展轻功,往屋檐上窜,不料刚起身,袍摆就被上官司琪抓了个正着。 他落了下来,抽回袍摆道:“刚被你父亲训完,你又想做什么?” “你是要去见姐姐吧?带我去,带我去!”他扒着他的大腿道。 “去什么去,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依你父亲的性子,明日就会带着你去侯府,到时你就见着了。” “可我现在就想见姐姐啊,你带我去嘛……” “不行,带你去就是添乱,而且你姐姐的气约莫还没消,带你去,你就不怕脸上也挨巴掌。” 上官司琪听闻,顿时眼睛狡黠得一亮,嘲讽道:”哈哈,你果然是个惧内的!知道要挨巴掌也还要去!“ “臭小子,滚!!” 齐湛觉得这对父子都生着一张让人恨不得能撕烂的嘴。 “滚就滚,我还不乐意随你去了,就你这样苛待小舅子的人,姐姐才不会理你呢。哼,我回去睡觉了,等着看你挨揍。哈哈哈哈……”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齐湛肯定将他抓起来,往屁股上狠揍一顿,让他像上官司玮那样屁股开个花。 “你小子先紧着你那些堂兄堂姐们吧!” “放心,我可是马蹄山一霸,人称混世马小爷爷,敢欺负我,我会让他们知道自己若是脸肿眼青了是个什么样的丑八怪?” 说完,他扭着小屁股就跑了,许也是累了,回了自己的屋子,沾床就睡,完全没那认床的隐忧。 ** 安定侯府。 繁星两个时辰前就从屋顶上的骆文州那知晓了便宜老爹和齐湛回来的消息,于是大半夜的她也不睡,坐在床上等着某个不要脸的人大驾光临。 他提亲的事儿,她已经告诉了钟嬷嬷。 钟嬷嬷原先当他是不怀好意的,没少说他的坏话,如今听到他提亲了,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改了态度,觉得这是门好亲事,不过钟嬷嬷到底是个忠仆,就是觉得满意,也不会说答应就答应,而是想办法去打听齐湛身边有没有通房,妾侍,毕竟他堂堂齐王府世子,就算没成亲,但也二十多岁了,不可能身边没有暖床的女人吧。 结果,通房妾侍没打听到,倒是让她打听到了齐湛哪不堪的克妻之事,急得她嘴上都撩了泡。 回来就和繁星说了这事,并将齐湛列为绝不能结亲的对象。 繁星听了这事也十分惊讶,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一个路数。 钟嬷嬷心急火燎地道:“姑娘,您可要想办法推了这门亲事,不能嫁,那可是要害了姑娘性命的?“ “怎么退,他都提亲了,父亲不还答应了吗?” “可他克妻啊,对,就是克妻,大老爷肯定是不知道这事才会答应的,待他回来了,姑娘就将这事说给他听。” 繁星果断拒绝:“嬷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就是再不想嫁他,也不能拿这件事说事,说了,我情何以堪,我不就和国公府侯府那些凉薄的人一样了吗?我遭的那些罪岂不是白白受了。” “那……那怎么办?” “等他来,我和他好好掰扯清楚。” 她可是笃定了齐湛今晚会来找她,可看看时辰,都快子时了,这货竟然还没来,难道怕了? 哼,怕了就好,省得她还要母夜叉一回。 正当她等得快打瞌睡时,桌上的烛光猛的摇曳了一下,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口翻了进来。 听到细微的动静声,她清醒了过来,眯了眯眼,振作了精神,双手环胸,倨傲至极地瞅向来人。 齐湛对上她冷飕飕的眼眸,再一次确认了,她真是上官玄策生的——亲生的,这孤高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人。 他握拳到嘴边清咳了一声,身姿站得十分笔直:“还没睡?“ “睡什么,睡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就不来了吗?“ 繁星憋了一个月的火气,总算是能发作出来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不是天天有,是否有二更,看标题,若出现一更字样,那肯定会有二更,若没有,那就是没有。 我每天10:55更新,若有二更,11:55更新。 我也想天天二更,但我码字的时间不多,也就下班回家20:00-23点的3小时,如果手感好,能码个两章,手感不好,一章都痛苦,还望大家见谅。 第一个故事,略长。 后头的故事会稍微短一些,可能我比较注重细节吧,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3(一更) 齐湛料到她还未消气,本该再缓上两日,但岳父大人的话言犹在耳,若她不同意,这婚事就决计不可能成,且分离了两个多月,他也确实想念得紧,不见上一面,怕是回家都睡不着。 繁星是很想劈头臭骂他一顿的,瞧瞧这货都干了什么,这是赤裸裸地强娶啊,都没问过她的意思,先斩后奏什么的,就是不尊重她的代名词。 但是气了一个多月,到底不似刚听到那会儿的气性大了,茶杯,琉璃盏,花瓶,还有她种的那些兰花,都被她砸了好几拨了,发泄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也就是现下看到他这张脸,死灰复燃了那么一点点。 她生前就是个十分能控制情绪的人,不然就她的那些无良家人,早被她乱刀砍死了,法治社会,让她很好的学会了激情杀人那是不可取的,就是有再大的苦,照样会被判死刑。 到了这古代,她也恪守法治社会的准则——没事别随便拿刀子给人开膛破肚。 何况,杀人了还怎么积攒功德。 “说吧,为什么要干那么不要脸的事儿!?” 齐湛听闻,淡淡地挑了挑眉毛,“你指的不要脸的事儿,是我翻墙进来吗?” 靠!! 繁星真想朝他竖个中指,这货还觉得擅自提亲不是那不要脸的事儿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没胖揍你一顿,那是我修养好!” “我来时就做好被你打的准备,你要还气着,那就打吧!”他还真走过来,将脸凑了过来。 繁星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提亲怎么是不要脸了?若是向你父亲当面提亲是不要脸的事儿,那天下估摸着也就没不要脸三个字了。” “你……你还有理了,还觉得自己做的对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滚!” 齐湛抚了抚了下巴,道:“你这滚字说的很有你父亲的风范!” 繁星:“……” 她头顶气得都开始冒烟了。 齐湛可不是那等不开眼的人,见好就收。 “行了,别气了,我做都做了。你想闹,想罚都随你。但这婚事我是决计不会放弃的。” “那你还来干什么,我父亲不是答应了吗?”繁星抬眼,却见他脸上划过一丝不爽,她立时明白到怕是便宜老爹也没正经答应他,“哦,我懂了,父亲没答应,让你来问我的意思,是不是?” 哈哈,这个爹看来很上道嘛。 不错,不错,加一分。 “是!”齐湛也不瞒她,没好气地答道。 “那你听好了,我……不、答、应!” 齐湛料准了她会那么说,也不恼,只问道:“为什么?给我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他能接受的理由? 开玩笑,他要是能接受,还会先斩后奏去提亲吗? “那我反问你,为什么一定是我!我和你才认识多久?” 原身那会儿,怎么没见他那么上心,多半是不喜欢的吧,没道理瓤换了,他就喜欢上了。 “喜欢!” 他就说了这两个字,说的十分真诚。 “屁!我看你是见我漂亮,知不知道一见钟情,都是先看脸的,我是好看,是漂亮,可往后也会年老色衰的。“ 他喝道:“你当我齐湛是这么浅薄的人吗?” “我看像!” 齐湛:“……” 繁星也不想说的那么直白,可若是不说清楚,他哪里会知难而退。 曾经喜欢的她的人多了去的,可有哪一个是真真喜欢她的,还不是知道她的命格后,打了退堂鼓,要不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当然知道齐湛不是那样的人,毕竟他在她身上花了太多心思,她若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天下的男人真是少有像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却默默地为她做好了一切。 “齐湛,我感谢你帮我找回了父亲,可若因为这件事我就必须对你感恩戴德,进而嫁给你,对你不公平,画本子里那些报恩以身相许的,那都是骗人的,一时头脑发热罢了。我想你要的也肯定不会仅仅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颗心吧。” “你无非就是想说我看上的是你的脸皮子……明琅,我若是真看上你的脸,以我的身份,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我还会傻的帮你将能为你撑腰的父亲找回来?” “呃……” 这么一说,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了。 喜欢美色的男人,多半也就想要女人的身子,他进侯府如同进无人之地,真想霸王硬上弓,犹如探囊取物啊,睡她十七八回都没问题。 “还是……你知道我克妻的事儿了?”若是以前,他不怕这个,可现在他怕了。 繁星朝他翻了个白眼,“呵呵,说到这克妻的事吧,我倒还真有一种与你同命相怜的感触,你拢共也就克了四个,我可是克了一堆,这么一比,倒是我略胜一筹了,那你怕不怕啊?” 拿这个来和她说事,也太小看她了。 齐湛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既如此,那你不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繁星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朝他比了个中指。 齐湛肯定看不懂啊,问道:“什么意思?” 她扭头,哼道:“没什么意思,手痒!“转而又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非我不可了?“ “嗯!” 真利索,脑子都没过就答了。 繁星压根就没指望谈一谈就能让他听话的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去提,虽然她没怎么正经的谈过恋爱,但也明白像他这种行动派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渣男,完全是优质的潜力股,想往他身上找个缺点出来都难。 她其实也问过钟嬷嬷,问她自己是不是一定要嫁人? 钟嬷嬷当时便是一脸的纳罕,反问她:“姑娘,难道还想做姑子去?” 是啦,这个时代,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除非是那败了德,名声有问题的,但这类女子多半也是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常伴古佛青灯去的,再惨些,就是浸猪笼的命。 她一个年华正好的少女,到了年纪,不想嫁人,家里人也会逼着她嫁。 左右都是要嫁人的,嫁的就算不是齐湛,也可能是别的人,与其嫁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比如两年后,那个喜欢男童的那位,原想着嫁给他也好,离京城远远的,想办法和离,立个女户,逍遥自在,可如今原身的爹回来了,还是个护犊子的,侯府若还想将她嫁给那种衰人,那就等着脑袋掉地上吧。 既然这条道不可行了,将来又会冒出不知底细的甲乙丙丁,那还不如嫁给齐湛妥当,至少他是真的对她好。 如此一想,她看向齐湛,开始可劲儿地在他身上寻个不能嫁的理由来。 可惜,找了半天,她都没找见。 哇! 这真的是个超级优质股啊! 有钱,有貌,有势力,不好色,还年轻,痴情不痴情还有待观察,但光是前五,放在现代,女人都能为他打破头。 若她不傻,就应该答应! 齐湛发现了她目光里的审视,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外头传来四更的敲打声,她竟不知不觉地看了他一个多时辰,她摸了摸嘴角,亏得没流口水,否则糗大了。 “咳咳……齐湛,我觉得……” “你觉出我的好了,想答应了,嗯……明智,聪明!” 繁星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是个老谋深算的,混官场的,火眼晶晶的人物,哪会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但是被当场揭穿,她就很难堪了。 “谁,谁说的……”她这会儿必须死不承认。 “你脸上的表情说的……” 这种直男的反应,大约是他唯一的缺点了。 不过齐湛深知过犹不及,逼狠了,她又会缩回去,岔开话题道:“你父亲明日必会来接你回去。这边的东西,你便不用带了,我母妃已为你置办好了,都是新的。应该都是你喜欢的……” “你……你母妃?”繁星惊了。 “嗯,她很喜欢你,长者赐,不能辞,收着就行!“ “她怎么就喜欢我了?”她和齐王妃都没见过面。 “我喜欢的,她也必定会喜欢!” 繁星:“……” 这是婆媳关系也解决了? “另外,你父亲今日一回家,便将上官司玮打了一顿。” 繁星这会儿脑袋还迷糊着,一听上官司玮的名字,好半晌才从原身记忆里扒拉出他的身份。 原身的大堂兄。 她抽了口冷气,上官司玮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虽是二房,可到底占着一个嫡长。 “怎么好端端的就打他了?” “为了两只乌龟,你可记得?” 繁星又从原身的记忆里捋出关于乌龟的事,那两只乌龟算是原身年幼时的好伙伴,跟狗一样忠心,被接去侯府时,她想带来着,却被上官明瑜抢先了一步,原身那时自知命格不好,唯唯诺诺的,哪敢问上官明瑜索要,就怕惹上官老太太不高兴,也就没敢提,后来那乌龟怎么了,她就不知道了。 “记是记得点……” “那两只龟被你这位大堂兄弄死了,据闻是养不熟,活活晒死的,你父亲会打他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其一是这两只龟算是你父母一起养的,有感情,二来那上官司玮小时候没少欺负你。” “啊?你和父亲怎么知道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总不会是上官司玮自己说的吧。 “我自然能查到。”自他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她在国公府时期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查了个遍,即便国公府的下人换了一批,也难不倒他,只要这些人还活着,不管发卖到了哪里,哪怕是钻到地下三千尺,他也有本事找出来,一个个过堂询问。 “你是怎么查的?”这么久远的事,连原身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想查,自然就能查到。查到这些事后,回来的路上我都与岳父大人说了,包括你五岁那年,上官司玮因为嫉妒你比上官明瑜受宠,想帮妹妹教训你,故意骗你登上花园的假山,然后推你下来的事儿,若不是你那个叫蜜桔的丫头看到扑过去,往你身下当了肉垫,你多半会摔断腿。” 当年她平安无事,蜜桔倒是折了一条手臂,养了许久才见好。 繁星听闻,只想说特么神乎其技啊,美国中情局大概都没这本事,她佩服极了,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闪闪发光。 就这么个神乎其技的信息收集法,她都要开始担心,这货会不会哪天查到她其实不是上官明琅。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等玄幻的事儿,就是她自己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还会认为她中邪了。 “你那些堂妹但凡是有欺负过你的,据我给的情报,日后你父亲多半也会一个个整治回来,你且看着吧!你大堂姐今日就被羞辱了一回,哭了一鼻子!” 繁星顿时起了很想见见便宜老爹的冲动。 这爹,太帅了!! “好了,我与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你记着我什么,现下我们再谈谈这成亲的事,你可想好了,答应否?“ 若之前他会因她不答应而忐忑,那么现在他可是胸有成竹的很。 能力就摆在这,还有谁能比得过! 繁星却道:“你有否发现今日自己的话有点多?” 以往他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齐湛笑了笑:“看人。” “何解?” “这天下也只有你父亲与你能让我费那么多口舌!对岳父大人话多,那是表达尊敬,且就岳父大人那张毒舌的嘴,不多说两句怼回去,亏的就是我自己。至于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是我喜欢的女人,总会想与你多说些,若是话少了,日后怕你会觉得我是个闷葫芦。” 完美的解释! 繁星听完都脸红了。 齐湛不紧不慢道:“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可能答应嫁我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要不要答应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4(二更) 齐湛说完,五更也敲过了,马上要天亮了。 繁星觉得要是自己还不答应,这货多半是不会走了。 她叹了口气道:“要是我还是不答应呢?你可是不走了?“ “那不会,晚上再来便是!“ 这耐性也没谁了,就是说她要是不答应,他天天晚上来,她岂不是天天都不用睡觉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烈女怕缠郎啊。 她想算了吧,遇上这么个冤家,也只能认了。 刚要答话,齐湛又道:“我知你是个有主见的,不想依附他人而活,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同,你聪明也狡猾,有时我会想你当真只有十三岁吗?” 繁星一惊,心口咯噔了一下。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初见那会儿,我并未有表明过身份,你是怎么知道我能拿得出一万两酬谢你的?” 那时,他就觉得她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繁星在心里尖叫,难道自己的马甲就要掉了? 完了,完了,这家伙太聪明了,简直就是拿了剧本的主儿啊。 “于是,我便让人查了你,我想知道一个从未出过二门,一直被拘禁在院落里的人,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可这一点我始终没查出来,因此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好奇到后头,便是对你上了心,喜欢上了你。既喜欢了,你的可疑也就不值得一提了,反而是你受得那些苦,令我日夜不能寐。最后便是发展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明琅,我知你是喜欢自由的,若你嫁于我,我绝不会拘着你,你想养花便养花,想出门便出门,想做生意,便作生意。你若想周游四海,看遍山河美景,我便陪你踏遍这天下,仰望这四季转变,日起日落。若然将来我要上战场,你若想,我也带着你去。” 她是真没想到齐湛会这么说。 他竟然如此的懂她。 她内心不由澎湃了起来,但是这上战场……她可不是言情小说里那些个二百五女主。 “你就不怕我被敌人捉了去,要挟你?“电视剧可都是这么演的啊,绝对能多演八集。 他莞尔一笑:“我既能带你去,便能护住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带女眷上战场,古来都没有的吧,你就不怕言官参你一本?” “打仗求的是赢,我若能赢,参我又如何?” 他口气是如此的狂妄,可是繁星知道他有这个本事,钟嬷嬷打听他的时候,就没忘了与她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继上官玄策以后,新一任的战神,大小战役三十六场,没一场输过,皆是大胜。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重活一世,竟然遇到了他。 收拾起心中那澎湃的如同翻天巨浪的心情后,她道:“好,我答应了,嫁你!” 再挑挑拣拣,恐怕也寻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难不成嫁未来的瑞和帝吗? 齐湛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繁星刻意提高了音量,“你没听错,我同意了。” 他顿时一喜,笑得脸都有点扭曲了,还冒出一丝傻气来。 “不过……” 她的话还没讲完,他的脸色便是一变,上前捉住她的手,喝道:“不准你反悔!“ 他急得用了力气,她的手腕顷刻被他勒出一条红印子,她呼了一声疼,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放开,眼看她的手腕红了,想碰她,又不敢,顿时像只抓耳挠腮的猴子在她跟前跳。 繁星推开他,自去取了药膏过来涂抹:“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明知道我在急什么,还要说什么‘不过’两字,不如挖了我的心肝省事,免得我牵肠挂肚的。” 繁星噗嗤一笑,将药瓶子盖上后放到一边,道:“是你自己急还说我,你坐下,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眼晕。” “你的手可疼?” “好的很,我的药堪比神丹。坐下!“ “好,我坐下,你说。“ 他搬了张椅子过来,端端正正地坐下听她说。 “我要和你说三件事,你若答应,我才真的同意嫁你。” “你说,别说三件,三百件我都同意。” “别答应那么快。先听了再说。” “你说……你说,我听着!”大概是觉得她手腕上抹得药膏不够多,他又取药瓶过来,倒出药膏往她手上抹。 “第一,不要现在提亲,缓两年,等我及笄再说!” 齐湛没想到第一个条件是这个,抹药的手顿了顿,皱眉道:“为什么?” “观察你呗,别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你得手,显得我多么不值当似的。” “你胡说什么,没看我耗尽了心思吗?打仗我都没那么用心?” 繁星眯了眯眼,猛的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那就是不同意了?那好,免谈!” 齐湛又伸手将她的手拽了回来,这次轻柔得力气都没敢用。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也要答应我,这两年不准见异思迁。” “你不会,我自然不会!” 齐湛咬了口牙:“成交!,那还有两件呢?” “第二件,若然你将来没那么喜欢我了。哎呦,你又弄疼我了!!” 齐湛拽紧她的手,恨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将来我要是想纳妾,你就要和离!顺便将王府的一半家当赠于你?” 繁星愣了愣,这家伙,真的是无比的懂她,她点点头。 “嗯!你先放手,真的疼!” 他却是不放,但力道小了,而后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昵地啄了一口。 “这件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你没机会!” “为什么?呵呵,哦,难道是舍不得你家那半副家当?” 男人可从来都是爱得急,去的更急,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看上路边的野花。 他正色道:“不,是我母妃会打断我的腿!“ 繁星:“……” 这特么是什么理由!? 齐湛就这药膏揉着她的手腕:“我父王就没有妾,一个都没有,几十年如一日,只有我母妃一人。” 这点繁星倒是在原身记忆里有所耳闻过,齐老王爷的确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所以,只要我敢纳妾,我母妃能帮着你宰了我!” 他说的太一本正经了,繁星不由地笑出了声:“这算是什么,你还怕你母妃不成?” “我母妃年轻时随我父王上过战场,杀过一百三十个南突人,还将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叠成小山…… 繁星:“……” 未来的婆婆竟如此彪悍。 “因此,我很郑重的提醒你,这个不算条件,我必能遵守,你可以换一个!” “换一个做什么,就这个,既是我提的,自然要算,否则我也没别的了。” “那好,第三个呢?” 繁星皱了皱眉头,“这第三个,我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 这倒不是她突然想到的,而是想了很久了,概因原身这货,睡了那么多男人,竟然没有怀过孕,她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暗疾。 瓤是她的,算软件,可原身的身体硬件生不出,软件再好也没用。 齐湛气得想抽她一顿屁股。 “你的意思是我不行?” 繁星没好气道:“很明显,不是你,是我!” “你怎么知道自己生不出?” “我有预感行不行?” “看过大夫吗?” “没!” 这种事她也就自己暗戳戳的想了想,看什么大夫。 “那便找个大夫看过再说,你脑子里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小日子不是很准吗?也就是腰酸了些。” 繁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喝道:”你说什么!?“ 齐湛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这也不是他想查的,是骆文州有一回说,她腰酸得不行,他就自然而然问了原因,得知那是小日子害得,他便上了心,到了这个日子就会问骆文州,想着要是还这样,就让人找个妇科圣手来,日子便也就记住了。 见繁星快要发怒了,他赶紧起身道:“这第三个我们再议,你再好好能替换的,倘若真生不出,也没什么,齐家宗族中多的是孩子,不差我生的这一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繁星已经窘得脸皮发烫了,根本无心去听他说了什什么,见他心虚的想逃,怒发冲冠道:“你给我站住,你查我什么都行,你怎么连这个也查?你回来!” 就他的轻功,眨眼就能跃上屋顶。 繁星利索的追到窗口,恨不得能将打他一顿。 齐湛已跳出窗外,正要飞上屋檐,却猛然见钟嬷嬷在窗口边上立着,看似站了许久了,见到他出来,突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此举惊到了齐湛,也吓到繁星。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钟嬷嬷在外头,是她授意的,因她料到会和齐湛缠上很久,避免节外生枝,便让她在外头守着。 “姑娘,别管,我这是跪世子爷的!” 齐湛想她肯定是有话说,便道:“嬷嬷请说。” 钟嬷嬷朝他深深一拜,仰起头,情真意切道:”世子爷,我家姑娘自小孤苦无依,受尽了苦楚。“说着,泪花闪现,她不由摸了摸眼角,“如今承蒙世子爷厚爱,愿与我家姑娘结成良缘,老奴不求别的,只求世子爷,多多怜惜姑娘,多看顾她一些,姑娘年纪小,偶尔也会任性不懂事,也请世子爷不要计较,若是惹了世子爷不高兴,请世子爷告诉老奴,老奴定会教好姑娘!老奴只求世子爷能护得姑娘一世安好。” 她额头再次贴地,向齐湛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待到钟嬷嬷磕第二个响头时,齐湛立刻伸手制止了她。 “嬷嬷,不必如此,明琅既是我选定的妻子,我便会护她终生,至死不渝。”他看向明琅,小丫头已经不气了,却是哭惨了,便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钟嬷嬷听闻,跪着退后了一步,又给齐湛磕了个头。 “谢世子爷,老奴会记住世子爷今日的话,若然……”她抬头,不似之前的卑微,眸中闪出一丝狠戾,”世子爷,老奴这后半生是为了我家姑娘而活的,若然世子爷忘了今日的誓言,负了我家姑娘,那么老奴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想办法杀了世子爷,就是杀不了,老奴也会咬下世子爷身上的一块肉。“ “好,本世子记住了!不过,也请嬷嬷答应本世子一件事。” “世子爷请说。” “这两年看着点你家姑娘,不许她靠近那个泥点子表哥……“ 泥点子表哥? 谁? 钟嬷嬷和繁星皆是一脸纳罕。 齐湛只好补一句,“凡是觊觎你家姑娘的,都不许靠近她。否则为你是问。“ 钟嬷嬷顿时明了了,磕头道:“是!” “很好!那么……明琅,我走了!待你回了国公府,我再去看你。” 他说走就走,来去如风。 繁星好半晌之后才想起,那小日子的帐还没算呢! 偏这会儿天都亮了,外头洒扫的婆子丫鬟也都出来做事了,她想吼两声都不成。 好,有种你别再来。 看我不收拾你!! 这一夜详谈便静悄悄地翻过了页,无人知道,繁星气得也没了睡意,想了想,对钟嬷嬷道:“嬷嬷今日得空就去药铺跑一趟,问问掌柜,能否寻到专治腿疾的名医?”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治好父亲的腿。” “可我听侯府打探的消息,大老爷的腿已是药石无用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治不好。” “无妨,只管去找。” 她其实要的不是大夫,而是药方,只要药方对症,她就能千万倍的提高药效,她就不信这菩萨的甘露,还治不好一个凡人的腿。 “成,老奴服侍姑娘用了早膳就去。” 繁星用完早膳,倒是困了,倒头躺去床上补觉。 刚躺下没多久,上官玄策就亲自上侯府来了。 也不知为何,他脸色有点难看,那种仿佛出门时踩到了狗屎的难看。 能不难看吗? 齐湛那小子天刚亮,就突然跃入了他卧榻的书房,往他脸上吹了口气。 他一睁眼,就见他大脸悬在自己的门面前,口露白牙,笑得极欢。 “岳父大人,这回儿我可是能名正言顺地叫您了!“ 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竖子可恶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5 这下,上官玄策哪还睡得着,带上准备好的礼物,便来了侯府接人,一副急于给闺女洗洗脑子的心态。 大清早的,侯府的大门都还没开呢,敲了半天,才有人应,开门的是个老奴,认出了他,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和国公府昨晚开门的小厮一样,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府里大喊大叫,早起觅食的鸟雀被他急促的步伐和嗓门吓得在空中胡乱扑腾着翅膀,都快不长眼的往树上撞了。 这个时辰,侯府的大老爷陆天河和三老爷陆天澜上朝还未归,二老爷陆天润可不是个能主事的,自然还是得由老太太出面。 大辰国一般是十日一朝,偏今天就是那上朝的日子,于是老太太心里就有想法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知道老大和老三都在上朝,不仅选今天来,还非是这个时辰。“ 皇帝是五更上朝,即卯时,而大臣一般在寅时就会在宫门外等候,等上完朝,怕是人早被接回去了。 上官玄笙之前来接人,选的是正午前后,这会儿大清早上门,老太太真是猝不及防,还不好让人去将两个有本事的儿子叫回来,上哪叫,金銮殿吗? 她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上官玄策,对身边的秦嬷嬷道:“你出去告诉他,说我年纪大了,晚上睡不好,这会儿还没起,他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走人。你再偷偷地让人从角门出去,在宫门外等着大老爷和三老爷,一见到人,就叫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欸!” 老太太当初对上官玄策这个女婿也是很满意的,可今非昔比了,如今人家已另娶了,儿子都生了,她那苦命的女儿呢,什么福都没享到,她心里讴啊,就算明知道不能把错全怪罪在这个女婿身上,但除了她,现在还有谁能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想接女儿回去,除非她死,明琅丫头是侯府养大的,那金贵的命,也该是福泽他们侯府,与他们国公府何干。 ** 摘星楼里,熟睡的繁星被红樱摇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 “怎么了?我这睡得正舒服的时候。” “姑娘,国公府的大老爷来了。” 繁星立刻清醒了,“父亲来了?” 红樱捣蒜似地朝她点头:“不仅大老爷来了,小公子也来了。” “那马氏生的娃也来了?” 这便宜老爹果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竟选了大清早上门接人。 红樱扶她起来后,蜜桔和香梨上来伺候她梳洗,她先接过香梨递过来的热帕子敷脸,然后拿起泡在水里的杨柳枝,用牙齿咬开,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这便是这个时代的‘牙刷’,醮上一点点青盐后就能刷牙了,不过像侯府这样的豪门,除了用青盐擦牙齿,还会用以茯苓等药材煮成“古牙膏”清洁牙齿,最后再用盐水漱口。 “老太太可有去见父亲了?” “没有,秦嬷嬷说老太太晚上没睡好,这会儿还没醒。” “没醒?”繁星就着蜜桔捧过来的绿翠盏,将漱口的盐水吐了。 “开什么玩笑,往日不是起得比我都早吗,看来老太太是很不想父亲接我回去啊。对了,大老爷和三老爷今日可是去上朝了,还没归?” 红樱点头,为她取来要穿的衣裙。 繁星张开手,任由三个丫鬟伺候她穿衣,心里在想老太太闹这一出,怕也为了死去的闺女,报复一下她那便宜老爹。 “姑娘,您要不要先去一下?” “去?你当老太太会放着我去见父亲吗?我敢打赌,这会儿咱们院子们口站了一排的婆子。” 这话刚说完,青柠就跑了进来,小脸透着紧张。 “姑娘,姑娘,奴婢刚才去院子里浇花,看到外院的张妈妈并几个粗使的婆子将咱们的院落围了起来,表情十分的凶神恶煞。” 听闻,繁星便朝红樱挑了挑眉,“看,我说的对吧?” 对此,她也纳闷了,老太太就是不想她回去,也不至于如此激烈吧?仿佛她是个金饽饽似的。 红樱道:“这也太过分了。” “没事,老太太不想我回去,也要接得下父亲的招儿,就他的脾气……有好戏看咯。” 如果齐湛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就是在阎王殿,便宜老爹都能有办法将她接回去。 蜜桔道:“难道会打起来?可老爷的腿不是不好吗?” “傻丫头,老爷身边有的是人。”繁星想多半齐湛的人也会在里头。 她眼下要考虑的是如果真闹开了,她要不要得罪侯府,或是干脆撕破脸的跟便宜老爹回去得了,虽然生前她是个秉承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主儿,尤其是在自己实力明显不够强的情况下,得罪一个人,或许就埋下了一个日后可能让自己不得翻身的隐忧。 不过在原身的记忆里,侯府就算没有原身的打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子孙里也就一个陆仲轩能上得了台面。 所以,她根本不用怕,就是真撕破了脸,齐湛也能罩着她。 想罢,她决定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别磨磨唧唧的。 “红樱,香梨,蜜桔,碧桃,你们四个去收拾细软,我那些钗环首饰,黄金宝器,银票,一样都别落下,都收拾妥当了,记得放进箱子的必须上锁,若是捆成包袱的也都扎紧了。别一会儿跑路时,洒了一地,便宜了人。” 红樱道:“姑娘,您这是下定决心了?” “对!” “那奴婢们马上收拾。” 红樱将腰间揣着的钥匙分给香梨,蜜桔、碧桃,指挥她们收拾起来。 繁星看向青柠道:“你带着朱榴,甜杏,甘荔三个,将我种的人参都拔出来。” 青柠惊道:”可姑娘有些还没熟呢?“ “没关系,就要那熟的,不熟的就别要了。” 不熟的药性虽也比市场上卖的浓烈,但远远比不得那些熟了的,亏她有先见之明,知晓侯府势必是待不久了,便加大了甘露的量,急速催熟了一些。 “那兰花呢,那东西精贵,总不好也拔出来吧。” “这不用带,日后我还能种,将种子和催过芽的那些带走就行。” 她院子里剩下的兰花其实不多了,加起来也就五六盆,留给侯府也没什么,要走也不好做的太绝,反正那东西若没她的甘露养,就侯府园丁那技艺,不出一个月全都会枯死。 “奴婢明白了。” 也就过了三炷香的功夫,八个丫鬟已经按照繁星吩咐打好了包袱,收拾好了家当。 繁星检查了一下很满意,然后她拍拍手,朝着站成一排的丫鬟们道:“我说过的,忠于我便有肉吃,我也有能耐护你们周全,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从侯府搬去国公府,国公府可是比侯府高了两等的爵位,日后你们若要嫁人,冲着这个门面也定能嫁个更好的。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心里应该也都是敞亮的,若明白了,就给我个回应。” 八个丫鬟齐齐恭敬道:“奴婢誓死效忠姑娘。” “很好!“繁星丝毫不留恋摘星楼的一切,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是该开启另一个更高等的副本了。她大手一挥,龙行虎步而出,“咱们走!” ** 正厅里。 老太太气喘如牛,一双眼是往死里瞪着上官玄策。 “你是有了新人就彻底忘了我这个岳母了是吗?” 上官玄策从头到尾都很有礼,哪怕他心里十分看不上这个岳母,看在苑仪的份上,他也会忍让。 “老太太,明琅是我的女儿,为何不能将她带走?” “她是我侯府养大的,是我的命根子,你害了苑仪,还想将她带走,你是要我死啊。” “明琅确实是侯府养大的,可老太太心里应该清楚所谓的养大,是怎么个养大的……是衣食无缺了,还是困顿得连贵府烧火的婆子都能欺辱?”他面色陡然阴沉,字字犀利无比。 话音回荡在正厅内,让在场的侯府众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尤其是老太太,面色不断变幻,先是苍白,然后是铁青,最后涨红如猪肝,又羞又怒。 “你……你胡说什么!!” 她心里惊啊,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国公府的人说的吗,岂有此理,竟敢往侯府泼脏水,他们自己就能摘干净了吗? “是不是胡说,老太太心里清楚,如今我也不想旧事重提,免得下手没轻重,看在苑仪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但若老太太还执意如此,我也不怕和侯府作对,真到了撕破了脸皮的地步,侯府的人日后见我怕是要绕道走了。” 老太太的瞳孔立刻紧缩起来,声音尖锐道:“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还有脸提我的仪姐儿!!” “你不用屡屡提她,更不用拿她做挡箭牌,我负了她,日后下了黄泉,自会负荆请罪,她恨我,怨我,就是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无怨无悔。她拼了一切为我生下了的女儿,前十三年,我照顾不得,后半生,哪怕是豁出性命去,我也是会护到底的。还是老太太觉得自己也能做到我这个地步?” “你已经另娶了,你对她好,又怎知道你娶那个贱妇是否也会视她如己出?” 听到贱妇二字,站在轮椅旁的上官司玮双拳紧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要不是他知道今日是来接姐姐的,不能闹得太难看,他早就扑上去,抓花这老虔婆的脸了。 上官玄策伸手握住儿子攥紧的拳头,安抚地捏了捏,然后语气冰冷道:“请老太太慎言,勿再口出恶言。” 老太太反讥一笑,充满了不屑之意:“哼,我才说了几句,你就护起人来了?怎么?她骂不得吗?我的仪姐儿才是你上官玄策的原配嫡妻,她马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给我的仪姐儿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一番话,上官司琪还怎么忍得了,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看向上官玄策道:”爹啊,儿子还要忍下去吗,这个老虔婆竟然羞辱娘!!不行,儿子受不住了,就是爹您今天打断儿子的脊梁骨,儿子也要这个老虔婆付出代价!” 老太太见上官司琪忍不住了,面上看着气怒,可心里高兴着呢,自己被骂两句算什么,重要的是把今天的局给搅了。 “上官玄策,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目无尊长,既如此,我这个所谓的老虔婆也就不留你们了。”她遽然转身,袖子一甩道:“送客!!” “是!!” 几个奴仆家丁走了上去。 “送你丫的客!!”上官司琪出人意料的暴起,直扑过来赶人的家丁之一,直接攀上人家的肩,往他的耳朵咬。 “啊!!疼!疼啊!” 那家丁被咬得哀嚎连连。 这阵势老太太哪里见过,就没见过这么狠戾的孩子,简直是一头狼。 上官司琪咬完人,跳了下来,嘴一擦,恶狠狠地看向被秦嬷嬷护在后头的老太太,”别以为你是什么老太太,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你要不道歉,我闹得你侯府上下不得安宁!!“他作势就要扑过去。 明明还没人的腰高,但灵活得像只攒天猴,七八个家丁都捉不住他。 秦婆婆一时不查,大腿就被他咬了一口。 “哎呦!!” 秦嬷嬷下意识扬手要拍过去打他,这小子一避,做了个鬼脸,直扑老太太去了。 老太太被猛的一撞,后退了数步,好在两个丫鬟扶住了她,但是她吓得发髻都歪了。 “快抓住这小子,别伤了老太太!”秦嬷嬷捂着大腿吼。 “来呀,来呀,我看你们怎么抓我!”他一边躲,一边看到东西就砸,反正不是自己家的,砸了也不心疼。 他也不怕亲爹时候算账,出门时亲爹就说了,待他伸手捏自己的手,就代表他可以撒泼了。 撒泼他可是最再行了。 “老虔婆,你有种别多在人后啊,出来呀!!” 老太太气得对着上官玄策方向喝道:“你是死的吗,还不快管管你儿……嚯!” 儿子的子都来不及出来就消了音,因为正厅里,哪还有上官玄策,人早走了,去了摘星楼了。 “哈哈哈,来抓我啊!!”上官司琪爬到了多宝阁上,叉腰嘲笑底下被他挠得满脸是血的家丁和奴仆。 老太太这才惊觉过来,原以为是自己的计策成功,好将人赶走了,没想人家根本就是等着她下套,好来一招声东击西啊。 另一边,繁星思索着挡门的婆子该怎么处理,刚起了个头,院外就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就将婆子们给收拾了,躺在地上嗷嗷叫。 然后她就听到了轮椅轱辘摩擦青石板的声音,声音透着急切,快的怕是都能摩擦出火星了。 “是明琅吗?” 听得声音,繁星抬眼望了过去。 上官玄策已到了她跟前,一双眼饱含热泪。 他的女儿竟已长得这般大了,像极了她的母亲。凝视着那绝丽的面容,他仿佛看到二十几年前站在桥头对他微微一笑的妻子。 她的眼眸也与妻子一样,充满了善良和纯真,如一朵盛开的清莲,沁人心脾,让人想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全心全意的对待。 看他都错过了什么,竟让这个孩子在没有父母的庇佑下,受了那么多苦楚,他无比悔恨自己醒得太晚了。 繁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等待的一个多月里,她不止一次想过,见到这个男人时该用什么表情,毕竟她不是原身,只是对他极为陌生的一缕幽魂。 可如今在看到他眼中的悔恨与心疼,她竟身躯微颤,泪水无法止住的淌落下来。 原来无需她去回应,原身就已经替她做出了反应,那是属于原身在孤苦无依,备受欺凌的岁月里,无数次期望着父母能在她身边呵疼她的情绪,也是来自父女之间不用言说,便血浓于水的亲情。 “父……父亲……” 感情爆发得太快,她真的一点都无法控制。 “什么都别说,咱们回家再说。不过现在父亲要做件事,你别怕,父亲不会让你难做的。” “什么?” “打晕你!” “哈?”繁星差点把鼻涕喷出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今日无二更! 杨柳枝牙刷那个,便是古语“晨嚼齿木”的由来。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6(一更) 繁星虽然惊,但也很快明白了便宜老爹的想法,野蛮地明抢,足够将侯府的仇恨全都引到他身上去,而她这个娇娇女完全是个受害者,侯府日后就是想发难也是朝着他上官玄策去,断不会找到她头上,反而还会觉得她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爹。 不得不说,她再一次被感动到了。 这是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啊! 原身啊原身,你那一生虽像个闹剧,可到底这世界上还是有个亲人疼爱你,怜惜你的,只是造化弄人,你没等到罢了,如今我百里繁星借了你的躯壳而活,定会代你承欢膝下,安享天伦,孝顺这个亲爹的。 “父亲,女儿明白了!这戏女儿陪您演,也感谢父亲如此为女儿着想。”她看向前头彪形大汉里的一个嬷嬷,这个嬷嬷长得很粗壮,满面黝黑,感觉力气大的能扛一把关公刀,只不过她刚才没往前站,被彪形大汉给挡住了,这应该就是便宜老爹准备好一会儿她晕过去后抱她走的人了。 准备的实在是太充分了。 上官玄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心里又欣慰又高兴,立时泪光闪闪。 苑仪,你在天有灵的话,可以放心了,我们的女儿很聪明恨伶俐呢。 不过接下来繁星的举动就让他有点反应不及了,只见他还没让阮无城动手,她自己就跑到了那个嬷嬷跟前,先是扭头对着八个丫鬟吩咐道:“我一倒下你们就尖叫。对了,头发弄散了,用手里的东西打父亲身边的这几个大叔,做得像一点,懂?” 八个丫鬟都是她亲自调教出来,怎会不懂,立刻点头,散开,将头发挠乱了。 繁星满意地弯嘴笑了笑,又对着粗壮的嬷嬷道:“一会儿嬷嬷抱我的时候,别碰我的腰,我怕痒。辛苦嬷嬷了。” 嬷嬷的表情可是比上官玄策还惊讶,刚想说是,便见繁星摇摇晃晃地‘倒下’了,还非常合拍的哎呀了一声,演技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她倒进嬷嬷怀里的刹那,刚巧侯府老太太从上官司琪这个混世马小爷爷手里逃出来,奔过来就看到繁星哎呀一声,凄凄惨惨的倒下,然后被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打横抱了起来,那嬷嬷面相是在是恐怖,她手头的几个粗使婆子明显不会是她的对手。接着她又看到繁星身边的几个丫鬟,钗环歪斜,头发散乱,正一副不堪受欺凌的模样,与几个彪形大汉反抗,那尖叫声着实刺耳。 奈何彪形大汉个个体魄如熊,八个丫鬟哪里会是对手。 就这么个场景,老太太就是再长一个脑袋,也想不到是做戏,气得也已是披头散发的她脸部表情扭曲得像个歇斯底里的女鬼。 “上官玄策,你竟敢行如此野蛮的行径,你就不怕老身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吗,别忘了老身是朝廷命妇,有二品诰命在身!” 上官玄策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了两声道:“老太太想参我什么,强抢民女吗?” 老太太一噎:“呃……” 这还真挨不上。 “你……你休要猖狂!” “我今天还非猖狂了,你又能耐我如何!你想参就去参,我还怕了你不成。你有诰命在身,我国公府亦有那免死的丹书铁券!” 意思就是你的诰命无非是随了你丈夫,可我家的免死金牌,却是我用命换来的,你看皇帝到时候会不会偏帮你? 老太太被这话堵得只差两眼一翻,昏死给他看了。 这时,上官司琪冲出侯府家丁的包围圈也来了,他力气太大,完全不像个才五岁的孩子,身量又比寻常孩子要高,上窜下跳的一群侯府家丁非但捉不住他,还统统被他推进了池子里。 噗通,噗通,噗通! 七八个人全都成了落水狗。 老太太看到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忽然见他扭过头,一双狐狸美眸戏谑地看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老太太吓得直往后退。 “天很热哦,老太太要不要也下水凉快凉快啊?” “你这个没教养的小畜……哎呀!” 上官司琪只不过吓吓她罢了,压根就没想推她下水,毕竟她这么大年纪了,他还是有分寸的,不过是她自己吓到了,往后退,将后头的几个丫鬟撞下了水。 “哈哈哈,一群落水狗!!”上官司琪拍手叫道。 另一边,上官玄策见差不多了,立刻扬手下令道:“撤!!” 令下,繁星的八个丫鬟立刻被彪形大汉们扛上了身,一群人宛若土匪进村抢劫完了似的,包袱款款地跑路了。 待到陆天河和陆天澜赶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满目疮痍,奴仆哀叫的侯府是自个儿家,又见到自己的老母亲像快死的老狗一般卧榻在床,苟延残喘,顿时怒发冲冠,回身上马,进宫告状去了。 然,到了御书房,齐湛也在,两人并不知道繁星和他有一腿,也忘了他当年可是在上官玄策手下学习过一段日子的,至于齐王府上门提亲的事儿,更是不知。 齐湛会在此,显然是和元玺帝通过气了。 两人还急巴巴地列了几条罪状,什么仗势欺人,目无尊长,纵子行凶,生生把上官玄策告成了个十恶不赦之人。 元玺帝见两人口水乱喷,若然齐湛没事先打过招呼,估计也能信个一半,但是现在,他越听越觉得烦,打断二人问道:“他何故搞成这样,还不是你们不放人吗?” 说完,直接将奏本往陆天河脸上砸。 “他离家十三载,女儿长这么大了都没见过,巴巴地上侯府去接人,共享天伦又何错?你们倒好,硬是不让人家闺女回去。听说,国公府近一个月三番五次去你们侯府要人,你们都不许。朕就想问问你们俩,安的是什么心,这是见不得人家父女团圆呢,还是为你们那早逝的妹妹出气啊?“ 陆天河跪在地上当场就没了话,皇帝这么个问法,他要怎么答? 难道说外甥女日后会贵不可言,不想这只金凤凰离开自家门庭吗? 他要敢说,皇帝就能砍了他的脑袋。 他抹了一把汗道:“皇上,明琅自小养在侯府,母亲与她感情甚笃。” “说到这个,朕还想说呢,你们那母亲脑子也是个糊涂的,这父亲尚在,焉有将孩子养在外祖家的,日后传出去你们让国公府怎么做人?“ “这……” “这什么?往日里你们这群文官就喜欢参这个参那个,鸡毛狗屁的事也要参,就没见你们好好替朕想想如今西域人蠢蠢欲动,有什么安置之法吗?“ 西域人蠢蠢欲动的事,自是上官玄策拖齐湛告知元玺帝的,这就让元玺帝心里的天枰更往他身上倾斜了,看看人家就是不在朝中任职了,失去记忆了,还惦念着保家卫国,心系天下苍生的事儿,哪像眼前这两个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来烦他,还是家事。何况上官玄策是救过驾的功臣,更是战功赫赫,劳苦功高,也不是他们两人能比的。 陆天澜见自家大哥说不出话了,义愤填膺道:“皇上,那上官玄策纵子行凶却是事实,如今府中受伤的家丁仆役达十数人!臣的母亲更是被气得卧榻不起了。” 元玺帝拧眉,看向齐湛:“朕刚听你说那孩子几岁来着?” “回皇上,过了八月就六岁了。” “六岁!?”元玺帝很吃惊,“不过一个乳牙都没脱干净的小子怎么就让你们侯府的十数家丁受伤如此了?“ “他力气颇大,还……还刁钻!”陆天澜道。 元玺帝听后不怒反乐了,“呵呵,这可让朕开眼了!”他又看向齐湛道:“看样子果真如你之前所说的是棵好苗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明日也让这孩子进宫,让朕好好瞧瞧。” “是!” 陆天河和陆天澜彻底傻了,怎么皇帝还夸上了。 “皇……皇上……”陆天河觉得皇帝偏心得有点离谱了。 元玺帝早烦了他们了,喝道:“你们还想说什么,说你们养的家丁连个孩子都打不过吗?再者你们也算是这孩子的半个舅舅,和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他可是杀人了?” “这……这倒没有。” “那些受伤的家丁可都卧床不起,废了?” “也……也没有。“ “那不结了,被个小孩子欺负,能欺负到哪去?朕让上官玄策赔你们些银子,至于他那儿子吗,打顿手板子教训一下也就好了。至于老太太,朕让王太医随你们回去,给老太太好好看看,有病治病,没病养个生。” “皇上!”陆天澜如何能忍下这小惩大诫一般的做法。 “行了!”元玺帝大手一挥,“别拿这种家事来烦朕,你们两家到底是姻亲,冤家宜解不宜结,抬头不见低头也是要见的,难道还当真想撕破脸皮吗?给朕滚回去。” 说完,元玺帝就起身离开了御书房,齐湛自然跟随。 陆天河和陆天澜两兄弟算是彻底白来了一遭,不仅白来,怕是在元玺帝心里的印象分都要扣上两分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办事!自古皆如此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7(二更) 平国公府。 马氏等了一早上,眼见快正午了,人都没回来,便找了几个马家的小厮去打探,没想人还没出屋子呢,马三家的已经在院落里喊了。 “大太太,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马氏一喜,赶忙走出屋子相迎,却见上官玄策为首的一群人包袱款款,扛着人,一派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派头,自己的儿子更是一脸打了鸡血的兴奋状,走路都是带风的。 一路行来,国公府的下人们皆是一副惊恐状,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这……这是怎么了?” 上官玄策笑道:“无事,不过是废了点力气。好了,回府了,把人放下吧。“ 几个彪形大汉将繁星的丫鬟们从肩上放落,粗壮的嬷嬷却是哎呀了一声,引得众人齐齐望了过去,嬷嬷抬头,苦笑地对着上官玄策道:“老爷,大姑娘好像……呃……睡着了!” 众:”……“ 繁星是太累了,一宿没睡,嬷嬷抱得又舒服,想着演戏就要演到底,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动静,她都无视,久了,她就真睡过去了。 见女儿睡得香甜,上官玄策哪里忍心叫醒她,赶紧吩咐嬷嬷将她抱去打扫好的闺阁,并吩咐几个丫鬟好生伺候,别先紧着整理行李,让她睡踏实了才好。 八个丫鬟乖巧地应了,跟着嬷嬷去了新的院落。 将女儿接回来后,上官玄策的心情松快多了,闹了一早上,茶水也没喝过几口,进了屋子便是连喝了三杯茶,又让马氏取了些银两打赏去侯府的一行人,许也是高兴,赏银竟有二两之多,喜得几个下人跪到地上朝他猛磕头。 “好了,都下去吧,今日的事都烂在肚子里,谁问都不许多说。” “是!” 马氏心里满腹疑惑,想问又不敢问,看到儿子爬上椅子,伸手往桌上的盘子粗鲁地拿糕点吃,皱起眉头就往儿子的小爪子拍了过去。 “做什么这么没规矩,洗手去!” 上官司琪摸摸手,苦哈哈地道:“娘啊,儿子肚子饿!” “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忘了?还不快去洗手,还有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怎么脏成这样?” “哎呀娘啊,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他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向上官玄策。 上官玄策伸手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道:“今日琪儿功劳最大,最该赏,就赏你一天不用守规矩,想怎样就怎样。” “谢谢爹!!”上官司琪欢快地扭身爬上凳子,两只手往桌上盘子里抓点心,抓完就往嘴里塞。 马氏担心他噎着,嚷道:“慢点,没人和你抢。” “哎呀,娘,你就别啰嗦了,儿子饿!!”他满嘴的食物,形如一只圆滚滚的土拨鼠,又拿起茶壶就着茶嘴喝水。 马氏见了赶忙将茶壶抢了过来:“你这孩子,这茶是冷的,你刚吃了糯米做的点心,喝了凉茶,一会儿就该闹肚子了。”她回头对着丫鬟道:“去拿壶温热的茶来。” “是!” “还有……”她又吩咐道:“老爷和公子都没用午膳,你让厨房赶紧送些来,要好克化的。” 丫鬟们点点头,不过一会儿,桌上就布满了菜。 上官司琪见了眼睛直放光,十足十的饿疯了,一头牛都吞得下。 “娘,我要喝鸡汤。” 马三家地过来道:“老奴这就给公子盛汤,公子可慢点喝,别烫着了。” “知道了,赶紧的,赶紧的,我还要鸡腿。” 马氏看了直摇头,但自己紧着给上官玄策夹菜,儿子就交给马三家的伺候了,不过没忘了叫儿子将脏衣服脱下来。 上官玄策也饿了,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汤汤水水落了肚,整个人更加神清气爽了,漱了口后道:“菽沁,一会儿明琅醒了,你便随我去瞧瞧她,看她还缺什么吗,缺什么就补什么,一定都要最好的。” 他是决计不会再让女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我省得,只是……”她心里略略有些为难,刚才那孩子睡着了,她也没瞧清楚,想着一会儿要见人,心里就紧张,“夫君,我到底是后母,她心里会不会怨我?” 自古后母难为,何况就在她和夫君逍遥快活的十三年里,这孩子受尽了苦头。 “她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怎么会怨你,你只需诚心相待,相信她会念着你的好的。” “娘,你要是害怕,一会儿儿子也陪着你去。” 他虽然也去了侯府,可要紧闹腾,压根就没和姐姐说上一句话。 马氏拿起帕子往他沾了米粒的衣襟拍了拍道:“你都多大了,吃个饭还掉米粒。我都还没问你,你那衣服是怎么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泥地里滚过了一遍。” “这你就要问爹了,是爹的计策,我只是照着命令办事罢了。娘您是不知道,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您就别怪我衣服脏不脏了!” 马氏听了这话,多少也猜到父子两人在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说你了。那吃完了就赶快去沐浴,你早上出去的早,还没给老太太请过安,一会儿和娘一起过去。” “啊!?还要请安!?爹,不是说我今天不用守规矩的吗?不去行吗?” “嗯,不去。” “太好了!”他高兴坏了,又让马三家的盛了碗饭。 马氏惊道:“夫君,你不能这么宠着琪儿。” “无妨,说了赏他今日不用守规矩的,那便不用守,老太太那估摸着暂时也不会想理我们这一家子,琪儿更用不着刻意去讨老太太欢心,左右老太太现在心里最疼的是我那个屁股被打肿了的大侄子。琪儿生龙活虎地往她跟前一站,反而是碍了眼。” 马氏作为新上门的媳妇,恪守礼节,处处谨慎,就怕自己做错了惹国公府一众人不高兴,可现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却是完全没这种压力,从回来到现在,跋扈得在国公府里横着走,她胆子虽然不小,可也受不了这个啊。 上官玄策看出了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手拍了拍,道:“你别胡思乱想,原本我在家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没道理过了十三年就收了性子了,不是这性子的我,便就不是上官玄策了。” “可刚回来就这样到底……” 上官玄策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我没闹个天翻地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薄待了小四不说,还苛待明琅,我哪咽得下这口气。我做我的坏人,你做你的好人,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没事的,按照我的方法来,定不会让你难做。” “我知道夫君不会,可明琅刚回来,你又这样,难道夫君就不怕老太太将怨气撒到她头上。” “这我也考虑过,可你想过没有,她不喜明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要一下子改变,难!有我在,明琅也不需要她的喜欢。我的女儿没必要为了那一个两个的薄情亲人去压着自己的小性子,怎么顺心怎么来。闯了祸,闹了事,自有我这个父亲护着。” “哈哈,爹,那我呢,那我呢!!” 上官司琪听到这话,可是最乐呵的一个,这岂不是代表以后他也能在国公府横着走了。 “只要不做卑鄙的事,且理在你这,不管做了什么,我都会像护着你姐姐那样护着你的。” “好咧!!”他蹦跶下椅子,“我省得了。哈哈,这就爽快了嘛。那爹,娘,我先去洗澡了,一会儿姐姐醒了,我们一起去看她。” 上官玄策点点头,“洗了澡,你也睡一会儿,等你姐姐醒了,会让人叫你的。” “好!” ** 繁星睡到傍晚才醒来,这一觉睡得她极舒服,但睁眼瞧见陌生的环境,她一下没回过神来。 红樱见她醒了,忙过去扶她起来,“姑娘,总算是醒了,您这一觉竟睡了两个半时辰。” 繁星伸了伸拦腰,环视新屋子一圈,问道:“这家具怎么看着都是新的?“ “可不是新的吗,奴婢几个见了也是吓了一跳,想老爷是昨晚才回来的,这一个晚上的时间竟就置办得这么妥当了。屋子里的家什,全都是新造的,不是紫檀木的,就是酸枝梨木的。姑娘,您过来瞧,连衣裙鞋袜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柜子和箱子里的。奴婢和香梨比过,都是您的尺寸,一丝一毫都不差的。对了,箱笼里还有三件上好的紫貂斗篷,两件白狐狸毛披肩,奴婢瞧着都是上好的毛皮,一根杂毛都瞧不见。另外帽兜,暖手套,也都准备齐全了,到了冬天,姑娘都不用另做了。” 待她说完,蜜桔又跟着道:“还有妆奁里的胭脂水粉,都是江南美人斋的东西,有三套,奴婢看过那颜色,都是姑娘往日里喜欢的。” “嗯嗯,奴婢这里也有好物件,首饰匣子里有红宝石的头面,玉芙蓉的头面,还有珍珠的,姑娘,那珍珠好大,好亮……您要不要看看……”甘荔说话间就要将匣子捧过来给她瞧。 碧桃道:“姑娘,奴婢这有十几双鞋,每一双的绣工都了得,精致得像是活物,最难得的是鞋头还镶嵌了老大一颗的南珠。“ 几个丫鬟见她醒了,皆开始叽叽喳喳如数家珍了。 就因为这些东西太多了,她们带来的东西,反而没地方放了。 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又准备得那么齐全,绝无可能是国公府的人置办的,因为就算是最受宠的上官明瑜,也未必有镶了南珠的鞋,还十几双…… “看来父亲回来的时候,是一路往家走,一路置办这些东西了。”不然也不可能一个晚上都置办妥当。 这其中有关她的喜好,齐湛肯定居功至伟,但要说女儿家的东西,男人也未必真懂,这采买上,马氏肯定出了不少力。 瞧瞧这些东西,皆是细心选的,而且…… 三个字:不差钱!!!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二更照旧11:55 后母的技能就是……砸钱!! 推荐朋友的作品,请帮忙收藏。 书名:傲娇毛先森萌萌哒。 作者:熊蔓 简介:毛晟晟,豪门富三代,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怼天怼地怼空气。 偏偏,在遇到了一个叫时冉的女人后,踢到了铁板,从毛怼怼变成了毛怂怂。 在时冉的眼里,毛晟晟这个男人就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花孔雀。 两个人一见面,火药味就十足,一言不合就干一架。 在别人的眼中,这两个人就是一对神经病。 毛晟晟知道,从他被揍的那一次开始,这个女人将会是他一生的劫数。 本书不会出现后母挑拨离间的戏!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8 繁星洗了把脸后,想起早上让钟嬷嬷去药铺寻大夫,正好与便宜老爹去侯府接她错过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这会儿是不是回侯府去了。 “嬷嬷可是还没回来?” 红樱脆声答道:“姑娘睡着的时候,老爷就问过钟嬷嬷的事儿,奴婢就告诉她嬷嬷被姑娘派出去办事了,老爷手底下一个叫阮无城的随从便出府去寻嬷嬷了,瞧时辰,应该差不多回了。姑娘要是不放心,我让蜜桔去角门那侯着?” “也好,去侯着吧,嬷嬷回来怕也会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欸!” 蜜桔去了以后,繁星琢磨着差不多该去见见马氏和便宜老爹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晚饭时间,一家人刚好可以吃个团圆饭。 她指了指妆奁道:“碧桃,将新的头面拿出来。” “姑娘这会儿要戴?” “嗯,既然都买了,不戴多扫兴,衣裙也穿新买的。”也算是示好吧。 马氏这般用心置办,她总要表示点什么。 “奴婢省得了。那就选珍珠的吧,姑娘一会儿穿新鞋,正好和鞋头上的南珠相配。” 繁星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们在脑门上捣鼓。 捣鼓完了,她便让红樱先去禀报马氏和上官玄策,说她醒了,一会儿就去拜见他们。 上官玄策听后,恨不得自己过来见女儿,马氏却是绷紧一张脸,紧张地不行。 马三家的刚想安抚两句,她唇瓣咬得发白,回头就捉住她的手腕问道:“嬷嬷,一会儿见了她,我该说什么?” “太太是长辈,当然是问几句屋子住得习惯不习惯啊,衣服首饰可都喜欢之类的……” “对对对!” 马氏记下了,可一会儿她又慌了起来。 “那要是她不喜欢我置办的那些衣裙首饰,怎么办?” “哎呦,我的好太太,那都是您亲自挑选的,眼睛都快挑花了,且都是时下的小姑娘喜欢的物件,大姑娘怎么会不喜欢!?” “可我总觉得那些东西挑得是不是太俗气了些,你说她会不会以为我这是故意在显摆!”她当时就想着要名贵,宝石要大,式样要华丽,可昨天看了国公府其他几位姑娘都素雅得很,戴的首饰虽说名贵也名贵,但都没她买的那些扎眼。 马三家的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了,只好哀怨地看向上官玄策。 上官玄策猜到她会紧张,但没想到她会紧张成这样,都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明琅又不是老虎,来了还能吃了你吗?她是个心思通透的,会知道你那是善意,只想着挑那好的,贵的,没其他的意思,且你挑的那些,不也是按照无咎说的去挑的吗?她肯定喜欢,要是不喜欢,那也是无咎的错,和你无关。你看着吧,一会儿她来,必定会将你买的钗环首饰,衣衫鞋子穿戴过来见你。” “真……真的!?”她显然不信。 她是后母,且门户低,平常戏文啊,画本子里,后母和继子女相处从来都是一团糟,皆是棉里藏着针的。 “你一会儿看了就知道我绝没骗你。对了,嬷嬷,去瞧瞧琪儿醒了没,醒了就让他也过来见见姐姐,吩咐小厨房,多做几道大姑娘喜欢吃的菜。” “欸,老奴这就去。” 马三家的前脚刚走,上官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就来了,进了屋子先给上官玄策和马氏行了礼。 “大老爷,大太太,安好。” 上官玄策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徐嬷嬷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事?” “正是,呃……”徐嬷嬷显然是为了早上的事来的,一帮子人像土匪一样的回来,是个人都会好奇,偏他们没一个人去老太太那解释的,老太太念了一天了,看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和侯府闹翻了,如今外头更是传得风言风语,还听说侯府的大老爷和三老爷都进宫告状去了,老太太担心极了,到了这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便派她过来问问。 “嬷嬷,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欸!是这样的,大老爷今早去了侯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没什么不愉快的。” 徐嬷嬷可不会因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了,但也看出上官玄策不想多谈。 这不谈,她还怎么完成老太太交代的任务,只好换个法子问。 “这不是外头都在传侯府的人气大发了,进宫去告御状了。” 上官玄策冷笑道:“他们倒是有这个脸。好,告吧,告了也好,明日我会进宫拜见皇上,正好将这件事掰扯清楚,免得叫人泼了脏水。” “大老爷明鉴,正是这个理儿,可老太太心里着实担心,担心大老爷会不会惹了官非,您刚回来就闹得满城风雨的到底不妥当。老太太也是关心,就想细细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能帮上什么忙,也好叫府里的人早些准备起来。若不然,老太太怕是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 “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但不是现在……”他现在只想见宝贝女儿,别的人,就是亲娘也得站一边。 “大老爷,这不妥吧,您看……老太太还等着您呢,这会儿又是晚膳的时间,虽然大老爷说了,这几日要好好休息一番,家宴就免了,可到底您是老太太最关心的人,老太太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您回来,还特地吩咐老奴做了您小时候爱吃的莲藕排骨汤,还有卤水。您要不过去陪老太太用一些,毕竟母子俩十几年没见了。这亲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啊。” 说完,她偷偷瞅了一眼上官玄策的脸色,见他像是没听到,脖子伸长了直往外头看,她心里一急,就将主意打到了马氏身上。 “大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马氏正慌神着明琅一会儿来见她的事,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听到徐嬷嬷问自己,下意识点头,连着三声是。 徐嬷嬷听了,心道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主儿,笑眯眯地道:“还是大太太体恤咱们老太太,大老爷,您看太太都这么说了,那您……“ 上官玄策很不想这个时候去见老太太,但他必须给马氏这个脸面,不然徐嬷嬷无功而返,昨晚他给马氏长脸的戏也就前功尽弃了。 “罢了,既然母亲念着我,我便去一趟服侍她老人家用膳吧。” 徐嬷嬷脸上一喜,赶紧上去帮他推轮椅。 马氏听到轱辘声才惊觉过来,“夫君!?” 上官玄策安抚道:“一会儿就回,明琅来了,你就告诉她,我去老太太那了。” “可我……“这不就等于留她一个人面对继女了吗,眼下没了他,连马三家的都不在,她要怎么办! “无事的,待会儿琪儿也会来,你们仨先用饭,不用等我。” 有徐嬷嬷在旁边盯着,马氏就是想求他留下都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心里急得团团转,围着桌子都转起了圈,好不容易停下,冷静过来了,又拿起茶壶灌了自己两口凉茶。 这时,红樱在门口喊道:“大老爷,大太太,大姑娘来了!” 噗!! 马氏一口茶喷了出来。 恰巧繁星撩了帘子进来,就见长相娴雅端庄的继母,很不雅地朝她喷了一大口水雾。 “……” 这场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的,身后的几个丫鬟也是面面相觑。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 马氏都忘了要擦嘴,由着两条透明的唾沫条子沿着嘴角往下淌。 何止是尴尬,简直是丢死人了。 红樱是个性子活络灵巧的,眼珠一转,笑着打圆场道:“大姑娘,大太太一定是见到您太高兴了。” 繁星心道,还是这小妮子会说话,圆得不错,随即点点头,对着马氏绽开笑容。 便宜老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所谓相由心生,就马氏这张脸,都不是恶毒的后母能长得出来的,这马家虽然是商贾,但对女儿的教养一定不错,看着都不太像商家的女儿,若不是齐湛告诉她,她定会以为后母是哪个官家的千金。 而马氏这会儿除了赶紧卷袖子擦嘴,更是被繁星的笑脸给闪花了眼。 那齐世子说过,说这位大姑娘长得像夫君前头那位夫人,倒是一点没说错,也就眼睛像夫君,可她是在没想到这容貌竟是这般的秀丽无双,透过她,她便能想象出那位藏在夫君心头,刻进骨血里的女子是怎样一个佳人了。 对比之下,她就是揉碎了再回到娘肚子里去投胎,投个百八十次,也是比不上的,她顿时感到了自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繁星注意到屋子里没其他人,正纳闷着亲爹去哪了,这丫鬟婆子又怎么没在马氏身边伺候,惊见马氏直往后退,就快撞到后头的花瓶了,忙叫道:“太太,明琅睡晚了,这才来见您,望你莫怪。” 她按照见继母的礼节,朝她行了礼。 马氏惊醒过来,忙上去扶她,“别别别……你……你……“ “娘!姐姐来了吗?” 上官司琪像头小牛似的冲进了屋子,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马三家的,马三家的进来后,扶着门框直喘气。 “咦?你就是姐姐,原来你长这么好看的。齐湛那小子果然没骗我。” 上官司琪向来是个自来熟的,绕着繁星看了一圈,又道:“我敢说,我这辈子一定不会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女人。” 马三家的自然也注意到繁星了,看到她那娇花般的脸,心里直道:仙女,这肯定是仙女啊。 繁星被逗笑了,问道:“你这辈子也不过六年……“ 没想他眉头一皱,正经无比的回道:“不,姐姐,你错了,我说这辈子是算上了后头几十年的,保证你是那个……那个……对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你这脸是真的吧,不会是易容了吧,你让我捏捏?” 他踮起脚就要没轻重的下手了,吓得马氏将他扯了过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还不快给姐姐道歉,明……不不不,大姑娘,琪儿还小,他……”她说得急,词不达意,到最后是彻底结巴了,脸涨得通红。 繁星能感觉出她的紧张,还有那从眼里透露出来的自卑。 她这张脸的确能让很多女人自卑,但不包括这已经做了母亲的女人,多半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陆苑仪吧。 哎……这样的后妈,俨然就是一只小白兔,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简直颠覆她的三观啊。 上官司琪看看亲妈,又看看繁星,觉得两人相处的气氛太尴尬,他深觉头一回见面的重要性,不能黄了。 “娘,姐姐,你们过来坐,一会儿就该开饭了,我们边吃饭便说话。” 他绝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且胆子大得不行,一手拉着马氏,一手牵着繁星,将她们带到桌边,将椅子搬开,要她们坐下,然后大嗓门的吩咐马三家的赶紧摆膳。 他这座位也安排的好,自己在中间,左边是马氏,右边是繁星。 马是坐下后,一个劲儿的绞弄手帕,想到自己刚才喷茶的不雅之举,脸是越来越红了。 上官司琪觉得亲娘恐怕还需要点时间调整心态,便主动与繁星套起了近乎,小身子直她身上靠。 “姐姐,我娘平常不是这样的,她就是见着你有点紧张,你千万别笑话她。你屋子里那些东西,都是母亲特意为你挑的,挑的时候我也在,那些衣服首饰,她足足挑了几个时辰,饭都忘了吃。” 说话间,他开始往繁星的脸庞凑,显然对她这张万分好看的脸是真的好奇,看了好久,看完又去捏捏她的手臂。 “姐,你怎么那么瘦,是不是平常挑食啊?还有你这个子,感觉过两三年我就能追过你了。” 原身本就是个娇小玲珑的主儿,又长期被关在避尘苑,营养跟不上,个子比同龄的女孩都要矮,繁星就是用甘露调养了个把月,也没见多长几分,这算是繁星心里的一个痛,但又能怎么办呢,就盼着青春发育时期,能再长高几寸吧。 她也注意到这小子话不仅多,还特别喜欢往她身上绕,瞧着是对自己好奇,其实是在帮自己的亲妈,岔开话题的好让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的身上去。 嗯,齐湛说的对,这就是一只聪明的小狐狸。 看在他那么努力的份上,她也不能不给面子,笑道:“你叫琪儿对吧?” “是的,姐姐。” “快六岁了吧,可有启蒙了,写过字了吗?念书念到哪了,三字经念了吗,千字文有开始了吗?” 闲话家常,是繁星最擅长的,不然每回侯府老太太叫她过去说话,岂不是每次都会冷场。 上官司琪听到这些就头疼,他最讨厌的就是念书和练字,宁愿打一百套拳,都不想练一个字。 他皱起眉头瞅着繁星,想确定她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难道齐湛没告诉她自己的喜好? 这个混不吝的,一定是看到她这张好看的脸,什么都忘了。 “咳咳……姐,念书的事儿咱们也放一边,你先告诉我,你昨晚甩了齐湛几巴掌?“ 繁星一呆,啥……啥意思? “一巴掌?” 繁星还愣着,没及时回答。 他顿时一脸惊悚,道:“难道是两巴掌?” “呃……”繁星开始怀疑这孩子和自己是不是有代沟。 见她还是没回答,他手掌往桌子上一拍,惊道:“姐,你不会将他打成猪头了吧?” 繁星:“……” 谁来告诉她,这孩子是不是对她和齐湛有什么误会? 这时,刚出宫门的齐湛翻身上了马,坐定后,猛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心有所感似的往国公府的方向眺望而去,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岳父:我是老狐狸。 繁星:我是小狐狸。 司琪:我是小小狐狸。 远处,齐湛姗姗而来,三双狐狸美眸齐齐发亮地看向了他。 齐湛哆嗦地一颤:进了狐狸窝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 推荐朋友作品,请大家帮助收藏! 书名:傲娇毛先森萌萌哒 作者:熊蔓 简介:毛晟晟,豪门富三代,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怼天怼地怼空气。 偏偏,在遇到了一个叫时冉的女人后,踢到了铁板,从毛怼怼变成了毛怂怂。 在时冉的眼里,毛晟晟这个男人就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花孔雀。 两个人一见面,火药味就十足,一言不合就干一架。 在别人的眼中,这两个人就是一对神经病。 毛晟晟知道,从他被揍的那一次开始,这个女人将会是他一生的劫数。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69 马氏的脑子一直嗡嗡的响,头都不敢抬,直到马三家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她才抬了头,又见马三家的直往旁边努嘴,她自然而然就看了过去,发现姐弟俩聊得正热乎,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过马三家的并不是要她看这个,发现马氏没明白过来,她偷偷指了指明琅戴的珍珠头面。 马氏眨巴了一下眼,对明琅的头面看了又看,忽才发现怎么这么眼熟,过了一会儿,她的心头狠狠一跳。 这不就是她买的头面吗,不仅头面,衣裙,耳环,还有镯子……都是她买的。 大姑娘竟然都穿戴上了! 她是又高兴,又激动。 马三家的又假借给她夹菜的功夫,在她耳畔轻轻道:“老奴刚才看了鞋,也是太太您买的。” 听到这话,马氏仿佛吃了一个颗定心丸,赶紧执起汤勺,鼓足了勇气道:“大……大姑娘,这汤熬了许久了,你多喝些!” 繁星也是松了口气,这个后妈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然她和上官司琪再聊下去就要没话了。 “太太客气了。这香菇肉片做的很不错,太太也尝一些吧。”她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香菇肉片。 马氏喜欢吃这道菜,还是齐湛给的情报。 马氏看着夹到碗里的嫰肉片,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原来……她也是做了准备的,也如她那样,细细打探了彼此的喜好。 她凝望那肉片,眼眶有些发热,吸了一口气,总算不再紧张了,露出了合宜的笑容来。 “你也多吃点,这些菜都是你父亲叫人特意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马氏开始疯狂夹菜,眨眼间,繁星面前的碗就堆得像小山高了。 如此客气,繁星也是受宠若惊,又不好拒绝,只能敞开肚子吃。 上官司琪却还在那较真:“姐,你快说啊,你是不是将齐湛打成猪头了?” 繁星无语凝咽。 这孩子为什么就认为她会将齐湛打成猪头了,就她这小身板,身无四两肉的,一拳挥过去,自己就能转成陀螺。 “这话题……咱们能不提吗?” “不要,你快告诉我,让有个把柄好拿捏他。” “你为什么要拿捏他!”齐湛是哪里惹着他了? “胁迫他教我武功啊!”他学着马氏的样子给她夹菜,不过夹的都是荤食,然后眼睛闪闪发亮充满期盼地瞅着她。 马氏这会儿越看繁星脑门上戴着头面越好看,儿子说了什么压根就没上心,看到儿子夹菜,她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了下风,手也没个停,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盛汤。 伺候主子吃饭的几个丫鬟并马三家的,反倒是没事干了。 繁星眼看着碗里的东西快吃不完了,忙道:“太太,您自己用吧,我够了。“她的肚子已经快吃撑了,感觉腰带都要绷了。 “你太瘦了,该多吃些。吃不下,就多喝点汤,汤水养人,最是滋补,对了,你平日可喜欢饮汤的,爱喝什么口味的,我身边的厨子多,什么口味的都能做。“她作势又要去盛汤。 这汤虽然好喝,但喝多了就是一肚子水,繁星是敬谢不敏了,干脆反过来给她盛汤。 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倒是越来越融洽了。 上官司琪不乐意了,嚷道:“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没打他,你从哪听说我会打他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可能行那等暴力之事。 “爹说的!,爹说昨天齐湛一定会钻到你那去,你生气了就会揍他。” 繁星:“……” 敢情齐湛昨晚夜闯她闺房的事,是个人都知道了啊,这还让她的脸往哪搁? 她脸红地捏了捏帕子,暗地里将这笔账算到齐湛头上,你说这窃香偷玉的事儿,干就干吧,她也拦不住,但也别弄得家里的老小全知道啊。 最奇葩的是,这么一件放在古代可以说能拉她去浸猪笼的事儿,这群人比她还淡定,可见齐湛一定没少下功夫。 “呵呵,我的好弟弟,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来,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 马氏道:“你姐姐说的对,咱们先吃饭,你别那么多话,小心把饭吃到鼻孔里去。” 上官司琪撅起嘴,用筷子狠狠插了饭碗一记,错过这个机会,又不知道何时能练武了,早知道昨晚就该死乞白赖地缠着齐湛一起去了。 姐姐就算不打他,他也会想办法让姐姐对他动个手,妥妥的把柄到手。 马三家的见气氛很和乐,心里也安了心,不过那眼睛是没少往繁星那里瞟。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因嫁的男人就是跟着马老爷子走南闯北的掌柜,年轻时也跟着一起行过商,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就是那勾栏妓院都有去过,但是还真就没见过有哪个姑娘能比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的,就是当年那名震江南的花魁寒凝霜也没她这么娇艳,说来昨晚那个令她惊为天人的国公府二姑娘也半点比不上。 怪不得,姑爷会忘不了前头那位原配嫡妻。 女儿这般天姿国色,那母亲也必定是国色无双啊。 马氏见饭吃得差不多了,让人上了消食的茶水,繁星喝了口茶,见上官玄策还没回来,便问了问。 马氏道:“你父亲去了老太太那里了,一会儿就会回来,走时还惦念着让下人多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你可还想吃些什么,明日我让人做。虽说快中秋了,但这天还是热,这次带回来的厨子里,有一个是从江南的食府里重金挖来的,最擅长做酸酸甜甜的南方吃食,你若是热得没胃口,便让人去寻他做些开胃的菜。对了,你那院子可住的习惯,家什若是有不喜欢的就与我说。我让人给你换了去。要是觉得还缺什么,明日我便让人去添置。这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京都城有不少时新的家具是现成卖的,不用定做,买回来就成。” 她一不紧张,话也就多了。 繁星自觉屋子里已经塞满了东西,再买,人都要住不下了。 “太太准备得很齐全,没什么缺的,更没什么不喜欢的。” “你喜欢便是最好了,其实不怕你笑话,我刚才还担心那些首饰是不是买的太俗气了。我见府里的姑娘都戴得很素雅……”她其实心底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继女只是面上迎合她。 “太太多虑了,我就喜欢这种能闪瞎人眼的东西。” “当真?” “嗯!” “那太好了!”马氏喜不自胜地拍了一记手,“你若喜欢,我库房里还有那更金光闪闪的,我年岁大了,戴着不好看,不像你,戴什么都像是特意为你做的似的。我这就让人给你取来。” 说着,她就要吩咐马三家的拿钥匙去将库房开了。 繁星对这位后妈的热情,顿觉得有些没法接招了。 她虽然没说谎,是真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但只限于欣赏,而不是成天往脑门上戴,重都重死了。 “不了,太太,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我那已经放不下了。” “怎么会放不下?夫君已经说了,之后也会给你建个库房,你将喜欢的,但不常用的,都放进去。” 繁星:”……“ 亲爹已经开始构想为她建库房了,这马家到底是多有钱啊?她下意识算了算屋子里的那些东西,没个几万两可置办不下来。 马氏见繁星突然沉默,又板着脸在算什么,莫名又紧张了,“大姑娘,可是我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繁星回过神,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甚是不自在。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改变一下与马氏的相处模式。 “太太,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那明琅不如索性与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可好?” 马氏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头一回见面就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可是要与她划清界限的意思?否则还能谈什么? “你……你说,我听着。”她一脸忐忑地坐了下来。 马三家的担心繁星这是要发难了,一脸提防地站在马氏的身后,想着要是这姑娘一会儿说话太难听,她就是冒着被姑爷发卖的危险,也要为太太辩两句。 上官司琪也是背脊一僵,小脸透出一股戒备。 繁星觉得这才对嘛,到底是陌生人,哪有一见面就亲和的。 她不喜欢为了所谓的和乐,往死里装,她觉得马氏是那种为了上官玄策,什么都可以委屈的人,而这恰恰是她最不需要的。 她接过红樱递过来帕子先是擦了擦嘴角的油水,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润喉,姿态优雅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我知太太不是坏人,也做不来那等恶毒后母的事儿,正因为太太心善,明琅才会想借这个机会,将话摊开来说。这也是为了日后我们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不过在说这些话前,明琅还必须先做一件事。” 她由红樱扶着站了起来,走到马氏跟前,在她还未察觉之际,跪了下来。 马氏大惊失色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姑娘,你……快起来。” “不,这一跪是应该的。明琅要跪谢太太救了父亲一命,若不是您救了父亲,明琅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见着父亲,又如何能回到国公府,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小姐。请太太端坐,让明琅给您磕个头。” 说完,她便深深一拜。 马氏心中激动不已,这还是国公府第一个因她救了夫君而真正感谢她的人。 她从不求人记着这件事,反而因为来了国公府,处处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都忘了自己并不欠国公府的,她行得端,走得正,唯一错的不过是自己太执着,爱上了一个失去记忆早有妻室的男人。 “你……你快起来,地上凉。”她亲手扶起繁星,眼里已有了泪光。 “太太坐着吧,明琅这头还没磕完呢。” “不了不了,你这孩子有心了,但哪需要这么大的礼。“ “太太还是让明琅尽完这礼数吧,尽完了也好继续说话。” 马氏拗不过她,如坐针毡地受了她三个磕头礼,马三家的倒是机灵,不知道从哪摸来了垫子,给繁星垫上了才准她磕头。 这感谢之意表达完后,红樱扶着繁星坐回了原位。 繁星发现马氏感动得已经眼泪汪汪了,但是上官司琪却是一脸的深沉。 她莞尔一笑,将这个假装高深莫测的小娃娃先撇开,朝着马氏委婉说道:“太太明鉴,即便明琅感激您救了父亲的性命,也不可能马上唤您一声母亲,一是作为女儿,生母虽然已逝,可到底是因为生我而死,这点请太太能宽宥。二来,国公府的人恐怕也不会乐意见我这么唤您,您该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要是唤了,他们估计心里还会觉得太太你手段太好,又或是觉得我这人对生母太凉薄。” 马氏抹了抹泪珠子道:“无妨,无妨的,用不着唤我母亲。我其实也不敢受,也难为你了,竟还为我着想。” 如今她算是明白夫君的话了,这姑娘果真是个性子极其通透的。 “这些不过是寄人篱下久了,自然而然学会的处事之道罢了,不值当提。” “哎……像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他们怎么能……他们真是眼瞎心瞎。”马氏恨道。 “太太能明白明琅的苦心便好,再来嘛,太太您稍等。”她回头看向门外:“你们几个进来见过太太吧。” 她来时就将八个丫鬟都带了过来,但只有红樱在屋子里伺候,其他七个都在屋子外头等着,听到她的声音便都走了进来,由红樱打头,恭恭敬敬地给马氏跪下磕头 “大姑娘,你这又是做什么?”这头磕得她心直跳。 “没什么,只是让太太认个眼熟,这几个丫头都是我的心腹,尤其是打头的红樱,还有穿嫩黄色衣裙的蜜桔,她们二人自小就在我身边了,无论我受宠还是遭难,她们皆与我生死不离。如此说,只是想太太知晓,此二人与我而言不是下人,而是相依为命的姐妹,若然日后她们有做错什么,又或是惹太太不高兴了,太太可来寻我。若是真错了,我必会亲自教训,绝不手软,但若是我觉得没有错,那多半我也会护着她们。太太,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希望太太日后不要与明琅心生什么罅隙,有什么话都能当面说清楚。” 马氏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若是将来与你有了什么意见不合的事儿,必会当面与你明说,绝不藏着掖着,放在心里胡乱编派人。正好,我也与你一样……”她看向马三家的,“这是我身边的嬷嬷,我是她奶大的,我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因为经商时常不在家,嬷嬷便是我最亲近的人。大姑娘,她不比侯府或是国公府的那些掌事嬷嬷,就是个粗人,发急了,嗓门能喊得比我还大,她自小养育我,便将我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若是日后她冒犯了大姑娘,也请大姑娘能与我明说,我自会给大姑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繁星觉得这样非常好,大家都把自己的底线摊出来,日后就会少很多麻烦。 若是别人她可不敢那么做,但是马氏,有齐湛详细的情报做基础就不一样了。 “明琅在此谢过太太的体恤。”说完,她将视线落在从她下跪磕头开始就一脸深沉的上官司琪身上,“我与太太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孩子,屁事不懂,有什么好说的,除非她想说分家产的事儿。 “怎么?难道你不是家里的一份子?” “当然不是。好吧,姐姐有话就说吧,弟弟听着便是。” “那便从你这声姐姐开始说起吧……” “我叫你姐姐还不对了?” 繁星摇头,笑脸可掬,伸手揉了揉他的总角,“叫姐姐当然是没错的,可是否真心叫却是另外一会儿事了。“ 马氏一听,急道:”大姑娘,琪儿平日虽然任性,可他的心还是纯良的,绝不会阴奉阳违的。“ “太太莫急,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但太太可能没看出来,他人小鬼大,一口一个姐姐,无非是奉承我,想我被他叫得飘飘然了,也就不会想什么坏主意来欺负太太您了,顺便父亲那边也会看着他这份乖巧,不会对您心生疏离。” “啊!?”马氏惊呆了,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她老觉得这孩子对一个从未见过面,又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不是太热络了些?本以为可能是血浓于水,没想…… 听闻,上官司琪就有些恼羞成怒了,他以为自己装得挺好的,齐湛不也没发现什么吗,他有点不服气的说道:“你……怎么和一般女人不一样!?“ 女人不应该都是很蠢的吗? “弟弟可是后悔认我这个姐姐了?”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挺鸡贼的……我喊了那么多回姐姐,到现在你才说。“ “现在说也不晚。我只需弟弟明白一件事,太太对我好,我自然会对她好,同样的,你若敬爱我,我自然也会真心疼爱你。所以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拼了命的博好感,真正的亲人嬉笑怒骂皆有,感情越好的更会往死里损,而不是面上叫得爽快,背地里却打心眼里的看不上,你说是不是啊?弟弟?” 上官司琪可爱的小脸蛋立时变得通红通红的。 这女人……不好惹! 她更用力地揉起了他的总角,就像摸小狗似的。 “哎呀,你别揉了,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你这女人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能欺负小孩子,我告诉你,小爷我也是一小霸王。” “可是我觉得揉起来很舒服啊!“ 他怒瞪了眼,伸手也往她脑门上揉去。 顿时,两姐弟打闹了起来。 马氏却看得热泪盈眶。 屋外,上官玄策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听到不少话,他身旁站着匆匆赶回来的钟嬷嬷。 他没有进去,良久后,突然仰天怅然一叹,对着钟嬷嬷道:“嬷嬷,可愿意陪我去花园走走?” “老奴遵命。” 主仆两人去了花园,上官玄策望着天空那轮模糊不清的月亮,说道:“这……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对吗,嬷嬷?“ 嬷嬷叹了一口气,十分明白他的意思。 “姑爷,您现在就是再愧疚也无用了,老奴也曾后悔当年自己太冲动,没能好好留在她身边,凭白让她一个人苦熬着,熬成如今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要算计来算计去,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不过是比别人家的孩子早些明白世间险恶,人情冷暖罢了。” 他们都错过了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在他们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她已经学会了如何自力更生,为了生存步步为营。 “嬷嬷,你说的对,那便由你代替苑仪看着,我上官玄策绝不会再叫人欺辱了她去。” “有您这句话,大姑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真正安心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0 当夜,繁星与上官玄策总算是有机会促膝长谈,互述衷肠了,齐湛的情报也是诚不欺她,便宜老爹果真是个超级护犊子的人,护到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若她今后想在国公府杀人放火,便宜老爹定是那个递刀子和火把的人。 看来这往后的日子,她会过得很顺心。 真是极好的。 不过提到她答应齐湛求亲的事儿,便宜老爹就非常的不高兴了,就差来一句:“你四不四洒啊!”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虽不算骑虎难下,但也是情深难负,怎么想怎么看,嫁给齐湛都是不吃亏的。 “父亲,你先别生气,我与他定了两年之约,婚约的事得等到我及笄后再议,若那时他依旧痴心不改,非我不娶,那我便嫁了他,左右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听闻,上官玄策的心情好了一点了,齐湛的出色他其实比谁都清楚,的确算得上良配,若女儿喜欢,他也不会拦着,只不过现在女儿刚回到自己身边,错过了十三年,自然想让她在身边多留几年,这小棉袄还没穿暖和呢,就被别人家的小子拐跑了,他既舍不得,也甚是吃味,所以就算齐湛再出色,哪怕是潘安在世,文曲星下凡,他都嫌弃,审视的眼光都会充满了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 当下,他干脆拍板道:“两年太快了,我看等你双十年华时再出嫁也不晚。” 繁星笑道:“父亲,那也要他等得了啊。” “怎么就不了了。若等不了,那他也不过如此。你不用担心,明日我进宫见着他后就与他说。他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劈了他。” 繁星:“……” 妥妥的亲爹不想嫁闺女的心态。 哎,她这个做闺女的,还是别多话的好,免得激起更大的矛盾。 她相信齐湛有能耐应付这个‘不讲理’的岳父。 上官玄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错,心情愈发的松快了,两父女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明日见老太太的事儿。 本来她一回国公府就该去马上去见老太太,但她算是被‘抢’回来的,用‘受惊过度’当理由暂时能搪塞过去,老太太就是想发难,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消上官玄策的火气,至于国公府二房和三房那两拨人,上官司玮的屁股就是前车之鉴,也能让他们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繁星并不害怕去见老太太,做错事的又不是她,要心虚也是老太太自己心虚,她只管大大方方的去请安就行了,嘴甜些,多半也能唬弄过去,就怕老太太会特意提齐湛的事儿。 想她在侯府时,二门都鲜少迈出去过,要怎么去圆这个事儿还得细细思量一下,免得说错话,引火上身。 上官玄策这边确实早就为她想好了,他也和齐湛通了气。 “若老太太问起,你就当不知道,她要是追问,你就推到我身上,今日晚膳时她就旁敲侧击地问过。” “父亲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就说我感激他寻到我的恩惠,自己主动将你许配给了他。” “老太太她相信?” “哼,不相信又能如何?除非她想国公府的姑娘跟着一起败坏了名声。她舍不得的。” 繁星点点头:“女儿明白了,那到时老太太追问,女儿也这么答。” 只要她到时候装傻,老太太也就拿她没辙了,难不成还能逼着她承认和齐湛私相授受不成。 “至于你那几个堂妹,不用费心思交好,见了面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就够了,倘若她们故意针对你,你也别客气,今日抱你回来的那位嬷嬷便是我特意寻来保护你的人,日后不管去哪,你都带着她,以她的身手,一般人都奈何不了她。” 繁星没想到他连保镖都给她预备好了,还是这么个看着就让人心颤的主儿,可是说到保镖,她下意识抬眼望屋顶上瞄。 齐湛的人肯定也跟来了吧,就是不知道老爹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上官玄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哼了一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倒也好,你先用着,等我寻到人了,咱们再换。” 意思就是他现在还没寻到能与骆文州差不多身手的人,他显然是见不得自己的地盘上有个齐湛的眼线。 繁星想,估计这样的人也难寻,而且就算寻到了,多半也不愿干这种事,也就齐湛身边的人愿意了,这都喂了两个多月的蚊子了。 “父亲做主就是,我也不懂这些。”她还是别去戳破便宜老爹的面子了。 “嗯,总之你只管开开心心的,怎么爽快怎么来。别的都不用操心。好了,不早了,为父也不打搅你休息了。” “是,那女儿先回去了,也请父亲早些休息。” ** 回了自己的院落后,繁星就见钟嬷嬷在屋门口等着。 “嬷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膳的时候回来的,见姑娘在和大太太在说话,便没打搅,亏得是老爷身边的随从先一步寻到了老奴,不然老奴还得傻乎乎得回侯府一趟。姑娘和大老爷说过话了?” “嗯,父亲特意提醒我明日见老太太的事儿。” 钟嬷嬷一想到上官老太太的嘴脸,心里横生出几许怨气来。 “当初就是她送姑娘走的,这次姑娘回来,她恐怕会闹腾上几日。” “嬷嬷就放心吧,如今有父亲为我撑腰,我只管做个得体的国公府姑娘就成!” 钟嬷嬷点点头,“姑娘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了,姑娘是有底气的。不用怕!不过今早姑娘回来的事儿却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我也没想到父亲会来这么一出,外头可是传得很难听?“ “老奴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听到坊间有人在议论,不过侯府的大老爷和三老爷进宫告状却是真的。” “什么时辰去的?” “姑娘回来的时候就去了!” 繁星想这么早就去了,如今宫里也没个响动,那多半是无事了。 “随他们吧,若皇上要惩治父亲,旨意早该到了,哪有拖到第二日的,父亲明日也会进宫,相信父亲有办法应对。咱们就别议论了,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徒增口舌。对了,嬷嬷可去看过自己的屋子了吗?当时走的急,红樱也就草草将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也不知妥当不,若有什么没拿的,明日我回了大太太给你重新添置补上。” 她现在居住的这个院落,虽然没侯府的摘星楼大,但胜在精致,耳房,抱厦也都不缺,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七八间屋子,名字也好听,叫绮罗院。 这绮罗院就在晴雪院不远处,两座院落也就被小花园里的一堵墙隔开,听说上官玄策之后会让人打个门出来,这样她日后来往晴雪院也方便。 “妥当,哪有不妥当的,红樱这丫头办事,老奴放心。姑娘这边可都归整好了?” “都不用归整,东西全都是新的,衣服首饰鞋袜,大太太都置办齐全了,反倒是从侯府带出来的东西找不到地方放了。” 这些钟嬷嬷在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听几个丫鬟说了,对此,她也十分满意,之前她最担心的就是马氏这个后母会不慈,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不过显然这个操心是多余的,别说马氏是个良善的,就算真是个歹毒的,她家姑娘也能对付。 “不着急,明日老奴给姑娘瞧瞧,要是用不到了,就都丢了吧,这有了新的,还要旧的做什么。从此,姑娘也算是和侯府分开了,也用不着留什么东西做纪念,左右都不是什么值得想念的,银子金子收拢整齐了就好。” “嬷嬷说的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咱们就这么办。不知道嬷嬷可找到大夫了?” 钟嬷嬷边说话,边伺候她梳洗,为她将发髻散开,拿梳子轻轻柔柔地为她将头发梳通。 “寻是寻到了,不过那大夫的脾气有些古怪,不常在京都城中走动,也极少往达官贵人家跑,凡倒是老往乡间跑,一般病症也从来不愿看,专看那疑难杂症。若有那难度极高的,他还分文不收地治。” 繁星想古怪好啊,这天底下但凡有本事的,总会有难以言说的怪癖,怪癖与能耐从来都是成正比的。 “听着像是个有本事的,能否将他请来?” “掌柜的已经派人去寻了,说是过个几天有了消息会通知老奴。” “嗯,那嬷嬷上心些,若是找到人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将人带来。” “欸,老奴记着了,姑娘就放心吧。” ** 知秋院里,上官明瑜这会儿也没睡,正等着底下的丫头打探消息回来,自从昨天她被上官玄策羞辱了一顿后,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加上亲大哥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板子,二房和大房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只不过她不会傻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拔老虎须,因为连她爹娘都干不过上官玄策,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又能做什么,所以她只能将怨气集中到了刚回来的大堂姐——上官明琅身上。 很快,她的心腹丫鬟微雨回来了。 上官明瑜没了往日的冷静,没等丫鬟两只脚都跨进屋子,就急吼吼地追问起上官明琅的事儿。 听完微雨打探回来的消息,她皱眉道:“她当真是被抢回来的,不是自愿的?” “这事在府里都传开了,看门的几个婆子也说是亲眼看到她被打晕了抱回来的,抱她回来的那个婆子长得可凶悍了,回来的时候,她人事不知,像是被打晕了,还听说小公子大闹侯府,气晕了侯府老太太,咬伤了一群下人。侯府大老爷和三老爷都进宫告御状去了。” “这上官司琪竟也是这么野蛮的?还真是随了大伯父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你可打听清楚了?不会是有人胡编乱造的吧。” 那小子也不过五岁,胆子也忒大了些。 “姑娘,奴婢可是往侯府那撒了不少银子才问出这些东西的,肯定是不会有错的,还听说她原本住的摘星楼,那花花草草的拔的拔的,毁的毁,走得可仓促了,奴婢走的时候,那侯府的下人脸还是白的,可见被吓惨了。” 上官明瑜这会儿觉得真是大开眼界了,亲生父亲上门将女儿抢回来,天底下也就她家这蛮横的大伯父能干得出来,果然是个不好惹的,但她觉得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明摆着和侯府撕破脸皮了吗。 她倒是乐意见上官明琅和自己的外祖家闹掰,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令她觉得心燥。 那就是齐王世子提亲的事儿。 齐王府那样的门庭是怎么会看上那个丧门星的?又是什么时候看上的? 这件事也就他们二房知道,三房还蒙在鼓里,她也不会傻的自己传出去,可是心里极不舒服,不管齐王府看上了上官明琅什么,只要她嫁过去,除非他们国公府的其他姑娘有人能进宫为妃,否则就不会有人比她嫁的好。 这难道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她上官明瑜不服啊!! “姑娘,明日老太太那应该是能见到她的吧?”微雨问。 “她能不去吗,老太太就是再对不住她,那也是她的祖母,大伯父就是再狠辣,那也是老太太的儿子。” “那明日您……” 上官明瑜看向镜子中倒映出来自己,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输。 “我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 齐湛子时前才摸到国公府里头,他就是过来串个门子,见见亲爱的小未婚妻,想她今天睡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应该不困了吧,正好两人可以聊聊天,赏赏月,联络联络感情。 按照骆文州的在屋顶画上的标记,他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落了地,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心里疑惑了,这是睡了? 不过他没打退堂鼓,而是整了整头发和衣衫,推开窗子就翻了进去。 睡了也不怕,看一眼她的睡颜,过过瘾,他也知足了。 没想到刚进去,屋里的灯火就亮了,他欣喜的以为明琅也在等着他,刚要唤人,却见岳父冷着一张臭脸,虽仍旧坐在轮椅上,可膝上放着一把阴森森的大刀。 刚擦过,亮得很! “……” 是标记有误,还是打开窗户的方式错了? 被捆成粽子丢在屋顶上呜呜叫的骆文州表示,他的标记肯定没错啊,但是岳父大人以前是战神啊,引君入瓮什么的最会了啊。 爷,您自个儿多保重! 呜呜呜……小的,小的爱莫能助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1(一更) 齐湛想,这会儿默默地后退,爬窗出去是不是还来得及? 显然来不及啊,岳父虽然腿废了,手却没有,耍起大刀,不看下半身,只看上半身的话,还是很威风华丽的。 最麻烦的是,他除了躲,还不能还手,对未来的岳父动武,那他注定要独孤一生了。 “你有话好好说,动什么刀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闪着腰,赶紧放下!” “哼,我倒是要问你,夜里不在自己家睡觉,穿得跟花蝴蝶似的,跑来我家做什么?” 花蝴蝶? 齐湛瞅了一眼自己的夜行衣,哪里看出花了,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一过来人,难道还会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上官玄策立刻一刀子劈过去,刀面在烛火下亮得就如一道流星划过。 齐湛没办法了,一招空手接白刃,单膝跪地着道:“你不是身子不好吗,这刀这么重,你怎么拿得起来的?” “要你管。撒手!撒不撒手?不撒手,我给你一拳!!” 齐湛的门面差点中招,好在他反应及时避过了。 两人在屋子里吭哧吭哧地过了几十招,谁都不算赢,倒是体力消耗了不少,尤其是上官玄策,到底他的身体不比以前了,重伤之后,他的内力就废了,如今能拿得动刀,全靠当年军中练下的力气和体魄。 “你倒是还有脸躲?” “不躲被你剁啊,我看着像傻子吗?行了,你看你都气喘吁吁了,你小心折寿。来来来,刀子给我,这种危险的东西不适合坐轮椅的人拿。“ 上官玄策冷眸一扫,直接将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小子要是再敢来,我就真敢砍了你,你信不信!?” “你要挡得住,你挡啊。再说了,你又知道明琅不喜欢了?感情是要培养的。你要不乐意我晚上来,我白天来也行。” 上官玄策真想剁了他的狗脑袋:“你就没正事可干了吗?” “有啊,这不是见缝插针地来的吗?你要是想问西域人的事儿,我已经上报给皇帝了,你天亮后不是会进宫吗,皇帝肯定会和你谈这件事。你就等着被嘉奖吧。另外……司琪也得带去,皇帝想见他。” 上官玄策见他一口一皇帝,毫无尊敬之意,心中微微有点诧异,这小子总不会是因为被自己阻止了偷香窃玉,恼了,把火气撒在皇帝身上了吧。 很快他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小子原就是个少言寡语的,看谁都一副冰山脸,能与自己那么多废话,也是看在自己将来是他岳父的份上,性格使然吧,就连皇帝他都敢甩脸色,偏他是个战功显赫的,皇帝宠他,估摸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有些事他还是得提醒一二。 “你父亲的处境你应该知道,若非在我这里,你也不怕被人听了去告你一状?” “正因为父王处境两难,我才更要无法无天。你多年不在朝中,应该知道有时猖狂些,未必不是自保的手段。你放心,我拿捏得住分寸。” “嗯……这倒也是。你父亲是个耿直的,你母亲也是个有恃无恐的,加上你,让言官多参你几本,的确能让宫里的那位安心。不过记得过犹不及。” 齐湛笑道:“我省得。怎么着?这会儿又关心起我了?” “滚!懒得理你。对了,司琪的事儿可是你向皇上提的?” “嗯,你们父子俩在侯府闹这么大动静,我总要让皇帝有个准备,你不怕被诬告,我还怕呢。” “行,我知道了,明日带琪儿去就是了。” 儿子刚回来就面见天子,也是件体面的事儿。 “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齐湛用食指将刀刃旁边挪了挪,刀尖可锋利的很,刚才头发丝都被切了几根下来。 “我的腿已废,想继续在军中任职毫无可能。” “那爵位你是决计不想要了?” “不稀罕!”给了自家弟弟的东西,他这个做哥哥有什么道理去抢。 兄弟阋墙,可不是安家之策。 “不愧是岳父大人。不过今日看皇帝的样子,还是颇为看中你的,麒麟军那应该有个军师的职位,你可以试试。或许如当年那般,你还能想出其他什么阵法,要知道南突,北狄,西域三国,大辰总要有一战的,你脑子好,指不定还能想出更好的敌对阵法。” “我也想过,看明日的情况吧,我自不会去提,若皇上有意,我也不会推拒。” “这事儿你若想,我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一下。” 上官玄策冷笑:“免了,如今我可不敢受你的人情……” 受了多半是要拿女儿酬谢的,他现在只想打断这小子的狗腿。 齐湛觉得老狐狸就是狡猾,怎么都没法在他手里讨着好,摸了摸脑袋,扯了那架在肩膀上的刀子。 “行,你有本事,我不帮了,困了,回去睡觉了。” “你确定一会儿是往齐王府的方向走?” “你找人盯着啊,看我是不是?”齐湛没好气地从窗口又翻了出去。 一跃上屋顶,就看到被捆成了捆成粽子的骆文州。 “呜呜呜……”骆文州扭动着身体可怜兮兮地叫唤。 齐湛这会儿像换了一张脸似的,哪有像在上官玄策面前时的痞子状,冷飕飕地喝了一句:“要你何用!” 骆文州被这句话刺到心窝子了,人都瞬时僵化了。 天可怜见的,他真不是阮无城的对手啊。 齐湛似乎也想到能将他打败的也就只有阮无城了,这个人的身份就算上官玄策没确切提过,他也猜到此人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不过只要不是敌人,他大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就是不知道岳父大人是怎么笼络到他的。 骆文州被解开捆缚的绳索后,跪在地上不敢看齐湛的脸,只低头道:“爷,属下下次定能赢的!” “再信你一次!” “爷,不去大姑娘那了?” “有人看着,怎么去?”他已经察觉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盯梢之人的气息。 老狐狸还真派人盯着他了。 他抚了抚下巴,决定暂时回去。 “你继续守着大姑娘,再输,定不饶你。” “是!” 齐湛一闪身就离开了屋顶,跑去了国公府外头,行走间如风,后头的人倒也追得紧,始终离了几丈。他料想过此人的功夫不差,没想竟能跟上他的脚步。 他眼眸一冷,落了地,直接闪入巷子里,刹那间人就不见了。 阮无城急忙追上去,发现他没影了,忙往国公府的方向看,但没看见什么动静。 不可能啊,明明就在此地落下的,前后都是巷子路,就是躲起来,他也能找见,难不成这位世子爷还会隐身术不成。他跟着落下,左左右右地查看。 这时,十丈开外有个黑影飞了出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赶忙跃到空中,追上去,他很看了看那人的身影,确定是齐湛,约莫也是发现了自己,耍着自己玩呢。 耍他也无所谓,他只需记得主子的交代,跟紧他。 他连忙一路跟随,直往齐王府去。 待阮无城走远了,齐湛从个筐子里钻出来,拍拍身上沾到的尘土,他早就算到老狐狸不好唬,早就准备了另一个计策,那之前吸引阮无城的人,就是他备下的替身,身形与他很像。 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人被忽悠走了,他就可以去见小未婚妻了,随即轻巧地跳跃上屋顶,快速往国公府跑,宛如一只在空中盘旋的大鹏鸟。 ** 绮罗院。 繁星正在灯下研读她寻到的一本医术,生前她是不通医术的,不过谁让她智商高的,从零开始自学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古代的医术多是中医,没的那动刀子的西医,只要懂了基础,再寻个名医学习,应该难不到她。 “姑娘,快四更了,您该睡了。”值夜的香梨提醒道。 “嗯,再看一会儿,不妨事。你先去睡吧,我暂时不困。下午睡多了。” “那奴婢还是在这里守着您吧,要不奴婢给您再去添一壶茶?” “不用,你在我反而不能专心,去睡吧。我就再看几章,看完了也睡了。” 香梨点点头,也就不去吵她了,出了屋子回自己的耳房歇息去了。 繁星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她觉得中医果真是博大精深,可惜现代有很多技法都失传了,且失传还是那等神乎其技的东西,书上说了,一般根治腿疾,最好是药物和针灸同时进行。 针灸啊? 这可难到她了,这人体穴位那么多,不是光记住就行了,更多的是实践。 她看得有些口渴了,又舍不得离了书本,小手就胡乱地在桌子上摸。 忽然一只大手烫热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猛的一惊,回头就看到齐湛在身后坐着。 大概是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她也就是心脏停跳了一下,没尖叫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答应要嫁他了吗。 这人每次来都不出声的,猫都不如他。 “见你看得专心就没打搅,要喝茶?” 她点头,忍不住抱怨:“早晚被你吓掉半条命。” 齐湛为她倒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怎的开始看医书了。你这是打算学医了。为了治岳父大人的腿?“ “你当我神童吗,也就是起了兴趣,想看看难不难学?父亲的腿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 这治腿还是得靠专业人士,若是能和大夫相处好了,她当然也可以趁机学两手以备不时之需。 “你父亲的腿找过不少名医,但都无用。京都城中虽然也有很多老道的大夫,但也不会比那些人高明多少。你若想可以找宫中的御医看看。明日你父亲进宫,或许皇帝就会想到这一出。” “那敢情好,不过御医看,我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 “当御医的都不敢下狠药,遇到疑难杂症,更是如此,总是治得不好也不坏,说白了就是惜命,惜他们自己的命!” 毕竟当御医的人,所看的病人都是达官贵人,哪个都惹不起,下手太狠,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开的药自然都是温补行的,只要病人不死就行。 除非他们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任何冒险他们都是不会尝试的,而起在皇宫这等地方,太出风头,也会被打压。 “你这个说法新鲜,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有些道理。好吧,那我空了,替你去寻些怪医回来……” 岳父的腿若是能治好,不失为一件好事,缺点就是治好了,就能扛着刀子追着他砍了。 他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日后有了闺女,会不会也会如此。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肯定会啊!!指不定比岳父还狠!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2(二更) “你做什么突然摇头叹气?”繁星诧异地看着他。 他笑道:“无事。倒是你,以后别半夜看书,伤眼睛。” 繁星想他来了,她也就别想看了,只好阖上书,又添了杯水喝。 “今日父亲与我谈过了,我将与你的两年之约也和他说了。” “哦,他是不是不同意?” “嗯,不同意,她说等我二十岁了再嫁你也不迟!” 齐湛噗的一声将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什么!?” 这个老狐狸拿刀子砍他也就算了,竟还这么玩他。 “他说进宫见了你会与你说的。” 齐湛心里堵啊,刚才不就见过面了吗,却什么也没说,只拿刀子砍他,敢情刀子都白砍了,还有更凶残地事儿等着他。 “我不同意!” “你去对他说,冲我吼什么,婚姻大事得由父母做主。”她眼儿弯弯地瞅着他,就喜欢看他憋屈郁闷的样子。 “大不了明天我躲着他。今晚也当我没来过,没听见你说。” 真见了面说,指不定就不是二十岁嫁了,是二十年后也有可能。 “你这是不愿等咯?” “你非要气我是不是?” 这父女俩都狡猾! “谁气你了,我是觉得就你这种每天不睡觉还要打扰人睡觉的做法,就该给你点罪受。哼,看你还敢不敢成天半夜往我屋子里钻。” 从侯府到国公府,安保水准怎么都那么差。 她觉得这种事就不能惯着,她现在年纪小,不怕他有邪念,但万一呢,万一他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两年还没到,就被他吃干抹尽了。 万恶的旧社会哦,豆蔻年华的姑娘就要被惦记着成亲,简直就是残害祖国的花朵啊,虽然她的心理年龄是三十岁,还大了这家伙不少,妥妥算姐弟恋,但现在这身体硬件鲜嫩,也是不许他胡来的。 齐湛略略不爽道:“看看都不行吗?” “你现在看过了,怎的还不走?” 这货每回来都非要闹到快天亮了才走,要不是她下午睡过,哪受得了他这样的折腾。 “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 “你睡你的觉,我看我的。” “……” 这还让她怎么睡!?简直胡来! “得了,不和你扯皮了,反正也扯不过你。书我已经看完了,我要睡了,请世子爷您赶紧走吧。别扰让人清梦。” “好,我走!“齐湛走去了窗边。 繁星诧异极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转性了? 她眯起眼睛审视他的举动,见他缓慢地打开窗户,缓慢地将腿伸出去,缓慢地……缓慢地…… 慢动作好回放功能都比他快好吗? 她好想抬脚往他屁股上踹! “我走了?”齐湛爬出窗户道。 “嗯!”走的好。 “真走了?”他两手扶着窗户,弯腰不死心地将脑袋伸进来瞧她。 繁星都懒得搭理他了,朝他挥挥手,“跪安吧!” 见她这么无情,齐湛啪的一声,狠狠关上窗户。 繁星见他走得那么不情愿,笑得肚子都疼了,躺到床上不由打滚。 这一日两日的来那么一回儿也不坏,笑一笑十年少嘛。 她愉快的钻进被窝里,笑眯眯的。 睡觉睡觉,睡足了才有精神去见老太太和国公府那一群妖魔鬼怪。 但,刚闭上眼,她就觉得哪里不对,闻到一股不属于她的味道,是清新自然的皂角味。 味道还越来越浓了,仿佛就在身边。 她猛的睁开眼…… 嚯!!入眼就是齐湛那张大特写的俊脸,吓得她差点尖叫。 “嘘!“齐湛也不知道是何时进来的,还爬上床了,伸手捂住她欲大呼小叫的嘴。 繁星回过神,恨得牙痒,张嘴就往他手指上咬去。 齐湛闷哼了一记,缩回了手,“明琅,你怎么咬人啊?” “咬的就是你。不是说了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直往窗户那看,怎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她现在可是相信古代的暗杀技术了,就他这样的,一晚上杀个千八百,估计都无人知晓。 还有,这混蛋都学会爬床了!真恨不得扑上去再狠咬一口。 “下去!”说着,她卷了被子往身上裹。 孤男寡女共处一世,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她是年纪小,但他的年纪刚刚好,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齐湛置若罔闻,将被她咬过的手指送给她瞧,“都流血了。” “血流光了才好,你还不赶紧下去!!再不下去踹你了啊!” 齐湛纹丝不动,还盘腿坐下了,闺阁进了多次,这香喷喷的床榻还是头一次,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再和她说说话,见她卷起被子,一脸提防,心头不由苦笑。 “这是怕了?” “怕个屁!!下去!”她抬脚就往他肚子上踢。 不过就她这个小身板,用尽力气踢他,他也不痛不痒的,她就不明白了,以前不是挺高冷禁欲的一个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得这么痞了。 男人果然都是有两套人格的。 “放心吧,你还小,我没那么禽兽,就是明日我会去东卫操练军队,小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便想多和你说说话。” 东卫是守城军,是车骑将军麾下的军队,他去河间寻上官玄策告假太久,是时候回去操练了。 “原来你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啊?” “岳父大人先前刚用刀子砍过我,你说呢?” 繁星一听乐了,原来亲爹早就教训过他了,还那么凶残。 不行,她又要笑得肚子疼了。 “别笑!” “你管我!”这么好笑的事情,忍着多伤身,她回身闷进被子里,怕笑太大声的话,将丫鬟们给引来。 见她笑得一抖一抖的,他不淡定了,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俯下身体,将她从被子里揪出来。 “还笑?也不怕在被子里憋坏了,出来!” 她一张脸半遮掩着,只露出一双美目,戏谑道:“都拿刀子砍了,世子爷还贼心不死,脸皮可真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是情趣!” 繁星忍不住抬手往他的脸皮子捏去,“果真是厚,厚如城墙!” 齐湛双眸微眯了下,这般离的近,倒是让他瞧见了平常见不到的风景。 从来都是知道她生的极美,但是像这样一头青丝凌乱的披散着更显风情,因为刚才笑得厉害,她的亵衣领子有些歪,露出些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来,这让他联想到刚才踢他的那一双玉雪的脚。 “喂,你看什么呢?”繁星没注意到他的欲念,又往他脸上捏了一把。 随着捏脸的举动,她身上的亵衣又松散了,连里头的肚兜都露出了一角来。 齐湛的双眸顿时被这一幕给刺了,俊面紧绷下,喉结微微一颤,喉咙也有些发干,只觉得那露出来肌肤愈发白腻耀眼。 繁星也察觉到了他正双目灼热的盯着自己,烫得能将她的身体烧出窟窿来。 这不是头一次了,以前也有过,但这次更炙热,感觉周边的气温都高了好几度,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她说什么来着,这男人哪有面对美色不动情的。 看,来了吧。 而此时,齐湛的视线死死正好盯着她樱红色饱满的唇瓣,那被小舌头舔过的地方,像是洒了露珠,点了珠光一般,莹润粉嫩的宛若蜜果,让他觉得口干舌燥,很想一口咬上去解解渴。 小妖精!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词儿。 但,到底他的控制力极强,也就猛然一颤,俨然被自己突然生出来的欲念吓到了,本能的捏紧了拳头,不停的提醒自己还不是时候,艰难地将视线从她的红唇上移开,又伸手将她的亵衣拉好,直到连她的脖子都掩了。 繁星本来还想着要是他扑过来,她就往他的蛋蛋踢。 这下无用武之地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这家伙的定力竟然能这么好,刚才那眼神可是充满了想亲她的欲望,现下却是半分都没有了,清冷一片,都赶上即将登仙而去的和尚了。 她哪里知道齐湛压下欲望费了多大的劲儿,额头都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了,偏她一副无辜稚嫩的模样,一双美目眨得灿若星辰,一脸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的表情。 他有点气,气自己怎么就看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闭眼,睡觉!”见她还眨着美目,懵懂的样子是那么可爱,干脆用手盖上,也深怕她瞧出自己的异样。 “你在这,我怎么睡?” “困了不就睡着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繁星在心里哼哼,是不会做什么,可你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 她举起双手推搡他,不料他两只手撑太久了,麻了,直接倒了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她差点没被他压死:“起来,重死了!” 齐湛却开始闹别扭了:“不起来!” 不能亲,抱一下总行吧。 “你来劲了是吧?小心再被我父亲用刀砍!” “砍好了!”刚才他为了控制自己都折寿了,还怕刀子砍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床太软了,还是她身上的香味太好闻了,他竟有些困了,为了找岳父大人,他的确是许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回了京都城后也没功夫阖眼,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她这里。 “别吵,睡觉!” “嚯,你还有理了啊。你给我起来!” 繁星推了他几次,都不见他动弹,只好往旁边挪一挪,省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闹了半晌,看他还是不起来,往他肩膀子捶了一下,结果发现这货竟然睡着了。 靠! 他倒是睡得舒服。 “齐湛,你醒醒!” 可惜齐湛睡死了,仔细听还能听到断断续续很细微的呼噜声。 看来不是装的,是真睡着了。 繁星:“……” 这咋整啊!? 她扭头看向他因趴睡着侧过来的脸……忍不住又舔了舔唇角。 嗯,有点好看。 又往他精瘦的腰身看去,传说中的狗腰……她咽了口唾沫。 嗯,略性感。 见他脑门上扎着冠,估计睡得会不舒服,又鬼使神差摸过去,散了他的发,那一头披散的墨发便如水流泻,幽光闪烁,发质好的如阳光散落在一弯墨色瀑布上折射出的粼粼波光,还有一股子皂角的香气,就是刚才她闻见的。 这货来时肯定沐过浴,洗过头了,不然身上的味道也不会那么好闻。 这时,入夜的凉风吹过来,透过床幔,将她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缠在了一起,青丝飞舞时,让她莫名心里有点痒,有点热。 哎,看来自己也是动了情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3(一更) 繁星不知道何时也跟着睡着了,等醒来,天色已露出了白肚皮。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全然忘了齐湛就睡在自己旁边,也不知是谁主动的,睡着睡着就成了她窝在他怀里,他的手揽在她腰上的亲昵姿势。 等她察觉过来,也是惊掉了半条命。 这货怎么还在!?死猪都没他睡得那么沉。 “姑娘,您醒了吗?” 是红樱的声音,过来服侍她梳洗的。 她一惊,觉得一定不能让她发现齐湛在这里过夜,小姑娘家家的谁知道她会想成什么样,要是让钟嬷嬷知道了,她怕是也会被啰嗦掉一层皮。 “你……你等会儿!“她慌乱地想要爬起来,偏齐湛的手揽得紧,她废了点力气才掰开。 “姑娘,怎么床幔拉上了,您晚上睡着不热吗?”红樱已进了屋子,往洗脸的水盆里注上热水。 虽说快中秋了,可近日气候有些异样,秋老虎一直不退,有时候半夜还要打扇子,往日繁星是最怕热的,这个时节也不能用冰,她每日睡觉都会将床幔敞开了。 繁星两手抓紧床幔,只将头露了出来,死死掩着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齐湛。 “你放着就好,我一会儿自己来。那个……你去看看小厨房有没有做红枣羹,我早上想吃红枣。” 红樱觉得很奇怪,她平日里不喜欢吃这东西的,所以蜜桔从来不做这个。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瞧着额头都是汗。”她作势就要往她额头摸过来。 繁星深怕她发现齐湛,胡乱地用床幔抹了一把,“没事,天热。” “热您还抓着床幔不放……”红樱越看越有疑,“姑娘,您这是藏着什么吗?” 这丫头平日里就聪明,聪明地过头了。 “哪有!”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奴婢不信,你放开床幔,让奴婢看看床上。” “没有的事,你别胡乱猜,我就是……哎哎哎,你撒手,别闹。” 红樱已经走过来和她夺床幔了,这丫头力气大得很。 “哎呀,你怎么连姑娘我的话都不听了。”她一边抵抗,一边用脚踢齐湛。 这货再不醒,她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她的反应让红樱更怀疑她了,直用眼睛往床幔的缝隙里瞧,但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想到床上会有男人。 这拆来扯去,床幔都要被扯破了。 “姑娘,我兑好花露水了,您快起来敷面,一会儿能漂漂亮亮的去见老太太。”碧桃捧着小铜盆欢脱地跑了进来。 这花露水是繁星上个月用兰花蒸馏出来的纯露,兑在水里后,用热帕子绞了敷面,权当面膜了,平日里就是碧桃管的,每日早上繁星都会用。 繁星这会儿是真的头疼了,一个红樱就很难对付了,又来一个,这是天要亡她吗。 她忍不住恶狠狠地往齐湛踢去,没敢踢他的肚子,就踢了他的腿,没想这货真就被踢醒了,睁眼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正云里雾里地瞅着她,可能是被吵醒了不乐意了,脾气有点大,俗称起床气。 这有起床气的人,闹起来都是六亲不认的,他还算好,还认得繁星,但是外头两个叽叽喳喳的丫头就不在他怜惜的范围内了,顿时暴起,撩开床幔变喝道:“吵死了!!闭嘴!” 他一个男人的嗓门就足以惊得两个丫头魂飞魄散了,还那么恶声恶气,凶神恶煞的板着脸,面色阴沉,就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随时能打出雷鸣来,一双明显带着怒气的眼眸,扫视了下四周,陡然朝两个丫头盯视而去,吓的两个丫头面色都是一白。 红樱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碧桃的胆子更小,张嘴就要嚎,手一脱,铜盆也直直往下掉。 那可是铜盆,掉地上堪比锣鼓响。 繁星这时只能装死了,捂脸祈求来个闪电能把齐湛劈死。 齐湛一下就窜了出去,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功夫,游龙似的,直接闪到碧桃跟前,伸手点了她的哑穴,那掉到一半的铜盆也被他接了个正着,一甩手就给了坐在地上的红樱抱着。 红樱傻愣愣地接过,抱在怀里不敢动弹。 齐湛闻到了兰花的香气,皱了皱眉,没事人似的回到床上坐下,问道:“这盆子里怎么有花香?” 繁星觉得这人也太淡定了,搞得像自己家似的,一点没察觉到自己是个登堂入室的贼,那口气更是宛若她和他是老夫老妻似的。 他都这样了,她还能有什么话好讲,滚进被窝里不想理人。 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看看那两个丫头,一个坐地上,一个被点了穴,虽都没动弹,可眼睛瞪大了一倍不止,全都看着他,他却是半点自觉都没有,像极了这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生气了?”他回头推搡躲在窝里掩耳盗铃的她。 “滚!” “看到就看到了,往后也会这样,先习惯起来。”这一宿他睡得极好,从来不知道抱着心爱的女人睡觉会是这么舒服的。 繁星听了只觉他脸皮厚,狠狠拍开他的手,生闷气的直往床里缩。 齐湛担心她又会把自己闷坏了,扯开被子道:“再不起来,我可抱你了啊?” 繁星脸儿通红地气道:“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看你都把她们俩吓成什么样了?往后我还怎么立威?” 红樱没吓傻,是快被吓哭了,碧桃那就更不用提了,点了穴还眼泪汪汪的。 “不听话就发卖了,换新的来,她们胆子小就该练练大,一惊一乍的,不成体统。” “你还有理了?”她索性起来了,跳下床,赤着脚踏到地上。 齐湛追下床,拦腰就将她抱了起来,“怎么不穿袜子就下地,也不怕冻着。回床上坐着去。” “放开我。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 “一会儿就走,乖,你先回床上坐着,我让丫鬟过来伺候你。”他将她抱回床上坐着,然后对着红樱道:“还不起来伺候你家姑娘梳洗!” 红樱被他一喝,吓得赶忙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看繁星,又看看他,最后也不知道脑子里做了什么挣扎,对着齐湛蹲身行了礼。 “免了,起来吧,先伺候你家姑娘。” “是!” 说完,他自己穿上鞋,又走到碧桃跟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的问道:“还叫不叫了?” 繁星坐在床边喊:“你别吓她!好好说话,没看到她都被你吓哭了,真是个大老粗!!” 齐湛啧了一声,他自小就没和丫鬟相处过,身边不是小厮就是和公公这个太监,哪里知道这小丫鬟会那么不经吓的,哭得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一会儿解了你的穴,你要再哇哇叫,别怪本世子再给你点上,答应了就转转眼珠子。“ 碧桃吓得都忘了要怎么转眼珠子了,把自己弄成了个斗鸡眼。 齐湛就当她是知道了,动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开,碧桃就哭得凄凄惨惨的,直往繁星旁边躲。 繁星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几句,然后穿妥了鞋袜,下了地,让红樱拧块帕子给碧桃擦脸,小丫头过了好半晌才冷静下来,但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好不可怜。 齐湛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然后就着给繁星打的水洗了脸,没用她的帕子,自己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神清气爽道:“我得走了,恐怕过了中秋才能回来看你,你若是要寻我就找文州。” “知道了,赶紧走吧!!”谢天谢地,他总算能走了。 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再不走,他非得被人发现不可。 齐湛倒是有点舍不得,尤其看到她早起的模样,鬓发散乱,黏在脸庞上的发丝,愈发显得黑若墨染,洗脸的模样也好看,沾了水,发丝一丝一缕的贴在额角,脸颊,脖颈上,那瓷白的颈项,有种特别绝美的脆弱。 想到至少还有两年,他才能日日见她早起的模样,心里就发堵。 “还不走?还想留下来吃早饭不成?跟你说,没门!你要再这么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这人都要走了,还一副依依不舍的。 他咳嗽了一声,掩去心里的想念,瞅瞅窗外,趁着院外的还冷清,看准了时机,翻窗走了。 他一走,屋子里就有些寂静,红樱张了好半天嘴,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眼睛还老往床垫上瞟。 繁星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主动道:“别把你家姑娘想的那么不堪,我有分寸,我和他没事,就是他过来和我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真没什么事儿,你可别想歪了。” 红樱将沾着花露的帕子递给她,“姑娘怎么就让世子爷在这里过夜了?“ “他要睡,难道我还能拦着他吗?你也看到了,他功夫多好,我就是再长十双手也打不过他。你将看到的都忘了,我保证绝不再犯,你也不许告诉嬷嬷,还有你……碧桃,你听见了吗?” 碧桃的魂还没回来,还处于惊吓状态,一双兔子眼睛依旧水润润的,随时都能渗出水来。 繁星决定好好敲打敲打她,拉她过来碎碎念,说到她回神了为止。 “奴婢不会说的,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这就对了,一会儿嬷嬷过来,你们也不许露出端倪。我可不想为了这事烦一个早上。好了,给我拿身衣服来,吃完早膳就该去见老太太了。” ** 外头,骄阳彻底冲破清晨的薄雾,熠熠灿灿腾到半空中,国公府洒扫的下人都开始忙碌了,突然有人见着一个黑影从头顶飘过,但速度快得看不清。 “你看什么呢?”有人问。 “好像一只大鹏鸟飞过去了。” 问的人嗤笑道:“做梦呢吧,这可是京都城,哪来的大鹏鸟?赶紧干活。” 这话刚巧就落进了早起在花园里遛弯锻炼身体的上官玄策耳里,别人不以为然,他可是燥了,额角突突的跳得厉害了,一副咬牙切齿却偏无可奈何的模样。 阮无城也听见那些话了,觉得不可能啊。 “爷,小的确定世子爷进王府了,熄了灯过了一个时辰,小的才回来的。” 上官玄策黑着脸,气儿都不大顺了,道:“那就是你被耍了。” 这臭小子要是没点能耐,能被军中奉为战神吗,是他小看他了。 “爷,您罚小的吧!” “算了,你治不住他,还得我来,你去给我打一把关公刀来。” 关公刀!? 砍头的那种吗? 阮无城的背脊有点凉啊。 而一路飞驰回到王府的齐湛也是打了个冷颤……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无城:爷,关公刀要打多长的? 岳父:41米的那种。 无城:好咧! 几天后…… 岳父手持关公刀:臭小子,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来,我让你先跑40米…… 齐湛:……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4(二更) 吃完早膳,上官玄策和马氏携儿带女去了老太太那。 老太太早等着了,让徐嬷嬷撩起帘子,请人进来。 屋子里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国公府的四个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孩这边,上官司玮的屁股还没好,下不了床,便没来。三房的嫡子上官司司玥,庶子上官司玚平时皮得成天见不着人,这会儿被三房太太任氏硬拉了过来。 女孩里,上官明瑜的地位最高,是老太太的心肝,就挨着老太太坐,她底下还有一个庶妹上官明珂,平日也是挺讨老太太欢心的,正冲着老太太撒娇,三房的嫡女上官明珍和庶女上官明珠则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说起这两位和上官明琅这个原身瓜葛就深了,便是当初一个被狗咬毁了容,一个摔断了腿成瘸子的当事人。 可现在呢……瘸了吗?没有啊。 毁容了吗?也没有啊!哦,也不是真没疤的,据说还有一个狗牙印没消,在靠近耳朵的地方,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上个粉什么的就能全遮掩了。 众人听到上官玄策一家人来了,忽然就全体安静了下来,视线豁然转移,最后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繁星身上。 繁星身着草青色的衣裙,清冷淡然的气质,犹如清莲初绽,小小年纪,已具备了脱俗的气质,难以想象,日后若是长大,她将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论起美貌与气质,国公府的几个姑娘也是不差的,上官明瑜更是尤为出众,但繁星进屋后,就那么一站,最亮眼便是她了。 别说几个男孩看呆了,就是同为女孩的几个姑娘也都看得愣神。文氏和任氏也是眼都眨不动的往她脸盘子瞧。 这就是……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丧门星吗?怎么长成这样了! 坐在老太天身边的上官明瑜银牙暗咬,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她比不过。 繁星能清楚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眼神,对于这么‘热烈’的眼神,她早已习惯,反正被看几下也不会少块肉,让她们看好了。 老娘的美貌就是这般的震撼人心。 呵呵,在座的各位,惊不惊喜啊? 看他们的脸色,多半只有惊,没有喜了。 哎……天生丽质难自弃,有什么办法。 上官司琪瞅着自家亲姐,别人可能看不出,他却是看出来了……她在自恋!!还非常得意!他忍不住啧了一下嘴。 繁星当然得意了,因为还有什么事儿能比给一群巴望着你凄惨的人当头一棒更值得高兴?这一棍子敲下去,最好啊能让他们三观崩溃,明日就剃度出家去。 尽管内心活动剧烈,但她脸上一丝一毫都不显,依旧清清雅雅,淡然自若。 阳光从门窗缝隙中投射而进,刚好将她包裹其中,远远瞧着就宛如在俗世中盛开的青色莲花,清净优美,不惹尘埃,还透着一股贵气。 她略略抬起精美的小脸,那双宛如秋水的美眸,灵气逼人,眨一眨,更是娇媚。 望着繁星许久的老太太,也如同所有人那样看呆了,若不是上官明瑜暗中推了推她,她还醒不过来,这时身体猛的一颤,激动的神色顷刻间覆盖了她的面孔,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繁星真的佩服,说哭就哭,都不带酝酿的。 老太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氛都变了,二房三房的女眷们也都开始红了眼睛。 繁星惊叹啊,这一家子都太会演戏了,既如此,那她也不能落了下风,帕子一甩,就去揉眼睛了。 老太太哭得响亮,激起了二房和三房两位太太的反应,文氏和三房太太任氏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哭相比死了爹娘还要悲伤。 呃…… 繁星自觉比不过,她只学过如何哭得漂亮,没学过这等死了爹娘的哭状,她立时偷觑了一下便宜老爹,很明显这是做给他看的嘛。 因为哭是最能掩饰其他情绪的方法,尤其是文氏,儿子被胖揍了一顿,她能有什么好脸色迎接归来的大侄女。 上官玄策觉得一大清早的就听到一群女人哭哭唧唧的心烦,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就冷了。 他这一冷,老太太,文氏和任氏都莫名跟着心颤,嗓子眼都堵上了,不敢哭得太大声。 看来,前日的余威犹在啊! “明琅,司琪,去给你们祖母请安。”他道。 “是,父亲。” 繁星牵起司琪的手,莲步轻移到了老太太跟前。 这磕头请安的事儿,她已是做的十分熟练了,仪态十分端庄,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眼睛红红的,十分的我见犹怜。 “祖母,明琅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抹着泪赶忙虚扶了她一把,“好好好,快起来,昨晚你回来的急,你父亲也不许让人见,这会儿总算是见上了,明琅啊,快来祖母身边坐。” 繁星眼神瞅到了正要让位的上官明瑜,冲她笑了笑。 上官明瑜也在哭,哭相是十分美的,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蕴含着淡淡的妩媚,清纯与妩媚,矛盾的集合,不过镶在她那张巴掌大白皙细腻的脸上倒也相得益彰。 “大堂姐,可还记得妹妹?” 记得是肯定是记得的,原身的记忆里可是有一堆她的事迹,只是眼下嘛,繁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羞羞怯怯地问道:“是……明瑜吗?” “是啊,是我。大堂姐果然还记得我。祖母,你看我就说吗,大堂姐也是念着我们的。” 呵呵,真会说话。 意思岂不是说她念着他们,所以就不会忌恨他们了? 真是的,怕她恨的话,早干嘛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欣慰道:“你大堂姐素来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小时候就是如此。明琅啊,快坐,让祖母好好瞧瞧你,这可怜见的,多少年没见了,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那侯府也是黑了心的,竟然都不让你回来。若不是祖母病了,定要上门与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繁星听了好想翻个白眼给她,姜果然是老的辣啊,绝口不提当年她怎么去侯府的事儿不算,还将自己择干净了,顺便还踩了侯府一脚。 这话说得委实太虚伪,但是很明显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不会去戳破,反倒是听到老太太的话,都表现很义愤填膺。 老太太看向文氏道:“老二家的啊,明琅这次回来的急,你一会儿就去看看她住的院子可还缺什么没有?” 文氏将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往肚里咽,笑着道:“老太太说的是,这回来得急,怕是什么都没置办齐全吧,不妨事,我一会儿就开了库房,让明琅丫头去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哎,这本该是大太太的事儿,不过大太太也是刚来,有些事也不好办的吧。” 说完,文氏故意看了一眼马氏。 马氏笑笑不语,这火这么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不过可惜的是,她早和明琅私下里通气了,不会受这样的挑拨,她继续安静地坐在上官玄策身旁。 文氏见她没反应,心里就是有怒也不能撒,更憋屈了。 老太太道:“嗯,就该这样,明琅,你可别客气,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若是还缺东西就让你二婶去替你置办。” “明琅知道了,谢谢祖母,谢谢二婶。” 老太太见上官玄策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意的,就挨个帮她认人。 “来,这是你二叔父。小时候最疼你的。” “明琅见过二叔父。” “乖,快起来,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上官玄笙看着这个大侄女,心里和文氏一样,也偶一肚子话要说,但他想问是自己去侯府接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可他就是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大哥面前问这个问题,按照规矩,等叫人了,就递红包过去。 她身旁的文氏则僵笑着一张脸,送了一对翡翠镯子。 接下来就是三房的人了,三房的上官玄箫是老太太最小的嫡子,虽然不能说是个混不吝的,但与陆天润比也差不离,据闻平日里这两人就是哥俩好,没少一起去花楼吃酒听曲,不过他可比陆天润会做人,看到繁星就哭了一把,眼泪汪汪地说了一大堆话。 一旁的任氏尴尬得不行,暗中扯了扯他的衣摆,这才让他止了泪珠子,将红包拿出来给她。 “明琅啊,日后家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三叔,三叔替你去教训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没看繁星,看的是上官玄策,见上官玄策满意地笑了笑,他暗暗松了口气。 “谢谢三叔父。” 收了红包,拿了长辈的礼,这第一个流程就算完了。 接下来就是小辈了,和在侯府一样,堂弟都是男孩,现在也都长大了,不会和个小姑娘过不去,但是几个堂妹就不一样了。 应了一句话:女人就爱为难女人。 不过有上官玄策坐镇,她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送了繁星礼,自然也从繁星那里拿了回礼,一来一去,话不多,全用眼睛表达情绪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日后嫁得都不错,当然上官明瑜嫁得最尊贵,但死的也是最快的,就是不知道这辈子她会不会嫁给瑞和帝。 若她还是做了皇后,繁星想最好关系不要搞得太糟,毕竟皇后位高权重,一言不合就能处置了她,所以她没工夫去搭理上官明珍和上官明珠的刀子眼,而是很快和上官明瑜进入小姐妹话家常的友好交流里去。 女孩子话题无非就是胭脂水粉,哪里哪里做的衣服好看,或者哪里的花开了,要不要去赏花。 繁星听着,偶尔插两句,实在插不上就笑笑。 这当中大概就属上官司琪最无聊了。 他年纪小,几个堂兄都比他大太多了,根本谈不到一起去,他只能夹在女眷里,听她们聊天听得都要打瞌睡了。 这时,大管家匆匆跑了过来。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 老太太一惊,以为是上官玄策昨天抢人惹恼了侯府,宫里下旨降罪来了,忙看向上官玄策。 文氏就有点暗喜了,因为她恨不得大伯子能被教训一顿,好给儿子出气。 上官玄笙担心道:“大哥,不会是侯府昨儿告的状,皇上他……” 上官玄策抬手打断道:“母亲和二弟不用担心,不过是皇上知我死而复生,特意召见我罢了,这事昨晚我就晓得,就等着公公来传旨了。” 老太太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赶快去。” 上官玄策点点头,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司琪,你和父亲一块去。” 老太太道:“怎么琪哥儿也要去?” “他昨儿在侯府闹腾,皇上听了一耳朵就想见见。” 除了繁星和马氏,其他人都震惊不已,这刚回来就蒙皇帝召见,多大的荣耀啊。 上官司琪可不管是不是皇帝老子召见,他就觉得终于能离开一群聒噪的女人了,赶紧跳下椅子。 “父亲,皇宫大不大的?” “一会儿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那我们快去。” 上官玄策知道要进宫,早早就换了一身妥当的衣服,上官司琪也是,现下是不用再换了,可以直接入宫,不过走前他特意冷飕飕地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他就是个冷面煞神,看谁谁慌,表达的意思就更明确了,意思就是:别以为他走了就能欺负他女儿,他还要回来的。 不过待他走后,屋子里的气氛还是僵冷了下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天热得我想哭!!!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5 繁星耸耸肩,这该来的总会来的,逃不过,也躲不过,她也不会怕了谁。 哎,先喝口茶润润喉,免得一会儿得说很多话,燥了自己的嗓子。 不曾想大家都一个样,都埋头喝茶呢,屁都没放一个。 繁星暗笑了一下,算是明白亲爹在国公府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了,哪怕是个废人,也不在朝中为官了,也让这一家子惧怕得厉害。 老太太显然是有话要说的,但估计还在腹中打草稿,怕问岔了,将小姑娘给问哭了就不好了,她看向马氏,道:”老大家的,如今你也是嫁到我们国公府的人了,这管家的事儿你也该学学了。“ 文氏一听,有点急了,这什么意思,这是要卸了她的权吗? 马氏道:“母亲,我恐怕管不来这些。” “哪会管不来,学学就会了,老二家的你就多照应些,教教你大嫂,往日里你不也说忙得两脚不落地吗。” 文氏听了,真想往墙上撞,都怪她平日嘴贱,她起身尴尬地笑了笑,“母亲说的是,我一定好好教大嫂,有个人帮忙我也好省心了,是不是啊,大嫂?” 马氏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客气客气。 三房的任氏听了心里就有火了,难道她不是人吗,但是老太太压根就没想过她,又道:“好了,这一大清早的人也见过了,安也请过了,你们几个小的都回去吧,明琅你留下。” 繁星眨眨眼,这是单独要留她说话的意思咯。 马氏心里一慌,夫君不在,老太太留明琅说话,不知道会说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是留下的好。 “母亲……我……” 她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老太太打断了,“你啊,今日就跟老二家的学学着管家吧,用心学,这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柴米油盐酱醋茶,那都是管家的范围,可马虎不得。不是说了要给明琅添置东西吗,那你顺带帮着明琅去挑一些吧,老二家的就辛苦你了。” 文氏这会儿明白过来了,老太太这是故意支开她们呢,忙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会辛苦,您放心,我这就带大嫂去。大嫂啊,咱们走吧。” 马氏着急地看向繁星,繁星淡定地朝她点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去吧,她一个人应付得来。 马氏虽然不情愿,可文氏却故意将她往外推,不走也得走了。 几个男孩跑得比谁都快,早坐腻了,老太太一说能走都跑了,几个姑娘倒是心里都有疑,偷偷打量着老太太和繁星。 上官明瑜比谁都想留下,可老太太不许,挥挥手,也将她赶走了。 等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剩下杯盖拨弄茶叶片的声音,繁星静静地等着,没事看看窗外飞过的几只麻雀。 过了好半晌,老太太才开口道,“当年的事,明琅丫头你可还记得多少?” 说这话时,她一双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竟是满眼寒霜,那眼神若刀子一般往繁星身上割去,但繁星敏锐地发现这利刃似的目光里隐隐还有些惧意。 呵呵,到底还是怕的。 怕她不祥,怕她会祸害了整个国公府啊。 以前可以送走,现在儿子回来了,送走她,那便是将儿子也往外推,老太太不敢。 “祖母,记不得了。”繁星淡然道。 “哦?是当真记不得了,还是不想提,又或是藏在肚子里,等着时机呢?” 繁星觉得她可比侯府的老太太实诚多了,至少这会儿敢挑明了说。 哎,她想她是该哭一哭,吓吓她呢,还是劝她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真没那心思报复,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活,攒攒功德啊。 “祖母,明琅是真记不得了,那时年纪太小。” 她还不想和老太太弄得太僵,摆出一副纯良的小白兔状。谁让她这个重生者专注的是做善事,积累功德,而不是打脸啊。 “六七岁可不小了!” “可有些事总要往前看,老惦念着过去,自己不爽快,别人恐怕也不会开心,不是吗?” 老太太很讶异,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看得那么通透。 “祖母,明琅只求能有一处安生地,能吃饱能穿暖就好。” 这话听得老太太心里起了点怜惜,想她长到十三岁,过过几天安乐的日子?可一切都是命啊,谁让她有那样的命格,可如今想想那命格好像是有点差错了,儿子不就没死吗。 繁星见老太太有些动容了,连忙将便宜老爹祭出来,“祖母,你也看到了,我本不想回来的,是父亲他……”她皱了皱眉头,一副‘我也很为难’的表情。 老太太自然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是儿子抢回来的,可她不觉得这小丫头好有什么好不情愿的,难道国公府能比侯府差不成。 “你父亲这个人素来都是如此,想她也是对你心生了愧疚,也是觉得对不起你母亲,他是真疼你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一回来就将你大堂兄给打了,当真是……欸,罢了!”老太天想起孙子挨揍的事儿就想顿足捶胸,可怜见的玮哥儿现在还趴在床上下不来呢。 繁星暗道,那不是这小子自己活该吗,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但她相信便宜老爹是绝对不可能将人打残的,小惩大诫罢了。 “那侯府的事,我也听说了,曾将你拘禁在破院子里,这你就不恨了?还愿意留在那?” “祖母,明琅该恨什么呢,这不是放我出来了吗,后头外祖母对明琅也是极好的,明琅想到底是亲人吧,打断了骨头也是连着筋的,而且外祖母是长辈,就是有错,明琅受着就是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熬一熬,等一等,相信外祖母总能想明白的。您看,后来不就想通了吗,明琅想……祖母您也是能的,对吧?”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她并不计较以前的的对与错,也愿意包容,二是只要以后府里的人对她好,她也是感恩的。 这反将一击,倒是让老太太愣住了,捻磨着手里的佛珠,但饶是她这么说,她心里也有点慌,她可没忘记齐王府提亲的事儿,之前她就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和齐王世子见过面,可又是怎么见的,却想不透,昨儿她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儿子却说这门亲事是为了报恩,感谢齐湛将他寻回来,见他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就打了将女儿嫁给他的心思。 老太太听了也是半信半疑,因为她清楚儿子那个性子,可以不信自己的女儿是丧门星,可不一定会不计较齐湛那克妻的命格,估摸是不知道这茬事,所以她昨晚也刻意提了,没想儿子听后不过笑了笑,回了她一句——无稽之谈。 这就让她很纳闷了,不是护犊子吗,怎么这会儿就不护了。 她看向明琅,决定从这丫头嘴里套点什么出来。 “你可知道你父亲将你许配给齐王世子齐湛了?”说完,老太太紧盯着繁星,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繁星对此早有准备,顿时一脸吃惊,“啊?有这事?” 老太太纳罕了,没想她是这副受惊的表情。 “怎么?你不知道?” “父亲未曾与明琅说过啊。齐王世子是谁?父亲怎能随便将我许配给人家?”她嫣红的唇瓣一抖,急得一双小手揉捏着放在膝盖上的帕子。 老太太心想,难道真是她多想了,这丫头和齐湛是没瓜葛的,真是儿子的一厢情愿? “祖母,明琅……明琅不想嫁!”她眼角熏红。 啊呸!老娘现在想嫁得很,但是不能让你这个老婆子看出来。 “你这孩子,到了年纪总要嫁人的,齐王府的门第多好啊,能让齐王府的人答应这门婚事也就只有你父亲有这个本事了。” “可……可我不认识他啊!” “傻孩子,有几个女子出嫁前是认得自己的夫君的,好些的也就隔着屏风看过一眼罢了。” “我……我……”繁星终于‘逼’出了漂亮的眼泪来。 老太太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反而心安了,毕竟只有十三岁,能有什么心计,果然是她多想了。 “好了好了,这事原该你父亲与你说的,我倒是多嘴了,不提了不提了。你父亲总不会害了你的。” “可是明琅只想养养花,种种药草,别的……别的从来没想过……” 种花养草,早不是秘密了,老太太也略知一二,但是自古高门贵府嫁女儿求的无外乎是强强联姻,齐王府的门第若是能攀上,对国公府只有利而无害,她原先怕的是这丫头会报复,日后嫁到齐王府为报私恨会利用齐王府的权势对付国公府。 如今瞧她这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不仅心安了,反而觉得真嫁过去了,就她这性子日后要有什么相求的,恐怕也会有求必应。 这门亲事妥妥地可以结,就是那齐世子的克妻命格……这丫头撑不撑得过去? 想起当年算命先生说的话,她觉得或许以她的命数,就能破了齐湛的克妻之命也说不定,若是破不了……亲事不是她提的,人也不是她害的,真出事了,指不定齐王府为了补偿疚今后还能为国公府打开方便之门。 想罢,老太太宛若吃了颗定丸,心里沉稳多了,拍拍繁星的手道:“好孩子,婚姻之事总是父母做主的,你父亲既然替你安排了,你便等着齐王府的人上门提亲吧,你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你就是求到祖母这,祖母也没法帮你的。” 繁星听闻,垮了小脸,更慌乱地捏着帕子。 “你也别害怕,那齐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嫁过去你往后就是当家主母,谁还能越过你去,齐老王爷可是连个庶子都没有,唯一的女儿还是当朝贵妃娘娘。如今又为皇上生了小皇子,你若嫁过去生下男孩,这日后的荣华富贵可是享用不尽了。” 繁星瘪了瘪嘴,老太太的想法真是太过简单了,小皇子都遭暗杀了呢,还荣华富贵,指不定后头就要开始夺嫡了。 想到这……她不仅拧了拧眉毛,关于这事她之前怎么没想起来,嫁给齐湛就有可能深陷进夺嫡的漩涡里去。 我了个去!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火坑啊。 可转念一想,要她舍下齐湛这个优质股,她还真舍不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睡’过了感情就不一样了。 哎,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离元玺帝驾崩还有三年,应该还有时间筹谋,待她回去好好捋捋之后会发生的重大事件吧。 老太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想明白了。 “好了,祖母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至于你那命格,你父亲在,我也不能说什么,左右他都是护着你的人,别人也动不了你。” 繁星听完这话,觉得很好笑,敢情比起丧门星,你更怕自己生的儿子啊。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她那就不客气,往后她会紧紧抱紧便宜老爹的大腿。 “不过,祖母得提醒你,今日说的话绝不能与你父亲说。你应当明白,祖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只有这个家好,你才好,是不是?” “嗯,祖母,您放心,明琅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去吧,我也乏了。” “那明琅就不打扰祖母了。”她起身朝老太天蹲了蹲,出了屋子。 ** 一出屋子,繁星就觉得这天气炎热的离谱,都快中秋了竟还烈日炎炎的,就这炽热的高温都将泥土晒得裂缝四开了,她穿的还是厚底的鞋子,可那脚掌踏在坚硬的石板上之上,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浪从脚底涌进,逼得她从毛孔里渗出淋漓的汗水来。 她抬手遮掩了一下,望着天空的大太阳,刚想咒骂几句这鬼天气,冷不丁听到一声抽气声,美眸一转,就看到老太太精心养护的盆栽后头躲着一个丫鬟。 咦?这张脸好似在哪看到过。 那丫头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慌张之下将头又压低了几分。 她穿着一套粉绿色的衣裙,容貌虽然算不上绝色,可也娇俏可人。 “姑娘?“红樱正好这时过来了,正要给她打伞遮阳,见她在看盆栽,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繁星往盆栽那走近了几步,目光在那丫鬟身上转了转,最后停在她那被一条粉色腰带束着的柳腰上,望着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她掠过一丝惊艳,猛然就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一号人来。 不过她还没唤出她的名字,红樱却先叫了。 “苹香?” 对了,就是苹香,当年背弃了原身的丫鬟,现在叫微雨,上官明瑜的大丫鬟,心腹之人。 在原身的记忆里,瑞和帝也不是只有原身一个女人,妃子也是不少的,虽都不及原身的绝丽,可也各有千秋,美丽神秘的,或是堪称尤物一般妩媚诱惑的,还有那天生一双性感笔直大长腿的,但这些女人中,要说腰肢最为纤细与柔弱的,那就是眼前这个丫头,当年上官明瑜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想到利用她去争宠。 不过可惜啊,原身那时已变得狠辣无比,还没等瑞和帝注意那一则细腰呢,就直接将人给剁了,还是特特从腰开始剁的。 嘶…… 繁星冷不丁吸了口凉气,腰斩之后,这丫鬟还活着,爬来爬去,痛苦的嗷嗷叫,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咽气,爬过之处全是她留下的血痕,原身就站在高处冷眼瞅着。 她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这画面太血腥,太凶残了。 如今,又见到这位细腰‘故人’活蹦乱跳的,也不知出现在此地是为哪般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6 繁星对这位细腰美人没太多怨恨,与看陌生人无异样,但是红樱就不同。 “苹香,你还有脸过来!” 当年红樱和她也算是一双好姐妹,同住在一个屋子里,有什么话都会分享,没想被赶出国公府那会儿,这丫头竟然背主了,还说了不少原身的坏话。 对了,那双乌龟还是她亲手拿了递给上官明瑜的。 若不是教养好,红樱大概会立刻跑上去,往她脸上甩上一巴掌。 苹香,也就是微雨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被发现了,她索性也就不再躲了。 “红樱姐姐,多年不见,你这脾气可是见长了啊!我不过是听二姑娘的吩咐来给老太太的盆栽浇水罢了,哪里知道大姑娘也会在这。“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要躲,一副做贼的模样。” “你说谁是贼呢!你不要血口喷人。”她转动着眼珠,偷偷看向繁星,显然在提防她,却见繁星淡然地好似都不认识她了。 这和她原先想的不一样。 姑娘让她来就是想知道老太太与她说了什么,可她没偷听到,便想着要不等人出来了,看是个什么表情,或许能猜出些端倪来,谁想会被撞个正着,更是料想不到长大后的大姑娘竟生得如此貌美,刚才她都晃了眼了。 怪不得,姑娘一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顿火。 “你什么,你说啊!”红樱挡在繁星跟前厉声道。 “哼,不与你一般见识。”她扭了扭细腰就要走。 “等等!”繁星突然道。 微雨迈出去的脚一顿,转过了身,“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知道我是大姑娘,却连行礼都省了,你这规矩谁教的?” 繁星的语气并不凶狠,可自有一股压迫感。 微雨打了个哆嗦,咬着唇,曲膝恭敬的蹲身给她行礼,“奴婢见过大姑娘。” 繁星居高临下地瞅着她,就是不让她起来,大太阳底下这么蹲着,不一会儿功夫,微雨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 繁星也不是要仗势欺人,而是洞悉了这丫头分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呵呵,这上官明瑜果然与原身是死对头,这都还没到原身那会儿的境况呢,就已经当她是假想敌了,看来心性就是个善妒的。 微雨蹲得腿都开始抖了,放在腰侧的双手狠狠地篡了篡。 繁星见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起来吧,以后别这么没规矩。” “是!” 微雨心恨得牙痒,可也没办法,想着一会儿回去就跟自家姑娘告状。 繁星见她脸上划过一丝不服,冷声道:“你以往做了什么,时过境迁,我也不想再追究,只盼你好自为之,别没事招惹我,要知道你是签了死契的丫头,没了也就没了,对主子不敬的丫头,尸身就是曝嗮三日,也没人会说主家的不是,对吧?” 微雨一抖,没想她会说那么狠的话。 繁星也不怕她去告状,就她当年背主这一条,她见一次就能打一次,现在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敲山震虎罢了,上官明瑜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就和陆四一样,有些东西只要是姐妹的,就不该问都不问的擅自拿了 “你可以走了。哦,对了,以后记得装样子也装得像一点,连个小水壶都没有拿手上,你浇那门子盆栽啊。笑死人了。” 微雨的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就白了,赶忙急急地跑了。 红樱恼道:“姑娘你怎么就这样放过她了!” “我不是吓唬她了吗,难不成你还想我像父亲那样,将她绑起来打了?刚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我就打人,像话吗,好歹也是老太太的地盘,别急,等她们来我们自己的地盘折腾了,我一定打。走了,回去了。天那么热,晒都要晒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绮罗院,院子里,青柠和香梨正在搭花架子,甘荔和碧桃蹲在地上松几个花盆里的土,这都是繁星出门前交代的,她的花花草草也该种起来了。 而钟嬷嬷则按照她的吩咐,取了成熟的人参送去药材铺里售卖。 忙到正午,刚要吃饭,马氏急匆匆地来了,看样子她是真的担心她,进了屋子就问老太太是不是为难她了。 繁星便留她一起午膳,她当然不会将老太太说的那些废话告诉马氏,一是不需要,二是齐王府的提亲要等到两年后了,就让老太太干等吧,左右都不是她操心的事儿。 吃过午饭,到了下午,上官玄策才回来,可见皇帝的恩宠,都留他在宫里吃了饭,但是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上官司琪没回来,这就让马氏着急了,还以为儿子是不是闯祸了,被皇帝给抓起来了。 “夫君,琪儿呢?” 上官玄策一回来,就先去了绮罗院来看女儿,接过红樱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见她急,赶紧道:“皇上喜欢他,想留他在宫里住几天,看样子是属意琪儿日后做小皇子的伴读。” 摆弄人参种子的繁星自然听了一耳朵,惊讶道:“小皇子不是刚出生吗?” 这娃她还抱过呢,算算现在也就几个月大。 “岁数相近就好,等到小皇子三岁,琪儿也不过九岁,正合适,也能照顾一二。” 马氏听闻,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儿子闯祸就好,但儿子如今在宫里,她见不着,心里还是有点慌。 那可是皇宫,住的都是皇族,随便哪一个都惹不起,万一儿子坏脾气犯了,得罪了谁可怎么了得。 上官玄策看出了她的忧心,道:“你放心吧,怎的对琪儿这么没信心,他远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 “可他到底还小……” “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好好锻炼锻炼他了。” 作为父亲,他已经想好了一系列培养儿子的计划,以前在马家庄,他没那么多心思,只想儿子平平安安长大,做个商人也没什么不好,他若喜欢读书,也可以去考功名,马家肯定全力支持,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如今是国公府的子孙,再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能成为一个游手好闲之徒,上官家的子孙就该像历代先祖那样,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繁星和马氏不同,马氏着急儿子无可厚非,她想的却是皇帝老子是不是太厚待上官玄策了。 他才回来多久,就算曾经军功卓越,但现在是个废人,帮不了皇帝什么大忙,就算体恤臣子劳苦功高,也用不着给个奶娃娃找什么伴读吧,还那么痛快的就决定了,难道不该再考校考校?给皇子当伴读,不应该选那德智体美劳全面优异的人吗,这看一眼就定下了,还是这么个混世魔王,皇帝难道就不怕小儿子被带坏了? 而对于国公府,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家里要有个小子被点中当皇子的伴读,光耀门楣不说,只要这个小子以后不作奸犯科,别自己找虐,把握住机会,日后必会能步高升。 怎么感觉皇帝这是在借提拔弟弟,实际是在提拔便宜老爹呢? 难道便宜老爹有什么过人之处,优秀的就是残废了,皇帝也紧着笼络? 没道理啊! 元玺帝可不是一个这么念旧情的主儿。 上官玄策发现了女儿的呆滞,问道:“明琅,你这是怎么了,这种子都要被你揉坏了。” 繁星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种子,果然是快被她揉烂了。 上官玄策见她神情有异,就想到了自己离开后,是不是女儿被人欺负了,喝道:“可是他们趁我不在刁难你了?快说是谁?为父这就给你去将人抓过来道歉。” 一说这个,上官玄策就变了脸,阴森森透着杀气。 “不是,父亲,您误会了,我就是在想这天气那么热,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种的东西。” “当真没有?” “没有。有父亲在,没人敢欺负女儿。”国公府的人见他就如见猛虎好吗。 “那就好,你可不能瞒我。”上官玄策看向马氏,“你也一样,若是有人欺负,要与我说。” 马氏心暖至极的点点头,显得极为的受宠若惊。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与你们说了,后日我要去麒麟军中任职。” 话落,马氏和繁星都惊呆了。 任职? 他的腿都废了,怎么还能去军中任职,虽说武将少条胳膊也不打紧,可他是两条腿都不能走了啊,而且武功也都废了。 欺负齐湛,那是齐湛会让他,别人可不会! 上官玄策笑道:“别这么吃惊,虽说是任职,但也不过是个无品级的差事,也就是个狗头军师。” “军师?只出谋献策的那种吗?”马氏问。 “对!“ “那……会不会跟着出征?”马氏着急的是这个。 “你想多了,麒麟军是守备军,只有皇城遭袭才会出动,与东卫一样,不过这几年边疆不宁,皇上想起我早年创出来的阵法极有用,便想让我借麒麟军的一万兵力看能不能再创几个更好的阵法出来。” 马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用上战场就好。 繁星道:“那女儿在这里恭喜父亲了,父亲若是能创出好的了阵法,那便是我大辰国的幕后大英雄,一样能立下不世之功。“ 上官玄策高兴道:“还是明琅懂我!” 他虽双腿已废,功力已失,但他是个军人,一日是军人,终生都是,只要能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虽然他说的高兴,可繁星还是从他脸上找出了一丝苦涩的落寞,更看到了他的手揉捏着膝盖时的微微颤抖之色。 哪个军人不想上前线杀敌!?只有骑着战马,砍下的敌人的头颅才是最快意恩仇的,只不过这对于他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不是昔日的上官玄策了。 繁星想要是腿没有受伤,这个昔日震慑蛮夷的征西大将军,相信依旧会是抵御强敌进犯最强的一道防线吧。 “不说这些了,你们女人还是别知道这些太多。来,明琅,让父亲瞧瞧你这种的是什么?” 女儿十分擅长种花,他早已从齐湛那知晓了,可现在看女儿手里的种子,不像是在种兰花啊。 “回父亲,女儿这是在种人参。” “嗯?人参?种这个做什么?” 她俏皮一笑,“种来给父亲炖鸡汤喝啊。对了,父亲,您后日就要去军中了,带上女儿种出来的人参吧,不拘是含着,还是泡茶喝,总之每日一片,包管父亲您身体安康,精神百倍。” 上官玄策笑道:“你这人参才种了多久,能这么有用?“ “当然了!父亲请看。“ 她取了一根成熟的人参过来给他看。 上官玄策因为多年病痛,吃过不少补药,人参更是当饭吃,马家有钱,所购的人参都是极品,但饶是亲力亲为做补汤,接触人参甚多,已算半个行家的马氏看了,都不仅震惊了。 “这不是野山参吗,还是品相极好的野山参,这怎么是你种出来的。” 人参是可以种,但野山参顾名思义都是野生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才能有机缘成为品相极好的人参。 马氏觉得自己铁定没有看错,这绝对是野山参的品相,但是又比寻常见的野山参个头小,就一个拳头大小。 “太太,这真是我种出来的。唔……你们先等一下,我切一片给你们试试。” 她让红樱取了小刀来,打算切一下薄薄的一片,但是刚切下,一股浓郁的参香便飘散开来,将整个屋子都熏得宛若是只卖人参的药材铺。 上官玄策和马氏光是闻着这股味,精神都冷不丁一震。 “父亲,来含一片试试。” 上官玄策接过含进了嘴里,只觉得整个人像泡进了人参水里似的,皮肤里都透出了人参味。 “这人参味道怎得这么浓郁?” “因为是女儿种的啊!”繁星总不能说自己有甘露加持吧,只能卖萌混过去,“反正女儿种什么活什么,就是比一般人种的好。哎,这就是天赋吧!” 上官玄策被她自恋又得意的说话腔调给逗乐了,他显然是个女儿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父亲,一点怀疑都没有。 “是啊,这是我宝贝闺女的天赋,别人学不来,看来为父有福了!” “那是自然的,日后父亲养生之事就都交给女儿了,不用那外头的药材,就用女儿种的。” 她会将上官玄策的身体调养好,也会想办法治好他的腿,让他恢复昔日的荣光。 这是报答他对自己的爱护,更是对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应有的敬意。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7 三日后,上官司琪才回来,小家伙回来时带了不少皇帝恩赏下来的东西,不仅如此他脚上穿的小马靴,腰上佩的玄铁剑,皆是宫中御用之物,还有一匹奶白色的小马。 这番体面的荣宠,喜得老太太脸盘子笑成了花。 “听说琪哥儿被皇上相中要当小皇子的伴读了?“ “回祖母,皇上是这么说的,不过小皇子还没长大,等大些了琪儿才会去相陪!” 就这个事儿,上官司琪的地位就能在国公府噌噌的往上涨了,屁股还肿着的上官司玮都要靠后站。 老太太都快把他当成宝了,忙吩咐徐嬷嬷去拿糕点来,“琪哥儿可是为咱们国公府长脸咯,一会儿在祖母这里用午膳可好?” “好啊,不过琪儿想先去看看母亲,三天不见,琪儿怪想她的。” “应该的,应该的,那咱们吃了糕点再去。” “嗯!” 老太太恨不得将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搂进怀里亲两口,又对徐嬷嬷道:”这天热,快去给哥儿拿些下火的汤水来。“ “是,老太太。” 上官司琪吃完了点心,耐着性子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等差不多了,就告辞跑回了晴雪院。 马氏见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心头挂着的大石头也就落了地,摸了摸他发汗的脑门道:“你这小子怎么好好的就成了皇子伴读了。” “娘,我也纳闷呢,我就和几个小太监比了比力气,皇上就说什么后生可畏,国之栋梁什么的……” 欸,他其实都不知道皇子伴读是什么,还是爹告诉他,就是陪着皇子读书,练武,顺便保护他,他就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玩伴,有一个也好,就答应了。 听到这话,马氏又心惊又心喜,往儿子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那你要开始好好念书了,不能再皮了。” “知道知道,爹已经念过我了。娘你就别说这个了。爹呢,我怎么回来没瞧见他。” “你父亲去军中任职了,昨日走的,十五日才休沐一次,要下个月你才能见着他。” “军中?欸!怎么不带我去。我也要去!” “你这孩子,那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去的吗。你乖些,一会儿去看你姐姐。” 上官司琪跳下凳子道:“一会儿我要回老太太那吃饭,这会儿有空先去看姐姐吧。” 说完,他蹦跶着小胖腿跑去了绮罗院,进了院子就看到几个丫鬟在忙活,翻土的翻土,播种的播种,他见着挺新奇的。 “你们在干什么?” 青柠朝他蹲了蹲,“琪哥儿怎么来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姑娘。” “免了,我自己去。就问你们,你们在种什么?” “人参和灵芝!” “啊?” 青柠笑笑不语,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繁星正在榻上看她的种植日志,她将自己种花种药的心得都写了下来,以供今后对比和改进。 “姑娘,琪哥儿来了。” 繁星抬眼就看到胖小子往她这边跑来了,踢了鞋就爬上了榻子,凑近了道:“你看什么呢?” “我的种植日志,你要看吗?” “没兴趣!”他对种花种草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是好奇她怎么连草药都开始种了,“我听丫鬟说你在种人参和灵芝,你这是要开药材铺吗?” 繁星让青柠下去,端些酸梅汤过来,对着他道:“这是兴趣,种好了自家也能用,又不浪费。” “你那兰花不种了?” “种,不过这天气不太好,太热,暂时就不折腾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看你啊,你不是我姐姐吗?爹说要是他不在家,我就得护着你,所以我过来瞧瞧有没有人上门欺负你,看样子是没有了。也好,省得小爷我费力气了。” “臭小子!”繁星抬起手往他的脸蛋捏去,“哪来那么大的口气,别以为力气大就天下无敌了,真遇上高手一根指头就能对付你。” “你说的高手是齐湛吗?” 她瞪他,“你说呢?” 他皱起两道粗眉毛,齐湛的功夫他是晓得的,但这不是没人教他吗,皇帝不是说他是国家栋梁吗,早晚他也可以像齐湛飞檐走壁,拳碎岩石。 “姐姐,咱们不如打个商量,你让齐湛教我武功,我学会了也好保护你。怎样?” “不怎样?你的培养计划得父亲安排,和齐湛没关系。” “可是父亲老要我读书,我不想读书啊,读书和练武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怎么没有?”繁星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小屁孩上堂课,看不起知识分子吃亏得可会是他自己,“你想想看,你要是不通文墨,将来捡到一本绝世秘籍你都看不懂,尤其是那种特别强大的,堪称传世武功的密秘籍,这种东西你光认字还不行,它暗藏玄机,比如断头诗啊,暗号啊等等等……” “姐,你好像很懂啊,我都没听过有这种东西。” “那是你孤陋寡闻,就让姐姐我好好给你讲讲!” 繁星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过的小说,不能说有万本,两百本还是有的,于是她就挑了金庸大神的武侠小说,说给上官司琪听,自己再改改,加上点主角是优秀知识分子的情节就成了。 上官司琪一开始还不乐意听呢,但是听到主角练就绝世神功,大杀四方,惩治恶人,捣毁坏蛋组织时,那小眼神就跟着了魔似的,饭都不要吃了。 老太太派人催了两次,他才不情不愿地跑去吃饭。 吃完饭,他就又跑了回来,追在繁星屁股后头要她讲故事。 因为听得过于入迷,他晚饭都是在绮罗院里吃的,吃了饭还要爬床,准备在这里过夜了,拉都拉不走,直到他睡着了,繁星才有机会爬下床喝口水润润喉。 这小孩子的缠功,她算是领教过了,太特么可怕了。 等早上醒了,一睁眼,上官司琪立马缠着她继续讲故事,故事很多,繁星再讲个两三年都成,但问题是天天讲,这小家伙不腻的吗? 到了第二日傍晚,堪堪一个故事讲完,上官司琪盘腿坐在榻子上陷入了某种纠结。 “姐姐,那张无忌武功那么高,怎么还要给女人画眉的吗?” “越是大英雄越是应该听老婆的话,懂不懂?别说画眉,洗衣做饭炖汤,都应该会。做错了事,还应该主动跪搓衣板。” 上官司琪:”……“ 这英雄有点窝囊。 “我可爱的弟弟,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首先要学会疼老婆,老婆是天,老婆是地,记住了!” 上官司琪有点被洗脑了,晕乎乎的,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他觉得是不是该去找齐湛问问,是这样吗? “姑娘,该用晚膳了!“蜜桔和甘荔打帘子走了进来。 “来了。”繁星应了一声,回头对还在皱眉头纠结的小子道:“吃饭了,别再皱眉头了,像个小老头似。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在我这描红练字,你要写得好,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好!!”他算是被繁星的故事征服了,麻溜的爬下榻子跑去吃饭。 钟嬷嬷进来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忙道:“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 繁星发现钟嬷嬷的脸色不太好,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白?“ “还不是这天热的,明日就是中秋节了,可这天还是燥热燥热的,没道理啊。“ “嬷嬷可是中暑了?快坐下。蜜桔,去开箱子拿正气丸过来。” “欸!” 钟嬷嬷服下了药丸,只觉得胸口舒服些了,没那呕吐的欲望了。 “姑娘,你说这天怪不怪,按照道理这时候都该凉了。”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菊花都开满整个京都城了,可现在那些花都是蔫的,也就姑娘种的那些,花开不败的。” 繁星对古代天气没什么研究,但这几日她也着实察觉到气候不对,若以她现代人的知识看,天气反常是和臭氧层破坏有关,温室效应嘛。 但是古代又无工业污染和环境污染,臭氧层妥妥的牢固啊。 这时,院子外头响起了吵嚷声,像是一群丫头婆子在外头。 她对红樱道:“你去看看,外头怎么了?“ 红樱出去后,一会儿就回来了,踏着步子叫道:“姑娘,外头出现奇景了。” 奇景!? “什么东西?” “您快去外头看看吧,可好看了,奴婢也是头一回瞧见!“ 繁星疑惑地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了天空出现的奇景。 白色、灰色、橙色、橘红色,天空仿佛被泼染上了这些色彩,在这些颜色下,一条条白色的带状云清晰勾勒于空中,这些云朵十分有规律地排列着,看上去十分壮观,仿佛有无数架飞机飞过留下了这些尾巴。 晚霞吗? 可是不对啊! 晚霞不是这样的,这些带状的云朵,繁星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 她突然脸一白,想起来了。 这是地震云!! 地震云的长度越长,则距离发生地震的时间就越近,看这长度…… 还有一件恐怖的事是,地震云出现的垂直之下便是地震中心…… 繁星仰头,那地震云就在自己脑门顶上。 妈呀,要地震了,还是京都城地震!! 她冷汗潺潺地开始往原身的记忆里扒拉,但是没有啊,原身那会儿根本就没有地震,这会儿却是有了。 这剧本歪得比她想象得还要离谱。 怎么办!? 古代地震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马上通报朝廷,不然整个大辰国都可能要跟着陪葬。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可是也热着了,要不,咱们回屋里吧?”蜜桔就在她身边,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赶忙扶住她。 “没事!“ 什么没事,是要出大事了,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子,年岁又小,谁会听她的话。 对了,古代不是有钦天监的吗,不是可以预测的吗,这帮人呢,都死了吗,还是说…… 不管了,保命要紧。 她没有门路通报朝廷,齐湛肯定有,她回身跑去耳房下,朝着屋顶喊道:“骆文州,我有急忙要找齐湛!!” 骆文州也在欣赏那奇景,听到声音,赶忙回应。 “大姑娘,有什么事吗?” 他不是国公府的人,不方便露脸,但能将声音控制在她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境界内。 “你马上去寻他,对了,你等一下,我写张纸条给你,你带给他,一定要亲自交给他,越快越好,他若是不信,你就告诉她,他要是不信,我就不嫁他了!” 这么严重!? 骆文州连忙应道:“属下一定带到。” ** 很快,齐湛就收到了繁星写的字条,以及句要是他不信,某人就不嫁他的话,他或许有疑,但脑子处于恋爱脑状态,管他是不是真的都信了,连夜出了东卫,快马加鞭地赶往皇宫。 到了三更时分,东卫和麒麟军全部出动,敲响锣鼓,将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吵醒了,大批的百姓被赶往京都城外的天龙,九龙,玉龙三座山下,谁敢不从,就抓起来。 国公府中也是灯火通明,有士兵进来与上官玄笙耳语了几句,使得他大惊,挥着汗又跑去了老太太处,紧接着,整个国公府彻底闹腾了起来,收拾家什,宛如逃难。 绮罗院内,繁星肯定不会睡下,她早早将东西收拾妥当了,马氏也在,尽管一脸迷茫,但她还是听话地照着繁星的吩咐,将值钱的家当都整理了出来。 等到下人来说明情况,她直接就能走了,一点不像国公府的其他院落鸡飞蛋打似的闹腾。 因为她知道,这是朝廷开始行动了。 应该还来得及!! ** 元玺二十一年的中秋是在一场地震中度过的,正如繁星预测的那样,京都城真的地震了,就在中秋佳节本该赏菊吃螃蟹的傍晚时分,被称作为地龙发怒的古代地震爆发了。 同时,直隶安远府与甘肃、辽东,清河一代竟然同震,声如惊雷,甘肃地裂,辽东出沙涌泉,清河民屋倒塌无数,京都城内也不遑多让,皇宫中数座殿宇更是被巨大的震动侵袭成了断瓦残垣,颓垣断壁。 甘肃,辽东,清河一代的消息还未传到京都城时,一帮不嫌事多的文臣关注重点都在京都城的地震乃是上天示戒,认为这都是元玺帝不立太子造成的。文官嘛,就喜欢来这一套。 他们劝诫元玺帝应当斋心涤虑、省愆修德,亲近忠直大臣,最最重要的是赶紧立太子,不可再拖延,但是元玺帝却不是容易被摆布的人,何况这些诤谏中还提到了立太子之事,他本来说一句话,还要喘上几口气,但现在战斗力直线爆表,病都像是好了,冲着他们狂骂:朕有罪你们他妈的也不干净。 他跟文臣死杠,将上天降灾与朝臣怠事玩法牵扯在一起,把自己择了个干净,并要众臣改过自新,以称职俸,朝中御史不服啊,玩命地一本本上奏,但是他不是留中不发就是反指一个罪名将这些人全都打发到僻远地方任知县去了。 这么一来,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到了极致,一边留意朝廷风云,一边担心自己治下受灾、救灾的状况,一边还要候着吏部提堂,就怕自己被划为逼着皇帝立太子的那一拨。 朝廷风云如何,那都是上头的事儿,京都城的百姓却是有点窃喜,因为他们竟然逃过了。 站在九龙山脚处,望着远处的冒着烟的京都城,繁星的衣裙在风中猎猎直响。 她拱手阿弥陀佛了一声…… 菩萨,我这功德够大了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周三开始发烧,重感冒,今天终于退烧了,但因为身体还没好透,基本靠存稿支持,暂时没有二更,等身体好点了再说,现在咳嗽能咳得呕吐………… ps:如果地震云下面的就有地震,那地球就不是地球了。所以,这是小说……请不要太较真。 主要还是让女主的智商和金手指发挥一下作用。 当然了,如果京城地震,咳咳咳……那么……打仗也不远了,弄个不好,灭国也是可能的。 所以说,这个功德很大! 但还不能大到女主洗白她的前生罪孽。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8 在繁星大呼自己攒了个大公德的时候,齐湛和上官玄策这两位准翁婿却是忙成了狗,一个执掌东卫,一个是麒麟军的‘狗头军师’,赈灾全靠这俩军了。 好在地震的时间很短,京都城的灾害远比想象的小,虽说很多房屋都震倒塌了,但没有出现连锁性灾害,地震时引起的火灾,因为被发现的及时被迅速扑灭,火势没有蔓延开。 京都城的百姓大多被安置在关帝庙、宣觉寺、寂照庵里,有衣有被,还有周边县城的大户舍粥,百姓的脸色倒还能看,京都城府尹张怀安为此长舒了口气,除了吩咐人到一些富商大户劝蓦米粮,还打算上书户部,请求开仓救灾。 但是户部的赈灾米粮先得紧着甘肃、清河一代,那属边疆附近,一旦受灾群众饿得闹开了,多半是要造反的,一旦他们造反,边疆周边的蛮夷还不来个火上浇油,虽说镇守边疆的军队已经将部分军粮捐了出来,但仍是僧多粥少,只能对张怀安的折子视而不见。 于是张怀安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还不能抱怨朝廷,若他还想稳稳戴紧他那顶乌纱帽,那么他最好赶紧想办法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否则皇帝不找他,没被震死或是为了劝皇帝立太子没把脑袋撞得脑浆崩裂的言官多半也会找他的麻烦。 有道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乱,皇城脚跟下和边疆绝不能乱。 所以连着几日,张怀安都会去庙堂里看避难的灾民,看那舍的粥稠不稠,灾民身上的衣裳厚不厚,这地震前天热得要死,地震完妖风一刮,宛若直接入了冬一般,因此他还得看取暖的柴火够不够。 正看着下面人做事,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青斗篷的人,其身材高大,因为腿长,步子跨得很大,行动带风,侧面露出鹰勾一般的鼻尖,十分亮眼。 张怀安一见,立刻走过去拱手行礼,“是世子爷来了啊?” 来人正是忙成狗的齐湛。 如果说以前齐湛是元玺帝跟前的宠臣,那么现在他恐怕就是京都城的救世主了。 朝廷上下哪个不知,正是他深夜闯宫禀告了地震之事才得以让京都城死伤的如此小,加上东卫训练有素,救灾快捷,将地震可能引发的伤害值和损失值都降到了最低点,就这功劳能赶上三次战事大捷,元玺帝现在在朝堂上看到人就喷,唯独对他和颜悦色,一句重话都没有。 现在的齐湛可以说是所有朝臣巴结的对象。 “张大人不必多礼,本世子也是顺道过来看看灾民安置的情况。” “有劳世子爷挂心了,一切皆安,一切皆安啊。” “那便好!” 齐湛身后还跟了八个齐王府的府卫,灾民满地挤,也没见他们擅闯,或是流露出嫌弃之色,皆是一派正肃之风,半点未有搅扰到灾民。 张怀安不得不感叹,要是京都城能多几个像齐湛这样的豪门子弟该有多好。 不过这人中龙凤哪有满大街跑的,自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齐湛来此的确是顺道看看灾民安顿的情况,但是最终的目的是往宣觉寺跑,自家的小未婚妻在那,他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惑要找她解。 与张怀安客套了几句后,两人就针对灾民之后的粮食问题展开了热切的讨论,张怀安本来很困苦粮食这一茬,听闻齐王妃慷慨解囊,捐出了千两黄金用于购买赈灾粮食,感动得他看齐湛的眼神就跟看再生父母似的,嘴巴里叨念着必须给齐王妃安一个长生牌位。 “免了,母妃向来不喜这些,救民于水火本就是情理中的事。” “请世子爷务必转达下官对王妃的感激之情。” 千两黄金虽然听着多,可对于那么多张嘴要吃的灾民根本不够,但是齐王妃捐钱的做法却是开了一个好头,必有豪门贵胄跟风行事,众人拾柴火焰高,千两黄金很快就会变成万两黄金,这赈灾粮食就有望了,就看到时候朝哪处买能快些运来京都城。 “省得了,既无要事,那么本世子先走一步。” 张怀安点点头,“恭送世子爷。” ** 齐湛出了庙门,吉利就跑了过来。 “世子爷,打探到了,大姑娘没住在宣觉寺里,而是住在了国公府四老爷的泺雾居里。” 齐湛一边走,一边翻身上马,“可远?” “不算太远,往上再走四里地。” 齐湛往山腰处的宣觉寺望了一眼,再往上,岂不是山顶了,那丫头平时就不喜欢动,爬得动吗? 自是爬不动的,繁星绝对是被人抬上去的,这马家的家丁还真是体力充沛,身手矫健,随便哪一个都能在现代去黄山当挑夫,速度和平稳绝对能进吉尼斯纪录。 这泺雾居也的确是在山顶,站在崖边往下瞅,便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上官玄竺离开国公府后,起初是在宣觉寺落脚的,后来方丈见他始终不愿回国公府,便允了这山顶的空地给他,,上官玄竺花了两年时间才造了这么一处世外仙境般的住处,并不大,里外也就四间屋子。 避难时,他就主动将繁星、司琪、还有马氏并一众奴仆接了过来。 因只有四间屋子,想单独住一间是不可能了,便马氏、繁星、司琪三个主子住最大的一间,一间让丫鬟们弄个大通铺,一间家丁大通铺,再一间就是放置行李,堪堪能挤下。 上官玄竺自己有时去宣觉寺大殿睡,要是那人太多太吵,便回来和家丁们挤一挤。 至于国公府的老太太,二房,三房,则是在宣觉寺的几处厢房里挤着,出了平国公府一家,荣国公府的几房人也在,一时倒也热闹。说起荣国公府的二太太也是有趣,据说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带了繁星送的两盆兰花,可见是个真正爱花的人,不过她不带,几个丫鬟却机灵得很,金银首饰都没忘记。 这位二太太时不时会来山顶找繁星唠嗑,来时总会带些牛乳羹。 这豪门家的女眷自然不可能和平民百姓一样扎堆,和尚们便将寺庙中所有的屏风都取了出来,隔出了哪些闲人可入,闲人不可入之地。 毕竟是避难,不是平常踏青游寺,没的风花雪月,只有锅碗瓢盆,这可苦坏了平国公府的其他几位姑娘。如今她们四位可是住一个屋,吵起来就没个完,幸好繁星没与她们在一起凑活,不然她就等于立了个‘你们可以一起来欺负我’的牌子。 说到这个,她就必须给上官玄竺这个四叔加点印象分。 尽管原身那会儿,这位四叔也觉得原身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没少找她麻烦,不过手段就是训斥,再说一说原身父母的优良节操,打打感情牌,其他的便没有了,国公府的暗害他是没有参与的,可惜瑞和四年秋,他不顾身有残缺,执意上阵打仗,战死了。 所以原身对他的感情和记忆一样淡薄。 如今这一世却是不一样了,首先司琪和他的关系就很好,每天早上司琪都会跟着他扎马步。 这小子也是个心大的,都地震了,他还有心思学武,半点不像国公府其他几个小子,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对吃食挑三拣四的。 哎,不都是老太太生的儿子吗,怎么这儿子生下来的崽,差别竟是如此的大? “姑娘,汤炖好了,喝一些取取暖吧!” 红樱端着刚煮好的人参田鸡汤走了进来,一大锅汤,刚进屋便是一股浓郁的人参味。 就这般浓郁的人参味,也就繁星种的人参才有。 “这么快就炖好了?” “还不是用了姑娘的方法吗,将烧烫的鹅卵石丢进汤锅里,锅下头也煮着,果然快了许多。” 繁星呵呵笑了笑,这就是焖烧锅的原理啊。 “你盛汤吧,蜜桔,出去把司琪叫回来,一天到晚在外头野,也不知道饭点。“ “欸!”蜜桔放下碗筷汤勺就出去喊人了。 喊了好几声,上官司琪才不耐烦的回来。 “姐,不就是喝汤吗,晚上也能喝的吧,我正和四叔做抓野兔子的陷阱呢。“ “陷阱什么时候不好做,喝完了也能做,要不是担心这几天吃得不好,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能那么废脑子炖汤给你喝吗,也就你这个姓上官的小子有口福,别人还没有呢。哦,对了,红樱盛一碗给四叔去,这灾后最容易生瘟疫,多喝点人参汤增强体质,没错的。” 红樱点点头,麻利地盛汤出去了。 马氏出去洗了手回来,看儿子已经被叫回来了,笑道:“如今也只有你姐姐制得住你了,我要是去叫,多半也是不理的。” “哪有!我就是不和她一般见识!”上官司琪端着汤碗吹了吹。 “那你不喝给我!” “不要,都回来了,我做什么不喝。我觉得这汤炖得真香,不愧是姐姐的手艺。” “哪是我的手艺,你要夸就该夸蜜桔!“ “她不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吗?左右都是你的人,夸你就是夸她。” “嘴甜死了,既如此,那你多喝两碗。” 她是真担心一家老小会生病,这段日子肯定比不得国公府安生,一个生病了,有可能会让一群人生病,她可不想逃过了地震,染上瘟疫。 马氏喝了一口汤道:“明琅,你这人参果然好,浓郁不说,还有些甘甜,配什么肉似乎都相得益彰。” 今天是田鸡,昨天是野鸡,前天是上官玄竺捉回来的山猪,总之他们这一群人天天在吃人参,还吃不腻,人家是病恹恹的,他们一家子却是面色红润,精神十足。 关键这人参吃多了,还没有上火的意思。 繁星只盼一家人能安好,别说人参了,这顿顿汤里还都加了甘露呢。 喝完汤,上官司琪就坐不住了,闹着要出去,繁星让人给他洗脸换一身干爽的衣服才许他出去。 马氏看了只觉得她比自己这个做娘的还会带孩子,也许就是这样,儿子现在的最常说的话就是,蜜桔,我姐呢?红樱,我姐呢?娘,我姐呢? 虽然也吵嘴,但吵完又挨在一起想鬼点子去了。 繁星擦了擦嘴,对着几个丫鬟道:“你们几个一会也多喝点。” “姑娘不用说我们都知道了,锅里还剩着呢。一会儿就喝。”红樱道。 “嗯,这就好。那晚饭就等四叔和司琪抓野兔子回来了,蔬菜嘛,去和司琪说,抓兔子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能下口的野菜,这山这么大,总有能吃的东西。“ “欸。” 蜜桔已经见惯不怪了,这几日早中晚吃什么,自家姑娘都有安排,五谷杂粮,野味珍馐,虽然不精致,但重在营养均衡。 繁星喝饱了汤,有些困了,歪头就想靠枕头上睡一会儿,几个丫鬟围在她的榻前做些针线活。 马氏则是算她的帐,这一地震,当初的万亩良田肯定要跟着有损伤,她还得想办法补救。 过了一会儿,在外头当值的甘荔走了进来,弯下腰靠近繁星的耳朵道:“文州大人说,世子爷一会儿要来,问姑娘在哪儿见,是外头的小亭子,还是竹林。” 繁星拧了拧眉毛,这货好端端怎么跑来了,不应该忙着赈灾吗? 她想了想,道:“竹林。” 竹林隐蔽,在她还没满十五岁前,她都决定和他搞地下情。 “那我去告诉文州大人,让他通知世子爷在林子里等。” 甘荔正要走,繁星又招手叫她回来。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咳咳,盛碗田鸡汤,多捞些参片。” ** 齐湛没等多久,繁星就来了,后头跟着甘荔和碧桃。 见到她气色红润得一点都不像避难的人,齐湛也是挺讶异的,亏他还特地带了些补气活血的草药来,还有几只刚打到的野兔子。 相比之下,他的气色看上去可差多了,眼窝底下一片黑。 “忙还来,你也不怕累病了?”繁星朝甘荔挥挥手。 甘荔立刻上前,将盛了汤的盅递给齐湛,“世子爷,我家姑娘给您的,您趁热喝吧。” 那汤还冒着热气,汤头都熬成了牛奶色,一看就知道火候十足,但比起里头的汤色,好闻的是人参的味道,浓郁鲜香,仿佛下足了血本,放了好几十斤的人参才熬出这么一小盅的精华。 “傻看着干嘛,让你喝就喝,你还怕我下毒吗?” 齐湛只觉得慰贴得心头发烫,这是关心他呢,怕他累病了,特意熬了一盅参汤。 和公公说的对,女人都是嘴上辣,心里是软和的。 如果喜欢一个男人,一定体贴得像小棉袄。 他赶忙接过,捧在手心里当宝似的道:“我马上喝,喝得涓滴不剩。” 他就着盅口,仰头就咕咚咕咚地喝了。 繁星惊道:“笨蛋,烫的,你慢点!!“ “没事,这点烫,不算什么!” 但是此等大无畏的精神并没有让他免于唇皮子被烫成香肠嘴的下场,才喝了一口就跳脚了。 “烫,烫,烫!” 繁星赶忙从碧桃手里拿了茶水过去,茶水是半温的,给他喝完了汤漱口用的,这会儿刚好能帮上忙。 “你有眼睛不看的吗,冒着热气呢,你还敢这么喝?”见他将茶水喝下去了,她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背,“没事吧,没烫到喉咙里去吧?真是的,多大的人,还这么冒失,快抬头,让我瞧瞧,好些没有?“ 齐湛道:“你近点才好瞧。” 繁星傻愣愣地往他脸庞上凑。 他回头就往她脸颊上啄了一口,发出好大的一声亲吻声。 繁星惊得脸皮烫红了,旁边的丫鬟府卫哪里还敢留,赶忙散开,留他们两人在林子里。 繁星抡起拳头就往他胸口揍,“你个登徒子,你个混蛋……” “别打了,打了汤就要翻了。”汤盅还在他手里。 繁星自然不敢了,这汤要是翻了,任他皮再厚也会被烫出水泡来。 “赶紧喝了!”她凶道。 “喝,马上喝。我吹吹……”他使劲地往盅里吹气。 好不容易吹凉了,他喝了一口道:“这汤炖得真好,打我出生到现在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 “废什么话,喝完,赶紧回去办你的差事去。别闲着没事往我这跑。” “这不是担心你,来瞧瞧你!” “谁信?你是来问我怎么知道地龙会发怒的,对吧?” 齐湛莞尔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她。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我就是好奇。” “好奇啊,好,好奇我就告诉你。很简单……就是天空一声巨响,迎面朝我飞来五个大字——明天地龙要翻滚!” 齐湛:“……“ 他捧着汤盅默默地喝,那多捞的几片人参,他也有滋有味的咀嚼碎了吞入肚中。 好半晌后,他咽下最后一口汤,用手指掰数字给她看:“明天地龙要翻滚。明琅,这是七个字!” 繁星:”……“ 这特么是重点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咳嗽也能咳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望着垃圾桶里满满的纸巾,我表示止咳真是个大难题。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79 五个字还是七个字,自然不是重点,齐湛心知肚明,他真的就只是好奇,不过看样子,他是无法从这丫头嘴里套出什么了。她身上的迷太多,即便是他这个一声命令什么老底都能挖出来的人也看不破。 “怎么不说话了?”繁星问。 他笑道:“我在想要是我继续追问下去,你是不是会说勘破这地龙发怒是从某本古老的杂书看来的,要是我再问什么书,你就会说不知道去哪了?” 呃…… 要不是确定齐湛是原住居民,她真会以为他也是重生来的。 他刚才说的那一套,还真是很多重生小说主角会用到的台词,她原来也想这么说的,可是觉得烂大街了,便不屑用了。 “我要是这么说,你信?” “总比你那什么天空一声巨响来的真实些。” “好吧,我承认,我是骗你的,我就是不想说。那你还问不问了?“ “你要不想说,我便不问了。反正这事也尘埃落定了。” 繁星眨巴了一下眼,瞧他这口气倒是淡定,若换个人必定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吧。 “你……就这么信我?” 她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也没学过天象道法,过往的十三年,都是一个丧门星的存在,他还真就信了,她觉得齐湛不可能不知道,她要是猜错了,京都城并没有发生地震的话,他这个去示警的人,是有可能被当做妖言惑众之徒的。 这可是大罪! 因为京都城乃帝都,而地震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属于自然灾害范畴,被认定为上苍的惩罚更多些,所以说京都城会地震和指责皇帝昏庸无能没太大区别,如今的文官们不也是这么操作的吗。 尤其他还是直接说给皇帝听,万一皇帝怀疑他的心思,那么他极有可能被拖出去斩了。 古往今来,天子最怕的就是这个,最忌讳的也是这个,厌恶程度不下于巫蛊之术。 他眼眸如同往常看她的时候一样,充满了热度,反问道:“为什么不信?” 被他这么一反问,她反而没话可讲了。 齐湛又道:“你不是还要挟我了吗?我就是不信也不敢不听啊。” 这话听着就是开玩笑的,但繁星听了便是心头发烫。 没错,她是附带了要挟了,可那要挟能比命重要吗? 所以她十分不要脸的得出了个结论——齐湛把娶她这件事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 这让她很是小得意,很是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但是嘴上还是十分硬气的。 “哼,休想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本姑娘对你服软,本姑娘不吃这一套,本姑娘问你,你是怎么让皇上相信你的?” 她当初找齐湛是因为找不到第二个天子近臣了,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成功把握并不高,地震虽是她猜出来的,但要说服皇帝相信这件事,那便是齐湛的功劳了。 可能是最近温度降得太快,这竹林又是在山中,风大了些,她不免哆嗦了下。 齐湛不动神色的伸手将她身上斗篷的兜帽拉起来戴上,又握住她的手搓揉取暖道:“我的话皇帝会信,但未必全信,要让他当机立断,天下也只有一人办得到,借他之口就行。” “谁!?”繁星甚是好奇此人的身份。 “南阳真人!” “欸?” 南阳真人,繁星可不会不认识,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老道,听齐湛的意思似乎和这个南阳真人很熟的样子,不然皇帝怎么就信这是南阳真人说的? “你认识这个老道?和他很熟?” “不,但是不久前见过一面。” 她皱起眉头,一面那就是不熟了,她也觉得齐湛不是那种会与道士为伍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对她丧门星的命格如此的不屑一顾,所谓的隐士高人对他而言多半就是神棍之流。 但是……他刚才说不久之前见过……嗯? 她陡然想起几月前南阳真人到侯府为她重新批命的事,那之后侯府老太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将她当成了香饽饽对待,到现在她都很好奇,南阳真人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一个极度厌恶又惧怕她的人,变得那般喜欢她,甚至恨不得能藏起来。 如今齐湛这么一提,她心里倒是有谱了,伸手拽住齐湛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的脸跟前,道:“你说的那回见面可是为了我,特地寻他替我说好话来着?” 齐湛直勾勾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蛋,离得是那么近,近的只需他往前倾个半寸,就能吻到她红润润的小嘴了,一亲芳泽的冲动变成了唯一的意识,所以她说了什么,这会儿他都没听进去,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小嘴上。 “回答我,别装傻!” 他现在的反应就是零,至于她说了什么他都只会顺从的点点头。 “果然是你!我就说嘛,那南阳真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起我的好话来了,说我坏也是他,说我好也是他。呵呵,我还真当他是有本事的,原来是受了你的胁迫啊。对了,你是让她怎么说我的?你是不知道那日他走后,老太太的态度就像我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样。” 齐湛眯着眼,还在直勾勾盯着她的小嘴,那眯缝里流泻出来的光芒与饿狼已无异了。 没想繁星因为他屡屡不回话恼了,突然松开拽着他衣襟的手,叉腰冲他喝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问你话都不回的。梦游呢?” 这就让他扑了个空了,错失良机的齐湛只能扼腕在心头,半分没表现出来,晃回神的道:“嗯?你说什么?” 繁星送了他一个大白眼,重复道:“你让南阳真人去侯府说了什么,为什么那一家子态度会大改变?” “不是我让他说了什么,是他自己说的。” “啥?”繁星显然不信。 “我去寻他的确存了帮你的心思,但他未卜先知,早已知晓我会为你去找他。” 繁星一脸震惊:“这么神奇,那就是说他是有真本事的?” “有没有,我不确定,我向来不信这些,不过还好有他,因为皇帝相信他,朝中也有不少人认为以他之能堪当国师,只不过他这个人似乎不太喜欢受约束,皇帝请了他几次,他都未应允为朝廷效力。他也的确与我说了,你的命格有了改变。” 繁星在心里惊呼,这什么真人看来真是有本事的。 “他还有说什么吗?”她想确定这个人会不会洞悉她是穿越重生过来的。 “有!” 她紧张道:“什么?” 他笑眯眯道:“你与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繁星小脸一板,“去,信你才有鬼!不说拉倒。把汤盅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她拿了汤盅就要走,齐湛哪能就这么放她回去,长手一捞就将她揽回来抱进了怀里。 “才说一小会儿话,走什么走?我都还没尽兴呢。” 因是从背后抱过去的,他看不见她的脸,也不知她是气还是羞,只觉得娇躯无骨般的柔软,出奇的贴合他,抱上了就不想撒手了,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嗅着她发丝里那股带着兰花以及药草的香味。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可在她身上就是变得特别好闻。 “下回来,再给我熬汤,好喝。” 尽管姿势过于亲昵了些,但繁星没挣扎,因为她知道若不是他主动放手,她绝对是挣不开的,何必浪费力气。 “好,下回来,我给你汤里下毒,看你还毛手毛脚不?”她笑吟吟地往他那只锁在她腰间的手背上拧去。 这点疼,齐湛还是能忍得,笑道:“又下毒,又拧肉的,那我可要抱足瘾,不然岂不是亏了?” 说话间,他真就抱得更紧了,心里恨不得能将她直接掳走,带回东卫藏起来。 “你还真是不肯吃亏呢。不过赶紧给我撒手,你都要把我的腰勒断了。” 这人力气大的离谱,完全不懂什么叫控制手劲。 齐湛一惊,连忙松开手,将她转过来面朝自己。 “怎么?我又使大力了?让我瞧瞧可是又弄伤你了?” 上回他捏红她手腕的事儿,他还记忆犹新,眼神便直往她腰上瞧,那一则细腰就是穿着衣服都觉得有些脆弱了。 繁星被他看得有点害臊,推开他道:“看什么看,隔着衣服能看到什么?” 齐湛耿直道:“那你脱了!” 显然他着急过度,说话没经过大脑。 繁星直接对他做了个戳瞎眼睛的动作:“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一边去,我要回去了。” 再和他扯皮下去,天都要黑了。 结果,脚刚抬起来,又被齐湛了拽回了怀里,鼻尖直接撞在了他胸膛上,顿时鼻梁骨一阵酸爽,都逼出了她的眼泪来,正想发飙,就听他又不满又委屈地闷声道:“再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下回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话落,发心上便被他烙下了一个吻。 相思苦啊! 她母老虎的脾气便没了劲儿,转瞬变成了小猫咪,温顺地窝在他怀里。 “明琅……” “嗯?” “快点长大……” 她哼笑:“好,我尽量!” ** 两人在竹林里又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分开,齐湛先走,她晚些再离开,免得叫人撞见了。 甘荔和碧桃在齐湛走后就回来了,瞧着繁星哼着歌玩着竹叶,一脸甜腻,两个丫头便捂嘴偷笑了起来。 繁星也不怪她们,反正这恋爱是在谈的吗嘛,还是以结婚为目的,再正经不过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道:“行了,别笑了,回去了。” “是,姑娘。” 两个丫鬟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这竹林并不在山顶,而是山腰往上的一处,平时鲜少有人经过,繁星看准了无人才出来的,正要往山顶爬,下方拐角处突然上来四个男人,模样都很年轻。 繁星还以为齐湛又回来了,正要转身,突然听到这群人里有个人的声音极为熟悉。 这熟悉,不是她熟悉,而是原身熟悉,惊得她浑身一颤,脚都打了滑。 “姑娘,小心。”碧桃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甘荔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担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了?” 繁星却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你们两个听着,一会儿不管下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了吗?” 两个丫鬟极为莫名,但都乖顺地点点了头。 “我们快走。”繁星加快了脚步。 三个女子在山道上走,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下放的四个男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男子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气质和行路的姿势都应该是一个侍卫,他对着走在中间的年轻人道:“殿下,看穿着似是哪家贵门的女眷。” 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眸一直盯着繁星的背影。他之前收到消息,说齐湛来了这,但因为探子不太靠近,怕被发现,所以查不到他来这里是干什么,不过却查到平国公府的人来了这避难。 尽管繁星只让他看到一个背影,但就那身段也能看出是个少女,这地龙刚平静,一个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在这山道上走,怎么看都是不寻常的。 繁星敏感察觉到后头的人在注视她,额头忍不住冒出冷汗。 该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上,她一定要像个办法避开才行。 “碧桃,我们绕个圈子去宣觉寺。” “姑娘去寺里做什么?” “许久没见老太太了,看看去。” 宣觉寺住着平国公府和荣国公府,还有其他几家高门府邸的人,女眷多,她藏进去了就不容易被找出来。 “快走!” 两个丫鬟不疑有他,扶着她往山腰段的岔路上走,那岔路一个是去山顶,一个便是绕圈子往下回宣觉寺。 三人疾步进了宣觉寺的大门,为了不让和尚认出来,她戴上斗篷的帽兜将脸遮住,亏得天冷下来了,不然这脸还真没法藏。 她和两个丫鬟快步走进用屏风隔开的闲人勿进区域,这区域都是豪门贵胄下榻的地方,她熟门熟路的往里头闯,她来过几次,这路也认识,为了怕被跟踪,故意七绕八绕,兜了好几圈才消停,偏又不敢直接进平国公府下榻的区域,这要是被发现,查起来可就太简单了,她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必须想个妥善的办法…… 最好能…… 倏地,拐角处一道倩影映入她的眼帘,她脑中一个激闪,弯了弯嘴角,迈开步子故意撞了过去。 “哎呦!!” 上官明瑜被撞了个正着,身旁的轻雪手里端着刚换好清水的小鱼缸,这下全撞翻了,水全撒在了上官明瑜身上。 见始作俑是繁星,上官明瑜立刻怒容满面,喝道:“你做什么呀,走路不长眼睛的?” 繁星赶紧道歉:“哎呀,二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撞着你了,你看衣服都湿了。天凉,可要冻着的啊。快过来,这里风大。”她将她拉进拐角处,这拐角三面都是墙,十分隐蔽,然后脱下身上的紫色斗篷披到她身上,脸上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你快穿上,别冻着了。” “谁要你的…”她上官明瑜才不稀罕她的斗篷呢。 可惜,繁星坚决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苦口婆心劝道:“如今不比在家里,你要是着凉病了,大夫能不能赶得及过来都是问题,要是赶不过来,小病就会变大病,得不偿失啊,这节骨眼你就别闹了,快穿上,真会冻着的,你也不想生病受苦吧?” 上官明瑜被说动了,眼下是避难,吃住都是凑合,真病了,受罪的可是她自己。 “哼。算你识相。”她拢了拢斗篷,觉得分外暖和,这才发现这斗篷里覆着一层细细的狐狸毛,很薄,但又柔软又舒服,颜色也好看,倒是件稀罕物。 繁星道:“你先穿着吧,不用急着还我,你比我高,正合适,我反而有些长了。” “你别以为拿件斗篷给我就算道歉了,我可没……” “行了行了,别说了,先回屋去把衣服换了吧。“ “要你说。哼,轻雪,我们走。” 见她穿着斗篷走了,绕过长廊,去了另一头,那明晃晃招摇过市的走法,令繁星长松了口气,就知道她是个穿了好看衣服就忍不住显摆的人。 呼,反正你们本来就是一对,我这也不算祸水东引。 另一头,年轻人手下也进了宣觉寺,刚巧看到路过的上官明瑜。 年轻人便寻了个小沙弥问:“那姑娘是谁?” 小沙弥见了这年轻人的容貌后,顿时一惊,十分恭敬道:“原来是四殿下,阿弥陀佛,回四殿下,那是平国公府的二姑娘。” 二姑娘? 年轻人,也就是四皇子赵旭,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而此时山下的齐湛收到了一封消息,看后,他冷笑了一声,对着吉利吩咐道:“一会儿打几只野兔,送去平国公府老太太那,还有骆将军那也要几只。” “啊?” “别问,照做!” 吉利点点头,麻利地吩咐人上山打猎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咳嗽时整个胸腔共鸣,我也是罪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0 松了一口气的繁星没有直接回泺雾居,而是扭头去了荣国公府二太太那。 荣国府二太太蒙氏听到是她来了,亲自将她迎进厢房。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这厢房自然不能与原先自家住的院子比,显得十分逼仄,不光是蒙氏自己住,还有四个大丫鬟一起挤,不过是她睡床,丫鬟们在地上打地铺。 蒙氏虽然是武将之女,但亲爹有三个儿子,女儿却只有她一个,所以十分娇宠,自是精贵的日子过惯了,突然下降了好几个档次,避难到此多日晚上都睡得都不踏实,脸色便有些憔悴,因此脸上的粉敷得有些厚,看着没有平日那般妆容精致,不过笑容十分真诚,她是真的喜欢繁星。 打她进来就张罗着丫鬟上茶,还将特地从山下高价买来的点心拿出来招待她,如今地震刚过,没什么铺子营业,就是有,也是高价出售,这一碟绿豆糕平常也就三百文,如今是三两才能买到。 “太太的脸色似乎瞧着不好,可是病了?”繁星坐下后关心地问道。 “这地方又小又潮,晚上一刮大风,屋子里就冷,连个烧火的地龙都没有,冻死我了,盖了两床被子,塞了两个汤婆子,我都手脚冷,自是睡不好了,吃食你也知道的,这可是寺庙,不许杀生。就是和尚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好杀得厉害,也就三五日吃顿肉食吧,我爱吃肉啊,尤其那红烧蹄子,最爱了,平日里冰糖炖肘子,卤肘子,要不那盐煮得也行啊,在家里时日日能尝上一口,现在可好了,吃不得了。昨日我刚想吃来着,撞上了觉大师了,他一得道高僧,直直望着我,说了十几斤句阿弥陀佛,我都怀疑自己吃得不是猪肉,是人肉,你说我还敢吃吗?” 蒙氏估计也是憋坏了,见了繁星便是大吐苦水,听得繁星暗暗发笑。 幸好她聪明,住山顶去了,四叔的屋子不在寺庙的管辖范围内,荤素不忌,每日吃得都是满嘴沾油,还尽是山里的野味,蜜桔的手艺也好,自是色香味俱全,加上甘露人参,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完全不像是来避难的,而是疗养小住的。 “太太若是嘴馋,不如去我那吧,我家司琪和四叔去打猎了,晚上准有野兔子可吃。” 蒙氏一听,乐了,拍手道:“那敢情好,我就不客气了。你这会儿来,不会就是请我去吃野兔肉的吧?” “本也是来问问您,那养兰花的肥料可用完了,若是用完了,我也好让青柠给你再送些来。” “还有还有。也是亏得你这两株兰花了,芳香袭人,把这屋子的霉味都盖住了,不然我睡得更不踏实。”蒙氏说完,瞅到繁星身上穿得单薄,关心道:“你这孩子,这天都冷了,风又大,怎的穿那么少。不怕冻着吗?哎呀,这裙摆怎么还湿了?快,快,过来这火盆边烤烤。” 繁星道:“也是我走路不小心,撞着人了,把裙子弄湿了,本想着去妹妹们那,可您也知道,我与她们不太有交往,所以过来也是想向太太借身衣服穿。“ 她和国公府的人不熟悉,蒙氏并不奇怪,因为知道她从小是养在侯府的。 “要的,要的,你年纪还小,都还没嫁人呢,这身子骨可得好好养,一旦落下寒凉之症,可是对日后怀子嗣不利的,就是……“蒙氏略略为难道:“但你这身量与我比可是娇小太多了,我的衣服你也不能穿啊。” “不妨事,给身丫鬟的衣服就行,我看您身边的苍兰与我身量差不多,便借她的衣服吧。” “这怎么行,她是丫鬟,你怎能穿她的衣服。” “就是几步路的事儿,回去我就换下了,走得快些,不撞见人也无事。这穿回下人的衣服,总比着凉生病了要好吧。” 蒙氏笑道:“你啊倒是个不讲究的,不像你家二姑娘,这都避着难了,还天天穿粉戴绿,弄得像是来赏花踏青的。好吧,我让苍兰将她最好的衣服给你拿来,你先穿着。也不用还了,你穿过的衣服,她也不好穿,要避讳,等这难过去了,我再赏她一套好衣服就是了。” 说完,她将苍兰找了过来,苍兰依言去自己的箱笼里找了件最新最好的衣服过来,小丫头给的时候脸上十分不舍,还是蒙氏亲口答应等回府了,还她一套更好的,小丫头才爽快起来。 繁星换了丫鬟衣裳,又将发髻也重新梳了,弄妥后,她照了照镜子,这样子总看不出她是豪门贵女了吧。 不过即便换了衣服她也不安心,又对蒙氏道:“看这天色,我家司琪和四叔也该回来了,太太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您也算是个老饕了,还能帮着想想这野味怎么做才好吃。” 蒙氏欣然同意,巴不得飞上山顶去吃肉呢,便换了身衣裙,与繁星一道去了。 繁星出去的时候,谨小慎微,尽可能装得像是蒙氏的丫鬟,低着头,主动搀扶她走。 蒙氏只当她亲她,心里乐呵着呢。 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回了泺雾居,至此繁星是不敢随便离开泺雾居了,就怕遇到不该遇到的。 ** 东卫营。 齐湛一如既往的忙成狗,宛若救灾前线的解放军,不过才五日,他又开始计划着怎么上山去和小未婚妻幽会了。 “爷,王妃来了。”吉利跑进他专用的营帐道。 “母妃怎么来了?” “王妃让人带了些点心和汤水过来,说是怕您这几日饮食不定,把胃给熬坏了,哦,和公公也一起来了。” 齐湛点点头,忙起身出去迎接。 齐王妃见到儿子面色红润,也就胡渣子冒了些出来,十分惊奇,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湛儿,你这是吃了大补丸了吗,这军营里的其他人每个都憔悴得像条死狗似的,你怎么好像还胖了?” “有吗?”齐湛摸了摸脸,想到四日前,马家的一个小厮给他送来了一罐人参片,还有小未婚妻写的字条,字条写着要他日日含两片人参,或者泡茶喝,若是累了就让人加点什么肉,熬点肉汤喝。 他抱着那罐子乐了好几个时辰,自是按照小未婚妻的嘱咐,日日含两片,就跟在吃她似的,上了瘾了,一天三顿,顿顿不落下,想着用完了,说不定就有借口去找她要了。 若不是齐王妃提醒,他还真没察觉到,自己明明每日睡不到一个时辰,却精神无比是好,一点困倦感都没有,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是现在让他去堵城外被震塌的河坝,他觉得自己都能像蛮牛一样堵上。 他想肯定是人参的功效了,果然,她种的东西寻常的会好上千百倍。 这又是一个秘密。 他敢打赌,他要是去问,她这次真会说是从什么杂书上看来的。 秘密就秘密吧。就让她藏着吧,他懒得去计较了。 “母妃先进来吧,外头冷,怕是今年会提早下雪。” “可不是吗,这天冷得有点像腊月了。”齐王妃进了营帐后,身后的云嬷嬷接过她脱下来的斗篷,又吩咐一起来的丫鬟,给齐湛支了个小灶,将带来的汤再热一热。 汤热好后,云嬷嬷亲自端给了齐湛,齐王妃更是盯着他,要他喝下去。 汤里一样放着人参,可就是没有小未婚妻上次给他的那般好喝,怪无味的,勉强喝完后,他将空碗给了云嬷嬷。 云嬷嬷又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 齐湛道:“母妃,喝不下了,而且您那汤也不好喝。” “什么不好喝,这可是云嬷嬷亲自炖的,你往日不是都说府里就她炖的汤好喝吗?” 云嬷嬷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愣,显得很受伤,她是王府的老人,与和公公一样都是看着齐湛长大的,也算半个长辈,齐湛自是不好令她伤心的,但若是承认她的汤好喝,那不就代表明琅的汤不好喝,比不上了吗。 思量再三,他还是觉得要顺着自己的心来。 “母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已经将汤喝完了。您大老远跑这一趟,总不见得就是单单想让儿子喝口汤的吧。您有事就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去巡防。” 齐王妃抱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小时候不喜欢说话,抱着你对你说了大半天,你都蹦不出一个字儿,险些害我以为你是个哑巴,这大了以后,话是会说了,可见天的不见人影,你这是嫌弃母妃吗?” “母妃,您要再不说,儿子可要去巡防了。”他作势就起来了。 齐王妃只觉得养儿子就是白养的,一点不贴心,拉着他的衣摆,强迫他坐下。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可不许瞒我。那个……咱们王府什么时候能去平国公府正式提亲啊?” 亲是提过一次的,可没成啊,本想等上官玄策回来就能上门了,偏儿子回来说什么暂时不用提亲了,也不说什么理由,她只以为这婚事是不是吹了,急得她将儿子身边的亲信都找了回来,挨个问,却是问不出什么。 紧接着就又地震了,这一地震,万事介休,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问完话,她就朝和公公使了个眼色。 和公公的年岁已是古稀了,因是太监,就是到了耄耋,他也长不出胡子,脸皮还特别白,可惜脸皮子皱得一笑都是褶子,但脸容十分慈祥,当然这慈祥只是对着齐湛和齐王妃,若是别的什么人,他立刻能生出阴柔的杀气来。 “湛哥儿……”这声湛哥儿,也就他有资格叫,“王妃的意思是,您和大姑娘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了,是上次送的礼她不喜欢,还是你少言寡语,令她觉得不喜了?” 这件事齐湛的确忘了和齐王妃讲了,见齐王妃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这婚事没吹,就是晚两年再定亲。” “什么!?晚两年什么意思?”齐王妃听见婚事没吹,心里安稳了,可一听要两年后就不乐意了。 “母妃,她年纪还小,等及笄了再定亲也不迟。” “十三岁不小了,那户人家的闺女不是这个年纪定亲事的。你肯定是骗我的,这婚事一定是吹了,是不是你惹人家姑娘不高兴了?你快告诉我,说不定咱们还能补救。” 齐湛听闻是哭笑不得,这是明琅定下的约定,他能怎么办?他恨不得马上将她娶进门,可既然答应了,就得守信,他也不愿说这是明琅的意思,怕齐王妃对她有微词,只好将矛头往自己身上引。 “母妃,是儿子觉得她年纪真的太小了,而且大将军刚回来,总想女儿在身边多待个几年,要不是儿子的人品他信得过,指不定他会让明琅到了二十岁才嫁。母妃,你可别去埋怨大将军,小心他一恼真让明琅二十岁才嫁儿子。” 别的人齐王妃有办法闹腾,但是上官玄策这个人,她就是脾气再火爆,也不敢惹,那就是个一点就炸的刺头。 “这……两年……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母妃,就两年,眨眼就过去了。你再等等,两年后等她及笄时,我立刻去提亲。你现在就去挑个最近的日子,还有把婚礼准备起来,咱们到时提完亲,就成亲。” 尽管他如是说,齐王妃心里仍是不太乐意,偷偷瞧了一眼和公公。 和公公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袖子里的手指突然指向一处。 齐王妃诧异地看了过去,发现齐湛办公的桌上有个罐子,看着就不是王府的东西,上头的花纹,看着也是女子用的,她一愣,这军营里,哪来的女子物件,还放在儿子桌上,像是日日被他捧在怀里看的。她顿时尖叫一声,“湛儿,那是谁给你的,是哪个小蹄子的!?” 齐王妃误会了,她觉得儿子那都是推托之词,实际是和什么女子不清不楚的搞在了一起,让人家大姑娘知道了,所以这婚事就完了。 这般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很。 齐湛看向那罐子,见王妃的火爆脾气已经上头了,就差拿鞭子了,赶紧道:“母妃,那是明琅给我的。里面是人参,给儿子补气血,养生的,您要不信可以去问吉利。” 齐王妃一听,瞬间暴脾气消弭,脸上绽放了一朵发光的笑容。 “你说这是大姑娘给你的?” “嗯!” “哎呀,原来你们已经这样好了。我要瞧瞧……”她挥手就让云嬷嬷取过来。 盖子一打开,整个帐篷都染上了人参的清香,让齐王妃一顿惊呼。 “这什么人参,味道怎得如此浓郁!” “明琅自己种的,和外头不一样,吃了也不上火,您不是说儿子胖了吗,多半就是它的功劳。” 齐王妃出身高贵,吃喝穿哪样不是顶好的,这人参她自然知道怎么辨识,闻着味道就知道这是极好的人参,恐怕王府库房里存着的那些万金购回来人参都比不上。 “这姑娘长着一双什么手啊,兰花种的好,这人参竟也种得如此极品。” “那是,她什么都会!”齐湛一脸的骄傲,“上回我去看她,她用这人参炖得汤才好喝呢。” “哦?”齐王妃促狭地瞅向他,“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你怎么今日会说云嬷嬷炖得汤不好喝了,原来珠玉在前,别的人炖得都比不上了。” 齐湛被她看得脸有些发烫,咳嗽了一声,道:“母妃您如今知道了,这婚事没吹,我和她感情好着呢,您就安心吧。” “安心,安心。这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可你也要将这事放心上,能早咱们就尽量早。欸,这姑娘看来也是对你听不多的。嗯,好吧,母妃明白了,就等等吧。唔……湛儿,母妃瞧着这人参真的很不错,明日正好炖汤,母妃便拿些吧。” 她伸手就进去掏,一掏就是十几片。 齐湛一开始还能忍,但见她又伸手去掏第二回了,他就急了。 “母妃,你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齐王挑眉:“你一个人就能吃这么多了?你这个不孝子,拿点人参怎么了?” “母妃,你给我!” “不给,你要再这样,我整罐带回去了!” “那儿子再给你两片好了。” “才两片!小气死了你!” 和公公笑呵呵看着两母子争罐子,真是多少年都没这么热闹了,自从王爷镇守边疆没法回来后,这还是头一回呢。云嬷嬷也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但是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好好磨练炖汤,怎么也不能让未来的世子妃给比下去,不然她这老脸往哪搁。 ** 这时的繁星正对着大量成熟的人参有点发愁。 自己吃,她怕补太多了,适得其反。 送人?这等仙丹妙药,非至亲之人,相信之人,绝对不能送。 便宜老爹那里是够了,齐湛那里嘛…… 好吧,再多拿几根好了。 加上自己要用的,药铺里要售卖的…… 就是这般分了,还剩下很多呢。 她盘腿而坐,开始思考这多出来的该怎么处置,贪多嚼不烂,这是处事法则。她此时的姿态有点像一休哥,就差舔舔手指戳戳脑门转一转了。 不过很快,她就有法子了。 既如此,不如再攒些功德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多谢大家的止咳药方,我一个个尝试去,这咳嗽没个十天半个月,我觉着好不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1 皇宫。 依旧是宫中的御花园,只不过已不见之前的花团锦簇,因为地震御花园中生生震出了一条不小的沟壑来。 赵旭悄声进入花园后,就隐去了踪迹,去了只有他知道的一处密室。 密室中,一灯如豆,坐着两个人,见他来了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 赵旭挨着桌子坐下。 左边的那个人便是曾经在竹林与他私下会面的纯阳真人,右边是个刀疤男,看着就不是良善之辈,一双眼虽小,可从里头窜出来除了杀气,别没有别的了。 “说说你们都打探到了什么?” 刀疤男道:“回殿下,齐湛的确去了宣觉寺,还让手下打了几只野兔子,送去了平国公府的老太太那,不过骆将军那也有。” 赵旭冷笑:“他倒是两头都不误,看来他对两家的闺女都有兴趣!纯阳真人,你怎么说?上次与你说的可有结果了?” “回殿下……”纯阳真人捋了捋胡须,“按照殿下之前说的,贫道算了一卦,当日的紫衣女子,恐怕就是殿下您的福星。” “哦?八字生辰都没有,光是时间和地点的出现,你就能算出?” “殿下请相信我,玄学虽说博大精深,但到了贫道这,有时间有地点便足以,按照那女子出现的时辰,贫道演算了三次,配合星辰天象,若是计算得不错,那便是帝媛之星。” “果然!”赵旭脸上出现了无法克制的兴奋,“对了,你之前也说过,京都城将有一场灾难,果不其然,可惜被齐湛捷足先登了。” “都怪贫道疏忽了,应该早些提醒殿下的。” “无妨,你的话我如今是信了,你放心,若然我日后登基,你便是国师,再不会被南阳真人这个冥顽不灵的老道压一头。” “多谢殿下!” 赵旭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又道:“你可算出父皇还能活多久?” “回殿下,帝星即将陨落,这是不会错的,只是这时间还需等几年……” “可能确切一些?” “三年……最多三年!” “很好!” 赵旭脸上兴奋之色逐渐被一股浓烈的贪婪之色所取代,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赶紧将那个女人占为己有了,绝不能被齐湛再一次捷足先登。 不过是个野种,也敢与他抢夺这江山,早晚他会让他死无全尸的。 ** 钟嬷嬷听了繁星的对于人参的处置后,大惊失色,舍不得地道:“姑娘,这可都是银子。您可知道您种出来的人参定价多少吗?” 繁星喝了口蜜茶润了润喉,瞧着钟嬷嬷心疼的模样,暗笑不已,但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 “嬷嬷,天底下的银子是赚不完的,但有一样银子不能赚,那便是这国难之财,眼下京都城还没有恢复,米价虽有官府压制,但一些地方还是翻了一倍,这等昧良心的钱,也就那些真正唯利是图的人敢做,做了也不怕来世投胎做了那畜生。” “姑娘心善,老奴是知道的,可是姑娘也该晓得,您回来时,侯府并未将大姑娘的嫁妆一并给您带回国公府。大太太虽然富贵,可到底不是您的亲生母亲,琪哥儿将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不是老奴心眼小,也是为姑娘您未雨绸缪,您的嫁妆恐怕还得靠您自己攒,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您将来要嫁的是齐王府,要是嫁妆少了,寒碜了,老奴怕……” 繁星是真没想到钟嬷嬷会考虑嫁妆的事儿,她自然知道嫁妆对古代女子的重要性,嫁妆越厚重,在夫家的地位会越超然,且手头银子多了,事情就好办,这成日里不是这个人情,就是那个人情,要是没有嫁妆在手,那真是难做得很,另外有了子女以后,这子女日后结婚嫁娶也少不得女子嫁妆的支持,就如现代心灵鸡汤说的那样,女人有了钱才有底气。 陆苑仪的嫁妆肯定是要不回来了,除非侯府良心发现,可上官玄策都闹成那样了,侯府疯了才会将嫁妆送来,估摸着等她出嫁也就添个妆了。 至于上官玄策,他肯定也不会稀罕那笔嫁妆,他肯定有本事给闺女攒,而她也相信马氏在嫁妆上肯定不会亏待她,国公府嘛不指望了,也就上官玄策能逼出些东西来,只是这公中的银子如今是二房在管着,也就指头缝里漏几滴油了。 “嬷嬷都是为我着想,我明白的,但这嫁妆真没嬷嬷你想得那么困难,你就信我吧!” 就算她到时候真没嫁妆,她也敢笃定齐湛会帮她置办的,反正也是抬到他家去,也亏不了他什么。 “而且……我既然有本事散这些银子,也就有本事赚回来。嬷嬷,相信我,这药铺的生意经此一事,只会好,不会坏,你就听我的吩咐去办吧,对了,顺便带上马青,那地皮的事儿得他来办。” 马青是马氏给她置办的两个小厮之一,还有一个叫马红,两人是亲兄弟,专为她干跑腿的事儿。 提到马青,钟嬷嬷的老脸又有些不乐意了,道:“姑娘,您真要租大太太的那百亩田地?” “是啊。” “可那田因这灾害,怕是也不好了,这租下来不知道能不能种东西?” “放心吧,你家姑娘还有什么是种不出来的,甭管那是什么田,都行。而且我也是想着帮太太分忧。本来也是筹谋着自己能有个庄子,种花,种草药,种些蔬菜,不是正好吗?” “欸,如今姑娘是大了,也不听老奴的了,好吧,那老奴就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办了,大不了真亏了,老奴的棺材银子给姑娘当补贴。” 繁星听闻,笑着倒在她怀里,“我的好嬷嬷,真是疼我。就冲这个,我也不会让你贴补棺材本的,不仅不用贴,还会给你涨月例,给你养老,好不好啊?“ 钟嬷嬷点了点她秀气的鼻子,脸上抱怨,可眼里都是暖暖的波光。 “好,老奴就等着姑娘发财,最好能金山银山的发财。” ** 永春堂。 掌柜周东风亲自接待了钟嬷嬷,除了钟嬷嬷外,还有一个熊嬷嬷,这熊嬷嬷正是上回从侯府将她抱回来的妇人,人如其名,从背影看真像穿着衣服的熊。 熊嬷嬷虽然凶悍魁梧,可其实人很好,与钟嬷嬷相处久了,两人已经亲如姐妹了,因钟嬷嬷年岁大一些,熊嬷嬷便唤她老姐姐,若是繁星要钟嬷嬷出门办事,熊嬷嬷就会跟着。 周东风奉了茶,搓着手,乐呵呵地以为钟嬷嬷又是来送人参的。 自从这新东家接管了铺子,药铺的人参生意算的上是日进斗金,那人参就是他这个行家都赞不绝口,恨不得买一根收藏起来,只是每每说到人参的来处,却是问不到。 “嬷嬷快坐,这灾害之后啊,店铺好在当初建得结实,也就塌了堵墙,如今也是赶着修,不过这工人怕是难请,还得伙计自己来,您回去后与东家说一句,让她别着急,小的必将铺子修得与以前一般无二。” “周掌柜客气了,姑娘知道大家的难处,不急。只不过此来是有一件是要交给周掌柜办。” “嬷嬷,您说,小的必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钟嬷嬷点点头,让熊嬷嬷将带来的两个大箱子打开。 这一打开,就让周东风闪花了眼,那箱子里全是人参,皆是品相极好的人参,与之前店里卖的一无二致。 “嬷嬷,这是……东家这货源真是让小的大开眼界了。“ 那做寻野山参活计的参农,就是三辈子加起来,也寻不见这么多极品人参。 他真的开始怀疑,东家不会是人参精吧,不然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多人参。 “周掌柜,这其中一些呢,你可以选了在店中卖,但不能超过十根。” “啊?” “我家姑娘说了,物以稀为贵,这东西要是人人都有了,就不值钱了,所以还是和原来一样定价,也可以拍卖,价高者得!” “可是嬷嬷……”周东风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箱子里少说有五十来根啊。” “这剩下四十根,不卖!” “不卖?那要做什么?” “咱们舍粥,舍人参粥!!” 一语落下,周东风被吓得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舍人参粥! 这手笔也忒大了。 “姑娘说了,就用永春堂,永仁堂两家铺子的名字,在京都城内,周边几个小县城开粥棚,米可以按着朝廷的规制来,多稠多稀,朝廷怎么规定的,咱们也就怎么做,但这人参是我们单独加进去的,按照姑娘的计算,这一大锅粥,薄薄两片即可。对了,姑娘与我说了,周掌柜是行家,自然知道这人参的用量与一般人参不一样!” 周东风爬起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明白,怎能不明白,这四十根人参,怕是能熬上……”他想了想,都计算不出来。 一大锅,估计只要一片半,就能参香飘百里了。 “东家如此做,实在是……”周东风想说败家,可转念想这是善事,只是哪家舍粥的敢这般奢侈。 “我也说过姑娘,可姑娘啊就是看不得这灾难之后百姓们受苦,总之你就看着办吧,别吝啬了,更不许私藏!”私藏二字,钟嬷嬷可是提高了音量说的。 “不敢,不敢,小的绝不会那么做,一定按照姑娘吩咐办。” “那就好,至于那粥米的钱,姑娘说了从卖出去的人参钱里扣。” 周东风点头。 两日后,永春堂和永仁堂伙计就多了一件事,熬人参粥,然后是舍粥。 因有繁星所种的人参加持,参香浓郁,引得穷苦灾民闻着这味道都精神了,永春堂和永仁堂的名号,顿时传遍京都城,乃至周边的城镇,凡是喝过人参粥的,都说这店铺的东家怕是钱得多得金山银山了吧,连舍粥都敢放人参,还是那么狠放的,这一锅粥,怕是用掉一两斤人参了吧。 听闻有人这么问,伙计们也只能笑笑,只说喜欢喝就多喝些,不仅能防病,还能强身健体。 自也有些小心眼的说这是沽名钓誉,怕人参是假货,不过很快有不少走街串巷的郎中慕名而来,喝完便是大惊,大叫一句:这可是至少百年以上的人参啊。 真不真,假不假的,自有那识货的,而喝过这粥的百姓,一个比一个精神焕发,朝廷颁发灾民可开垦种田换取灾后过冬米粮和物品时,只要是喝过这粥的,个个都比一般人勤劳,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 因永春堂和永仁堂的善举,不少人还帮着将这粥,运往更远些的受灾县城,却是出乎了繁星的意料之外。 她此举其实就是想杜绝瘟疫,瘟疫靠的就是传染,只要喝过粥的人,多半免疫力会提高很多,所以她是暗中防治,先防治的便是京都城,帝都绝不能乱,这是重中之重,然后才是周边的城镇,县城,至于再远些的,她也爱莫能助,不过是救一人,是一人。 功德总要慢慢攒的嘛。 于是,灾后一个月,众官员担心的瘟疫,迟迟未有发生,哪怕是死伤最多的离京都城已有百里之遥的远阳县也未有,只有那人参的香味,偶尔从残桓断壁旁的粥棚里飘散出来。 大幸啊!! 但此时的甘肃,清河一代就不这么幸运了,瘟疫爆发,灾情虽被压制,但毕竟那是穷荒一带,医少患者多,加上朝廷赈灾的米粮又不是很够,造成大批灾民开始迁移,灾民有往南的,也有往北的,就是有官兵驱赶镇压,也仍是有漏网之鱼。 最后,不少灾民到达了远阳县,而其中正有一个高热不止的男孩,紧紧抱着他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她满脸土尘,衣衫里棉花都散了出来,明明瘦得四肢都像芦柴,仍是抱着怀中六岁的男孩不撒手,跪在一家医馆前,拼了命的磕头。 “求求你了,大夫,您帮忙看看吧,我弟弟已经烧了很多天了。” “我都与你说了,你这弟弟怕是染了时疫了,我看不得,你还是快走吧,别传染了人。” 一听大夫这么说,旁的灾民赶紧避开。 少女的头就是磕破了,也没有大夫敢救,不是不救,是真的没办法,且要真是时疫,短时间就能扩散开来,此时灾后人心惶惶,针眼大的风险,也没人敢冒头。“ 少女哭着带着弟弟窝到破落的城墙脚跟,看着弟弟烧得脸通红,她心疼极了。 “泰哥儿,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泰哥儿那么聪明,将来是要做大官的,是我们村里的神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泰哥儿,你要坚持住,你看咱们来的路上遇到土匪,但是地龙发怒了,他们都摔下悬崖了,咱们不是无事吗,所以你不会死的,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两姐弟一看就是逃难来的,可弟弟有病,就是同来的人也不敢靠近。 不过总有好心的人过来看一眼,见姐弟俩实在可怜,就有人说了,“姑娘,我看你们许多天没吃东西了吧,往东面走,有个粥棚,那有舍粥呢,还是人参粥,你不如去要一碗,喂你这弟弟喝几口,说不定能保住他的命。” “人参粥?” “是啊,上百年的人参熬的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也就那粥棚的主人舍得。” 少女晦暗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光亮,连忙站起来,“谢谢大娘,我这就去!!” 她将弟弟放在草垛里,用稻草遮掩住,然后撒腿就跑去了粥棚,好不容拿了一碗,自己半滴都舍不得喝,全都给了自己的弟弟,她掰开弟弟的嘴,自己喝了哺给他,一点不怕自己也染上病。 参香浓郁,一口喝下,两口喝下,等到一碗都喝下时,烧红的脸似乎不怎么红了。 少女喜极,于是每日都会蹲点,去抢那一碗粥。 七日后,那本来要死的男孩,终于张开了眼睛。 “姐姐?” “泰哥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啊!”少女哭得稀里哗啦,又对着上苍磕头,“老天爷,感谢老天爷,义父义母,泰哥儿好了,他活下来了!!甘家不会断后,,不会断后了!!“ 很明显,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喝的粥非常好喝,那参香很特殊,印在他脑海里久久不散,有一股很轻微的兰花香气。 ** 又过了几日,少女带着男孩再次上路,去了哪没人知道。 大约二十多年后吧,那个当朝宰辅,被史称第一贤臣,最年轻的宰辅,名字就叫甘泰。 而那时候,海清河晏,天下有文甘泰,武上官的说法。 文,自然是指宰辅甘泰。 武,则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上官大将军。 一文一武,盛世贤臣,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于原身那会儿吧,甘泰压根就没出现过,倒是某山道上,有过一个被土匪杀死的男孩尸骨,有人说那孩子是个神童来着,特别可怜。 上官大将军那是更没影了! 命运啊,早已悄悄改变!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我特么就没想过江山的事儿,我只要美人。 某美人:我只想着怎么积功德。 甘泰:小的明白!小的必定赴汤蹈火为恩人您积攒功德。 上官司琪:对,我就是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啊哈哈哈!! 某皇敲手指:我还没投胎!!!! 哈哈哈…… 你们懂了没???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2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京都城的灾后重建很顺利,避难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返回京都城,原本冷清至极的皇城渐渐热闹了起来,而甘肃,清河一代的震区却仍是萧条一片,难民迁移,瘟疫蔓延,并引发了几场规模不小的战事,所幸镇守边疆的齐老王爷齐世敬运筹帷幄,将麾下的三员猛将调派的极为及时,以万夫莫敌之势,将企图趁火打劫的南蛮北狄联合军暂时挡了回去。 捷报传回京都城的时候,京都城已是大雪纷飞,将近年关。 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连番大雪天之后,从九龙山遥望京都城几乎都看不到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 繁星更是冻得整日窝在被子里,懒洋洋的,谁喊她,她都不会起来。 “姐,起来了,和我去堆个雪人呗?”上官司琪爬上床,企图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 因天冷,他换上了厚厚的冬装,领口袖口皆滚了一圈上好的狐狸毛,脑门上还戴着一顶油光水滑的紫貂帽子,避灾的这几个月,他成天不是往山里跑,就是跟着上官玄竺练基本功,小身板不仅长高了,人也更壮实了,宛若一头成长中的小老虎。 但是这只小老虎,遇到繁星这只母老虎,就不够看了。 “你要敢掀开我的被子,我就扒了你的裤子让你的屁股和崖边的栅栏来个亲密的接触!嗯?”繁星扭头,白晳娇媚的脸蛋上那双顾盼生姿的秋水明眸此刻凶光毕露,隐隐冒着绿光。 上官司琪一哆嗦,想起前几日大清早掀了她的被子,她便骗他说栅栏上的冰被她撒了蜂蜜,特别好吃,他信以为真,用舌头去舔结了冰的栅栏,结果舌头给黏住了,拔都拔不掉,生生被黏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人来救。 这般惨痛的经历,立时让掀被子的手僵在了空中。 他瘪了一下嘴道:“姐,你真懒!” “我属猫的,冬天就喜欢窝在被子里,你起开,哪凉快哪去。你看外头大雪纷飞的,堆什么雪人,去描红,安安静静地做个有书卷气的美男子不好吗?” “我已经听你的话描了一百个大字了,是你说的描完了可以堆雪人玩的。” 因麒麟军忙着整顿京都城的治安,上官玄策这个狗头军师自然是要出谋划策的,避灾的这几个月,他就回来过三回,最近一次回来还是在一个月前,马氏又是个宠儿子的主儿,根本拿这个儿子没办法,真要发火,上官司琪哄两句她就不攻自破妥协了,这育儿大业自然就落在了上官明琅,也就是繁星这个长姐身上。 上官司琪越说越郁闷,盘腿坐在床上道:“我才不要做什么安静的美男子呢,我要做大侠,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啪! 繁星抄起枕头往他脸上砸去,“滚蛋吧!想当侠客也得先读书认字!我说给你听的那些故事敢情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哪个侠客像你这样,连个字都写不好?真正的侠客应当文武双全!去,再描一百个大字。” “啊?还描,你是我亲姐吗?是吗?是吗?是吗?”他像只小狗一样围着她汪汪叫。 这小子真是吵死了!! 繁星噌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僵着一张脸,狠狠瞪他。 这家伙某些时候和熊孩子还是很像的,皮得能让人想把他的屁股打烂。 上官司琪嘿嘿一笑,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撒娇道:“姐,就让我玩一会儿呗,咱们就堆一个小雪人,好吗?好不好吗,好不好吗?求你了!!” 说到缠功,这男人耍起来一点不比女人差,繁星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摇散架了。 “行了行了,去了,答应你了,别摇了!” “哦!!”上官司琪高举双臂,高兴地站起来在床上转圈。 “但说好,不许去太危险的地方,现在下雪,不比之前,一个不小心打滑就可能摔下深渊去。你要是不能遵守,就不许去,这辈子也不用想了。” “明白,明白!!”他如捣蒜的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 红樱听到屋里头响起上官司琪的叫声,就知道繁星肯定起了,赶紧让甘荔碧桃提了热水进来。 “姑娘总算是肯起了,这要再窝下去,奴婢都要怕您到了春天才肯出来。” “还不是他闹腾的!” 今日马氏不在,去盘点她那些铺子去了,估摸着到了傍晚才会回来,这小子也就彻底归她管了。 “姑娘也该动动了,这老窝着也不好。”红樱将拧干的热帕子递给她,“姑娘,一会儿吃点羹汤才出去吧。” “嗯,你将手炉热好了。我可不想挨冻。” “奴婢知道。” 几个丫鬟麻利地扶她起来,穿衣梳发,又特特往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抹了防冻的花露膏。 一番磨蹭后,她才带着上官司琪出去, 也是巧,出去后雪就停了,还出了太阳,不过因前头雪大,地上积了厚度,一脚踩下去竟没到了脚踝,但这一点不会影响到上官司琪这只放飞自我的小狗,整个山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繁星想这小孩子的精神果然是好,都不知道疲累的。哪像她太阳底下晒一晒就又困了。 “姐,快看我的雪人。” 繁星美眸扫了过去,顿时噗嗤一声,笑道:“这是雪人吗,真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什么艺术?” 繁星将揣着的手炉交给了跟随的红樱后,走了过去,“来,让姐姐我告诉你什么叫艺术!” 上官司琪怀疑地看着她,“我觉得我堆得挺好的,你能比我还好?” “当然,和我比你就差远了,瞧好了。” 手一碰到雪,繁星就打了个哆嗦,真是怪冷的,不过她还是坚持了,跟着左右开弓,刨雪倒腾,很快一个小动物在她的手中活灵活现的出现了。 圆圆的身体,两个大耳朵,略略有点腰线,小爪子卷缩在胸前,尾部还有一个大闪电。 这东西上官司琪哪里见过,但是觉得很可爱。 他将脑袋凑了过来:“姐,这是什么,老鼠还是兔子?” “皮卡丘。” “啊?貔貅?貔貅不长这样啊?” 繁星继续勾勒着手中的小动物,又让红樱切了两块圆型的胡萝卜片贴在小动物的脸颊两侧:“谁说是貔貅,皮卡丘!” “那是什么?” 繁星想了想,脸不红心不慌地道:“一种上古神兽!“ “上古神兽长这么弱?“ “弱什么,一个闪电劈死你,没看到尾巴闪电样的吗?所以啊,叫你多读点书,无知了吧!” 上官司琪看着这所谓的皮卡丘,一脸‘我好像智商是有点不够’的表情。 几个丫鬟瞧见了都围了过来,虽也是不知道这一上古神兽出自何方,但因为实在太可爱了,都很喜欢。 繁星雕完手也快冻僵了,赶紧取了手炉暖暖,瞧着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的。 “就放着吧,一会儿别推了,上古神兽能辟邪!” 玩了约莫一个时辰,繁星就催着上官司琪回屋练字去了,到了中午吃过饭,蒙氏寻了过来。 自从在泺雾居吃过兔子肉后,她时不时的来,她是个不拘小节的,来往多了,和马氏很谈得来,也算是马氏在京都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二太太怎么来了?快来火盆边坐。” 蒙氏依言坐下,笑道:“我们荣国公府修缮好了,能回去住了,便来和你说一声。” “那恭喜二太太了,总算脱离苦海了。” “可不是,我现在啊就想念我那张拔步床了。对了,平国公府何时回去啊?” “说是小年前就能回。”几日前,上官玄笙就先动身回去了,说是帮着监管修缮的工作。 “那也是快了,同喜同喜。这几个月真是熬得够苦的,你看,我这腰都细了。”说完,她又突然神秘地笑了笑,对着繁星道:“对了,你家要有一件大喜事了,你可听说了?” “嗯?”繁星一脸迷茫,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事儿。 “瞧你这孩子,这等喜事还想瞒着我?” 繁星摇头,“我真不知道二太太您说什么?” 蒙氏见她如此,诧异道:“你家二姑娘和四皇子的事儿,你会不知道?” 繁星一听,回过味来了。 那日碰到赵旭后,她就很少走出泺雾居了,也就月头,月中,去老太太那请安,但每次去她可都让人打探清楚了,一定是没什么‘外人’的情况。 她当时一招祸水东引,也是被逼无奈,赵旭就是将来的瑞和帝,和原身是纠缠不清的,她是打心眼里不想遇到这个男人,所以能避则避,且原身那会儿,上官明瑜本来就是赵旭的嫡皇后,说明两人是有缘分的,她不过推一把罢了。 没想,这一把推下去,立竿见影,赵旭自那以后时常往宣觉寺跑,有说是给他那病弱的母妃梅贵妃祈福来的,又有说宣觉寺的了觉大师是他的忘年交,此以棋会友来的。 到底是哪个也辩不清楚,就是来得十分的勤快。 这人来了,自是凑巧地与上官明瑜给碰上了。 上官明瑜也是个奇葩,避个难吧,还不忘精进她的琴棋书画,今天不是找个风景秀雅的地方练琴,就是找个有花的地方作画,整日里仙气飘飘的,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 一日她听说了觉大师那有一本绝世棋谱,便去借了来,然后就在大雪天,自娱自乐地在寺中亭子里,摆了棋盘,走了棋谱,还烹茶自饮,恰巧就被赵旭看到了,两人就棋谈论了半个时辰。 听说,赵旭见着她后惊为天人,还特地搜罗了另一本绝世棋谱赠给她。 这个桥段不用说了,典型的爱情萌芽套路啊! 不过这到底不是现代,不可能直接牵手,或找个没人的小树林互诉衷肠,两人皆是规规矩矩的,如同公子小姐们经常参加诗会棋会交友那般。 大辰国的男女大防并不算太严苛,有才的姑娘更是吃香,上官明瑜又是国公府的嫡女和一个皇子以棋会友,也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 况且,赵旭怎么说也是皇家子弟,虽还未封王开府,但名声口碑都不错,在元玺帝的儿子中,他被立太子的可能性很高,又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一点不像爱妾多得家里都快要装不下的二皇子,身边仅有两个侍妾,至今未娶正妃。算算年纪今年十九了,该是娶正妃的年纪了,上官明瑜尽管没及笄,可年岁上差得也不是很大,身份又相配,怎么看怎么想都是一桩良缘。 更重要的是赵旭表现得很殷勤啊,自那以后来得太勤快了,他勤没关系,但平国公府一众人会有想法啊。 现在无非就是没戳破说罢了。 如今连蒙氏这旁观者都有想法了,可见这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繁星巴不得能成了,成了她就安全了,因为平国公府断不可能将两个嫡女同嫁给一个皇子。 不过在蒙氏面前,她还是装装傻的好。 “二太太,明瑜妹妹年岁还小,平日里素来是个端庄娴雅的,您可不能这样打趣她,那四皇子到底身份尊贵……“ 蒙氏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传大发了,最后却没成,国公府的脸可就没了。 “你放心,我也就是在你跟前说,旁的人自是不会说这一嘴的,不过你真该去瞧瞧你家老太太,如今是红光满面,见谁都是乐的,我来时还看到你家二太太要寻什么金绫凤绸,那可是做嫁衣的绝品料子啊。这心思还能不懂吗?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了,又不是我的女儿,真到了那时不过讨一杯喜酒吃。不过,还有件事也是挺奇怪的?” “何事?”繁星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就是四皇子来得勤,那齐王世子送东西也送得勤。” “噗!!”繁星生生被呛了一口,赶忙扭头,咳嗽了一声。 蒙氏道:“你这孩子怎么喝茶还给呛着了,没事吧?” “没,没事!”繁星赶紧将茶放下,用手绢擦了擦嘴。 蒙氏见她无事,又继续道:“说来也是奇怪,齐王世子虽然人没来过,可一会儿是送野兔,一会儿是送獐子,每次送东西都是送到老太太那。你家老太太对这件事却是闭口不言,神神秘秘的。” 繁星暗暗嘀咕道:谁说他没来,喜欢半夜来而已。 “那齐王世子曾是我父亲的学生,许是这缘故才送东西的吧。” “是这样吗?若是这个缘由也说得通。不过我还听说,齐王世子不仅是往你家老太太那送,龙虎将军府的骆老太太那,也时常收到同样的野味。她们可不与我们在一处,而是在寂照庵中。那骆将军可没与你父亲那般是他的恩师啊。这每次送的礼也是一样的,应是特意准备了两份。” 别说蒙氏纳闷了,繁星自己也纳闷了。 齐湛送东西给老太太,无非就是她这里吃得好,总不能让老太太看的眼馋吧,但是骆府又是个什么鬼。 蒙氏又道:“我倒是之前听我家老爷提起过,说皇上有意给齐世子指婚,当然这都不是在明面说的,你也别传出去。” 繁星听到指婚两个字时,心跳都二百五了,连忙点头道:“省得,省得!” 蒙氏凑近了小声说道:“那骆府的大姑娘骆婉婉,好像就是齐世子中意的对象……“ 喀拉! 繁星脸上的平静立时有点龟裂了,有种说不清楚的扭曲。 蒙氏走后,她持续扭曲了半个时辰,上官司琪描完大字来寻她的时候,差点被吓尿,只觉得自家亲姐更像上古神兽。 不是屋外雪雕出来那种,而是特别凶残的那种!!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咳嗽还没好,嘴角却生了个热疮,就是那种一笑就可能爆裂喷血的那种…… 然后拍了片子,果然是病毒性的。 来,让咱们的静脉盐水喝饱!!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3 外头风雪呼啸,泺雾居里一灯如豆。 上官司琪已经睡着了,马氏却没回来,不过小厮有回来禀明过,说是风雪太大,马氏不好上山,便暂时下榻在山下的小客栈里,准备熬一夜,明早风雪停了再回来。 繁星这会儿也没睡,直盯着地上的炭盆发呆,这泺雾居没地龙可烧,取暖只能靠炭火,而在古代,不同的炭就如同不同品牌的暖气机一样。 像平国公府这样的身家,用的自然是银骨炭,繁星这个现代人自然不懂什么是好炭的,但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多少也涨了这方面的知识 这银骨炭,其炭白霜,无烟,虽难燃,但不易熄,顶级一些的以供御用。冬日里,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室中可温暖如春不熄。 现代人有句话叫,高温日,全靠空调给命,那么在古代,冬日里,这命就是银骨炭给的。 不过繁星现在用的银骨炭里还内有乾坤,若是仔细闻,能闻到一股松枝的清香,便是里头掺杂了一小部分更精贵的兽金炭,兽金炭是妥妥的皇室御用,特点是燃烧起来不仅一点烟味也没有,还会有一股松枝清气。 平国公府还没到可以用兽金炭的级别,但齐王府可以,这还是托了齐王妃的福,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和元玺帝是表兄妹,自然算皇室中人。开始下大雪那会儿,齐湛就让人送了一筐兽金炭过来,繁星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白天用,就晚上放在银骨炭里混着烧,两种极品炭下,这屋子不仅温暖如春,更是满室生香。 炭里小火苗在她眼里微微发亮,让她这双秋水明眸更为妩媚妖娆,但配合表情看就会发现,这妩媚妖娆下藏着一丝恼意。 她自己也知道睡不着绝不是白天睡多了的关系,而是被蒙氏的话刺激得有点上头了,她绝对相信齐湛不会脚踏两只船,但女人嘛,听到自己的男人对别家的姑娘献殷勤,就是再理智,心里也会不爽。 炭盆里噼啪一响,惊了她一下,她瞅眼看去,竟是摆在床尾的小纸条掉进了盆里,烧了,她赶紧下床用火钎将它取出来,这小纸条是写给齐湛的,本想让骆文州送去,可她又觉得这么做显得自己小气,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送去。 “欸……”她叹了口气。 情爱果然是病,看把她这个大龄女青年搅和的,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身体是,灵魂肯定不是),酸什么酸啊? 有种你顶着大雪去找他啊,再来首一剪梅的bgm就更配了。 “欸……”她又叹了一记,越想竟越愁苦了,嘴角一瘪,莫名还唱上了。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就等着沦陷吧……想起你说的情话哭得眼泪哗啦啦……” 咯吱! 风雪里窗角一声响,却不足以穿透哗啦啦风声,被很好的掩盖了。 忽然一阵寒风刮进来,繁星一哆嗦,停了嘴里的曲子,转头看向窗口。 齐湛像幽灵鬼魅似的,从窗口爬了进来,等站稳了,直往地上掉雪,头一甩,就是一坨雪霜啪嗒掉进了炭盆里。 因是好炭,就是水洒上去,也只是嘶啦一声,丝毫不会起烟。 繁星僵在那,瞪大了眼,待看到他眉毛染了一层厚厚白霜的脸才惊觉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齐湛脱了满是霜雪的斗篷,随手一丢,看了看睡死了的上官司琪,这小子睡得倒沉。 见繁星呆呆地看着他,笑道:“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这是你从哪儿听来的,这歌的曲调也甚是怪。” 繁星仿若没听见,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走到炭盆旁探手取暖,脑子里却在挣扎,是扭头不理他呢,还是起来冲过去往他怀里撞。 齐湛见她没动静,脸却是越来越严肃了,问道:“怎么了?” 倏地,繁星从床上跃起,像只乳鸽般俯冲过去,往他身上跳去。 齐湛虽然练过武,且也是个高手,但她这一跳跟猛虎扑羊似的,撞得他胸腔一阵闷疼,但还是踩实了地,牢牢接住了她。 繁星用腿绕紧他的腰,两只手也圈紧了他的脖子,什么也没说,但绝对是一副宣告他是她所有物的态度。 齐湛只觉得受宠若惊啊,脸都激动得有些红了。 “要是我每回来你都这样,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也会天天来!” 但是接下来,他的脸色就变了,背脊一僵,肌肉更是狠狠收缩了一记。 因为繁星吭哧一口,咬住了他脖子上的肉,真咬,半点不含糊。 齐湛闷哼了一声,硬是忍下了。 繁星咬了狠狠一口后,抬起头,熏红的眼瞪着他,凶道:“老实交代,骆婉婉是谁?” “呃……”齐湛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鼻子,“你……知道了啊?” “你老实交代!“她揪紧他的衣领。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撒开手,勒得我都不能呼吸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休想欺骗我一个字。” “行,我一定老实交代。” 繁星松了手,但眼睛还瞪着他。 明眸皓齿,说的就是像她这样的美人,就算是生气,还是这等恶狠狠的母夜叉状,仍是好看得齐湛有点晕眩,他抱紧了她道:“能坐着说吗?” 他是不介意这样抱着她的,但是真要抱牢了,最好是能往她的小屁股那托一托才牢靠,但是他不敢碰啊。 繁星似乎也知道这么站着不太好,瞅了一眼上官司琪,小家伙睡得沉,就是两人这么大动静也没醒。 “好,你坐。” 齐湛往床上坐去,也没撒开抱她的手,直接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安坐。 繁星这会儿没工夫考虑这姿势的亲昵和暧昧,只想知道那个骆婉婉是哪根葱。 齐湛捋了捋她刚才冲撞时散开的发丝,将它们捋回她的背后。 “这事说起来有点长,要从我去找你父亲前开始说,那日出发前,皇帝下旨宣我进宫……” 繁星喝道:“说重点!” “好,重点!重点就是老皇帝想给我指婚,但是他给的名策上没有你的名字,那时我还没确定你的心意,也不好将你透露出来。但当时我若推托不肯成亲,皇帝定会指一个他觉得好的女人给我,那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便从名册里选了两个人,借口说娶妻乃大事,自己要好好观察这两人。这其中一个便是龙虎将军的女儿骆婉婉……” “还有一个呢?” 他咳嗽了一声,小声道:“上官明瑜!” “什么!?”繁星差点大叫出来,幸好眼角扫到了翻身的上官司琪,堪堪压低了声线,“你什么人不好选偏选她?” “我当时已经认定了你,想着你也是平国公府的姑娘,万一我偷偷上国公府寻你,被人发现,她就会是最好的掩饰,若是之后你愿意嫁我了,也不会让皇帝以为我有意瞒他,到时候就说查探她的时候,觉得你更好,便选了你。” 这是当时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元玺帝虽然与他有那般关系,但到底是天子,是君,而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欺骗。 “那骆婉婉呢,我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既然是拖延时间,那自然是越久越好,两个选一个,总要挣扎一二,犹豫再三吧,这样才好拖延时间。“他轻柔地抚着她背上的发丝,指尖擦过时,便将那三千青丝绕在手指上把玩。 繁星听了这些,心绪自然好了,再不会像之前那般堵得胸闷了。 “那你现在一会儿送这个礼,一会儿送那个礼,就是做给皇帝看的?” “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做除了瞒皇帝,还防着另一个人。不过这件事没必要让怀里的心肝宝贝知道。 今日,她可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也算得上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她在吃醋! 吃醋啊,多么美妙的两个字。 他真恨不得现在能将她摁到床上狠狠亲几口,可惜他很确定自己的自制力不足以控制他亲完了,还能干脆的走,只得在心底像念金刚金似的,默念她还小,她还小,她还小! 该死的她还小!! 听完,繁星的心这会儿彻底舒爽了,可脸皮子暗暗有些发烫。 看她都干了什么,哪里还像个成熟的女人,尤其是看到他脖子上那个咬痕都渗出血丝了,羞死人了,她顿时捂住脸。 “你又怎么了?我都与你说清楚了。” “唔……你别管!”她倒头想埋进被子里,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脸肯定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但是齐湛搂得很紧,倒也只能往他怀里倒,倒下后,她卷缩起身体,宛若一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咪。 齐湛甚是享受,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 繁星闷在他怀里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嗯……所以才来的?” “文州飞鸽传书给我,说蒙氏走后你很不高兴,连司琪都不敢靠近你,我便问了问他,那蒙氏说了什么……” “讨厌,他怎么什么都对你说。” “他若不说,令你独自生闷气,那就是渎职!你把手拿开,捂着脸做什么……” 亏得马氏今夜不会回来,不然又得费一番波折了。 “都说了你别管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她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吃醋多好,我喜欢。拿开!” 她一听,脸更红了,撒开手,死不承认地娇嗔:“谁吃醋了,你不要脸!“ “不是吃醋,那你气什么,还咬我。瞧瞧把我咬得……“ 繁星再次看到了那个咬痕,他一扭脖子,皮肤一皱,挤压得血丝直往外冒,她一惊,赶忙坐直了身体,用手捂了过去。 “你别动,都流血了,你自己先捂着,我去给拿药。” 齐湛却抱着她不肯放,“你就是药,抱着你就不疼了,血一会儿就止住了,小伤。”他抬手自己抹了一把。 “你手脏不脏,你知不知道细菌……”他一个古人哪懂什么叫细菌,“总之你先撒手,我给你取了药还让你抱!” “那也不行,不如药放哪?我抱你去!”软玉温香在怀,他是半点不想放。 繁星自知理亏,没拒绝他,指了指前头的柜子,“那!” 他抱起她就走了过去,将药取了过来,回了床上,她细细给他上药,虽说现在是冬天,但见血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好,再小都有可能恶化。 “好了,你这几日别碰水,结痂了也别去抠,小心留疤。” “我一个男人留个疤算什么?” “这是个齿痕,到时候人家问你哪来的,你怎么回答?” 他促狭道:“心肝宝贝咬的啊。” 听闻,繁星顿时脸烫得似火烧,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你要真敢这么说,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 他捉住她的手腕放到自己胸口,俯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那你教我,我该怎么说,不是心肝宝贝的话,那还能是什么?“ “你少贫嘴了,正经点!” 他苦笑:“够正经了。” 不正经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坐怀不乱了。 她哪里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脸愈发红了,下意识地咬了口红唇,素不知她这样对男人实在是一种挑逗,齐湛直觉得气血开始翻滚,闷哼一口气,将她死死摁进怀里。 繁星知道他这是在压抑自己,没敢乱动。 滚烫的炭火盆里,炭石噼啪作响,就好似他的的心,又燥又热,幸好那里头的松枝清香能令头脑清醒。 过了半晌后,他恢复了平静。 “明琅,我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嗯?”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不会是我咬了你,你心里有气了?” 他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哪能啊。是我要去清河。” 繁星心一凛:“你要去打仗?” “嗯!” “不是说你父亲已经将那群蛮夷挡回去了吗?“ 他搂紧她的腰肢,轻叹了一口气:“挡是挡回去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能重创,他们是不会死心的,今年冬天来得早,且寒冷至极,他们这群游牧民族的日子会比往常更难过,别看京都城稳定了,但清河的灾情却比想象的严重,军中已有十几人染上了时疫,不过是秘而不发罢了。” 瘟疫不是不好治,但需要时间,若是不能稳住情况,一旦扩散,可想而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何况这时疫还是发生在军营里。 边城守将本就是国之铠盾,若是让北狄、南蛮、瓦剌,以及西域知晓,必定趁乱袭击。如此袭击,必定是事半功倍的。 “尽管父王总说自己宝刀未老,可他到底不年轻了,这次将北狄和南蛮的联合军镇压,靠的不过是他的经验,还有兵贵神速,而我总觉得北狄和南蛮这次退去,退得有点太快了。” “你是担心他们之后还会有所反扑?” 齐湛点头,抬手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岳父大人曾侦查到西域购买铁矿的事儿。西域一直以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争斗心,哪怕瓦剌和南蛮与我们斗了十几年,它也从未有过动作,可这次它却敢私下购买铁矿。虽然情报不是很详细,但据闻西域出了一个极有能耐的国师,且极为的好战。” 他说的这些,繁星其实也不是很懂,但能感觉出一丝危机来。 这个男人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哪怕危险,他也会迎难而上。 她反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你要去我不反对,但你一定要小心。至于时疫,我想我能够帮你。” “嗯?”他低头,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当大夫了?” 她失笑:“不是只有大夫才会治病,这个你就别深究了,你只需保证,若然这件事真的被我解决了,也绝不与任何人说起我,包括你的父王。” “为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可能答应我?”她仰起头,眸色明亮。 齐湛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她藏起来的秘密,但他信她。 “我答应你!” “你什么时候出发?出发前我会准备好。” “两日后!” 繁星点点头,想到他要去战场了,心里还是慌了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情。 “你这次要去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两年。这次去,我想尽可能多帮帮父王。” 两年,她愣了愣,那不就等于…… 齐湛往她额头亲了一口,“等我回来,便是娶你之时。” ** 两日后,齐湛就出发了,带上了繁星给的东西,甘露和特制的五根人参,使用方法她也一并详细地写给了他。 因大雪纷飞,山路实在不好走,她只能在九龙山的山顶遥望大军前行的路线。 她知道他是不会死的,因为他是大辰国的战神,更重要的是这天下除了她能克他外,别无他人。 两年…… 很快的!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是滴。翻页——两年后,哈哈哈哈!! 快穿嘛,我其实已经很不快了,你们见过快穿一个故事这么长的吗。 至于瑞和帝和上官明瑜,其实不用太详细,因为两人不是主角,炮灰而已。 但是正面交锋还是会有的。 好了,继续挂我的点滴去! 要挂五天!!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4 两年后。 京都城依旧繁华,两年前的地震早已在记忆里成了‘当年’,除了大街上的某些建筑一看就是新建的以外,皇城脚下的安宁与富贵与地震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要说有什么特别之事,便是京都城这两年声名鹊起了一家商铺——繁星馆。 繁星馆是地震后的春天横空出世的,东家是谁,无人知晓,十分神秘,开业至今,时间虽不长却名声极大,概因馆中售卖之物都乃天下极品。 这铺子原是一家酒楼,原来的东家年事已高,但膝下无子,无人可继承产业,他又想回归故土,落叶归根,索性停了业,将铺子售卖了出去,月余之后就挂牌成了繁星馆。 繁星馆位于朱雀大街上,一共三层,一层为接待之用,也卖些舶来品,二层和三层才是真正的本家商品。 这售卖的极品之物非金非银,也不是珠宝,销售方式也与普通铺子不同。 三层专卖极品药材,但每月仅初一、十五对外销售,不零售,只拍卖。若然有客人需要天材地宝类的药材,也可留名订购。 二层专卖奇花异草,同样只做拍卖,不零售,但也可留名订购店中没有的奇花异草。 两者订购,只要客人说的出名字,繁星馆皆能办到,且总能超出预期。 除此之外,繁星馆旗下其实还有两个分号,一个是永春堂,一个是永仁堂,只是后来这两家药材铺子随了总店皆改了名,改成了星罗轩和星辰斋,两家依旧是卖药材,但卖的是普通药材,且不要小看这普通药材,哪怕是普通的,也比寻常药材铺子卖的药性好了两成,而前身是永春堂的星罗轩最有名的就是他的镇店之宝——人参八宝粥,每日只售卖一锅,卖完即止。 这人参八宝粥的名号源自两年前地震时永春堂的舍粥善举,只不过这售卖的粥与舍粥时的不同,用的是珍珠米,香糯可口,还添加了八种珍贵药材,这八种药材也不是总一样的,根据季节不同会有调整,春天是养神固元,夏天是排湿解毒,秋天是润肺化燥,冬天是滋补强身,据说喝它三百六十五天一个轮回,华发能变黑,痼疾可缓解,将死之人还能再多活一年,若能继续喝,还能再活一年。 不过这一两文银一碗,也不是人人能喝得起三百六十五天的,每季能喝上几次不同的四个系列,倒也能起到养身健体的作用。 因制作极其复杂,一天也只得一锅,故除了银子,还讲究缘分。 至于星辰斋,虽也卖药材,但同时也是个医馆,有常驻的四名大夫,与寻常医馆相同,但其特殊之处,是在这四名大夫之外,还有一个大夫,人称阎大夫,他医术极高,有传言可活死人,肉白骨,但他却不是日日坐诊,每月只来三日,且三天是何时没有定数,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所以找他看病也讲一个缘。但若是上门的病人所患之病是难度极高的,无人会医的疑难杂症,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必会来走一遭。 阎大夫在医界虽有高超的医术,口碑却不怎么好,其一是因他的脾气诡异至极,明明是个大夫,但小毛小病就是不肯医,给再多的银子他也不干,但若是疑难杂症,没钱他也愿意做,但到了他这个医术级别的疑难杂症,多半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疑难杂症了。 其二,他有拿活人做实验的恶习,传闻有个村落就遭了他的毒手,算的上是恶名昭彰,许多医界中人都坚决不与他往来,一听他的名号就道他是个欺师灭祖,丧心病狂之徒。 阎大夫因为不看寻常的病症,却愿意免费看疑难杂症,故虽有赛华佗扁鹊之医术,却穷得饭都有点吃不上,若有人找他看疑难杂症,病患必须自备药草。 至于他如今为何会愿意给星辰斋当坐馆大夫,每月看病三天,据说是星辰斋,也就是繁星馆背后那位神秘东家有一根世上罕见,可以说是天下仅有一根的人参。 此人参名唤粉红娘娘,长着人参的模样,却通体是粉红色的,皮如宝石琉璃,十分神奇,若不是真能入药,非让人以为是一件雕刻成人参样子的宝石器物,而不是什么药材。 而这根人参是阎大夫医治一种绝症的药引,作为交换,阎大夫才愿意在星辰斋做大夫。 说起这根红粉娘娘,外人其实也不知真假,因为实在太特别,坊间传言甚多,有说那就是个人参样子的宝石,也有说那是什么仙人留下的宝贝,众所纷纭,也没个正经说法,若是问一些懂行的药材商,哪怕是专作药材的皇商行家,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人参是叫粉红娘娘的。 因此,这传言也就越传越玄幻,繁星馆的名号也就越来越神秘,神秘大发了,自然就让人趋之若鹜了。 ** 平国公府,绮罗院。 又一年的冬日,白雪皑皑,刚下过瑞雪,因雪还未来得及扫,青石板铺成的院落里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头咯吱咯吱响,院落的边角有个少女,细白漂亮的小手拿着小铲子翻土,明明风雪灌溉了一晚上,可这土中刚冒出的芽却一旦没被打蔫,依旧生生不息,茁壮地往外生长。 少女很认真的将土翻了,又松开,然后将那芽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捧在掌心上,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细细打量。 雪停后,不一会儿就出了太阳,那阳光落在芽上,令那芽看上去就像翡翠做的似的,通体碧绿,油润油润的。 “上次好像也是这样,不过好像还要再绿些。唔……先记下。”少女将放在膝头的小册子打开,舔了舔毛笔尖,将心得一一记下,“风雪无惧,反而风雪后长得比前一日更茁壮了。三寸芽枝,取半截浸泡于桃花露水中……再尝试。” “姑娘,姑娘……” 屋子里跑出两个丫鬟,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都颇为美貌,一个俏,一个娇,配上院中的白雪红梅,真真是仿若一副画。 待当捣鼓泥土的少女回头露出容颜时,别说白雪红梅有多风雅,也别说那丫鬟有多美貌,在她跟前便会变得什么都不是了,再靓丽也会变得寡淡无味,因有她在的地方,她便是那个最美的中心点。 即便两个丫鬟见惯了这张脸,也会时不时的被她惊艳得一口气吸进肺里忘了吐出去,呆呆站着,仿若被定了身,又仿若时间都因为少女的存在而暂停了,只为能多看她一眼。 繁星看向红樱和青柠,这姑娘姑娘的叫到一半,却没下文了,惹得她拧了拧眉。 “你们这天天看着我时不时就傻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还没习惯吗?你们要再这样,我是不是以后除了睡觉吃饭,蒙个面比较好?” 两个丫鬟还傻着,繁星只得站起,朝她们走了过去,抬手在她们眼前挥了挥,“行了,别闹了,帮忙将我种出来的这批芽收拾了,一会儿送去庄子。是不是到吃饭的时辰了?那我先进去了。” 她摇摇头,阖上小册子,径自进了屋,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入春,她舒服地叹息了一下,脱了厚厚的斗篷,屋子里的另几个丫鬟正忙着布菜,她走过去时,侧边正好有面大镜子,能将她整个人照进去。 她瞅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女也瞅向了她。 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了,足够让豆蔻年华时已是如同仙女般存在的美人,长成没事可以祸一下国的妖姬,脸张开后,五官越来越精致了,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能引人无限遐想。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却也温润如玉,纯净若天上谪仙。这腰也还是当年的细腰,但身量拔高了,曲线也更婀娜妖娆了,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 “美呢,我承认,可这不是还没美到镜子自裂的地步吗?说明还有进步的空间。少见多怪!”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肯定是要被当成疯子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布菜的几个丫鬟,心里只能暗暗道:“再进步,那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碧桃笑道:“姑娘还是过来用膳吧,别真的一会儿镜子裂了。” 说完,一群丫鬟跟着捂嘴偷笑了起来。 “嗯,你说的对,这镜子得来不容易,可不能裂了。” 这镜子是舶来品,比时下的铜镜清晰多了,她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一大扇。 她洗了手,由丫鬟们伺候着用膳,一边用膳,一边看账本。 “上个月的利润似乎又多了一倍,嗯,不错。看来过年你们的红包又能大一些了。” 丫鬟们听了,自然高兴得紧。 甘荔给她添了一筷子碧绿的青菜道:“姑娘赶紧吃吧,别看了,仔细伤了胃。一会儿可是还要套马车去繁星馆?” “嗯,这自己的产业每三月才去一回,我算是懒惰的了。好在马青马红,星斗天斗四人是堪大用的,不然就我这懒惰程度,没个半年也就倒闭了吧。” “怎么会呢,若是姑娘还能种出一根粉红娘娘,卖了它,怕是一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那也要种得出来啊!” 所谓粉红的娘娘,别说现在了,往前再数三百年,也是没有的,现在之所以会有,不过是她种人参的时候,不小心犯了一个错误导致的,不过即便是个错误,也误打误撞成了极品中的极品。 至于粉红娘娘这个名字…… 谁让她是个起名废呢,随口胡说的,竟也被人当真了,还传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既然种出过一次,应该也能如法炮制的再弄一根出来,所以这几天她都在不断试验,可惜效果不是很理想。 她抬眼瞅了一眼自己左手,随着年岁长大,这甘露愈发浓烈了,让她这两年种出了不少稀世珍宝,有一度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能种出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药材来。 可惜,这个境界太开挂,老天爷还不容许。 而且经过近一年多的时间,从购买珍惜药材那些人身上,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命定要死的人,就是将粉红娘娘当饭吃,也还是会死。 比如元玺帝。 她之前曾种出一根药性几乎是千年以上的人参,被微服的鲁公公拍卖得了去,他可是元玺帝的心腹,拍回去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用吧,肯定是元玺帝需要用到它。 然,元玺帝服用了人参后,仅仅一开始有了些许好转,而后就没什么用了,就算鲁公公后来又拍卖了一根巨宝林芝回去也一样。 要死的人,甘露也救不活,命定的劫数。 这也就代表大辰国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5 吃过饭,繁星就准备动身去繁星馆巡视了。 繁星馆,繁星馆,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生生不息的一个证明。 如今的她可不是两年前的她了,虽还不能说富可敌国,但再过个四五年未必达不到,但是做人要低调,财不露白之外,美貌也要藏起来,出门时一顶皂纱垂到脚踝的帏帽是肯定不能少的,且是重中之重。 这两年,她依旧保持‘宅’的基调,鲜少出门去交际,将平国公府最美姑娘的美名和风头全给了上官明瑜,至于上官明珂,明珍,明珠几个堂妹,礼节到了就行,她们不来欺她,她也不会将巴掌甩到她们脸上去。 绮罗院就是她的私人领地,这领地之外的闲杂人等都与她无关,她是活给自己看,又不是给别人欣赏的,所以也就不需要让别的什么人知晓她活得是多么地畅快恣意。 正要出门时,难得休沐的上官玄策雷打不动地过来看女儿了,他如今已经无需坐轮椅了,拄着拐杖便能行走,拐杖也从两个月前的双拐,变成了单拐。 见是他来了,繁星立刻走出去相迎。 “父亲怎么来了?阎大夫不是说过,父亲每日正午开始需得泡药澡两个时辰的吗,如今正午才刚过啊。可是药草不够了,若是不够,女儿这就让人去取来。父亲的腿现在可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有差池。” 她对这个便宜老爹也算是挖心掏肺了,说给他治腿就治腿,两年前钟嬷嬷说过的怪医,便是现在给他治腿的阎大夫。 说起这位阎大夫,趣事可就多了,要让他心甘情愿给上官玄策治疗腿疾,可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单单一根粉红娘娘就能了事的。 她可是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与他斗智斗勇,也正是这半年激发了她种植草药的真正天赋。 “不用了,阎大夫说了今日起药澡就不必泡了,这一环已顺利结束,从今日起每三日寻他过来扎针即可。对了,你四叔从边关来信了,还捎了一箱子礼物给你,里头有什么东瀛,还有大食国的秘药典籍。我让马三家的替你先整理一番,再送过来。明琅,你那书屋可还要扩建,这两年你搜罗的药集,医方都快赶上太医院的藏书阁了。若是放不下了,可要早说,我好让下人赶紧给你置办妥当了。” 繁星走过去搀扶住他的胳膊,与他并行进了屋子里,扶着他坐下后道:“够了,您也说了都比得上太医院的藏书阁了,这天下还能再寻出几本秘籍来。父亲替我好好谢谢四叔,不知道四叔在军中如何了,灸丸可还够?” 两年前,他既然替上官玄策治了腿,那索性上官玄竺也就一起治了,反正阎大夫在她手里输的赌局,去了这两人,还能再治三个,名额管够。 相比上官玄策的腿疾,上官玄竺的好治多了,阎大夫当年就因为他好治,死活都不肯治,一脸鄙夷地表示她这是看不起他,堪堪拖了一个月,被她搅扰得不行了,他才勉强肯治。 上官玄竺的腿治疗了三个月就好全了,比原来的腿还好使,治愈后便奔赴去了边疆的前线,如今虽然还只是一个五品的关口守御千户,但他年轻啊,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只要慢慢积攒军功,前途不可限量。 “你那些灸丸,他都舍不得用,西北虽然苦寒,但他身子还受得住。” “有什么好舍不得,用完了再问女儿要不就行了,女儿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正因为西北是苦寒之地才特意给四叔准备的,他的腿虽然治好了,但到底伤过筋脉,若是天气冷过头了,有可能会出现老寒腿的症状,不能轻忽,父亲回信时好好与四叔说说吧,他向来听您的话,回信时,您再捎上五大罐子的灸丸去,告诉四叔就是拿它当饭吃,一天吃三顿都管够。” 上官玄策失笑道:“你这孩子……你以为你四叔为何不舍得用?便是知道这灸丸制作不易,你四叔其实就是怕你太辛苦了,且这里头的药草有几十种,那药草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你辛苦种的。阎大夫那脾气又是个喜欢刁难人的,他更怕你为了他又受一回罪。” “四叔还记得当初女儿和阎大夫死磕的是呢,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还放在心上,不过是求了他治父亲您的腿,四叔也是腿寿山,那便一起治了呗,无非就是让阎大夫扎了您,再扎一下他的事儿。相比之下,保家卫国可比我做的事儿辛苦多了。你回信时与四叔说,若是他真想疼我,不如多多积攒了军功做大官,日后好为我撑腰,让我在京都城能横着走。” 上官玄策听了大笑,拍了大腿一巴掌道:“好,这个好,我这就给你四叔回信去。哈哈哈……”眼角扫到桌上的皂纱帏帽后道,“你可是要出去?” “嗯,年关了,清算一下总账,这底下的伙计也忙活了一年了,我也该去犒劳犒劳,这该奖的奖,该罚的罚,也好来年让他们再创新高。” “这天下怕是没有像你这样的做生意的了,每七天就有一天假,到了年关,小年就开始歇业,让伙计归家过年去,元宵节过了才准回来,那有回乡的,路途远的,你还给车马费,家有老的小的,还准备了年节礼,封红也是十几两的一给。要不是知道你现在是日进斗金,我真怕你亏得血本无归。怪不得这外头一听繁星馆的要招伙计,削尖了的脑袋往里挤。” 繁星亲自给他添了一碗茶水道:“这就跟父亲带兵打仗是一个道理,生意场即战场,伙计就是我麾下的兵,他们好了,女儿这军队才好,女儿可不是胡来的,严格做到赏罚分明,多劳多得。” 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让劳动人命一个月才一天休假,简直违反劳动法啊,做六休一已经很凶残了好吗,原还想着搞一下年假方案的,结果几个掌柜听了联名起来驳回了她。 唉,想做个好老板都不成,那就只好满足一下现代上班族的愿望了,春节假期便从小年放到元宵! 呵呵……老实说,她莫名有满足感。 父女俩开开心心地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上官玄策就先回去了,繁星看了看时辰,再不出门就要迟了。 今天除了盘帐,还是大辰国‘繁星馆有限公司’的年会,她这个董事长可不能缺席,戴上帏帽后,她带着红樱和青柠火速出了门。 ** 上官玄策刚回到自己的晴雪院,上官玄笙就让人找来了。 虽平国公府是上官玄笙这个二老爷当家,但在一些大事上,他从不敢专断,每回都要找上官玄策去商议。 上官玄策拄着拐杖进了松正院的书房,进去后,上官玄笙就让伺候的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并关上门,他神色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上官玄策坐下后,问道:“说吧,何事?” “大哥,明瑜的婚事您看……” 听闻,上官玄策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你才是她的父亲,她的婚事当然是你看着办,问我何用?” “可是瑞王他……”上官玄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比刚才更局促了。 “你可是想问他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有多高?” 上官玄笙抬头,眼光发亮地点了点头,若论起朝廷的局势,他相信没有人能比大哥看得更透彻了。 而他口中的瑞王,就是四皇子赵旭。 元玺帝这个皇帝也是个倔的,两年前都那副光景了,他还是坚持不立太子,不立太子也就算了,元玺二十一年春,他直接下旨让皇子们出宫建府去了。 赵旭便被封为了瑞王。 要知道,皇子封王之后是要到各地上任,远离皇宫的,今后没有命令不得入京,一般这是在有太子的情况,这种没太子的情况就让皇子们去封地混,他也不怕搞出一个历史上的‘八王之乱’。 不过好在他脑子还算清楚,虽然众位皇子都封了王,但采取食邑制度,被封王的皇子可以从封地收税,但是不得远离京都城,很明显这是防止几个皇子在各地造反。 朝臣们也是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你既然怕皇子造反,倒是赶紧立太子啊,虽说立了太子,也不见得皇子们就不造反了,但总好过眼下这种情况吧。 而且一般皇子出宫建府封王,都是已成家的情况下,二皇子赵晗和三皇子赵晔倒是早已有正妃,尤其二皇子赵晗,特别能生,嫡子加庶子已有四个,是几位皇子中最早有儿子的人,出宫建府也没什么问题,不出宫建府才有问题。 可四皇子赵旭,五皇子赵旻都还未娶妃,并不符合建府的规矩,若拿岁数说事,两人一个二十一,一个十九,那也勉强够格吧,但六皇子赵旬今年十六,八皇子也才十三,也被建府封王了。 对了,还忘了一个,大辰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亲王——九皇子赵渊,今年三岁,封肃王。 正因为元玺帝的这一手,让朝臣们有点不好下手,到底把牌赌在哪个皇子身上比较合适成了近两年的一个谜题。 私底下,朝臣们觉得瑞王赵旭是最有希望的,但若考虑的子嗣问题,封为康王的二皇子赵晗也不是不可能,可这后头还有占了一个嫡子的宣王赵晔(三皇子),虽然皇后只是他的养母,但的确是嫡子之名,要是这几个都不行,那还有一个五皇子,如今被封为贤王的赵旻。,元玺帝在众位皇子里可是最疼爱他的。 六、八两位皇子,倒是希望不大,除非元玺帝还能再活个十年,可他能活吗,很明显他不能啊。 九皇子就更不可能了,就是元玺帝真能再活十年,他到时也不过才十三岁,毛都还没长齐呢。 作为朝臣,谁不想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左右臂膀和宠臣啊,那都是卯足劲地在观察局势。上官玄笙的目标更大,想做下一任皇帝的岳父,让平国公府一举成为皇亲国戚,不然他如何会放任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皇子相处甚笃? 他这点小心思,上官玄策早看出来了,他冷下脸来道:“二弟,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掺和进争储的事情里去。”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明瑜也快及笄了,看瑞王的意思,提亲也就是早晚的事儿,我之所以这么问你,就是想大哥你给一句话,这门婚事咱们到底要不要结,若是不能,现在还来得及,可要是等瑞王登门了,那一切就晚了。” “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我自然是……自然是想女儿幸福,有个好归宿,不拘他是什么身份的。”说得很冠冕堂皇,但心虚的眼神出卖了他。 上官玄策没戳穿他,说道:“若我与你说瑞王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可信?“ 听闻,上官玄笙惊愣当场,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一句:“这……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他贤名在外,朝廷内外都说他是……” “你不信就算了,我言尽于此。瑜姐儿是你的女儿,你自己想明白就行。”瑞往那样的品性,瞎了眼了才会让女儿嫁给他。 “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你,而是……瑞王怎么看都是个谦谦君子啊。” “你心中已有定论,有何必多此一举地问我,他若是能让你看出来,也就不是现如今朝廷内外呼声极高的瑞王了,罢了罢了。国公府如今是你掌家,你这个国公爷说行那便是行。” 上官玄策起身,利索地拄着拐杖就要走了,心知这和脑子清楚的人说话才叫沟通,这脑子不清楚的就是掰开了脑壳与他说也是对牛弹琴。 此刻,上官玄笙被他的那些话堵得惶惶然,全然忘了要起身送他。 当晚,文氏见他闷闷不乐,便追问了几句,一听上官玄策说瑞王不好,她便怒道:“老爷,他那是嫉妒咱们呢,如今齐王世子都不上门提亲了,自己女儿嫁不到好的,便也不想我们瑜姐儿嫁个富贵的,你可千万不能听他的。” “你胡说什么呢,大哥不是这种人。” “我看他就是这种人,你看他治腿治得多利索啊,也是造化好,竟还真被他治好了,若真好了,怕是会想办法夺了你的爵位去。” “放肆!!”上官玄笙厉声喝道:“你简直最毒妇人心,怎敢如此编派大哥,你这是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文氏不依了,眼睛一眨就哭了起来,“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咱这个家好啊。瑞王哪里不好了,孝顺母妃,善举无数,对瑜姐儿更是呵护备至,之前他怕瑜姐儿心里不舒服,还将仅有的两个侍妾打发了,就这份心思……呜呜呜……他可是皇子,别说养两个妾侍了,二十个妾侍那也是养得了的,昨日老太太还提及该给瑜姐儿准备起来了,你可好,放着这么个金龟婿竟不要了。你要那兄友弟恭的名声,那也不能叫瑜姐儿受了委屈。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不是想她嫁得好了,日后你也能享享福。呜呜呜……说我最毒妇人心,我要是那毒妇,这家能这么安生吗?还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 “说你两句你哭什么,就知道哭哭哭!” 他被文氏哭得心烦意乱了,直接摔门走了,去了姨娘那过夜。 文氏恼得恨不得能抠花了那姨娘的脸,但到底没胆子这么做,愤恨地去了上官明瑜那。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生意啥的,我就不写细了,毕竟宅斗文里太多了,写来写去就那些。 主要是繁星这个买卖,用不着和人打破头似的挣,因为没人争得过她,而且成本很低,了不起甘露用多了,多喝点水补回来这样。 所以这块不是我偷工减料,是如果细写,太拖沓了,望见谅。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6 文氏一到知秋园就对着上官明瑜大吐苦水,叨叨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因为说话太多,任是喝了两大壶茶水,即便是两大壶的茶水下了肚,也没能令她消气。 上官明瑜可比她沉得住气,一边听,一边勾勾画画,静心完成她的雪景山水画。 她的画画造诣十分了得,画中意境也颇为美妙,只见远方是茫茫群山,一群鸟正在展翅高飞,雪覆盖了房屋树木和小船,给人一种银装素裹的感觉。小河里已经结了冰,一艘帆船停靠在江河边上,旁边还有几间房屋。一派山环水绕的美景。这自古以来,都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这画的意境便是表达了来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瑜儿,你可有听母亲说话?”文氏叨叨了半晌,却见女儿沉醉于画作之中,心里的闷气自然就更甚了,“你这是画什么呢,那么专心!” 上官明瑜听闻,停了笔,执笔的手往身旁的轻雪那一抬。 轻雪即刻接过她的手中的画笔,安静地立于一旁,上官明瑜拿起画卷,朝着还未干的画卷吹了吹。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抬头看向文氏时,一抹烛光下,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真真是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母亲想女儿说什么呢?难道与您一样去父亲跟前编排大伯的不是吗?您若是打了这个主意,那女儿去就是了。” 无疑,她是个极美的人儿,不仅容貌美,气质也如同那空谷幽兰,不沾染一丝一毫世俗之气的,说话的嗓音也分外悦耳,轻轻柔柔地犹如微风拂过。 望着这样的女儿,文氏心头哪还会有什么气,只有骄傲。 “你可别去,我就是到你这发发牢骚,你也听到了,你父亲那个人……欸……”文氏又是一叹,“就是个死脑筋,一点不会防着大房的人。他们分明就是眼红咱们,还一口一个为了你和你父亲好,我呸,当谁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思呢。眼瞅着齐王府的婚事黄了,女儿要嫁不出去了,就想让你也不好过。没门!不过这件事说来也奇怪,齐王妃那时可积极得紧,一副恨不得马上将那丫头娶进门的样子,怎么转眼就没动静了?” 上官明瑜对于两年前齐王府上门提亲的事同样记忆犹新,与文氏一样,她也十分困惑,好端端的这门亲事怎么就没下文了,自那以后,齐王府的人就没再登过门。 这两年,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打听,只是齐王府到底与一般贵门府邸不同,那些个下人,嘴巴比蚌壳闭得还紧。 文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看呐,肯定是那丫头丧门星的事儿给齐王妃知晓了,哈哈,人家不愿意了。”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哼,那丫头就是个怪人,除了给老太太晨昏定省,其他时候从不踏出自己的院子,也不怕自己在院子里发了霉了。哪像我的瑜姐儿,呵呵,如今京都城中谁不知道国公府有个才貌双全的二姑娘,哪里晓得还有她这个大姑娘,也就那些喜欢花草的知道她的名号,不过可惜啊,种花种草的能有什么出息,就算种得再好又如何,自从那个什么繁星馆开张后,人家卖的花才叫极品,她种的那些……啧啧,东施效颦罢了,草叶子都比不上。” 上官明瑜可不像文氏的头脑那般简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不对。其实那繁星馆开业前,某人就很少种植花草了,就是种也是懒洋洋的种,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反而在院子里勤勉地种起了蔬菜水果,一到季节,老太太那就会收到她种的蔬果,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好玩意,但总比外头采买回来的好,老太太如今也好上她这一口了,时不时会夸她两句。 不过论在国公府的地位,她还是比不上自己的。 会不会仅仅是巧合呢? 她暗自摇了摇头,心想或许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吧,早年被丧门星三个字吃了胆子了,就是有个狂妄跋扈的老爹撑腰,也改不了已养成的性子。 况且,那繁星馆是什么样的存在,底子十分雄厚,若不是这样怎能拿得出那些极品,马家虽然富贵,但也只是普通商贾,银子是多,可与那能拥有极品之物的富贵相去甚远,那些东西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她觉得齐王府多半不是丧门星才不要她的,因是她那不争气的性子所致,齐王妃是何等潇洒恣意的人,她最不喜的就是畏畏缩缩的女子,八成是了解清楚了,觉得不适合齐王府未来当家主母的气度,这才绝口不提这门亲事了。 “母亲就别为了那不知所谓的人烦心了,左右她是大房的人,等女儿嫁给了瑞王,你看大伯还能跋扈到何时。” 文氏听了这句话,心里的怒气立刻消去了大半,说的就是这个理啊,只要自己的女儿和瑞王的婚事成了,她今后就是在国公府里横着走都行。 说不定啊,她还能做一回皇帝的岳母呢。 光想到这个,她心里就乐开了花,自己的男人不上道有什么关系,女儿嫁得富贵就成,她赶紧伸手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道:“你从小就是个聪明懂事的,母亲也知道你素来心高气傲,寻常人是绝对看不上,也算是你的福分,原就以为皇上有意将你指给某个皇子,却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下文,你外祖父对此也是纳罕了好久,不过你福分厚,柳暗花明又一村,瑞王自己瞧上了你,可见那给你算过命的先生说的是极对的,你就是凤凰的命,日后啊贵不可言。母亲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她隐晦地指了指天。 上官明瑜心中一凛,反握住她的手提醒道:“母亲,这等事你放在心里就好,可别说出来!” “母亲懂,可这到底攸关你的将来,你说万一要是没成,那你……”文氏一想到那个后果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上官明瑜却显得十分的胸有成竹,笑道:“母亲,您就放心吧,您刚才不是说了吗,女儿就是凤凰的命,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凤凰命,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好了。” 她眼中波光潋滟,不难看出夹杂的一丝野心。 她可不是某人,自然值得最好的。 ** “阿嚏!!” 繁星刚踏出繁星馆的后门,迎面就吹来一阵寒风,冷得她一哆嗦就打了个喷嚏,好在有帏帽挡着,别人看不见她的不雅之态。 红樱怕她会受寒,赶忙将手里的斗篷给她披上。 “姑娘,快上马车吧,别冻着了。” “嗯!” 门外,马车早已侯着了,熊嬷嬷从车上,跳了下来,将春登摆放好,扶着她上马车。 进了马车里,就不冷了,熊嬷嬷早就烧好了小炭盆,暖了以后就撤了,这时候上去温度正合适。 “姑娘,看天气一会儿可能要下大雪,得赶紧赶路了,说不定下雪前能赶到青山客栈。”熊嬷嬷道。 繁星馆的年会是结束了,但她还不能回国公府,还要去一趟庄子将赏银和节礼发下去,这件事本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嘱咐钟嬷嬷或是随便哪个管事去做就成了,不过庄子上种着不少极品花卉和草药,就算那里有她亲自调配的加了甘露的肥料,只要按照她说的量去施肥,绝无可能出错,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去看看总是没错的,去年她也是这么做的,用的是出门上香的借口,往返两地,也就三日的功夫,这一来一去,自是经过上官玄策同意的,他也帮着瞒了国公府,不过去年雪下得晚,不似今年,小年还没到呢,就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 “嬷嬷看着办吧,路上注意安全就是。“ “欸!那姑娘坐稳了,老婆子这就上路了。” 繁星点点头,将帘子放下后,靠在马车内醒酒,她是个没什么酒量的人,但底下人的敬酒却是不能不喝的,喝也是喝一些果酒,谁知道这果酒的后劲那么大,吹了风后,她的脸就红了,幸好没有吐的欲望,不然坐在这没什么避震系统的马车里,怕是能把半条命吐掉。 紧赶慢赶,赶在了下雪前,一行人到青山镇上的驿站。 马车刚挺好,一个年轻的男子就跑了过来,他虽穿着寻常百姓的服装,但走路姿势就不似一般人,俨然是个武将。 “大姑娘,客房订好了,不过只一间,您要和丫鬟婆子们一起挤一挤了。”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骆文州,他这两年依旧是繁星的暗卫保镖,知晓她要去庄子,他便驾马先行,一直跑在马车前头,清除沿路可能存在的危险。 除了他之外,还有七个人藏在暗处,都是齐湛特意给繁星留下的护卫,这些人由骆文州统领,只有在繁星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 红樱撩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问道:“怎的只有一间,这镇子又不大,来往商旅也很少的啊。” “原是有很多房间的,但这驿站经营了十几年了,屋宇都有些陈旧了,东家就像趁着过年时自己翻修一下,昨日才动的工,便有好几间屋子倒腾得不能住人了。若不是刚好有个卖货郎刚巧不住了,连这一间都没有。” 红樱点点头:“谢谢骆大人了,亏得您先来,不然姑娘就要在马车上挨一宿了。” 繁星这时也下了车,隔着皂纱看向了骆文州,饶是这两年看惯了这张脸,仍是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并不是骆文州长得不好看,反之他很英俊,头一回露脸,还是在齐湛走后的大年三十晚上,她让丫鬟们给屋顶上的他送吃食,也不知道他是太感动了,还是刚下了雪屋顶滑,他竟然不小心掉了下来,吓得几个丫鬟的脸比雪还惨白。 亏得当日雪下厚了,他没受伤,当时他仰躺在雪地里,还嘻嘻哈哈的,那张俊在月光下倒是十分的受看,将几个丫鬟都迷得脸儿通红。 但是到了繁星跟前就不一样了,乍一眼瞅见他这张脸,她就吓去了半条命,那属于原身的惧意像冰水般兜头灌下,令她冷颤不止。 知道原身是怎么死的吗? 就是被骆文州乱刀捅死的。 只是捅死原身的时候,骆文州早已不是齐湛的心腹,而是个太监,掐着细细的嗓子说话,会翘起兰花指的那种太监,那时他也不叫骆文州这个名字了,而是小齐子。 他在齐湛被原身五马分尸后,就失去了踪迹,过了十几年才出现在宫中,身边所有人,包括瑞和帝都不知道他的底细。 骆文州为了给齐湛报仇,竟然把自己给阉了,混进了宫中,隐瞒自己的身份,从刷马桶的太监开始做起,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步步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原身身边。 这份坚忍的心性,是要对齐湛多忠诚才能办到! 想起他乱刀捅死原身时,那凶残,憎恨,嗜血,宛若魔鬼现世的模样,继承了原身记忆的繁星,哪可能不怕,那可是刻进原身灵魂里的惧意。 这感觉就像刚看完电锯杀人狂魔的电影,转头电锯杀人魔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手持着鲜血淋漓的电锯啊。 繁星受不住惧意的,往后退了一步,直往红樱身后躲。 骆文州见状,笑嘻嘻的脸顿时就垮了。 大姑娘果然在怕他! 为什么啊? 他干了什么了!? 他真的不知道啊。 但是大姑娘对他的害怕,却是很明显的,他也有问过原因,但是大姑娘什么也不说。 他现在只能卯足劲的表现自己,刷一下好感,世子爷就要回来了啊,若是让他知道大姑娘怕他,他还能有命活吗?指不定世子爷会怎么想呢。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医院里做雾化的小孩子好多,而且普遍都是学龄以下的孩子,身在一群孩子里,我觉得……有点尴尬。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7 繁星也知道自己当着骆文州的面害怕十分不妥,人家日日护着她,尽心尽力,风雨无阻,有求必应,功大于过啊,且他杀的是原身,又不是她。这辈子也早就不同了,她就是顶着原身的脸蛋和身子,骆文州也不会再害她,但恐惧一时半会儿真消除不了,而且很显然这是身体自动的反应,她也很愁苦啊。 过了好半晌,她才压下心头的惧意,对着骆文州道:“骆大人,有劳你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先进去了。” “大姑娘……你……” 骆文州还想再聊两句,但是繁星没给他机会,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上了楼,不过上了楼后,她嘱咐红樱,一会儿买了酒菜给他送去。 青山客栈只是一间乡下的小客栈,没法与京都城的大客栈相比,陈设简陋,也就能睡个觉,屋子里头还能闻到一股霉味。 青柠已经先行一步烧了炭火,炭自然是她们自带的,另外又挂了几个香囊驱味。 熊嬷嬷停好了马车,给马喂了饲料后,找客栈的小二要了几桶热水,她力气大,直接拎起四桶热水上楼,都不带喘气的。 繁星因为酒意上了头,脑袋晕乎乎的,便随意洗了洗就窝去床上睡了。 两个丫鬟和熊嬷嬷梳洗后在地上打了地铺睡觉。 最可怜的就属骆文州了,跃上客栈的屋顶,看着手中的酒菜,却是无语问苍天。 到了半夜,他换了别人来守夜,自己躲到马厩打盹去了。 “骆大人,有信鸽来了!”暗卫之一的齐五,从屋顶跃了下来,手中正拿着一只咕咕叫的信鸽。 骆文州里忙从草垛里起身,问道:“给我的,还是给大姑娘的?” “都有!” “快拿来我瞧瞧!” 骆文州接了过来,将信鸽脚上绑着的竹筒取下,倒出里头的两根羊皮卷,扎着红线的是给繁星的,没扎的是他的。 齐五问道:“骆大人,世子爷说了什么?“ “唔……世子爷说过年前回不来了,似是西域那又出了幺蛾子,世子爷要我们招子放亮点,将大姑娘保护好了。” 齐五道:“这还用世子爷说吗,日日都十二时辰不合眼地轮番盯着呢,兄弟们都省得,其他的还有吗?那西域不会出大事吧?” “放心吧,世子爷那能耐,西域那帮蛮夷根本不够看的。对了,世子爷说,年三十咱们可以去王妃那领赏钱,还有席面吃。这信你一会儿给大姑娘送去。” 骆文州将扎了红线的羊皮卷递给他。 “您不去吗?” “我去干什么,没看到大姑娘看到我就怕吗,也不知道怕我什么?你说……是不是我长得不好看?” 齐五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后道:“没啊,你可长得比我们几个俊多了。” “你也觉得我的脸没问题?” “当然没有了,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有两个每回见您还红脸呢。” “去,胡说什么!那是脸红吗,人家那是擦了胭脂,不说这个了,我就问你,你说大姑娘到底怕了我什么了?” “这属下哪里知道啊,要问也是问您自己啊,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大姑娘感到害怕的事了?” “我要是想的起,还用得着在这里发愁吗?算了,去去去,回屋顶猫着去,盯紧点。”他挥挥手,心烦意乱地赶齐五走。 “您就放心吧,哥几个一定护牢了。那属下去给大姑娘送信了。” 骆文州刚要点头,一想时间不对,又将齐五吆喝了回来,“明早再去吧,大半夜的,别吵着大姑娘睡觉。” “行!”齐五又飞回屋顶坚守岗位去了。 骆文州躺回草垛里,捡了根稻草在嘴里咬着,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大姑娘好好问问,要真有什么错,问出来了他也好赶紧补救,他可不想等世子爷回来了治他的罪。 想罢,他又从草垛里爬起身,飞到了屋顶上,和齐五一起守夜去了。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风雪总算停了,客栈的小二打开店门,正准备铲雪,惊愕的发现店门前的雪都被铲光了,正纳闷着是谁干好事不留名时,屋顶飞下两个男人,吓了他一跳。 骆文州可没工夫搭理他,直接上了二楼,到了繁星下榻的客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大姑娘,您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头被打开,红樱探了个脑袋出来:“骆大人,您有事?” 骆文州搔了搔后脑勺,“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世子爷来信了,我给大姑娘送来了。”他将羊皮卷递了过去。 红樱喜道:“世子爷来信了?太好了,姑娘昨晚睡前还唠叨过呢,我这就给她拿去。您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骆文州见屋里没动静,心想肯定是大姑娘还没起来,他便不打搅了,等上路后再问那事吧。 “无事了。我一会儿让小二送早点上来。” “谢谢骆大人。” “没事,没事,应该的。那我先下去了。” “好!” 红樱关上门,捧着羊皮卷叫醒了窝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繁星。 “姑娘,醒醒了,该起了。” “冷,再让我睡一会儿。”这大冷天的,她可舍不得从被窝里起来,将被子蒙过了头。 红樱知道她有懒床的习惯,若没有吸引她起来的事儿,多半还要懒上半个时辰,她扬了扬手里羊皮卷道:“姑娘世子爷的信来了,你不看看吗?“ 繁星一听,瞌睡虫立刻飞走了一半,扭头看到红樱手里的羊皮卷,剩下的那一半瞌睡虫也全部飞走了,立刻坐起将羊皮卷拽到了自己手里,“什么时候来的?” 红樱笑道:“就刚才,骆大人送来的。看来还是世子爷的魅力大,奴婢怎么叫您起来您都不听,世子爷的信倒是百试百灵。” 繁星道:“谁说的,我就不能躺倒了看他的信吗?”说完,她还真就躺回去了,蒙进被子里,偷偷看信去了。 异地恋不容易啊,尤其还是在这古代,就是有飞鸽传说,千里之遥,也只能七日通一回信。 这两年,她和他就是靠着书信在联络感情。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扎紧的红丝线,就是还没看呢,心里就已经甜了起来,拆开后,齐湛铁画银钩一般的字便撞入眼帘。 吾之心肝,明琅亲启…… 看到这个抬头,她就把持不住的脸红了。 因为羊皮卷就巴掌大小,要说的话只能压缩精简,不然拉拉杂杂的一堆,十只信鸽的竹筒都不够装。 她窝在被窝里看信的当头,小二已经将早点送来了,乡下地方,没什么精贵的东西,白粥加馒头,还有几个腌菜,算是很不错了。 熊嬷嬷瞧着膳食粗糙了点,对红樱道:“丫头,要不要给姑娘出去再买些吃食,姑娘早起不都爱吃甜的吗?” 红樱道:“不用了,嬷嬷。姑娘现在不吃也是甜的。还有什么能比世子爷的信甜。” 熊嬷嬷也年轻过,哪有不明白的,笑呵呵道:“那好,要是姑娘一会儿想吃了,路上再买吧。你先伺候着,我下去先把马车套好了。” “有劳嬷嬷了。” 熊嬷嬷刚走,繁星就噌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把将羊皮纸扔到了地上。 红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往日看到信都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至少要看三遍,看完还会抚平了,珍藏进一个匣子里,从没像今天这样看完就将羊皮扔地上的,看样子似乎还很像跳下床踩几脚。 “姑娘?” “哼,这臭家伙明明说过,年前就会回来的,可是现在又说不回来了,要开春了才能回。你说气不气人!说话不算话。你去给我拿笔来,我这就给他回信,不骂他一顿,我心里不爽。” 红樱走过去,将羊皮纸捡了起来,瞄了一眼,果然是开春才能回来了,想起之前知道世子爷马上就能回来了,她高兴得连着三日在她们面前试穿衣服,就连平常不喜欢戴的首饰都提前预备上了。 这会儿又不回来了,失落可想而知。 “姑娘就不怕写信去骂了,伤了世子爷的心?” “他的心才没那么容易受伤呢,我要是不生气,谁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指不定还在那头养了个小的呢!” 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在说气话。 红樱道:“奴婢听人说清河一带一到冬天雪下得比京都城还大,有时因为雪太大,还会山路封了,就是不封山路,行路也艰难,世子爷春天回来也好,春天到了,雪也化干净了,路上就安全了。” “你倒是会安慰人,当我不知道这些,可我就是想他了,是他说过年前会回来的,还要我乖乖地等他。” 她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从没将什么人放在心上过,这放在心尖上的人,还不得天天想着念着。 两年了,整整两年,除了书信,真就一回都没见过。 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只有在梦境里靠自己幻想。 好不容易等到他要回来了,满心欢喜,眨眼功夫又说不回了,还得再等几个月,她心里头除了失落,还特别的难受。 虽然她也知道红樱说的没错,冬天行路不好走,还不如春天回来。 “罢了罢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又不是没他我就活不了了。哼,等他回来再好好教训他。” 红樱道:“那这羊皮纸……” 繁星瞅了一眼,想说扔掉,又舍不得了。 “给我!” 她还是照旧抚平了叠起来,揣进怀里,等回去了再放进匣子里。 ** 清河。 大辰军营帐。 雪花漫天卷地的落下,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军营各处都升起了篝火,不少士兵围着篝火取暖,不远处还有烤着整羊的架子,火焰红彤彤的照耀着羊肉渗出的油水,那滋滋的响声令人不由的食指大动。 吉利用刀子从烤好的羊腿上切下一盘肉来,撒上调料,又拿了几个果子,端着盘子匆匆进了营中最大的帐篷。 齐湛正站在帐中的沙盘前,往里头放置布阵用的旗子。 “爷,羊肉烤好了,属下给您拿了一些,您趁热吃吧,属下再给您热壶酒。这天可真够冷的。”他放下盘子,跑去火盆便搓了搓手。 酒香和肉香很快飘散在帐中,却丝毫吸引不了齐湛,他依旧埋头在沙盘的各处关卡放置着旗子,表情严肃又认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齐湛才抬起头,望了一眼外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吉利道:“刚过子时。” “信鸽回来了吗?” “没有。” 齐湛拧眉,明琅的回信每次都很准时,这个时间该到了,难道风雪太大,鸽子在路上耽搁了。 他很想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但他心知肚明,他的那些信鸽都是特别训练过的,风雪就是再大,也会使命必达。 想来只有一个可能了,小丫头生气了,气他言而无信。 他将手中的旗子甩进了沙盘里,回到案前,决定提笔再给她写一封,哄哄她,写到一半,他问道:“过年的礼物可安排送回去了?“ 吉利道:“爷您就放心吧,一知道会下大雪,属下就安排人提前了十天出发,这会儿应该送到大姑娘那了。” 齐湛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写他的信。 “爷,您先吃点东西吧,羊肉可香了。这羊杂汤也不错。” “放着吧,写完信了再吃。” 这时,营帐外进来个人,估计在风雪里走了一段路了,进来时像个雪人,头发都是雪白的 吉利立刻迎了上去,“詹将军,您怎么来了,快来火边烤烤。” “老远就闻到你们这的羊肉香了,我那边烤的慢,还没好,便来你们这边先解解馋。无咎,不介意吧?” 来人名唤詹冰,字伍胥,乃前锋营骁骑大将军。 大辰国的骁骑大将军,是分左和右的,左骁骑三品,右骁骑是从三品。 詹冰是正三品的左骁骑,他一身戎装,即便头发被雪打湿了,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难掩他那张好看的俊容,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 他今年不过二十七岁,这个年纪就已是三品武将了,算的上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生有一对非常霸气的剑眉,偏这样眉毛下生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女人很容易被这双眼勾引到。 齐湛没抬头,还专注着写信,只说了句:“自己找地方坐!” 詹冰看向齐湛,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无咎,你忙活什么呢,过来一起喝酒!” 齐湛巍然不动。 詹冰好奇地走了过去,往案上瞄了一眼。 “呦,又给你那小美人写信呢?写什么呢?欸?你这是道歉信啊?“ 看完,他顿时桃花眼一弯,笑得猖狂,还猛拍大腿。 “我说你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杀敌不眨眼的齐世子,怎么在这个小美人前那么怂?她是母老虎吗?不成,不成,这影响你的威名啊。” “少废话,喝你的酒去。”齐湛已写完了信,正卷起来往竹筒里塞。 “是朋友才说你,听我一句,这女人万不能宠,宠坏了都能上天去。” 齐湛冷哼:“光棍说的话可没有说服力。” “呃……”詹冰倒酒的手顿了顿,咳嗽了一声,道:“我那是身边美女如云,还没想好选哪个,急什么?” “你不急就好。” “呵呵,你急啊,恨不得赶紧娶了人家是不是?” 齐湛坐到他对面,只饮酒,不说话,烈酒入喉,通身都暖了起来。 詹冰知道他是个大冰山,想从他嘴上讨到便宜可不容易。 “吉利,你来说,你家这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是只母老虎啊?” “詹将军,您还是多喝酒,少说话吧,属下这未来的当家主母可不是您身边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听闻,齐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示意他也跟着一块坐下喝酒。 “我身边的是庸脂俗粉?开什么玩笑!“ 詹冰自认为眼光不差的,他生就一张多情的脸,很容易吸引女人,身边的红颜知己满天下,又是个眼光刁的,非极品不交往啊,当然了,他是风流而不是下流。 正要开口辩两句,齐湛抬手,往他嘴里射了一块肥厚的羊肉。 力道之猛,让詹冰直往后仰去,好在他腰劲厉害,又给板正了,瞎子都能看出来那小美人在齐湛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能让齐湛看上眼。 有意思啊! 他越来越好奇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詹冰是谁?你们还记得不? 猜对前五名,奖励30潇湘币。 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8 酒过三巡后,詹冰也没从齐湛的嘴里套出他心仪的小美人是谁,心道:这小子也太会藏了,嘴比蚌壳还严实。 他当然想过把主意打到吉利身上,军营上下谁不知道吉利是他的心腹,又是个‘包打听’,肯定有第一手的详细信息。 奈何吉利也是个人精,看穿了他的意图,喝酒喝到一半就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詹冰也没打退堂鼓,还在帐中赖着,但是等到两大壶酒都喝完了,齐湛都没说过一个字。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给我点面子,看你样子肯定是非她不娶了吧,那早晚我都是要认识的,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等回了京都城,万一哪天我在路上碰见了她,还能唤一声弟妹,联络一下感情不是吗?“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是齐湛一个字都不会信。 “谁是你弟妹!?” 湛冰被这话堵得着实心塞,道:“你小子真是无情,这么快就忘了咱俩前日携手奋战的光景了?亏我还帮你挡了一箭。” “那是你自己皮!” “……” 好吧,他说的也没错,以齐湛的功夫,的确可以靠自己躲过那射来的暗箭,但战场上杀得正头脑发热,谁想得起来,他又是主帅,主帅受暗袭,自己当然要相救,谁曾想他是打了将那暗箭踢回去的准备,却被他挡箭的矫健身姿给阻挡了。 他挨了一箭不说,还没捞着好。 可叹呐,他一腔忠诚热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不过说起来,他与齐湛在这之前也的确不是很熟,他是齐王的儿子,自己呢是英国公府的公子,不过他与亲爹的关系不是很好,年少时没少在家闹腾造孽,亲爹娶了继室之后,关系就更紧张了。 他也不明白,亲爹怎么对自己的意见那么大,自己到底是哪做的不好了,继母生的两个弟弟,他倒是可劲儿地宠着,甚至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不过好在他的外祖父颇为疼爱他,十三岁开始他就跟着外祖父在军中历练,后来索性一起去了边疆镇守,齐王爷镇守的是北六郡,而他的外祖父镇守的是南五郡,这在南边一呆就是七八年,靠着屡立战功,倒也是步步高升,只不过在关外呆久了,京都城什么光景他早忘记了,虽也偶有奉诏回京,但也只是去看望一下年少时的旧友们,都呆不长久,若不是两年前西域异动,他也不会派遣到齐湛麾下共同抗敌。 他自认为和齐湛还算合得来,也挺佩服他的,八九岁的年纪就在军中跌打滚爬了,齐王府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老王爷竟也舍得,真是虎父无犬子,父子俩皆是狠角色。 “咳咳,说到箭嘛,你看我,伤还没好呢。”他抬起胳膊,果然胳膊上包扎着纱布,隐隐透出点血色。 齐湛瞄都没瞄一眼,道:“死不了。” “哇,你这人真是无情,就你这千年不化的冰山模样,那小美人是怎么看上你的,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滚!” “行,你厉害,我滚!”詹冰起身,脚刚跨出去,虚晃了一下,“我操,这蛮子的酒,酒劲还挺厉害的。” 齐湛伸手扶了他一把,“你别把自己摔死了。” “无妨,无妨,我还等着明日开拔再去杀个痛快呢。”他摇晃了一下脑袋,走了几步就稳了。 到了帐门口,忽又回过头来,笑着道:“你那信可是一会儿要送,正好我也有封家书要送回去,不如帮你一起捎回去。我们家的鸽子更快。” 齐湛眯眼,冷飕飕道:“滚!” “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那藏在心里的小美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你等着,早晚被我查出来。哈哈!” 嗖! 话刚说完,迎面飞来一个酒杯,正是齐湛砸过来的。 “我去!又动手,你小子……我非得……”他接住酒杯后就要砸回去,却是被后头跑来的吉利给撞去了一边。 “爷!!”吉利三步并两步地跑了回来,对着齐湛单膝跪地道:“爷,斥候有消息回来了!” 齐湛眉头一沉,从案前走了下来,“说!” “之前深入葱岭的斥候追查到有一拨人和西域国师在巴尔喀什湖见了面。” 巴尔喀什湖乃是只许西域皇族进入的区域,也就是说国师代表了西域皇族在同人会面。“ “知道那拨人是何人吗?”问话的詹冰,他手里还捏着齐湛扔他的酒杯,不过军情更重要,这会儿也没工夫报复回去了。 “具体身份还不知道,但……” “什么?”齐湛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大辰的人。” 詹冰和齐湛的脸色皆是一凛。 “你是说有人打算通敌叛国吗?”詹冰喝道,“可查清楚了?” “詹将军,不会有错的,的的确确是大辰的人,但身份还是个迷。” 齐湛问道:“他们会面后,可有去了哪里,行踪可有查访到?” “有,那拨人从巴尔喀什湖离开后,就绕道去了葱岭的北边。” 詹冰一惊,抽了口气道:“北边?葱岭的北边不就是瓦剌人的地盘吗,怎么?他们和西域密谋还嫌不够,还打算拉上瓦剌一起吗? “这……“吉利顿了顿,拱手道:“瓦剌那边什么情况,暂时就不清楚了,斥候那边的消息到了这也就没了。 齐湛道:“我立刻飞鸽传书给父王,瓦剌人若是有异动,父王那边会更清楚。” “那你赶紧联系老王爷,将这事查实了,若真让西域和瓦剌联盟了,那么北狄恐怕也会被他们拉拢。若是北狄也掺和了,南突人总不可能偏居一隅吧,两年前北狄和南突还联了盟,要不是老王爷当机立断,将南六郡的三成兵力派遣过来,神速回击,又设计烧光了他们粮草,玉门关早破了。这两年北狄也一直在疯狂试探我们,虽都是小队人马,但打了就跑,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詹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越想这事越心焦。 南突、北狄、瓦剌、西域,一直以来都是大辰国的心腹之患,大辰何尝不想一举击垮,但打了南突,北狄就会想办法在后头捣乱,对付了北狄,瓦剌人又会闹腾,防不胜防。 长年以来,这四国并没有统一阵线,都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态。 这其中西域是最安静的,不管其他三国怎么闹腾,西域都没有什么动作,不然大辰国也不会为了拉拢它,先后嫁了两位公主过去。 现在可好,西域竟然有领头的意思了。 “那个国师叫什么来着?”他突然对着吉利问道。 “伊力亚斯!” “对,就是他,我麾下有个会西域话的小兵说过,这名字大有含义,是什么……” 齐湛眸色阴寒道:“真主的力量!” 真主,在西域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更是唯一的主宰,被认为是创造万物并养育着天下的主。 “没错,就是这个!他妈的,还真当自己是天下主宰了!我呸!”詹冰抄起酒壶就想灌一口,但酒壶早空了,他气愤地将酒壶砸了个稀巴烂。 齐湛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不仅仅是联合怎么简单!” “你在担心那几个大辰的人还有其他所图?“ 齐湛点头。 “这不是还没确定是咱们的人吗?” “不,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好,就算是真的,那你认为他们想干什么?“ 齐湛:“或许联合起来先杀一个人。” “谁?” “皇帝!” 吉利和詹冰皆是一颤,背上顿起一片寒凉。 杀皇帝,那就是……谋朝篡位,若是此,背后主使人就呼之欲出了,除了皇子,还能有谁。 “无咎,你真这么想?”詹冰惨白了脸问。 “皇上至今没有立太子,一拖再拖,总会让某些人按耐不住着急起来,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其他的。” “可这笔交易不划算啊。让那些蛮夷帮忙,只会让他们狮子大开口,南北十一郡就会落到他们手里去。” 齐湛冷笑道:“或许某些人认为比起皇位,十一郡并不算什么?” 詹冰怒喝:“那他就是个狗娘养的混蛋!!” 若是这样一个皇帝登基,他詹冰他妈的第一个反! 齐湛沉声道:“所以在最坏的结果发生前,必须要阻止。” “好,我他妈这就带上一队人马杀过去,先将这些狗娘养的走狗砍了再说。” “你这么去只会打草惊蛇,没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冷静点,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齐湛的视线落在帐中的沙盘上,拈起上头的一个旗帜,在某个山道处划下一道痕迹,“吉利……” “爷,属下在!“ “要辛苦你一趟了。” 吉利看向那沙盘,立即明白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 六日后。 葱岭北边,阿尔泰山附近的山路十分崎岖,根本不适合行路,但有一行人披星戴月地在山中赶路。 阿尔泰山被瓦剌人称为“龙脉之祖”,有古籍记载,此地曾居住着一位神仙,人头豹身,由两只青鸟侍奉,因此瓦剌人十分信奉豹子,贵族之中也有圈养豹子的习俗,头号勇士的称号也用豹命名,瓦剌人最快的骑兵便叫豹神旗。 豹神旗的骑兵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据说为了训练速度,骑兵大多都用特殊的药水浸泡,四肢就会特别长,而且非常有力,能提高瞬间爆发力,久了,皮肤上还会出现豹的花纹。 此刻,行在最前头的两人便是这样的体态,手脚明显比一般人长多,而跟在他们后头的是四个黑衣骑兵,蒙头蒙面,看不出长相。 他们一路前进,马蹄踩踏下,山道尘土飞扬,但此地很少有人经过,若不是熟悉山中情况的话,很容易迷失方向,加上内里有大片沼泽,一旦误入沼泽区域,就会被瘴气吞噬。 一行人飞快奔踏朝前,完全没有发现经过之时后头有一阵奇怪的动静,地上有一道起伏的坡度,像是有条巨蟒在底下钻行,只是动静很小,又因尘土飞扬时被掩盖,他们无从发现。 待到他们出山,也没发现蟒蛇钻行一样的痕迹跟了一路,不过到了山道口,痕迹就停下了,没再跟上去,又从土里返回而去。 ** 詹冰在帐中来回踱步,不时地往门口看,“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你坐下!” “坐个屁,火烧眉毛的事儿,我安静的下来吗我。”他继续踱步,都快把地踏穿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吉利被一群人拥簇着回来了,他全身都是土,脸都脏得看不出五官了。 詹冰听到动静,冲出去伸手将他拽了过来,“快说,如何了?” “詹将军,属下个子矮,你别提拎着属下,脚都踏不到地了。”他那腿在半空中晃悠着。 “好好好!”詹冰松了手,将他轻轻放下,没好气地问道:“要不要再给你倒杯水啊。” “不用,一会儿洗澡的时候,属下会喝个够!”他整了整被拽歪的衣领,到了齐湛跟前单膝跪地道:“爷,他们的确是大辰人,应该还是精武营的人!” “哦?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精武营?那不就是负责围猎的卫营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精武营的?“ “虽然他们隐藏得很好,但那佩戴的弓箭,属下绝对不会看错,的确是精武营的人。” 齐湛用手指敲了敲案桌,“这么说他们打算在猎场动手!” “你是说春季的围猎?” “嗯!” 大辰国每年春秋两季都有围猎活动,春季的围猎却更像是祭祀活动,所以也叫春猎祭,因为大辰尚武,也是马上打下的天下,为了让后世子孙不忘老祖宗们的丰功伟绩,朝廷对举办春猎祭是十分重视的,百官都要参加,若家中有年满十五岁的女儿,或是七岁以上的儿子,都要一并参加。 春季中,也就这个活动最热闹,堪比七夕的花灯会,中元节的孔明灯会。 “这么说的话,他们会在康承行宫下手?” 康承行宫便是春猎祭的首选地,不远就是雁荡山,雁荡山中多猎物,但是近两年围猎区域外常有土匪活动,精武营一直有在抓捕,据说上个月抓到了一个大头目,一举端了土匪的老巢。 若是之前,这土匪并不值得詹冰怀疑,但是现在他很怀疑这土匪大概是预先安排好的。 若是行刺成功,主谋者多半会推到土匪头上去,可以用逃匪反扑报复的理由。 这一招移花接木使得好啊。 “无咎,若真想你说的这样,放他们回去不就是纵虎归山了吗?” “幕后主使者是谁你都不知道,也没证据,抓了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至少知道他们下手的地点了,接下来就是如何人赃俱获。” “你打算如何?” “不是说有土匪吗?”他哼笑了一声,“那就真给他们弄一群土匪好了。” ** 冬去春来,又一年的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万物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大地的色彩开始丰富起来,不再固守雪的洁白。 绮罗院里,繁星看着钟嬷嬷抬了一个箱子进来,打开后,里头是一套骑马装。 她一愣,问道:“怎么?这次我还非得去了?” “姑娘今年十五了,按照大辰的习俗,这姑娘到了十五就得参加春猎祭。去年您没到岁数,自然不用去。” 男孩则是满七岁就可参加了。 “可我不会骑马啊!”她抚了抚箱子里的骑马装,面料很不错,柔软轻薄,也就手肘这里加了羊皮子。 “就是凑个热闹,会不会骑马都不重要,大老爷说了,到时候让琪哥儿陪着姑娘,他骑术好,另外熊嬷嬷也会跟着一块去,正好给姑娘牵马。” “父亲就不怕我这张脸引起什么骚动?” “可以戴帏帽,到时候不往人堆里去。”说到此处,钟嬷嬷顿了顿,哼了一声,“反正自有那喜欢出风头的在,姑娘不与她在一处不就好了。” 繁星失笑,自是知道嬷嬷口里那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是谁。 行吧,既然这什么春猎祭必须要参加,那就参加呗,小心些就是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上期答案中奖者,已留言,奖励30xxb,大家可自行查看。 其中~~欢欢答案最正确,特此奖励50xxb 正确答案是:原身的第二任老公(男人),陆仲轩表哥是第一个,是原身做表哥妾的时候实在太憋屈了,顺手勾搭上的男人,但是个短命鬼,死了以后,原身就进宫了。 至于詹二是坏是好,嗯……我觉得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ps:说詹二是姐夫的那几位……姐夫叫赛枫!!你们看书不认真哦,二狗哥会伤心的哦。 本期有奖问答,圆满结束,期待下一期吧。 小剧场: 土匪甲:哎呀,前方十点方向有个美人!极品,极品,我要去抢来当压寨夫人。 土匪乙,抽刀,冷光一闪:滚!! 繁星:操,遇到土匪了?救命啊!!救命啊!!**ian啦!! 土匪乙脸红:你瞎喊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繁星:咦?你这身形怎么那么像我那相好的啊?好,看在像的份上,我不挣扎了,来吧!! 土匪乙:……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89 三日后,雁荡山春猎祭开始。 春猎祭典因有祭典的性质,规矩流程十分严谨,皇帝皇后自然要参加,哪怕元玺帝如今的身子不行了,这祭典他也是要带头参加的,紧随其后的便是诸位已封了王的皇子们。 围场很大,周边插满了飘扬的旗帜,精武营早早到位,将围场的守卫做的极其严实。 繁星透过帏帽的皂纱百无聊懒地看着围场中乌泱泱的人头,有骑马的,有打马球的,还有比射箭的,不管男女,似乎对这活动都很热衷,偏她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尽可能远离人群,躲在平国公府自己搭建的帐篷里。 这一路马车过来就累坏了她,山道不好走,马车又没有避震,震得她骨头都快散架了,平国公府的马车队伍,分了三队,老太太所在的那一队人马行至康承行宫,便下了马车,各自由宫人引着进了早前两日就准备好了的宫殿里安顿。 其他小辈分了男女两队,被宫人一路相送至各府自己的营帐前。 这本就是年轻人的集会,像国公府老太太这年纪的,自是不必参加了。不过繁星也看出来了,春猎祭虽说是祭典活动,可实际也是个相亲大会,瞧瞧这各家府邸的姑娘们,穿红戴绿,打扮得一个赛一个,怪不得十五岁必须参加,这不明摆着打着活动的旗帜,暗地里相看吗。 “姑娘,茶煮好了,您喝一些吧?” 繁星此次出来,带了四个丫鬟,红樱,朱榴,甜杏,甘荔。 红樱算是几个丫鬟里的‘小领班’,最年长的,在她身边也最久,要她喝茶的是朱榴,几个丫鬟里属她最没存在感,话也是最少的,甜杏和甘荔就比较活泼了,正扒在帐门口看外头来来往往的公子姑娘们,看了还私下议论,哪个长得最好看。 红樱端着点心过来看到她们如此,脸就是一板。 两个小丫头立刻规规矩矩地缩回脑袋,站回繁星身后。 “你凶她们做什么,难得出来放一回风,左右这帐篷是我独自用的,也没别的人,不妨事。” “姑娘,您不能太宠她们俩。” “她们俩年纪最小,过了年也就十三岁,平日里也是最少出府的,都要憋坏了,随她们去吧。”繁星扭头对两个丫头道:“去吧,小声些说,别让人听了去,一会儿回来告诉我,哪家的公子最好看。” 两个小丫头兴奋地直点头,手牵着手又跑去看美男了。 红樱不依道:“姑娘,您要宠坏她们了!” “哪会啊,她们都是聪明的,知道孰轻孰重,难得出来玩,你也放松些,别老板着个脸。”繁星拈了块豆沙糕吃,吃得津津有味,又道:“司琪人呢,不是说让他来保护我的吗?” 甜杏听了回头道:“姑娘,哥儿和荣国公府的几个小公子在比射箭呢。就在那!“她润白的小指头指向一处。 繁星视力极好,坐着不动,眯眼瞧了过去,上官司琪正架起自己的弓,嗖嗖嗖的往箭靶子上射,三箭都中了红心,旁边一个比他大一些的锦衣小公子就是荣国公府的五公子,很不服气,也嗖嗖嗖的射了过去,两人倒是势均力敌,都中了红心。 她这个便宜弟弟啊,这两年总算被她教育得能文能武了,当然武不是她教的,功劳得归上官玄策和骆文州。 想到骆文州,繁星就皮抖,决定不想了。 “甜杏,你过去问问那小子,点心吃不吃了?还有看看他出汗了没,这春日看着暖,但乍暖还寒,别让他着凉了,不然又要缠着我了。” 上官司琪一生病就喜欢缠着她不放,又要她陪睡,又要她喂饭,洗澡还要她陪着玩小黄鸭(她弄出来的小黄鸭),每回病时,他那缠功实在令她吃不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连马氏都妒忌了。 “奴婢这就去。” 甜杏跑了过去,到了上官司琪那说了几句话,说时,上官司琪就回头往繁星所在的帐篷招手,然后与那荣国公府的五公子交代了几句,说完撒欢地往她这里跑来。 “姐,你看到了我刚才的百发百中没有。”他进了帐子后,像只小老虎似的往繁星怀里撞。 “看到了,不过离百发百中还远吧,一共才射了三箭。” “你是按数字算百发百中的啊?” “是啊!”她抬手捏捏他的脸,“行了,起来站直了说话,多大的人还老撒娇。让我摸摸背后汗湿了没有。” 他今年八岁了,身量却比一般十来岁的孩子还高,也就脸还稚嫩着,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就这身板,她严重怀疑等他成年了估计能长到一米九。 “你这小坏蛋,背后都湿透了,外头风大,你都不觉得冷吗。红樱去给他拿衣服过来换上,你给我坐下擦擦汗,还有将热茶喝了。” 这种活动,少不得多动,世家子弟或是姑娘们出来总归是要带上好几套衣服的,也不怕没衣服换。 红樱将衣服取了过来,繁星亲自给他换上,中衣和亵衣也一并换了。 “姐,你不出去玩吗,一会儿就要去猎场了。” “我没兴趣,你要有兴趣自己去,但是要不许胡来,逞能,还有……” “知道了。你真是越老越啰嗦。” “臭小子,竟敢说我老。把屁股撅起来,找打。” 上官司琪一听,连忙捂住自己的屁股,“我大了,不能再打屁股了。” “在我跟前,别说你今年八岁,就是八十岁,我也能照样打你的屁股。” “红樱,你快拦着我姐。”他刺溜一下躲到了红樱身后。 两姐弟在帐篷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红樱就是那母鸡。 上官明瑜正巧路过这里,看到了姐弟俩的吵闹,帐篷里,繁星没有戴帏帽,那张绝美的脸任谁看了都会呼吸一顿,尤其她笑时,妖娆得能彻底地勾了人的魄,锁了人的魂,哪怕是女子都能被迷七晕八素。 她扶着轻雪手腕的手用力捏了捏,轻雪疼得拧了眉,但不敢出声。 “姐姐和琪哥儿的感情真好,叫人好生羡慕。” 繁星看是她,也没请人进来,反正她也有自己的帐篷,平日里两人在府里见了面也就点点头,笑笑而已。 “二妹妹这是要去猎场了?” 上官明瑜今天打扮得十分英姿飒爽,一身骑装勾勒得腰肢极为纤细,不盈一握,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朱唇皓齿,流光溢彩,就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般,美丽的同时,一股清冷的傲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至于上官明珂,明珍,明珠还未到十五岁,自然是不参与的。 老实说,上官明瑜是个极其会打扮自己的女人,很会通过妆容首饰服装凸显自己的优点。 “是啊,姐姐不去吗?”问这句时,她显出了那么一丝紧张。 繁星暗笑,这是紧张她也会去吗,怕她去了抢了她的风头? 呵呵……还真是够无聊的。 “我笨,马都骑不好,就别去丢人现眼了,妹妹可要玩得尽兴些。” 上官明瑜松了口气,这满场的贵门姑娘里,只要她不在,谁也比不过自己,知道她不会去了,她立刻抬头挺胸,可劲儿释放她的傲气,步履轻快地往准备出发去猎场的队伍里走。 上官司琪啧啧了一声,“这女人脑子里大概都是棉花,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好看啊?” “她是很好看啊!”繁星诚心地褒奖道。 上官司琪往繁星的脸上溜达了两圈后,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这什么表情?” “没啊,就是觉得外头的人都好漂亮啊,相信林子里那些一会儿会被当成箭靶子的野猪也会和上官明瑜一般的漂亮!” 噗!! 几个丫鬟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繁星拍了拍他的脑袋,长叹一声道:“你以后怕是娶不到老婆了?” 这么毒舌,哪个姑娘受得了。 ** 正午时分,号角响起,所有人叩拜了元玺帝后,等着他起祭。 “春猎祭……起!”元玺帝双手缓缓抬高,冕旒的珠串遮住了他的脸,面容并不是看得很清楚,只觉面色极其苍白,他的声音如水波一般扩散到了围猎场中的每一寸空气里。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前头一排穿着兽皮的士兵吟唱起包含着各种兽类嘶吼的无词歌谣,并随之舞动身体。这舞蹈模仿的是猎人捕猎的动作,十分狂野。 “升、天、火……” 在歌谣与舞步踢踏中,元玺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祭坛中的火焰立刻腾腾跃起。 火燃起后,舞蹈也到了高潮,跳舞的战士发出近乎真实的兽吼,随着火焰的窜高,愈演愈烈。 繁星第一回看这种场面,十分好奇,没想春日猎还有这种表演,因个矮,不由踮起了脚,但前头的人乌泱泱的,个子高的也多,叫她看得挺不尽兴的。 “姐,别瞧了,没什么好看的。”上官司琪就在她身边,非常尽责地充当保镖。 “你是去年就看过了,我这是第一次来。” “就是几个男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上马,去林子里溜溜。” 他去年初登场,箭法还练得不够好,便没怎么进林子里捕猎,这次不一样了,他可是苦学了一年,虽说在马家的时候,他也打过猎,可那时是跟着猎犬宝儿跑,马老爷子带着他骑马,不得劲,哪像这个,只要会射箭骑马,都能自行进林子,无非就是大人进林子的深处,小屁孩都在外围猎些野兔野鸡什么的。 “我不是说了不去了吗?”那猎场里都是人,最重要的是赵旭也在,她一万个不想和他碰上。 “去嘛,我陪着你啊。熊嬷嬷也跟着,不会有危险的,你要怕被人瞧见,戴着帏帽不就好了,来都来了,不玩玩多可惜,你就不想看一下弟弟我的英姿吗?好姐姐,去嘛。每次你说什么,我都做什么,你就当给听话的弟弟一个奖励?” 看得出他是跃跃欲试得很,也对,他素来是个好动的,要不是上官玄策勒令他护着自己,他早跑去疯了。 做弟弟那么的听话,当姐姐的也不好让他太扫兴。 她瞅了一眼进猎场的五条入口,正好瞧见赵旭带着侍卫纵马冲进了最中间一条道,后头跟着戴着帏帽的上官明瑜,看那通道是进最深处的。 “行吧,姐姐就陪陪你。咱们进那条道!”她指了指最左边的通道,“你猎归猎,别弄得太血腥,你姐姐我可是很娇弱的。” “是啦,你最娇弱了,娇弱得老虎都不敢朝你吼!“ 这小子,嘴毒起来就没个完了。 她抡起拳头佯装捶他,“找打!!” “哎呦,娇弱的母夜叉打人了!!”上官司琪一扭身,翻身上了他的马。 这马还是两年前他进宫皇帝赏赐下来的,过了两年自然长大了不少,但他上马的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半点没有因为马太高而阻碍了他的行动。 顺带提一句,这马叫……咳咳,皮卡丘。 熊嬷嬷也牵来了一匹白色的母马,看眼睛就知道很温驯,一身雪白,没有一点儿杂毛,而且闪闪发亮,就像披了一身银丝缎。 “姑娘,老奴抱你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来!”繁星蹬腿上了马,稳稳坐好后道:“行了,走吧!” 上官司琪在前头开道,她在后头跟着,姐弟俩优哉游哉地进了最左边的——“儿童区”。 ** 雁荡山深处。 赵旭一箭射去就中了一只獐子,獐子嗷嗷叫了两声就断了气。 上官明瑜在后头拍手叫好,“王爷,好身手!” 赵旭扭头道:“你也来试试?” “我哪里会啊……” “本王教你,来!”他扯动缰绳,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得得得’的跑到她身边并行。 无疑赵旭是个温柔英俊又体贴的男人,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 这并行骑马肯定是不能教射箭的,少不得要共骑一匹。 上官明瑜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赵旭一个翻身就上了她的马,将她护在身前,手把手地教。 这般亲密,若是有人在,上官明瑜肯定不敢的,但他是瑞王,身边都是侍卫,早隔了一个无人区域出来,谁敢往跟前凑。 两人后头不远处的草堆里,匍匐着几个人,脸上都抹了泥土,隐藏在野草中,动都不动一下,看了赵旭几眼后,最前头的人朝后头比了个手势。 后头的一人点了点头,匍匐着离开。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某人的土匪cosplay了,哈哈。 雾化疗程结束,但是喉咙还是一说话就痒得直咳嗽,特么地,啥时候能好透啊,太痛苦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0 雁荡山某一处山洞中,几个黑衣蒙面之徒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听语言说的绝不是汉语,而是叽里咕噜很难懂的异邦语言,他们语速很快,若有谁此刻正好在偷听,就这样快的语速,除非这种语言本身就是偷听者的母语或者对这种语言极其精通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听懂。 这几个人说完后,山洞深处里走出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后,刚才说话的几个蒙面人齐齐朝他跪下,五体投地地朝他磕头。 这人同样一身黑衣蒙面,但被黑布蒙住的脸上,露出一双眼睛,竟然是蓝色的。这双眼蓝得很通透,就像烈日下的大海,明亮透澈中蕴含着无穷的吸引力,只这一双眼,便让他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跪在最前头的一个黑衣人抬起头,叽里咕噜地与他说了几句话,态度十分恭敬,仿佛眼前的蓝眸男子是凡人不可侵犯的神祗。 听完他的话,蓝眸男人点点头,然后朝跪地的一众黑衣人,做了一个类似赐福的动作。 这一举动,致使跪地的黑衣人个个激动了起来,就像这赐福并不只是一个美好的祝福,而是实打实的给他们身上加载了神力似的。 山洞里上演的一幕,被外头土拨鼠一样蹲在地洞里的吉利看了个正着,可惜他没法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得俯身钻回地洞,将洞口填藏,然后原路返回。 他在地底快速地前进,堪比最会钻山的穿山甲,行了大约有两里地,才从洞穴里钻出来,他抖抖身上的尘土,拔腿往山道上跑。 这时的山顶上,同样有一群人,也同样黑衣蒙面,不知底细,待看到吉利回来了,为首的一个男人立即走了过去。 “如何!?” 蒙面巾下,男人的声音略略显得很低沉,应该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吉利道:“山腰处的山洞中有一群人,一共八个,看体型,还有脖颈后长着翅膀的豹兽黑色纹身,应该是瓦剌人。” 他之所以能看到那些纹身,是因为他们下跪磕头时,不小心露了出来,不是全部人都有,只有一两个,但就是这一两个也足够让他看破所有人的身份,因为那是只有瓦剌人中被称为勇士的人,才有资格在脖子后面纹上长着翅膀的豹兽纹。 “只有瓦剌人?” “这个属下不能确定,但肯定有瓦剌人,最奇怪的是为首的男人是个蓝眼睛的家伙。” “蓝眼睛?” “是,他们一群人对他很是恭敬,看到他就像是……”吉利搔搔头,在脑子里寻找能用来比喻的话,“对了,就像是庙里的那些大娘看到观音菩萨那般。” 这个比喻相当的贴切,让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懂了。 “你是说他们将这个蓝眼男人当成了神?” “是!” “有意思!虽然我常听清河一带的百姓说,这瓦剌十分敬畏自己族内的神祗,甚至每十年都会从族中刚出生的孩子里,有祭师选出可以继承神位的孩子,这些孩子会被当成神一般养着。莫非这人就是这养出来的神吗?可是蓝眼睛……瓦剌人有蓝眼睛的人吗,他们不都是琥珀色的眼珠子吗?唔……这事好像有点怪啊。你怎么看?“ 问吉利话的男人扭头看向了后头,一个始终坐在土坡上的男人,他一样是黑衣蒙面,看不出长的是扁还是圆,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因为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我说,你醒醒,说正经事呢!” 话落,男人睁开了眼。 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一种被他看一眼,皮肤就有被冰冷的刀刃割了一下锐利之感。 “那人可能不是瓦剌的神祗。” “嗯?不是,那是谁?” “真主!” “什么!?你确定?可他是西域人啊,瓦剌人向来谁也不服的……” 这些蛮夷番邦之族,通常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神祗,这东西是从出生就被种植进心里头去的,到死都抹不去,为了信仰和这所谓的神祗,他们随时都可以去死,正因为连死都不怕,便很难会背离,而且会衍生出一种我家的神才是最伟大,最厉害,最万能的,其他的神祗都是屎的信念。 “十有八九!” “你怎么晓得的?” “直觉!” “……”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多半是没人信的,但他说就特别有说服力。 “若真如你所说,那他是怎么办到的?莫非真有什么神力妖术?” “你想得太多了,要真有什么神力妖术,你和我还能站在这边讨论他吗?不应该早让他像踩死一只蚂蚁似的弄死了吗?” “呃……” 话糙理不糙,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了、 “那我们现在按照计划,进行第二步?” 始终把玩着手中利剑的男人道:“不,先会会这个真主!” “你要正面杠他?” “谁说是正面了。”男人突然站起来,掀开蒙面的黑布,除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外,其他五官和遮着黑布时竟没什么不同,因为他脸上的络腮胡浓密得就跟还遮着黑布一样,“做土匪吗,就要有做土匪的样子!下山,劫他们去,哦,我说的不是截道的截,是抢劫的劫!” 众:“……” 一群杀手搞暗杀的途中遇上了准备打劫的土匪…… 这场景,这画风,有点……清奇啊! ** 山脚围猎区。 “姐,快看我猎到兔子了!!”上官司琪驾马跑了回来,手上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 正在摘花做花冠的繁星看到这只兔子,立刻伸手制止他跑过来。 “一边去,别拿这么吓人的东西给我看。” 她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对于活生生的一只兔子被猎杀,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她可是连鱼都不敢杀,看到鸡鸭被割喉放血就会汗毛直竖的现代人啊。 “姐,你胆子真小,它又不会咬你。你等着,我一会儿再给你去猎只野鸡,咱们晚上就有野味可以吃了,可惜你没把蜜桔那傻丫头带来,不然以她的手艺烤出来一定好吃。” 繁星看了不远处的堆放在一起散发着血气的猎物,那些可都是这小子猎回来的,“猎几只就行了,多了也吃不完。” “又不是就我们吃,还有娘呢,爹也是要的,定要他好好看看我这苦练箭术的成绩。”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繁星笑了笑,道:“不用看,父亲也知道你有多努力。行吧,你再玩一会儿吧。” 她前前几天听便宜老爹说过,等他十岁了就会送他去军营磨练,想这么玩耍闹腾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稍微大些的猎物,总觉得兔子野鸡什么的不够看。” “你可别跑太远,这山林虽然被围了猎场,可也不一定安全,你不许跑去危险的地方。” “知道,你就放心吧。”他策马朝着林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繁星将做好的花冠放到马背上,然后取了水壶喝水。 熊嬷嬷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个一时三刻,这天差不多也该黑了,一会儿等臭小子回来了就拉他回去。最好能赶在太阳完全落下前回营帐,春猎祭要举行五天,头一天就这么疯玩,后头四天身体可会支撑不住的。 她现在所在的‘儿童区’人并不很多,就是有也是和司琪差不多的孩子,都有会武的仆役跟着,倒是有几个相熟的过来打过招呼,但因她这两年足不出户,打造出的形象又是个胆子内向的,那些过来打招呼的也就点点头,虽都脸露好奇,想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有熊嬷嬷挡着,他们也不敢造次。 正想着,突然一颗小石子擦着空气飞了过来,等她发现时,那小石子已被熊嬷嬷牢牢抓在了手心里,望眼瞧去,就是荣国公府的五公子谢东奎和四公子谢东延在草堆头那头架着弹弓。 “哎呀,被发现了!”谢东奎将脑袋压回了草丛里。 谢东延反应慢半拍,还傻傻站着,被他一把拉下来蹲着。 “谢小五,你这是做什么!?”繁星喝道。 谢小五,也就是谢东奎,比上官司琪大了两岁,今年十岁,但是个头和上官司琪差不了多少,两人是在谢家的族学认识的,臭味相投,都是极顽皮的孩子。 “赶紧出来,你当我瞎子看不见你吗?你要再不出来,我可过去揍你了啊。“ 草丛里谢东延抱着膝盖蹲着道:“小五,你不是说她胆子很小的吗,打她肯定会哭,怎么没见哭啊,还威胁着要揍我们!” “我每次去平国公府找阿琪玩的时候,她是胆子小的啊,不是傻傻的坐着看书,就是蹲在院子里种东西,闷得紧,我一和他说话,她就逃,可不是的胆小吗。” 谢东奎也是纳闷了。 每回去平国公府,她不是背对着,就是躲在屋里,都看不到脸的,看上去她似乎很不乐意见他,每次问上官司琪,他就一副我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的骄傲姿态,所以他好奇嘛。 熊嬷嬷看向繁星,示意她是不是自己要过去将他们抓出来。 繁星摇摇头,小孩子调皮而已,用不着大人出手,她自己过去教训。 往日里为了给弟弟撑脸面,她都是娇娇弱弱的模样,毕竟姐姐柔弱点,弟弟才能显得男子气概嘛,但是对于这个谢小五嘛…… 他娘的……原身当年也睡过他的啊,就在这小子二十五岁那年,彼时原身三十岁。 呜呜呜……到处都是原身撒下的情债,她能怎么办? “还不出来!” 她走过去,伸手就将两个小子的耳朵拧了,一手一个。 “哎呀,明琅姐姐,你怎么这么凶悍!“ “你用弹弓打我,可比我凶悍多了,说吧,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的脸呗……“他老实道,然后捂着耳朵抬起头,“谁让阿琪老说你长得好看……“ 繁星失笑,“你就不能礼貌点走过来问问我?“ “我刚才想过啊,可是你老戴着帏帽都没摘下来过,喝水的时候也是,我想你肯定不喜欢给人看脸的,只好想别的办法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讨打!”她往他额头弹了个一指头。 “哎呦,疼!!” 谢东延比谢东奎就大三个月,个头却矮了半个头,反而他才像是弟弟,胆子也没弟弟大,躲在弟弟后头都不敢出声了,不过对繁星依旧非常好奇,歪着脑袋使劲地想往皂纱下偷窥。 繁星还想教训他们两句,突然听到远处一声痛呼喊叫。 她心一紧,“嬷嬷,是不是司琪的声音?” “是的,姑娘!” 听声音怕是遇到什么事了,繁星立刻翻身上马,“嬷嬷,你也上来,坐前头,赶紧驾马过去瞧瞧。” “是!” 熊嬷嬷矫健的翻身上了马,拍马向林子里跑去。 谢东奎也听到了刚才那一声,拉着谢东延就跑:“我们也去!!” 繁星和熊嬷嬷打马进了林子南边,上官司琪的喊叫声就在附近。 “司琪,你在哪!!快回姐姐!!” “姐,我在这!!” 熊嬷嬷听闻,勒紧缰绳,转了个角,马斜着身子进了一条小道,跑过去后便看到上官司琪倒坐在地上,一脸惨白,往下一看,竟是脚被捕兽钳给夹住了,鲜血直流。 繁星的脸顿时白的比他还惨,“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 “姐,你别骂我了,先救我出来,疼!!” 繁星哪还敢骂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好在熊嬷嬷先跳了下来,接住了她。 “姑娘,别急,这捕兽的钳子很一般,也就抓捕一些小动物时才用到,对哥儿的损伤应该不会太大。” “还不大,这都流血了,要是上头是锈掉的,那就……“破伤风在古代可是会要人命的,她赶紧跑去上官司琪身边查看他的伤口。 上官司琪的脚踝卡在锯齿里,锯齿都咬进皮肉里了。 “姐,我疼!!” “疼你个屁,让你小心些小心些,你耳边风的,等回去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还用打断吗,我现在断了!!” 都这样了,也没见他哭,也算是个英雄,竟还有回嘴的力气。 繁星越看那伤口越心急,忙着周边找人,看能不能有人帮,可这条岔道上,根本就没人影,紧接着她就看到锯齿上有锈迹。 完了,完了,这小子要得破伤风了。 她赶紧摸了摸身上,找出一个小药瓶,幸亏她有将甘露带在身上的习惯。 “把这水给我喝了!!” “哦。” 熊嬷嬷找来一根树枝,小心地撬捕兽钳。 谁知撬了,它咬得更紧了。 “啊!!嬷嬷,疼死了!!” “哥儿,你可别乱动,小心伤了脚筋!!” “不是……嬷嬷,别撬了,它越来越紧了!” 熊嬷嬷一听,连忙撒手。 繁星也急得团团转,“臭小子,我就说让你皮吧……“ “姐,你就别转圈了,先想办法救我!“上官司琪疼得嗷嗷叫。 繁星怕他从此会变成伤残人士,冷静了一下后对熊嬷嬷道:“嬷嬷,这样,你骑马回去,找个懂行的过来,我在这里守着他。” “欸!!” 熊嬷嬷赶紧骑马回去找人。 “姐,我疼!” “疼死你算了。”说完,她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了,忙蹲下抱紧他,“别怕,姐姐在,没事的,忍忍。” 喝过甘露了,他肯定死不了,因为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就是拆了这个机括。 这时,草丛一阵摇曳,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繁星拧眉,以为是什么小动物,毕竟这地方是‘儿童区’,但下一秒,她感觉不对劲儿,耳边听到了属于猛兽才有的喘息声。 草丛被扒开,猛的窜出一只豹子。 怎么会有豹子!! “姐!!”上官司琪惊喊。 繁星整个人宛若被苍雷劈过,身体里的血都冻结了。 那豹子并没有因为看到人类就攻击,一双褐眼冷厉地看着繁星姐弟,似在审视敌我双方的实力。 繁星背后已全部是汗,摸了摸身边,摸到了块石头。 好吧,如果这东西扑过来,她就砸过去。 正这么想时,豹子后面又来了个人,那豹子看到他就安静了下来,温驯地趴伏着。 “谁!?”繁星问道。 她并不觉得对方会是个好人,因为这个区域出来一只豹子,已经是大有问题了,而这豹子和这个人肯定是一伙的。 那人终于走了出来,黑布蒙面,一双蓝眼冷冰冰地瞧着她。 这眼…… 繁星一个激灵,她认识! 不会吧!! 伊力亚斯,原身睡过的最后一个男人,同时也是灭了整个大辰的大boss。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没错,原身的情人扎堆出来喽!!! 呵呵呵!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1 繁星这一刻只有在心里嚎叫:我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连这个终极boss都遇上了!按照原身那个版本的剧情,这货至少十年后才会出来的啊。 怎么就提前了呢? 难道说大辰国寿数已尽,要灭国了!? 不要啊!国灭了,她还怎么积攒功德,这不就和初始版本一样了吗?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齐湛这个战神没死,大辰国就不可能被灭,而且上官玄策这个初代战神也在啊。 她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起来,思索这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见是来度假的吧,肯定有目的的啊。 “姐,你别发愣了,快到我后头来!”上官司琪很讲义气地扯住她的腰带,想将她拉回自己身后。 繁星很是感动,真是没白养这个弟弟。 “你管好你自己,别乱动了,没看到血又渗出来了吗?”因他乱动,那锯齿又咬深了。 为今之计,她得赶紧想办法脱困。 她看向那只豹子,那么大一只,比动物园的豹子可大多了,且浑身充满了野性的气息,一口过来准能咬断她的脖子,但此刻她神奇地并不是很害怕。 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只豹子与她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睡了人家,还帮着人家养宠物,原身这性子也是没谁了。 这豹子如果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 伊力亚斯这个人,天生就有圈养猛兽的能力,不仅是豹子,他还养了四只灰狼,体型比藏獒还要巨大,攻击的状态下,能将一群藏獒秒杀了。 看情形,今次他没将狼带来! 说起那四匹狼,原身曾经远远望见过,那青色玻璃似的眼睛,被盯上一眼,心头就会发寒。 相比之下,这只名叫阿不力孜的豹,还是温驯的。 阿不力孜,西域语的意思就是——真主的奴仆。 所以,暂时她不用担心会成为这只豹子的晚餐,但前提是要让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对她动杀心。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度过这一劫,视线落在了他腰间的佩剑上,若是记忆无错的话,他这把剑可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正好可以砍了这捕兽器。 当然不能主动开口借,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陆仲轩一流的,他十分的多疑,比起人,他更愿意相信动物。 她是个随时随地可以装娇弱的女人,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思考问题,下一秒就变成惊恐过度几乎快要晕倒的女人了,直接往旁边一倒,装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你……你是谁?”说这话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白甜。 她现在无比后悔前头来猎场时,没让骆文州他们跟着,本来想这围猎场都是士兵,皇帝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儿,就说给他们放个假,让他们休息一天,而且此地都是精武营的人,他们也不好躲躲藏藏的,不小心就会被当成刺客。 现在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伊力亚斯有趣地看着她,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她竟然没有尖叫,汉人的女子不是都很胆小的吗,何曾见过什么猛兽,他也看出来了,她不是不怕,是怕极了,大约是怕的发不出声音尖叫了,但又要故作姿态的维持高门贵女的涵养。 碰见她是个意料之外,他原本不会来这里,但是阿不力孜很久没有自由跑动和捕猎了,一经放出来就闻到了此地的血腥味,猛兽天生对血液敏感,这会让它们极其兴奋。 他看向那个被捕兽钳困住的男孩,脚踝被锯齿咬得很深,血也流了一地,如果不是他下了命令,阿不力孜会直接将他当做兔子吃掉。 在离营帐那么近的地方,吃掉一个人,并非明智之举,能来此地狩猎的都是大辰国的贵族,若是少了一个人,必会引起极大的骚动,但是这个女人和孩子已经看到他了,虽然他蒙着脸,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带着一只豹子,太过显眼了,她若是安全回去了,怎么可能不与旁的人提及。 就算精武营有他的人在,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杀了这个女人和孩子,布置成一场事故比较好。 于是,他拔出了剑,剑头抵住了繁星的胸口。 “你干什么,不许你伤害我姐姐,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上官司琪大叫,奈何他现在动弹不得,腿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繁星已经能确定,这男人要杀她了,多半是担心自己会泄露了他的行踪。 这么说的话,他来此果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没让豹子动嘴,恐怕是不像将她和司琪的尸体弄得太难看,这里不乏猛兽的,但此地是肯定大型猛兽的。 “你想干什么?”她装作镇定地问道。 “起来!”他冷声道。 繁星被他的剑顶着胸口,不想起来也得起来,“你……你不要伤害我弟弟。你放了他。” “不可能,他与你一样,都得和我走。“ “你没看到他的腿……” 哐当一声,他用剑砍断了捕兽钳,上官司琪惊讶归惊讶,但他聪明地不会认为这个男人是特意救他,立即忍着疼痛站起来,抓起繁星的手就要跑。 只是他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没跑两步,就跌倒了。 “司琪!!” “姐,你快跑!!” 跑你妹啊!! 繁星不认为凭他们两人可以从伊力亚斯的手心里逃走。 “你别乱动了,先让我看看你的腿……” 锯齿的咬出来的洞眼,血水不断渗出来,她忙撕下裙摆的一边角,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你别再动了,再动你的腿就要废了。”她扭头看向伊力亚斯,“你放我弟弟走,我当你的人质。” “姑娘,你认为我有那么愚蠢吗?” “他还是个孩子!” “不小了,十一二岁了吧?”在他的族群,这样的年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才八岁!!” “哦?这倒是稀奇了。”在他印象里,汉人都比较瘦弱,哪怕是军中的猛将,也鲜少能壮过他的族人,“可惜了这天赋异禀的孩子了,今日要丧命于此了。起来吧,跟我走!” “走去哪?”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还是说你想你的弟弟现在就死在这里,我倒是不介意让我的豹子咬着他的脖子或是手臂什么的拖走。” 繁星猛吸一口气,不愧是终极大boss,一点人性都没有的。 她现在就是想装傻白甜也没用了,这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司琪,能起得来吗,扶着我的手……” “姐,真要跟他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话,我们两个斗不过他。” “可是……”他握紧拳头,视线落在地上的弓箭上。 繁星洞悉了他的意图,小声喝道:“别白费力气,你要那么做只会让他马上杀了你。听我的,我们跟着他走,再寻机会。“她狠狠捏了捏他的手腕。 她可不许他因为冲动把命丢了。 上官司琪被她捏得清醒了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繁星搀扶着他,走向伊力亚斯的剑所指去的方向,他们走前头,他则和豹子跟在后头,刚走几步,伊力亚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司琪喊道:“小子,别试图留下血迹……你,给他包扎,包厚一点。“ “我没有包扎用的布!“ 他用剑挑向皂纱,“你的帽子。“ 繁星:“……” 这男人用的着这么精明吗。 她妥协得将遮掩容貌的帏帽脱下,脱下帽子的刹那,她就听到了伊力亚斯的抽气声。 就算他是个魔头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男人吗,一样会对美丽的女人惊艳,只可惜他的表现正常多了,不像其他男人,看见她的真容会呆滞出十几秒的空白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要戴这么一顶帽子了……汉人的女子,果然……美丽,只可惜……” 只可惜她必须得死。 只可惜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个讽刺。 “司琪,忍着点……”她拆了皂纱一层层包裹住他的腿。 “姐,你不是说男人看到你都会傻的吗,他怎么没傻……“他刚才还想趁机撞过去,好夺下他手里的剑。 “臭小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我真的以为……好吧,是我对你太有信心了……” 要不是看他受伤,又是如今这种命在旦夕的状态,她真想扒了他的裤子好好打一顿。 “快点,不要磨蹭和废话!”伊力亚斯催促道。 繁星包扎完,他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确定不会洒得到处是血后才满意。 “很好,那么走吧,继续往前,不要耍小聪明!” 姐弟俩只好继续往前,越走越往林子的深处去。 上官司琪对着繁星咬耳朵道:“姐,熊……。”他想说熊嬷嬷一会儿回来见不到他们,肯定会派人找的。 “嘘……” 繁星制止他继续说下,这小子口没遮拦的,没看到后头杵着个大boss吗,也不怕被听了去。 她刚才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熊嬷嬷就是不想让伊力亚斯知道,也亏得熊嬷嬷没马上回来,虽然她比一般人厉害,可绝对不会是伊力亚斯的对手,一样会成为伊力亚斯的剑下亡魂。 现在就指望熊嬷嬷没找见他们姐弟俩,去寻上官玄策,以便宜老爹的智谋,肯定能找到他们,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时间,拖到他来救。 “姐,你嘘什么呀,怎么不说话了?” “你闭嘴。别和我交头接耳的,小心惹怒他。”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别老把死挂在嘴上,更不要相信那什么十八年又是一好汉的话,你这辈子也没见做过什么好事,现在死了,下辈子指不定会投胎成什么猪啊狗的,悔不死你!” 上官司琪忍不住翻白眼了,她这个姐姐的歪理是一套套的,关键是还说不过她。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我们现在越来越往林子里去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找个悬崖把我们扔下去……” “什么!?” “蠢蛋,除了这个你认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隐藏他的身份,让豹子咬你?这有豹子吗?用剑刺穿你,更不可能了吧,一看就是人为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你我很不小心失足摔下悬崖这一套了。学着点吧,弟弟!” 话落,后头传来一阵笑声。 两姐弟回过头,便瞧见伊力亚斯在笑。 “你笑什么?”司琪喝道。 伊力亚斯的蓝眼闪着一丝兴味,看向繁星道:“姑娘,你很聪明!” 繁星心头顿时一咯噔,这货果然将她说的话给听了去,耳朵也太好了吧。 还好刚才没让司琪说熊嬷嬷的事儿。 “谢谢称赞。”繁星没好气地道,说完又顶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又想说只可惜了啊……“ 伊力亚斯愣了一下,然后黑布下的嘴角再次扬起,“你叫什么名字?” 繁星哼笑一声,“说了能不死吗?” “不能!” “那我干嘛告诉你!“ “至少死后,我可以给你立个碑……” 繁星:“……” 我靠!!! “另外……”他突然又道。 繁星根本就不想理他,大步往前,不料一脚踏空,摔进了一个泥潭子里。 伊力亚斯的声音此时飘了过来,戏谑道:“若是知道你的名字,我也好叫你一声,提醒你前头有个泥潭子……可惜……啧啧!” 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繁星的眼睛就快喷出火了,她像个泥人一样的从泥潭里站起来,从嘴里吐出泥水。 司琪也和她一样,两姐弟除了了眼睛还能看出有白色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泥浆色。 她瞪向居高临下眼角带笑的伊力亚斯,手捧了一掌泥浆水往他泼去。 伊力亚斯没想到这小女人气性那么大的,虽立即躲避了,但身上还是被溅了些许的。 “我原以为汉人女子都是很温柔的……” “对于要杀自己的人需要温柔吗?我告诉你,要是我死了就会化成厉鬼,缠着你不放!!” “哈哈哈,好,我等着。不过你就不能先从泥潭子里出来吗?” “脚陷进去了!”她恼恨的吼了一句。 这泥潭虽然不深,只到她的膝盖,但下头泥泞,将她的脚牢牢陷在了里头,抬脚都困难。 没想她说完后就看见伊力亚斯伸出了手,“来,我扶你!” 繁星眯了眯眼,左手暗地里碰了碰司琪。 司琪正在抹脸上泥浆,却是越抹越多,感觉她的碰触,又看向伸手过来伊力亚斯,心下已有了伎俩。 繁星艰难地往前了一步,将手放进伊力亚斯的手心里。 宛若无骨的小手虽然有点脏,但握在手里的感觉很不错,伊力亚斯扬了扬嘴角,正准备用力将她拖出来,突然繁星扣住了他的手腕,整个身体往后仰去,用自身的体重扣着往泥潭里拖。 伊力亚斯一时不查,人往她身上倒去,两人双双又跌回了泥潭子,溅起一片泥浆水花。 泥泞的浆水亲灌进了伊力亚斯闭口,这可比水涌进口鼻难受多了,呛得伊力亚斯猛咳不止。 繁星在摔下去时就闭了气,一点无事。 司琪眼见,猛拉住她的手,将她扯离伊力亚斯的手下,然后他双手握拳高举,使出所有的力气往伊力亚斯脑门上敲,以他的力气敲昏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伊力亚斯眼里冷光乍现,咳嗽让他暂时说不出话,但是吹口哨还是没问题。 哨声一起,硕大的豹子吼叫着冲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繁星已经做好了准备,弹起指头,在豹子过来的时候,往它鼻子上弹。 阿不力孜有个弱点,那就是非常害怕有人弹它的鼻子,这是只有原身知道的秘密。 果然,被弹中鼻子的阿不力孜懵了,挥舞向司琪的爪子停了下来。 上官司琪呯的一声,将拳头敲在了伊力亚斯的脑门上,他自小天神神力,这一敲虽然不是什么千钧之际,可敲击在太阳穴附近,却是能让伊力亚斯眼前猛的一黑。 繁星迅猛地从泥潭子里跳出,拉上官司琪,神勇地背起他就跑。 “姐,你力气好大!” “闭嘴!!” 她这是危机情况下,肾上腺素爆发,支持不了多久的,但能跑多少是多少。 这时候带着个受伤的人跑,不可能选对回去的路线,只能拼命地找准一个方向。 不能停!! 哪怕是跑到肺像起火了,腿像是要断了,都不能停。 一路狂奔,也不知奔到了哪里,但看附近的树木,已茂密得将阳光遮挡,一片漆黑。 “吼吼吼……” 是豹子的吼叫,吓得她更加慌不择路。 “是谁在那?” 听到声音,她以为有救了,抬头正要呼救,却看到了一群面目狰狞的土匪,散落在他们身边的是几具尸体,可见他们刚好在杀人,杀的还是……精武营的人。 我靠!!! 繁星惊得猛的停下往前冲的脚步,身体一斜,往旁边的一道小道飞跑而去。 刚杀完人正在擦肩的詹冰看着她的兔子一样的身影,抚了抚脸上胡子,一脸莫名。 这哪来的泥人啊!! 他看向后头砍完人脑袋的齐湛,“刚才那个你看到了吗?” 齐湛哪络腮胡实在有点厚,又沾上了血,活像刚降完妖魔的钟馗,哪还有平日里半分俊美模样,齐王妃要是在认不出他。 “追上去看看!” “哦!” 几人刚要追,后头扑来一只豹子。 伊力亚斯也跑了出来,两方人马对望,空气顿时凝结。 不止如此,另一边也突然窜入一群人,为首皆是黑衣蒙面。 吉利就在不远处侦查,回头看到后就道:“爷,他们是瓦剌人!” 伊力亚斯立刻察觉到眼前的这群土匪有异,立刻对着黑衣蒙面人,还有阿不力孜命令道:“杀!!!” 一群人瞬间就打了起来。 而狂奔不止的繁星那管得了身后,只顾着逃命,看到前头有大路,有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影,她一喜,定是进猎场围捕的贵人。 “救……” 在看清对方后,就命的命瞬间消了音。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旭和上官明瑜,还有陆仲轩。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2 繁星真的是无语问苍天啊!但是老天爷似乎还不肯放过她,嫌事不够大似的,又从别的地儿出来了一对夫妻,定睛一瞧,她便想当场昏死过去。 赫然是赛枫和陆翩然这对夫妻。 行啊,打麻将的替补都有了。 她躲在旁边的草丛里,瞧着厮杀中俊美各异的‘前男友’们,这画面太深刻,太扎眼,眼睛都看得有点疼了。 不过……莫名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是怎么一回事!? “姐,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上官司琪可不知道她心里的苦,那瑞王堂堂一个亲王,身边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总能保得他们的安危吧。 繁星却不认为是有救了,这瑞王虽然有侍卫,可是面对的敌人有两拨,一拨土匪,一拨伊力亚斯的人,这两拨人怎么看都属于亡命之徒一类的,都是狠角色,从人数上看侍卫也占不到好处。 “别高兴的太早,我觉着我们还是先溜为妙。”她环视四周,试图找出一条安全的逃跑路线。 这种场面还是别搅进去的好,瑞王要是被围攻了,一样要死,伊力亚斯是绝无可能放过大辰国的皇族的,没有比皇子更能让大辰国屈服的人质了。 抓了如此高贵的人质,旁的人还用留吗,铁定杀了灭口啊。 而且这么一群‘前男友’杵着,她眼疼啊! “听我的话,我们慢慢后退,找准时机就溜!“ 她不想留,有人却不想放过她。 打他们姐弟俩一身泥泞的出现,瑞王这一拨就将他们划定为敌人了,只因他们出现后,土匪和一票黑衣人就突然来了,怎么看怎么想都是极为可疑的。 赵旭此行带了十个护卫,四个保护他和上官明瑜,另外六个已经被卷进了土匪和伊力亚斯的争斗里。 上官明瑜很显然是赵旭心尖上的人物,四个中的两个护卫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为了不被厮杀波及到,侍卫带着她往旁边的草丛躲,这一躲就到了繁星这里。 侍卫见她也在,立刻将剑指向她。 繁星想解释,突然一把剑被前方厮杀的詹冰给挑了过来,背对着剑飞来的侍卫,反应不及,很戏剧的直接被插死了,口吐鲜血的倒下,剩下的那个一慌,立刻就以为是对方救她来着,她嘴都还没张开呢,剑就劈了下来。 “你干什么!?“上官司琪抬手格挡,他的脚还受着伤,根本站不稳,一拳过去,将侍卫轰开,人却失了重心往上官明瑜所在的位置倒去。 那侍卫死的时候,上官明瑜被溅了一脸血,她早被突如其来的厮杀吓懵了,哪还分辨得出这声音是上官司琪,拔了嗓子就嚎。 赵旭惊见,立刻架起弓,朝上官司琪射出一箭。 繁星看到后,尖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上官司琪推开,他被推倒在地,往地上滚了一圈,但她避无可避,变成了箭的靶子。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繁星以为必死无疑时,那满脸络腮胡的土匪突然射出一把匕首,将那飞驰而来的箭给打偏了。 哐当一声,箭落了地,匕首却擦过繁星的耳际,切了一丝头发,直直插进了她后头的树干。 繁星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上官司琪连滚带爬到她跟前,胡乱地查看她身上,紧张道:“姐,你没事吧?” 繁星刚经历生死一劫,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倒是看向了那刚才救了她一命的土匪。 这人为什么要救她? 她一脸懵状,脑子里都是空白的,一旁的赵旭看到土匪救了她,更确信她是土匪一伙的了,她就是现在能说话也百口莫辩了。 詹冰杀了一个瓦剌人后,与齐湛背靠背的换防,刚才救人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你搞什么鬼?” 齐湛却没回话,一脸阴冷,看向繁星那个方向时,眼里虽还残留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焦急。 刚才那个泥浆女人尖叫的声音,他太熟悉了! “说话啊!你认识她?” “先杀光敌人再说!!” 话刚落,凶猛的豹子就往他们这边扑来,尖锐的爪尖挥过来时,坚硬如铁地撞击在剑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他妈的,这豹子怎么还帮起人来了!” “是他养的!” “我操!!” 詹冰狠狠扬剑,劈了过去。 阿不力孜到底是猛兽,速度极快地闪避,张口咆哮,声音震耳欲聋。 伊力亚斯一直在黑衣人后方指挥,视线与齐湛一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繁星,眼中闪出一丝精光,对着几个属下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 那几个黑衣人听完后,立刻飞跃而出,往繁星那跑。 繁星跌坐在地上,晕头转向中,哪里晓得自己已成了赵旭和伊力亚斯的目标。 上官明瑜被赵旭护在怀里倒是冷静了下来了,虽然脸还是白的,但她安全无虞,赵旭是不可能让她受伤的,她下意识看向繁星,再看了一眼司琪。 刚才情绪紧张,又害怕,没认出他俩,但是上官司琪一叫姐姐,她就清醒了,一个屋檐下住的人,就算平常不热络,声音总不会听错的。 她此时应该告诉赵旭她是自己的堂姐,但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来,只能颤抖地将脸埋进赵旭的怀里。 赵旭以为她是害怕,将她紧紧拥住。 “姐,你起得来吗?” “你让我缓缓……”繁星的腿还是软的,但还是拼了命地站起来。 刚站起来,伊力亚斯的人就到了,直接探手想抓她走。 繁星反射性地一脚踢过去,倒是将一个人的手给提偏了,但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打发。 “你们想干什么!?”繁星拉着司琪后退,退到插着匕首的树干前,回首就将匕首用力拔了下来,对着几人胡乱挥舞。 这几个人不会说汉话,朝着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 一个侍卫道:“殿下,他们是瓦剌人?” 赵旭一脸震惊,“猎场怎么会有瓦剌人?” 前来帮忙的赛枫听到后,也是一惊,他从文,但也学过一点功夫,自保没问题,他将陆翩然藏到后头后,第一时间就是去保护陆仲轩。 陆仲轩不会武功,仅会骑射,险险避过敌袭后,赛枫拉着他到了瑞王身边。 “殿下,您号角带了吗?赶紧吹响让精武营的派兵来啊!” 赵旭道:“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若这是个圈套,精武营出动了,父皇的那边的守卫就少了,岂不是让他们有空子可钻,还有那群土匪……” 说到土匪,赛枫表情凝重了,之前精武营不是将土匪给一窝端了吗,怎么还有! 今天这事,他是越瞧越觉得古怪,可是眼下他分不出心神去思考这件事。 “还有,这个肮脏的女人又是谁?” 脏脏的女人自然是指繁星了,这会儿她身上的泥浆水都干了,成了硬块,脸被泥浆水遮掩了容貌,头发被干了的泥浆都绞成一团了,乞丐都没她这么狼狈,只能依稀从声音和体态辨别出是个年轻的女人。 陆仲轩见着繁星后并没有认出来,他此次参加围猎就是想着见她的,但是繁星拒了他三次,他心头郁闷至极,又不敢硬闯她的帐篷,最后想了个法子,像猎只好看的狐狸给她,路上就遇到了赵旭,便搭伙一起,谁想会遇到这等凶事。 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等杀伐,当下心头慌乱无比,哪还有心思去观察别人。 “刚才那土匪好像救了她?”赵旭将话题引到了过来。 赛枫也觉得此女很可疑,不仅是土匪,另一拨人似乎也对她有意。 上官明瑜听见这些,头压得更低了。 远处,繁星还操着匕首挥舞,一路后退。 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好端端要捉她? “姐,把匕首给我!” 上官司琪将匕首夺了过来,眼神一凌,狠狠插向最前头的那个,他虽然比一般孩子长得壮,但身高还不足以与一个成年对比,而且两年的辛苦锻炼,他伸手油滑又灵敏,一个滑铲过去,就将匕首送进了那人的腹部。 哇的一声,那人吐出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瘸着腿,拉着繁星往赵旭那跑,并开口大叫:“上……” 他想喊的是上官明瑜,但还没叫出来,就被一个黑衣人给擒住了。 繁星立马扑上去咬那人的手,宛若疯妇。 那人的手背差点被咬下一块肉来,另一只手狠戾挥向繁星。 繁星的脸被打了一巴掌,力道过猛之下,她整个人差点晕死过去,她还未倒下去,那人一把将她掳走了。 “姐!!”上官司琪嘶声尖叫。 齐湛听到这一声,挥剑砍下了与他缠斗之人的脑袋,提气一纵,跃过一群人来到掳人的黑衣人前。 黑衣人身形一僵,探手直取他命门。 上官司琪冲上去想帮忙,但是他的受伤的腿已经动弹不得了,直接被一个黑衣人击飞出去,撞在树上,晕死了过去。 齐湛避过后,看向差不多快晕过去的繁星,眼神立刻变得狠戾无比,繁星抬眼就瞧见了他的眼睛,吓得心都停跳了一记,但莫名觉得这眼睛有点熟悉,但她被那一巴掌打得又疼又晕,根本思考不及。 因有她在,齐湛没法下狠手,就怕伤着她。 那人似乎也故意将她挡成了挡箭牌。 詹冰瞧见,赶忙过来救援,他已经发现了齐湛很在意这个泥浆女人。 两人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否则会破坏了整个计划。 “我来帮你!!” 声到时,他人也到了,抬剑横扫了过去。 “你别伤到她!“齐湛喝道。 听到他的声音,繁星一个激灵,见捉着自己的人将她直往伊力亚斯那带,心急下张口就咬住那人的手臂。 “哇!!” 她牙口真的是好的离谱,能堪比猛兽了,那人一痛,甩手将她扔了出去。 齐湛飞起就要去接住他,但被他的帮手给的挡住了 詹冰这时正好突破重围,飞扑了过去,这时一道银光呼啸而来,抽中了他的手臂,竟是一根上头有倒刺的辫子,詹冰的手臂立刻见了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鞭子又甩了过来。 “该死!!” 詹冰翻身避过,怒瞪向伊力亚斯。 伊力亚斯冷笑了一记,手里的鞭子再次向他甩去。 詹冰反射性往后跳躲时,那鞭子在碰触他时一扭,往繁星那去了。 “不好!他的目标是她!!” 繁星直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腰就被鞭子给卷住了,整个人直接被伊力亚斯扯了过去。 另一边的赵旭见土匪和伊力亚斯两拨人都在抢她,拧紧了眉毛,顺着那跟鞭子看向了伊力亚斯,眼神暗沉,咬了口牙后,对着侍卫命令道:“去将那个女人抓过来!” 听到这句,上官明瑜身形一僵,显得很吃惊。 赛枫不明白道:“殿下,您这是何意?” “没见他们都没伤她吗,她恐怕就是关键所在!既然是关键,那就将她抓了,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若是能让他们忌惮,更好!“ 赛枫点了点头,扭头就帮着去抓人了。 三方混战,愈演愈烈,这时谁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而现在……目标倒是统一了。 作为目标的繁星,此时……欲哭无泪啊! 这他妈的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因为战况激烈,谁也得不了手,繁星被甩去了一边,跌进草丛里,她倒在地上,脑子晕得只想吐,身后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她惊跳的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竟是谢东奎。 “明琅姐姐,快跟我走!” “你怎么来的?” “之前听到阿琪的叫声,我和四哥就跟着你和嬷嬷了,只不过那个奇怪的人出现后,我没敢出来。不过你放心,我让四哥去找人了!” 繁星明白了,这小子是看到她被伊力亚斯挟持的那一幕后,聪明的没冒头,叫了谢东延搬救兵去,自己则暗中跟着,土匪出现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看到繁星跑了,他也赶忙跟着跑,结果没找对路,给曝露了。 “看到司琪没有?” “他昏过去了,不过没事。” 现在战场上的人厮杀激烈,都没空管他们了,给了他们机会。 繁星点点头,看好形势,慢吞吞的匍匐前进,要是有人看过来就马上装昏,就在快到司琪身边时,三方人马反应过来了,齐齐看向她。 繁星被看得头皮发麻,哇擦,这特么真是前世的孽债啊。 一群人一边群架一边往她这边移动,直接打到了跟前,谁都不肯让,就在她的脑门顶子打来打去,繁星看向上官明瑜那头,这时候她只能找她求救了。 上官明瑜却突然带着护卫往远处退去。 繁星心里骂了一声娘,驮起司琪继续往她那靠近,谢东奎原想跟着,但是死了好多人,他怕得腿抖,一个跟头栽进草丛里又躲了起来。 “你别过来!”上官明瑜见繁星过来了,立刻大叫道 “你叫个屁,我是……” 赵旭看到她靠近上官明瑜自然过来相救,繁星一咬牙,往上官明瑜身上扑去。 “啊!!”上官明瑜失声尖叫,被扑了个正着,胡乱挣扎。 “你个死女人,还没认出我是谁吗,你……” 啪!! 上官明瑜混乱中给了她一巴掌。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打她脸了。 繁星气很了,直接也给了她两巴掌。 上官明瑜被打得眼冒金星,赵旭看到她被袭击,怒了,一剑刺了过来。 叮当!! 剑头被齐湛打偏,赵旭冷眸扫向他,剑头就对向了他。 谢东奎经常出入平国公府找司琪玩,自然也是认得上官明瑜的,对着她道:“明瑜姐姐,这是……“ 上官明瑜撞死惊惧了,一脚踹向他。 他胸口被踢中,闷痛得弯腰倒地。 “你疯了!!”繁星掐住她的肩膀是狠狠摇晃。 “放开我,你这个土匪婆子!!” 土匪婆子!? “放开上官姑娘!!“陆仲轩横插了过来,手中举着弓箭,另一旁的陆翩然也过来帮忙。 繁星此刻掐死上官明瑜的心都有,但是陆仲轩的箭可不是闹着玩的,立刻高举双手投降。 “表……“ 她想喊表哥,试图表明身份,上官明瑜突然狠狠踢向她的肚子,她痛得弯下腰。 上官明瑜逃脱出去,拉着陆仲轩和陆翩然往侍卫那躲。 “快,快杀了她!!”她朝着侍卫喝道,那眼里充满了狰狞的血丝。 繁星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果然是故意的,有些人就是想与之相安无事,也还是会来害你,她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了。 她那一脚还特别狠,她疼得冷汗直冒,真要昏过去了,眼前看到的是侍卫射过来的箭 难道天要亡她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噗! 箭刺进皮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却没感觉到疼痛,睁开眼便看到先前救过她的络腮胡土匪将她搂进了怀里,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箭头从他胸口穿出,腥红中闪着冷光,热血溅了她一脸。 她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得他吼道:“撤退!!” 她缩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看到他将她护得死死的,避过刀光剑影,施展轻功如鹏鸟之姿,快速离开。 另一边,詹冰将司琪,还有挣扎不已的谢东奎扛到了肩上,在一群土匪的掩护下,往山林里跑。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睡过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 上一章,如果是11:13分之前订阅的亲,你们最好清除缓存,重新下载,因为10:55分上传的章节是错的,不全,缺了一千来个字吧,这多出来的是不算钱的,订阅都是算初次上传价格计算的,所以不用担心还要多花xxb. 请知晓。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3 滴答,滴答! 洞顶的水珠子落下,滴落在繁星的额头,水滴冰冷地她打了一个哆嗦,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的刹那,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有点发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鼻尖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记忆立刻回炉。 “啊!” 她直起身子坐起,捂着发胀的额头环视四周。 这是个山洞? 待她看到不远处有个破旧的石棺,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墓穴! 她怎么会在墓穴里? 她不是被土匪……对了,土匪,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 她不顾脑袋的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躺着地方铺了一层厚实的稻草,看这稻草应该是刚铺上的,那些土匪呢,去了哪?尤其是那个救了她的络腮胡土匪。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 倏地,脑海中闪过他中箭的画面,她的心顿时一揪,他怎么样了?她得赶紧找到他。 还有……司琪呢? 她想喊人,但不知道为何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上官明瑜,等她回去了,要她好看!! 她细细打量这处墓穴,不是很大,不远处就是一扇门,门外有一条通道,她扶着墙,缓慢地往外头走。 这时,一声呻吟从后头传来,她惊慌地转头,不会是什么丧尸之类的东西吧? 视线所及便是那棺木,半掩着棺盖,繁星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过去,更不要去看,赶紧离开才对。 “姐……” 听到这声,她又是一惊,是司琪的声音。 她慌忙跑过去,看到上官司琪就躺在棺材的另一边,人还没清醒,那声姐只是呓语,他身旁还躺着一个人,是谢东奎。 谢天谢地,这两个小子都还活着。 “司琪?”她探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 他在发烧! 她看向他的腿,脚踝的伤口被包扎过了,但显然包扎的人不是个会医术的,包扎得很粗糙,她解开绷带,细细查看,这两年跟着阎太夫,她耳濡目染,对一些皮外伤还是知道怎么救治的,一看就知道伤口有些发炎了,她摸了摸身上,参加围猎前,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带上了甘露和金疮药,甘露已经在之前给上官司琪服用了,剩下的金疮药正好能给他治伤,她找出陶瓷小瓶子,咬去了木塞,往他的伤口上撒药。 这么深的伤口,金疮药也只能让伤口不再恶化,看创口的深度,缝合是免不了了,只是这种地方也找不到工具。 至于谢东奎,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并无其他伤口,昏迷应该是惊吓所致。 确定两个小家伙没有性命之忧后,繁星松了一口气,但最要紧的事还没解决,她起身,再次往门口摸去,门外的通道很长,墙壁上插了火把,并不漆黑,只是这墓穴之地,总会比别处阴冷,繁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未走到头,身体却是越来越冷了。 瞧着墓穴的建造风格,还有大小,相信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但应该不是现今的人,应当是一座古墓,拿古墓当藏身之所,倒是聪明。 又走了一会儿后,她终于看到了尽头。 这墓室的构造,分了前室、后室,侧室、以及回廊。后室是放置墓主人尸体的椁室,就是她醒来的地方,她现在走的这条长廊就是回廊了,回廊的尽头就应该有个前室,前室一般摆放祭祀品,为了给后人祭拜,相对而言面积会更大。 她刚走近,就听到了前室里有人在说话,人还不少。 “怎么样?到底能不能拔箭?” “将军,不能拔!” “你不是说他用内力偏离了箭的位置,避过要害处了吗,怎么就不能拔了?” “将军,世子爷的确是避过了要害处,可这箭的位置就在心肺间,离得极近,若是贸然拔出,小人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不伤了心室和肺叶!您知道的,小人也就是跟王军医学过点皮毛,真要拔,就是王军医也不敢下手的,恐怕也只有梁太医有这个本事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让他插着箭?” “将军,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这箭万万不能插久了,为了世子爷的安全,最好能赶紧将世子爷送去梁太医那!”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现在我们是土匪!精武营已经出动了,还有那群瓦剌人也在搜捕我们,现在出去,我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我们连表明身份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会被乱箭射死!” 詹冰焦躁地搔了搔自己的头发,本来呢,他们的计划是捣乱,伺机抓几个瓦剌人拷问一番幕后主使者是谁,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会伪装成土匪行动。 就如齐湛推测的那样,精武营中果然有奸细,私下和瓦剌人早有勾结,现在还不知道那群人里是只有瓦剌人呢,还是其他异族都有参与,反正伊力亚斯代表的西域是肯定脱不了干系了。 他们之前杀的那批精武营的人便是混在里头的奸细,只可惜他们都是死士,自知无力可逃,全都自戕了。 他们死了倒也不算什么,大计划未有被破坏,只要顺藤摸瓜,就定能找到与伊力亚斯合作的另一个幕后主使者。 谁想会突然窜出来一个泥浆女人,最要命的是这泥浆女人后头跟着伊力亚斯,当时那种情况,只能打了,打架他们怕过谁,但事情的走向全乱了,将端王也给牵扯了进来。 想到端王赵旭,詹冰不禁拧了拧眉头。 齐湛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不许暴露了身份,尤其是不能让赵旭知道。 他一开始还不能理解,但经过此事后,也有些明白了,赵旭这个人十分可疑。 当时赵旭的反应太有问题了,遇到土匪和异族人,他从头到尾都没吹响号角,让精武营支援,围猎场中全是大辰国的贵族,元玺帝也在,兹事体大,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否则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将两拨匪贼拿下。 要么,他就是个好大喜功的蠢货,想借此邀功,但是瑞王名声在外,一向是诸位皇子中的楷模,为人谦和,做事条理分明,怎么想也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和伊力亚斯可能是一伙的。 想到此,詹冰更焦躁了,现在齐湛半死不活的,外头又有瓦剌、精武营的追捕,腹背受敌啊。 “将军,世子爷可不能等太久了,这箭老插着……伤口会严重感染的。”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情况紧急吗,但他这个样子又怎么下山……” 山路多崎岖,又有一群追捕的人,这箭在胸腔里插着,稍微一个震动,谁能保证不会伤了心肺。 “无咎啊无咎,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去救什么女人了,也不和兄弟说清楚就昏过去了,现在你的命都快没了啊。“ 呯的一声,繁星推开门,从回廊里冲了出来。 一群化妆成土匪的士兵,连番受惊,这时再小的动静都能让他们紧张起来,立刻拔剑朝向她。 詹冰扭头看去,便见眼前的泥浆女人泪流满面,那脸上的泥本来都干了,现在又泥泞了,仿佛她眼里流下来不是眼泪,而是泥水。 “你……” 他刚要问话,繁星已经冲到了他跟前,嗓子干得有些发不出声音,她吞咽了几口唾沫,沙哑地质问道:“齐湛他怎么样了?” “你果然和无咎认识?” 无咎是齐湛的字,繁星怎么会不认得,顿时更激动了,哭得更凶了。 果然是他!! “你们让开,让我看看他!” “姑娘,不可,世子爷他……” “你走开!” 繁星推开他,她认得他的声音,就是刚才说不能拔剑的人,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军医了,否则司琪的包扎也不会那么粗糙。 一看到齐湛,繁星的眼泪就更克制不住了。 箭还插在他的胸口伤,他已昏迷不醒了,嘴角还留有血渍,那箭头虽然出了胸腔,可有后端有一小部分依然留在身体里头,且是倒钩的那一部分。 若是全部出来了,倒能将箭头折下,再想办法拔出,但是倒钩这部分拔不了,是要切开皮肉才能取出来的。 这墓穴里什么药草工具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 他脸上的络腮胡也没有去除,看不出脸色到底怎样,但就这随时能要了他命的伤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若是醒着,繁星定会破口大骂。 这个混蛋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了又如何会装成土匪? 不,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是再救他,他会死的。 他会装成土匪,肯定和伊力亚斯有关,而以他的能力行动前,计划肯定很周全,这其中的变数便是她了,她给搅和了。要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是死都不会来参加什么春猎祭。 “齐湛,你个混蛋!!” 她嗓子还没恢复,大声喝斥时便特别难听。 这可把一群人吓到了,她现在的样子又丑又脏,虽然身形娇弱,可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那握紧的拳头高举起,眼看着就要砸在齐湛身上了,詹冰冲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繁星瞪了他一眼,赫然将拳头砸到了他身上,她当然不可能往齐湛身上砸,现在身边有一个活蹦乱跳的,自然就将气全发泄到了詹冰身上。 “我操!!你这女人……“这么凶悍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滚开!”她喝道。 “你让我滚开!你他妈的又是哪根葱?” “他是我男人!” 简明意概,却是惊得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了。 就说嘛,齐湛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救这个女人呢,原来是相好! 可这女人……一群人下意识地打量起繁星来,她是何模样实在看不出,但脾气太差了,母老虎啊。 詹冰被繁星的话给惊得有点懵了,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繁星甩手挣开,问道:“吉利呢?” “啊?” “我说吉利呢!” 吉利是齐湛的心腹,向来是不离他的。 “他在外头……” “让他进来!” “哦!”詹冰被她的凶悍震得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他就下意识地全听了。 吉利被找了回来,看到繁星醒了,喜道:“大姑娘,您醒了啊?” 繁星没空回答他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直接冲过去攥住他的衣领道:“你能遁地对吧?” 他点头。 “那就好,我现在要你去找一个人!“ “谁?” “阎三!” 别人不知道阎三是谁,吉利可是知道的,只要是有关眼前这位大姑娘的事儿,他家世子爷可是桩桩件件都不会落下,骆文州的那些信可不是白寄的。 詹冰可不知道这些,问道:“阎三是谁啊?” “我家的大夫!”繁星道。 “你家大夫,你家大夫他……” 繁星又是一眼瞪了过去,虽然脸上都是泥浆,但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似乎很嫌弃詹冰。 詹冰的脸上还易着容,繁星自然不会认得他,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救齐湛,眼前这个男人却啰嗦得要命,她能不嫌弃吗? 吉利道:“将军,阎三是位神医。” “哦,神医?神医好啊。你既然认识怎么不早说?” 他之前就想过让擅长遁地之术的吉利将齐湛带去梁太医那,他们这群人里,若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非他莫属了。 不过这个法子并不太好,这遁地之术就是能成,齐湛的身子恐怕也支撑不了,若将梁太医带来也不行,他是御医,常居于宫中,吉利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遁地进皇宫里头去。 现在好了,有个不在宫中的神医,那就可以带来了。 “不是属下不说,是那阎大夫,性格古怪,行踪飘忽,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他。” 恰恰这寻常人中不包括繁星。 “大姑娘,我要是去了,那阎大夫能听?“ “他不会听,但是你对他说,若他还想要粉红娘娘便必须来,若是不来,他往后休想从我这里再拿药草了,一片叶子我都不会给他!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那么大姑娘,他在哪?” “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酒馆!京都城的千里香!”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台风过去了,魔都的神秘结界再一次起到了作用。厉害是厉害,永远是擦边过。 但是昨天雨是真的可怕,感觉那不是下雨,是水帘洞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4 雁荡山离京都城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但是吉利的速度异于常人,不过两个时辰就将阎三,也就是阎大夫带了回来。 嘭的一声,繁星脚跟前就跌落一个被捆成粽子的老者。 老者被堵了嘴巴,落下时,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得繁星腹内一阵难受。 “唔唔唔……”老者眼神愤怒,因捆绑着不好起来,只能在地上不停扭动。 “这是怎么回事?”繁星看向吉利。 吉利摸了摸鼻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尘道:“属下照大姑娘您的话说了,但阎太夫半点没给属下好脸色看,属下想着爷危在旦夕,便下了狠手,大姑娘,您可别怪我!” 怪他? 繁星才不会怪他呢。 “你做得很好!!”她原就担心阎三这老货会不肯就范,明明是个大夫,却不爱救人,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阎三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丫头就是化成了灰他都认得,眼中冒出一团火似的瞪着繁星,挣扎得愈发厉害了。 繁星不急着去掉塞在他嘴里的布条,反倒是对着詹冰道:“有水吗?” “有,你要喝?” “不,我要一桶水,你让人取来。” 詹冰以为她是终于想到要清洗一下自己了,赶忙让人取水来。 水一到,繁星提起水桶就往阎三身上浇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姑娘果然是只母老虎。 现在虽说是春天,但夜间颇为寒凉,何况此地是山中,一桶水兜头浇下,阎三立刻打得了激灵,冻得直哆嗦,更加愤恨地瞪向繁星。 繁星将桶扔到一旁,走近了道:“清醒了没有?救还是不救?” 阎三没法说话,但脾气依旧硬如磐石,扭过头冷哼了一记。 繁星早就习惯他的反应了,也不急,吩咐吉利道:“你拖他出去,挖个坑把他埋了,不肯救人,那去死好了!” 听闻,众人皆抽了口冷气,这姑娘忒狠了。 这阎大夫怎么看都有七十多岁了,一把老骨头,哪受得了这般折腾,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 “大姑娘,这……有些不妥吧?“吉利担心会弄死这个老头啊。 “不妥什么?我问你,是你家爷的命重要,还是他的老命重要?”就这点折磨,老妖怪隔天就能生龙活虎的,她又不是没干过,那与他斗智斗勇的半年,比这厉害的多了去了。 “这……”吉利犯难了。 “不要这啊那啊的了,听我的,拖出去活埋!!反正他名声烂透了,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你挖得深一点……活埋后,再搬块石头压着,让他死了都不能翻身!” 这话听得詹冰瞠目结舌,忙看向昏迷中的齐湛。 无咎啊,你小子竟然是好这一口的,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女。 此时的齐湛不省人事,哪里晓得这些,不过气息还算平稳,繁星为了能保住他的命,不让胸口的伤口会恶化,将剩下的甘露都灌进了他嘴里,带来的创伤药也全都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还不动手!!”繁星板起脸对着吉利喝道。 吉利看向挣扎不休的阎三,一脸同情,但是大姑娘的话,他不敢不听,伸手过去将他拖走。 “唔唔唔……”阎三挣扎得更厉害了,看向繁星,心想这丫头肯定是吓他的,没想繁星转过了身,硬是没去瞧他,他心下一凛,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齐湛,胸口的箭自然映入他眼帘。 看起来,这男人对她很重要啊,他不救的话,怕是触到她的逆鳞了。 “唔唔唔……唔唔唔……”他反抗声再起,但是吉利当没听见,一路拖到门口,他张嘴咬住洞口的一块石头,“唔唔唔……” “老前辈,您松口吧,别一会儿牙崩了!” “唔唔唔……”臭小子,没看到我服软了吗? “老前辈,你眼睛怎么了,别瞪了,大姑娘的脾气,连我家爷都制不了。” “唔唔唔……”完了,这下天要亡他了,他用力一扭,松脱了吉利的手,往洞里滚,一路滚到繁星跟前,“唔唔唔……” 繁星知道他回来了,扭头瞥了他一眼,“怎么?知错了?” 他如捣蒜般地点头。这丫头心狠手辣起来阎王都会怕。 繁星看向吉利:“你将堵着他嘴巴的布条拿了!“ “是!” 吉利飞快地跑过来将布条取了。 阎三张嘴就是一声吼:“臭丫头,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吗!!你可别忘了,你父亲的腿还没完全好!” 繁星冷笑:“要挟我?好啊,吉利,拖出去!” 未等吉利动手,阎三已经先讨饶了,“好了好了,我救,我救还不成吗,就你这脾气,你看将来谁敢娶你?” “用不着你操心!让你来就是救人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确定能救了?别一会儿松绑了,你跑了?” “我怎么跑?我跑得出去吗?你快让人松开!” 繁星给了吉利一个眼色。 吉利将捆着阎三的绳子松开。阎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来前喝了许多酒,酒劲正发作着,不过刚才一桶水下来,他也清醒了,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墓穴中的一群土匪。 “丫头,你这是被土匪劫了?” “少废话,救人!” “知道了,你别催嘛。没看到我两手空空的吗?我说那个小矮子,对,说的就是你!” 吉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前辈,你喊我?” “不是你还有谁,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矮的?” 吉利最恨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了,回道:“前辈,您可不比我高!” 他矮是因为修习这遁地术没法长高,除了矮,身形也要纤瘦,不然如何在地洞里快速前进,相比之下,阎三比他还矮,不仅矮,人还特比特别精瘦,给他身上添点毛,浑然天成的一只猴子。 对了,他五官长得也像猴子,有种猴子的精明,下巴的胡子倒颇有意思,用红色的绳子扎了小辫,不过经过刚才的挣扎,小辫都蓬乱了。 “你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 “是是是,尊老爱幼。那老前辈您叫我何事啊?” “我的医药箱落在你的地洞里了,要我救人,没有医药箱怎么救?” 吉利想起来了,刚才他挣扎得太厉害,他要紧将他架过来,就忘了拿他的医药箱。 “我这就去拿!” 繁星不等吉利拿医药箱回来,就将阎三推到了齐湛身边。 “你快看看他,这箭要怎么取出来?“ 阎三捋着乱蓬蓬的胡子斜睨了一眼,道:“瞧这出血量,还有呼吸声,应是没伤着心肺,卡着了,这箭头得先折了才能拔,一会儿医药箱来了,我就动手。” “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出手,他就是想留也没那机会啊,丫头,你这么问可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了,就这种小伤,我看都不想看。” 这种小伤? 一旁的长脸土匪,也就是给齐湛做了紧急包扎,一个劲儿地让詹冰将齐湛送去梁太医的那人,惊疑不定道:“这位前辈,这可不是小伤。” 阎三冷眸一扫,“你哪位啊?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在下陈长胜,还请前辈明白伤者是齐……”他想说这是齐王世子,二品大将,不是一般人。 “滚蛋,我治病最不想知道的就是这人的身份,你少唧唧歪歪的!” “在下只是……” “滚!!” 陈长胜气得甩了一把袖子,走到詹冰面前道:“将军,这老头说不定是个庸医!” 他真的不认为那是小伤,就是梁太医在此,也必定谨慎为之,哪里像这个老头,一身酒气,还狂妄地说什么这是小伤。 “好了,长胜,我知道你担心无咎,不过眼下我们也找不到其他人来了,我想无咎的女人应该不会请个庸医来的,这脾气越是古怪的人,越是有本事。且先看着吧。” “可是……世子他……” “别可是了,死马当活马医,真死了,那也是死在他自己女人的手里,谁让他喜欢这么一只母老虎啊,等等吧!“他拍拍陈长胜的肩。 说话间,吉利就拿了医药箱回来。 阎三接过打开了箱子,取出里头的药酒和刀具,扭头对詹冰道:“你是这的老大吧,让人去取桶水来。” “好!” 詹冰即刻让人去办,水取来后,阎三吩咐人倒了半桶,让人将这半桶水烧开了再拿来,剩下半桶,他用来清洗自己的手,顺带着把胡须整理整理。 “丫头,你要不要也洗一洗。看你这脸……这是多久没洗澡了?姑娘家家的可不兴这么脏的。” 繁星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可她着急齐湛的安危,早忘了要弄干净自己,也就之前给他喂甘露和上药时,将手好好的洗了一个干净。 “你别管我,先救他!” “行行行,救他,看你急的,你这么紧张他,是你相好?一见钟情?往常我就觉得你这丫头和一般女子不同,胆大又妄为,果真啊,这是出门打猎被劫匪掳了,却看对眼了?这箭莫不是你扎的?他是不是见你长得好看,企图对你不轨,被你给伤了?伤了便伤了,怎么还要救呢?还有你这满身的泥点子又怎么来的?” 不得不说,阎三不仅脑洞有点大,八卦,嘴还特别啰嗦。 繁星却是见惯不怪了,“我就是喜欢土匪怎么了?” 齐湛易容成土匪,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虽然信得过阎三,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有关齐湛身份的事儿还是能瞒着便瞒着,有些事知道太多,并非一件好事。 “你老子会同意?”上官玄策有多宝贝他的闺女,他是看得清楚。 “你怎么这么啰嗦,赶紧救人,救完了,还有一个要你救!” “什么!?”阎三吹胡瞪眼道:“你还真是不客气,救完一个又一个,你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今天来了,救不好人你就别想走,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有什么差别吗?” “你……”阎三很想骂两句,但想起她之前对他做的事儿,他就蔫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好,算我倒霉,那还有一个是谁?” “司琪!” “啊?你弟弟!” “是,他伤得不是很重,你只需帮他缝合一下创口,对了,你医药箱里可带了粉红娘娘?“ 阎三一惊,立刻抱紧自己的药箱,一脸提防,“你可不许打它的主意!” “那就是带了,正好,你拿出来,给他含上!”她指了指齐湛。 “他用不了这这么珍贵的药材。” “我说用的到就用得到,那还是我给你的,拿来!” “那是救你爹的报酬。” “就要你一小片,你小气什么,拿来!吉利架着他!” “是!” 阎三那是吉利的对手,繁星伸手就夺,半点不含糊,他将粉红娘娘放在哪,她也清楚,就在药箱盖上的暗层里。 “你这丫头住手,土匪吗你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你忘了这是在土匪窝吗?” 阎三:“……” 繁星取出粉红娘娘后,生生掰了一节小指那么长的下来,心疼死阎三了。 阎三急啊,大叫:“他用不了那么多,你想让他成仙啊,需知虚不受……哎哎哎……别啊,别全含进口里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说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繁星早将粉红娘娘放进了齐湛嘴里。 粉红娘娘一出现,整个墓室都飘起了一股人参的香味,闻到的人都精神一震。 詹冰问道:“这粉红娘娘是人参?” 繁星点头:“对,人参,天下只此一根。” 阎三捧着被截了一节的粉红娘娘,心疼得落泪,怕繁星还会夺,赶紧揣怀里去,决定回去找铁匠铺子打个十把锁,将医药箱锁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夺。 “阎大夫,水烧好了。” “好,你们再起个火,我要消毒工具。” 繁星知道有阎三在,齐湛一定会无事,她只需安静地等着就行,她将围着人都驱散走,这一群人扎堆在这里,空气都不新鲜了,然后又从阎三的医药箱里取了些药出来,对着吉利道:“吉利,麻烦你将司琪抱来。” “是,大姑娘。” 吉利将昏迷中的司琪抱了过来,因为发烧,司琪还昏迷着,嘴里依旧叫着姐姐。 繁星心软了一片,真是没白疼他一场,昏迷了还老念着她。 她倒了些水,兑了热水后给他擦身体,一边擦,一边问道:“你们谁有干净的衣服?” “我们肯定没有,不过……”詹冰指了指旁边的的侧室,“那有陪葬品,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借来先用一用。” “不介意。” 这时候她还介意什么,穿着这么脏的衣服,她都浑身难受了,就别说发着烧的司琪了。 “那好,我让人去找找!” 这墓室的主人果然是个有钱人,陪葬品中有不少华丽的衣服,只是都是大人的衣服,司琪穿肯定是大的,繁星只好选了一件看起来简单些的,找了剪刀裁短了,给司琪换上。 弄干净司琪后,就轮到她了,她去了侧室,关上门,清洗自己,找了套衣服也换上。 完事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众人都回了头向她看去,这一看,全体傻了,手里的刀啊剑啊,全都哐当落了地,饶是吉利是认得她的,也如其他人一般,呆在原地,呼吸都停了。 大姑娘,好美啊! 詹冰手里的酒壶也应声落地,眼中只有无尽的惊艳。 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漂亮的……母老虎! 因为衣服太大,繁星袖子和裤腿都卷了起来,没事人似的穿过这群呆若木鸡的男人。 “老阎,如何了?” “箭头折了正准备拔箭,你来得正好,去他背后扶着,扶稳了!” 她点点头,扶起齐湛,坐到他背后,因要取箭头,齐湛的胸口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血哗啦啦的流,她心疼极了,怨怼道:“取个箭头而已,你用的着划开那么大一个口子吗?” “这不划开怎么取箭头?这弯钩穿出身体还好,留在体内都是勾着肉的,我这口子已经很小了,要其他那些庸医,能让他流一桶血出来好吗,弄不好,伤口还会溃烂恶化。哼!你扶好了,千万别晃动,这拔箭必须要快,要正,不然擦过肺叶或是心脉,活了也会是个药罐子。” 繁星听闻,不敢再说话了,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轻点!” “他都昏过去了,哪知道疼啊,用刀子剐他他都不会反应。” 听到要拔箭,所有人都回了魂,陈长胜最紧张,“前辈,你可确定能拔出来?” “怎么又是你,你能耐,你来啊!” “不不不,老前辈,我只是……” “滚!” 陈长胜脸一白,憋屈地退下,但眼神还是很紧张地看着阎三的手伸过去,攥出没了箭头的箭身。 阎三不愧是医术精湛的神医,拔箭的手法快狠准,一二三都没数,直接拔,瞬间将箭拔了出来,血水飞溅,众人都忍不住惊叫一声,叫完,那箭也就出来了。 齐湛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脑袋一垂,又昏死了过去。 繁星急道:“他怎么了?” “没事,箭已经拔出来了,脉象也平稳,缝合了伤口,灌一碗药下去,按照他的身体素质,天亮前就能醒了。”阎三将拔出来的箭扔进一旁的水盆里,又给自己取了水洗了洗手,从药箱里取出缝合用的工具,一针一线地给齐湛缝合胸口的伤口,手速很快,转眼就缝合得干干净净。 “好了,让他躺下,一会儿找人将这些药煎了,四碗水煎成一碗!” 吉利举手道:“我去熬药!” 救完了齐湛,阎三又看向了司琪,“丫头,这小子就伤了腿?” “嗯,被捕兽钳给咬了。” “啧,又是这等小伤!行吧,你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知道了,过几天你去庄子,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无上限!” “这就好!得嘞!“他得瑟地跑去给司琪治伤了。 ** 平国公府的营帐里,上官玄策已经知晓了女儿不见的事,他虽然急,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马氏却是哭得死去活来,熊嬷嬷怎么安慰都没用。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不守着姑娘的。” “你也是想救琪儿,不怪你不怪你,但是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两姐弟是不是还这山里?那么冷,还到处是土匪和异族的刺客,会不会已经……”马氏一想到这坏处,人就差点昏过去。 上官玄策走过来安慰道:“你别难过了,无事的,明琅很聪明,司琪也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们肯定有办法自救。” “可他们到底还小啊。夫君,派去的人回来了没?” “暂时还没消息,现在整个山林都戒严了,人进不来,也跑不出去。你别再胡思乱想,我去军营那看看。” “夫君,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啊。” “你放心吧,吃了安神汤早些休息,今日这事恐怕不能善了,已是惊动了皇上,多半所有参加的人都要被闻询一番,你可记得我说的话。” 马氏点头:“记得,就说明琅今日早起身体不适,让人早早送回国公府去了。” “嗯,任水来问,怎么能都咬死这么说,虽只瞒得了一时,但总好过让所有人知道明琅卷了进去,别的不怕,就怕那嚼舌根的胡乱说去,毁了她的名声。” “我知道,我一定会按照夫君说的,不会让人知晓她不在营帐中。” 知晓明琅出事,还是谢东延那听来的,幸好荣国公府的二太太鲁氏与马氏私交甚笃,谢东延是三房的子嗣,但生母早逝,继母不善,算是鲁氏养大的,虽非她生的,却感情极好,而谢东奎是她的儿子,鲁氏也是仁义的,虽然担忧儿子的安慰,但也知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便面命耳提地让谢东延闭口不许说,对外就说国公府的大姑娘受了风寒,老早就送回家了。 这事在他们这里暂时是瞒下了,却有一人是知道这是在说谎,这人便是上官明瑜了。 她在自己的帐篷里来回徘徊,几个丫鬟都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了,但是现在戒严,什么消息都探查不到。她现在只希望上官明琅就这么死了。 就算她活着回来,又能如何,她是没有认出她嘛,咬死这一句就成了。 真要怪也怪她自己,谁让她出现在那的,还是那副看不出模样的狼狈。 ** 墓穴里,齐湛的呼吸平稳了,半夜虽起了高热,但阎三的药一灌下去,热度就消退了不少,繁星照顾了他一宿,给他擦汗的时候,嫌络腮胡碍事,别动手取了下来。 两年的时光不见,这见上了却是这样的光景,繁星也是极其无奈,抚上他的脸,描绘着他的五官,心想着她都那副模样了,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算你聪明,还能认出我,你要认不出,我非咬你一口不可。” 说到咬,她偷觑了一眼他的脖颈,两年前的咬痕还在,只是不怎么鲜明了。 “你说你扮什么不好,扮土匪,还贴了络腮胡,我要是没认出你,找机会一剑捅死你怎么办?”她想想都后怕。 “真是冤家……” 面对两年未见的情人,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了,他昏迷着,只能她自己说了,全当吐槽了。 手指轻轻划过的他的嘴唇,刚刚怕他渴了,便用水沾了沾,现在这薄唇摸上又柔又润的。 她看看四周,其他人离得远,都闭眼睡了,便俯首,做贼似的亲了一口上去,也就碰了碰,正意犹未尽时,抬眼就看到齐湛睁开了眼,一双墨黑的眸里跳动出一簇炙热的火焰。 她吓了一跳,脸红耳热急忙要起来,却被他的手扣着后脑勺,动弹不得。 刚要开口,就被他两片温热的唇瓣给堵住了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几乎是被他一口就吞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初吻,多么地猝不及防!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5 繁星彻底被吓到了,他怎么就醒了,还反客为主了? 要命啊! 这家伙的技术也太拙劣,竟然用咬的。 齐湛原以为刚才是梦,可是伤口的疼痛提醒了他,这不是梦,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下意识就掠夺了回去。 繁星心想哪有这样反客为主的,干脆也反击了回去。 两人都不是老手,活似和对方有仇似的,都拼了命了。 最终繁星受不住了,讨饶了。 齐湛也没好到哪去,以他现在的身体哪能这么激动,立时气血翻滚,扭过头去吐了口血出来。 繁星:“……” 几个意思? 第一次就这个结果,不怕将来两人有阴影吗? “咳咳咳……”齐湛这一口血吐出来后,脸色马上就灰白了,感觉半条命大概没了。 “你……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 齐湛却老盯着她的小嘴看,抬首就想继续刚才的一亲芳泽,“别问,你……你先续个命……” 续你妹啊!! 繁星一爪子往他脸上拍去。 不是很用力,但足够让他懵在那。 繁星见他脸色更难看了,赶紧爬起来找阎三。 阎三过来瞅了一眼,看了那血,沉默了,然后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繁星,“你对他做什么了?” “我……能对他做什么了,他突然就吐血了!” “你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会脸那么红,还有老捂着嘴干什么?“ “我……我被蚊子咬了!“ 阎三:“……”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老实。 他抓起齐湛的手把了把脉,“嗯……气血涌动得厉害,年轻人悠着点啊。丫头,你也是的,他都受伤了,你还闹他做什么,知不知道男人经不起挑逗的?” “我……我……” 我了半天,她也没我出点什么,一张脸就像烧红了的碳一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赶紧治他!“ “你弄的这副样子,还凶我,你这丫头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啊!” “你……你赶紧救!” 说完,她就跑了,捂着脸跑去了墓穴的后室。 齐湛看到她跑了,就想追,被阎三摁了回去。 “追什么追,想死啊,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还是胸口的一箭,你小心刺激过度,哼哼,不举!” 齐湛身形一僵,面色比刚才还灰白。 “不过你刚才吐得那口血是堵心血,吐出来也好,来,把这颗药丸吃了。” 齐湛吞了药,胸口很快就好受多了,闭塞的脉络就通了,但没了繁星在身边,他又不自在了,眼直勾勾的望着繁星跑去的方向。 阎三捋了捋胡子道:“不要以为自己没了胡子就很帅,那丫头不是那么好追的。帅也顶不了用,你先养好身体吧,别让我还要救你。烦!” 正说着,詹冰从外头走了进来,见他醒了,高兴坏了。 “无咎,你终于醒了,好些了没?” 他嗓门大,一说话,所有人打盹的人都醒了过来,一起跑了过来。 阎三见全是人,嫌弃得不行,便先撤了。 齐湛脑子还念着那个吻,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拉拉杂杂的一堆话,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如果不是嘴角有点疼,他会以为刚才不过是场梦。 “我说你嘴怎么有点肿……”詹冰突然问道。 “没什么,伤口疼,自己咬的,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我操,这么大脾气!看起来是没事了。不过等等,你是不是吐血了?” “堵心血!” “哦,堵心血啊,那吐出来的好,现在怎么样?知道这是几吗?“詹冰伸了两根指头出来。 齐湛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睡觉去了。 “问你话呢,这是关心你!” 齐湛脑子里现在只有他的心肝宝贝,看谁都是不顺眼的,更不要说理他们了,顺手摸了摸唇,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跑进后室里躲着的繁星,除了脸红心跳,就是臊得不想见人,将脸埋进了膝头当起了鸵鸟,亲个嘴而已,有什么好害臊的。 可一想到是她主动的,还没阎三给抓了个正着,脸就红出血来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姐……” 上官司琪躺了大半天,终于醒了,醒后第一时间就是满世界找她,见她在身边,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呆。 “司琪,你醒了?”繁星探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了好了,退烧了,没事了。 “姐,真的是你?”他一脸哭腔。 “不是我还能是谁?烧迷糊了吗?哭什么?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腿还疼吗?”她撩起裤管查看他的伤口。 上官司琪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哭泣,问道:“我发烧了?” “烧了好久了,不过现在退了。腿疼不疼?“ 上官司琪看向自己的腿,伤口已经彻底处理过了,包了厚厚的绷带,“你不说不觉得,一说就觉得好疼。” “疼就对了,让你以后再皮。这次算幸运,救治得及时,不然你这腿非废了不可。” “姐,你就别念我了,受伤的可是我啊,还有我饿了!”他摸了摸肚子,进猎场前他就少许吃了一些东西,下午的点心都忘了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里挨得了饿。 “早给你准备了,就知道你醒来会喊饿,这有干粮和水,你先将就着吃一些。等回去了让蜜桔给你做分粉蒸排骨肉吃!” 上官司琪看到那所谓的干粮,怪叫了一声,“啊?这是什么呀,这么硬的馒头!”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我想吃肉!兔肉,野鸡肉,不行的话鱼也好啊,干巴巴的馒头有什么好吃的。”说时,他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噜咕噜的叫,叫得好大声。 “真拿你没办法!”繁星到底还是宠他的,想着他烧了许久,体力肯定消耗颇多,不不充点影响也是不行的,“你等着,我去外头问问……“ “问问?问谁?”他压根就不知道齐湛的事,也压根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土匪窝’。 “这你别管,你先把馒头吃了,垫垫底。” “哦!“他啃了一口馒头,许是饿大发了,倒也不觉得难吃,还挺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问道:“姐,这是墓穴吗?” “嗯!” “我们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一会儿再和你说,你先坐好,不许乱动。我给你找吃的去。对了,小五也睡了很久了,你一会儿叫醒他。” 上官司琪这会儿才发现身旁还躺着个人,正是谢东奎。 这位荣国公府的小少爷十分了得,惊吓昏睡后就没再醒过,要不是阎三把过脉,说他无事,繁星真会以为他是不是撞到脑子了。 繁星出去后,司琪叫了很久才叫醒他,一醒来,谢东奎就惊吓得大叫。 “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了,吃东西!”司琪将手里馒头掰了一半给他。 “阿琪?”谢东奎一脸迷茫。 “对,是我,醒了没,醒了吃东西吧,我姐一会儿还会找些肉回来给咱们吃!” “我们不是被土匪抓了吗?” “土匪?” “是啊!”谢东奎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遍。 司琪一听,哪还吃得下馒头,又想到繁星刚才换了衣服,脑补出了一段很不好的事儿。 “姐!!!”他大叫着冲了出去。 ** 繁星磨磨蹭蹭地到了外头,一直不敢用正眼瞧齐湛,齐湛背对着众人,也没发现她出来了,还是詹冰看到了她,打了招呼。 “弟妹,怎么出来了?天还没亮呢,你再多睡会儿,无咎有我照顾着,你放心。” 他这声弟妹很是自来熟,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他不是没问过,但她不肯说啊,问吉利,吉利这个人若是没有齐湛的允许,也是不可能说的,既然她是齐湛的女人,那么叫一句弟妹也不为过。 一听他叫唤,齐湛立刻坐起身,这猛的一起就扯到了伤口,令他呼吸一顿,面色惨白。 繁星一见,紧张了,连忙跑了过去,“你起来做什么,躺下!!” 詹冰就在一旁,被她一把推开,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栽去,他还是头一回被女人这么对待,但见她那么紧张齐湛,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自认倒霉。 齐湛忍着疼,一把捉住她的手,“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先别说话,让我瞧瞧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好得很。你……”他想起刚才那个吻,莫名脸红了。 繁星见了,也跟着脸红了,相对无语,就手还没他牢牢扣着。 詹冰看了只觉得肉麻。 “你先放手……”繁星挣扎了一下,这么攥着多难看。 “不放!” 这时,上官司琪像只小老虎似的冲了出来,脚还是瘸着的,但一点不影响他的行动,出来见着一群土匪,又看到繁星被个男人拽着手不肯放,由于她身体的遮挡,他没看见齐湛的脸,这样的场面愈发证实了他脑补的那段十分不好的事,他伤心了,愤怒了,红了一双眼。 姐姐一定是被这帮土匪欺负了!! “你们这帮土匪,我跟你们拼了!!” “啊?” 一群土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哇呜!!你们竟敢强暴我姐姐……我告诉你们我姐夫是齐湛,他不是一般人,他会宰了你们的!啊!!我杀了你们。”他横冲直撞了过来。 众:“……” 这就很尴尬了嘛! 当司琪像头小蛮牛操起地上的一块板砖,冲到繁星那,准备往齐湛脑门上拍的时候,只见齐湛拧着眉毛,却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姐夫! 这个词能让他高兴上好几天。 “你——!?“司琪看到他的脸傻了 这土匪怎么长得那么像齐湛。 繁星这时已经忍不住了,直接往他脑门上扣了一个栗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强暴,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脑袋,想什么呢?” 司琪愣着的当头,板砖就掉了,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脚尖,“哎呦!疼!” 繁星真是被他气死了,忙将他抱起来放到齐湛身边,“你说你闹个什么劲儿,砸到了吧,疼不疼?” 司琪想哭的,但是看着齐湛的脸,他哭不出来,只觉得脑子有点混乱。 齐湛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司琪,长大了不少啊,懂事了,会叫姐夫了!” “你真是齐湛?” “如假包换!” 他眨巴了一下眼:“你改行当土匪了?” 齐湛:“……” 繁星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确定他的脚没事,用力戳了一记他的额头:“下次不许这么鲁莽了,咋咋呼呼的,你看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以为……”他臊红了脸,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搞了个什么样的乌龙。 一群依旧扮成土匪的士兵也都笑了起来。 “这娃娃挺不错的,看着力气也大,是个好苗子呢!有冲劲。“ “小兄弟,要不要入伍啊!” “对啊,看你这样子就是当军人的料!” 齐湛道:“你们说对了,他以后肯定是要入伍的,等到了十岁,他估计就会被我的岳父大人扔到军营里去磨练。” “怎么他还没到十岁?”詹冰很诧异,瞧这个孩子的身板可有十二三岁大了啊。 “今年刚刚八岁!“ “不得了,真身子长得壮,果然是棵好苗子,小弟弟入我麾下如何?” 司琪头一回被人像珍稀动物似的围观了起来,顿时就恼了。 “不要摸我的头,也不准捏的脸,你们都谁啊?走开走开!“他躲去了繁星后头,“姐,你看他们……“ “好了,你们别闹他了,他看着胆子大,其实很容易含羞。对了,有没有吃的东西?” “有啊,外头有两只野鸡,正烤着呢,大姑娘,我给您去取吧?” “不用,我自己去,他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我得给他将皮去了,司琪呆在这坐着,不许再乱动了。” “哦!” 很快,繁星拿了两只鸡腿过来,都是去了皮的,吃过鸡腿肉后,司琪就开始闹腾得要知道齐湛为何要扮成土匪了,若是别家的孩子,齐湛不会说,但他不一样,若是不说,他恐怕能吵翻天。 而在后室里的谢东奎,等了半天也没见繁星两姐弟回来了,哭得凄惨,以为他们肯定是被土匪杀了,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哭得是震天响,都快厥过去了。 好在繁星没忘了他,拿了鸡腿过来,见他哭得震天响,跟死了爹娘似的,少不得安慰一二。 就这么个小子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会大胆的翻墙去皇宫内院和原身偷情,所以说莫欺少年穷啊。 谢东奎第一回见着繁星的长相,惊为天人的都忘了要哭了。 阿琪果然没骗他,明琅姐姐长得好美!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吃鸡腿啊!” 他傻乎乎的接过鸡腿,眼睛还盯着他,鸡腿直接塞进了鼻孔里。 “你这小傻瓜,哪有这么吃东西,看着吃。” “哦!”他脸红地别过脸,吃起鸡腿来了。 吃完,他舔了舔手指,问道:“明琅姐姐,还有吗?”他饿了许久了,一个鸡腿根本不够。 “有,咱们出去吃!” “啊?那土匪……” “没事,这些土匪是好人!” 他被带出去的时候还怕得要死,但是看到司琪和一群土匪在玩闹,心里虽然怕,倒也好些了。 “这也是你弟弟?”詹冰问道。 “不,他是司琪的朋友,小五过来吧,洗洗手,别把油渍往身上擦。司琪,过来照顾一下小五。” 司琪玩得正尽兴着,“谢小五,你杵着干什么,过来啊。” “阿琪,他们……” “没事的,他们都是好人!” 谢东奎还云里雾里,不过他和司琪的感情非同一般,很相信他,他说无事那就是无事了。 过了一会儿,繁星取了水过来,又给他拿了一只大鸡腿,温温柔柔地给他擦脸洗手,“洗完了再吃鸡腿,外头还有,管够,但别吃得太饱,你刚醒来吃太多了,容易胀气积食。” 他点点头,洗完手就拿手牵着她的袖子,不肯撒手。 到底年纪小,身在土匪窝,饶是说这些是好人,他也不可能很快放下戒心,能让他的信任就只有上官司琪和繁星了,尤其是繁星从头至尾都很温柔地照顾着他。 “阿琪,你真好,有个那么漂亮又温柔的姐姐。” 上官司琪骄傲道:“那是……” “不像我姐姐,可凶悍了!” “我姐也差不多,母夜叉都没她凶。” “哪有,明琅姐姐那么温柔的……”他又拿眼睛去偷瞧繁星了,脸莫名就红了,低头去绞着自己袖子玩。 两个小的照顾好了,繁星就去照顾齐湛了,另外还得与他商量一下她回去的事,算算时间,她已经失踪一晚上了,再不回去,谁知道平国公府会闹成什么样,虽然她有信心便宜老爹能安排好一切,但谢东奎是荣国公府的二房的嫡子,他失踪了,鲁氏还不得急死。 这一点,齐湛其实已经想好了。 “让吉利送你回去,不过要委屈你了,地洞有点脏……” “能回去就好,别的无所谓。可是司琪的腿……”脏能脏得过她摔进泥潭里那样吗。 “他人小,吉利能照顾得了。” 吉利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她走了。 “那你呢?”她走了,他要怎么办? 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然后将它们揣到衣服里暖着,“我还有事没做完,这么一闹,刺客肯定不会行动了,但是幕后主使者还没抓出来。” “你觉得会是谁?” “谁心虚就是谁,看谁接了剿灭土匪的任务,便是谁了,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后好好休息,这一天下来,够累的。” “你也一样,这伤口得好好养,我让阎老留下,你别对他客气,他这个人凶他几回,就知趣了。”大不了回去,再多给他些药草好了。 这会儿瞧齐湛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已能下床走了,这其中粉红娘娘的功劳肯定不小。 两人走了出去,吉利就在洞口等着,此时天还没亮,回去是最佳的时候。 繁星被扶着进了地洞,这地洞得用爬的,至于一会儿怎么能迅速前进就是吉利的活了。 齐湛见她走得那么利索,头都没回一下,拽住了她的手。 “你就没别的话要对我说了?”他一副不高兴的脸色。 “说什么?” “不说也行,那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她一脸的莫名。 齐湛气得胸口都疼了,双手一抬,掰过她的脸,往她唇上重重一啵。 吉利哪敢看,不仅不敢看,还张开手,阻挡别人的视线。 繁星被亲得又是一阵晕眩,满脸臊红。 “好了,走吧!”他亲完倒是潇洒,衣袖一甩就走了,回头将两个玩闹的小鬼扔了过来。 吉利接稳后,一闪身进了洞穴,带着繁星迅速离开。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末尾的初吻遭到了编辑大大无情的鄙视,甚至动手直接改掉了。 于是我明白,如今的网文风气就是吸口水的戏也是不能有。 你们自己脑补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6 地洞里怎么前进的,繁星压根就没看清,尘土飞扬,她全程只能闭着眼,口鼻还捂着布,任吉利拖着。遁地之术说起来是玄门一派,普通人还未必能学得会。 “大姑娘,到了。” “到了哪?”她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洞口连接的是哪。 “围猎场的营帐。” 两个脑袋从洞口探出,此地离营帐还有些距离,外头可见守卫森严。 繁星判断猎场是戒严了,她若贸然出来,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草木皆兵之下,她恐怕会当成刺客一党的。 不好办呐! “吉利,你可能寻到我父亲?”上官玄策隶属麒麟军,肯定会在护驾行列中。 “大姑娘,要不我去引开这些侍卫,您在……“ “不,这么做你会很危险的,还是去寻我父亲。” “好,您要不在这里等着,我挖条道去其他地方寻寻大将军?” “行!” “那大姑娘就躲在洞里,千万别出去,这地洞深,上头有草丛盖着,别人是发现不了的,对了,还有两位小公子……” 上官司琪和谢东奎早已被这遁地术给吸引住了,眼神闪光地看着吉利,看他就像看奥特曼似的。 “吉利哥哥你去吧,我们就在洞里呆着,等你回来。”司琪觉得这洞里还挺舒服的,舍不得走呢。 吉利点点头,跟穿山甲似的一翻身,又刨出一条道,寻上官玄策去了。 上官玄策是麒麟军的军师,虽不是什么正经官职,但他在军中威信很高,战神之名不是吹出来的,实打实靠军功攒出来的,麒麟军上上下下都以他马首是瞻,他在军中也养了几个心腹,阮无城就是其中之一,此番繁星不见了,带队出去寻人的便是他,上官玄策因仍需靠拐杖行走,就是想亲自去找女儿也上不得山。 而麒麟军作为皇城守卫军,春猎祭中与精武英营一样担负着保卫工作,这前有土匪,后有异族刺客,精武营早就忙得分身乏术了,保护元玺帝的重任就落在了麒麟军身上,皇帝的营帐被麒麟军护得犹如铁桶,一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 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将匆匆而来,走向麒麟军的营帐,守门的卫兵立刻拱手上前相迎,“沈参将!” “嗯。上官大人可在里头?” “在!”卫兵撩开了帘子。 沈参将进去后就见上官玄策拄着拐杖,立在雁荡山的地图前研究。 他朝上官玄策唤道:“子羡!” 子羡是上官玄策的字。 上官玄策回了头:“卓灏,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在雁荡山上搜捕吗?” 沈卓灏一脸苦相道:“这不是一无所获吗,甭管是土匪还是刺客,连个头发丝都没瞧见,就像凭空消失了。我也是无奈,便来此寻你了,你一向足智多谋的。你可是在研究雁荡山的地形图?如何?可知那刺客或者土匪会窝在哪,你只需说给我听,我立马带上三千精兵将他们拿下。” 沈卓灏早年就与上官玄策并肩作战过,知晓他的能耐,敌人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的到。 “雁荡山中有几处古墓,你可以让人查查……” “古墓?” “嗯,你来看……“ 上官玄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点,“这些古墓原是一些大族之家遗留下来的,多半是家族覆灭,已无子孙后代,故荒凉于此。” “你认为他们藏在古墓里,可这古墓我也有瞧见过几处,都完好无损啊,若是要进去躲藏,这外头肯定会被破坏,一眼就能发现!” “未必要破坏,从别的地方挖地道进去便可。” 沈卓灏呆了呆,少顷便茅塞顿开了。 “我操,对啊,还有这法子……还是你聪明。但这偌大的雁荡山古墓有个七八座吧,若是每个都查,岂不是会打草惊蛇,你可有更确定一些的线索。” “精武营如此庞大规模的搜山都未能找到,恐怕这古墓藏得极深,你大可往东边去,那边猛兽本就较多,都是些没人会去之地,哪里倒是有个钱氏大家族的古墓。” “多谢子羡,若是能将这些匪贼一网打尽,我必为你向皇上请功,这旌表也不能少。” “你我兄弟多年何须客套,只是……我有一言要与你说,却怕你会不高兴。” “你都说了我与兄弟多年,有什么不可说的,当年误以为你身死,我可是哭了三天三夜……所幸苍天庇佑,你大难不死,这两年你我军务也繁忙,也不曾好好坐下喝酒畅谈。等这次事了,我必带上好酒去国公府寻你。哈哈哈,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卓灏,我怀疑精武营有奸细!” “什么!?”沈卓灏的脸颊顿时一僵,面色变得极其难看,笑声戛然而止,“你……可是在怀疑我?”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今日之事颇为存疑,那些刺客是如何进入此地的,还有那土匪,若如你之前所说,早已将土匪一窝端了,那这些土匪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难不成这雁荡山上还有另一拨土匪?” 上官玄策会说这些话显然是信任他的,但精武营由他掌管,若有奸细,他就算不在其列,也要落个用人不善之罪,何况之前的剿匪,皇帝下诏论了功行了赏,如今又冒出一群土匪,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若是没有个奸细在精武营中打开雁荡山的防御之门,他们断是进不来的。” 沈卓灏心头一咯噔,脸色灰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卓灏,我知你为人,你恐怕也是怀疑过的,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 沈卓灏冷汗潺潺,就如上官玄策说的,他的确怀疑过,只是精武营中都是他的好兄弟,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里有人会背叛他。 他执起桌上的茶壶,闷声灌一下口,凉茶入喉,却是苦透了他的心。 上官玄策劝道:“弑君可是大罪,你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断则断。” 他苦笑:“子羡,你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也不委婉些。我知你是为我好,可那些都是我的兄弟。” 上官玄策冷厉道:“他们做下这等叛国之事,何曾当你是兄弟了,可知弑君之罪是会诛连九族的!” 听闻,沈卓灏犹如被一道苍雷劈过似的,僵直得无法再言语。 是啊,若是东窗事发了,他这个精武营参将就算没有掺和进去,也会被牵连,到时不时他一条命抵了就行的,沈家满门都得一起陪葬。 他怕了,不是怕自己死,是累及家人。 他握紧了茶壶道:“我……该怎么做?”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是有……但他……真的不像是那样的人。” 上官玄策厉声逼迫道:“这时候了,你还想护着他,说!你以为自己长了几个脑袋!” 沈卓灏一颤,苦笑着垂下了手,“子羡,若是他的话,恐怕还得捎带上一个……瑞王!” ** “大姑娘,不好了!”吉利从地洞里的岔道里像游蛇一样钻了出来。 繁星若不是一直注意着里外的动静,有了心理准备,准会被他吓死。 “什么不好了?” “上官将军让精武营去搜古墓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和世子爷想一块去了,怎么就想到了世子爷会选在古墓藏身,那通道还是我打的!“ “你是说我父亲让人去抓扮成土匪的齐湛了?” “是啊!” “怎么?你们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与他通过气吗?” 她一直认为齐湛和上官玄策做什么都是一伙的,徒弟和师父,最佳搭档啊。 “这件事是世子爷自己的主意,他说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此事情十分危险,若是大将军没有失了武功那倒是能说,可现在他的腿不是没好吗,要是闹大了,逼急了那些人,伤了大将军可怎么办?” 齐湛的想法,繁星自然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现下却是要大水冲龙王庙了。 “你赶紧回去,别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总有办法的,你回去后就让他赶紧躲起来,若我父亲亲自带人去,见是他,或许能认得出来,但是这么多双眼看着,事情可不好了。我就说嘛,装什么土匪,现在好了,马甲上身,还脱不了,被有心人看了,指不定会泼脏水。” “大姑娘,马甲是什么?” “你就别管这个了,赶紧回去吧!” “不行啊,世子爷吩咐过……” “他吩咐你的就听,我吩咐的就可以不听了,我现在命令你,赶紧回去!走!!“ “是!” 吉利当即就往齐湛所在古墓急速游去。 上官司琪道:“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哭!” “啊?” “你们俩哭,狠狠的哭!” 上官司琪和谢东奎两两相望,不懂啊。 繁星叹了口气,走过去下了狠手,往两人大腿上的皮肉拧去,狠狠地扭了一圈。 “哇!!” “哎呦!!” 这下不用装都疼哭了呦! 半柱香后,巡逻的侍卫将三人送回了平国公府的营帐,马氏反应不及,半晌不敢认人。 那侍卫道:“太太,你可管好儿女啊,这节骨眼,怎可能让他们乱跑,抓什么野兔田鸡的,弄得脏兮兮的不说,还把腿给摔伤了。” 马氏愣怔在那,看向惨兮兮的儿子,上官司琪捂着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熊嬷嬷反应快,上去塞了点碎银给侍卫:“这位官爷,辛苦您了,这些银子您拿去喝酒。” 侍卫瞥了一眼,大约是觉得不好,不肯收,熊嬷嬷硬是塞了过去。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美滋滋地将银子手下了,象征性地又叨念了几句就走了。 马氏这时终于回过神了,扑过去抱住两姐弟:“你们这两个小混蛋,跑去哪了,可知我们都快急死了。” “娘,你先放开,我脚疼。” “啊?快让娘看看,你这皮货,平日里就让你多读书,少玩闹,你偏不听。哎呀,怎么伤成这样了?”看到儿子的脚伤,马氏的眼泪哗哗的流。 “娘,您别碰,儿子疼!” “真是个小祖宗,让娘说什么好!”马氏的心疼死了。 谢东奎也在哭,可没人安慰他。 “明琅姐姐,我也疼!”他疼得是大腿,那被繁星拧过的地方。 “不疼,不疼,一会儿姐姐给你糖吃。小五表现得真好,还真抓了一只田鸡呢。这可是夏天才会出来的呢。” 谢东奎立刻不哭了,仰着脸道:“我把田鸡给姐姐吧,熬汤喝。” “好,咱们一起喝,就是瘦了点,不过没关系,加些菜啊肉的也能美美吃一顿。”说完,她看向熊嬷嬷,“嬷嬷,红樱她们呢?” “回姑娘,都送回去了,姑娘您出了事,老爷怕坏了您的名声,就说您惹了风寒,送回去了。那几个丫头自然也得跟着回去。” “啊?那我现在……“那她现在又出现在营帐里岂不是和这说法不一样了。 马氏抹着泪道:“无事,无事,左右回来了就好,吓坏了吧?我让人去寻你父亲去,他总有办法的。” 熊嬷嬷道:“瞧姑娘这身脏的,老奴给您打水洗洗吧,姑娘可有受伤?还有这衣服怎么是男人的……” “嬷嬷莫急,我一会儿和你解释,伤倒是没有,就是累了。” 马氏见她安好,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向谢东奎道:“小五啊,你母亲也是急坏了,我这就让丫鬟找你母亲去。你可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明琅姐姐将我保护得很好。” “谢天谢地,都没事就好!” 很快,鲁氏就来了,一看到儿子,立马抱起来搁到腿上抽他的屁股。 谢东奎这个年纪还没打屁股,自尊心肯定受不了的,涨红了一张脸。 这营帐虽说隔了些距离,可也防不住这里的动静大,熊嬷嬷立刻跑出去凶神恶煞地当了回门神,那好事的人也就悻悻然回去了。 繁星自然是不敢靠近门边露脸的,洗干净后,换了衣裳,刚换好,上官玄策就回来了,拄着拐杖直冲过来,若不是繁星手快地扶住他,非跌倒不可。 “明琅,快让父亲看看,可有受伤?” “父亲,我没事。先不说这个……”她看鲁氏就在旁边便将他拉到了里面去,“父亲,你是不是派人去找古墓了?” 上官玄策拧眉:“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从古墓里出来的,你可不能让人去抓,那里头不是土匪,也不是刺客,是……是齐湛!” “什么!?” 繁星赶紧将始末说给他听,挑最重要的说。 上官玄策听完,发了好大一顿火,把鲁氏都吓走了。 “臭小子,当真是翅膀硬了!” “父亲,您别怪他不告诉您,多半也是担心你会有危险才这么做的!” 上官玄策狠瞪了她一眼,他可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凶的脸色对过女儿。 “哼,还真是女生外向!” “呃……父亲,您看您说的,他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女儿更是不愿意你受伤的,你就别气了,先想个稳妥的法子救救他,别真被人当做土匪抓了。” “他还没那么蠢,吉利不是回去通知了吗,多半是会撤走的。倒是你,你刚才说最先掳走你的那人是蓝眼睛的。” “嗯,我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对了,伊力亚斯!” 伊力亚斯现在可不是她的男人,早点暴露他,对大辰和齐湛都好。 “你如何知道的?” “齐湛的说啊!”她甩的一手好锅。 上官玄策脸色凝重了起来,“若是他的话,那可不好对付了!他是西域国国师!” “国师?很厉害吗?不好对付,那也是人对不对?父亲您和齐湛联手肯定能将他制服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哪里晓得,罢了,你回来就好,我让人想办法先送你回府里,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遇到了人也别多话。” “女儿明白!” 上官玄策撸了撸她的脑袋,“你可真是让父亲担心死了,好在是没事,下次可不许了。” “一定不敢了,且绝对没有下次了!” 上官玄策又细细问了她有关伊力亚斯的事,她是能说的就说,不能说哪怕知道也不会说,不过有那会引起危险的,她也记下了,回头找个妥善的法子再告诉他和齐湛好了。 之后,繁星就被秘密送回了国公府,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上官玄策的人脉和手段,若非他,别人还真办不了,繁星很安全地回了国公府,未叫人发现。 上官司琪也同她一起回了国公府,刚到家,他就体力透支地窝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几个丫鬟见她无事,都围着她哭,这累了一宿了,她也困倦得紧,爬上床沾枕就睡了过去。 这不睡足的话,还怎么对付敌人? 她可没忘了上官明瑜那番恶毒的作为。 她会找到机会报复回去的。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会成亲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7 春猎祭还在进行中,但是已与繁星无关,她现在是个‘病人’,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不过她还是找了骆文州收集了一些相关的情报。 她被掳时,骆文州和几个暗卫都不在身边,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不让他们跟着,他们都自认难辞其咎,所以都抢着收集情报,以图戴罪立功。 繁星没法回雁荡山去,如今也只求一家人平安,齐湛无事,能抓到幕后主使者最好,若抓不到,也千万别让人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她因过于疲累,睡了整整一日,醒来后经由骆文州的情报才知整个京都城都戒严了,麒麟军、精武营,东卫全部出动,大白天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凡是京都城中的客栈,酒肆,民居都遭到了盘查,老百姓都不敢走出家门一步,就怕被当做刺客乱党给抓了。 五城兵马司也在各处盘查,只要看到人,都会摁到墙上搜身问询。 “搜查得这么严苛,可是那异族刺客逃出雁荡山了?”繁星手捧燕窝羹,调羹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 “恐怕是,不过雁荡山内所有情报都被封锁了,只知道宫中的梁太医,蒙太医被连夜急诏了去。” “诏了太医?”繁星捧碗的手顿了顿,这两个太医她虽不认识,但听阎三偶尔提起过,阎三这个人天生狂妄,但是再狂妄,他也没说自己的医术是天下第一,有次醉酒不小心露了口风,哀怨地说过自己有两个师弟,便是这梁蒙二人了,其中有什么恩怨导致三人老死不相往来,他并没有吐露出来,但看得出对这两人的医术还是很认可的。 “是的,姑娘,看样子一定是猎场发生了什么事?” 骆文州就坐在她对过,难得她这次没露出惧怕的神色,还让红樱也给他盛了一碗燕窝羹吃,他一个男人吃什么燕窝羹,还不如实惠点,给他一包花生和一壶酒呢。 繁星第一个想到的是元玺帝出事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回宫,还留在雁荡山里?那雁荡山的猎场保护得再好能比得上皇宫固若金汤吗? 所以,不是不回,而是不能回吧。就是不知道是身体不行,病入膏肓了?还是伊力亚斯的行刺得逞,重伤了他? 原身那会儿,元玺帝是在明年春天驾崩的,还有一年呢,可她没法保证‘剧情’还会按照原身那时的样子走,因为这几年,很多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同了。 谁知道元玺会不会早一年嗝屁,若是他完了,那谁来当下一任皇帝? 她现在特别不希望赵旭当皇帝,他若当了皇帝,上官明瑜就会是皇后,到时候她还怎么报复她,就算她会嫁给齐湛,撑破天了也就是个一品王妃,见了皇后还不是得卑躬屈膝,她还要怎么报复,除非她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儿。 果然啊,这身在哪都要时时关注一下政事,攸关她日后能否顺顺利利地过日子。 她看向骆文州,问道:“除了两个太医被诏去,还有其他人吗?比如说致仕的阁老啊,或是三公之列的几位?” “都没有!姑娘为何这么问?” 繁星拧了拧眉,竟然没有。 没有的话,那元玺帝应该还没到驾崩的地步。 “唔,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那……你家世子爷呢,没从里头捎什么消息给你?” “有啊,世子爷让属下保护好姑娘,另外叫您千万别出门,还有他会看着上官将军的……” “谁要他做这些了,是死是活,是何种境况,也不与你说说,害我干着急。你可有办法与他联系上?” “姑娘,这时候恐怕不易,也只有世子爷那主动传消息过来!吉利就算能从里头出来,估计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这么一来消息不都闭塞了吗,她只能坐在家里干等了?这万一变天了,岂不是连个准备都没有。 “那你想想,可能联系上我父亲?” 上官玄策现在虽不是天子近臣,但时局动荡的话,他肯定会有动作的。 “姑娘,眼下这种情况,里头的人别说出来了,就是打个嗝,恐怕都要人怀疑你那是放毒……” 繁星想想也是,就算上官玄策掌握了一手情报,也不可能随便告诉她,她本想问问能不能让吉利出来一趟,但想到他的遁地术很实用,齐湛肯定需要他帮忙,一定不会让他离开身边的,而且这时候多做多错,少做便少错,以静制动最佳,就看谁先撑不住气。 “若是联系不上的话,你可有办法捎些东西进去?” “姑娘想捎些什么?” “药材!” 齐湛的伤需要药材养着,阎三可不会将粉红娘娘孝敬出来,她现在在屋子里藏了一棵灵芝,药效虽比不得粉红娘娘,但也是绝世珍品,她想给齐湛捎去补补身体,另外……或许还能帮上元玺帝,就算不能救他的命,吊着气也是好的,反正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骆文州想了想,道:“属下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 “不行便罢,若能我必记你一功。” 繁星让红樱将放灵芝的匣子取了过来,然后写了一张字条放进匣子里,一同交给骆文州。 骆文州带走匣子后,繁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上官司琪描完字帖就来找她了,“姐,你干嘛呢,我看你走了好几回了。” “我忧心猎场的事儿,也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了?” “爹说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安心吧,那个蓝眼的家伙肯定跑不掉的。等抓到他,我一定让爹带我去牢里,我非要打他一顿不可。” 这小子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你不许添乱,小孩子家家的去什么牢房,也不怕染了晦气,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屋子里养伤,腿都那样了,还跑来跑去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哎呀,你怎么和娘一样,年纪越大越啰嗦了,小五还说你温柔呢,哪里温柔了,每回见我都要骂,不和你说了,我去练箭了!” “练什么,不要腿了是吧,滚回来给我坐好!” 上官司琪跨出去脚,悻悻然地收了回来,扭头就被繁星拧住了耳朵,拖到了榻上,他负起地抱胸而坐,蜜桔过来问他要不要吃点心,他都不理了。 “姑娘,姑娘……”钟嬷嬷从外头回来,神色慌张。 “怎么了?嬷嬷?” “老太太和二老爷三老爷回府了。” “嗯?回来了?” “是啊,但是看情形有点不太对!” 繁星拧眉:“怎么不对了?” “二老爷是被抬回来的……” “啊!?” ** 上官玄笙的确是被人抬回来的,人都昏迷了,但奇怪的是上官明瑜和文氏却没跟着一起回来,繁星疑窦之余,便带着钟嬷嬷、青柠、红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还未到,便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生人,那人六十来岁,白发白须,却十分精神,像是个得道的仙人,走路都是带着仙气的,让繁星联想到了元始天尊一般的人物。 老者前头领路的人是松正院的小厮,可见是领着老者冲着上官玄笙去的。 钟嬷嬷在她耳边道:“姑娘,这是梁太医。” 繁星一愣,上官玄笙这个节骨眼,竟然有资格让太医诊治,且还是大名鼎鼎的梁太医,那元玺帝呢,是死了,不用浪费人力救了,还是没事啊。 梁太医见了她,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是长辈,肯定不会盯着一个小姑娘看很久,就算是再漂亮,盯着不放也是很失礼的。 小厮在一旁说道:“梁太医,这是我家大姑娘。”说完又朝着繁星行了礼,“大姑娘,这是梁太医!” 繁星点点头,因觉得他来此十分古怪,便忘了要寒暄,显得有些木讷。 小厮可能是怕她这样有些不礼貌,便道:“我家大姑娘很少出府,为人也很胆小,最怕见生人了,请梁太医见谅。” “无妨!” “那咱们行得快些,国公爷还等着您呢?” “嗯!” 梁太医便没多做停留,加快了步伐。 繁星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元玺帝看来是没事了,不然的话梁太医绝不可能这么平静,在古代太医算是高危职业,皇族但凡有个病症是他们治不好的,他们会是第一个被迁怒的对象,一个人掉脑袋还是仁慈的,弄不好家眷都要跟着遭殃。 “姑娘,还去不去老太太那了?”青柠问道。 “当然去!” 她回了神,领着她们进了老太太院子。 屋子还没进呢,就听到老太太吆喝着管将家里最好的人参取出来,还点了几个机灵的丫鬟去松正院伺候。 徐嬷嬷眼尖地瞧见了她,忙跑上来道:“大姑娘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了?” “谢嬷嬷挂念,已好了,不知二叔他……” “大姑娘您回来的早,还不知道猎场出事了吧,老奴与您说,那真是吓死人了,您回府的那天,就夜里突然一群刺客杀了出来!“ 果然是行刺了! 繁星装作害怕的模样道:“这怎么会的?猎场守卫如此森严,这刺客怎么能进得来?” “谁说不是呢,可就是发生了,那动静闹腾得,整个猎场都是惊叫声,那些刺客直往皇帝陛下的营帐去……哎呦喂,真是吓死老奴了。” 繁星觉得徐嬷嬷的废话太多了,但又不好提醒她,只得和她一样做出脸白、心跳、喘气的动作。 徐嬷嬷看上一副后怕的样子,可不知为何眼里有一抹雀跃。 这就让繁星有点纳罕了,上官玄笙怎么说都是国公府的当家人,又是老太太的嫡次子,他都昏迷了,她一个下人雀跃什么,有仇吗? 正想着,徐嬷嬷已经迫不及待地公布了一个喜讯:“虽说二老爷这次遭了难,也也是因祸得福了,这次可是给咱们府里长脸了,为皇上挡了一刀……” 啊!? 繁星绝想不到会这么峰回路转的。 “二叔他要不要紧?” “那刀子划过了胸口,伤口还挺深的,那血流了不少,好在大老爷指挥麒麟军保护周全,很快将刺客击退了,二老爷也就没再被砍一刀,不过人厥过去了,这不皇上特意下了旨让梁太医跟着回国公府给二老爷诊治。” 徐嬷嬷也是看着上官玄竺长大的,雀跃了没多久就被心疼给取代了。 繁星大约是明白徐嬷嬷这因祸得福的意思了,救驾可是大功,哪怕是人死了那也是赖不到的大功,何况人还没死,平国公府经此一事,也算是救驾专业户了。 上官玄策救过皇帝,这上官玄笙也救了,满门忠烈得不要不要的。 如此之下,那刺客再不可能与平国公府挂上钩,等于是直接择干净了,绝不会在秋后算账之列。 但繁星心里莫名起了个很不好的预感,发生这么大的事,文氏和上官明瑜怎么没回来,一个是上官玄笙的原配夫人,一个是女儿,没道理不回来侍疾的啊。 “堂妹没回来吗?” “您说二姑娘啊……呵呵,那就更是一件喜事了!” 瞧徐嬷嬷得瑟的样儿,繁星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上官明瑜恐怕是求仁得仁了。 果然徐嬷嬷痛快地说道:“皇上已下旨,将二姑娘指给瑞王殿下为正妃了,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了,就在今年六月初六。” 听闻,繁星就有一种想砸锅的冲动,还是用力地往上官明瑜脸上砸。 我靠,感情老娘去了又是被恐吓,又是被掳走,还挨了上官明瑜的巴掌,吃苦受罪了整整一个晚上,命都差点没了,她倒是运气好,直接把婚事定下了,还是皇帝亲自赐婚。 简直人神共愤,令人发指啊!! “本来二姑娘是要跟着回来照顾二老爷的,可瑞王殿下也受了伤,皇上就让二姑娘留下照顾殿下去了。二太太则是受了惊,人都还没醒过来,也留在那了,等醒了再回来。” 繁星了解了始末,只想骂娘三百遍,和徐嬷嬷说了句若有需要就让人去找她的话后回了自己的绮罗院。 如今皇上下旨赐婚了,上官明瑜的鼻子大概能翘到天花板了,等回来了还会怕自己找她算账吗?多半是咬死了不认那一出的。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准王妃,国公府上下还往死里巴结她,她暂时是不能惹她了,免得仇没报,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为此,她憋屈了好几天,这几天里天天能听到文氏的笑声,这货肯定是故意的,哪不好笑,老站在她的院门口笑。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春猎祭终于结束了。 京都城的戒严也消除了,一切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但是上官玄策和齐湛仍是没消息,上官玄策也没回来,马氏倒是先回来了,回来也不说什么,就是看她的时候老是一副很神秘的模样。 然后又过了两天,京都城出了一件大事,说是天牢被人劫狱了,那刺客首脑被救走了,京都城再次戒严。 繁星让骆文州去外头打听消息,尤其是有关便宜老爹和齐湛的消息,结果消息传回来就吓掉了她半条命。 齐湛和劫狱的人争斗中受了伤,要不行了!! 不行了!! 怎么会不行的!? 阎三这个老匹夫不是在他身边的吗? 她急得团团转,上官明瑜那倒是热闹,正快活地准备嫁妆中。 妈蛋! 她现在恨不得有种去放把火的冲动啊。 这之后,因为京都城持续戒严,骆文州也打探不到消息,每回见她都是支支吾吾的,她又出不去,只能干着急,就当她快等不下去时,上官玄策回来了,走到她的院落,一脸恼恨地道:“明琅,准备好出嫁!” “……” 啊?啥? 嫁谁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成亲成亲,成亲啦! 洞房脑补,不谢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8 上官玄策这话说完没多久,宫里就来了圣旨。 繁星晕乎乎地接了突入其来的圣旨,太监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最后还是钟嬷嬷和青柠将她扶了起来,不然她还傻傻地跪着,扶起来后,她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既然皇帝赐婚了,那么婚期也由皇帝说了算,命钦天监的人特地算了后就直接定了,比起上官明瑜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筹备,她却宛如是急着投胎那般,竟然是十天后就出嫁。 十天…… 这是打算让平国公府的所有人忙得去投胎啊。 圣旨一下来,作为继母的马氏就吆喝着所有下人动起来,整个国公府就像是打仗一样,听说为了节省时间,能赶上日子,下人们连饭都只给两顿吃了。 结果,国公府的下人还不够用,马氏一口气去人牙子那又买了二十来个。 整个国公府都在为十天后的婚礼忙碌时,繁星像个木偶似的坐在榻上,她脑子还没赶得及将这事给消化咯。 嫁呢,她是肯定要嫁的。 但是这么着急的嫁就很有问题了啊,她很想找人问问去,可筹办婚礼紧张,压根就没人理她,都忙得宛若旋转的陀螺。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谁还有空回答她的问题。 而平国公府两个嫡女先后被皇帝赐婚,一个指给瑞王,一个指给齐王世子,是天大的喜事和荣耀。若是古代也有网红效应的话,那平国公府如今就是红得飞起的网红,上热搜榜第一的那种,走在路上,是个人都在谈论此事,平国公府从上到下皆是喜气洋洋的,哪怕是养着的看门狗见了人,那狗脸都活似能挤出一个笑容来。所以哪怕是没饭吃,国公府的下人们也是不会去计较了。 可这喜气洋洋真的是喜吗,繁星并不认为,因为更多的喜在上官明瑜那吗,瞧文氏得瑟的,感觉都年轻了十岁,可凑在人堆里与她来道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 不过有件事挺让她拈酸的,便是圣旨宣读完后,皇帝给了她这个未来齐王世子妃不少赏赐,一箱接一箱地往她院子里搬,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她了,这两年繁星馆日进斗金,她什么好物件没瞧见过,这皇宫里赏赐的哪怕是御用之物,在她眼里也没见得比自己私下里的买的东西好,不过这个赏赐力度相当大,上官明瑜被指的是皇子,自然也有赏赐,但赏赐下来的物件却只有她的三分之一。 一个是臣,一个是亲儿子,这差别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绮罗院里,繁星还呆坐着,八个丫鬟和钟嬷嬷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恨不得都能变成千手观音。 钟嬷嬷捋起袖子,吆喝青柠红樱将搬进来的赏赐从头到尾再清点一遍,然后要分门别类的记账入册,这是皇帝赏赐给繁星的,和平国公府没半毛钱关系,全都进了她的私库。 “这些东西你们可小心些搬,宝石玉器一定要用红绸布细细地裹好,这些可都算是姑娘的嫁妆,是要抬进齐王府的。” “嬷嬷,您已经说了三次了,奴婢们都省得。” 钟嬷嬷又看向蜜桔道:“姑娘的嫁衣可送来了?“ “还没呢!奴婢也在等呢。” 蜜桔管的是繁星的服饰,正在整理要一并带去齐王府的衣裙,帕子,鞋袜等物件。 至于这嫁衣,按照规矩应是新娘子自己绣的,不一定是全部自己动手绣,但总要绣几针,繁星早前还想入乡随俗,专门向红樱讨教了一二,绣鸳鸯还差些,绣片叶子已经是没问题了。 现下全不用了,听说齐王府已经备下来,会着人送来。 “姑娘,这双鞋您要带去吗?”蜜桔了捧了一双云丝绣鞋到她眼门前晃了晃,“往日姑娘最爱穿这双鞋的出门的,说是底厚,不膈***婢刚看了一下,姑娘老穿它,鞋底子都有些磨坏了。姑娘……将它带去齐王府会不会太寒碜了,奴婢们知道您是觉得它舒服,可齐王府的那些下人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姑娘吝啬啊?” 繁星愣愣地看着那双鞋,脑筋在蜜桔的催问下,像个卡纸的打印机,半天吐不出纸,只能重启了。 好半晌后,她道:“你们都给我打住,先别忙了,这事有问题?” 红樱,青柠都停了手,原以为她发呆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这会儿瞧她的脸色,毫无半点新嫁娘的喜悦。 别人不清楚,她们几个可是看着她和齐世子这两年飞鸽传书‘眉来眼去,浓情蜜意’的啊,如今皇上亲自赐婚,可谓心想事成,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怎么这会儿她反而不高兴了。 钟嬷嬷是过来人,心知姑娘嫁人前总会患得患失,安慰道:“姑娘是不是紧张了?” 紧张个屁! 她现在有一肚子话要找齐湛问,不问清楚,她坐立不安。 “嬷嬷,父亲可在家中?” “老爷去了齐王府,还没回来。” “父亲去齐王府了?怎么也不叫我!” “姑娘,您怎么能去,您都还没嫁过去,怎能上门的?老爷是取婚书去了。婚书是顶顶要紧的。原本就急促,这婚书更是头等的大事啊。老爷不放心,怕有错漏,就亲自去盯了。您要是累了,就回屋里休息去吧,有老奴和几个丫鬟在,也用不着您操心什么,姑娘一会儿醒了便试嫁衣,嫁衣也马虎不得,日子本就赶,万一不合适,还得紧着修改。” 钟嬷嬷一张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繁星就听到两个字,那就是婚书。 所谓婚书,也叫聘书,便是定聘时必须要用到的一种大帖,婚书一般都由男家备办,可以想象成现代民政局开的结婚证。 原本定聘也是一项大活,俗话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说的便是无媒无聘的话,男女之间是不可能成亲的,若强行在一起,再情投意合那也是苟合。 婚书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除此还有定制礼金,书写礼单。 若是正常的流畅,定聘的那一天男女两家还需设宴席的,宴请亲朋好友,而定聘的参加者只凑热闹,并不会送礼。送礼大约在是婚娶前的二十日或一两个月内进行,送礼最重要的是送礼金。由于定聘时男方会拿了礼金的一半,俗称上半礼,这余下的部分全部纳完叫下半礼,其他的礼物则列成礼单,会夹在礼书之内。 礼单上面必须有布帛、绸缎、纱罗之类的东西,这些布料是为新婚缝制衣服的。女家也要回礼,缮好礼书交来人带回。送礼之后,距婚期一般就不太远了。 也就是说,古代结个婚,从定亲,下聘,定聘,回礼,再到正式嫁娶婚宴,那是一个极为复杂又花时间的事儿。 而繁星这一回嫁人,是把前头所有的礼节在短短的两天里全部搞定,上官玄策是个极宝贝女儿的,就算急,他也不许漏了该有的礼节,为保证不出差错,他比马氏还忙,务求女儿嫁过去是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不输任何人家嫁女儿的。 繁星一个现代人哪里懂古代结婚的流程步骤,还不如继续当木偶发呆的好,但她之前已经呆了许久了,现在清醒了,直觉告诉她,这门婚事定得大有问题,偏便宜老爹话也不说清楚,就给了她一个难看的脸色。 她寻思这事还得靠她自己来,便借了个由头,晃荡到院子里,往屋檐上扔石子,一颗下去,骆文州就下来了。 “大姑娘有事?” 繁星将拉到隐蔽处,问道:“你家主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发呆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想,而是彻彻底底地捋了一遍。 元玺帝之前不是属意将上官明瑜指给齐湛的吗,就算上官玄笙救驾有功,但皇帝有不兴报恩的,救驾那本就是臣子的本分,总不会因为这个还特地问问上官明瑜想嫁谁吧? 所以这其中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这……”骆文州眼神闪避着她的直视。 “你知道的,对吧?只是他不许你说。” “大姑娘,既然您知道世子爷不让属下说,那就别为难属下了。” “我也不想为难你啊,可该知道的我还是想知道,我先不问你别的,就问你外头说他伤重,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首先是要将这件事搞清楚了。 “当然是……” 繁星一看这回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在撒谎,凶狠地瞪向他。 骆文州要吐的后半句便被她瞪得直接吞回了肚里。 “那个……算是真的吧。” “什么叫算是?” “就是受伤是真的有事,那西域国师的武功极高,放眼整个京都城也就世子爷能和他打,当时的情况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劫狱的都是高手,还有两只狼。” 狼? 繁星变了脸色,伊力亚斯的狼竟然也登场了? 那狼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比那只豹子可怕多了。 “他被狼伤着了?“ 骆文州一惊:“大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你也说了齐湛武功高,一般人哪里伤的了他,能伤他要么武功比他还高,要么就是非人之物。”她是不认为有人会比齐湛武功高,那就只有那两只狼了。 那两只狼是伊力亚斯特别训练过的,比野生的狼还凶猛。 “姑娘您真厉害,被您说对了,世子爷就是被狼伤的,听说是那两只狼突然窜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世子爷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着急。那狼也着实大的离谱,速度还快,凶残至极,一爪子过去,就抓到了世子爷的胸口,不过世子爷也没让那只狼好过,直接往它脑门上拍了一掌!“ 繁星心头一抖,“你说狼抓到了他的胸口,那胸口本来就有伤啊,这不是伤上加上吗?” “是啊!” 繁星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世子爷不让属下告诉您。” “真是被你气死了,怪不得你之前看到我就躲,问你还支支吾吾的,那他伤重就不是假的了,你给我起开……”繁星推开他就跑。 “大姑娘,您要去哪啊?” “去齐王府!”她要去看看他。 “大姑娘,您不能去……”骆文州施展轻功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她喝道。 “大姑娘,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有什么要说?你觉得你现在说的我能信?” “大姑娘,您这会儿真的不能去,没有新嫁娘还没进门就去夫家窜门子的啊,不合规矩啊。真的是世子爷不让属下说的,您别担心,那伤只是看着恐怖,但实际就是个皮肉伤,阎大夫已经看过了,加上姑娘您给的灵芝,真的没事了。” “你确定没骗我?” “属下对天发誓,要是骗您,死无葬身之地……” 繁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为何皇上会突然赐婚?”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道了。您要是想知道……还不如去问上官将军呢。” “你的意思是你家世子爷做的这些事,我父亲都知道?” “那肯定啊,不知道的话,大将军恐怕已经把齐王府掀了!“ 这绝对是大实话,要是齐湛重伤的要死了,上官玄策就是冒着违抗皇命的杀头大罪都不会让她嫁过去,这也是为什么繁星之前听到齐湛重伤得快死了,还能淡定地发呆的缘故。 看来在骆文州这里她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先回去猫着吧,有事我再寻你。” 骆文州见她肯放过自己了,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大姑娘,您不会去齐王府的对吧?” “哼,我要是想去,你也会拦着我的不是吗,我又打不过你,罢了罢了,反正十天后我也能名正言顺地去。” 骆文州安心了,往屋檐上一跃继续猫着去了。 繁星回到屋子,正巧齐王府的人将嫁衣送来了,那嫁衣被蜜桔和甘荔合力捧过来的时候,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整件嫁衣都是金绫凤绸做的,从不同的角度看出的红,皆不同,可谓流光溢彩,凤冠头面也被齐王府一并送来了,与嫁衣一样,皆是上上品,且嫁衣和风冠的尺寸经过繁星的试戴后竟是无比地适合,一丝一毫都不用修改。 钟嬷嬷阅历丰富,一看这些物件的出处便知,绝不是这几天备下的,怕是老早就已经准备了。 繁星看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发愣的想,这么合适,那家伙是怎么办到的,目测吗? 她觉得还是不要深究的好,免得会气死自己。 “换了,换了,重死了!” 这嫁衣和凤冠都不是人穿戴的,都能压垮一头牛。 钟嬷嬷见她一点不心疼地随便脱,赶忙上去制止她,“姑娘,慢些,仔细别弄皱了。” 红樱和青柠也上来帮她脱,脱下来后,几个丫鬟无比小心地将嫁衣挂在架子上,展开,尤其是裙摆,青柠还特地跪在地上,它们铺开,保证没有一个角会皱。 这金绫凤绸可是极难织出来的布匹,一年能织出十匹布已是极限,物以稀为贵,这价格自然也贵得离谱,因此一般就是有钱,也不可能整件嫁衣都用它来做,而是拼衬,比如袖子,裙摆下半部分,或者仅作一些装饰,因它有一种珍珠光泽,据说到了晚上,也能隐隐有光,特别好看。 钟嬷嬷越瞧心里越高兴,因为这代表齐王府对自家姑娘的重视。 繁星盯着那嫁衣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呆,竟然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老实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嫁的是别人,她不过是个旁观者。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即将出嫁,她被关在了屋子,哪都不许去,马氏来看过她几次,一脸笑呵呵的模样,问了她好多次,还缺什么不。 她真的是不缺的啊。因为马氏将她名下近三成的铺子庄子都给了她,昨天晚上还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摞银票——烫呼呼的一万两银票。 如果古代也有感动中国人物一样的评选,繁星一定往死里给她投。 当然,她也没忘了找上官玄策问问这赐婚的事儿,但他提一次,上官玄策的脸就难看一次,就跟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钱不肯还似的,再问他就从牙齿缝里咬出一句:别问! 是不能再问了。 再问的话,就他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到了成亲哪天,说不定会挥起关公刀将来迎亲的人脑袋全砍了。 于是,繁星只能缩在屋子里,仰头看天,发着呆地等着成亲。 至于外头传出来的那什么,齐世子重伤,要借新娘子的命续命的说法,一概当放屁。 呵呵,续什么命,她克他的好吗? 就这样……成亲之日很快就到了。 她像个扯线的木偶一样,任一群婆子丫鬟在她脸上,头发上涂涂抹抹,又扎又捆,然后穿着极其沉重的嫁衣和凤冠,经过一些列能让人三魂六魄升天的跪拜后,被上官司琪这个大力神背上了花轿。 帘子挂上的那一刹那,她还云里雾里的,因为跪傻了啊,直到上官司琪哭得稀里哗啦,嚎着她别嫁了,她才清醒过来。 只想到一个问题,新郎来了吗? 刚想罢,就听到花轿外有人说道:“世子爷,您可慢点上马,一定慢些,不成不成,快让人来扶一把啊。都这般虚弱了,怎么还亲自来接亲,这真是不要命啊。” 繁星急忙掀开盖头,撩开轿帘一角偷看。 偏巧,齐湛这会儿刚上马坐稳,也回头看了过来。 他看上去脸色很不好,但红衣装扮,也映了点血色出来,但还是有种风一吹就倒的虚弱感,那眼神本来也是很飘渺的,就像个没睡醒的人,可一对上她的眼便亮若灿星,还朝她眨了一下眼。 繁星悄然伸出手,朝他竖起一个中指。 齐湛:“……” 然后鸣炮奏乐响起,启了轿。 新郎娶亲的归路,接亲的路不一样,必须走另一条路,也叫不走回头路。 于是,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嗯……明天洞房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99 花轿已经走了,平国公府的下人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这最后就是婚宴了,只要不出错,今儿必有赏钱。 这厢客人们都来齐了,分了男女,皆是有说有笑,这其中不少人是第一回见繁星这个国公府大姑娘,不过盖头下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只听说她是个胆子小的,连门都不敢出,也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这桩婚事来,自有那幸灾乐祸说不好听的,但是马氏一咳嗽,她们就消停了。 那在绮罗院里凑热闹看过新娘的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呆呆傻傻的,呆傻时不约而同拿眼睛偷觑上官明瑜。 上官明瑜交际多,平国公府又是豪门,来往的皆是世家小姐,谈笑时扎在一群姑娘里,倒也出类拔萃,今日打扮得也好看,通身的富贵,毕竟再过两个月,她就是瑞王王妃了,就这风头都盖过了今日出嫁的新娘。 不过此刻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听到不远处的一群人在讨论。 “那大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比仙女还好看的人,那脸蛋……啧啧啧……不是说二姑娘最好看的吗?” “可不是……就是可惜了,怎么嫁给齐王世子了?” “听说是齐王妃亲自向皇上求的,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齐王世子受伤了,那个……”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一点不怕走过的人听见,不过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以及新娘子有多好看。 上官明瑜原本还承得住气,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闲聊中,最后干脆明目张胆地将她和上官明琅比了起来。 她看向已走远了的花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是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手心中。 她的眼中满是嫉妒和不甘,如何能不嫉妒,且不说上官明琅那美到惊人的容貌,只她身上那件嫁衣便叫她嫉妒到心窝疼。 齐王府是怎么回事,娶个丧门星还当成宝了,用得着那么铺张浪费吗? 文氏过来寻她时,见她一脸狰狞,赶紧将她往屋子里拉。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日里的端庄文静去哪了?” “母亲,那嫁衣……” 文氏一听就知道她在气什么,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一件嫁衣,比你好又如何,重要的是嫁给了谁?瑞王是皇子,那齐世子能比得了吗,况且你也看到了,他伤得多重,几次差点从马上跌下来,我看呐,指不定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能活下来也折寿,我可是打听过了,原本也轮不到她嫁去齐王府的,而是你和骆婉婉,圣旨都写好了啊。这皇上对齐王世子也算是挖心掏肝的好了,见他迟迟不肯成亲,竟然干脆指了你和骆婉婉一起嫁给他。亏得瑞王殿下想了办法,买通了钦天监的人,说你的八字与那齐王世子相克,不然今日嫁人的就是你!谁想齐王世子突然受了重伤,群医无策,看着要死了,皇上和齐王妃就相信了那闭关中的南阳真人的话,让他娶个命硬的女人镇压邪祟,好过这一劫难,不然皇上也不会改了初衷下旨赐这桩婚事了。你当这是门好姻缘吗,那也要看齐王世子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你是要嫁衣呢,还是想当寡妇啊。你啊,怎么一碰上她就变得不像你了。你外祖父前头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她哪里会忘,若不是记得,她老早就回自己的院子,不见任何人了,哪用得着在这里受气。 “母亲说的对,她没法和我比,这辈子也没法了。”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注定了的,她就是嫁进了齐王府成了世子妃又如何,待到将来瑞王继承大统,她就是皇后,是大辰国最尊贵的女人,谁也越不过她去。 婚礼就让她风光去吧,表面的好看罢了,真正的风光还得看往后的日子,谁过得更好。 ** 平国公府大姑娘出嫁,京都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一是因为赐婚,二是这十日内就嫁人,未免太仓促了,大家都好奇这婚礼会不会办得很凑合。 今日一瞧,却是大开眼界了。如果不深究这其中的成亲理由,单看嫁妆和队伍,真是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能不风光吗,也不想想齐王妃为了这场婚事准备多久了,整整两年。 就如同齐湛当初说的那样,定亲成亲一块来。 送嫁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那吹奏音乐的和敲锣鼓的,越来越大声,简直就像用生命在演奏,震的繁星的耳朵都疼了起来,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这还不止,还有散喜钱的,真金白银的散,一路走一路散,大街上全是围观人群抢喜钱的呼喊声。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三十有二的熟女,繁星觉得自己没必要像小姑娘那样紧张,不就成个亲吗,淡定啊,但随着轿子颠颠荡荡的,她的心也开始摇摇晃晃了,竟然紧张起来了,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马氏和钟嬷嬷给她看的‘小黄书’和陶瓷小人。 其实不用教,她也知道成亲当晚要干什么,当时几乎是翻着白眼地听钟嬷嬷说完的,感想嘛也有,就觉得那书和这小人做得真精细,古代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得了,那小人做得太好了,栩栩如生,还有那姿势……啧啧,真照着做了,当真不会抽筋吗? 当时她特别淡定地还捧在手里仔细瞧,连脸都没红,但是现在……只觉得脸上烫,不由握紧了手里的苹果,脑子里全是未满十八岁不能看的东西。 她这个反射弧……实在是有点长了。 这越想,就越坐得不安宁了,等坐安宁了,她又开始觉得凤冠压得脖颈直发酸,脑袋都昏沉了,又开始恍恍惚惚了,这样下去可不成,会熬不到拜堂的。她赶紧靠着轿休憩一下。 平国公府到齐王府的路程还挺远的,这奏乐队伍可谓敬业,一路维持着高亢。就这敬业态度繁星觉得等到了齐王府一定记得让下人多给点赏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快被轿子颠得昏昏欲睡了,为了保持平衡,不让自己往前栽去,她伸手扒着轿窗的框子稳住身形。 正想舒舒服服的睡一会儿,手腕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抓住,还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皱眉,撩开盖头的一角,往窗外看去,窗口虽有帘子阻隔,但是纱做的,有点小透明,远了是看不清,但外头的人离得近,她一眼就认出是谁了。 “你干什么?不是装着病吗?” 外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正是齐湛。 他问道:“你刚才朝我竖指头是什么意思?” 周边的人都在抢喜钱,半点没发现新郎跑到轿子旁边来了。 “没什么意思,你先撒手!” 这是在大街上,到处是人,被他这么拽着,被人看到怎么办?她使劲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没想到他竟是抓着不肯放了。 “先回答我,可是生气的意思?我承认这婚事仓促了,是我不好,不过我是有苦衷的。” “管你什么苦衷,先撒手!” “不,你先回答我!”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好话,所以他更要问明白了。 繁星登时在心中将他骂了个透,生恐被人瞧见两人的动作,越发用力去地拽自己的手了,可他偏就不放手! 她没办法了,便道:“你把手往里挪挪,别让人瞧见了。” 齐湛配合地将手往轿子里挪,繁星看到他的手进来了,张嘴就往他手背上咬去。 哼,让你有苦衷,让你瞒我,让你什么都不肯说就胡来!咬不死你。 齐湛都被她咬懵了,立刻将手松开,抽了回去。 繁星在轿子里捂嘴偷笑,看对付他,她还是很有一手的。 齐湛看着手背上的咬痕,看得发了呆,好半晌才用极其低沉的声音,道:“看来没生气,还挺高兴的。” “滚!!” 他一笑,精神抖擞了,打马跑轿子前头去了,对着吉利道:“你去告诉送嫁的队伍,咱们再绕城一圈!” “啊!?”吉利傻了。 “快去!!”说完,他突然咳嗽了两声,一副我伤得挺重的,但是没关系,我今天成亲,很高兴。 “可是爷,再绕一圈,就得再散一次喜钱啊!” “那就散!今天本世子高兴!” 是特别特别的高兴!! “是!” 吉利跑回去与送嫁队一说,轿夫们眼都亮了,多绕城一圈,代表赏钱要多出一倍来,还不赶紧振作精神。那围观的人听到要再绕一圈,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的,这喜钱又可以再拿一回了。 红樱一脸纳罕地看向钟嬷嬷,“嬷嬷,怎么又要绕一圈啊?” 钟嬷嬷激动得老脸通红,道:“一般人家迎娶高门女,为了表示欢喜这才会多绕行,世子爷这是给姑娘长脸呢,快快快,打起精神来!姑娘这会儿可风光了,咱们京都城独一份的风光!” 长脸是长脸,可这喜钱也是钱啊,不过既然是齐湛说的,那花的肯定是齐王府的钱。 于是这送嫁的队伍,真的绕了京都城一圈,躲桥墩下的猫啊狗的都知道齐王世子今天娶亲了。 不过这么一闹,倒是有点赶了,后半段轿夫都是用小跑的,这才赶上了拜天地的吉时。 轿子终于顺顺利利地落了地,媒婆唱道:“新郎踢轿门了!” 喜乐声,鞭炮声高亢地再次响起,围观的人群也喧闹了起来,繁星肯定不会学苗翠花那样反踢回去,乖乖地等着齐湛踢完了事。 很快,轿帘便被掀开,有人弯腰探进来将长长红绸塞进了她手里。 出了轿子,盖头下她什么也看不见,顶多能从下面看到无数双脚丫子,耳边是不断喧闹的人群,方向也分不清,但她知道红绸的另一端是齐湛,会引着她不停往里走。 新娘进了王府,送嫁队伍也跟着进了王府,这十里红妆不是说说的,真的是一长串的队伍。 一般而言,大件的嫁妆早几天就搬进了王府,这送嫁行列里的都是小件嫁妆,但即便如此,那也颇多,队伍老长一串,进了王府的是一串,那没进王府的还在另一处看不到的尽头。 就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平国公府将家底掀了来给这位大姑娘当嫁妆呢。 进了王府后,繁星牵着红绸在人群里被带着穿梭,到了正厅拜堂,高堂只有齐王妃,老齐王还在边境赶不及回来,拜堂后,繁星被送进了洞房,齐湛牵着她到了床边,喜婆赶紧上前,扶着她端坐到了床上。 繁星这会儿已经是累坏了,只觉浑身僵硬,但是婚礼还没完,虽然外头已是入夜,但是屋子里十分亮堂,点着红烛,又吉利又喜气,不过以因为挤满了人,空气有点就有点不新鲜了,好在繁星身上的嫁衣是金绫凤绸做的,哪怕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会觉得闷身。 只是她现在很紧张,手心都潮潮湿湿的出了汗。 喜娘不停地说着吉祥话,这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等着齐湛掀盖头。 “新郎官快掀盖头,让咱们瞧瞧新娘啊!” “齐世子你这是紧张了吗,怎么脑门都是汗?” “哈哈,是紧张了,人都僵直了。” 繁星听见要掀盖头了,恨不得能摸出面镜子看看经过一路颠簸,这妆花了没,偏她手里拽着个苹果,还不好抬起来用手摸摸脸。 正紧张不安时,她瞧见盖头下多了一双鞋,还有大红色的衣摆。 别人的催促根本就没进齐湛的耳朵里,他正美滋滋地欣赏着眼前的新娘,瞧见她端坐在大红喜床上,心就狂跳,满心都是雀跃,唇角勾出来的弧度就有点大,大得都快到耳根了,幸好这个角度,没人能瞧见。 他接过喜娘手中的挑杆儿,心跳如鼓,纵使千军万马在眼前,他也不会手抖的,可是现在他的手却无法克制地发起抖来,止都止不住。 旁的人还以为他这是伤病发作了。 齐湛呼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将杆子往前挪,动作却迟缓的要命。 盖头下的繁星比他还紧张,还在想脸上的妆有没有花,突然眼前一亮,盖头被挑开了了。 随着盖头落地,满屋子的热闹瞬间静止,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了身,包括齐湛。 眼前的新娘美得叫人看了心脏就是陡然一缩,缩完再看一眼,便是一揪,揪得都不能呼吸了。 红烛微动,哪怕是金绫凤绸的华美,金钗凤冠的华丽,都及不上这张动人的脸,更及不上她抬眼的刹那,美目中所展现出的妩媚和妖娆。 一群人木头人似的盯着她看,连喜娘都是如此,接下去要做什么繁星也是抓瞎,想问吧,实在不敢,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突然,齐湛动了,但却是滑稽地转过身,红了脸地张开手臂,将繁星整个人挡住,那脸上清清楚楚地写了五个大字——不许你们瞧!! 没了美色,众人自然清醒了,见他如此,哄然大笑。 喜娘也恢复过来,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完事后接下来就是酒宴了,这个环节与新娘无关,是新郎干的活,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吃喜宴了,齐湛也得跟着去,虽然他现在是个伤患,但必要的敬酒还是要的 走前,他一句话都没说成功,光拿眼睛盯她了。 繁星被他瞧得也不敢抬头看他。 好半晌,他才道:“你……你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嗯……” 说完,他往门外走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撞上了桌子,弄出好大的动静,丫鬟们都被他吓了一跳,他仿佛也不觉得疼,同手同脚的就这么走了出去。 外头的吉利、府卫、还有习惯性上屋顶猫着的骆文州,看到他同手同脚的出来,都呆了,没人敢上去纠正他走路的姿势。 世子爷这是高兴过头了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婚礼略略写得详细了些。 洞房就随便点了…… 本来想今天洞房的,但是一写洞房就卡啊,要怎么清水还能表达意境呢,特么痛苦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0 待所有人都走了,繁星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身上这一身沉重的衣饰,也是忍耐到了极限。 “红樱,青柠,快快快,帮我将凤冠给取了,我的脖子就要断了!”说着,她已经忍无可忍地自己动手了。 红樱正吩咐小丫鬟们提热水进来,见她如此,赶忙跑回来帮她。 “姑娘,您可慢点,小心头发缠上去,奴婢这就帮您,您别急!” 红樱将青柠也招了过来,扶着繁星坐到梳妆台前,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地给她去掉了凤冠发钗,散了她的头发后,又帮她一层又一层地脱去大红喜服。 “姑娘,现在可舒服些了?”红樱打开妆奁,将梳子取出来,替她将散开的头发一丝丝的梳通。 “何止是舒服,简直是活过来了。” 繁星只觉得现下一身轻,仿佛压在身上的大山给搬走了那样,浑身舒畅,连带呼吸都顺了。 就这身行头估计让个壮汉来也是要吃不消的。 蜜桔笑着上前道:“姑娘,奴婢将热水准备好了,您要不先洗洗,洗完了就更松乏了。” 繁星点头,进了水房,走过一扇大屏风后就看到了一只宽大的酸枝木浴桶,里面已放满了温水,甘荔正往里头撒花瓣,水面上漂浮了一层厚厚的花瓣,花香随着热气,飘满了整个水房。 繁星道:“行了行了,你别撒了,一会儿洗完了,起来身上都是花瓣,取下来多麻烦。” “又用不着姑娘自己动手,由奴婢们呢,您呀就只管享受好了。”红樱走过去为她脱了贴身的亵衣。 繁星迫不及待地由甘荔扶着踩了进去,舒服地泡进水里,热水润过后,她舒服地大叹了口气。 泡了一阵子后,等身上的酸楚消散的差不多了便起了身,由着几个丫鬟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后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绣着云纹图案的百褶裙和交衽襦衣。 红樱取来帕子给她绞干了头发,为了让她舒服些,特意给她挽了个顶心髻,用一支玉簪横贯其中固定。 这会儿外头的酒宴还在进行着,新郎官暂时回不来,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刚想躺下,齐王府的云嬷嬷来了,特意送了汤水点心来,进了屋子后,一边让丫鬟们小心地布上桌,一边向繁星恭敬地行礼。 “世子妃,安好。” 繁星对这个新称呼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钟嬷嬷倒是已先她一步与云嬷嬷交谈了起来。 云嬷嬷问道:“世子妃可是梳洗完了?” 钟嬷嬷点头,“梳洗完了,有劳嬷嬷了,还费心送了点心和汤水过来。” 其实新嫁娘的饮食一早就备妥了的,只是钟嬷嬷看有些冷了,让人拿去热了,没想齐王府最有身份的云嬷嬷会特意又送来这么许多。 “这是哪的话,世子妃以后就是这齐王府的主子,老奴也是借花献佛,这些点心汤水是王妃让老奴送来的,原本王妃还想将身边几个得用的小丫鬟送来伺候世子妃,不过世子爷说了,世子妃不喜欢身边的人太多,便就不送了。若是世子妃不介意,便让老奴来伺候世子妃用膳吧。世子妃快看看,这些点心可都爱吃。” “嬷嬷,客气了,嬷嬷是王府的老人,又是王……母妃身边的人,哪里能劳您伺候我。嬷嬷还是坐吧。红樱,给嬷嬷上盏茶。” “是!” “这可使不得,世子妃,奴就是奴,可不能僭越了,这是规矩。老奴就是替王妃过来瞧瞧您,这婚事仓促得紧,王妃就怕世子妃您累着了。” “请嬷嬷回去回复母妃,媳妇一切都好。”说完,她叫了青柠过来,拿了个荷包,亲自打赏了云嬷嬷。 云嬷嬷身份摆在那,是不可能跪下谢恩的,这要是换别的人,繁星定会以为她此番来是下马威的,不过齐王府的事儿,钟嬷嬷一早就打听过了,齐王府的下人那都是忠烈的,从不会干捧高踩低,背主欺主的事儿,可谓豪门界的清流,下人们会这般也都是云嬷嬷教导有方。 可以说,云嬷嬷这个人就是个大忠仆,是整个齐王府下人的楷模,且齐王府的下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主子爱的,他们也爱。 云嬷嬷见她气色很好,也就安心了,又嘱咐着让她赶紧吃些东西垫垫底。 繁星见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果然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胃口便开了,不过云嬷嬷在,她不敢吃得太‘奔放'。 她用点心的时候,由钟嬷嬷招呼云嬷嬷,这两个人从某些方面极像,那就是可劲儿地为主子效忠,大概是气味相投吧,聊着聊着夜就热络了。 ** 入夜后的齐王府,华灯异彩,红绸遍地,齐湛直出二门后,就去了正殿,正殿前头搭起的喜棚处早已喧哗不止,热闹得像个集市,劝酒声不断,齐湛默默掏出一个盒子,往脸上扑了点白粉。 吉利看到后道:“爷,厚了。” 听闻,齐湛轻拍了一下脸,“如何?” 吉利仔细看了看,“成了!“ 齐湛将粉盒扔给他收着后,一副虚弱之态地进了正殿。 殿中正桌是齐家比较亲的亲朋,旁的一桌,人明显少了些,显得有点冷清,其中有一人高冠锦衣,正是瑞王,旁边依次坐着康王、宣王、贤王。 就齐湛现在的地位,皇子见了他都是要巴结的,这会儿看他脸色异常苍白,都起来关心问候,贤王年纪还小是个喜欢闹腾的,原本想灌他几杯酒的,现下是不敢了。 瑞王见酒是喝不得了,便笑着端起茶盏:“你和本王都受了伤,都喝不得酒,不过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喜酒如何能不喝,况且本王日后与你还是连襟呢,讨个吉利,便以茶代酒了。” 他这近乎套得好,别的皇子可是拍马都赶不上,他说完后,康王等人脸色都有点僵,但还是很给脸地齐齐端起了茶盏。 他们心里那点算计,齐湛焉能不知,只不过他实在无心参与进去,表面应付一下就得了,不过他看向瑞王时,眼神沉了几分。 他说自己也受了伤,可那伤怎么来的,也就他心里清楚,他也不妨暂时当个傻子,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感谢他的,若非他,他还要想着怎么打发上官明瑜呢。 其他几桌见他端起了茶盏,也凑热闹的跑过来敬茶,都是男人,少不得要提一提春宵洞房的话题。 齐湛这样子能不能洞房,也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说上几句凑个趣也就完事了。 齐湛一脸苍白的模样,是人都瞧见了,谁敢闹,何况他会受伤也是为了抓捕那西域的国师,尽管人家逃跑了,但他也击杀了对方十几人,错不在他,而且若不是他,谁知道那些异族还会干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皇帝宠他啊,就没见哪个皇帝这么关心臣子的婚姻大事的。 这独一份的恩宠,就连皇子们也及不上。 喝过茶,大家说几句也就散了,齐湛也用不着见个人就打招呼,虚应一下,与几个长辈饮了茶后,突然装了个晕,让吉利给扶了下去。 待到离了人群,他便大步而去,直奔新房。 ** 繁星坐在喜床上,打了个哈气,耳边是钟嬷嬷的絮叨声。 “姑娘,您可都记下了?” 她摆摆手,“记下了,嬷嬷您也太罗嗦了。” “这都是为了姑娘您好,老奴也是担心姑娘的身子,到底年纪还小,还没全长开呢,该克制还是要克制,而这男人哪懂这些,别的人也不好劝,也就姑娘您自个儿劝了。” 她苦口婆心了一堆,概括下来就是十个大字——春宵值千金,但不可过度。 繁星被她说的脸都烫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劝着他。不过你也看到了,他受伤了!” “是不是真受伤,姑娘心里还不清楚吗?” 姜果然是老的辣,钟嬷嬷门清啊,可见出嫁前上官玄策肯定是说过的。 钟嬷嬷还想嘱咐几句时,外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接着就响起了齐湛低沉的声音。 繁星本来一点不紧张的,但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就僵了。 “嬷嬷……他这是回来了?” 这么快,一般不都是要闹上许久的吗? 钟嬷嬷笑道:“这会儿不回来,难道姑娘还想他早上回来不成?” 洞房花烛夜,是个男人都要迫不及待的。 繁星心头呯呯跳,想拉着钟嬷嬷留下,但是钟嬷嬷很识趣地出去迎齐湛了。 齐湛大步踏进屋子,瞧见她后目光就是一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在门口看了她许久,直到喜娘催促,他才走过来。 喜婆也是知趣的,二话没说,忙将两人的头发各剪去一小缕,装在鸳鸯戏水的荷包里,笑着道:“结发百年,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 接着就是喝交杯酒了,繁星闻过他身上的气味,应该是半点酒都没喝过的,不由问道:“你能喝?” 她担心他身上有伤,喝不得酒。 “这酒如何能不喝?”他已经坐到了她身旁。 喜娘用托盘捧着合卺酒送到两人跟前,齐湛伸手取过其中一只鸳鸯杯,繁星也跟着取了另一只。 两只杯子下头有一道红丝牵着,绾着同心结,离不了太远,喝时两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在了一起。 她抬眼就看到他的脸,心跳立时加快,睫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喝完合卺酒,喜婆领了赏钱就退下了,钟嬷嬷和一干丫鬟,也退了下去,将门扉关上。 屋中便只剩下了他和她了,一时间静谧至极,唯有那微微跳动的红烛火苗偶尔传出的星火噼啪声。 繁星脸颊烫得已经有些出汗了,下意识地挪离他,但身下的被褥上撒了许多花生红枣,就她刚才坐的地方没有。 她想挪回去,又不好意思,正着急怎么办时,齐湛的手往被褥上一捋,哗啦一声,花生枣子全掉到了地上。 她现在太紧张,什么动静都能吓到她,仿佛被猎人追逐的小鹿似的慌乱,只想逃出这间屋子。 齐湛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你这么空蹲着,不累吗?坐好!” 这要她怎么坐,心脏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吃过东西了没?”齐湛将下巴搁她肩头磨蹭着。 “嗯……” “吃饱了?” 她点头。 他轻笑,“明琅,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说不会的,他进门时的神情,她可是看得很清楚。 她觉得应该说点话,调节一下气氛,不然心脏就要紧张得爆了。 “那个……你那伤……” “想看?那给你看!” 唰的一下,他就把胸前的衣襟给扯了。 繁星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怎么了?不是你想看的吗?” 听闻,她吞咽了一口,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是看呢,还是不看。 不过两人之间就那么点距离,她不想看也得看,他胸前包扎着纱布,白纱中间现出一丝血渍,这红刺激了她的眼,惊道:“你……伤口裂开了?” “没有,狼爪子尖锐,且抹了毒,愈合得慢罢了,稍微一动就会渗血,不过无事,阎大夫看过了,再喝几副药就成了,对了,这还要感谢你让文州送来的那棵灵芝,很有效。” “你还说呢,怎么就让狼给伤了,你不是武功极好的吗?” “事出有因,所以利用一下。” “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是故意让狼伤你的?” “嗯,就是故意的!” 听闻,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紧张也就消弭了,喝道:“简直胡来,万一伤了性命怎么办?” “那种情况,我不得不伤,若让人知道我胸口中过一箭,土匪的事儿也就穿帮了。就算皇上再信任我,也难保不会有怀疑。” “可你那是知道有人要行刺才佯装的……” “你知道我知道,可有心人会利用,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 “好,就算你说的有理,可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以当时的情况,这是最好的法子,岳父大人也认为这么做最好!” “你少拿我父亲说事,你们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的心!” “好了,我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才没告诉你的,也是不想你担心,我有分寸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好,还不是见血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箭伤很严重的……“ “行此计划前,我问过阎大夫,阎大夫亲口保证不会有事的。” 繁星听了,忍不住怪叫了一声,道:他说的你也信,他指不定是拿你做实验呢,让你半死了,他好施展医术,我告诉你他就是这种人!” “我说了我有分寸的……”他还是咬死了这句话。 繁星自觉与他说不下去了,别过头生闷气去了,好半晌,她又憋不住的问道:“那赐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娶你啊!” 这理由可谓冠冕堂皇,但繁星会信才怪,“少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你给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想娶你!” “你找打是不是?”她抡起了拳头。 “我说的都实话!” “我不信,你现在赶紧给我说!”她恼怒地瞪向他。 却不知这瞪视在此刻,起的就是一个反效果,看在齐湛眼里,只会是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的模样,能叫他心脏陡缩。 本就长的妩媚动人,一张美人脸不管是生气,还是不生气,都是无比光彩夺目的。 夺目的叫他只觉得是折磨人啊。 不过好在是顺顺利利的娶回来了,这辈子也休想离得了他了。 他心念动了动,搂着她腰的手不由紧了紧。 “明琅,那不重要了,你若是非要知道,我们以后再说,可好?眼下我们需得完成一件更要紧的事儿。” “什么?” 话刚落下,他就压了过来,令她登时就对上了他那双似沉淀了万千渴望的眼眸。 这时她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真是白活两世了。 这个混蛋,受伤了竟还想折腾。 但想想这折腾也是避无可避的,都成亲了,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啊。 如此想,心底的那抹羞涩也就不必要了。 斜睨了他一眼道:“那个……你确定能折腾?” 言罢,他还不高兴了,胸腔一阵喘,凶瞪了她一眼,俯身就狠狠咬了她一口。 “你大可以试试!” 于是,喜烛闪烁,耀出一室的躁动。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尽力了,咳咳,睡了,睡了,脑补,脑补!!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2 云嬷嬷从无涯轩出来后,捧着装了白绫的匣子,匆匆进了齐王妃的福德院。 天刚亮,福德院的门就已经开着了,齐王妃就站在院门口张望,见云嬷嬷过来手中还捧着个紫檀匣子,面上便是一喜,笑了起来。 云嬷嬷见了也是一笑,道:“老奴琢磨着王妃肯定是等急了吧。” “你别废话,快说成了吗?“ “哪有不成的,世子妃可是世子爷自己瞧中的,就算这婚事办得仓促了些,那也是为了世子妃好,如今娶过门了,还不可劲儿地疼啊,老奴这双眼可是瞧得真真的,整整一宿……没停过。”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齐王妃又问道:“我那媳妇儿可有埋怨,毕竟事先也没和她商量,她怕是心里有委屈的吧?” “老奴瞧着世子妃是个聪明,识大体的,不会计较这些虚的,何况这婚事除了急了些,哪样都不缺,今早外头还传着王府这场婚事办的有多体面呢,老奴敢保证,未来十年都没人能越过去。要说世子妃有委屈,恐怕也是昨夜世子爷,咳咳……孟浪了。” 齐王妃听了直笑:“孟浪怕什么,就怕他不孟浪,往日里就是个愣头青,寡言少语的,哎,你也知道,当年那几次定亲……总归让他心里埋了阴影了,就怕他生出自己会祸害了别人的心思,因为这个……我眼瞅着他这些年除了打仗行军,从不让女子近身,连身边伺候的,里外里也就那几个小厮,他又是个挑剔的,也就小六子合了他的心意。伺候的人倒也不打紧,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姑娘,他都不给好脸色,真真是愁死我了,偏还是个闷葫芦不开窍的,别个公子哥儿别说二十五,便是十五六还没开荤的都是奇谈了,不过这有一半也是我们齐家家教严给害的,不过你看看齐家宗亲里那几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子,生的长子都已经会做策论了,我能不急吗,急死我了呦,如今我这心是定了,他终于是开窍了,自己瞧中了一个,还当成了宝。” 云嬷嬷也跟着笑开了脸:“是啊,王妃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老奴在这就先恭喜王妃,想必不日便能抱上小金孙了。” “这话我爱听,臭小子是该有个孩子了。不过这事也不能太急,小姑娘到底年纪小,还是养两年的好,这女子啊不宜早生,十七八岁生才好。对了,你是调养身体的好手,有空了就去无涯轩给我那媳妇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昨日穿着那么厚的大红嫁衣,我瞧着也纤细,也不知道平国公府是怎么养女儿的,跟竹竿似的,等养得白白胖胖些,再给我生个孙子好了。不,孙子不好,孙女好,孙女听话,乖巧,是件小棉袄,要是生个像湛儿那样的,还不如不要,免得又是个锯嘴的闷葫芦,日常说话都得靠猜,累人!” “是,老奴记下了,一定将世子妃的身子调理得健健康康的,到时候啊,王妃不仅能有孙女,孙子也会有的。” 齐王妃听了,呵呵直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接过云嬷嬷手中的匣子,打开瞧上一眼,这无非就是规矩,不能免俗,元帕上星星点点的红,让她甚是满意。 “这可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从没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你一会儿让和公公去瞧瞧,这头会开荤,怕是不知节制的,别叫他伤口裂开了,顺便再熬些汤水给我那媳妇也补补。” 言罢,大概是太高兴了,齐王妃不由笑的越发欢喜了,冲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们道:“今日本王妃高兴,你们都有赏!重重的赏!” 丫鬟忙跪下谢了赏,打心眼里替齐王妃高兴。 云嬷嬷收了那匣子后退下,拿到祠堂去焚了,然后回来伺候齐王妃用膳,待到辰时三刻,便穿妥了衣装,扶着她去正厅,等新媳妇来请安。 ** 无涯轩里,繁星差点睡过去,好在钟嬷嬷是个有分寸的,想法子叫醒了她,就是惹得齐湛黑了脸,非要抱着她再去睡回笼觉,她要是真顺了他的心思,十有八九又会被他闹一回。 她用踹的方式,将他踹下了床,并严词拒绝,这才起了床。 看时辰已是不早了她便掐着点又洗了个澡,清爽了自己后才开始梳妆打扮,红樱给她梳了个繁琐的朝凤髻,又挑了一套华丽的红宝石赤金头面戴上,又缀上一对红宝石的耳坠。 顶着那沉甸甸头面,她立时觉得直不起脖子,叫嚷着红樱将它给取了,这么重的东西戴在脑门上怎么走路,何况见婆母都是要磕头的。 “不成,姑娘一会儿要见的是齐王妃,那可是您的婆母啊,头一回见,自是要打扮得隆重些的,您这样打扮又富贵又喜庆,王妃瞧了一定喜欢,您就忍忍吗?” 繁星虽然没见过齐王妃,也不知道她什么喜好,但清楚知道要让人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打扮能改变的,不过红樱说的也没错,她已不是平国公府的姑娘了,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妃,总要打扮得衬得上这个位份。 “好吧,那就这样!” 她心想往后大概也是常常需要这样穿戴的吧,不能忍啊。 得想个办法减轻脑袋上的重量才行,既要不失体面,又不能让脖子断了,得容她好好想想了。 这时,齐湛在小六子的伺候下也穿妥了衣服,他现在就跟小奶狗似的,老喜欢往她身上黏 不过,今次见到她不同以往的装扮后便是一怔,记忆里除了昨天成亲,她妆容华贵了些外,往常见她都是极素雅的,钗环、璎珞都不喜欢戴,今日打扮的却异常的光彩夺目,剔透晶亮的红宝石映的她整张脸都妩媚了。 他不由瞧得目光灼灼发亮。 繁星一见他那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不干净的事,装作没看到他,起身让红樱服侍她穿上金丝彩绣的大红斜襟小袄,底下又配了一条五彩灯笼裙,手腕上再套上龙凤镯就齐活了。 繁星走到镜子前打量自己,镜中的女子身量苗条,通身华贵,粉面含春,眉梢眼角自带一股春威不露的高雅。 生的美就是好,自己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正对着镜臭美时,齐湛过来了,从她身后伸手圈住了她的腰。 “穿这么好看,给谁看呢?” “干嘛要给谁看,我自己看不成吗?撒开手,别老黏着我。” 刚开荤的男人就是黏,甩都甩不掉。 镜中多了一个人,便从只影,变作了一双伉俪。 一个俊朗无敌,一个若神妃仙子,好看得就像一幅画。 钟嬷嬷已在暖房摆了膳食,红樱上前福了福,意思是叫他们该用膳了。 齐湛正想一亲芳泽,堪堪被这丫头打搅了,朝着红樱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他是在沙场上沾过血腥的人,本就不怒自威,真板起脸来就是十分吓人的,红樱哪里受得住他这张凶脸,倒抽一口凉气得往后退,腿都打颤了。 繁星往齐湛抱着自己腰的手背狠狠拧了一记,“和你说过几遍了,不要吓我的丫鬟,她们不经吓的,我拢共就这几个丫鬟,你别把她们吓病了,你赶紧用早膳去,别误了一会儿见母妃的时辰。” 齐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拉着她去了暖房。 暖房里,酸枝木的大桌上,已摆满了膳食,有甜有咸,他坐下后执起楠木箸,准备用早膳了,但见除了红樱又多了两个丫鬟围着桌子,更是不耐烦了。 “都下去,这里不用伺候。”他语气冷硬,不由叫人心底发寒。 甘荔拿着公筷的手僵在空中,碧桃手中的茶壶更是一抖,红樱也傻站着不敢动了。 繁星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明白他是有多讨厌屋子里有女人了,往他边上坐下后,道:“行了,听你们姑爷的话,都下去吧,各自用膳去,一会儿再来。” 三个丫头如蒙大赦,走得飞快。 伺候的人就只剩下钟嬷嬷还在,她见繁星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开始用膳了,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背脊。 繁星纳闷地回头看瞧她。 “姑娘,出嫁从夫,尤其这新婚的头一天早上,是要站在一旁伺候夫君用膳的,快起来。” 这是大辰的习俗,成婚前,钟嬷嬷也是说过的,只不过繁星忘记了。 繁星觉得齐湛有手有脚,吃个饭而已,要什么伺候啊,便没起来,直接对着齐湛问:“夫君,你要我伺候吗?” 这一声夫君叫得齐湛筷子差点拿不稳,脸上面无表情,耳根子却红了一片,咳了一声道:“免了,吃饭!” 繁星回头瞧向钟嬷嬷,耸了耸肩。 钟嬷嬷可不许她这么没规矩,但瞧齐湛是真的不需要伺候,而且这会儿反倒是他自己巴巴地伺候上媳妇了,用公筷指着桌上的膳食,一个个点过去,问她要不要。 她是头一回见这样反过来伺候的,且齐湛似乎很乐在其中,她定了神,捂嘴抑制不住地偷笑了一声,然后上前给两人布菜。 用完早膳后,小六子伺候齐湛漱了口净了手,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屋。 繁星走得慢,他却是人高马大,腿又长,迈一步能顶她两步,渐渐她就落下了,与红樱和青柠走在一起。 齐湛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圆领绸衫,腰间系着一条纹了金绣的缎纹腰带,脚踏青布方口鞋,头上不若往常戴冠,而是插着一根白玉簪,可能是在家的缘故,他连个玉佩都没戴,清爽得不像样,但让人瞧着更为清冷了。 繁星见他大步行在前头,连个头都没有回,仿佛完全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走这么快,是要投胎吗? 她非常不理解,步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跟着,心里数着数字,看数到几他才会回头。 这会儿天已大亮,春日的阳光并不耀眼,晒到身倒也暖暖的,清晨的园子里蓄了一夜的水气,被阳光这么一晒,蒸发出雾蒙蒙的一片,他走在前头,隔了雾气,身影也就显得有些模糊了,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观赏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尤其是他的狗腰,显得肩膀极宽又身姿健美。 瞧着瞧着就想起了昨夜的荒唐,登时面上一红,忙垂下头。再抬头时便瞧见齐湛已经走到了前头的垂花门,他终于是发现她没跟上来了,回了身寻她。 雾气朦胧里,他这一回头着实令人惊艳,鬓若刀裁的轮廓,英挺伟岸的身躯,就像是个走t台的超级男模,回头摆pose那样。 一想到这个男人钟情自己,还费尽了心思也要娶她,她心底就落了满满的喜悦。 她停下了脚步,有种想蓄力冲过去往他身上扑的冲动。 “姑娘,怎么不走了?”红樱问。 “好看啊!” “啊?” “说了你也不明白……” 齐湛见她不走了,蹙了蹙眉,步伐沉稳地走了回来。 “作什么不走了?” “你走得那么快,我跟不上!停下来歇歇!” “什么时候那么娇气了?”话虽这么说,可他面上丝毫没有不耐,“累了?” “有一点……”她就是觉得他太好看了,想多瞧两眼罢了。 他伸出手直接将她打横的抱了起来,惊得两个丫鬟直呼,繁星也吓了一跳。 齐湛嫌弃地看向两个咋呼的丫头,回眸对着繁星道:“以后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别叫她们在旁边杵着,胆小又聒噪!“ 繁星听了瞬时笑靥如花,“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抱紧了她大步往前走,将红樱和青柠甩在了身后,又捏了捏她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 听到他语气中含着关切,繁星唇角便又不自觉地扬了扬,“还好吧,可能园子里雾气重!” 齐湛摸了摸她身上衣服的料子,觉得薄了,不由沉了脸,再次觉着她的丫头都是蠢钝的,回头想喊人给她取一件披风过来,却见丫头们竟都没有跟上来,脸色更黑了。 “一会儿母妃那你挑几个丫鬟回去用,那都是云嬷嬷调教的,比你身边的强了不止百倍。” “怎么好端端的又嫌弃她们了?哪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别的人我也用不惯,我驳回这个提议。” “你瞧瞧她们慢吞吞的像乌龟,腿还短!” 繁星:“……” 这是真的嫌弃上了啊。 “行行行,她们不好,我回去就好好教,别嫌弃了,赶紧去母妃那请安吧,你先放我下来,抱着走像什么样。”虽然停挺享受的,但到底有碍观瞻。 他放下她后,牵着她的手往前福德院走。 纤纤无骨般的小手,肌肤白嫩如葱,包在他粗粝铜色的大掌中越发显得精致小巧,叫他爱不释手。 齐湛不禁捏了捏,只觉她无处不叫他喜爱动心,揉捏着她的手,便又想起了昨夜的洞房花烛,于是很一本正经地道:“咱们见了母妃就赶紧回去睡觉。” 繁星听闻,只想拍死他,抽回了手,嗔恼的瞪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 齐湛赶紧跟上去,“走慢点,小心地滑!” “你自己走的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地滑的。“ “我会武功,你又不会,过来,牵着手走!” “不要!”免得他又生出不正经的心思来,回头便作了个鬼脸送他。 齐湛只觉得晨雾中的她好看得紧,瞧着她行在前头的窈窕身影,不由吞了吞口水,心中想着为什么现在要是早上,又为什么成亲第二天就要早起。 哪个王八蛋规定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3 齐王府的建筑风格偏江南风格,据说是齐王妃年轻的时候经常去江南一带游玩,喜欢上了江南的水乡之美,齐老王爷宠妻如命,就将齐王府原本风格改成了如今的样子,精致秀美,五步一阁,假山流水。 不过齐湛的无涯轩却少了这份柔美,冷硬中透着简洁,半点暖色调都没有。 路过花园的时候繁星发现了园中的四季花卉皆有,春夏秋冬的景色相信必是十分美丽的,勾起了她种花的心思。 齐湛见她看着那些花发愣,便道:“那些不如你养的,日后你若喜欢就自己种,不过你养的话都精贵,你得空了,叫人画个工坊的图纸,我让人给你建个暖房。府里也有园丁,也不必你自己亲力亲为,交代他们照着做就是了。要是种草药的话,怕是要在花园里给你新辟出一块地来,稍后见母妃时,府中的管家掌事嬷嬷都会来拜见你,你吩咐下去便是,要多大都成。” 听闻,繁星摇摇头道:“这花园那么好看,应是母妃特意修整出来的吧,我怎么好占了她喜欢的地儿。我看你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不如在你院子里腾出地方给我弄。” 古代人讲究风水,花园里动土算得上是大事,擅自动土,坏了风水就不妙了。 “那随你,往后也是你管家,怎么喜欢怎么来吧。” 繁星闻言一愣,“管家?” 齐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你管家,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若我没娶妻,自然是母妃管家,如今你嫁了我,就是齐王府的另一位主母,管家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是这个理儿,但繁星觉得自己刚嫁进来就管家,不太妥当吧,而且也要婆母肯放权啊。 这婆媳关系,那是古往今来最难解的题,尤其不能牵扯到利益问题上去。 “呃……齐湛,我问你件事……” “什么?” “母妃她……”她想问好相处吗,却又觉得这么问好像不太合适,尽管之前从齐湛嘴里也听过一些关于齐王妃的事儿,但儿子说母亲,总会往好的地方说。 她可是深深记得齐王妃是随齐老王爷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还将敌人的脑袋堆成小塔的女中豪杰。 这样的婆母往好处想可能不拘小节,但仔细一研究,也怕她脾气大,看谁不顺眼就砍人呐。 “你想问母妃喜不喜欢你,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介意你的身世?” 她点点头。 齐湛抬手往她发心处拍了拍,“放心吧,这天下恐怕没有比母妃更好相处的婆母了。你只管做你自己,不用藏着性子,母妃虽也没见过你,但我在她跟前常提起你。” “欸?你说我什么?”她紧张地问道。 “好看!“ 繁星:“……” 好看有屁用啊!! 齐湛又道:“唔……心灵手巧……” 繁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中听。 “就是脾气大,每回见了我都不给好脸色,不是咬就是踹的……” 繁星闻言,汗都下来了。 这算什么,告状吗? 哪个婆母愿意瞧见儿子被儿媳欺负的,何况这是古代,讲究男尊女卑,出嫁从夫的啊。那妇言妇德都是怎么说的,这都还没正式见面呢,印象分就被他给讲没了。 她停了脚步,登时就不想去了。 “怎么又不走了,又累了,那抱你……” “滚!你这人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她跳起来就往他肩膀上捶,谁让他胸口有伤打不得呢。 齐湛看准了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难得见你有怕的,可我说的也是实话,你看刚才又打我了吧……” “你……”她气得都想踹他一脚了。 “好了,好了,留点力气,有我在呢,你要是不满意,一会儿见了母妃,我再给你补几句好听的。” 她这时早恼红了脸了,脸上就像擦了胭脂似的,妩媚万分。 齐湛就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愉悦地哈哈一笑,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到了福德院门前才将她放下来。 福德院离无涯轩不算太近,但两人打打闹闹的,也不觉得有多远。 繁星整了整衣衫,又扯着齐湛让他瞧瞧发丝有没有乱,他倒好,一本正经地看了看,俯首就往她嘴角亲了一口。 她真是差点没忍住手痒的冲动,往他脸上一爪子拍去。 此时的福德院,满院子都是喜气洋洋的,齐湛牵着她的手,走在中间铺着的一条鹅卵石小道,院中两旁摆满了花盆,牡丹和茶花居多,看品种有不少是珍稀品,养得都很不错,显得生机勃勃。 院中早有人在等着了,见两人来了,迅速排成两列相迎,脸上都是笑意,但举手投足都很安静,毫无喧哗之声。 一个身着湖蓝缎子月华裙,模样端庄的丫鬟迎了上来,福了福身。 繁星见了她后,不由心底赞了赞,这丫鬟长得十分貌美,气质也好,若不是梳着齐王府统一的丫鬟发髻,都能让人错以为是王府的千金小姐。 她身边的丫鬟里,红樱是最好看的,但与她一比也落了一分,瞧年纪有二十了吧。 齐湛一个眼色都没给过这丫鬟,打前而去,这丫鬟也似乎见惯不怪了,朝着繁星唤了一声:“世子妃,安好。” 繁星笑着叫她起来,道:“劳烦姐姐迎相迎了,不知姐姐叫什么?” 说完,红樱和青柠也正好赶了上来,见她前头站着个丫鬟,赶紧利落地摸出一个荷包递给繁星。 繁星接过后,打赏了过去。 这丫鬟很稳重,宠辱不惊,也或许见惯了打赏的场面,笑着接了,又冲繁星福了福。 “回世子妃,奴婢叫夏彤,是王妃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世子妃千万别唤奴婢什么姐姐,奴婢当不得。王妃已在屋里候着世子爷和世子妃了。世子妃,请吧,小心上台阶。” 听她说话就知道是个极懂礼数的丫鬟,繁星想肯定是婆母身边非常得力的人。 她冲夏彤笑了笑,本来应该红樱扶着她上台阶的,但是齐湛就在台阶上等着,见她来了,伸了手。 她愣了愣,觉着不太好,避开他的手,自己走了上去。 刚走了一个阶,他就伸手过来,霸道地将她拉进了怀里。 这一举动之下,繁星顷刻就看到周边的丫鬟婆子都瞪大了眼睛,有的还状似惊悚的吸了口气,手里的扫把都掉了。 屋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也仿佛定了身,人都走到眼门前了,还傻傻地瞪大了眼看这他们。 齐湛自己打了帘子,进去时还低头叮咛了一句,“小心门槛。” 但是她脚都没跨出去,就被他搂着腰直接越了过去,脚根本就没沾地。 这一下后,周边又是一阵呆,一水的丫鬟都像被定了身似的,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繁星仰头看着齐湛坚毅的侧颜轻笑,她在齐王府的地位不费吹飞之力就稳了啊。 真是个好男人,就冲着这点,晚上……不,过几天再说,定要好好伺候他滴。 ** 屋子里,齐王妃坐在榻上,早已是等急了,云嬷嬷就在旁边伺候着。 繁星进屋就能看到了她,不由一愣。 她在脑子里无数回的想过齐王妃的模样,钟嬷嬷也与她说过,齐王妃是个难得的美人,当年京都城要说美人,就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她的母亲陆苑仪,而另一个便是齐王妃了。 饶是每天看惯了镜子里自己,也不得不惊叹一句,婆母真是好看得不行,哪怕已经不年轻了,但还是叫人一眼难忘。 只是齐湛并不像她,大概是像齐老王爷吧。 齐王妃也是头一回见繁星,相比之下,她愣得更甚。 两个女人眼对眼的都愣住了,眸色里皆是对彼此的惊艳,齐湛只好咳嗽一声,将两人的晃神给拉回来。 齐王妃听到儿子的咳嗽声,立刻醒了,她身穿五福绣寿纹样的棕红色襦裳,头戴赤金头面,暗红抹额,一身的喜庆,颜色虽然沉重,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种华贵,她满脸笑容地朝繁星招招手。 “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真是个好看的美人……“ 一旁的丫鬟忙拿了两个锦垫放在了地上,繁星和齐湛走过去,跪下后先给她磕了头。 齐王妃笑呵呵地受了,齐湛先起了身,繁星还不能起来,跪着又行了新妇礼,敬了茶。 “母妃,请喝茶……” 听到这句,齐王妃高兴得合不拢嘴,笑着接了,抿了口,然后赶紧唤云嬷嬷扶她起来。 “好孩子,快到我身边坐。湛儿,你起开!” 齐王妃一把将坐下的齐湛给推了。 齐湛那么大个人竟然就被她直接推开了,差点往前头栽去。 繁星惊讶于齐王妃的力气,不愧是上阵杀过敌的,不是一般妇人可比的。 云嬷嬷扶着她坐到了齐王妃身边,齐王妃直接握住她的手,用眼睛上上下下的瞧。 繁星虽然经常被人看,但被看得这么肆意的还是头一回,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婆母。 “湛儿,母妃总算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对姑娘没兴趣了,这是没看上眼啊。” “咳咳!”齐湛的脸立刻红了一片,“母妃,慎言,您是长辈!” “长辈怎么了,又慎言什么,就你话少,闷葫芦!“她不去理他了,转而对着繁星道:“明琅啊,母妃可是盼了十年才盼到你啊!湛儿是不是很闷?闷也不怕,以后你好好调教调教他。” 听她如是说,繁星面色不由一红。 云嬷嬷在一旁附和道:“世子妃这模样当真是万里挑一的,和世子爷真是登对极了。” 听闻,齐王妃顿时骄傲得仿佛繁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样:“那是,我镇北王府将来的当家主母,岂是能差得了的?” 说着,她从手腕上褪了一只翡翠镯子下来,往繁星腕上带。 这镯子晶莹剔透的仿佛会滴下水来,恐怕天下不会有第二只了。 婆婆给媳妇见面礼是十分正常的,但这镯子一看水头,就知道算是齐王妃的贴身之物,一定经常佩戴,是她最珍爱的东西,给她这么大的礼,繁星的小心肝有点颤。 不想给了镯子后,齐王妃还让云嬷嬷又拿了一样东西过来,由那个叫夏彤的丫鬟捧到了她眼前。 齐王妃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指了指道:”这也是给你的,原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但嫌它不够重,偏轻巧了些,想着是极适合你的……“ 繁星瞥眼一看,不大的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条漂亮的……鞭子! 送鞭子是啥意思!? 刚想罢,齐王妃就说了惊人之语:“你收好了它,日后湛儿要是花心,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就用它抽他,往死里抽!来,拿着!“ 齐王妃取过鞭子就往繁星手里塞。 繁星看着手里的鞭子怔住了,觉得有点烫手啊,不由偷觑了一眼齐湛,却见他自顾地低头用茶盖撇着茶沫,竟是没看她。 齐王妃见状,道:“傻丫头看他做什么!?这是我家的传统,他也是知晓的。” 还……传统!? 繁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既然都说是传统,收了就肯定不会有错,她随即落落大方地回道:“媳妇多谢母妃赐鞭。” 这鞭子小巧玲珑的,还挺顺手的,挥起来一定很带感,她朝着齐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齐湛撇完茶沫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齐王妃见平日一张冰脸的儿子唇角微微挑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繁星,眉眼里的情意哪怕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不由笑得更为愉悦,拽着繁星的手,道:“既嫁了过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府中的下人一会儿你都认认,顺便也让云嬷嬷给你说一下府里的进项支出,以及有哪些亲眷,齐家的亲眷并不多,你父王这一脉啊,也就湛儿这一个男丁。哦,对了,管家的事,你也要慢慢学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云嬷嬷在身边帮着你的。云嬷嬷,钥匙和对牌拿来了吗?“ “拿来了,都在这呢。” 繁星只听得一阵叮珰脆响,云嬷嬷已经将钥匙和王府对牌奉上了,看那串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钥匙,便知齐王府的家底有多富贵了,她心惊于齐湛之前说的管家大事竟然这么快成真了,瞧着齐王妃的态度,是恨不得赶紧撒手都交给了她,还是以这种仿佛菜市场买菜送葱的方式。 “云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管家后,有不懂的就问她,你身边似乎也有一个得力的嬷嬷,叫她一起跟着学吧,府中的下人大多是家生子,不是家生子的也都签了死契。这府里日后你就是最尊贵的主子,但凡有谁欺瞒了你,或是敢拿乔都不用客气,若是你心慈下不了手,就说给湛儿听,让湛儿给你撑腰。要打,要杀,要发卖,都随你,做下人的让主子不顺心就该狠狠罚。这也是我们齐王府的规矩。今儿啊,就是他们认主的日子,你也细细瞧着,若是身边的人不够用,就往他们里头挑就是了。” 齐王妃这话看着是说给繁星听的,可在场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明白,这是在敲打她们呢。 “湛儿啊是个面冷的,也不懂疼人,要是他欺负你,你就用鞭子抽他,他要是不改,那就再抽,若你抽不动了,就和我说,母妃替你找他算账。” 繁星听了这话,只觉这位婆母是一枚奇人,有了媳妇就不要儿子的这种奇人啊。 但是听齐王妃说齐湛不知道疼人,她立刻就想起了昨夜的荒唐来,面上又是一红,禁不住去瞧齐湛,正巧撞上他幽深的眼眸,这一看发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她想亲妈都说这样的话了,他高兴得起来才怪,这明显就是说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嘛。 确定是亲生的吗? 想到此,初见婆母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过了一会儿,云嬷嬷提醒道:“王妃,吉时到了,该去祠堂祭拜祖先了。” “对对对,这事不能迟了。明琅咱们一起去。” “是,母妃!” 一群人乌泱泱的往祠堂去,由齐湛领着繁星进祠堂叩拜齐家的历代祖先,也将她的名讳写入齐氏的族谱之中。 从此之后,她便是齐家的人了,生是齐家的,死也亦然。 出了祠堂,两人又陪着齐王妃回院落里说了许多话,齐王妃特地提起了齐老王爷。 这位公公,繁星至今都未见过,哪怕是昨日成亲,齐老王爷也没能回来,因为元玺帝不准。 提起这一茬,齐王妃的心情就变得很差,神色无处不宣示着她对元玺帝的不满,恨不得能将元玺帝臭骂一顿,还是齐湛想办法劝了她几次才让她恢复了心平气和。 齐王妃的心情好了不少后,便留两人一同用午膳,午膳过后,她和齐湛才离开了福德院。 离开时,齐湛走在前头,繁星稍稍落后了些,正与夏彤说话,听闻齐王妃睡眠不是很好,繁星在心里暗暗记上了一笔,回去路上,齐湛一直没说话,她心里很纳闷,正要问,齐湛先开口了。 “明琅,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有事要与母妃说。” “要不要我陪你?”她能感觉出他心里藏着事。 “不用。” 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自己回了无涯轩。 没过多久,齐湛回来了,看样子心情更差了,因为脸色不太好,又将红樱几个吓着了,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躲,繁星只好让她们都下去,免得惹到他,她亲自动手伺候齐湛梳洗更衣。 “我听母妃身边的夏彤说,母妃最近几年夜里睡的都不安宁,我正好有张方子,能安神的,拿去给母妃试试可好?这药效十分温和,最适合母妃这个年纪的妇人!” 说完,她等他回应,但等了半天,他都没说话,一个人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湛?” 他依旧毫无反应。 她又叫了几声,但他还是独自坐在榻上沉思,像入定了似的。 “夫君?” 这一声,齐湛倒是听进耳朵里了,猛的抬头,“嗯?” “嗯什么嗯,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什么?” “药方子……”她将刚才话又说了一遍。 齐湛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沉着脸道:“你要送的话赶紧。” “啊?” “多半今天过后,你就见不着母妃了!” 繁星愣了愣,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也不作解释,只叫她赶紧抄了方子让丫头送去。 她照做了,还特地将装了甘露的小瓷瓶一起送去。 到了晚上,吃了晚膳,齐湛就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到了休息时间,齐湛也没回来,她有点诧异,因为这简直是毫无道理又不可思议的啊,便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但到府中敲锣打鼓,巡逻兵来来回回的窜,吵了她,不得已才醒了过来,却见齐湛恨生生的踹了门进来,一脸气急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母妃离家出走了!”他咬牙切齿道。 “啥?” “去边疆寻我父王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关于101章……不是我没更新,而是被网站自己屏蔽了。 基于网站屏蔽后,修改文章过审需要十五个工作日,也就三个星期,大家慢慢等吧。 已入VIP群的,可以直接在群内文件共享中阅读。 谢谢!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4 说完齐王妃离家出走的事后,齐湛就砸了个杯子,他本来就凶恶着一张脸,发起脾气来更是六亲不认的恐怖,守在外头的几个丫鬟听到动静,吓得喘气都不会了。 繁星还傻站着消化这件事,婆母离家出走,还是在成亲的第二天,哪个新媳妇都会接受不能的啊,而且这事发生的非常没头没脑,她也思索不出来症结出在哪了。 见齐湛脸黑得犹如炭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丫鬟们吓得不敢擅自进屋子,只好自己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杯子碎片,刚伸手过去,就听到齐湛一声吼。 “你干什么,丫鬟都是死的吗?” 这脾气大的,屋顶都要被他吼得掀开了。 她索性就不捡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抚了抚他的背脊,“好了,好了,不气了,知不知道你现在多吓人,谁敢进来在你眼皮子前晃悠,不怕被你砍了,也怕被你吼得头发飞光,成个秃子啊。你先消消气,将前因后果说给我听好不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齐湛也知道不该这么发脾气,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气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繁星看出来了,自顾自说道:“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但我也猜出来了,之前请安后你又回去找母妃,可就是为这件事?” 早上在婆母那,他就不高兴了,当时她还纳闷来着,就以为他是因为婆母有了媳妇就不要他这个儿子吃醋生气,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是早有预料,也有防范,却没能阻止。 想想婆母也是真够厉害的,既然能逃出齐湛的死守,女中豪杰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齐湛正憋着一股戾气呢,若是别人这时候在耳根子旁啰嗦,他就是不动手把人掀飞,也能用脸色将人给吓死,但啰嗦的人是繁星,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会恶声恶气地对她。 “是,她一股脑的将钥匙对牌给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可气!!”说完,他就往手旁的茶几狠狠一砸。 繁星哆嗦了一下,就见那厚重的茶几面上裂了一条缝出来,未免他继续拆家,她继续抚他的背。 “那你可让人去追母妃了?” “派了,但不会有用的,只要出了王府,出了京都城,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除非是父王亲自出马。” “哦,那么你是不是第一时间传信给父王了?” “嗯,不过等父王知道,怕是母妃已经跑出老远了。” 古代通讯不发达,传个信至少一两天,就齐王妃的行动速度,跟着的人都能跟丢了。 “你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父王和母妃自己来处理了,我想母妃一定是太想父王了。一个镇守边疆,一个不得不留在京都城管着家,逢年过节也见不着,要我,我也跑!” 成了亲都是夫妻了,还异地恋,也太惨了,说起来都要怪元玺帝,往死里防着齐老王爷,连带着齐王府一家吃个团圆饭都难。 要这么看,齐王妃怕是早就打好主意了的,就等儿子成亲娶媳妇了,有了媳妇她就能功成身退,自己逍遥去了,可问题是时间不合适啊。 媳妇刚进门,婆婆就离家出走,传出去,不知内里的人会这么想,况且朝廷是明令禁止守将的家小私自出京的,弄个不好被人添油加醋一番就会是谋逆情节,这事还不能往外传,得死死捂住。 齐湛瞪了她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免得叫人听了去,说你一点没主母风范。”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咱们不气了啊。” 她跟哄孩子似的哄他,抱着他的脑袋摁在胸口揉一揉,末了还在他额头印上一个‘母爱如山’一般的吻,当即叫齐湛臊红了脸,推开她,要她出去好好管管她那些没眼力劲的丫头,主子生气发火砸了杯子茶壶,也没见她们进来填补打扫,黑红着脸将繁星念了一通。 繁星只好出去按照他的意思将红樱等人批判了一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红樱等人听了,不管繁星是不是做戏,都是怕的,忙要进去伺候,被繁星给拦下了。 “别去,去了一准吓病你们,他这个人生起气来跟魔头没什么区别,我都有点怕,里头不用你们伺候了,省的吓昏了,我还要费力气抬你们出来。唔……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青柠你去小厨房炖些汤点吧,今夜他多半不会睡了,先做好宵夜,要是想吃就能有。红樱、蜜桔,香梨从昨晚到现在没合过眼,去休息吧,让朱榴在门口守着好了。哦,朱榴一会儿进去将茶壶茶杯添补上,那地上的碎片也收拾了!” 朱榴点点头,她天生话少,还没存在感,真有什么事要进屋,也不容易惹了齐湛嫌弃。 “甘荔,你一会儿吩咐粗使丫头们抬些热水来,跟着去小厨房帮衬着香柠就好了。甜杏与钟嬷嬷一起去寻云嬷嬷,看看她那边如何了,是不是有需要帮忙的?” 钟嬷嬷道:“姑娘说的是,这王妃不在,王府就等于失了主心骨了,姑娘虽说可以管家,但到底是初来乍到,多有不方便,下人们什么心思也没法马上掌握,老奴这就去寻云嬷嬷,有她帮着,姑娘也能轻松些。” “就是这个理儿,母妃离家这事一定不能传出去,嬷嬷记得一定要好好敲打那些在外院干活,又容易出府办事的人。” 齐王府的家教,繁星是信任的,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奴明白,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姑娘……” “嬷嬷可是要说明日回门的事儿……” 这出嫁的第三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是件大事,关乎新嫁娘的体面。 “正是。” “这事啊,我琢磨着得我一个人回去了,嬷嬷备好礼就成了,你顺道去问问云嬷嬷,看母妃是不是也备了礼了要我带回去。” 钟嬷嬷一听,拧了眉,“姑娘,这回门哪有新嫁娘自己回去的,姑爷他……” “他不能回,回了不就穿帮了吗,他装病呢,他那是大事,这种小事就不要烦他了。” “可这会让人说闲话的……” “说就说了,我还怕人家说闲话吗,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别人说的好,我就真好了吗?反正我这嫁得也离奇,他不跟着回去才正常呢,嬷嬷就听我的吧,平国公府除了父亲和大太太,别的人都不值当什么。” 钟嬷嬷心里虽然替她委屈,但也知道事情得分个急重轻缓,当下也就不劝了。 “只要姑娘不觉得委屈,老奴就听姑娘的。” “嗯,就这样吧,红樱你们三个休息好了,再帮着嬷嬷一起清点回门的礼吧。嫁妆的归拢也记得安排上,好了,都散了,各就各位去。” 钟嬷嬷和几个丫鬟福了福身,听她的话各自忙去了。 繁星回了屋就见齐湛打着赤膊,身下只穿了条绸裤,在屋子里徘徊,袍子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鞋也没穿,大概是心里不舒服,就拿衣服头发撒气了,拔掉了玉簪,头发也散着。 真像个孩子! 齐湛看到她回来了就是一瞪,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去哪了?” 繁星将地上衣服捡起来,挂到架子上,“不是你让我教训丫鬟的吗,我去教训了啊,就在外头啊。” 她后头跟着朱榴,进来打扫和添补茶水,全程低着头,安静得宛如一个透明人。 齐湛就是想骂两声都找不到错处。 他哼了一声,回到榻上坐着。 繁星递给他一杯新添好的茶水,问道:“你还在气吗,我以为我出去了那么一会儿,你也该消停了,怎么就气个没完了。要不,我再出一会儿?” “你敢!!”他怒目喝道。 繁星叹了一声,“你这人还真不好伺候,听你的话要被骂,不听也要被骂,那我站在这,哪也不去了,也不靠近你。” 齐湛瞧她低着头,犹如做错事等待大人训斥的孩子,心就软了,扒了扒头发,道:“过来坐着,我有话说。” “哦……”她懒洋洋地走过去坐下,离他一个人的位置。 “你坐这么远干什么?” 她眨眨眼,一脸无辜,“怕烦着你啊!” 齐湛:“……”自己很没节操的移动了过去,与她靠在了一起。 繁星在心底笑了笑,这日后吵架,他是多半吵不过自己了。 “大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训斥?”她一脸的讨好。 “好好说话,什么大爷!”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繁星挑了挑眉,抬手勾住了他垂落在身侧的大手,还能怎么办,继续哄呗。 那软绵绵的小手触碰在他的手上,勾的直叫他心痒痒的,真想抓住那小手狠狠的舔两口,不过他心里燥也是真的,都是自己那不省心的亲娘所赐。山高路远的,她又不年轻了,还这么任性妄为,管都管不住。 “明日回门,我……” “哦,我知道,自己回去。知道你不方便,没事的,父亲那多半也是知道你的难处的。既是你的妻了,做什么事都要相互帮衬着是应该的。” 齐湛看着她,这世上突然间有一个女人要注定一生和他站在一起,和他的利益连在一处,息息相关,像是根系扎在一起的两颗树,这种感觉又陌生,又叫他觉着温暖动容。 “本来说好了,不让你再受委屈的……”他又有点恼了。 “你怎么和钟嬷嬷似的,哪里委屈了,一点也不,别瞎想了,做好你的事才是要紧的。话说回来,你这样才府里上跳下窜的,真没事吗?” 她总怕隔墙有耳,将他假受伤的事儿传到有心人士的耳里。 “我这是在皇上那过过明目的,没谁会傻得去触犯龙颜,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在皇上那落下个小人的心思。其实,明日陪你回去也什么,抬着去就行了……” “呵呵,那还不如不去。来日方长,不急这一天,再过两个月,上官明瑜成亲,你露脸就行了。” “我这是娶了个什么神仙大宝贝啊……” 繁星白了他一眼,“你刚知道啊,知道了,就好好对我,不然鞭子伺候!” 齐湛嘟哝了一句:“拿鸡毛当令箭!” 繁星听了个正着,眯着眼喝道:“找打!” 手捶过去时,正好齐湛回头过来看她。 一张小脸,肌肤欺霜赛雪,仿若透明,两弯柳叶眉下是一双盈若秋水的眸中,眸光点漆,恼时最是平添妩媚的时候。 哪怕脸不施粉黛,这般绝色的姿容,也叫齐湛无法将目光从她的小脸上移开。 见他眼里有了蠢蠢欲动之光,繁星立时心一紧,她是怕了他的荒唐了,捻了一块朱榴送来的芙蓉糕,往他嘴里塞去。 “明日回门,今夜要早睡,你也一样,养伤!” 说完,她起身让人送热水来,其实送什么热水呢,就该冰水来,让他好好凉凉。 正欲起身而去,刚站起来,腰身便被齐湛横臂握住,接着整个人便被他拉下。 “叫水做什么亲自去,喊一声就好了,陪我!” 繁星在心里尖叫,就是怕陪你啊。 “你……等等……哎呀!” …… ** 翌日,三朝回门。 繁星憔悴得不能见人,擦了厚厚一层的粉,勉强过了关。 这回门,可不是小事,哪怕是强颜欢笑,也得做好了。 钟嬷嬷心疼得扶着她下了马车,门口上官司琪小牛装栅栏似冲了过来。 “姐,我可想死你了!“ “哎呦!” 繁星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他撞折了。 红樱赶忙拉开八爪鱼似的箍着繁星的司琪。 “琪哥儿,你轻点,姑娘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啊?这是怎么了?病了?姐,你脸色好像是不太好,齐湛欺负你了?” “废什么话,让开,别在门口叫唤。”繁星现在的脸皮子可经不起欺负这两个字。 繁星抬脚进了平国公府,后头抬着箱笼的王府下人,也一长串的进了府,平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们都是人精,瞧了半天没见齐湛,那脸色可好看了,尤其是上官明瑜院子里的刘嬷嬷,撒欢地跑回去报告了。 繁星自然是瞧见了的,扯了下嘴角。 有本事就来嘲讽我啊,看我怎么怼回去。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5 平国公府里还留着前日成亲的喜气,大红灯笼,红绸都没取下,沿路还能看到几片撒花掉在角落里,春日的日头不大,配着这份喜庆,倒让繁星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 上官司琪牵着她的手,叽里咕噜地说着话,一路往翠山居走。 因是新嫁娘回门,她身上穿着胭脂红色的百子刻丝小袄,深宝蓝撒花绸裙,挽着凤髻,戴了一套金镂的富贵牡丹头面,衬得眉目艳丽至极。 这头面算是她众多头面里最轻的一套,不过即便如此,戴久了她也觉得重,只想赶紧见了老太太和几位长辈后,找地方卸了去。 故而她很想走得快一些,但腰肢是在太酸,十分的不给力,若没有红樱搀扶着她大概就只能扶墙走了,她不禁将齐湛骂了个三百遍。 刚过转角,迎面就站着一群人,打头的便是三房的嫡女上官明珍和庶女上官明珠,后头是四个丫鬟,名字她是记不得了。 她笑了笑,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就是来的不是上官明瑜,是两个小喽喽。 她非但没匆忙着离开相避,反而站定了静候她们出招,这可不是她有意挑事,而是知道她们既然在这里等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们既打定主意要为难她,那么避得了今天,也避不了下一次,倒不如直接迎战,反正她心里也有气,正愁没地方撒呢,而且这里离翠山居不远,等于在一众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她们就是想使坏也要顾及一层,若是自己出点什么事,她们是脱不开关系的。 就她们这样的,也就是想占点嘴皮子上的便宜,她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她们会如此行事,多半是上官明瑜撺掇的,那她还不杀杀她们的锐气,她身娇力弱打架打不过,怼人却是战斗胜佛级别的。 于是,笑眯眯地看看向了她们,心里呐喊着:来啊,看老娘不怼死你们。顺道捏了捏上官司琪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上官司琪抬头睨了她一眼,见她笑得邪气,心里打了个哆嗦,原本想破口大骂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上官明珍见繁星笑眯眯地看着她和上官明珠,一副恭迎大驾的表情,当即恨得咬了牙,盯着她大步而去,在繁星跟前站定,虚伪地笑道:“大堂姐回来了,有失远迎呐,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堂姐夫呢?” 繁星在心头哼了哼,只这一句就能看出她的段位如何了。 比青铜还不如。 要说上官明珍为什么恨她,那就要从小时候她被狗咬得破了相说起了,关于这件事吧,繁星一直觉得原身挺冤枉的。 她当年虽然深受老太太宠爱,但也没被宠得无法无天,心思单纯,甚至可以说是蠢萌蠢萌的。妹妹们说什么,她都信。 记得那年原身也就五岁吧,被四岁的上官明珍吵着要玩什么捉迷藏,去了花园的假山,小孩子玩闹也没什么不可的,但明显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因为她老当鬼啊,在假山洞里蒙眼数数,没个一千,也有九百九,就这样她也受着了,一点没有不高兴,一副自己是长姐,便要迁就妹妹们的伟大情操,然后那条狗就来了。 至于这狗哪来的,已不可考究,但饿得哈喇子跟个小瀑布似的往下流是明眼能看出来的。 原身当时数完数,睁眼就看到这么一条狗,自己都吓死了,啊呜一声就尖叫地往后退,运气好,后面有个缝隙,她直接就卡进去了,那狗钻不进来,爪子扒了半天也没碰到她的衣角。 久不见她出来抓人的上官明珍却跑过来了,结果可想而知。 那时她几岁,不过三四岁,看到那么条大狗,吓都吓傻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都不用那狗自己扑,她都自己坐到地上了,那狗不咬她还能咬谁,只不过还没下狠劲,下人们就都来了。 这才没让上官明珍真的残了。 之后,下人们的描述就有点跑偏了,怎么就能说狗是在假山洞里,就与原身有关系呢。 想想就让人觉得好笑,明显就是有人让下人们带了这话题,只是那时候原身到底年纪小,又被惊吓着了,哪可能思考那么多。 这样的事儿,有一也就有二了,上官明珠的腿也是差不多类似事件下摔断的,最乖的原身从来不敢做危险的事儿,撒泼的孩子却是胆大妄为,非要去什么湖心岛上捡小石头,拉着原身一起去,看着小山,就说小山上一定有漂亮的小石头,也不管刚下过雨地滑,闹着要上去,结果自己摔了,原身还当了垫背呢,也没能拯救她摔断的腿,回去的路上大哭大闹,还让小船翻了,伤上加伤,差点一命呜呼。 那为什么原身要背锅,因为弱者有理啊,这没事的,好好的,啥病痛啥伤势都没有的原身,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 其实繁星很想说一句,都这么惊险了,原身还没事,难道不该是福星高照的典范吗? 可惜啊,众口铄金,原身自己没爹没娘,那有爹有娘的空口白牙,不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尤其是二房,上官司玮明明就是被文氏自己娇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非赖原身身上,非说是她某年某月带着他去游湖,害的他溺水落下了后遗症所致。 妈蛋哦,那时上官玄策殉职身亡,大房再无可能有儿子时,他上官司玮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孙,想干什么是她这个孤儿能反抗的吗,明明就是他自己皮,非说是她带着他去游湖的,真真是百口莫辩,什么乱七八糟的锅都往她身上背。 说白了就是没爹妈的孩子好欺负呗。 偏老太太也是个拎不清的,现在想想……若不是老太太一碗水没端平,太宠原身,忘了要‘雨露均沾’,宠得其他几房孩子眼红,背后又有是非不分的老爹老妈搅和,原身也到不了那么凄惨的境地。 哎,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小时候的三观就没掰正,还指望大了能变成五好青年吗?而且小孩子家家的,对于小时候的事儿,真能记恨到现在吗? 若上官明珍现在真是个毁了容丑的,那还情有可原,但并不是啊,她脸上好着呢,皮肤滑腻,半点瑕疵都没有,真要说有,也就靠近耳朵那一片,一个狗牙印没消,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上个粉什么的就能全遮掩了。 那她恨什么,无非就是总有人在她耳边编派是非呗。 所以,繁星哪怕有那玛丽苏的心思,也休想与这两姐妹重修旧好,何况当年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好的,既然不想姐妹情深,那么如今更不必手下留情了。 “妹妹,是要姐姐说你眼瞎呢,还是心瞎……”繁星这突然就怼回去的气势,还真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上官明珍本来脸色挺好的,一脸张狂,这会儿是瞬间变成了青色。 “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那我换一句迁就一下妹妹这进了水的脑子好了,这人啊命太好,果真就有了蠢的资本,你堂姐夫捉拿异族贼匪,受了伤,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的事儿,皇上还特意嘉奖了,且吩咐了他好生养着,没痊愈前不得出王府一步,但妹妹非要问他怎么没来,明知故问,不是蠢,就是瞎!!” 上官明珍怎么说也是三房的嫡女,就算比不得上官明瑜那么在老太太面前受宠,但从小到大也没被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被这么当面说瞎和蠢,直气的面色发黑,当即便抬了手向繁星的脸上甩去。 繁星抬手就捉住她的手腕,讥讽地瞧着她,冷声道:“说你蠢都是给你脸了,说不过就打人,平日里学的修身养性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想欺负人也别这般喜形于色,跟个泼妇似的,给谁看呐!!” 她本想反手还她一巴掌,给她些教训的,但是上官明珠见状,一副等她打人了就喊人过来的神情,也就歇了那欺负回去的心思。 “你还不放开我!!”上官明珍精致的面容上满含怒意,因这怒意扭曲了脸容,丑不堪言。 繁星倒是笑了起来,一双明滟滟的眸子微弯着,轻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丑得还不如叫狗咬残了呢。” 这话一出,上官明珍哪还受得了,当即用另一只甩上了繁星的脸。 “你敢!!”上官司琪一声吼,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力就让上官明珍疼得嗷嗷叫。 “放开,放开,手要断了……“ “敢打小爷的姐姐,小爷还真就能废了你的手!!” 上官司琪就和上官玄策一样,特别护短,他可不会像繁星那样怼人,从来都是动手不动嘴的。 “你快放了三姐姐!”上官明珠脸白的过来救人了,但是一接触到上官司琪的凶神恶煞,她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较真。 这两年来,平国公府敢跟他叫板的,哪怕是上官司玮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她自己不敢上,但是丫鬟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了,尖叫着让丫鬟去拉扯。 丫鬟们顶着发紧的头皮上去掰扯,还没站稳呢,就被上官司琪给踢飞了。 繁星虽觉得挺爽快的,但不得不表示这古代男人喜欢踢人心窝子的习惯实在是不太好,踢死了怎么办,还未成年呢。 “司琪,放开她,到底是你堂姐,别为了这等人被罚去跪祠堂!” 很明显这句话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之意,只有她和司琪的姐弟情深。 “不行,爹说过,谁欺负你就揍谁!” “你这是小看你姐姐吗,就这种段位还欺负我?我都没放在眼里的,撒手吧。” 上官司琪听完觉得有点道理,便松了手,但松手时,手腕故意一甩,直接将上官明珍甩了出去,甩到地上趴着。 这边闹成这样,翠山居的丫鬟婆子是不可能看不到的,赶忙过来劝。 但,上官司琪是一般人能劝的吗,光那张不好看的脸就能吓退一大半人,也就徐嬷嬷能稍许不怕。 “琪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问她啊,没事堵什么路,长得根烂了的石榴似的,还有脸在人眼前晃。” 烂了的石榴…… 众人看向上官明珍,她倒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胭脂全花了,的确有点像烂了的石榴。 噗!! 不知谁笑出了声,有了这第一笑,其他人也有些屏不住了,脸部肌肉古怪地扭曲着。 上官明珍一见,又羞又恼,破口骂道:“你这个小娘养的杂碎!!” 啪!! 上官明珍被打歪了脸,那脸立时肿成了馒头,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打人的繁星。 繁星居高临下,神色冷厉,刚打完人的手还高举着,活像个刽子手。 “要不要去祖母那再说一遍?” 上官司琪这会儿就在她后头,听到小娘养三个字的时候,他就想踹过去了,但繁星比他快。 “我……我………”上官明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虽然上官司琪很让老太太头疼,但老太太宠他却是不争的事实,甚至超过了上官司玮。 徐嬷嬷第一回瞧见繁星这么狠的样子,都有些不敢认了。 繁星这时候绝对是气场全开的,震得一群人都不敢说话,也没人有胆子劝。 这时,文氏来了,只看了一眼就大叫道:“琅丫头,你这是反了天了吗,连妹妹都欺负上了,这才刚嫁人,让齐王府的人瞧了可……” “闭嘴!!”繁星直接打断了文氏的话。 文氏当场傻了眼,“你……你叫我……什么?” “闭嘴啊!”上官司琪重复道。 “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对长辈说话!” 繁星道:“二婶,让你闭嘴是为了你好,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你就往我脑门子扣屎盆子,你说我也就算了,但别说的齐王府的人和你一样瞎。” 文氏没想她会这么牙尖嘴利,被怼得一脸青。 繁星也没那功夫理她,牵着上官司琪的手往翠山居走去。 “和瞎的人没话可说,自去祖母那评理,免得让恶人先告状了。” 恶人不就是你吗? 这是文氏、上官明珍,上官明珠此刻统一的心声。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6 翠山居里,老太太见上官明珍那肿高的脸蛋子后,皱着眉头瞧向跪在地上,一脸倨傲的上官司琪,以及低眉顺眼的繁星。 文氏上前在她耳边叽歪了两句,听得她眉头拧成了一条线,盯着繁星的眼神锐利了几分,正要呵斥。上官玄策来了,作为父亲,他本该老早就来了,但昨晚军营有事,他睡得晚了,马氏见他辛苦,就没早早喊他起来,所以这会儿才来。 打从进门开始,他第一眼瞧的就是宝贝女儿,然后才是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见他来了,呵斥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声调柔和了几分道:“明琅啊,你怎么可以欺负妹妹和顶撞你二婶呢?” “回祖母,明琅并没有欺负三妹妹,至于顶撞二婶,是因她不分青红皂白,看了片面就以为是整个事实了,纯属她个人的猜测,明琅不喜欢被冤枉,还请祖母做主,还明琅和弟弟一个公道。” 文氏辩解道:“老太太,我可是真看到明朗丫头给了明珍一巴掌,打得她脸都肿了,老太太您瞧瞧,明珍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这也太狠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这么打妹妹啊。” 这后半句明显就是在为她自己开脱。 上官明珍哭得凄惨,听完文氏的话,跪在地上的身姿往前一扑,哭得更激烈了。 上官明珠见状,泪流满面道:“祖母,我和姐姐在路上碰到了大堂姐,打声招呼而已,谁知道她就不高兴了说姐姐……姐姐是个蠢的。” 话落,上官明珍就是一声嗷,活似六月飞雪天里在刑台上的窦娥。 哭成这样了,老太太自然心疼了,又见繁星的模样从头到尾没见什么委屈,腰杆子还特别直,一副谁也不怕的模样,就有些不喜了。 莫不是这小丫头嫁去齐王府就觉得高人一等了,想报复平国公府了吗? 若是这样,眼皮子也忒浅了。 上官司琪耐不住了,想开口说话,被繁星一个眼色压下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繁星蠕着唇轻声道:“让她们说,等她们说完了,我们再说,她们现在说得越委屈,一会儿越打脸。还有你一个男孩子,别没事和女人耍嘴皮子,掉份儿!” 上官司琪翻了个白眼,自觉没她心眼多,反正听她的照着做就成。 有亲爹在,这帮人就是有理也能变没理了,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上官玄策咳嗽了一声,面皮子冷山似的瞅了一眼上官明珍,明珠,还有文氏。 文氏对这个大伯子素来是怕的,但现在只要一想到瑞王,胆子就大了,面对上官玄策的冷瞪,强压着哆嗦回道:“大伯,真是明琅打了明珍,我才说了几句,谁想她不服教训非说我不分是非,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那几个丫鬟,她们都在场!” 上官玄策扫向文氏提到的几个丫鬟,她们就跪在上官明珍和明珠后头,见他眼神扫过来,头皮直发紧。 他哼了一声道:“你们可有话说?“ 丫鬟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都往主子那瞧。 上官明珍哭得稀里哗啦道:“大伯父,侄女这脸上的伤难道是假的吗?” “我有眼睛会看,无需你提醒,但我清楚明琅的性子,她向来是知礼守本分的,回来的这两年可曾与你有过龃龉?哪次见着你们几个不是笑脸相迎,有什么好的漂亮的东西也是让你们先挑,如今出嫁了回门,也就是刚到家,我来的路上听下人们说她回来的时候格外高兴,怎么遇见你就打了你,若其中没什么缘由,我是不信的。至于弟妹说的,姐姐不该打妹妹,呵呵,若是妹妹错了,做姐姐的不教训,那才是错!” 护短护成他这样吧,老太太和文氏其实也不稀奇了,他就是这个性子,可一开口就把上官明珍说成了是个跋扈不敬姐姐的主儿,就有些让人不服了。 “大哥儿,这事情还没搞清楚……” “母亲,我说了,明琅是不会有错的。”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他直接堵了回去,心窝子顿时闷痛起来。 文氏想开口辩两句,嘴刚张,就听到上官玄策朝着上官明珍喝道:“你就只会哭吗,多大的委屈了要哭得死了爹娘一样!” 老太太听到这话,闷痛的心窝子就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捂着胸口直哆嗦,他口里那死了的爹娘,可是他的亲弟弟和弟媳,说话不带这么损的啊。 上官玄策哪会理这些,对着明琅道:“她们该说的都说了,该你说了。” 繁星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朝着老太太恭敬的磕了个头后,抬头道:“祖母,妹妹们年纪比我小,我原让着也是应该的,但是她口出恶言,说的还是琪哥儿,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忍的,姐姐给弟弟出气,天经地义的事儿。” “什么口出恶言?” “她说……”繁星瘪了瘪嘴,“明琅实在说不出口,要不您让三妹妹再说一遍。” 听闻,上官明珍一僵,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个透。 文氏帮腔道:“老太太,明珍年纪小,这急了就口不择言,做不得数的。” 上官玄策哼道:“怎么就做不得数了,照你这么说,明琅也不过大她一岁,也还年纪小,她做的就做得了数了?” 文氏哑然,那嘴直接被怼得歪去了一边。 老太太对着上官明珍道:“三丫头,被打的人是你,你也别光哭,说清楚了。” “我……我……” “你什么你,刚才骂我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这会儿怎么倒不敢了?”上官司琪的脸虽然还稚气未脱,可那表情却是个上官玄策一模一样,一样的冰冷吓人。 上官明珍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干脆往旁边一倒。 她的大丫鬟见了,赶紧扑上去,“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老太太,姑娘前几天染了风寒,还没好透呢……” 繁星翻了翻白眼,之前生龙活虎的又跳又骂,这会儿弱得跟风一吹就倒似的,骗谁呢。 文氏眼见,赶紧上去扶人,又是探额头,又是掐人中的,嘴里慌慌张张道:“老太太,三丫头身子原就是弱的,可经不起这些啊,秋霜,还不扶你家姑娘回去歇着,再请大夫来好好瞧瞧。” 这明显就是打算溜了啊。 繁星可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二婶,大夫就不用找了,不如让父亲去将阎大夫请来,他医术高,一准能让三妹妹药到病除。” 阎三是谁,平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但只知道是上官玄策请来治腿的,与繁星馆的关系却是不清楚的。 她说完,上官玄策立马看向身边的小厮,道:“去,将阎大夫请来,身体弱就该好好看看,一个风寒而已,别不是请来的是庸医,没把病看好,反而将身子诊坏了。” 文氏暗恨地咬牙,这不就是说庸医都是她请来的吗? 上官明珠躲在后头见此,只能当鸵鸟,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文氏急道:“大伯就不用操心了,这姑娘家总是多有不方便的,我日前请的大夫是女子,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定是三丫头身子弱,今日又受了惊吓!” “惊吓个屁,我还受惊吓了呢。”上官司琪忍不了,也不管繁星就在身边使眼色,直接跪行到老太太跟前。 “祖母,孙儿虽然不是嫡母生的,但母亲也是明媒正娶的,可在三姐姐嘴里,我就成了小娘养的,这是一个姐姐该对弟弟说的话吗,她是看不顺眼孙儿,那还看不起母亲了吗,母亲可是她的长辈,她既然看不起孙儿,也看不起母亲,那孙儿打哪来回哪去好了!”说完,他就起了身,一副包袱款款准备离家出走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小娘养的时候就已经气大发了,马氏虽然家世不是很好,但生的这个儿子她是十分喜欢的,虽然她偶尔脑子拎不清,可也知道几个孙子里,将来哪个会最有出息,且大房这一脉就这么个独子,生生将一个嫡子说成是小娘养的上不得名分的,太恶毒了。 “简直胡闹!!”老太太狠拍了一记身下的罗汉床。 文氏顿时一哆嗦,那掐人中的手就使大了力,将上官明珍给摁疼了,她疼得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装的了。 这时,上官司琪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副委屈憋得难受了,不得不释放出来可怜样。 老太太赶紧抱过他哄,“琪哥儿莫哭了,莫哭了。” “哇……我不是小娘养的,我不是!凭什么她要这么糟践我!” 老太太听了,愈发上火了,抄起一旁的拐杖就往上官明珍身上砸,砸是没砸到,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滚了一圈,但上官明珍被吓得脸色惨白,泪珠子止不住的掉。 上官明珠在后头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将脑袋低到裙摆里去捂着。 “好啊,自己糟践了堂弟,还有脸恶人先告状,你还真是长进了啊,往日里都是谁教你的!” “祖母,明珍……明珍不敢了,但……之前真没想这么说的,是大姐姐……她气我的,我就问了一声怎么堂姐夫没来,她就说我是蠢的……我……我就……“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更错,文氏都来不及阻止她。 齐湛受伤的事儿,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迎亲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也是所有人都看到的,这门婚事虽是皇帝赐的,但到底是委屈了新娘子,冲喜两个字有眼力劲的都不敢提,这新郎官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回门,身为妹妹却偏偏这么问,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若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啊,这也就坐实了她是先挑事的人。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过去,连带着文氏也遭了秧,不等她开口,上官玄策已经怒不可泄了。 “母亲,您都听到了,可没人冤枉她,先是对出嫁回门的姐姐不慈,再是对弟弟口出恶言,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整个京都城的人,平国公府不会教女儿吗?教出来的都是小鸡肚肠揣了一肚子坏水的东西,如今明琅出嫁了,嫁的是齐王府,别人若是听了也往王府里说一嘴,让明琅的脸往哪搁,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这也就罢了,母亲……您也别忘了,两个月后明瑜出嫁,嫁的是瑞王,是皇室子弟,要是到时候被说成同样是德行败坏的,这门婚事随时都可以被退了!” 老太太和文氏的脸皆是一白。 上官玄策这么说明显唬人居多,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同宗的姑娘,一个犯错,那从来都是祸及宗族里所有女子的,嫁出去也逃不了。 老太太当下怒火中烧,瑞王这门亲事,那是平国公府如今最值得炫耀的事儿,绝不能没了,加上上官司琪还在那哭,哭得万分委屈,哭得她的心头火更旺。 繁星也不落其后,跟着哭两声,配合一下上官玄策说的那句她以后在齐王府的日子可能不好过,夫家会以为她也是个坏的。 上官明珍这会儿已经吓懵了,不过一句闲话,怎么就上升到祸及家族的大罪孽了。 老太太将徐嬷嬷叫了进来,一并来的还有三个婆子,直接将哭得快昏过去的上官明珍拖了出去,下令关进祠堂,没她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上官明珍被拖走了,上官明珠这个跟在后头一起煽风点火的也没落着好,也被老太太迁怒了,干脆一起送进祠堂罚跪,上官明珠真是欲哭无泪。 三房的任氏听到消息,赶忙过来求情,哭得那叫一个惨,老太太最恨这种不开眼的,直接叫人将她拖回自己的院子,下令禁了她的足。 文氏担心自己也会受罚,躲在一旁角落假装透明人,老太太看在上官明瑜的份上没将她怎么样,但一顿数落肯定是少不了的,还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大获全胜的繁星和上官司琪面上不显,心里乐歪了,别了老太太后,就回了晴雪院。 一回去,繁星就将头面给卸了,扭了扭脖子,确定一下有没有什么损伤。 马氏听了老太太那的事儿,心头也有气,可这会儿老太太已经罚了,她要是再去闹就会变得和任氏一样,便也罢了,日后见着三房的人给几个白眼就是了。 上官玄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繁星好几眼,见她眼窝底黑青,心头立时一股气,比刚才气得还厉害。马氏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不过他是父亲,有些话不好问,只得她来了。 她和繁星去了里间,两人面对面地坐下。 马氏自己就是过来人,自是知道新婚夫妻难免不懂节制,不过看繁星虽然眼底憔悴,但肤色清透红润,眉眼间自带着一番妩媚春色,不用问,只从她那目光中的甜意和喜悦,面颊上浮起的羞涩绯红,便知道她过得如何了,拍着她的手,笑着道:“瞧你这般模样,我和你父亲也就放心了,虽然这桩婚事外头传得不好听,但咱们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和姑爷也是情投意合的,别人说什么,就不要去多想了,任他们胡说去,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齐王府虽然富贵,但人口简单,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主子,齐王妃我也叫人打听过,是极好相处,更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满京都城的权贵里头说起来齐王府是最清闲安生的,这门亲事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 她说的这些,繁星如何能不明白。 “大太太放心,我不会钻那牛角尖的,母妃对我也极好。” “那就好,那就好,本觉得你嫁过去急了点,你父亲还担心你会不习惯。” “没的事,就像大太太说的,齐王府真的是清闲,不仅没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父王也只得母妃一个妻子,庶子什么的更是没有,昨日见了母妃,还立即叫我管家呢。” 马氏一听,眼亮了亮,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这好啊,那你可得赶紧学起来,别叫王妃看了笑话,若是身边无人可用,我便让马三家随了你去,她管账是极出色的。” “不用,钟嬷嬷和王府的云嬷嬷都是能人,我耐心得跟着学,不懂便问就好了。“ “也好,不过姑爷怎么说年纪也不小了,府中如今又只你一个,那身边的丫头可有什么歪心思的,你自己可要看着点,心里有数就成。” 她说着起身从多宝格上取了个盒子,拿了张纸递给繁星。 “你别怪我多事,但是这子嗣的事儿,你真的要上心了,这是张求子方,滋补调理的,我那会儿便常吃这个,很有效。我不是要催你,只是姑爷真的是年纪有些大了,齐王府只怕也是急的吧,毕竟都二十五了,你可得赶紧的先给他添个儿子,这女人有了子嗣腰板才能硬,在府中也就更能站稳脚了。” 繁星听到要生孩子,面色一红,却也没推辞,接了那方子。 她算上前世也活了三十有二了,如今嫁了一个喜欢的人,孩子肯定是想要的,但纵观原身那荒唐的一世,她还真就不能确定,自己有生孩子的技能吗? 尽管阎三瞧过,说她身子比老虎还健康,她也还是有点担心。 另外……她是来这里攒功德挽消除前世孽障的,生孩子不知道许不许啊,原身可是没孩子的,她生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让历史歪得更离谱啊。 这问题,她还得好好研究一下,回去也问问齐湛,他是现在想要呢,还是打算再过几年。 最好是过几年……二十生最好。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7 吃过午饭,繁星就回了齐王府。 府中因齐王妃离家出走的关系,气压特别低,当然这低气压全都是齐湛身上发出来的,暂时对外宣称齐王妃病了,病的理由是婚事太急,操劳过度,至于她什么时候能病好,就要问齐湛了。 所幸繁星交友不广,甚至可以说整个京都城也没什么闺蜜好友,也就少了宴客串门子之类可能会被问到齐王妃的机会。 作为刚嫁进门的新媳妇,给婆母‘侍疾’,肯定是逃不了的,她也正好有了足够的时间,捣鼓她的药田,花田。 甚好啊。 她的生活宗旨从来都是‘管好自家一亩三分田,让别人可劲儿的闹吧!’ 但就算她不爱出门,也没什么需要出门的必要,有些事也还是逃不掉的。 甫一回来,她就被齐湛抱着舔了好几口,又以他心情很不好为由,狠狠地探讨了一下‘哲学’。 上半场探讨刚结束,齐湛就在耳边嘀咕了一句:“做好准备,明日进宫!” 听闻,顿时让她一个激灵,昏沉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 “进宫干什么?”没听说有这事啊? “谢恩!” “什么恩?” “赐婚之恩!” “……” 这就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不管赐什么,都得谢恩,哪怕是赐死。 她扑棱着一双眼,一脸傻,不是对进宫有恐惧,而是一点没准备,且这宫里有许多人是她很不想见的,瑞王就是最不想见的那一个。 齐湛不清楚她的心思,还以为她是怕了,抱紧了拍拍她的背道:“有我在,不用怕,晚些吃过饭,让云嬷嬷教你些礼节,足够应付了,也不用你说话,若皇上问了,我会替你答。” “那个……皇子们也会在?” 齐湛不明所以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起皇子了?” “我的意思是……瑞王,你没忘记之前猎场里,他是见过我的。” 经她提醒,齐湛想起来了,的确是见过的,只是当时她满身泥浆,根本瞧不见脸长得什么样。 “怕他做什么,你是我的妻,皇上亲赐的世子妃,他还能因为一点怀疑找你麻烦吗,他不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赶紧将你那眼瞎的堂妹娶进门。” 繁星眨眨眼,对他话里的刻意贬低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说上官明瑜眼瞎啊?” “她不眼瞎吗,当日她都认不出你,不过也对,她就是个识人不清的,眼瞎还是抬举了,心瞎才对。” 可见他对当日上官明瑜的作为是看在眼里的。 繁星虽然深有同感,但这时候听他提起一个自己很看不上眼的女人,不免起了点小心思:“你和她很熟吗?那么了解她,说说,之前皇上有意将她许给你,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过过眼了,觉得她长的没我好看,所以就弃了?” 她自是知道齐湛绝无可能看上那女人的,不过耍耍小性子,权当夫妻间的情趣了,以前看过一篇心灵鸡汤,说是适当的在男人跟前表现一下吃醋,能让他们虚荣感倍增,而过于大度,或表现得百分百信任,反而会助长他们胆肥得去寻野花刺激一下。 齐湛一脸稀奇地打眼瞧她,“你这吃得是哪门子飞醋?” “哼,我哪有吃醋,又干嘛吃你的醋,只是合理的怀疑。” “还说没吃醋,你身上都有酸味了,我闻闻……啧啧,真酸,都腌入味了。” “那敢情好,嫌我酸,我起来洗洗呗,再见了你内!”正好可以从他魔爪下逃脱一会儿,免得断气了。 “回来!!”他长手一捞就将她给拉了回来,“不兴这么耍小脾气的,这妇德妇容,你当真是没学好。” 繁星用雪白的脚丫子往他卷过来的膝盖踢去,“你不知道这是母妃教我的吗?” 齐湛失笑,这小女人这么快就学会拿母妃当挡箭牌了,他是该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还是该学着父王对母妃那样,对她纵容到底呢。 他果断地选了后者。 “嗯,孺子可教,不愧是我齐湛看上的女人!” “起开,别再凑过来了,来日方长,懂不懂?” “不懂!” 她用力地推开他:“我话还没说完呢!” “又要说什么?” “孩子的事儿!” 齐湛一吓,猛的往她肚皮瞧:“你有了?” 听闻,繁星拍死他的心都有,“滚蛋!” 有他个娘的蛋,母鸡下蛋都没那么快的。 “那你提什么孩子……” “总要生的呀,大太太今天还对我说来着,要我尽早的生。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行的,便要问问你这个合作人,你是想我快点生呢,还是晚两年。哦,对了,大太太还给了我一张方子,我打算让阎三瞧瞧,要是适合我,你又想快点要,我不介意早点生的,当然了,若是能晚些生最好不过。唔……我觉得二十来岁生,差不多。” 只是二十来岁那时,齐湛都三十了,若那娶亲早的,怕是孙子都能在儿媳肚子里发芽了。 她抬眼看向齐湛,发现他低眉沉思着,笑道:“这问题很难吗?” 齐湛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孩子,你倒是真要先养一个……“ 繁星心想果然是急的吗,要急,那就生吧,生不生得出就看老天了。 “好吧,你既然想要,那……” 未等她说完,齐湛又道:“一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就让和公公将孩子抱过来,这几日成亲事忙,倒是将他给忘了。” 她听不懂了,什么叫将孩子抱过来,又哪来的孩子,立时拧了眉,质问:“你说清楚,哪来的孩子?什么时候生的?你……你有孩子了?”她顿时掐住他的脖子乱摇。 “你瞎闹什么,谁说是我生的?你这醋劲儿愈发大了,不成体统。” “你自己倒是将话说清楚啊!” “是渊儿!” “啊?渊儿又是谁……”说完,她灵光一闪,想起个人来,“赵渊?九皇子?“ “嗯,除了他,还能是谁?瞧你急的!” 说起赵渊,繁星也是见过的,就是她和齐湛初次见面时背在他身上的奶娃娃,算算年纪,今年差不多三岁了。 他还是大辰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亲王——肃王。 元玺帝这个亲爹做的是真不地道,儿子不放在宫里养,而是寄养在齐王府,两年多了都没将人接回去,要不是他还记得给这个儿子封王,是个人都会认为他是早忘记这个儿子了。 不过就这种情况,和忘记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赵渊还不是最惨的那个,最惨的是他的母妃,惠贵妃,也就是齐湛的亲妹妹——齐清,如今还在温泉别宫住着,这都多久了,久到孩子都能下地走路了,元玺帝也没将她召回宫。 之前说是她生孩子身子有亏损,皇帝怜惜,就让她在温泉别宫养着,后来又拿天气不好说事,先是天热,什么夏日炎炎不宜舟车劳顿,等秋高气爽了再召她回来,等秋天了,他再没提这件事,冬天就更不可能了,温泉别宫在山中,大雪天定是要封路的,于是就蹉跎到了现在。 齐湛不是没问过,但元玺帝总有一堆推诿的理由,如今两年多过去了,这位惠贵妃已然被宫中的人遗忘了,宛若被打入了冷宫一般。 想她二八年华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男人,生了个儿子,还被这么对待,没疯也没自戕,也算是个人物了。 “你妹妹她……”繁星很想问这两年妹妹过得好不好,但转而想一个妃子在别宫里呆着两年多,儿子也见不着,眼睛都能哭瞎啊,能有什么好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她无事,吃得好睡的好,又有一群人伺候,用不着替她操心。” 繁星听了这话就觉出一点不太好的意味来,问道:“你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妹妹?” 做亲大哥的若是心疼妹妹,亲妹妹在行宫形单影只,如同守活寡的过活,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轻松的话来。 齐湛果然已冷了脸,一副不想提起此人的态度。 繁星并非那种不开眼的人,只是公婆膝下就一对儿女,而齐湛看着冷,实则是最关心家人的,就这么一个妹妹,理当疼爱有加才对,她既嫁了他,往后齐清也就是她的妹妹,就算现在她回不来,难保将来不会回来,她要如何相处,总要给她个度吧。 “我要是想问缘由,你可会生气?” “于你我可生过气?” 她摇头,但这不能阻止她的追问,“可她到底是你的妹妹,我这个做嫂子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只奥吧,她可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喜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对于这位惠贵妃信息也是相当的少,她扒了几次,都没扒出有用的来。 只知道她是赵渊的母亲,可原身那时,赵渊根本就活下来,赵旭登基后,元玺帝的嫔妃,没生养过的大多都被他下旨殉了葬,生养过的,包括生不出儿子但有三皇子寄养在膝下的皇后,在瑞和二年中秋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彼时的皇太后有两位,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瑞和帝的生母梅贵妃了,这两位也是在中秋后死。 当时宫中说是有奇怪的传染病,太妃太后全都中了招,连带着宫女太监也死了一堆,这其中惠贵妃是否也染病逝去,她就不清楚了。 想到此,她突然打了个颤,脸色白了几分。 瑞和二年……太妃太后扎堆的死,丧事办了一场又一场,宫中的白幡整一年都没怎么撤去过,这宫中丧事为先,臣子家若有丧事便基本没掀起什么水花来,上报给朝廷走个流程也就完事了。 而在瑞和二年……有一场丧事便是齐老王爷的,齐老王爷戎马一生,却不是战死的,是瑞和二年中秋,宫中饮宴酒醉,出宫时坠进了冰湖中,虽救了上来了,可寒气入体,损伤颇大,一直昏迷不醒,熬了两月便去了。 中秋那天,齐湛并不在宫里,而是在边疆代替老父镇守,而齐王妃那日风寒也没去。 对了,中秋之后……太后太妃才一个个染病死的。 她不是原身,有些记忆若不是特定的条件下,她还真不会去想,这会儿却是把自己吓到了。 “明琅,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白了?可是怪我了,我只是不想提起齐清,并不是迁怒你。” 繁星猛然寻回神智,问道:“齐湛,父王酒量好吗?会不会凫水?” “嗯,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这很重要啊! “父王常年镇守边疆,那地界到了初秋就寒,喝酒取暖是常事,且是烈酒,你说好不好,我在那呆久了,也练得一身的好酒量,至于凫水,我会凫水便是父王教的,他说会武还不成,这水中的本事也要学好才行,记得小时候我常在湖中猎水鸭,就是潜在水底等着鸭子路过……” 繁星听闻,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僵冷了身子,额头都发了汗。 这就对上了啊。 齐老王爷不是溺水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是瑞和帝无疑,而之后那么多人死,或许是一场大清扫。 至于梅贵妃为什么也死了,暂时不在她思考范围里。 她记得,齐王爷死后,丧事秘而不发,说是边疆有战事,不能让边疆战士心乱,但这所谓的防止心乱,恐怕针对的是齐湛一人。 齐老王爷从病重到去世,齐湛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但是谁也没想到,瑞和三年新年第一日,齐王妃殉情了,齐王妃死后同样是宫中办的丧事,齐王府短短日子里先后两位主子去世,再隐瞒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但,未等齐湛回来,齐王妃就封棺落葬了,据说是担心尸体发生异变,可那时是冬天,莫说夏天还能用冰镇着,这冬天还等不了十几日,让齐湛从边疆回来见自己的母妃最后一面吗。 繁星越想心头越冷,手死死攥紧了。 “明琅,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了,怎么手也冷了?” 繁星只能仓惶地瞧着正握着她的手来回揉搓的齐湛,原身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个场景。 冬雪纷飞,他披星戴月的回来,头发乱了,衣服也脏了,好不狼狈。 那时已是宸妃的原身,刚好与转角路过,端着煮好的糖水往御书而去,两人擦肩而过。 回首时,她看到了他,他的眼像是会渗出血一般的红,吉利和文州都拦着他,不让他往御书房中去,在转角的地方跪在地上死死地拖着他。 就是那双眼吸引了她,仿佛能毁天灭地般的让她难以忘怀,所以她便朝他说了一句:“齐王世子,这般狼狈的见陛下可是不妥,心绪不宁更是大忌,快快回去歇息歇息吧,别因小失大,顶撞了龙颜,是你现在吃罪不起的。人生总会有几个过不去的坎,不过来日方长……” 那时原身会对他说这番话,不过是因为知晓他父母逝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怜悯罢了。 繁星闭上眼,抬手就给了自己脑袋一拳。 天呐! 她都忘了些什么!? 却是听得齐湛一声惊叫,“你做什么打自己!?” 她睁开眼,一下就对上了他关心的眸色,这双眼睛与记忆里充斥着腥红的眼重叠了。 你当时一定是知道了对吧? 你知道你的父王是怎么死的,也知道母妃的殉情多半是为了让你回来。 所以,那时候的你,心一定很痛,痛得很不得能将杀害父王母妃凶手碎尸万段吧,可是最后你没能报仇,你死在了我的手里啊! 最后碎尸万段的是你自己啊! “齐湛……齐湛……”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能扑进他怀里,抱紧他。 “你到底怎么了?” 齐湛紧张不已,怕她病了,又怕她是不是魔怔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你若是想知道齐清的事儿,我告诉你就是了,不必这么吓我!” “不,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抱你一会儿,你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她抬起头往他额头和脸颊上乱啄,像只觅食的啄木鸟似的。 齐湛显然招架不住她突入其来的热情,这女人心果然海底针,他一点都猜不透,但就这这么个亲法,她当真是没有自觉的。 “一会儿哭了,别又说是我欺负你……” …… 至于说好了要见一下那个爹不要娘也见不着——赵渊的事儿…… 谁还记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身那句话是救了齐湛啊……只不过……欸……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8 闹到大半夜,齐湛才舍得放过繁星起来吃个饭,但是丫鬟婆子泱泱地进来围着,他就又变了脸,繁星算是摸透他的喜好了,他是真不喜欢让女人伺候,当然她这个老婆是例外的。 伺候夫君吃饭,繁星也是会的,不就是眼明手快犹如池中抓鱼那般,用公筷夹他喜欢吃的菜放碗里吗,并时时刻刻注意他是要喝茶呢,还是喝汤。 她是真的很想做好这份差事啊,奈何齐湛不给她这个机会,夹菜嫌她慢,舀汤嫌她舀得满会洒,最后将她摁到椅子上,亲自做起了示范。 嗯……她想出嫁要从夫,那便从了他好了。 正当面前的碗中菜如山的堆积起来时,小六子跑了过来。 “爷,肃王殿下来了。” 努力填着自己这只鸭子的繁星停了嘴,往暖阁的门外瞧去,便见一个和蔼的老公公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儿在门口站着,都这么大半夜了,小娃儿也没见瞌睡,精神得很,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齐湛,然后伸手,奶声奶气地叫道:“舅舅,抱!!” 说完,他开始扭动胖乎乎的小身子,两条腿挣扎着往下头的地上踏。 “哎呦,小祖宗,可别闹了,一会儿摔着。” 和公公根本抱不住他,被他脱逃了,穿着小黑靴小胖腿一站稳,便往齐湛那跑,不过跑得不是很稳,摇摇晃晃的,跑近了,繁星才看清楚他。 一张雪白,粉嫩,漂亮得浑然天成的团子脸,软糯得恨不得能伸手捏一捏,虽然还是个小娃娃,但因为已封王,他戴了个小金冠,衬得一头墨发又黑又亮。 繁星不禁联想到自己曾经高价买过的一个穿着古装的SD娃娃,奶胖版的。 他急匆匆地往齐湛腿上扑,扒住后,抬起白**胖的脸蛋,又叫了一声,“舅舅,抱!” 齐湛的表情就两个字——嫌弃,他放下筷子,伸了手,提起娃的后衣领处,将他拎了起来,那姿态活似拎的是一坨垃圾。 赵渊衣领被揪着,不是很舒服,不过像是也习惯了,缩了脖子,抬起可爱无辜的脸时,那脖子就像完全没有了,湿漉漉的眼睛充满期盼地瞅着齐湛,就像只要主人抱抱的小奶狗。 繁星见了这样的眼睛,瞬间就被击中了母性的死穴,好想抱过来揉两下。 齐湛对着赵渊道:“先见过你舅母!” 赵渊歪过脑袋看向繁星,非常听话地朝她抱起小拳头,低头,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舅母!” 繁星瞧着他发量茂密的小脑袋瓜子,忍不住探手揉了一下,“乖!” 赵渊大概是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摇了摇脑袋,努力往齐湛那靠,戒备地盯着她。 小孩子怕生是正常的,繁星一点不介意,依旧笑容满面。 齐湛问道:“想抱吗?” 繁星点点头,未等她做好准备,齐湛就跟扔垃圾似的将赵渊甩了过来。 她抱住赵渊后,虚惊了一场,朝他喝道:“哪有你这么对小孩子的,小孩子骨头软,摔坏了怎么办?” 齐湛哼了哼,继续吃他的饭。 赵渊落入繁星的怀里后,先是呆了呆,然后显然是不喜欢陌生人抱的,挣扎了起来,一双眼可怜兮兮地瞅着齐湛,嘴里发出不情愿的嗯嗯叫。 齐湛回眼一瞪,他就蔫了,撅着嘴,窝在繁星怀里不敢乱动了。 和公公移步上来,道:“世子妃,让老奴来抱着殿下吧,殿下原是早早就睡下了的,可不知怎么的半夜又醒了,非要来找世子爷。” “无事,本来也打算用过膳后去见见他,这会儿正好。公公往日照顾殿下也辛苦了,我抱一会儿不打紧,今后都是要相处的,抱一抱说不定就亲了。” 和公公笑道:“世子妃说的是。” 繁星低头看向赵渊,捉起他的小胖手摇了摇。 “渊儿,你饿不饿呀,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她想到桌上的东西,小孩子大半夜的吃了估计不好克化,便唤了红樱过来,让她弄些奶羹什么的过来。 赵渊看齐湛的时候一脸软萌的孺慕之情,面对她小脸却是绷得紧紧的,化作了小冰山,对繁星的示好丝毫不心动,他抽回小胖手缩进衣袖里。 繁星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尚在襁褓里,但那个时候他可亲和多了,捉着她指头都不肯放,这长大了性子竟然变得那么冷淡,没有爹妈在身边照顾的孩子果然容易别扭。 同时,她发现这小东西和齐湛的表情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妥妥地被带歪了啊!!一看就是齐湛养大的。 红樱捧了一碗牛乳羹过来,繁星示意放到桌子上,然后用手碰了碰碗,看是否烫。 “世子妃放心,做出来的时候奴婢就让人打了盆井水来,将碗整个放进井水里浸了一会儿,这回已经不烫嘴了,温度正合适,奴婢还多加了两勺蜂蜜,很甜。” 红樱办事,繁星放心得很,用金器做的小勺子舀了一勺出来,递到赵渊嘴边,“渊儿吃一口,很好吃的。” 赵渊的表情就和齐湛看到他的时候一样,两个字——嫌弃! 繁星挺尴尬的,只好求助地看向齐湛。 齐湛让小六子端了张椅子过来,揪小鸡似的将赵渊从繁星的腿上移到椅子上,“坐好,舅母喂你吃羹,不吃也得吃!” 赵渊安坐好后,手脚并用地想往他怀里钻的,听得这句话,皱了皱小眉头,瞅了瞅繁星,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儿后,对着繁星张开了小嘴。 竟然这么听话!! 繁星很好奇齐湛平日里怎么养他的,都养成忠犬的属性了。 她不敢给赵渊吃得太多,就喂了半碗牛乳羹,吃完羹,没过多久,赵渊就困了,小身板歪向了齐湛。 齐湛这会儿没嫌弃他,扶着他的背脊,让他靠着自己睡,小孩子很容易入睡,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繁星道:“这样睡会着凉的吧,抱他去床上睡吧?” 和公公道:“世子妃,交给老奴吧,老奴会伺候好殿下的。” 繁星想这孩子养在齐王府,日后是要长期相处的,不熟络可不行,且齐湛也说了,要交给她养的,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和公公,今晚就将他留在我这吧,我来照顾他,看他睡得那么沉,夜里应该不会再醒了。我想我能照顾得好。”说完,她又唤了红樱过来,将赵渊抱去屋里睡,并吩咐她照顾好了。 和公公见状,颔首道:“那就有劳世子妃了,老奴明早来接殿下。” “嗯!” 和公公走后,丫鬟们撤了膳食,繁星回到里屋,看见赵渊睡得极香,睡姿也是霸道,呈一个大字型,可爱极了,坐在床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心里开始想,要是她也能生出这么一个就好了,不过不能学齐湛的冰山脸,一定要是个冲人就笑的美少年才成。 “想什么呢,都傻笑了?”齐湛沐了浴,光着膀子,穿了一条亵裤走了过来。 “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对了,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先别提这个了,将他挪开!“ “你轻点,别吵醒了他,就让他睡中间。” 齐湛拧眉:“中间?” “是啊,孩子不就该睡在父母中间的吗,你晚上小心了,别压着他了。” “你我并不是他的父母!” “舅父舅母也一样……你睡里头去,我睡外头,万一他半夜要嘘嘘,我也能照顾他。”她掖了掖盖在赵渊身上的被角,见齐湛还站着不动,催促道:“上床睡觉了啊。” “我不爱有个东西挤在我们中间!” “他是你的亲外甥,你能多疼惜一点吗,是你说了要交给我养的,既要我养,那就得听我的,睡里头去,别磨磨唧唧的,也不怕吵醒了他不好收拾。” 齐湛不高兴地上了床,脚不小心碰到了睡死的赵渊,就被繁星数落了一顿。 繁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被子,确定严实了,自己也上了床,躺在外头,她支起胳膊,侧过身,注意着赵渊的每个动静,一会儿拍拍他的背,一会儿捉起他钻出被窝的手塞回去,一丝余光都没瞧过齐湛。 过了半晌,齐湛问道:“你若日后当了母亲也这样?” “是啊,真要生了,我一定是要自己照顾的。” 这古代的贵妇生了孩子一般都不会亲自照顾,自有一群乳母奶娘围着孩子转,毕竟在她们眼里伺候丈夫才是最重要的事儿,若要亲自照顾孩子的起居,哪还有时间和小妾们斗智斗勇啊。 齐湛沉了沉眸色,哼了一声,背过身睡去了。 繁星这会儿只专注着照顾赵渊,并在脑子里描绘着自己有了孩子后的忙碌时光。 等有了孩子,想办法弄个婴儿车吧,就是轱辘不好弄,没有橡胶,不避震,不过王府里的小道修得不错,到时候褥子垫得厚实一些,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这工匠造不造得出来。 想着,她打了个哈气,阖眼也睡去了。 ** 翌日,因为知晓要进宫,心里记着这件事呢,天没亮,繁星就醒了,欲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臂上搭着一双铁臂,将她困的死死的。 她没忘了昨晚中间睡着一个娃,惊了一跳,扭头忙去查看赵渊的情形,却发现他不见了,立刻一脚踢醒齐湛。 “孩子呢?” 齐湛脸黑地看着她。 “你先别起床气,找孩子要紧,是不是滚到你那边去了,你压着他没有,快看看!” “他回自己屋里睡了。” “欸?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睡着的时候。” 有说等于没说。 繁星还想具体问一问,齐湛却惜字如金,自顾自地下了床,去水房洗漱去了,不得已繁星叫了守夜的青柠。 青柠道:“五更天的时候,世子爷拎着睡熟的小殿下出来寻奴婢,让奴婢将他送回去。奴婢看他有些不高兴,也就不敢问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嫌弃他呗,真不知道他怎么做舅舅的,算了算了,等宫里回来了再找他算账。” “那姑娘这会儿是要起了吗?奴婢这就去打热水过来。” 繁星点点头,进宫是大事,不能马虎。 “你一会儿让甘荔去请云嬷嬷过来,昨晚忘了要学宫里的那些礼节。这会儿也没工夫细学了,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所幸原身在宫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倒也难不倒她,依样画葫芦就成,寻云嬷嬷过来就是将几个重点捋捋清楚。 青柠忐忑道:“那奴婢可要跟着去?” “你不提的话,我还真忘了,若我进宫,丫鬟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甘荔碧桃她们胆子小,进宫去多半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你和红樱年纪最长,性子稳妥,一会儿云嬷嬷来了,你们赶紧请教。哦,对了,你一夜没睡,可要先休息一下,让碧桃来伺候吧。” “奴婢不累,就怕自己笨,凭白给姑娘丢了脸。” “没的事,估摸着也就是进宫给皇上皇后磕个头,你别吓自己。“ “那奴婢先伺候姑娘梳洗,等云嬷嬷来也能马上学起来。” “嗯,这进宫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不然也不用这么着急,不过进宫日后应是常有了,待回来,我和云嬷嬷说,你们几个该学的也都学起来。” 说完,繁星回了屋,红樱和碧桃已经来了,红樱知道今日要进宫,顿时紧张了起来,头发都梳不好了,被钟嬷嬷训斥了一番。 偏这个时候齐湛又黏了上来,繁星彻底恼了,抬起手来,十指分开抓住他的头发一阵揉弄,片刻功夫后,他尽数散落在身后的柔顺乌发便犹如鸡窝一般乱糟糟的。 齐湛一愣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用力推到一边。 “别来烦我,没看到我忙着吗。嬷嬷你赶紧得。“ 齐湛心道这女人果然是不能宠的,真真是越发大胆了,可转念想胆子大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不就是爱她这个小脾气吗,笑了笑,招来小六子将头发重新梳理好。 繁星抽空扭头看他,他梳好了发,正坐在榻上喝茶,一头黑发已梳成了发髻,并戴上了世子冠,身上的服制不是二品的将军服,而是与亲王同。 大辰国的亲王世子,有吉服冠、端罩、补服、朝服、蟒袍,均与亲王制同。朝带用金黄色,金衔玉方,饰东珠,左右佩绦如带色。 今日是谢恩,并非上朝,所以他不穿将军服,而是世子的吉服。 挺好看的。 她不由戏谑地瞧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勾人。 齐湛恶狠狠地回瞪她,她笑着扭回头继续她的梳妆。 钟嬷嬷手巧地给她挽了个篆儿,因是要进宫,这头面选择就有些难了,太华贵了不好,太素也不好。 繁星最烦这些了,便道:“嬷嬷瞧着哪个好,就哪个吧,别耽误时辰了。” 钟嬷嬷却是犹犹豫豫的,下不了决定。 身为世子妃,自然也是有服制的,只是头面得另配,她想了想,扭头朝齐湛道:“你说哪个好?” 听闻,齐湛放下茶盏走了过来,亲自从妆奁盒中选了一套赤金镶嵌五色宝石的凤尾头面来给她戴上,那流光溢彩的珠宝在晨曦光芒下映射出光芒来,和她那张娇媚的小脸相映成辉。 繁星忍不住晃了晃沉甸甸的头,嗔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挑个轻点的吗?而且这么金光闪耀的,不觉得俗气吗?” 她想到他以前送过的那只大金碗,哎,一如既往的直男审美啊。 “我觉着不错,配你,姣若春花,媚如秋月,爷就爱你这般俗态的……” 繁星被他说得脸都红了,这人真是半点都不能欺负的,不然他一准更狠的还回来。 “嬷嬷,你说呢?” 钟嬷嬷道:“姑爷挑得好,真的配姑娘,姑娘忍忍吧,这进宫不能失了体面的!” 见齐湛目光戏谑的瞧过来,她是恼也不是羞也不是,急了就往他腰上捶两下。 用早膳的时候,云嬷嬷来了,还带了夏彤和另一个眼生的丫鬟过来。 三人朝齐湛繁星行礼后,云嬷嬷道:“知道世子妃着急进宫去的诸事,老奴便擅自做主,让夏彤和红鸾一起过来。这两个丫头往日常随王妃进宫,就让她们跟着世子妃一起去吧,另外也能提点一下世子妃身边的丫鬟们。” “有劳嬷嬷了,这主意好,就这么办,那现在就开始……” 她作势起来学习,齐湛伸手过来将她摁回了椅子上。 “先吃饭,才喝了一口粥!” “不吃了,紧着进宫的事儿,你吃吧,一会儿马车里我可以吃点心!嬷嬷,咱们屋里去,红樱,青柠你们也别忙了,赶紧过来。” 幸好时辰还早,繁星学了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云嬷嬷直夸她聪明。 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有小抄的。 完事了,她又被钟嬷嬷推回屋里,穿上世子妃的服制,金丝镶牡丹锦绣华服,软云纹路的袄裙,并身上和手上都挂上了赤金大衣链、手镯。 这一套东西上身,站起身来,繁星直感觉整个人都重了几分,走路都能往一边斜,扶着脑袋直叫苦。 齐湛已在外头等着了,她出来后,瞧着她的目光便是一愣,惊艳之意直往外扑腾。 繁星见他看呆了,挺得意的,也就不去恼这沉重无比的体面了,走过去,仰头端详起他异常苍白的脸,好奇地探手过去,想摸摸这脸上涂的是什么,怎么这么真。 “别摸,一会儿又要擦,麻烦!” “你就这么进宫去?” “这样子至少还得装上几个月,你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万一皇上见你娶了我冲喜也没好,你怎么圆?还有,会不会让太医再给你瞧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害不到你头上,我自由办法解决,走吧!” “哦!” 两人手牵着手出了无涯轩,钟嬷嬷扶繁星上了马车,一群人自角门出了王府往皇宫而去。 进宫后,繁星和齐湛分开两边去,齐湛自去觐见元玺帝,繁星由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带着往皇后的昭阳宫去。 昭阳宫里,皇后早已在殿中高坐。 繁星目不斜视,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宫礼。 “臣妇上官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林皇后自打她进来就瞧直了眼,待到嬷嬷催促才醒过来。 “快起来吧,赐坐。” 繁星谢了恩,正要安坐,听到殿外太监唱道:“宣王殿下,瑞王殿下到!” 她顿时一个激灵,头皮麻得厉害。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瑞王:见前妻哦,心里有点忐忑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09 头皮发麻之外,繁星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宣王是皇后膝下养大的,时常进宫请安无可厚非,可这个时辰,瑞王怎么也会来,时间还掐得那么准,难道是特意来看她的? 上官明瑜这个蠢货不会将猎场的事儿告诉他了吧。 少顷,小太监便引着宣王赵晔,瑞王赵旭进来了。 繁星刻意将头低下,由红鸾和红樱扶着,朝他们行礼。 宣王顿了一下,微微有些诧异,还是身旁的小太监提醒了才知道她是谁。 “世子妃免礼吧!” 林皇后道:“晔儿,今日如何会这么早进宫?往日你都是初五来的呀。” 宣王身量很高,偏瘦,虽也相貌堂堂,但比之瑞王稍逊,戴着一顶丝缨珠冠,身上是剪裁的十分得体米色葛纱袍,姿态闲雅,他恭敬朝皇后行了礼后道:“儿臣是听小顺子说,母后昨夜咳嗽不止,特来瞧瞧,母亲现在如何了,可还是咳得厉害。” 他眉眼里的担心不像是作假的,皇后听了也很宽慰。 “你有心了,不过这点小事怎么就传到你那儿去,本宫这咳嗽也是痼疾了,昨个夜里贪凉多喝了一杯冷酒才犯的,不过服了药已好了很多了。” “母后这夜里爱喝冷酒的毛病也该改改了,身边宫女怎么也不劝着,凭白受了罪。可让太医来瞧过,这春日夜间凉寒,别又春寒入体,到了秋日母后又要受那份罪了。” 林皇后的体寒毛病已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生不出孩子。 繁星听着两人母慈子孝的一来一往,倒也有趣,但在听到小顺子三个字时心中就是一凛。 小顺子此人她可是如雷贯耳啊。 当然不是她见过,而是原身的记忆里有。 这小顺子是林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专干跑腿的事儿,经常往来宫中和宣王府,因做事细心嘴甜,宣王很是欣赏他,后来就将他调去了宣王府随侍,也算是忠仆仁主的典范。 但是作为拥有原身记忆的繁星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晓,小顺子是赵旭的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卧底啊。 可怜宣王到死都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待到瑞王登基为敌,小顺子就不是小顺子,是顺公公,总管大太监。 想到此,她脑袋压得更低了,她怕自己藏不住,露了端倪让瑞王瞧见。 那头宣王和皇后还在说话,家长里短皆有,瑞王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皇后作为众皇子的嫡母,皇子过来请安也找不出什么错,只不过梅贵妃和皇后多有龃龉,两看生厌,连带着皇后对瑞王也不甚喜欢,所以瑞王每月也就来昭阳宫请安三次,走个过场,虽今日不是规定的日子,但来了,作为嫡母,总要问询两句,真的就两句。 一句是他怎么也来了。 瑞王这人无论说话还是行走都是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有礼的答道是进宫见元玺帝询问南方马场养马和运送马匹北上的事情,路上碰着了宣王,想着前一段时间他因受伤没来请安,今日便补上。 无懈可击的回答。 这第二句就显得很寡淡了,皇后听他提到受伤的事,就不闲不淡的问了伤势如何了? 聊完便再也没有了。 但是繁星知道,瑞王此来肯定是有其它意图的,他既见过元玺帝,那就代表他肯定知道齐湛和她今日是要进宫谢恩的,尤其是她必会来皇后这里,他这不是特意来又是什么。 皇后也像是故意的,只顾着和宣王说话,将瑞王彻底晾在了一边。 瑞王坐下后,自饮着茶,他身上总有一种亲和力,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存在。他今日穿着石青直地的纳纱蓝褂罩着深一些的宝蓝葛纱袍,绣满了紫色的蟒,腰间束着御丝带,显得十分挺拔俊秀,旁边伺候的小宫女们都会时不时用眼睛偷瞧他。 他却似是不知,依旧低着头,用修长的指拈着茶盖,拨弄茶汤里的茶叶。 这就苦了繁星了,此时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盼着这尊煞神能赶紧走,一边默念,一边将头压得更低,倏地,她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刺痛,直觉告诉她,有人正用十分锐利的视线扫着她。 她不敢抬头,只能继续低着,并暗骂宣王和皇后这对话唠母子,怎么那么能说,一点没有考虑过她这个活人。 因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宣王就认为她与外头的传言的一样,是个胆小的,对她没什么兴趣。 所幸,一旁的嬷嬷提醒了林皇后,殿堂里还有一个齐世子妃在。 林皇后这才停了话,笑着道:“你们两个来的也是唐突,看,都吓着人家了,明琅丫头,坐着说话吧。” 繁星顶着头面早站累,能坐下最好不过,坐下后继续装着她的胆小如鼠,不敢瞧人,偏她是来见皇后,皇后肯定有话要对她说,若老低着头回话,极为不敬,身旁的红鸾已经不止一次暗地拉扯她的衣服提醒她了。她只好咬咬牙,豁出去了。 瑞王要是当真怀疑她,那就怀疑好了,猎场一事,除了上官明瑜的话,根本没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是她,就算东窗事发了,她也可以咬死不承认,反正齐湛说了,出了事全都推给他,他自有办法解决。 想罢,听着皇后的絮叨,她微微抬了头。 这一露脸,便让宣王和瑞王怔了。 作为皇子什么美人没见过,但眼前的这个真的是绝丽无双,生平瞧过的女子竟没有一个是能比得上的。 皇后瞧两人看呆了,咳嗽了一声。 宣王和瑞王收回了视线,宣王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皇后道:“既然母后无事,那儿臣就放心了,这就先回去了,免得搅扰了母后与世子妃说话,四弟我们走吧。“ 瑞王表现得就像是他的跟屁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笑道:“皇兄还忘了一件事,还没提三嫂有喜的事儿。” “哎呀,对啊,你瞧本王这脑子……”宣王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 林皇后听到后,喜不自胜,忙道:“是真的?” “真的,早上请平安脉的太医确诊了。“ “这是大喜事啊!”林皇后高兴坏了,双手合十地阿弥陀佛了一句。 繁星听后也赶紧道了一声喜,然后坐回椅子上又低下了脑袋。 林皇后会那么高兴是必然的,毕竟宣王妃三年前难产,生下一个病弱的小郡主后再没能怀上,宣王的侧妃和几个夫人倒是在这三年里生了两儿三女,但庶子再多也敌不过嫡子的尊贵,为了这事,林皇后没少操碎心,求医问药,只要得了什么方子,都往宣王那送。 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今在众皇子里,有嫡子的也就康王赵晗一人,当然康王是真的特别能生,因为他好色,妻妾如云,嫡子加庶子已有四个,是几位皇子中最早有儿子的,长子都已经能骑小木马了。 千万别小看这嫡子的存在,那可是拼皇位的一个加分点啊。 只可惜……繁星忍不住啧了一声。 宣王是绝对不会有嫡子的,因为有也会被弄死。 这就是皇族,什么亲情血缘那都是屁,为了登上那把椅子,什么都干得出来,何况那还只是一团腹中肉。 她下意识地朝瑞王看去,这完全是潜意识的行为,不料瑞王像是身上有雷达似,也瞧了过来。 视线一碰撞,繁星暗自叫糟,赶紧低头看自己的绣鞋装傻去。 林皇后欢喜又忘了要和繁星说话了,忙着叫嬷嬷将抄来保胎方子让宣王带回去,又吩咐取了一堆补品,细心嘱咐宣王好生照顾宣王妃。 繁星低头低得脖子都发酸了,都不敢伸手揉,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偏这会儿皇后压根就没那功夫理她,又开始了母慈子孝的唠嗑。 “娘娘,你若是担心就让灵珠随王爷回去照顾王妃吧,她懂些保胎之法,又是陈太医亲自教过的,有她伺候着王妃必然能顺利诞下麟儿。” “还是嬷嬷想得周到,本宫怎么就忘了灵珠了呢,快,叫她来。” 繁星暗自握了一把拳头,皇后啊,你可别了啊,你那不是照顾宣王妃,你那是害她啊。 此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煎熬,因为好想剧透,怎么办!? 那叫灵珠的女子很快就过来了,跪在皇后跟前听着她的吩咐,这是个妙人,不仅生的美,说话也讨喜,只是若是有心一些,便能瞧出,她每次看向瑞王的眼神和看别的人是不同的。 “灵珠啊,你就随宣王回去,替本宫好生照顾王妃,若能让王妃安然生下世子,就记你一大功。” “是,灵珠敬遵娘娘的吩咐,定将王妃照顾好了。” 宣王听了也甚是高兴,他虽然不是皇后生的,但皇后对他着实不错,母子感情从此事上就能看出是十分融洽的,这其中的利益也肯定是有的,毕竟他若当上了皇帝,她的太后之位才能真正坐的舒心。 “母后,那儿臣就先告辞了,初五时再来给母后请安,母后可要保重身子,别让儿臣担心了。” “去吧去吧,好好照顾茹儿去。记得本宫说的话。” 茹儿是宣王妃的闺名。 “是!” 宣王抬脚就走,路过繁星时偷瞧了那么一眼,毕竟美女谁不爱看,何况是这般世所难见的。 他走了,瑞王也跟着告辞了。 繁星就盼着他能赶紧走,走了她才能松口气。 他倒是目不斜视,路过时连个余光也没瞧过繁星,但繁星太了解他了,他若是对一个人上了心,走路的步伐会是三步大,一步略小,而他路过时便是这样的。 繁星只觉得头大,有些人果真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两人走后,林皇后朝着她呵呵一笑,道:“瞧本宫又把你晾在一边了,快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真是个美人儿,这齐世子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繁星忙欠了欠身,笑着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妇不敢当,能嫁给世子才是臣妇的福气。” “你能这般想就再好不过了,原这婚事也是委屈了你。” 听到这句,繁星心里就打了个突,这话似乎没什么不对,但仔细想想是大大的不妥。 这不是变相再说皇帝不地道吗,作为皇后就算知道皇帝不地道,那也是不能说的,若两人感情亲厚深重,便也罢了,可林皇后真的不怎么受元玺帝宠爱,夫妻关系是很冰冷的。 她突然想到了便宜老爹,皇后这是想拉拢她,以图便宜老爹日后帮宣王吗? 应该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皇后说这种话了。 她聪明地没回应,话锋一转,道:“臣妇刚听宣王说,皇后娘娘有咳疾,那正好臣妇身边有一个方子可缓解娘娘的咳疾,不如让臣妇抄写下来让皇后娘娘您试试。” 林皇后今日穿着一身华贵的杏黄绣凤凰还巢图样的宫装,头上插着金凤钗,雍容端方,笑容也颇为和善友好,但听了这句,脸色微微一僵,大约是没想到繁星会这么回应。 “是个有心的孩子,不过本宫这咳疾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免了吧。” 繁星就知道她不会要的,皇后多金贵啊,哪里能随便使用药方,她就是故意使个法子转开话题罢了。 今日算是明白了,她那便宜老爹就算不在朝中当值,腿废了,也是个香饽饽,回去后一定要和齐湛说说皇后的心思。 繁星接下来没再吭声,就听皇后一个人在那说话。 皇后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赞赞齐湛呗。 “齐世子可是年少有为,是我大辰难得的良臣名将,世子妃又貌美端芳,真是天作之合,对了,知晓定亲后,你父亲可有让你见过他。” 这话纯属闲聊,但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说这话却是有些失了分寸了,繁星面不改色,一脸诧异地抬头,回道:“我大辰习俗定下婚期的男女便不能再随意相见了……皇后娘娘切莫打趣臣妇了。” 繁星说着便红了脸,一幅扭捏状的低了头。 林皇后见状眯了眯眼,又试探了几句,见她回答的滴水不漏,便也罢了,问这话她也只是想知道这上官玄策和齐湛真正的关系。 这丫头看着也着实胆小,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齐世子此次是为了捉拿异族刺客才受的伤,皇上看重他才赐了这婚,不过也是千挑万选之下才选了你的,之前还特意交代过本宫,令本宫要好好赏赐你。本宫可不能忘了这件事。来人。” 林皇后一声喝,便有宫女端着托盘上装各种珠宝珍玩,锦缎药材进来,繁星忙跪下听宫女唱赏单,恭敬地领了赏。 林皇后又道:“皇上这会儿恐怕也和齐世子说完话了,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张嬷嬷,你送世子妃到养心殿去吧。” 繁星起身行了退礼,随着张嬷嬷退出昭阳宫。 ** 出了昭阳宫,繁星才敢大大的吐出一口气,进宫果然是一件麻烦事,要守规矩,又不能乱说话,这要是穿得轻松点也能忍忍。 “世子妃,请吧。”张嬷嬷在前头领着路。 从昭阳宫走去养心殿,得穿过御花园,繁星现在是无心赏景的,跟着一路穿行,张嬷嬷虽然年纪大,但脚步利索,拐过弯时,便突然听她喊了一句:“瑞王殿下!” 繁星只想尖叫,怎么又碰上了,不是走了吗? 莫非是故意在此地等她的。 她是不是该怀疑一下这货不会也重生了吧? 这个想法也就是吐吐槽,因为绝无可能,他要是也是重生的,哪还轮得到齐湛娶她。 很快,繁星走过拐角,就瞧见了瑞王。 “张嬷嬷,这是领世子妃去养心殿?” “回殿下,正是。” “哦!” 瑞王浓眉下那一双瞳仁炯炯有神眼,在阳光下黑的深不见底,如黑琉璃般晶莹,目色一转就看向了繁星。 繁星这会儿是不想在低脑袋了,因为脖子太酸,低下去就要被头面压断了。 “参见瑞王殿下!”她规规矩矩地行礼。 “世子妃免礼。本王是个爱花的人,正想看看前次种下的茶花可有好好被照顾,没想又遇上世子妃了。说起来世子妃是明瑜的堂姐,便是本王未来的大姨子。” 繁星笑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门姻亲关系无论如何是摘不掉的,但她还真是不信,他哪天会叫她一声大姨子。 他要有本事叫,她也有胆子应,但是这个地点,他闲扯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她暗暗等着他发招。 “上次春日猎……“ 来了!! 繁星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春日猎时,世子妃可有参加……本王似是不怎么记得世子妃在啊……明瑜倒是与本王常提过,有个容貌出色的堂姐……” 她笑容婉约地说道:“回瑞王殿下,当日我在,只不过我素来不爱围猎,也见不得血,便一直在帐篷中休憩,但因弟弟顽皮,便陪着他去林子里猎了几只兔子,不像明瑜静也行,动也行的。” 她可不会傻的去说什么从没迈进过林子这种话,太过刻意回答反而不妙。 “哦!” 繁星听到这句哦,如同吞了块冰块,直打哆嗦。 他哦一声,是随意,两声就不是了,是心底不痛快了。 此时的瑞王正如她说的那样,眼里只有着冰冷,只是阳光太大,照耀得看不见。 ------题外话------ 作者有话: 瑞王:前妻如此了解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0 瑞王赵旭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明明胆子很小,说话有意无意地总会低垂了脑袋,避过他的视线,可言辞间又滴水不漏。 从齐湛被赐婚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可能漏了一环很重要的信息。 上官玄策是块啃不动的骨头,无论私下里如何拉拢,他都能四两拨千斤,毫无纰漏地推了,转头却将女儿嫁给了齐湛。 师徒之情…… 呵呵,他若真信了,便是个傻子。 他现在只想知道上官玄策是否已经知道了齐湛的身世,当爹的不好下手,便想着女儿这边或许能寻出些什么线索来。 被他盯视着的繁星只觉得背脊发凉,这个男人皎然如明月般的脸庞上,永远是一副温和的笑,哪怕内心如滚浪在翻搅,也绝不会让人看出来,只会愈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他的睛似有魔力一般,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也永远半弯如一汪远月,带着笑看人,温润得如一块明玉,更出尘如谪仙一般,实则是城府极深,阴邪狠毒之辈。 段位太高,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话毕,见他没什么动作,她有礼道:“殿下,我还要赶着去养心殿觐见皇上,便不打扰殿下赏花了,先行一步。”她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走。 “倒是本王挡道了!”他应道,依旧温柔的笑,依旧温润的眼眸,也依旧清澈的嗓音,“世子妃请吧!哦,对了,两月后本王与明瑜成亲,还请世子妃能早些到,明瑜可是时常记挂着你的。” 记挂个鬼啊!! 那女人巴望着自己能快点死好吗? 说这种假话,他也当真是不脸红,这般模样真真是骗了不知道多少人! 她笑着点了点头,面上古井无波,心跳却早就二百八了,都快炸了。 待繁星一众离去,赵旭闭目思索了起来,从她方才的回答和表现瞧不出一丝端倪,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上官玄策与齐湛除了师徒之情,私下当真没半点联系? 不,若真没联系,春猎祭时,上官玄策的行动为何那样的耐人寻味。 齐湛或许聪明,但他忘了一件事,能与那个人打成平手的,天下当真不多,他便是其中一个,但这其中疑点也颇多,一时间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事发之时,齐湛就在雁荡山上。 还有那批突然冒出来的土匪,待他匆匆寻到古墓,却任是没找到他们的人影。 他满含郁结地看向繁星远去人影,哪怕离得那么远,那身姿也婀娜得令人一见难忘。 这身姿…… 他拧了眉,瞧着繁星的背影登时面色阴恻狠毒起来。 ** 繁星走得极快,红樱和红鸾不明所以,尽量跟上,又怕她走不稳会摔了,小跑上去扶着她。 直到芒刺在背的感觉消失了,繁星才慢下脚步,这一路走得太快,太阳底下都让她出汗了,她转身偷望花园一眼,总算是看不到赵旭这个人了。 她停顿了脚步,站定后松快地吐了口气。 这进宫一天能折了她一年的寿。 她也没敢停留太久,皇帝还等着她觐见呢,加上张嬷嬷的催促,她此刻也没那心思没去细细思索赵旭今日出现的真正企图,反正自己被上官明瑜恨到了骨子里了,他娶了这么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女人为妻,耳边的枕头风怕是会吹个不停,故而日后如果再相见,自己真没必要忍让,就是再忍再让,上官明瑜估计也会给她下绊子,她可不想因为忍让叫人觉着她好欺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过今天这事,她是肯定要和齐湛说的。 片刻后,她被张嬷嬷带到了养心殿外,经过鲁公公的通报后,便有小太监领着她进了大殿。她低眉顺眼地进了殿,上前行了大礼,便听到龙案那边传来元玺帝的声音。 声音苍老,沙哑,但依旧威严。 “平身,起来回话。” 繁星站了起来,规矩地不敢抬头去看,只她感受到殿中除了元玺帝落在她身上的威沉目光外,另外还有一道视线,她不由转了转眼珠,瞧向那道视线的方向,殿东边的锦凳上坐着一人,正是齐湛,看到他后,在皇后和御花园那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上官氏,你将世子照顾得很好啊,朕想问问你,想要什么嘉奖?” 嗯? 繁星不明所以了,皇帝是那只眼睛看出她将齐湛照顾得很好的,这人出门的时候那脸上的颜色可是只能用惨白二字才能形容的啊。 她偷偷看向齐湛,用眼神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齐湛只对她点了点头,放在膝上的手指朝地上指了指。 繁星福灵心至,忙又跪下,诚惶诚恐地道:“皇上仁厚,臣妇是世子爷的妻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不敢当皇上夸赞,更何况,世子爷的身子会有好转绝非臣妇一人之功,宫中太医,府中的家奴,都是有功之人,臣妇不敢贪功。” 元玺帝闻言点头,称道:“是个贤惠的,性子也好,都说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今日看传言当不得真啊,上官玄策不仅会带兵,这女儿教得夜甚好,温婉居家,不卑不亢。好,非常的好。” 繁星闻言松了一口气,这胆小如鼠四个字,是她自己搞出来的孽障,怪不得他们这些人要一遍一遍的提,如不是不想丢了齐湛的脸,她宁愿更‘鼠’些。 元玺帝又道:“朕听说你十分喜欢养花草?” “回皇上,臣妇年幼时身子不太好,大夫叮嘱宜静不宜动,每日在府中的日子便十分难熬,看着花草漂亮,就学了一些技艺,权当解闷,难登大雅之堂的。” “哦,是吗,可朕听人说,那些极难养活的到了你手里都能成活?” “那都是场面话,偶尔养活了,别人瞧着稀罕,便赞两句吧,臣妇其实很笨的。” “哈哈哈……” 繁星很不理解元玺帝这笑为那般,不过人家是皇帝,想笑就笑,岂是她能置喙的,只是跪着说话,真的是很累啊。 元玺帝望向齐湛:“这丫头好,不骄不躁,你母妃果然会挑人。” “皇上谬赞了,她这性子也就只能静一时,胆子小也是真的。” 元玺帝听他话里虽然是贬,但何曾见他费力气地去说过一个人,分明是看对眼了啊。 这桩婚事,起初他是很不愿的,上官玄策虽是个能人,但到底不是十几年前的征西大将军了,平国公府也不是他当家,哪怕是长房的嫡女,身份上总让他觉得不般配,且上官明瑜在京都城素有美名,这上官明琅却像是石头扔进了大海里,什么回响都没有的。 不过他也知道,再优秀的女子,若齐湛自己看不上,那也是白搭,得他自己瞧中了,最要紧的还是八字,相配,合。 这模样…… 元玺帝不得不说,这丫头模样生的极好,若非他阅美无数,年纪又大了,她初进来那回儿,他也会瞧得目瞪口呆。 喜欢好看的,性子柔和的…… 呵呵呵,这就对了吗,说到底,齐湛也是个人,和天下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似乎对繁星越来越满意了。 “起来吧,赐座!” 对于皇帝的良心发现,繁星真是感激不已。 鲁公公端了一张锦凳过来摆在齐湛旁边。 繁星坐下后,才敢抬头好好看看元玺帝。 这一看就吓到了,皇帝老儿那张脸瞧着很不对,比齐湛还苍白,人也消瘦,放在龙案上的手枯槁如骷髅。 这模样明明是活不了多久了,按道理该躺在床上起不来才对,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药,还能这么坐着说话。 她想起鲁公公之前易容装扮去繁星阁拍卖灵芝的事儿,但这都是大半年以前的事儿,那灵芝怕是早吃完了吧,他这个帝王命运早已定下,哪怕他每日将甘露当水喝也是无用的。 她低头开始往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奈何元玺帝死的时候,她还没进宫,只知道算是寿终正寝,可是今天看到的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倒像个瘾君子。 繁星心里突突的跳,联想到了齐老王爷。 赵旭那家伙,不会连自己老子都杀吧? 这一想,她脸就白了,生恐元玺帝看出端倪,将头又压了下去。 元玺帝今日看着是极高兴的,有拉拉杂杂地与齐湛说了些许话,说的都与政务无关,又会特意问繁星,就像个老父亲对病中的儿子嘘寒问暖那般。 繁星觉出些不平常来,这皇帝老子是有多喜欢齐湛,关怀得都要出天际了啊。 她偷偷斜睨了一眼元玺帝,这瘦得都脱像了,脸颊凹陷,眼窝黑沉,却每每在看向齐湛的时候,黯淡的眼神里冒着慈父一般的光芒。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倏地,齐湛攥住了她曲起指头的手往他袖子里缩去,袖子里他掌心温热,平复了她的心情,待到她的手指头伸直了,他紧紧攥着的手才慢慢放开。 繁星趁机反握住他的手,用手指往他掌心摩挲着。 这大概就是默契吧,有些事不用嘴说,只消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心里也涌起一股甜意来,真不愧是自己选中的女子,洞悉起人心来一点不比老江湖们差,况且她从未进过宫,在皇帝的威压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和清晰的思虑,光是聪明是做不到的。 他虽端坐着,但心跳却已微乱,心底生出一股窃喜来。 嗯,不愧是他的女人! 那件事的确不该再瞒了…… 两人间微妙的小动作没逃过元玺帝的法眼,不过从他的角度看,只当是新婚夫妻一眼对上,蜜里调油的小情趣罢了。 元玺帝哈哈一笑,道:“想来这乱点鸳鸯谱也是能点出一段好姻缘来的,无咎啊,既喜欢,那便赶紧生个孩子出来,也好叫你母妃放心。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别总冷冰冰的,小心媳妇嫌弃你。” 听闻他的话齐湛目光温柔地瞧了一眼繁星,起身拱手应道:“是,臣谢皇上提点,更谢皇上赐婚,臣定真心相待,永不相负!” 繁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此番话来,不由心头一震。 这算不算秀恩爱,还是在皇帝面前秀。 当即控制不住地抬了头瞧向他,却正撞上他看过来的明亮黑眸,瞧着他炯亮的目光,温柔的笑容,她唰的一下红了脸。 元玺帝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中,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接着,两人正式齐齐叩拜元玺帝,谢恩赐婚。 “好了,都起来吧!” 两人谢过恩后,元玺帝看样子也撑不住了,两人便告退了。 出了养心殿,繁星亦步亦趋地跟在齐湛身后,这一路上,男子英挺,女子曼妙,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不仅般配,更像是一副画。 越行越远后,繁星追上齐湛的步伐,踮起脚尖想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齐湛伸手揽上的她的腰道:“还在宫里,举止庄重些,马车上再说。” “哦!” 二人出了宫,上了马车,繁星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刚要开口,就被他一把搂进了了怀中啃了个透。 竟然这么激动热情? 她便也环上了他的脖颈,回应他,等亲够了再说话也不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今日我生日,哈哈,超不想更文,原谅我更少些。 话说明日也是我生日,今天是阳历的,明天是农历的,巧得咧!! 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1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嬷嬷和丫鬟们都走路跟着,繁星将遇见赵旭的事儿倒豆子似的说给齐湛听。 说完,伏在他腿上,仰起头,可怜兮兮地哀叹一句:“我当时真的差点吓死了!” “你行至御花园时他也在?” “是啊,你说是不是故意在等我?“ 齐湛拧眉,抚着她发丝的手顿停,英俊的脸立时覆上一层寒冰。 繁星觉得车厢内的温度陡降,鸡皮疙瘩都起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道:“你别突然表情变得那么恐怖好不好?怪吓人的。” 她算是体会了一把红樱她们对他的恐惧了。 齐湛的脸色比刚才还冷,车厢内如严寒肆虐一般,放在她发丝上的手骤然握成拳,捏得死紧。 “下次离他远些,有他在的地方不许去。” “你不说我也会,可……防不胜防啊,他一王爷,上哪都是自由的,尤其宫里,我既没有顺风耳,更没有千里眼,宫里的太监丫鬟更是没一个熟的,哪里能知道他在不在,在哪里,想干什么?” 往后进宫肯定多,这波操作可难了。 “以后若要去宫里,我都会陪着你,至于其他时候如非紧急大事,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呆着!” “不出门倒也不是什么难的,反正我也不爱与人打交道,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她本就是个宅的,最喜欢天天在家里蹲了,就算没有赵旭这码子事,她也是不会到处瞎逛的,只是…… “你突然那么紧张,是不是也觉得他认出我了?” “早晚的事儿,本也没想能一直避过去。赵旭这个人脑子还是聪明的,且他十分擅长从一个人的行为,说话的语气,身姿来洞悉一个人。” 被他这么一说,繁星心里更打起鼓来,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袍子。 “别怕!”他将她搂进怀,下巴磨蹭着她的发心,“他若敢动你,我便将他挫骨扬灰了。” 他若不说这话还好,说了更让繁星害怕。 她仰起头口气有些急迫地道:“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世?” 他怔了怔,“你……猜到了?” “这还用猜吗,虽然我觉得挺天方夜谭的,可刚才在养心殿,我有眼睛我会看,皇上对你的态度,分明是不想隐藏了,再加上他都病成那样了,还不立太子,这种种加在一起,再捋上一捋,就是极清楚的事了。” 其实不止是这些,还有齐老王爷的死,以及前世赵旭对齐王府的各种迫害。 他那时初登大宝,正该笼络群臣的时候,那些个不喜他登基的不算,但像齐老王爷这等忠臣良将,他不应该找个由头嘉奖一二吗,齐老王爷在军中可是极有威望的,事震慑四方蛮夷的中流砥柱,十个文臣都比不过这么一个武将。 新帝刚登基,就迫害这等良臣,这不是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吗,边疆若不能保证稳妥,那他还登什么基,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那个……我父亲他知道吗?” “你都能想到,你父亲如何会想不到。只不过我不提,他也不会问。约莫也是等着我自己主动说呢。” 上官玄策刚回来的时候肯定是不知道的,但这两年就未必了,元玺帝的种种所为都有违常理,他这只老狐狸总能看出些什么。 “那你……是从小知道,还是长大了才知道的?” 事关婆母的名声,她一个做媳妇的也不好问得太直接。 “八岁那年知道的。”齐湛说得平静,手却显得有些无处安放了,欲盖弥彰似的把弄起繁星的指头。 “母妃她……”她想问是自愿的呢,还是被强迫的,不过其实这个问题不问,她也能猜到,就婆母那样的性格,那个男人能强迫得了,真要强迫,必阉割了对方,再玉石俱焚。 “她年轻的时候眼睛不太好使……” “……” 繁星怔愣住了,这是身为儿子该说的话吗? 不过这句话也让她自行脑补了个大概出来。 齐湛的外婆是永淳长公主,与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当年与驸马力抗南突人的侵略,死守云城三十二日,将南突人击退,与驸马一起力战而竭,双双殒了命,膝下就齐王妃一个女儿,先皇和先太后便将她接进了宫里去养,她与元玺帝是表兄妹,这一同在宫中生活,自小相熟,青梅竹马,一来二去是很容易生出男女感情的。 只是齐王妃的个性,断容不下与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儿,导致了两人最终的分手。 分手后,齐王妃绝对不可能再吃回头草,那么即是说,齐王妃和齐老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珠胎暗结了,齐老王爷竟然是个接盘侠! 不仅做了接盘侠,还养了别人的儿子,完全不在乎自己脑袋上戴着一顶鲜绿的帽子,不仅爱妻如命,妾都没有,更对别人的儿子视若亲子。 这样的男人别说古代了,现代估计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吧。 啧啧,齐老王爷这样的男人就该多生几个儿子,最好个个以他为榜样,那真是造福广大女性同胞了。 她忍不住瞅了一眼齐湛,这是不是代表耳濡目染下,齐湛就是另一个齐老王爷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齐湛那么爱戴这个接盘侠的爹,那必定是以他为毕生的楷模和骄傲的。。 呵呵…… 她莫名有种捡了大便宜的舒爽感。 她快活地挽住齐湛的胳膊道:“你这样说母妃可不好。” “不是我说,而是她自己说的……自父王常年不得回京开始,她每隔一段时候就会如此骂自己。” 明明听了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她应该惶惶不安才对,可听到齐湛这句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也没笑多久,因为她又想到了赵旭头上。 齐湛是元玺帝王的儿子,且估计是长子,不仅是长子,母亲还是齐王妃,永淳长公主的女儿,论血统的纯正,母亲的地位,放眼元玺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没一个是比得上的。 若齐王妃没有嫁给齐老王爷,齐湛这出身,占了长,也占了嫡,太子的最佳人选,哪里轮得到其他皇子继承大统。 她瞬时抽了一口气,“皇上他不会是想让你……” “嗯,他就是这个意思!” 繁星立时生出一股眩晕,手心不自觉地冰凉了。 正当她努力消化这惊天霹雳又狗血的事情时,齐湛在她耳边幽幽道:“明琅,你可想做皇后?” 繁星只觉头顶似有一道苍天雷劈过,劈得她表情都扭曲了。 她像雕塑一样的不敢动弹,缓慢的抬眼,看向齐湛的脸,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你……想……?” 想什么? 想当皇帝! 齐湛皱了皱眉,“是我先问的你……” 这是先后顺序的事吗? 总是他想了以后才轮得到她啊。 她用力吸了口气,手指从他把玩的手心里抽离,虚无抓了一下道:“你……你先让我捋捋,我有点乱!”她又大力地呼吸了好几次,她现在只想问苍天一句,自己不应该是拿着剧本的人吗? 敢情她拿的剧本是假的啊。 原身啊原身,你说当年你除了不停增幅睡男人这个技能之外,还有啥用处!? “明琅,你可以慢慢想……” 听到这句,繁星不禁有点纳闷了。 大哥,为什么是我想啊!! 这事不是你的活吗?我想有个屁用,又不是我要去争夺皇位。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皱起眉,还是决定吐露心声。 “我要是说我没兴趣呢?” “何为没兴趣?” “就是我不想当皇后,我对皇后这个位置深恶痛绝,除了富贵荣华,能让除她以外的女人见着她磕头跪拜,还能有什么用处,最后当太后,制霸整个后宫?得了吧,那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在我看来皇后是最苦命的女人,她不能妒,更不能嗔,她需要像个好看的木偶一样活着,活给天下人看。她甚至没有一点自由,普通老百姓在街上能看到的东西,她都看不到,甚至是一碗最普通的豆腐脑,她都没机会尝。天下那么大,她的世界却只有皇宫那么一点点地方,哦,不,可能还不是整个皇宫,也就昭阳殿那屁大一点的豆腐干地界吧。自由没了,那她还能剩下什么,与后妃们斗智斗勇,还是成天想着这么保住自己母仪天下的地位?齐湛,我不想,我不喜欢当皇后。” 她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齐湛的脸色一定会很难看。 因为她说的这些就不该是一个女人说的,但她认为齐湛应该是能明白的吧,若他还记得要她答应嫁他时,他说过的那些,保证过的事,他就不该对此有异议。 整个车厢都寂静了,好半晌后,齐湛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嗯,我知道了。” 繁星诧异地瞪大了眼,她想过很多种他可能回复的话,但里头绝没有这一句。 什么叫他知道了…… 还有他这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平常了些,就好似刚才问的是她晚上要不要吃一只烧饼那般。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他,直觉他细长眉眼里有什么东西淡了去,虽淡了,但也更清明了。 冥冥之中,她似有一种预感……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儿。 ** 自那日进宫之后,齐王府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齐王妃依旧没回来,府中也依旧花团锦簇,齐湛仍然装着病,闭门不出,但繁星偶尔午夜梦醒会发现齐湛总不在身边,到了寅时他又会在了。 他既不说,她也是不会问的,反正这样醒的日子也不多,因为多半时间她会被他折腾得讨饶着晕过去,醒来便是大白天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眨眼便是两个月,六月的天气,炎热了起来。 然后,上官明瑜要出嫁了。 这个女人出嫁,繁星是必须去的,不仅要去,还得添妆,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顾着点齐王府的面子,以及若自家堂妹成亲,她都添不上几样好的,凭白让人看了笑话不说,还会认为她在齐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她拜托钟嬷嬷认真的挑选,打脸也是打别人的脸,却不能自己打自己的。 钟嬷嬷准备妥当后,特意拿来给她瞧。 她就瞥了一眼,估量一下价值,合适就成了。 “嗯,就这样送去吧。” 这事办完了也就了她一件心事,然后扭腰去了齐湛的书房。 齐湛白天都会在书房里过,干了点什么,他不说,她也知道,有时还能看到阮无城匆匆往角门出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去问。 只是那次进宫后,没过几天,上官玄策来看她,面色不是很好,一副她好像摔坏了脑袋的表情。 当时想问来着,但他腿好了,走得飞快,连顿饭都没留下吃。 偶时,上官司琪也会来,吵着闹着要在齐王府住下,但从来都是一只脚刚垮上榻,就被齐湛扔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挺惬意的,但也有美中不足…… “小殿下,来,吃饭吧?” 红樱拿着汤勺,想喂赵渊吃饭,但这小子一脸冰山,闭紧了嘴,实在躲不过就扭过头去。 繁星扶额摇头,这么难伺候的孩子,真是生平仅见,都两个月了还养不熟,他就跟狼崽子一样,只认齐湛这只狼王。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打个招呼,女主很快会怀孕的,嗯,就是很快!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2 繁星瞅了瞅一脸拧巴的赵渊,无论红樱怎么哄,他都不理,也不说话,坐在小椅子上冷着脸,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号的齐湛。 “红樱,他不吃就算了,吃个饭还要人求,都几岁了,就没见过比他还难伺候的。”她走过去,让红樱将膳食都撤了,又瞥眼看了赵渊,道:“你不想吃那便不吃,一会儿要是饿了,想吃,那也是没有的。到时候别哭鼻子,你别一副我欠了你的表情,自作孽不可活。想吃饭,那就等晚膳吧。” 红樱这几日都帮着她照管赵渊,听到晚上才能吃东西,忙道:“姑娘,小殿下会饿坏的。” “饿不死,一顿饭而已,你看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像只小猪崽似的,别说饿一顿了,饿一天都无事,听我的。这小孩子就不能惯着,越惯越矫情。” “要是让姑爷知道,那……” “他知道就知道呗,又不是我的错。你别担心了,你家姑爷要是问起,你就让他来找我。”她朝着赵渊哼了一声,“别以为自己是亲王,就可以任性,到了我这里你就是小辈。撤走,下午点心也不许上,谁要是敢私下里给他吃食,那就跟着一起饿。” 齐王府的众位下人这两个月也算摸清这位世子妃的性子了,那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都低着头不敢吭声,倒是照顾赵渊的一个奶娘,听到繁星故意饿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了门,见进不去无涯轩,又跑去了和公公那。 和公公一听,立刻板了脸。 “真是世子妃说的?” “真的!!” 这奶娘姓张,生养过三个孩子,是齐王府的家生子,男人也是,手上还管着王府的几处产业,当初赵渊抱回齐王府养时,齐王妃就在家生子里寻了几个长相干净,身体健康,认得字的女子做乳母,张氏和另一位李氏在十几人中脱颖而出,张氏很会照顾孩子,生养的孩子也都壮,很少有病痛,她常自吹是自己的奶水好,赵渊小时候极为挑食,除了羊奶,也就她的奶肯吃些,等断奶了,张氏和李氏就留下来照顾他的起居,他两岁那年,李氏和丈夫要去乡下照顾公婆,便辞了这份工,剩下张氏照管了。 张氏以身为赵渊的奶娘为荣,倒也照顾的仔细,等赵渊成了肃王后,她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日后等赵渊有了自己的王府府邸,张氏就会成为掌事嬷嬷,就像现在的云嬷嬷一样。 “公公,小殿下才几岁,不肯吃饭便耐心哄着,奴家喂饭的时候也常常如此,但也没觉着有什么难的,苦的,无非就是端着饭碗追两圈,小殿下心善见人累了,也不会为难的,最后就肯吃了。哪里像世子妃那样……” 张氏一张脸生得很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眸色里都是水气,看上去又心疼,又恼恨。 她以为和公公会帮她,毕竟和公公在齐王府和一般的奴才是不一样的,那是养大世子的人,别的奴才不敢说世子妃有错,和公公却是可以说的。 和公公就坐在小院子的花园里,面前有一个小几子,有茶,有棋,他退下来后便在这齐王妃特意拨出来的院子里养老,每日喝喝茶,下下棋,日子过得甚是闲适,也就赵渊抱回来后,齐湛公务繁忙,无暇照顾的时候他帮着照顾赵渊。 他和云嬷嬷一样,都是齐王府的大忠仆,听到张氏话里话外都在说繁星的不是,脸立刻就阴沉了,只是张氏是个没眼力劲的,一点没发现。 可见是个愚蠢的。 除了齐王妃,还有世子和老王爷,世子妃就是齐王府的当家女主人,哪怕没这层身份,是个人也看的出来,世子爷是有多喜欢她,恨不得天天能栓在裤腰带上带着走,有她在的地方,别管隔多少远,只要能看得见,眼珠子都是恨不得能挖下来贴在她身上的,就冲这份喜欢,做奴才的也要识时务,就算真做错了,想说,也得寻好机会委婉地说,免得把自己给折了,何况是没做错,这要是让世子爷听到,这张氏直接会被叉出王府去。 不过她也不是真愚不可及的,至少知道人轻言微,求到他这里来,让他去告状。 和公公给自己倒了杯茶,小饮了一口道:“世子爷已经发话了,小殿下的饮食起居一律由世子妃管理,世子妃想怎么管,怎么照顾,都是她说了算,旁的人不许置喙。” “可是公公,别的奴家可以不管,可这吃饭是大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住嘴!” “奴家是为了小殿下着想啊,要不公公您去和世子妃求个恩典,让奴家照顾小殿下的膳食可好?“ 和公公厉声喝道:“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说了不许便是不许了!退下吧!” 张氏有怒不敢言,只能默默退下,到了院子外头,暗恨地咬了口牙。 自从小殿下被抱去无涯轩后,她这奶娘连小殿下的面都见不上,小殿下年纪到底还小,这感情要是不时常联系,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全忘了,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将小殿下要回来,她怎能放弃。 她还等着像云嬷嬷那样,当王府的管事嬷嬷呢,也能为三个儿子谋求一条富贵路,日后做个王府管家是不愁的。 她想了想,寻思着和公公这里不行,那便想个办法让世子爷知道。世子爷虽然面冷,但她知道他是心疼小殿下的,不给孩子吃饭这等事,在她看来真是太恶毒了,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公子,挑个食,或者不肯好好的吃饭,又有什么关系,越是尊贵的人,越是能被允许着跋扈任性,那就是地位给的权利。 想罢,她扭着腰偷偷摸摸往无涯轩跑。 ** 无涯轩里,繁星躺在榻上看画本子,看着看着就打了个小盹。 赵渊就与她隔着一个屏风,站在案前,提笔描红,他年纪还小,握笔的姿势还不是很正确,不过有请王府亲自聘来的读书先生教学,也就早上一个时辰左右的教学,从三字经开始,那案子和椅子都是特别定做的,都小了两号,配他正合适。 蜜桔和香梨在旁边伺候着,香梨就在他身旁给他打扇。 练了十几个大字后,他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叫了,咕噜咕噜地叫,显然是饿了,他左看看又看看,尤其是往不远处的小几子上,往常那里都有小点心,瓜果之类的东西,这会儿空空如也,除了一壶梅子茶,什么都没有,小脸一僵,描字的手也停顿了。 蜜桔特别同情地看着他,寻思着自己怀里揣着几颗蜜饯要不要给他垫垫底。 香梨与她同住一个屋,感情要好,见她神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赶紧使眼色。 蜜桔没敢拿出来,但觉着赵渊的小脸实在太可怜了,肯定饿坏了。 赵渊也是有个气性的主儿,冷着脸看向了蜜桔,眸色是冷清的,但一个小孩子哪里藏得住心思,眼巴巴地瞅着,略带恐吓。 蜜桔知道他是要她准备吃食,可屏风另外一头躺在榻上的主子不许啊。 “小殿下,是不是渴了,要不?喝些茶?“喝点水灌个水饱也成啊。 赵渊一听就知道没戏了,这两个丫头不是自己的人,全是那个坏舅母的。他撒气得将笔一扔,刚描好的字帖上顿时溅了墨,不能看了,他自己衣服上也溅了几滴,小脸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点,他尚不自知,用力跺脚,跺得地板咚咚响。 “小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香梨明知故问道伸手要帮他抹去脸上的黑点。 赵渊抬手啪的一声挥开,他饿了,要吃东西,“滚!!” 这滚字很有齐湛的风范,说得十分冷冽,然后迈开脚丫子去了屏风的另一边。 他脑子是清楚的,这两个丫头不会听自己的话,找她们没用,得找她们的主子。 屏风另一头,繁星在榻上躺着,活似一副美人海棠春睡图,红樱和青柠双双打着扇,见他跑来了,连忙俯身行礼。 赵渊走到了榻边,朝着繁星哼了一声。 繁星完全没听到,继续睡觉。 他一恼,握起小拳头敲打了一下榻子。 咚一声,繁星拧了拧眉头,然后翻身背对过去。 他一看,双拳齐下,打鼓似的往榻上敲。 红樱和青柠看得哭笑不得。 “小殿下,是有事要叫世子妃吗?”红樱问。 赵渊冷瞥了她一眼,不理,继续敲打榻子,他就不信这女人还能睡得下去。 繁星其实早就醒了,故意不睁眼罢了,这小屁孩总算急了,但还不能现在就理他,得让他深深记住这个教训。 青柠道:“小殿下,世子妃睡下后就不容易醒,您要有事就与奴婢说吧。” 赵渊就是不肯开口,见她阻止,伸手将她推开。 青柠与红樱对望了一眼,又看向背对着的繁星……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赵渊敲得手都疼了,繁星还不醒,他又开始跺脚,咚咚咚的发出声音,瞥眼繁星的动静,仍是一副酣睡状态,他一急就爬上榻子,抬脚就要踢。 红樱惊呼一声,伸手过去要阻止,繁星翻过身,正好看到了他踢过来的脚。 这臭小子,脾气还挺大的,不理他就踹人啊。 谁养出来的脾气!? “胆肥啊你,忘了我是你舅母了?”她直接将他抓过来,让他趴伏在自己腿上,扒开裤子,露出白肉一片的小屁股,抬手就抽。 啪啪啪啪!!! 赵渊惊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感觉到屁股疼了,脸都涨红了,开始奋力挣扎。 繁星一点没留手,摁紧了,继续抽。 “目无尊长,该打!!不知错,更改打!!” 赵渊打小就没受过这种折辱,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涕泪交错。 “哭什么,不是很横吗,哭就可以逃避过错了,没门。就打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本王……本王……要告诉舅舅!!”他终是开口说话了。 繁星听到本王两个字,眉头一簇,“什么本王,这里可没什么本王,只有你这个笑混蛋,想告状?好啊,那我更不用客气了,多打你几下,一会儿你也有话说!!” 赵渊听了这话,惊得都忘了要哭了。 本以为她会怕的,毕竟舅舅是疼他的,虽然情面上总是嫌弃他,可私底下只要是他喜欢的,想要,哪次不是暗暗地让那个人送来,但这个女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本王要舅舅,本王要张氏!!昂~~~!” ** 齐湛老远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正往这里走,小六子听到后也是不明所以。 这时草丛那头有个人影扑了出来。 “谁!?”小六子立刻跑到齐湛面前挡着。 张氏头发上都是叶片,衣服也被扯出了几道口子,跪在地上大呼道:“世子爷,小殿……” 话还没说完,负责保护齐湛隐藏起来的暗卫就都扑飞了下来,将她给摁到地上,脸贴了地,嘴巴也被堵了,这是暗卫怕刺客自戕服毒的手法。 小六子认出她来,道:“爷,是小殿下身边的张氏。” 齐湛见她一身狼狈,似是从哪个狗洞里钻进来的,十分不喜,喝道:“拉下去!!查出来,谁放她进来的?” “是!!” 张氏眼都瞪凸了,这话都还没说呢,人就被拖下去了。 “呜呜呜……” “你闭嘴,不知道世子爷不喜旁人靠近的吗,何况你还是个女人!!” 齐湛推门进了屋子,就见繁星正用力打着赵渊的屁股,赵渊哭得都没力气了,见他来了,垂死挣扎地嗷了一声。 “咦?你怎么回来了?”繁星不打屁股了,将赵渊往榻上一放,下了榻子跑过来。 齐湛喝道:“穿鞋!” 繁星停了步子,瞧了瞧脚丫子,“哦!”又跑回去穿了鞋迎他。 赵渊也跑下了床,哇哇叫地往他腿上扑,“舅舅,呜呜……打……疼……坏……” 齐湛见他鼻涕水就要滴裤子上了,对着小六子道:“抱开他!” “是!” 小六子过去扯,赵渊死也不放,像个小沙袋一样地绑在了齐湛的腿上,大约也是知道齐湛不想被他的鼻涕污了裤子,将那一条透明的液体,使劲嗦了回去。 繁星已让红樱下去准备点心膳食,自己捧了热茶过来。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事情做完了,还是想我了?” 这没脸没皮的话,也就她敢那么放肆的说,但是齐湛听了很受用,他还真是想她了才丢了手头的事回来的。 “喝茶先,一会儿再吃些点心。”她拉着他的手往榻上坐下。 赵渊还像无尾熊似的挂在齐湛的腿上,齐湛坐下后,他没挂住,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下,但手还是抱着他的腿。 繁星看了只觉得逗趣,说道:“我好心养了他两个月,你却是在这两个月里见他的次数一双手都掰得过来,可你看,他还是这么黏你,我真是没辙了,要不你将他抱回和公公那养吧。” “你作什么打他?” “呜呜呜……”赵渊仰起头,急叫了一声,准备告状了。 齐湛连个余光都不给他,只看繁星。 繁星道:“不肯好好吃饭,我便饿他一顿,下令等到了晚膳才给他吃东西,他也没反抗,然后他练字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过来闹我,见我不醒就爬上榻子踢我!” 齐湛一听,脸色凝固出一抹冷色,低头看向赵渊,“你踢舅母了!?” 这声音活像阎王审讯,赵渊腹中打好的告状草稿,一个字都没蹦跶出来,就被这句的语气吓着了。 “该打!!” 赵渊生无可恋地呆滞着,无知无觉地被齐湛拖到腿上。 啪啪啪!! 屁股受难程度比之前还甚。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更新改晚上了,我出差,有时差。。。 明天开始每日20点更新!! 赵渊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4 “表妹……” 陆仲轩的嗓音太深情了,听得繁星一阵发麻,直起鸡皮疙瘩。 她都嫁人了,他还纠缠不休,竟这般大胆的跑到女眷的区域来了,亏得女眷们都在上官明瑜那,此地又是拐角,能避些耳目。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保证真没人看到。 他不要名声,她还要呢。 她冷了眸色,故意退了两步,“表哥,你怎么在这?” 陆仲轩见她退得那么远,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似的,心头的打击不小,心内更是生疼。 自从她被接回平国公府后,他就仿佛失去了一切似的,除了读书以外,活得就像个行尸走肉,他已经不记得多少次求老太太能去平国公府提亲了,但每次求都被老太太严词拒绝。 两年来,为了能娶到她,他一门心思的念书,就是想有个好功名后,能说服家里人,但均告失败,自己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与他说,她不是他的良配。 婚姻大事须有父母做主,他跪过,绝食过,就差以死相逼了。 可又有什么用,她终是成了别人的妻。 知晓她被赐婚那一晚,他就知道不可能了,日思夜想之下,人就病了,病得在床上躺了许久,她成亲那日,他也依旧缠绵病榻,起不了身。只要一想到她是别人的了,他的心就痛得好似被人剜去一块肉。 他不甘心啊!! 多年的思慕,被一道赐婚的圣旨粉碎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真的没法甘心。 所以,他来了,只盼着能见她一面,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心里也有他,是不是同他一样的心痛。 但是,为什么她要离他那么远,又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应该的啊! “表哥,此地专属女眷来往,你不该来此的,赶紧回去吧。” “不……我……你听我说……”他不愿就这么离开,激动地上前就要抓她的手。 他想告诉她,他是那么地喜欢她,喜欢得不能自已。 繁星料到他不会轻易走的,一开始就做了防范,身旁的红樱得了她暗示的眼色,立刻张开双臂挡住陆仲轩。 “大公子,您还是快些离开的,若是被人瞧见了,天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走开!!”陆仲轩喝道。 他虽然是个书生,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肯定比女人大,红樱根本拦不住他。 繁星见状也是怒了,厉声道:“陆仲轩,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礼义廉耻四个字你还记得怎么写的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可以随意任你欺负?” “不是的,表妹,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我……” “我过得很好,不用你担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听人说舅母已经给您定了一门亲事,过几天就要小定了,明琅在此恭喜表哥了,愿表哥与未来的表嫂能琴瑟和鸣,恩爱永生。”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气我,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 “陆仲轩!你给我闭嘴!!”繁星冷了脸,这货真是个不开眼的,都说的这么明了还不懂,可见脑子已经进水了,他所谓的恋慕说穿了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 多说无益,她还是赶紧走的好。 她被陆仲轩缠得头疼,那一边詹冰听到动静望了过来,见是她,眼睛便是一亮。 “弟妹!!” 这个称呼让繁星心惊了,前一世他也是这么叫的,可这一世,谁是他的弟妹,还有他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在原身的记忆里,原身这个时候还没与他见过。 对了,这家伙是陆仲轩的朋友,虽然年纪差得有些大,又是一文一武,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偏在一次饮宴上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那会儿,陆仲轩没少将他带回府里饮酒谈天,这谈着谈着就让詹冰对苦闷的原身生出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弟妹,你走什么呀,你不记得我了啊,那个……咦?陆老弟,你怎么也在这?“ 陆仲轩十分惊讶地看着他,“詹大哥?” 詹冰见他脸有郁色,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那么不好看?” “我……” 繁星见两人聊起来了,拔腿就要溜。 偏詹冰这个人是个极度恣意的人,见她要走,直接使了轻功,飞到她前头拦住他。 “弟妹,你别走啊,我有话要问你!” “我不认识你!” “怎么不认识了!?“詹冰自来熟地上前,见她好像是真的不认识的自己,皱眉道:“无咎没告诉你?” 无咎是齐湛的字,非亲近之人不会这般称呼。 这么说他认识齐湛,且关系还很不错? “这臭小子……真是没将我的话放进心里去!太可恶了!”詹冰搔了搔头,拱手轻声道:“雁荡山,古墓,土匪……“ 说得够含蓄,也够小声,要是别人一准听不懂,但是繁星听懂了。 当时齐湛装成了土匪,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有个易容得比齐湛还粗犷的人…… 我去! 原来那时他也在啊! 詹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起来了没?” 繁星只想说,雁荡山她是绝对不会去第二次了,遇险也就算了,但一水的前男友都在那出没,肯定和她的八字不合啊。 她琢磨着叫怎么称呼詹冰,这时他应该是将军吧? “詹将军……” “哎呀,弟妹你认出我了?那就好,那就好!!” 繁星道:“詹将军可是来找世子的?” 否则,他来这里做什么,前世的纠葛,今世又没有,总不可能他和上官明瑜有一腿吧? 不过就算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她也不得不防,她一个有夫之妇,在娘家与一个外男牵扯不清,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对啊,我就是来找无咎的,我看到外头齐王府的马车了。” “来这里找?” 这人和前世一样,大事不拘小节,小事上又是个糊涂蛋,而且一点不会看气氛。 “这里……有什么不妥的?” “此地是女眷的区域,你这样闯入实在有违规矩。” “欸?女眷?可刚才那个小厮指的是这个方向啊!绮罗院不在这吗?” 繁星无语的看着他,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路痴! 和原身勾搭那会儿,便是因为他走错了路才东窗事发的。 一知道自己走错路了,还闯入了女眷所处的区域,詹冰忙想离开,可平国公府他也是第一次来,人家又在忙婚事,估计也照顾不到他,那么大的院子,万一又走错了,闯进不敢闯的地方更糟糕。 他今就是来找齐湛的,自从齐湛受伤后便谁也不见了,也不知道躲在家里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雁荡山一战后,诸多事情要处理,乱七八糟一堆善后的事儿等着他,自己都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了,想去找他,又被其勒令不得去齐王府寻他,便趁着今日平国公府嫁女儿,借机找来了。 “我想你多半是迷路了,正好,我也要回世子爷那,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吧。” “好啊!”有人带路最好不过了。 “表妹!!” 繁星的脚刚迈出去,陆仲轩又追来了。 繁星头疼地扶额,如果不是有人在,她真很不得能给他两巴掌,怎么就那么冥顽不灵呢。 “陆老弟,你也迷路了吗?要不,咱们一起啊。” “詹大哥,小弟有事要与表妹说,你可否离开一会儿?” 詹冰眨巴一下眼,来回看两人,其实刚才他就发现了,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太融洽,但想到两人表兄妹,一家人,出不了大事,便睁一只闭一只眼,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总不好插手管的。 “陆老弟,有什么话一定要现在说吗,弟妹都说了,地方不合适,你我都是外男。” “詹大哥,求你了!!”陆仲轩就差给他跪下了。 詹冰怔了怔,看向了繁星。 “詹将军,不用理他,你还是随我走吧。” “表妹!你就非得这么无情吗?”陆仲轩红着双眼,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 繁星忍无可忍的转身,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陆仲轩,你若现在回去,那还是我的表哥,你我总归是亲眷,逢年过节还能礼尚往来,但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上官明琅不认你这门亲!!” “不!!”陆仲轩大叫。 闻言,繁星只觉要被气死了,他是嫌这里人少,想将所有人叫过来看戏是吗? “姑娘,好像有人来了?”红樱急得直跺脚,就大公子现在这神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与姑娘之间有问题的。 “詹将军,可否拜托你一件事?”繁星握了握拳头,视线移向一旁看戏中的詹冰。 “嗯?” “帮忙打晕他,拖走。” 詹冰:“……” 繁星又道:“不会让将军白做的,我会言明世子爷,就当欠您一份情,如何?” 陆仲轩一听,慌了,连忙道:“詹大哥,这是我与表妹之间的事,你……” 詹冰眼神一闪,立即劈了个手刀过去,干脆利落得让人都看不清他刚才做了什么,陆仲轩软软倒下,被他扶住,他看向繁星道:“弟妹,情可是欠下了,但我不要你还,我要无咎还,如何?” “成交!!” 只要搞定陆仲轩,管他谁来还,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这。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113章又被屏蔽了。。生无可恋啊。 (https:////) :。: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5 回到出嫁前住的绮罗院,繁星才敢松口气,扭头看向扶着陆仲轩的詹冰道:“詹将军,有劳了。” 这一路上要不是有他灵敏的听觉和风骚的走位加持,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地避过耳目,有惊无险地回来 “弟妹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带我来找无咎呢,否则这会儿我可能还在国公府里瞎转悠。” 他这路痴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身边本来总有个亲信小厮跟着,只是今日他急着来平国公府,半道上给落下了,想着不就一个国公府吗,能大到哪去,鼻子下长着嘴,开口问路就是了,谁曾想刚才那指路的下人指的是这么个方向,幸好没出大错。 “弟妹,陆老弟他……”陆仲轩还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 “劳烦詹将军扶他去抱厦躺着,我身边都是丫鬟,恐怕也没那力气搀扶他。” “好,抱厦在哪?”他来回张望,只觉这小院精致里透着一股令人极为舒服的素雅。 抱厦其实就在前面不远处,走几步路就能到了,但繁星还是让红樱带路引他过去,他那路痴之症越是院落屋子多,越容易犯,前车可鉴啊。 她又唤了青柠过来,叫她守着抱厦,再让人去将上官玄策找来,等陆仲轩醒了,就由便宜老爹送他走,外人看了也就会当陆仲轩这厮是来找便宜老爹的,就不会往她身上想了。 上官玄策很快就来了,一听这事,气得差点拿刀将陆仲轩给砍了,然后脸色铁青的让阮无城将人带走。 陆仲轩走了,麻烦也就解决了,繁星这才进屋子去寻齐湛。 她没想过要瞒他,但是看到他的脸色比上官玄策还铁青时,莫名脑门上冒虚汗。 她又没红杏出墙,虚个什么劲儿啊,只能怪前世的原身是喜欢陆仲轩的,多少受了点情感上的影响。 “你醒了?小六子怎么没在你身边伺候,那个……你要是起来了,是不是要化妆,我让小六子进来伺候你?” 她鸵鸟地想往外头躲,齐湛倏的一跃就把门给挡了,啪的一声,手掌撑住门框,将她圈住,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没什么话想和我说?” 她缩了缩脖子:“你不都知道了吗?”他若是不知道的话,脸色又怎么会那么难看。 “我说过离那个泥点子远点!”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又不是我将他找来的,是他自己贼心不死……” “哼,你也知道他有贼心……” “呃……”原想息事宁人不提的,结果还是说漏嘴引火烧身了,果然是多说多错,“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啊,你看我都将他打晕了,又让父亲送他回去了,说明我是半点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的。我哪里知道他会那么不要脸的出现在都是女眷的地方。唉……好了好了,你别气了,我的错,我的错还不行吗?” 她服软了,不服也不行啊,齐湛的脾气躁起来,她也是会怕的,怕他抄起家伙就去宰了陆仲轩。 “我都认错了,你就别咬着不放了!”她握住他的手撒娇的摇晃着,“那个……詹将军来了,要见你,在抱厦等着,我看着应该是有事要找你,你要不先去会会他?” “别顾左右而言他!”他喝道。 繁星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嘟起嘴道:“都说了我的错了,你还计较什么嘛,那这样好了,你先去见詹将军,见完了我随你处置,好不好?哎呀,你就快去吧,我可是求了他打晕陆仲轩的,等于欠了他一份人情,你让他一个人干等着,我多不体面?” 齐湛眯了眯眼,脸色沉沉,扯下她捂嘴的手,拽紧了便咬了她的指头一口,恶狠狠道:“那便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她点了点头,吹着被咬疼的手指目送他离开。 这醋王一般的存在,怕是要哄上好几天了。 ** 抱厦里,詹冰总算将齐湛等来了,见他面容惨白,一副病容,都不敢认了。 “你说你这人也是有意思,装个病都装了几个月了,上瘾了吗?” 两人站一起都是武将的风采,也都英俊,只是詹冰偏向粗犷些,且豪爽热情,不像齐湛本就是个大冰山,此刻目光中莫名腾起一股戾气,叫人看了只想离远些。 “别废话,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问你清河那边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不是进行第二步计划,我可是按照你说的让人盯紧着,不过那人逃走后,一直没有回去,我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大辰境内躲着。” “确定?” “确定啊,斥候那边也说大国师没回去,不过奇怪的是西域王一点不担心。” 齐湛眉眼一低,戾气在眸色打了个圈后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凝重。 “他若没回去,那就是有人将他藏起来了!” “这种风尖浪口之上藏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那群龟孙子劫狱的时候,来了几十号人,被我们击杀了差不多一半,剩下那一半护着他逃出去也多中了埋伏,也就有只狼驮着他走了,他应该伤得不轻的,你说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可能。若非见到尸体,否则只能假设他活着,只是藏匿在你我都寻不到的地方。” 那人若那么容易死,大辰的那位幕后主使者也就不会选择与他合作。 “让探子继续盯着,另外调一部分人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真还躲在大辰境内?” “嗯,若我料的不错,他现在就躲在你我眼皮子底下也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或者……”齐湛的眸色瞬间黑沉得像看不见底的幽潭。 “或者什么?你别老是话说一半,叫我着急。” “你去查查新娘子的花轿走得是哪条路?” “啊!?” ** 主屋里,繁星躺在榻上摇着扇子,香梨走进来道:“姑娘,大太太刚才派人过来问吉时就要到了,您不要不要现在就过去同她一起占个好位置观礼?” “这么快就到时辰了?”她还想歇一会喘口气,回回神呢。 “是啊,外头可热闹了,爆竹垒得到处都是。” 繁星有点不想去,但作为国公府出嫁的女儿,送妹妹出嫁是必须的礼节。 “司琪呢?” “和荣国公府的五哥儿在一块,您去喜房看新娘子的时候,两人来过,见您不在就走了。”香梨取了帕子浸润在铜盆的热水里,拧干后递给繁星。 繁星接过帕子,轻摁了一下脸上渗出的汗珠子,道:“哎,算了,反正也就送她出嫁一次,去就去呗。” 她起了身准备出去交际了。 红樱随她一同去,刚出院子,前头就传来了锣鼓声。 “姑娘,一定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繁星嗯了一声,快步走去前头。 上官明瑜的院子里,丫头们呼呼啦啦的忙活,接着外头便有有人奔了进来,急急地报着,“迎亲的队伍到了,姑爷已行过了奠雁礼,快快快……赶紧扶姑娘出门了!” 闻言,上官明瑜作为新嫁娘,总会心慌,她瞧向文氏,文氏见她目光盈盈,隐有水光,拉了她的手,眼眶就红了,女儿要出嫁了,当娘的舍不得啊。 她勉强地笑道:“傻孩子,别怕,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嫁得又是如此富贵,一切都会好的,乖,别耽搁了吉时。” 上官明瑜哭着给文氏磕了个头,然后被蒙上了红盖头。 外头传来喜婆的喊声:“吉时到了,新娘子出阁咯!” 上官明瑜被文氏扶着出了屋,外头上官司玮已经候着了,见人出来忙笑着过来,俯身就蹲在了上官明瑜的身前,她一笑,伏在了他的背上,低声道:“有劳哥哥了。” 上官司玮挺疼这个妹妹的,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有些舍不得,沙哑道:“抓紧了。” “嗯!” 上官司玮背着她便往院外走,一路人声吵杂,鞭炮声,恭喜声不断。 这一路过来就看到了同样走过来的繁星,文氏皱了皱眉,大约是觉得见到她就晦气,特意让上官司玮离她远些走。 繁星耸耸肩,丝毫不在意,依旧笑脸相迎,与观礼的一些太太姑娘们打招呼。 上官明瑜这时候也不可能有那心思理她,她被上官司玮背着过了二门,迎亲的锣鼓声是越发响亮了,欢庆的气氛倒是冲散了她心头方才涌现的某种不安,心跳也跟着加快,两颊迅速红了起来。 她嫁人了,嫁的还是瑞王,想到瑞王这会儿就候在门口,等着迎她,她心中便泛起了丝丝的甜意,她现在听着这喜乐声,多日来心中的彷徨和害怕终于是少了,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上官司琪背着她刚步入视线,瑞王便盯了过来,瞧着一身嫁衣的上官明瑜被上官司琪背着往这边来,脸上亲和的笑越发暖了,只是他眼眸却穿过了上官明瑜看向了后头的观礼人群。 繁星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的,躲人群里看两眼对付一下就好了,谁知人潮太汹涌,不知怎么的原本站后头的她被拱到了最前头,正要往后头挤去,冷不丁皮肤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眼就与瑞王对上了视线。 这人今日一身新郎红袍,更显英姿勃发,俊美无匹,但在繁星眼里只觉他是个让自己不舒服的存在,故意避开视线扭头去看其他的东西,哪怕是根柱子都好。 瑞王也很快收回了视线,一副令任何人都瞧不出异状的模样,看着上官明瑜坐进花轿。 轿子一起,平国公府的嫁妆列队,还有陪嫁丫鬟嬷嬷小厮也都一起走了出来。 繁星见瑞王上马走了,又重新将视线移回到了大门口,看着一台又一台的嫁妆往外头送,这其中还有几个沉甸甸的箱笼。 啧啧,文氏也是个疼女儿的,这嫁妆可不比她的差。 她轻笑了一声,见新娘走了,自己也该回去了,刚迈开步子,就见那陪嫁的嬷嬷里头,有个人有点怪,怎么脸上生了那么大一块胎记,半张脸都被掩了。 这模样可不会是文氏这种吹毛求疵的人会挑来给女儿陪嫁的啊。 陪嫁的随从里,貌可以不美,但要端庄,尤其忌讳这种有胎记的。 她拧眉,将视线投射过去想看个清楚。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注意,故意将头别到一边去。 繁星对红樱耳语了一句,红樱点点头,拎起裙摆往绮罗院去,而她自己越看那人越觉得可疑。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在哪呢? 她头皮突然一紧,不是她看过,是原身见过。 那个人是…… 哐啷一声,人潮里有个小丫头不知怎的摔了端着的茶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繁星却被一个黑影扯去了阴影的角落里。 她被摁到了墙上,动弹不得,只得惊愕地看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一双蓝眼睛。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外国的4G,烂得一塌糊涂,传都传不上来。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6 蓝眼睛? 不,也不是真的蓝,而是这个角度有光线穿过来,正好让繁星瞧见了那抹隐藏起来的蓝,就像黑夜里看到狗,因为角度和光线,狗的眼睛明明是琥珀色的,但会变得绿幽幽的。 这蓝眼睛,繁星也就见过一个人有。 伊力亚斯!他怎么会在这!? 他明显易容了,和原身见过的完全不一样,非常精湛的易容术,一点瞧不出他是个异族人,且面容十分普通,放人堆里都没存在感,但就是再普通,他这个人也透着一股子邪魅,很容易让入世未深的姑娘意乱情迷。 “我们又见面了……”似笑非笑的眼再加上类似哼笑一般的语调,换做不熟悉的人,大约会觉得他是在撩妹,特别的挑逗,但繁星太熟悉他了,毕竟原身睡过的嘛,将记忆里有关他的一切全都扒拉了出来,明白这看似挑逗的语调和笑容,实则暗藏着能吞噬人的危险,她忍不住一颤,整个人哇哇凉,从头凉到了脚底板,仿佛三九寒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全身发寒。 他会出现在这,当然不可能是来观礼的,他是西域的国师,一辈子致力于如何夺得汉人的天下,他能言善道,口才好的能将死人说活了,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心也够狠,雁荡山不就是吗,他很明显就是行刺元玺帝主谋之一,可惜失败了,然后是逃狱…… 她抽了口冷气,他恐怕是来找齐湛的,杀狼之仇,破坏计划之仇,是个有脑子的都会清楚齐湛就是他们攻破大辰的绊脚石,只有除了他,他们才能长驱直入,拿下西北,进而攻打大辰的腹地。 也或者……是那个藏在后头的另一个幕后主使人叫他来杀齐湛的。 镇定啊,百里繁星,一定不能怕他。就算如今被挟持了,但这里有那么多人,他就算武功再高,杀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到时候他就会无路可逃,何况想在这里杀她,也要掂量掂量是否有本事平安逃出京都城。 五城兵马司,东卫,麒麟卫都不是吃素的,且在雁荡山后被彻底整顿过,边疆的局势也因为雁荡山的行刺变得十分紧张,她这颗齐王世子妃的脑袋并不足以让他冒险的。 “你还是老样子,胆子大,见着我也不怕,还是说……”他靠了过来,逼近了繁星,近得睫毛都快碰一起了,“还是怕死了,怕得都不知道要反抗了?” 雁荡山时,他是见过她真容的,所以认得她没什么好惊讶的,重点是此刻的他否知道她是齐湛的女人? 繁星觉得他八成已经知道了,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可鬼知道他藏匿在这里多久了,且今日平国公府嫁姑娘,来来往往的都吃婚宴的人,他只要小心地隐匿在人潮里,还有什么是打探不到的。 这就麻烦了,因为如果他知道了,那么另一个幕后主事者也肯定知道了! 该死啊!! 繁星忍不住暗自叫糟,就像齐湛说的那样,她在雁荡山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一旦她的身份曝露了,那么雁荡山土匪是齐湛和詹冰假扮的也就藏不住了。 “你作什么一直看着我,在想什么?嗯?“伊力亚斯又凑近了几分。 她太过冷静了,又不说话,莫名让他起了提防。 他是个绝对不会轻视女人的人,因为在西域,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上马打天下,有些女人比男人还要果决,甚至手段比男人残忍百倍。 在他的眼里,人是没性别的,只分敌人,还是友军。 对于迎面扑来的男性气息,繁星下意识的别过头避开,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逃走,她可不想成为要挟齐湛的人质。 所幸因为刚才她怀疑陪嫁队伍的人可疑,让红樱先行回院子寻骆文州去跟踪了,还是有翻盘机会的。 老实说,她这个人天生比较佛性,没惹到她的底线,她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好听点是佛性,其实就是懒,懒得搞人际关系,懒得与不值当的人为了莫名其妙的事争得面红耳赤。 但是现在,她要绝地反击一下了,再这么懒洋洋的继续佛性下去,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她不想拖累了齐湛啊。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是大辰灭国的重要因素之一,若能拿下他,功德一件啊。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她突然说道。 伊力亚斯挑了挑眉,很意外她是这样的一个表现。 “不怕去了无人的地方,我杀了你,再毁尸灭迹?” 繁星冷笑:“杀不杀的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难道在这里你就不会动手了,只是相信你应该不想那么快见血的吧,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应该是没有吧,毕竟你衣服那么整齐,头发丝也没乱。我想你一开始也没想因为逮我打草惊蛇吧?我的价值可不高,应该是你发现了我察觉你藏在陪嫁队伍里的人了,对吧?“ 那个有有胎记的人,正是他的心腹,像傀儡一样忠于他的巴尔汗。 这个巴尔汗,别看脸上有胎记,其貌不扬,却是个十分刁钻狡猾,有善于控制人心的人,西域人除了擅长驯养野兽,更有一部分人有操控人心的本事,类似催眠师吧,她敢打赌,文氏肯定着了道了,还有与他一起的那些陪嫁的仆妇应该夜都被下了心理暗示。 这个人太危险了,若是不能早点除掉,万一让他使用那什么禁术,将大辰国内的官员们都操控了,真就完蛋了。 繁星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当然了,我是不介意与你来个鱼死亡网破的,最多也就是被你抵在胸口的匕首扎死,不过你扎死我的同时,我也能弄死你!你信不信!?” 如果不是地点和时机不对,伊力亚斯约莫会朝她吹个口哨以示赞许。 原来汉人里也有这等像虎狼性子一般的女人的。 真是小看她了。 见他不说话,繁星又道:“这里往南走,有个花园,花园里有座假山……” “嗯,我知道!”他在这里藏了多时,早将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知晓她所言不假。 “那么请吧!” 伊力亚斯啧了一下嘴,“我发先你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是个被要挟的人?” “你这话真好笑,被要挟了,难道就不能淡然处之了,非要哭着跪着求你放过吗?我若真这么做,你岂不是会觉得很没意思。闲话少说,你到底走不走?” 繁星这态度不得不说有点拽,她当然不会无脑的以为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伊力亚斯就会放过她。 而是…… 原身当年就是这么吸引他的。 知道吗,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的不是吹的,女人真要狠起来,可比男人无情多了,且全身都是武器,就看怎么用了,而更多的女人,就算身上没武器,力气也小,也有杀男人的本事。 她不是上官明琅,可没说不能利用上官明琅的一切啊。 ** 伊力亚斯果然听了繁星的话,不再废话,右手在墙上一摁,直接拎着她,翻墙而出,这拐角太隐蔽,且是个死角,人潮都在大门口观礼,根本没人发现她们的离开。 伊力亚斯显然是个武功极好的人,身子轻飘飘翻出去后双足沾地,就跃入了空中,繁星像个破麻袋,被他拎着起起落落,依靠树木遮掩前行。 繁星心念如电转,心中已筹谋出不下一打的脱逃之计。 这些计策都是她参考原身对伊力亚斯认识制定的,成功率最高的一个计策…… 她默默叹了口气,不是很想用,但不用它,她一定没那逃跑的机会。 一路飞驰,很快两人就到了花园的假山处。 这处假山,前世的原身常来,所以这也就让繁星对此地非常的熟悉,两人窜入假山里头一个很隐秘的洞窟中,繁星惊讶的发现,原身小时候在这里留下的几个木质玩具竟还在,可见此地有多隐蔽,就是平国公府的人也找不到此地。 进入洞窟后,伊力亚斯也没放开她,先用眼睛四处勘探了一番。 这人多疑多虑也在繁星的考量范围内。 她哼道:“行了,别看了,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多大的地界啊,你还要张望一二,你胆子是有多小?“ 确定无可疑后,伊力亚斯才将她放开。 两人对立而站他开口道:“已经到了此处了,你想说什么?” “什么叫我想说什么,是你有话想说吧?抓我的人也是你啊!好吧,若你没话说,那我来问,你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呢?” “……” 繁星最恨的就是这种不愿敞开天窗说亮话的人,她蹙眉下意识地瞥向他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的剑刃是黑色的,刃尖隐隐还有一层紫光,一看就是沾了毒的。 西域人擅毒,也擅蛊,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单独制敌,不过于她而言,不单独制敌的话,身边的丫鬟能死一窝。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往常也是这样闷的吗?” “呵呵,不用你操心,自有喜欢的。” “你说齐湛吗?” 听到这名字,繁星咯噔了一下,“你果然知道了?” “他可是个能人,算得一手好计谋,更会演戏,若为敌人,真是难对付的狠。” “你既知道他难对付,还敢抓我?” “这应该问问你自己吧,谁都没发现陪嫁队伍有异,偏你发现了。” “呵呵,难道不该说是你的人不够聪明,让我发现了吗?” “哈哈哈……与你说话真是有意思。” “呵呵,之前不是说我很闷吗,你这人可真是善变……好了,闲扯的话也不必多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伊力亚斯眯了眯眼,朝她走近了一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这地方真的不大,几步之后她的背脊就压到墙了。 “你是他的女人,汉人不有句话叫一夜夫妻百日恩,于你他总会愿意付出些什么?”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那可不好意思了,他没有你脑子里想的那般喜欢我。” “不可能,雁荡山时,他是如何救你的?以命相拼,若不是重视你,何苦如此做。” “因为我父亲是他的师父啊,这你应该查过的吧,我们汉人最为尊师重道,他当日认出是我,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救的我。” 他阴沉了脸色,“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伊力亚斯当然是不好骗的,繁星也没想过能用几句话就让他相信自己。 娇软了语气道:“哎呀,你可这人可真是……与你说实话还不相信了!”她仰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凑得极近,睫毛都能数清楚有几根的那种近,然后勾魂一笑,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我可没骗你哦,而且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喜欢逞英雄,博名声,若你查过他就该知道,他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女人的,就是喜欢,也不喜欢我这样长相艳丽的,你看他历任的未婚妻,都是素雅端庄之辈,我就不一样了,我啊……“ 她媚眼如丝瞅着了他一眼,仿佛要去亲吻他,可是又迟迟不肯干脆地贴合上去,两人的唇便若离若即,若有若无地留有一寸之隔,尤其是她,如同一只多情又顽劣的蝴蝶在花瓣上气若游丝地翩翩游走,将栖不栖、欲吻不吻。 伊力亚斯从未被一个女人这么撩拨过,这样的若即若离,分明是挑逗和勾引,且看她的样子十分的擅长。 能不擅长吗? 原身勾引男人的技能,她可是都会的。 伊力亚斯不是没有定力的人,但是她身上有股香气,十分的好闻,如此撩拨了片刻,他伪装成浅黑色的眸子闪了闪,微微一动,似乎终于自持不得,按捺不住的要主动去触碰她这蝴蝶的小翅膀了。 繁星却一下子仰起脸,错开了他的唇,用手指抵住,“喂,你原来这么不经勾引的吗?” 她哂笑的样子也美,伊力亚斯只觉得她就像是个能吸人魂魄的妖精。 “你将我带到这里,难道我还不能做些什么?” “你很无礼哦!” 繁星告诉自己还要跟更媚一些。 骚、浪、贱就是目标!! “你在勾引我……“ “错,我是想活命!” 他哼笑:“两者好像没什么区别!” 有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挟持了,使用这种伎俩,就是要活。 “那你就错了!”繁星突然眼一冷,噗的一声,就见一道血光从他腹部划过。 伊力亚斯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自己腹腔的一枚簪子,细白的小手此刻正握着另一头,尚有半截还未没入体内,但下一秒在她狠绝的使力下,全部没入了体内。 血流如注! 若这就是她的反击话的,那便是小看他了,他尚有余力能一掌拍死她。 然,这只是繁星的第一步,用簪子伤了他以后,无任何停顿的屈膝袭击向他的下盘,他下意识后退。这时她又拔下了另一根簪子,直接往他的左眼刺去。 噗!! 他的左眼立时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片血雾。 以为这样就完了,还没有! 繁星趁他捂眼时,夺走了他的匕首,直接往他心窝插。 一连串的动作,无任何滞顿,一气呵成,只是那匕首没扎到心窝,被他闪避了过去,只扎到了肩膀,但也足够了。 接下来,她转身就往出口跑,跑出去后,一脚踢向旁边的一块石头,顿时一阵垮塌声落下,竟然有块石头滚落了下来。 这处机关,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因为这是原身布置的,当年她也不全然是个小白兔,也有过想反抗的时候,她曾经很想用这个机关欺负一下二房的那两兄妹,只不过后来她心软放弃了,如今到时正好一用。 天可怜见的,她也是想赌一把,谁知道过了十几年这地方有没有变,万幸这里没变,机关也在。 石头落下后,堵住了洞口,她连气都不敢多喘,提起裙摆拔腿就跑。 接下来就是自家男人的事了,还有就是千万不要让齐湛知道她骚浪贱的美人计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7 “齐湛!!老公!!夫君啊!!!” 繁星冲进绮罗院,跟个疯子似的,亏得多数人都在前院或者大门那,没的多少人看到她这副疯魔的样子,三步并两步地跑进抱厦。 “明琅?” 齐湛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先行出来了,惊见她发丝散乱,头上的簪子也是不翼而飞,以为她是被谁欺负了,沉了脸色,疾步上前。 繁星一时刹不住脚,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鼻子都被撞红了,她顾不得鼻腔袭来的闷痛,伸手揪住他的衣襟。 “快快快,带上你的人!”她探头又看向屋顶,“暗卫大哥们快都下来,有任务了!” 话毕,屋顶上的暗卫嗖嗖嗖的都落了地。 她是齐王府当家女主人,自然有资格使唤他们。 繁星又瞥眼到屋门口,对着被她疯魔的样子吓得不轻的青柠喝道:“快去屋里将世子爷的佩剑取过来!” 说完,她就急巴巴地要拉齐湛走。 “明琅,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是,你先跟我去,我……咳咳咳……”这事发生的突然,她急死了,跑得又快,这会儿说话冷不丁岔了气,呛得直咳嗽,眼泪水都被逼出来了。 她急,齐湛跟着急,捏住她的肩头,将她拉离怀抱,审视了一圈,没见她受伤,松了口气,但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之气。 她又没受伤,哪来的血腥味? 他皱眉,比前次更仔细的查看了一圈,瞧见她胭脂色的衣衫上有几处血渍,若不是他闻到了血腥味,也看不出来,这些血衬着同样是红色系的衣料,更像几点水渍。 “你身上的血渍是怎么回事!?” “你先跟我走,我们路上说……”她拉着他的手往外冲。 青柠也将齐湛的佩剑取了出来,跑过来递上。 詹冰见状,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跟着来了。 这时,繁星猛然想起齐湛在装病,这么贸然跑出去不就穿帮,立刻刹住脚步,道:“不行,你不能去!得换个人。” 她余光瞄向了詹冰,有了! 她随即撒开齐湛的手,要去拉詹冰,以这位仁兄的武力值,对付受伤的伊力亚斯肯定没问题。 齐湛眉毛一抖,眼神吃人似的盯着她那双要去拽别的男人的手,拦过去,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喝道:“作什么!?” 繁星也是病急了乱投医,压根就去想刚才的举动有多不合时宜。 詹冰也被她刚才的举动惊得僵直了。 弟妹似乎有些奔放啊! “明琅,把话说清楚了,拉拉扯扯地像什么话!?” “我来不及和你解释,我怕人跑了啊?” “什么人!?” “就是……”她哎了一声,真是越急越没法解释,“算了算了,我去找斗篷给你披上,遮一下也好。” 她又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子里,将他今日装病穿出来的斗篷兜头披上。 一群人从绮罗院里出来,还不把人吓死。 “明琅,你到底……” “你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齐湛也不问了,搂住她的腰道:“你要去哪?” “花园!” “知道了,抱紧了!“ “啊?”未等她反应过来,齐湛就抱着她施展了轻功。 齐湛对平国公府可谓熟门熟路,毕竟未成亲前,夜探闺房的事儿没少干。 “就在那!假山那!!” 几个起落,齐湛就抱着她落到了假山前。 詹冰和暗卫也随后落了地,问道:“弟妹,好端端来这做什么!?” “我抓了个人!”为了能将话说清楚,她咽了口唾沫,指着假山内的一处,“蓝眼睛的那个…雁荡山……他……” 听闻,齐湛卡了须臾,而后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抓了他啊,他现在就被我困在假山的洞窟里,这洞窟只有我知道,我年幼的时候做了个机关,没想……没想还能用!” 詹冰像吞了个鸵鸟蛋一样的大张着嘴,惊问道:“西域的国师,被你抓了!?“ 开玩笑吧,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抓的人,那可是西域国第一的高手。 “真的,我没骗你们,也是侥幸,反正就是抓住了,就被我困在那!” 齐湛可不相信什么侥幸,要么侥幸抓的一只鸡。 “你退开!”他将她拎到暗卫的中间,命令他们保护好她,不许她离开此处,然后拔出佩剑,往她指的地方走去。 繁星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齐湛,你……你小心啊!那个洞窟就在左边,有个死角!” 詹冰并步与齐湛一起过去,两人弯腰进了假山内,扑鼻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两人对望了一眼,谨慎地继续朝里头去,沿途发现了不少血迹。 接着,两人找到了死角后头的洞窟,齐湛给詹冰打了个眼色。 詹冰点点头,闪身到另一边。 洞窟口的石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碎了,散成了几块,上头残留着血,看状态,是新鲜的,齐湛侧身虚掩着往里头看了看,虽然里头黑,但外头的光线投射进去后,依稀能看到里头的情况,他视力也好,要查看里头的动静轻而易举。 “怎么样?人还在吗?”詹冰躲在洞口左边问道。 齐湛再三确认后回道:“没人!” “没有?”詹冰蹙眉,人也不避了,走进洞口,一脚踹开剩下的碎石。 洞中的确无人,但地上到处是血,血中有一根簪子,十分触目惊心。 齐湛道:“来的路上有滴落的血,说明在我们来前就想法子逃了!” 詹冰忍不住爆了句脏口:“操!” 假山外头,繁星等了须臾,未有听到动静,心急之下,就想跑进假山里头去看。 暗卫拦住了她。 “世子妃,世子爷有命令您不可离开此处!” “行行行,我不进去,你进去瞧瞧,到底怎么样了!?” “是!” 暗卫还未走进去,詹冰和齐湛就出来了。 “怎么样?人呢!?”繁星见齐湛出来立刻跑了上去。 “没有人!” “什么,怎么可能!?” 繁星不信,想跑进去看,齐湛将她一把拉住,“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地上都是血……还有这是你的簪子?” 他手里正握着前头她用来刺瞎伊力亚斯左眼的簪子。 繁星点了点头,心下也是大为吃惊啊,那家伙伤成了那样竟然还有余力逃脱。 有这根带血的簪子就能佐证她没说慌,她是真的将人困在了这,只是没困住。 先不论那人是不是伊力亚斯,又是怎么让她困在山洞里的,但既出了这事,齐湛就不能坐视不管,立刻吩咐暗卫四处查找。 “血迹还没干,沿着血迹找,不要惊动客人,一旦找到人直接动手,不要留情。” “是!“ 暗卫得令后,往四面八方散开。 繁星盯着那簪子,心头如火烧,怎么就逃了,她废了那么大力气却一场空,说不得是恨,还是不甘心,但经过那么一场,她绷紧的精神也到了极限,身子不禁朝前栽去。 “明琅!!”齐湛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 之前还没怎么样,现下她却是像耗尽了精神,腿都站不住了。 齐湛打横地将她抱起,对着詹冰道:“你调派一些人手,按照之前说的,先跟着出嫁的队伍,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另外……注意沿途有没有可疑的人,若明琅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会逃出京都城,而是在城内寻找落脚点。” “好!” 假山处的动静那么大,自是引来了人,打头的便是上官玄策。他也是听到下人们说齐湛和繁星心急火燎地来了这里,才赶过来的,见繁星被齐湛抱着,脸色很是苍白,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琅怎么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和婆子,其中一个衣着体面,插金戴银的妇人,便是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看到繁星,便哎呀了一声。 “这……大姑娘是怎么了?”她脸上透着好奇,可又不敢惹了齐湛,只得来来回回的看,并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齐湛是不会理这等无关之人的,只与上官玄策耳语了几句。 上官玄策听完,看了繁星一眼,低声喝道:“胡闹!!真是越大越胡闹了,这是她能干的事儿吗?” 繁星并没有昏过去,听见便宜老爹生气了,索性装起了鸵鸟。 这事当真不能怪她啊,若她不这么做,不是她没命,就是被抓走当人质。 齐湛道:“岳父大人莫动气,我送她回去歇歇,等好了,再详细问问,她向来不会鲁莽行事的。” “也是,快带她回去,别病了!” “大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玄笙缓步走来,因雁荡山上他救了驾,伤得不轻,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身体,元气还没有完全复原,脸色略有些苍白,不过他今日嫁女儿,沾了喜气,走起路来都带风,倒也让人瞧不出他有多憔悴,不过是人精瘦了些。 “无咎说府里混进了一个宵小之辈,他担心是异族奸细,可能有什么不轨举动,便跟踪到此……” “啊?这……怎么会的!?“上官玄笙一脸吃惊,对着身后的管家道:“你怎么看管的,怎么就混入奸细了?” 老管家惊白了脸道:“老爷,老奴……老奴不知道啊,这看家护院的家丁也都有守着,没见有什么人偷跑进来啊。” 上官玄策道:“你不用怪他,混进来的人身手不错,家丁就是见到了也不是对手,他既能不被人发现的混进来,就是有准备的,所幸客人们都无事。” 这种情况下实话是不能说的,真要是伊力亚斯,来此的目的,尤其是为何来平国公府的目的就不太好解释了,更没必要在今日这种日子弄得风声鹤唳的。 “对对对,大哥说的是,我这就多派些人手去各院落查查。” “嗯!” 国公爷虽然是上官玄笙,但显然上官玄策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就是上官玄笙也会潜意识地听他吩咐办事。 上官玄策看向秦嬷嬷道:“你也一样,让丫鬟婆子们警醒些,别误了喜宴。” “是,老奴省得!” 秦嬷嬷虽然肚子里已是江湖翻滚,但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奸细也好,宵小也好,那都是男人的事儿,大姑娘又怎么会搀和在里头了,还有世子爷脸色看上去虽然不好,可站姿挺拔得一点不像个病人啊。 她屏息凝神,一声不吭地退到一旁想再看看情况,老太太可是听到动静让她来查探的,她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这时却听上官玄策对着齐湛道:“无咎,你身子不好,就别站在这里吹风了,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左右是国公府的事儿,用不着你插手,带繁星回院子歇息去吧,叫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看,不要被惊吓出病来了,这该死的宵小,抓到了必严惩不贷。” 显然上官玄策是故意说这话的。 顺着意思解就是,齐湛发现了可疑之人,抱病追查,而繁星是被宵小之人惊吓到了。 至于那其他什么具体的,也没人会深究,大喜之日,谁爱研究那些糟心的。 齐湛抱着繁星回去后,上官玄策安排人打扫了假山内的洞窟,一是查探是否留有什么蛛丝马迹,二是别留下什么影响女儿名声的事物。 酋正,喜宴开始,平国公府热闹非凡,也就没得人去细想今日假山的事了。 暗卫从外头回来,均未找到伊力亚斯,詹冰那边倒是有了一些线索,说是陪嫁队伍的人数好像多了几个,但又看不出什么可疑的。 齐湛只让他按兵不动,继续追查,且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这送嫁的路线非常有意思,竟是绕了个大圈子,看似没什么,却有一辆马车冲撞了过来,将队伍给弄散了,花了一炷香才整队完成,继续前进。 再有,就是骆文州听繁星的吩咐跟踪送嫁队伍后带回的消息。 齐湛听到这消息后,坐在灯下冷笑。 松正院里,文氏一听假山的事儿,可不会管是宵小还是奸细,直道繁星是扫把星,连女儿的婚礼都搅得不安生,反正在她心里,与繁星有关系的,都不是好人,都是祸害他们二房的冤家。 ** 瑞王府,灯火通明,红绸满布,喜宴已开始,到处都是人,只是偏远的角落花园处,有一人影背着个人疾步进了花园暗藏的密室。 “快,大人受伤了!” “怎么会如此的?大人的眼睛……” 其中一名矮小的男人,看着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伤,还有腹部……” “是!” 矮小的男人应该是个大夫,先把脉,然后再看伤口,“这眼睛怕是不行了。至于这腹部……咦?这是簪子?“ 他拔出了没入腹部的簪子。 “这是汉人女子的东西,大人难道是被女人伤的?” 说完,就要将那簪子扔进水盆里时,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作,将那簪子夺过,死死握在手里。 他气息紊乱,但全身爆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右眼里迸射出的冷寒光芒,叫人看了惧怕。 身旁的人立刻跪了一地。 “去,叫赵旭滚过来!” “大人!?” “去!!”他忍着疼痛喊道,喊完便吐了一口血。 “是!” ** 繁星醒来的时候,已回了齐王府。 她怔忡地看了床顶好一会儿,这一日发生的事真是令她精疲力尽,回到绮罗院后就昏了过去。 什么时候,她身体这般差了? 不应该的啊。 这嗓子眼也干痒得厉害。 她费力地起来想摸杯茶喝,扭头就看到了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齐湛。 这人怎么在身边都不出声的? “你……” “躺下!”齐湛道。 繁星被他摁回了床上,她一脸迷糊的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昏倒后就回来了。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头有点重,还有口渴了。” “等着。” 他很快取来了茶水,喂她喝下,她喝完又想起来了,但又被他摁了回去。 “不许下床,躺着!” 见他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个易碎品,她有点莫名奇妙了,心里直纳罕,又见他神色有点异常。 “你……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就是不知道才问啊。 他叹了口气,替她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明琅,你有身孕了!” 繁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被屏蔽的章节有: 都那么清水了还屏蔽了的——113章(我真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啊!两次审核两次拒绝!) 有点肢体小过分的——101章(这叫肢体吗,一点不啊!!) 连脑子里都不能想字母戏的——72章(据说是不能有遐想……但我改了,还是不让我过,于是我就抓瞎了。) 这三章,目前无论我怎么改好像都不通过,我也基本找不准到底哪里不对了,也就算了吧。 然后是,屏蔽过,但后来彻底修改的章节。 本来有点字母戏的——104(哈哈,你们肯定看不到字母了,删了啊,但我真觉得它们还勾不上字母啊。) 旁的人也不能有YY字母戏的——102 洞房字母戏的——100(木有了现在,吹灭蜡烛就是一整套三千字的爱!!) 为了通过审核上传而砍了初吻戏的——94(苦啊!!) 以我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估计后面还会增加!!嘤嘤!! 如果看书时觉得不通顺,多半就是这些章节害的,莫要怪老子!!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8 她,怀孕了!? 除了震惊,繁星暂时做不出其他反应,怎么就有了呢? 虽说她非常愿意给齐湛生孩子,但这么快……是她始料未及的,没心理准备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这确定吗?” 齐湛好笑地看着她,“这是能作假的吗,你昏过去后,岳父就找了大夫过来给你诊脉,诊了三次。” “你说闫老头?” “不是他,岳父记得你的话,若非必要,不会请他出手,是给老太太诊治咳疾的大夫。他很确定地告诉我,你有了身孕。只是日子尚浅,喜脉并不明显,不过他还是诊出来了,如假包换。” 繁星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成亲不过两个月,她就怀上了,该说她能生呢,还是齐湛厉害? 夭寿啦,原身那会儿怎么就连粒芝麻都没怀上过? “岳父很高兴,当即就与我说带你回王府,好生养着,明日他会来看你。”齐湛再次替她掖了掖被角。 都六月的天气了,繁星哪里受得了,踢了一脚被子道:“你这是想热死我吗?” “别耍性子,都是当娘的人了,夜里不比白天,还是凉的,好好睡着,别乱动。” 饶是他这么说,繁星也是半点实感都没有,她扭头看向齐湛,问道:“你……高兴吗?” 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古里古怪的,好歹今年也二十五了,无论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的头一个孩子,这男人头一回做父亲,不都该兴奋的溢于言表的吗? 齐湛蹙眉道:“有些早了……” 繁星讶异了,竟不知他会这么回答。 齐湛叹了口气:“你的及笄礼都还没过……” 若非他着急想娶她,若非发生了雁荡山的事儿急于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谈婚论嫁也得等她过了八月初一的生辰后才提,原也是这么计划的,不过是计划没赶上变化。 繁星一听乐了,支起身子,探手搔了搔他的下巴,用十分撩拨的语气道:“原来你这么疼我的啊?” 经她这么一撩拨,齐湛双手原本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此时,姿势不变,不过掩在袖子下的十指却微微蜷曲了起来。 “躺下,不准乱动,今日算是动了胎气了,再敢胡来,小心我将你绑在床上,等瓜熟蒂落了才许你下地。” 听闻,繁星心中飘飘然,虽然仍没什么怀孕的实感,但也下了决心定要好好的养胎,给他生个聪明伶俐,健康可爱的孩子。 “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养它。”她抚了抚小腹,突然觉得早点生也没什么不好的,这胎要是生的顺利,她不介意给齐湛多生几个,她伸手捏住他的袖子,扯了扯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想孩子的名字了,男女都要想,到时候从里头挑,啊,对了,父王和母妃那,你打算说吗?” 婆母要是知道她这么快就怀上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吧。 “嗯,我已让人秘密传书信去了。至于孩子的名字……”他眉头微动,一副搞科研开发的老学究模样,“慢慢的取,要挑那最好的……” 繁星爬起来,大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他腮帮子亲了又亲,“孩子他爹,你其实很高兴的的对吧?你不用装,我看出来了。哈哈哈,我也高兴,等这胎生完,我再给你生,好不好?好不好嘛?” 齐湛用手搂住她的腰,严严实实地将她摁在腿上坐着,不许她乱动,见她说要给自己生孩子,心头热得直发烫,面上依旧是清冷的,目光却柔和地能滴出水来。 半晌后才道:“生子不易,一个就好了。” 繁星一听,眼睛笑成了弯月,“齐湛,你可比我会撩多了啊?” “嗯?” “哈哈哈……没什么!”她仰起头重重往他脸颊上吻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这个夜晚,繁星睡得有点甜,那什么伊力亚斯,赵旭都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沉沉睡去前,她倒是想起了巴尔汗的事儿,但是眼皮子太重,实在敌不过睡意。 齐湛倒是一点不困,躺下后,一直支着胳膊垂眼看她,脸上浮起微不可查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何,脸色稍后又阴沉了起来,眉尖微微蹙着。 “明琅……你是怎么认出他的?又是怎么知道送嫁队伍里有他的内应?又是怎么……” 他的语调很轻,更像是一种幽幽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说话了,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怀里沉睡的人儿,低头亲吻上她的额头,“罢了,你身上藏着的秘密又何止是这些……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是要你陪我一辈子的……” ** 翌日,繁星起得晚了,起来时差不多都中午了。 钟嬷嬷侯了多时了,见她总算醒了,忙跑过来伺候。 “姑娘,可算是醒了,饿了没?老奴马上让人端膳食过来,对了,还有安胎的汤药。” 安胎药三个字让钟嬷嬷变得突然激动起来,看着都似要哭了。 繁星知道她在激动什么,这女子嫁人后,最要紧的就是生儿育女,她竟这么快就有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但看得出钟嬷嬷同时也有担心,不然也不会准备那什么安胎药了。 “嬷嬷,我这还没生呢,你就这样了,等到生了,你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是给姑娘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能够平平安安的产下麟儿。姑娘既然问了,那老奴也就和姑娘说清楚,从今天开始,姑娘一定要听老奴的话。这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去鬼门关转一圈,马虎不得,吃喝都要有讲究,姑娘现在胎还没坐稳,更是不能随着性子来了,冷食油腻都得忌。” “嬷嬷,这就不不用了吧。”她这胎怀的日子正好是夏天,不吃冷的,多难熬啊。 “不行就是不行,姑娘必须听老奴的,还有就是姑娘年纪到底小,这坐胎的时候就要更加的好好养了。一会儿梳洗完,姑娘就在床上用膳,能不下地就不下地,待满了三个月再议。” “啊!?” 钟嬷嬷瞪眼道:“姑娘听话,都当娘的人,不可再耍小性子了。” 这话齐湛也说过,但从钟嬷嬷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同,这是要禁锢她的自由了啊。 “姑娘,药来了。” 蜜桔送来了安胎药,满满一大碗,药汁浓稠,颜色乌黑乌黑的,若不是有药味,繁星定会以为这是一碗芝麻糊。 “姑娘,趁热快喝了,这可是云嬷嬷昨夜特地嘱咐老奴熬煮的安胎药,之后啊每日一碗。” “每日!?”她闻着那味都想吐了啊。 “当然是每日,姑娘可是忘了昨天动了胎气的事了?” “不算动胎气吧,就是累了。” 钟嬷嬷严肃道:“累了就更要喝了,这还没到害喜的日子呢,姑娘要不养得强壮些,怎么熬得住?” 话都被她说了,繁星还能说什么,认命地喝了呗。 但是……实在是太难喝了,苦得她只犯恶心。 好在喝完了,有蜜饯可以吃,酸酸甜甜的,正好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直往上涌的呕吐之欲。 “嬷嬷,咱们打个商量,能别熬得那么浓吗?” “云嬷嬷说了,这药就是这样的,姑娘,乖,忍忍就过去了。” 繁星打心眼里不想忍,但显然与钟嬷嬷是说不通的,不如找齐湛去说。 就她这种有甘露傍身的人,哪需要喝这些养胎,就算需要,还有闫三可以帮忙,搓几个丸子出来吃,多方便,肯定比喝药汁好。 繁星喝完了药,用完了膳,就被钟嬷嬷摁回床上躺着去了,屋子里的丫鬟围了一圈,什么都不需要她做,要做什么,话都不用说,使个眼色就好了,自有懂事的丫鬟替她代劳。 这让繁星生出了一种自己不是刚怀孕,而是坐月子的错觉。 唉,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啊。 科学养胎,适当运动,才能优生优育的啊喂!! 这样什么也不做的躺着,她们也不怕她生出褥疮来。 她是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直接叫青柠搬几个花盆进屋,她要修剪一下花枝。 钟嬷嬷一听,立刻大叫着不许。 “这孕妇哪能碰剪子,不吉利的啊。” 繁星:“……” 那现代刨宫产的妈妈们岂不是都不要活了。 “嬷嬷啊,你这是要把我无聊死吗?” “呸呸呸,姑娘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快吐口水!不许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繁星:“……” 这真是要她命了啊!! 一个钟嬷嬷就如此难对付了,可后头云嬷嬷也加入了护胎小队的行列,两人连轴地围着她转,不管是吃,还是穿,哪怕是喝口凉白开,她们都要扎堆检查好多遍后才许她喝。 到了下午,繁星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 齐湛一上午都没见人影,午饭也没回来与她一同用,倒是临近傍晚,上官玄策带着一车的补药来了,后头还跟着上官司琪。 有恐上官司琪不知轻重地捣蛋顽皮,上官玄策没敢让他太靠近繁星,两姐弟隔了几步远的说了些体己话,说完,他也待不住,让青柠带出去玩了。 上官玄策关心地问道:“如何,身子还难受吗?” “父亲,不用担心,我很好,昨天只是太累了。” “你还敢提昨天的事儿,是谁给你的胆子去抓人的?” 繁星自知触到便宜老爹的逆鳞了,乖觉地低下头,任他骂。 上官玄策再生气,也不会对她说超过三句的重话,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许了,听到没有?那是你能惹的人吗,万幸你毫发无伤……可你这毫发无伤也是颇匪夷所思的?明琅,你当真能确定那人是西域的国师?” “嗯,我能确定。我总不会拿这样的事儿与你们开玩笑的,我知道他是个厉害的人物,我手无缚鸡之力想困住他是天方夜谭,不过女儿真是用了些法子的,那假山的机关就是啊,总之我编了个理由将他骗了过去,他也信了。” 美人计,她打死也不会说的 但是上官玄策是什么人啊,一听就知道她是不肯讲细节,企图瞒混过去。 “你啊,要为父说你什么好,你真以为我和无咎会查不出来?” 繁星心头咯噔了一下,这古代有没有监控录像的,他们还能怎么查? “算了,你不想说也不逼你,但你必须保证没有下一次了,至于无咎那,他是个什么心思,就不是为父说了能算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他估摸着就是猜到了什么也不会与你说。” “他猜到了?”不会吧,怎么猜的? “你可知无咎曾在大理寺就过一年的职?” 繁星:“……” 陡然间,她觉得背脊有点凉。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19 大理寺是啥? 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就是个专职抽丝剥茧,往案件的鸡蛋里挑骨头的部门。 但凡能做到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的,都可以说是神探一样的存在,位九卿之列。 再说的简单点,只要在大理寺干过的,不是去混日子的,勤勤恳恳办过案子的,破案技能就能开个BUFF,大理寺啊,那就等于是培养宋慈,名侦探柯南这类人的大型专业基地啊。 繁星哆嗦地问了一句:“他不是去做大理寺卿的吧?” “大理寺卿还轮不到他。不过是齐家宗族中出了一位大理寺少卿,办理一件陈年旧案时被人行刺重伤,齐家就求到了齐老王爷这,老王爷便将无咎扔了过去,秘密暂替了这位少卿的右掌史,一来是保护,二来大理寺掌折狱、详刑,是个极为锻炼人头脑的地方,无咎从无到有,在那一年之中不仅将这桩旧案告破,又连破了几桩大案,说起来那位齐家的大理寺少卿就是凭着这些功劳,得了上一任大理寺卿的钦定,荣升上去的。” 大理寺一般设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五品下,上任退位或升官,后补就是少卿两人中的一人,能让退任的大理寺少卿钦定,若非功劳极大,才干出众,可办不到。 这么说的话……齐湛不就是——齐?真?柯南?湛了吗! 哎呦喂!繁星顿觉得全身哪哪都不好了! 上官玄策看着女儿突然丧气沉沉的脸,道:“这会儿知道错了?后悔了?” “哎呀,父亲,您就别嘲讽女儿了,我那……那不是也没办法吗?但他要是知道了,怎么不与?” 她不告诉他,是怕他生气,他知道却不讲,又算什么? 上官玄策道:“你要他怎么说,真说了,想骂你都不成,放心吧,你如今怀着身孕,他就是想与你算账,那也得等你生完了孩子后,若你不想提,他也不会逼你。还是那句话,日后做事别那么冒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行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养胎。” 提到养胎,上官玄策面上突然就不怎么高兴了。 “你身边可有懂养胎的妇人?” “有,云嬷嬷便是,父亲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将养着的,一定听嬷嬷们的话,来年必能给父亲添个可爱的外孙或是外孙女。父亲就等着抱孙好了。”对着这个便宜老爹,她还做不出撒娇的行为,心理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啊,但笑容甜美乖巧。 只是说完,上官玄策更想抽齐湛了。 他是真心不想女儿这个年纪就做母亲。 “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害喜得厉害,我问过府中几个擅长养胎的妇人,她们道这怀胎的症状,女儿会随了母亲,怕是你也会害喜严重,若是严重了,可不能马虎,哪怕是吃了就吐,你也得吃。一人吃,两人补。闫大夫医术好,若真是害喜难受了,请他想想办法,也不必老惦记着那赌约,用了便用了,如今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虽不能与全盛时期比,但也不用坐轮椅行动了。你无须顾念着我,或是你四叔,与我而言,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我知道。但是……闫大夫虽然医术高,也未必精通妇科,这术有专攻,真要到了那时,不论是民间擅长妇科的圣手,还是宫里擅长此道的太医,齐湛总有办法将他们请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可高兴了。” “哼,高兴什么,又不是他生!” 听得这句,繁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宜老爹是心疼她了。 她舍下心理年龄三十有二的脸皮,朝他撒娇道:“哎呀,父亲,您就别怪他了,他这个年纪,若成婚早的话,孩子都能写策论了,难不成等他而立之年了,女儿再生吗。中年得子,还是头胎,外头指不定会传女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父亲心疼我,女儿都知道,这不也是顺其自然吗,来,女儿给你倒茶喝,您消消气。” “免了,你如今有了身孕,好好坐着,不许乱动。” “给父亲倒茶而已,有什么可累的?来,父亲,喝茶,这都是今年的新茶。” 上官玄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叮嘱了她几句,说的那些和钟嬷嬷今早叨念的没多大区别,繁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省的他回去后还惦记着她,又或者再找几个一样唠叨的嬷嬷过来照顾她。 那她这怀胎十月的日子,可就苦不堪言咯。 日落后,上官玄策就和上官司琪回去了,没留下用晚膳,繁星被红樱扶去了暖阁,青柠已经布好了菜,临近门口的地方今日多放了一个大屏风,据说是钟嬷嬷吩咐的,怕有穿堂风,冷着她。 她坐下后,问道:“你们姑爷呢?” “姑爷在书房,香梨过去请过了,说让姑娘您先用。” “他又在书房?今日一整天都在书房?” “好像是,姑爷那处若是没有吩咐,奴婢们也不敢去,也就用膳的时候,对着几个守门的府卫问了问。” “小六子呢,有在他身边吗?” “今日没瞧见小六子哥哥。”说话的是甘荔,她端了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盅过来,对着繁星道:“平时他都在书房门外侯着,今日却没看见。” 繁星想齐湛若是要处理伊力亚斯的事儿,在书房蹲一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小六子怎么没在身边伺候。 “也不知道他今天有吃过饭没有?不行,你们几个让厨房预备了膳食送过去,酒就不要送了。” 甘荔点点头,自告奋勇地要去送饭。 繁星再三叮嘱,饭菜送过去的时候必须是热的,汤水更要足够的烫。 甘荔一一记下后退出暖阁,张罗送饭的事去了。 繁星执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晚膳,都是清淡但营养丰富的,汤水尤其多,皆放了补药。 这人参独有的香气…… 繁星问道:“这鱼汤里的人参,是我们自己种的?” 红樱道:“是啊,嬷嬷特地从姑娘存药的箱笼里找出来的,还说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姑娘,您尝尝,文火熬了两个半时辰呢,汤色都奶白了。” “我哪需要这么补,暴殄天物,你一会儿与她说,不能这么浪费。”这都是她存起来紧急时候用的。 “姑娘啊,那都是您自己种的,没人比您更有资格用它们了。嬷嬷还说,汤水每日都得不一样,刚还在小厨房里和云嬷嬷看药膳的方子呢,咱们什么药材都有,正好都用了。” 繁星扶额,这么个吃法,她都能吃得飞升了。 “不知道过犹不及吗?” “没的事,姑娘种的那些药,也没见谁买了回去日日吃出问题的,别的药材吃多了虚不受补流鼻血,咱们繁星楼可没有过,姑娘怎么突然对自己种的药这么不信任了?” 红樱这话倒是没错,因为她的药材都是放了甘露的,人家卖的药讲究是药三分毒,她的不会,精粹都被甘露养出来了,糟粕则被彻底去除。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你估摸着是被钟嬷嬷洗过脑子了。” “嘿嘿,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这是头一胎,太要紧了。” 繁星啧了啧嘴,捧起小碗,喝了一小口汤,甘甜,鲜美,一点腥味都没有,唇齿里有鱼香也有人参香。 “说起药材,我倒想起一件事,你一会儿和蜜桔过来帮我,我想给母妃和父王送一些药材。” 齐老王爷和王妃的身体应该开始养起来了,最好的法子就是药补和食补,她自己吃觉得浪费,但是对公婆不会,最好能吃的他们返老还童。 当然了,甘露是没这功能的,否则那些花重金老往繁星楼买药材的土豪,不都要成仙了。 红樱道:“奴婢听云嬷嬷说,之前姑爷已经送了一车去。” “有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老王爷和王妃需要哪些药材,云嬷嬷一清二楚,就没劳烦姑娘您操心,都是由云嬷嬷自己置办的。” “这个齐湛,傻的吗,有我在,还需要去其他地方置办?你一会儿找云嬷嬷来,我与她说。” “奴婢服侍您用完晚膳就去寻嬷嬷过来。” 繁星点点头,继续吃她的饭,她不挑食,每盘菜都有眷顾,忽又问道:“小殿下吃饭了没?” “吃了,香梨照顾着,姑娘放心。” “怎么没过来?” “姑爷不让过来,说他年纪小,惹了姑娘您就不好了,您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经不起冲撞的。” “真是……我这一怀孕都成大熊猫了……” “大熊猫是什么?”红樱问。 繁星呵呵一声,没作解释。 吃完饭,她又被灌了一碗安胎药,真真是苦不堪言,但也只能忍着,谁让她是大熊猫呢。 歇息了一会儿,云嬷嬷就来了,繁星就着她之前送出去的药单,挑拣了几种她种出来的药材交给了云嬷嬷。 云嬷嬷十分懂药材和药膳,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药,喜道:“世子妃,有心了,前两年就知道世子妃种出来的人参不同凡响。” 繁星眨巴了一下眼,“嬷嬷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世子爷那知晓的,当时他就捧着个人参罐,都不许王妃多拿……” 繁星失笑,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 “让嬷嬷见笑了,也是我闲着无事种着玩的,种多了就有了心得,我想母妃和父王远在边疆,身边多些药材也是好的,还请嬷嬷都送去。至于药膳之类的,我没嬷嬷懂,不过若是需要什么药材,皆可问我要。” 只要两位老人家身体好,后头的磨难也能消减一半。 “世子妃真一片孝心,您都开口了,老奴定会妥妥当当地安排好,绝不会客气的。” “嗯,这我就放心了,对了,我之前那张有助睡眠的药方,嬷嬷可送过去了?” “送了,送了,老奴看那方子就知道是好的。世子妃有心了。” “应该的。那就不留嬷嬷了,有什么需要,您就找红樱和青柠去。” “是!” 云嬷嬷走后,繁星留在屋子里看画本子,等齐湛回来。 齐湛没回来,倒是看到了赵渊。 这小子不进屋子里头来,却老在门口溜达,一圈又一圈,不时朝里头看,门外的蜜桔看到后走过去问,他还不肯说,继续溜达。 肯定是故意的啊,拧巴的孩子。 繁星将画本子放下,朝他看了过去。 “你做什么呢,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不进来,又不是耗子,围着吃食乱转的。” “谁是耗子,你……你才是耗子!”他小脸一板,巴巴地跑进来了。 “好,你不是耗子,我是。那你说你在我屋子外头瞎转悠什么?莫非是想报复?” 他顿时赤红了脸,仰起脖子喝道:“你少埋汰人。” “哎呀,真奇怪,你今日话有点多啊?“ “你……!?”他生气的扭过脖子,咕哝道:“哼,好男不跟女斗!” 繁星没继续闹他,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就是这等拧巴的个性吗。 “我知道了,你是知道我肚子里有宝宝,过来看我的?” 处了两个多月了,就算面上还不亲近,心底多少也能捂热的,瞧他这脸红耳赤的别扭样,繁星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有进步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承认了?” “哼!” 繁星笑了笑,朝他招招手,“过来坐吧,转悠了十几圈了,不累啊?” 蜜桔笑嘻嘻地拿了凳子放在繁星面前,“小殿下,坐吧。” “谁要坐那,你搬远些!” 繁星道:“就坐这,否则你就别坐了。” 他再次拧巴了脸,小胖腿死活不肯屈地走过来。 “坐吧,别死撑了。我又不会笑话你。”她使了个眼色给蜜桔。 蜜桔点点头,走上前去将赵渊推过来坐下。 赵渊脸上不情愿,但还是坐下了。 繁星抬起左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好了,现在坐下了,有话就赶快说。我现在怀着宝宝,容易累,你要不快些说,我可要睡了。” “你别摸我的脑袋!”他拍开她的手,没想拍的时候正好碰到她的掌心,一股甘甜的幽香袭来。 这味道…… 他瞪大了眼,忽地捉住她的手。 繁星惊道:“你做什么,撒开!” “我记得这个味道……” “啊?” 繁星这会儿可是担心她左手的甘露漏出来,虽然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滴落几滴。 “我记得!!”他又重复道,小脸严肃。 繁星暗道:这小子是狗吗,嗅觉这么灵敏,甘露的味道在她手心里的时候,除了她自己,一般人都闻不出来,不然齐湛早发现了。 “你说什么呢?” “我就是记得!” 词不达意,也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但繁星还是想起了一些细节,她和齐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不让他哭,她喂过他甘露,还是纯喝。 不是吧,这么久远,又是他婴儿时期的事儿,他竟然还能记得? “你……到底记得什么?” “记得这个味道,好像我小时候喝过……” “胡说八道,你现在就是小时候,还有哪个小时候,娘胎里头吗?” “不是的,反正就是记得!” “好好好,你记得,撒开手,拽痛我了。” 听闻,他连忙放手,一双眼直瞅着她。 繁星当然不会泄露甘露的秘密,只好找话引开他的好奇,提到了之前他喜欢的兰花油。 “你要喜欢那盒兰花油,送你好了,不用找理由,你看你,想要个东西,怎么还那么别扭。” 赵渊今年不过三岁,就算性子比一般孩子闷,那也是经不起激的,然被转移了思路,喝道:“谁稀罕!!” “你不稀罕,那你来我这里干嘛?好啦,明日我让香梨送个七八瓶给你。” 这施舍的口气,听得赵渊不爽了,噌的站起来,扭头就走。 “唉?这就走了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哼,你休想我再来找你!” “哈哈哈……真不经逗!” 赵渊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活像一条冲了气的河豚,跑的飞快,眨眼就不见了。 繁星待他走了,看向自己的左手,这小子以后要防着点了,鼻子太灵了,菩萨的东西还是别让凡人知道的好,容易折寿的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0 夜幕降临,繁星坐在榻上等着齐湛回来,久等也不见他回来,困得实在不行了,便简单的沐了个浴,躺倒在榻上睡了过去,守夜的蜜桔不敢打搅,只替她盖上薄被,然后搬了个小凳,坐在榻边,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齐湛深夜回来进屋就看到了一幅海棠春睡的画面。 繁星的嘴唇并没有抹上胭脂,但就是如此,脸容上也凭空多了一抹艳色,那嘴唇就像一朵吸饱了鲜血的花。 烛火摇曳,光芒朦胧,她美得就像妖神鬼怪故事里,专门从画里跑出来勾引书生的妖姬,两相对比下,蜜桔的存在就十分碍眼了。 不过小丫头睡得浅,感觉到有人在立马就醒了,睁眼就看到了齐湛,直接喘了一口大气:“姑……姑……” “嘘!”齐湛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蜜桔朝他福了福身,然后搬起椅子跑得飞快,到了门口,差点被门槛给绊了,好在迅疾地稳住了身形,猛一步,跨了出去,她拍拍小胸脯,喘了口气,将门轻轻关上。 齐湛将繁星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得就像怀里的她是水泡泡做的,不过还是将繁星吵醒了。 她虚睁了一下眼,见是他,安心地往他怀里缩去,然后捂嘴打了个哈气,“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他将她抱上了床,然后自己跟着躺下。 她没想自己这一觉睡得会那么沉,竟然都到这个点了,看来怀孕症状已初现征兆了。 “你刚回来?”她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去。 “嗯。” “忙什么呢?一天都不见人,父亲来过了,你可有遇到?”她蹭了蹭他的胸口,寻找着最舒适的贴脸位置,又习惯地去捉他的手臂,“手臂给我,我要枕着你的胳膊睡。” 齐湛依言将胳膊垫了过去,然后替她盖上被子,“岳父走时来过我的书房,说了几句话。” “哦!”她难耐地踢了踢,“你身上暖得就像只小火炉,还盖什么被子,另一只手盖着我就好了。” “别任性,惹了风寒你又要不肯吃药了。” “我身体好着呢,现在顶多就是莫名的犯困。”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气。 “那就睡,别老扭来扭去的。” “这个位置不舒服。” 他失笑,“那要怎么舒服?” “趴你身上睡。” “依你。“ 话落,她就往他身上爬去,非要严严实实地像条被子盖着他这般躺才舒服,等躺好了,她舒服的一叹,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得蹭了蹭后道:“你累不累?” “不累。” “哦,不累的话,那我正好有话要与你说。” “什么?”他两只手圈着她的腰,防止她睡着了会往下滑。 “假山……的事儿。”她有些心虚地道,不敢抬头看他。 “……” 见他没反应,繁星尽管心虚又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拔步床里的空气就有点冷了。 她哆嗦了一下,手指拈了拈他胸口的衣襟,“你别不说话啊?这样我还怎么继续?” 齐湛看了她一眼,依旧默不作声,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道哼声。 繁星任是听懂了这哼声的含义——你不提,我也不气,你提了,我就很气了。 这就很齐湛了,繁星仿佛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次,那个寡言冷面,却能一言中的,老拆她台的齐湛。 她噗噗笑了两声,道:“原来你是在等我主动说啊?唉,早说嘛,要知道你在等我说,那我还废什么劲儿圆谎,昨天就老实对你坦白了。是,我是用了点非常是手段,但那真的是没办法………哎呀!“ 她的右手猛然被齐湛拽紧,疼得惊叫,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齐湛压在了身下,抬眼就是他十分生气的脸。 在她的印象里,齐湛遇任何事,都是不会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能让他急,让他气,还口不择言的,大约也就她能做到了。 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冷冷清清的气息,她就是想装可怜,也办不到。人家是大理寺磨练过的人,能看不出她是装的吗? 说到底,这事她的确有错,不过就算错也是因为当时紧急,只能利用她认为可行的方法行事罢了,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老婆为了抓人,出卖美色,就不一样了,虽不算不得戴绿帽,但也算沾了个范畴。 齐湛冷冷地道:“什么叫非常手段,什么叫没办法,让你去做了吗?“ “那我就是碰上了啊,是他先动手的,我要是不这么做,或许今天你就成鳏夫了。” “胡说八道,闭嘴!!”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狡辩,我当时就是发现了送嫁队伍里有个人可疑,多看了几眼,我当时也没想着以身犯险,而是让红樱回去找文州,文州若去跟踪,有了发现,你也必然会知道,哪里晓得一扭头,那灾星就抓了我现行,将我捉去了墙头的死角,我一开始也没认出他,偏他的易容太烂,正好有光线折射过来,让我瞧见他的眼睛有异,隐隐有蓝光。这眼睛是蓝色的,我遇见过的人里就他一个,当即就猜出是那什么西域国师,也就是雁荡山我很倒霉的撞见的那个人。我当时怕的要命,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又怕他是来杀你的,他要是用我来引你进陷阱,怎么办?我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用假山那里的机关,将他给作了!” “所以你用美色勾引他?” “呃……”瞧瞧,说什么来着,他还真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这点她很疑惑啊。 “你用簪子戳瞎了他的眼睛,若不是离得极近,怎么办得到,而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是如何能让你靠那么近的。除非他觊觎你的美色,想对你不轨……”说到此处,他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冷血都沸腾了,“而我熟知的他,绝不是一个深处敌营时,还想着拈花弄草的人,若然发现你是危险的,直接会扭断你的脖子,不给你任何反抗或者叫救命的机会。除非……”他看着她,眉毛抖得厉害,“除非是你做了什么,让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最后一句,他说得不仅咬牙切齿,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快将空气冻成冰了。 不愧是大理寺出来的,她服了。 “那……那我又不会武功,想要靠近他,不用美色用什么,手指甲吗?我倒想用呢,可你看我不喜欢留指甲,都是平的。” “你还有理了!?” “你觉得没理,我觉得有啊。那种情况,那种人,我不能坐以待毙,你怎么就没想我全是为了不想拖累你呢,我要被他抓了,你就高兴了?还是说我被他杀了,你乐得好换老婆了!” 齐湛气息一滞,而后便是凶狠地一喝:“上官明琅!!” 繁星被她吼得耳膜一阵刺痒,“哎呀,你吼什么,我有说错吗,总不能为了不和你吵架,还要考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若非我设计他,不就是这两种结局吗?你脑子那么聪明,我就不相信你想不到。你能这么生气,也是建立在我没事的前提上,我真要……唔唔唔……” 齐湛低头直接封住了她后头的言辞,他不想再听第三遍了。 被他这么一弄,繁星倒是委屈上了,泪水直接洒了出来。 “呜呜呜……”她哭得好不可怜。 齐湛僵直了身体,脸孔无比扭曲,想哄吧,偏是他自己弄哭的,拉不下脸去哄。 “哭什么!?” “就哭!!”她生猛地朝着他的脸吼,一吼之下,泪水好比倾盆之雨了。 齐湛扭曲着脸,一忍,再忍,但到底忍不住了,将她搂紧怀里,摁着她的脑袋往胸膛上贴。 他说话又低又沉,胸膛随着吐字发音微微震动:“不哭了,你说的都对,是他不好,等我捉了他,戳瞎他的右眼给你报仇。” 这样的话还让繁星怎么哭,噗的一声就笑了。 “真是的,哄人都那么血腥。” “你别管,说到做到!” 她马上抹干泪,起身跪坐他身前,问:“你这是有他的下落了?” “嗯!” “哪?” “瑞王府!“ 果然!! “这么说,今日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就是在忙活这件事。” “嗯!” “你……有多少把握?” “五日之后你就会知道!” 五日!? 这么快? 繁星内心有点乱,历史的走向和前世早不一样了,五日后齐湛要做的事,成功还是失败,她估算不出来,若是前世发生过的,当中有纰漏的,她还能想办法纠正,可这未发生过的,要怎么办? 齐湛以为她是害怕,搂紧了她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冒险,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后日我会让人将你送去温泉山庄。” “啊!?”繁星惊愕地看着他。 “只是以防万一……” “我不去!”这分明就是送她去躲灾的,他若是真有把握,又怎么会送她走。 “听话,这不是儿戏,真到了那时,我没法分心保护你。” “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王府里总有密室吧,你将我关在那就行了,温泉山庄,那么远,我才不去。” 若是他出事了,她想救都还要想办法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回来,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她死都不干。 齐湛那双冷飕飕的眸子,近在咫尺地与她对视着,她也不相让,狠狠瞪了回去。 见他不肯妥协,繁星心一横,扑过去,将他扑倒,往他脸上又啃又咬道:“你要送我走,那就做好和离的准备吧,我带着你的儿子嫁别人去。” “胡闹!!” 繁星不以为然:“我就是胡闹,你能怎么样!?” 耍泼女人最会了,看谁闹得过谁。 两人在床上争锋相对了多时,鸡都打鸣了,也没分个胜负,最后是齐湛,甩袖负气的离开,走时还将桌椅给踹倒了,到了门口,门也不开,直接踹飞,吓得蜜桔和过来服侍繁星的甘荔扑跪到地上抖成了筛子。 钟嬷嬷知道后,急了,跑过来追问。 繁星气得鼻孔直喷气,半句话不肯说,好不容易开口,就说要回娘家,准备改嫁。 齐湛在书房听到小六子说她嚷嚷着要改嫁,拔剑就将书架砍成了柴。 齐王府就他们两人最大,谁敢劝,只能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两人斗气。 钟嬷嬷没辙了,只能去寻上官玄策了,岳父出马,总能劝上一劝吧,结果上官玄策不在国公府,去了宫里,也不知去干什么,到了第三天,京都城又一次戒严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我死在了魔道祖师广播剧的喘息之下。。。啊。。我跳不出这个坑了啊!! 这真是我听广播剧那么多年以来,做的最好的一部,太赞了。 我要循环播放到死!!!!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1 “殿下……殿下……” 赵旭凤眸微睁,见天还没亮又闭上了眼,眉头微蹙:“怎么了?” 屏风外瑞王府的总管太监德忠躬身低声道:“殿下,奴才刚得着消息,上官玄策昨日深夜进宫,这会儿都没从宫里出来。” 赵旭闻言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德忠听着动静转过屏风走了进来,拔步大床上的上官明瑜还睡着,这刚是新婚的第二天,寝室里满目的大红绸缎,瞧着又喜庆又和乐。 赵旭抽开垫在她颈下的手臂起了身,光着脚走到屏风外头,张开手由德忠伺候着褪下寝衣。 “你确定这消息属实?”赵旭问。 “奴才打听得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有错!” 若是十几年前的上官玄策深夜进宫,也不是什么特别突兀的事儿,但如今却是耐人寻味得很啊。 德忠怕打扰了主子的思考,小心翼翼跑回去瞅了一眼刚嫁进来的王妃,见她没醒,松了口气,将床幔遮掩好,然后拿起榻边的衣衫继续伺候赵旭穿衣,一边整着衣服一边道:“殿下,可要现在就进宫去?“ “父皇近一个月来都没有早朝了,本王用什么理由进宫?呵呵,太医的嘴一个比一个像蚌壳,就是想撬估计撬不出什么,齐王府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奴才叫了暗卫问过,那上官玄策进宫前有去过齐王府,呆了足足一个时辰。” “哦?”赵旭转身拿过玉器环佩,薄唇微抿,低头慢慢的戴上时,眼里的寒芒闪了闪,“那看来本王必须要去宫里一趟了。你去将上次找回来的药方,还有从繁星楼里拍卖得来的药材装好,本王这就进宫去见母妃去。” “是!那王妃……要不要也……” “不用,她去了我反而不好办事,让她睡着吧,明日三朝回门后,再一同进宫去。” “奴才明白了。” ** 梅贵妃见到儿子来了却不见儿媳妇,心下很是纳闷。 “你今日怎么来了,媳妇呢?”要来也是一起来啊,何况明日才是进宫谢恩的日子。 “儿臣得知母妃身体微恙,便着急过来瞧瞧。母妃可是又犯头疼病了? “是不是德忠说的,他还真是消息灵通,也没的什么,就是今日起来不知怎么的,头有些晕胀,不打紧,应是天气越来越热了,身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也是心疼这个儿子,毕竟从儿子建府后就与以前住在宫中的时候不同了,这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而且他刚成婚,小夫妻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蜜里调油,多温存温存,也好让她早点抱上孙子。 “母妃可寻过太医了?” “小毛病,往常不是也这样吗,这年纪大了,病痛也就繁多了,你不用担心。” “若是母妃不信太医,那正好儿臣寻了一些养身健体的方子,母妃大可试试,另外,儿臣从繁星楼拍得一根极品的人参,母妃一会儿让人切了片,每日含上一片,夏日炎炎,也能补补气血。” “你这孩子要我说你什么好,怎么又寻那么多药方药材来,都说了无碍的,不过小病痛,那需要那么费事。” 话虽这么说,但梅贵妃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儿子孝顺,又贴她的心,处处都想着她。 “母妃,儿子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这老是头疼,长此以往会损了底子的。” “唉,我也是纳闷了,昨天还好好的,也或许没睡好。熬一熬就过去了,再不济无非就是痛上一两天,倒是你来了,我这病啊,也就好了。” 她这后半句说得不假,每回犯病时,若是儿子来了,她必能好上一些,也是奇了,所以她常对着身边的宫女说,儿子就是她的福星。 可这福星偏偏是个没野心的,成天跟在赵晔屁股后头转,真真是气煞人也。 “你不会又是跟着老三进宫的吧?” “母妃说什么呢,儿子是因为母妃身子不爽利了特意来的。” 梅贵妃瞪了他一眼,“还说呢,之前哪几次不是他往皇后那跑,你也跟在后头跑的。真是弄不明白你,你不差老三什么的,他生母的身份宫里的人哪个不知道,皇后养的又如何?算了,知道和你说这些,你又要说我心思不正了。不过有件事我是一定要说的,老三的媳妇有身孕了,听王太医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旭儿,你别嫌母妃啰嗦,你真要加把劲了。” “母妃,这种事急不来,何况明瑜刚嫁给儿臣。” “那也要赶紧啊,别到时候被人拔得头筹。” 这筹是什么,两母子心知肚明。 不过赵旭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母妃,三皇兄成婚比儿臣早,也该有个嫡子了。至于儿臣,您就别急了,儿臣会努力的。” 这般风轻云淡的回话,听得梅贵妃气血直往胸口涌,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野心的儿子来了,苦了她整日的想办法为他筹谋,他竟是个不领情的。 “你早晚得后悔!!”她喝道。 “母妃,说着说着您怎么就生气了,别忘了您还病着,不能这般心情起伏太大。儿臣知错,儿臣一定改。” 梅贵妃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敷衍。 改什么!? 他会改才怪。 从小就是个不愿争抢的,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是个事事要强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温吞水性子的儿子来了。 她在上头继续絮絮叨叨,赵旭则低着头任她教训,绝不反抗。 梅贵妃以为自己很懂这个儿子,实则呢,她这个当娘的根本就从来没看清过。 若她真是个明白的,就能看出暗藏在赵旭眼眸里的是什么样的阴云雾绕,甚至还有一丝不耐。 赵旭的确对这个母亲很不耐烦,因为他觉得她就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作为皇帝的枕边人,除了老和皇后作对,争宠外,她压根就没发现自己的男人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皇位? 谁不想要! 可是那个人愿意给吗? 他想给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被他视为最适合继承帝位的人,也是他最心爱的儿子。 呵呵…… 若不是十岁那年,他察觉到此事,那么现在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人坐上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宝座。 都是儿子,且他赵旭还是名正言顺的,怎么就比不上那言不正名不顺的了。 既然不愿给,那就凭本事抢吧,筹谋多年,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梅贵妃这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赵旭的心却已经飞去元玺帝那了。 既然进了宫,他肯定是要去弄明白上官玄策进宫的原因的。 “旭儿,你听到母妃说的话了吗?你这是又神游太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赵旭微笑地看着上座的梅贵妃:“母妃,听着呢,儿臣哪能不听您的话,就是心里有些担心父皇。他已经近一个月不早朝了,想去探望,可每回去寝殿,鲁公公都不让进。” 梅贵妃听闻,一张脸立刻拉得老长,这事她也是知晓的,别说是自己的儿子了,其他皇子也一样,这事还真是透着点玄妙,她也几次前去见驾,也都被挡在了门外。 原以为皇帝要不行了,她便买通了一个太医院里负责晒药材的小太监,得回的消息却是太医院一如往常,什么事都没有,平安脉的记录上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说皇帝是身子虚,吃些药补补就成。 “你父皇这个人,我就是和他相处了几十年,也没看透过他。他这迟迟不肯立太子的,闹的文武大臣人心惶惶,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几日虽没上朝,往养心殿和御书房去的大臣却时时有。” 赵旭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但很快就消逝了。 “母妃,后宫不得干政,您莫犯了忌讳!” 梅贵妃一听,又来气了,恨不得能拿跟棍子往他脑门上敲。 “得得得,就你端正,我邪佞好了吧,也不瞧瞧我这是为了谁呢?” “母妃,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你不是还等着抱孙子呢吗?” “说的真好听,你要是几年以后才生出来,还有什么用?” 赵旭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与她争辩了。 梅贵妃大有不肯放过他的意思,又念叨了一刻钟,见他还是老样子,便赶他走了,让他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赵旭躬身告退,见完了生母,他也总是要去见见皇后这个嫡母的,便往皇后的昭阳殿而去。 ** 御花园。 上官玄策与鲁公公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身旁也没什么人,很是突兀,听到有足音靠近,扭头看去,便见着了笑容和煦的赵旭。 这般突然撞上是赵旭始料未及的,心下疑窦重重。 上官玄策如今只是麒麟军军师,这个职位没品阶,比白身也就好那么一丢丢,但即便如此,鲁公公也是对他尊敬有加,见到赵旭来了,两人躬身行礼。 “瑞王殿下……” 赵旭收起心里的疑云,信步走去。 “上官大将军怎么在宫中?” 问得好像他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可是如果不问,又显得十分刻意,以他的行事作风,绝不会让人捉到这处错。 “瑞王殿下客气了,草民已经不是大将军了,这个大将军的称呼愧不敢当。” “哪里的话,大将军为我大辰立下汗马功劳,当年误传身死,本王可是痛心之极啊,还好大将军否极泰来,安然地回来了……”赵旭突然看向他的腿,“大将军的腿是这是好了?” “全赖家人寻得名医,让草民不必坐轮椅行动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若是父皇知晓大将军身体无恙了,定会委以重任啊。” “只是不用坐轮椅,寻常走动还行,若要上阵骑马却是不行的。” 鲁公公笑道:“瑞王殿下说的极是,之前皇上也是如此说的,特别的高兴,偏大将军谦虚,又说腿不行,又说当年一战损了功力,连连推辞,大将军才智过人,不能亲自上阵,那也是一位足智多谋的智将。” 上官玄策被夸得连连作揖,大约是也是不好意思了,岔了个话题出来。 “殿下是来见皇上的?” 赵旭摇头,道:“是母妃身子不好,本王寻了些民间补身的医方,特意送来。” “殿下至孝,是我大辰之福啊。” “大将军谬赞了!” 这一来一往,说的甚欢,没什么心思的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可赵旭根本和上官玄策不熟,蹉跎在这里不走,岂不是很古怪。 鲁公公眼明心亮,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不提。 至于上官玄策在想什么,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窥测得了的,早年他名声就响,成废人了还能在宫中行走,可见元玺帝对他有多看重。 其实赵旭心里也想过,或许就是他的腿好了,元玺帝不想浪费人才,叫他进宫,探探口风,看他能不能再掌个职。 毕竟一个精英武将不是那么容易寻的,何况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的武将。 很久以前他就想拉拢上官玄策了,只可惜被齐湛捷足先登了。 有齐湛的地方,他大多不想去参一脚,也就有意疏远了,那年上官玄策误传身死,他还挺高兴的,这么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将才死了,亏的是别人,于他也是少了个劲敌。 他这个人在人际关系上,万事都想办的十全十美,真没法为自己用的,他绝不会因为惜才而不敢杀。 谁又能想到,十三年后,上官玄策复活了,又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如鲠在喉,不过还好,只要上官玄策没有兵权就无关大局,若有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上官玄策笑意浓浓,面对与瑞王搭话这件事,仿佛做了千百遍似的,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假。 但是这么聊下去总是不成的,宫里可不备饭。 “殿下,时辰不早了,草民该出宫了。” “大将军走好。” 鲁公公道:“殿下,老奴奉皇上之命要送大将军出宫去,也先告退了。” “嗯!” 赵旭看着两人走远,蹙眉时,眸色极冷。 走远的上官玄策和鲁公公,一路上也没说话,快到宫门口时,上官玄策顿了一下脚步,“你这确定不会被发现。” 鲁公公一张老脸,突然嬉皮笑脸了起来,“不会,就是我娘在,她都认不出我。” “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就放心吧,藏得严严实实的,每日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嗯,这也算兵行险招了……” “你说刚才那样,他可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是给他扎了根刺,瞧着吧,待他出宫,必有行动。” 鲁公公笑了笑,“那么……静等大将军佳音。” “走了,你小心些。” “诺!”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2 齐王府。 繁星信步往齐湛的书房走去,离门口还有些距离时却是一停,然后四下张望,尤其是抬头看书房的屋顶。 身旁的青柠拎着食盒,问道:“姑娘,您怎么不走了?” “先看看情况。” “什么情况?”青柠忐忑地问,自从姑娘和姑爷吵架开始,她们这群丫鬟就过得有些惨,时不时会被捉去打探书房里的动静。 姑爷那样的人,她们平日里就不敢靠近,这吵架后更是不敢了,姑爷的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啊。 “我在看屋顶上有没有暗卫在,你是不知道齐湛这个人,我现在特比怀疑他会让人打晕我,然后将我送走。” “怎么会!?姑爷才不会那么做的。姑娘是有身子的人,姑爷肯定不舍得的,姑娘还是不要和姑爷置气了,赶紧和好吧。” 繁星哼道:“和好也是他必须同意不送走我的前提下。你很怕他吗,他又不会吃了你。” “姑爷是不会吃了奴婢,可姑爷会用眼睛瞪,像刀子一样。每回被他瞪着了,就有一种被利刃捅了的感觉。” “你想多了,他还不是常瞪我?“ “那不一样……谁都知道姑爷再生气,也不会将气撒到您身上,不过奴婢瞧见小六子一直从书房里往外运砍烂了的家具……“她很怕姑爷到时候书房里没东西砍了,砍她的脑袋啊。 繁星自然也知道这个,但是怪谁呢,还是要怪他自己啊,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会离开京都城去那什么劳什子的温泉山庄的。 “你将食盒放门口去,放了咱们就走。” “姑娘不进去安慰姑爷两句?” “他哪里需要我的安慰,应该是他来安慰我才对。你别问了,去!” “是!” 青柠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得走进书房的门前,轻轻地将食盒放下,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就怕里头的人听了,开门持剑砍她。 放好后,她松了口气,又跑回了繁星身边,“姑娘,放好了。” 繁星离门口还有些距离,盯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蹙眉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觉得莫不是齐湛没听到? 但是不可能啊,他一个练武的人,外头就是掉一根针,他都是能听到的。 肯定故意不出来,想等她走了。 哼!! 老娘还就不走了,看你能怎么办? “姑娘,不回去了吗?”青柠见她抱胸而立,似乎准备打持久战了。 “你急什么,你要急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姑娘,您就别倔了,奴婢觉得您要是亲自送食盒进去,姑爷肯定高兴。” “我不要他高兴,我要他听我的话,更要他明白,我的决定不可改。” “姑爷那也是为了您好!” “好个屁!!” 为了她好这四个字,她已经听烦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难道她不知道吗,以前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或是那些虐文小说,最恨的就是男主总以为了女主好为名,将女主排除在他要做的事情的里头,要么就是隐忍压抑,爱在心头口难开那种。 妈蛋的,当女主都是有上帝视角的吗? 而且女人这种生物说穿了,若是爱上你,那便是愿意和你死一块的,才不要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人生短短数十年,根本经不起分别,有时候一分别,便是死别。 她不要,一万个不要。 她已经做了决定了,不管齐湛要做什么,她都要留在他身边。 “姑娘,您是有身子的人,不好说粗话的……”青柠劝道。 “切,屁算是粗话吗?我还没说更难听的呢。去去去,别在这里烦我了,自己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那怎么可以,奴婢还是陪着您吧,要不奴婢给您搬张凳子来,您站着会累的。” “不用,我看他能硬到何时?” “可是日头大啊。”青柠抬手为她遮了遮头顶洒下来的阳光,“姑娘,奴婢还是给您取把伞来吧,万一您中了暑气该如何是好。” “哎呦,青柠,您真是啰嗦,怎么那么多废话,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别来烦我。” “哦!”青柠缩了缩脖子,见她还是不肯离开,拔腿跑开,去找凳子和阳伞了。 书房里,齐湛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书,可耳朵一直竖着,他听力绝佳,外头发生了什么他都听得清。 收拾完书房烂木头的小六子见他这样,上去小声道:“爷,要不要小的让去请世子妃进来,外头日头那么大……” 齐湛瞅了一眼旁边开着的窗户,日头真的是大,感觉吹进来的风经过阳光的暴晒都带着烫手的热气,他将手中的书甩到一边,道:“你不用去,她不会听你的话。我去。” 小六子喜道:“欸!”他乐颠颠地跟上他的步伐。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突然就开了。 繁星朝门口看去,便见齐湛沉着一张脸瞪了她一眼,然后往她这边跨步而来。 她顿时汗毛一竖,两手抬起,做出拳击的姿势,“你……想干什么?” “……” “别不说话!我告诉你,我是一定不会去温泉山庄的,你死了这条心的。” 见他快要逼近,她往后退了两步,警告道:“你有话就说,不要靠近我,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你要是敢将我打晕,将我塞上那什么去温泉山庄的马车,我跟你没完!!” 她会这么说,就是因为早上钟嬷嬷与她说了,说马房那边有辆马车,又精致,又舒坦,里头什么都有,早上还整理了不少吃食进去,另外还有好几个箱笼,一看就是有远行的准备。 谁要远行? 肯定是她啊。 他竟然都暗戳戳地准备起来了。 “你别过来了啊,过来我就叫……不对……”叫有个屁用,这里外里都是他的人,她就是叫破喉咙都没用,还不如扭头就跑呢。 齐湛蹙着眉伸手过来,她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蹦跶去。 “啊……!!家暴了!!”她拉开嗓门不管不顾地喊起来,身形灵活地扭头就跑。 齐湛一看,先是惊,而后是急。 “明琅,你给我停下!!”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不停!!你这肯定是要打晕我了。”她卯足了劲儿的跑,跑步姿势十分标准,俨然就是她读书时代跑八百米的劲儿。 她一路往花园跑,因为觉得空旷的地方便于他捉她,花园里有树,真不行她死死抱着树,看他怎么扯。 “快,都给我让开!不要挡道!!” 王府上下那么多仆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又见繁星跑得飞快都惊着了,赶紧避开,万一撞坏了世子妃,脑袋就甭想安生地长在脖子上了。 齐湛见她往花园跑去,立刻踮脚飞起,准备抄到她前头。 钟嬷嬷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见繁星狂奔,吓的脸都白了,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朝后栽去,幸好蜜桔在后头扶住了她,她又见齐湛铁青了脸追,在后头喊:“姑爷,您可小心些,姑娘她肚子里有孩子的啊,您别吓着她了!” 另一头的繁星很快发现自己跑太猛,跑错道了,往死胡同去了,尽头没路,慌张之下回了头,刚迈出一步,齐湛就突然从上头落了下来,将她的路堵了。 有轻功了不起啊!! 她迅速回头,到了尽头,往手心呸了两口唾沫,然后捋起袖子。 轻功不会,但她会翻墙!! 刚壁虎似的趴墙面,欲往上蹬腿时,齐湛已然逼近,就在她后头,近的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又是一惊,猛然回首,“你别……” 话未完,她就被齐湛抱起来扛到了肩上……而后大概是知晓这个姿势不太好,干脆往腋下一夹。 繁星的身量注定了敌不过他,挥舞双手,外加扭动。 “你……你放开我!!” “……” 齐湛稳步朝前走,脸黑得阎王爷看了估计都怕。 钟嬷嬷跑来了,见齐湛这副样子哪有不怕的,又往后栽去,就差口吐白沫了。 蜜桔在后头顶着她,“嬷嬷,您别老这么晕啊……” 齐湛夹着繁星回了两人的寝室,一进去,就让小六子待在门口,不许人进。 繁星挣扎不脱,也就不费力气了。 待到坐稳了床,她仰起头,桀骜不驯地朝齐湛比了个中指。 齐湛眯眼看着她那根指头,虽然繁星比过多次,但他还是不明其意,但猜到肯定不会是好话。 繁星不想他靠近,立刻扑进床里,然后站起来,既然要吵架,就不能弱了气势,高度很重要。 她站在床上高了齐湛一头,睥睨视之。一副老娘吵架,从来不带怕的。 齐湛挑眉与她对视,两人互不相让,活似看谁能更快的将眼珠子瞪得掉地上一般。 最终还是齐湛妥协了,叹了口气,繁星眼一亮,往他身上扑去:“你不送我走了对吧?对吧?对吧?“ 齐湛不说话,只是没好气地看着她。 她一喜,像只啄木鸟,胡乱地往他脸上亲。 “这样才对吗,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生气,我们俩好好的。” “行了,别亲了。”齐湛伸手将她举起来,放远些。 繁星鼓起腮帮子道:“亲你还不乐意了啊,你这人真难伺候。” “到底是谁难伺候了?还有你乱跑什么?摔了怎么办?” “哪会摔?不还有你吗?你看我跑得那么快都被你抓了……” 齐湛冷哼。 繁星见好就收,伸手揉着他的脸道:“好啦,以后都不会了,只要你不答应送我走,我之后什么都听你的,来,笑一个,你真的别老是板着脸,吓人。” “你当真没事?”他担心她刚才那般疯跑会出什么纰漏。 “安啦,我身体好得很,不比你差。只是长得小只了些,但骨头里长肌肉哦。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打算如何对付瑞王,还有那什么蓝眼人。” “我说了很快就会见分晓。” “可是你都没出门,怎么就能保证可以赢。” “谁说对付人一定要亲自出面的。”他拦腰将她抱起后让他落座在自己腿上,“我越不露面,他们越会紧张,我要的就是他们的胡思乱想,心乱了,做什么都是错的。” 繁星见他侃侃而谈胸有成足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瑞王和伊力亚斯都是大BOSS级别的啊,怎么到他跟前仿佛那么的不值一提呢。 “齐湛,有信心是好事,可你会不会太轻敌了?“ “我从不轻敌!” “可……可是我觉得……” “怎么?你和瑞王还有那个什么国师很熟吗?非觉得我赢不了?“ “呃……”这要她怎么说呢。 但想想,前世那会儿,齐湛压根就没和这两人彻底对上,因为他是死在原身手里的。 “瑞王怎么说也是皇子,身后势力总是有些的吧,嗯……据我所知……哦,不对,是据我父亲所知,我听他说的……奉天府府尹、按察使司按察使,还有几个郡王都是他的人吧……” 齐湛眯眼瞧着她,抚了抚她的脸颊,“你知道的倒很清楚。”他绝对不信这是上官玄策这个老狐狸会告诉她的事儿。 繁星自以为瞒得好,继续道:“父亲就是这么说的。” “哦,岳父……” “嗯,就是父亲说的,不过他自己可能不记得对我说过了,不过你知道的,司琪将来是要继承父亲衣钵的,肯定要对政局了解的一清二楚才行,武将也不能只会打仗,看清局势也是非常的重要。我就不解释了,总之你相信我,我的消息肯定准确。”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他暗黑着眸色看着她。 繁星浑然不知,她现在恨不得将她知道的未来全告诉他,但是未来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她只能从中寻找有用的说。 对了,伊力亚斯的那个心腹巴尔汗他,她还没说。 “那个……上次让文州跟踪的那个人怎么说?” “你是说那个傀儡师?” “对对对……” 齐湛眼中精光一闪道:“明琅你怎么就确定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说的傀儡师?” 繁星心里咯噔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道:“我让文州就跟踪过一个人啊。” “是一个人,可文州跟踪时,还发现了其他人,虽然你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可似乎非常的确定傀儡师这个身份和你说的那个人是一个人,让我感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个傀儡师。” “你别胡说八道,我哪里知道,我都是猜的。那我问你,那傀儡师脸上是不是有胎记? “有!” “那就对了吗,我要文州跟踪的就是有胎记的啊。” “明琅,那不是胎记,那是一种作为傀儡师的纹身,他手底下的人,也就是文州发现的另几个人都有……” “!!!” 繁星哑然地看着他,是吗? 那是纹身吗? 见鬼了,原身的记忆里那是胎记啊!! “明琅,你好像很吃惊!” “呵呵,我当然吃惊了,那明明看上去像……像胎记……”她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怎么感觉越说越错了。 “你流汗了……” 齐湛轻飘飘的一句,吓得她赶紧从他腿上蹦跶下来。 “你怎么了? 繁星不敢看他,“我口有点渴了。我去喝口水,喝口水!“ 妈呀,她觉得就快藏不住了。 但是齐湛并没有追问,见她喝冷茶,将杯子夺了过去,“让丫鬟送温水过来喝。” “哦……” 她松口气,静等着人来送茶。 喝了茶,她定了定心神,道:“那个你们男人的事,我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的。” “……”齐湛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你别这么看我,那个……我想睡觉了。” “现在?” “不可以吗,我是孕妇!” 齐湛笑了笑:“现在倒是知道自己肚子里揣着肉了……行,你睡,我守着你!” “守着我做什么,你该不会还没死心吧?”她又开始担心他会打晕她了。 “别胡思乱想,睡觉。不是困了吗?” 繁星忐忑地躺倒在床上,心里又急又乱,但最后还是决定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上。 “齐湛,也许我这么说你会怀疑,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大约也只有爱上了,才会这么样吧,总会担心他知道前世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虽不能说是她做的,可原身是她的前世,却也是没错的。 “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要是我说那傀儡师很厉害,他能操纵人心,也就是给人下暗示,被下暗示的人,会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可旁人是半点看不出来那人被控制了,还有他这本事很难破除,要么杀了那个被他控制的人,要么杀了背后操纵的本尊。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我要你记住,不要放过他,一旦发现他,就马上杀死他,因为催眠暗示,瞬间就能完成,被操纵的人都是无知无觉的。哦……还有千万不要和他的眼睛对视。” 她说了那么多,肯定是会让人起疑的,因为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不符合她的人设,但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不想他死。 齐湛沉默了好半晌后,什么也没问,只道:“我记下了,你睡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机场滞留11小时。。。很嗨,很想哭!!! (//) :。: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3 繁星有种错绝,那就是齐湛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前世发生了什么事,她越想越心慌,又不敢问。 “闭眼,睡觉。你这么睁着眼如何能睡得着?” “我……”她想问他,是不是都知道了啊。可是想想又不可能,他若知道了,为什么不生气,前世的他大仇未报,却先死在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姬身上,他如何能忍。 对,他不知道,一定不知道,这都是她的错觉。 “嗯?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喝水了?” “没,我不渴,我睡了,睡了!”她翻过身,借此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背对齐湛,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瞪着一双眼睛,无法安心入睡,忍不住在心底焦躁起来。 怎么办,她还是担心自己说的信息不够多,她是不是应该再提一提伊力亚斯养的狼啊,对了,还有那只豹子。 狼被齐湛杀了两只,可还有两只…… 她虽然不知道被杀的是哪两只,但如果可以,最好是死的两只里头有只是叫阿银的。 因为这只叫阿银的狼,牙齿里是藏了毒,若是被咬到,必死无疑。 她心道,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天真了,怎么蹉跎了那么久才告诉齐湛,之前就该想办法的,将自己知道一件件告诉他,随便利用谁说的都行。 现在怎么办? 想说,又怕她怀疑。 借尸还魂这种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万一接受不了…… 啊——!!! 她越想越心乱。 翻来覆去挣扎好一阵,大抵是个孕妇吧,真乱了也没抵住身体上的疲倦,何况她今日跑了不止八百米,最后勉强阖上了双眼。 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一觉醒来时,窗外天光早已消失,连酉时都过了。 醒后,她一下子坐起来,扭头一看,齐湛还在,只是手里多了一本书。 她道:“你怎么不叫我?” “孕妇就该养足精神,睡多些对你和孩子都好。” “你……一直守着我?没离开过?” “嗯。” 繁星想自己这一睡睡了大半天,大半天里他就这么一直守着,自己却有事瞒着她,心中总觉得愧疚,道:“你傻的吗,怎么也不会躺下来一起睡?” “无妨。你睡饱了吗?” 她点头。 “睡饱了就好,那便用膳吧。” 话落,他起身准备唤人送膳食去暖阁。 今夜的夏风似是有点凉,繁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喷嚏打得屋子里的几个丫鬟还有钟嬷嬷都惊了,齐湛更是疾步朝她走来。 “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她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鼻尖,避过他探过来摸额头的手,“没有,就是风有点凉,冷不丁哆嗦了一下,无事的,你们不要将我想得那么娇弱。” 她这身子看着纤弱,实则壮得像牛。 从她重生至此始,有病过吗? 一次都没有啊。 “我饿了,吃饭吧,你也要多吃些!”她拉过齐湛的手往餐桌边走,一见桌上又放了一万浓稠的安胎药,小脸就垮了,“怎么又有药……光是看,我嘴巴都觉得苦了。” 齐湛道:“云嬷嬷是调养身子的能手,你照她说的不会有错的,若苦,多吃些蜜饯。” “吃蜜饯也不管用。” “不许任性。” “……” 可见齐湛在灌药的立场上也是钟嬷嬷和云嬷嬷一党的。 她只好苦哈哈地坐下,等着被灌药,顺便问道:“渊儿呢,不和我们一起吃吗?还是他已经吃过了?”夹了一筷子炒三鲜放心嘴里。 “他在和公公那,已经吃过了,你不用想着他,现在最要紧顾好你自己。”齐湛将亲手拆了鱼骨头的鱼肉夹到她碗中。 “哦。但是你其实不必这样的,趁着我身子还没重,照顾他没问题,等到月份大了我就是想照顾了都照顾不动了。好不容易和他混出点感情基础了,你这又不让我照顾了,等过了几个月,他哪还认得我,你明日还是照旧将他安排在我这吧,我一定小心谨慎,并好好照顾他。” “不用!” “你这人……也太小心翼翼了吧,我都说没……” 齐湛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道:“齐清要回来了!” 她一怔:“谁!?” 齐湛道:“惠贵妃!” “啊?你说……你说……你妹妹?” 齐清,惠贵妃,就是赵渊的生母,齐湛的亲妹妹,那个被元玺帝晾在行宫两年多的人。 齐湛点头。 小姑子要回来了,这可太出乎繁星的预料了。 她回来干什么? 眼下正是齐湛对付瑞王和伊力亚斯的时候,莫非是能帮上忙? 可……她若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被元玺帝晾那么久吧? 繁星纳闷极了,问道:“她回来做什么?” “她是渊儿的生母,皇上的妃子,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得回来,有什么不对吗?孩子还是给生母照顾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她回来了,你岂不是负担又重了。” 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妹,就是他不喜欢,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万一京都城发生什么事儿,他又要保护她,又要保护妹妹,不会分身乏术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齐清没你想的那么柔弱,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她都有自保的能力。好了,不要说话,快吃饭,再不吃都要凉了。” 繁星自然还想细问一番的,但是很明显齐湛不是很想谈,索性她也就不再问了,乖乖吃她的饭。 晚饭后,照例是去花园散一圈步,齐湛全程扶着她走,她也是好笑,这肚子都没大起来呢,他紧张个什么劲儿,溜达到一半,小六子跑了过来,对着齐湛耳语了几句。 听闻,齐湛脸色一变,问道:“当真?” 小六子捣蒜似的点头。 齐湛冷声道:“她倒是一点没变……” “爷,您看要不要……” “不用,她想来便来,拦她做什么!让云嬷嬷去伺候,记着不许她来打搅世子妃。” “是!” 小六子躬身退下后,离开了花园。 繁星就在一旁,听了一耳朵,但就这几句也不好判断是谁。 “你不让谁靠近我呢?” “无关的人!”齐湛扶着她继续绕着花园散步。 “有多无关?” 他哼道:“不值得一提的那种无关。” “……” 看样子对于刚才口中的提到的人,他是很不待见的啊。 “让我猜猜……你特地点名让云嬷嬷去伺候,可见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要出动云嬷嬷这样的掌事嬷嬷,且听你的意思,这人多半也需要云嬷嬷这样的才能管得住。嬷嬷是女人,那么对方肯定也是女人了,不然就该是和公公去伺候了。既是伺候那就是要来王府的……” 她美眸一眯,笑道:“我知道了,是你妹妹!!” 只有齐清符合这些条件,而且晚饭的时候刚好提过。 齐湛倒也不惊讶她会猜出来,道:“人说一孕傻三年,你倒是没有。” “讨厌,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什么一孕傻三年,傻也是生完了再傻,不是怀着的时候傻。 “嗯,是她。” “真的啊,那你怎么不让我见,她是我的小姑子哎?” 除了婆婆,那就是小姑子最伺候了,必须想办法搞好关系。 “我说了,她不值得一提!好了,散步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欸?你这明显是岔开话题啊!她到底怎么你了,让你那么不待见。她不是你妹妹吗。齐湛,齐湛,你别给我装聋作哑,不想说就当听不见啊。你……唔……” 她后头的话都被他用嘴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真是活见鬼了!? ** 小六子到了二门,整了整衣服后才跨出去。 二门处,有辆精致的马车,车头坐着个嬷嬷,一见小六子来了,立刻跳下车相迎。 “如何了,世子爷可准了?” 小六子点点头,然后朝着马车内的人道:“贵妃娘娘,世子爷说了,您今晚可以在王府下榻,但只许这一晚,明日一早必须得进宫。” 马车内的人听了,一声叹息道:“哥哥真就那么不待见我了吗?我怎么就不信了呢。” “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真的是世子爷的意思。” 马车内起了一阵摇动,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娇美无匹的脸,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说,这活脱脱的就是年轻时候的齐王妃啊,只是少了齐王妃的洒脱之气,多添了几分娇柔。 “吴嬷嬷。”齐清喊了一声。 吴嬷嬷立刻心领神会,朝着小六子道:“小六子,娘娘这两年真是受了不少苦了,如今能回来自然是想在家中多住上一些日子,还有九皇子……” “嬷嬷,”娘娘已经出嫁了,那便是皇上的人了,您有见过妃子回来不先进宫,反而先回娘家的吗?这都没有过什么先例,要说回来,娘娘能回来还是世子爷整日在皇上那边冒死请求才得来的,娘娘回来不仅不感激,还直接跑回府了,世子爷为了这还得去宫里找皇上解释去,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啧啧……” 后头就不言而喻了,是个人都会明白的。 齐清听闻,暗笑不已,这和公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教人,教出个这么好的接班人来,任是让她没话讲了。 无妨! 反正已经回来,她就不信当哥哥的还能真赶妹妹走。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啊,亲们!!!团团圆圆,吃月饼撒!!我期待今天很久了,魔道祖师广播剧第三季十三集今天要更新了,告白来了,啊哈哈哈!!!!天天要来了啊哈哈哈!! 言归自己的故事:咳咳,其实这一世,女主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就是改变大辰不被灭的福根,齐湛不死,是第二福根,其实这一世她已经不需要做太多事就能完成任务了。 我其实在想这个故事前,就注定第一个故事,女主是很被动的,因为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被人推一下才会动。 但是正因为这样,这一世她会有遗憾,所以下一世,她就会彻底改变,女主是在一世一世中慢慢改变的,基本到了之后ABO项的故事里,她就会是另一个人了。 我觉得我这已经不是快穿了。 哈哈,算了,我这人码字就是那么佛性的。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5 京都城又戒严了,且这戒严的有些莫名其妙,城中的人不准进,更不准出,满街都是东卫的人,百姓名交头接耳,都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说是抓刺客,有说是抓异族的歹人,更有说是老皇帝不行了,京都城要变天了。 众说纷纭,可戒严了三天,除了街道上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动静。 百姓们对此的关注热度就有些低了,平日干什么,现在也还是干什么,唯一的区别就是不能随便出城。 这些消息,齐王府里被周密保护起来的繁星也是知道的,她也能猜到这多半是出自齐湛的手笔,就是不知道这么做是何原因,趁着自己有空,她就将原身记忆里的一些重要信息写下来,若是之后齐湛遇到什么难题,指不定能帮着齐湛解决。 她还是不敢将重生的事儿告诉他,不是不信他,而是现在大敌当前,不能搅乱他的心思,等这事完了,孩子生下来了,她想自己会找个机会说一说的。 “姑娘,姑娘……”青柠叫了她好几声。 繁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嗯?” “姑娘,您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这小册子……” “哦,不用收,我还有用,你去给我拿支更细的笔来……”没有圆珠笔的日子,真难熬,这字小了就会糊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学艺不精啊,明明练过书法的,却荒废了,写起来真不顺手。 “欸!“ 过了一会儿,她又执笔将原身记忆里的东西倒豆子一样的写在册子上。 真是早干嘛去了,现在大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姑娘,您仔细别伤着眼睛,你肚子怀着孩子呢,眼睛不能太累的。” “没事,这大白天还点着灯呢,你一边歇着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伺候。” “那奴婢给您添些茶水来吧……” “嗯!” 写着写着,繁星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昨日小殿下送去惠贵妃娘娘那后,有没有什么消息?” “奴婢问过菲花轩的几个洒扫嬷嬷,小殿下似乎没什么不习惯的,还是老样子,就是一张小脸板正的厉害,那个叫吴嬷嬷的怎么哄他都不理,至于那位娘娘听说哭了好几次。” “啧啧……这可真是……怎么母子搞得跟仇家似的。唉,你让人注意着点,我怕那小子气大了会干些离谱的事儿……” “奴婢知道了。姑娘,您说奇不奇怪,娘娘怎么不回宫啊?奴婢听菲花轩的人说,为了这事娘娘又哭闹了好几回……” 繁星搁下笔,吹了吹小册上未干的墨迹,又用手扇风道:“我要是她也不想回去,两年未回宫,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光景,还有啊,帝王之家,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 “可娘娘生的那般美貌,又年轻……”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尝过味道后,有些就觉得腻了……当然了……你家姑爷不是这样的,不要一概而论哦。” 青柠扑哧一笑,“姑娘,您真是越来越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了。” “我与他需要臊什么,孩子都有了……”提起孩子,繁星扶了扶自己的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最近老觉得腰酸,这明明还没显怀啊!” 青柠没好气地道:“姑娘这两日一直坐着写东西,这都是坐酸的,您还是起来走走吧,奴婢陪您去花园走走?” “不去了,怕碰到不该碰的人!” “谁?” 繁星耸耸肩,她既然答应过齐湛,就不会失言。 也是要命,这外头的敌人一堆,家里还杵着一个不好见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会走。 算算日子,齐湛说的五日……就是明天了吧。 她拧眉,莫名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你说的对,还是走走的好,不然我怕脑子里想些不好的事儿。” 青柠点点头,又招了香梨过来,一起陪她去花园里走动。 ** 菲花轩。 赵渊一脸孤傲,对于吴嬷嬷塞过来的点心不为所动,逼近了,便扭头目眺远方去。 吴嬷嬷碰了他这颗钉子,使出浑身解数都没用,哭丧着脸,偷偷向齐清看去。 齐清也是搞不懂了,怎么自己就生了个这么难伺候的儿子,不是说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吗,怎么就捂不热呢。 “渊儿不吃,你就别逼他了,左右刚吃过午饭不久,许是不饿。”她笑容温和的走到赵渊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渊儿,你是不是想出去玩啊?” “不必!”他将身下的凳子搬离了她几寸,避过头顶上那只闻起来似是被各种熏人的花粉腌入味的手。 齐清显得十分尴尬,手僵在空中,眸中疑似划过一道阴冷。 “你这孩子……真是的,本宫是你的母亲,你就算不愿撒娇,也不用如此与本宫说话,你若是想念舅母了,去找她也无妨。” 赵渊转过头看向她,“不必!!” 仍是这两个字,可比刚才说的更冷,更无情。 齐清的脸顿时有点扭曲,但她素来是个很有控制的人,起身道:“好吧,你若不想便不想,那么看会儿书,本宫听说您已经学完千字文了?” “不看!” “……” 齐清脸上的粉似乎开始往下掉了…… “娘娘!”吴嬷嬷上前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齐清深喘了一口气,“呵呵,不看也好,那……” 赵渊望向她,“不看,不玩,不想吃……诸事皆不想!” 齐清到嘴边的话,立刻就被彻底终结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握紧拳头,扭头就走,抓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 这一幕正好落在外头洒扫的一个小丫头身上,她看完低着头,继续扫着地儿,扫着扫着就出菲花轩的院门了。 ** 瑞王府。 “你们说……齐清至今都不进宫是何故?” 书房里,人影绰绰,有几个倒是有些瞧不清,瑞王赵旭手持金剪,正在剪灯芯。 “王爷,您的意思是……这可能吗!?”这道人声显得分外嘶哑,且一听便知不是汉人,官话说的并不是很标准。 赵旭哼笑:“本王倒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葫芦里卖什么药了。这人做事就和打仗一样,就喜欢出险招。若真如本王所想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奇招。” 有人道:“可是九皇子才三岁……” “三岁才好控制,且是他的亲外甥!”赵旭说时笑容透着点玩味。 外甥……却也是亲弟弟。 一语落下,书房里的人都不言语了,皆是嘶嘶的抽了一口气。 “想办法让齐清进宫,他真想玩那一套,那么齐清会是个关键。” “是!” 有人恭敬地退下了。 “父皇那边现在有何消息了?” “回王爷,那鲁公公昨日被我等灌醉后,便不出声了,如今还醉着,怕是要等他醒了些才能问出话。” “赶紧办,本王需要知道上官玄策那日到底与父皇说了些什么,还有马阁老,张阁老两人又与父皇说了什么,可有留下这么诏书……” “属下暗夜查探过马张两府,并未见两位阁老有何异常。不过……” “不过什么?”赵旭问。 “不过马阁老那膳食后喝酒的习惯这几日倒是出奇的没了……” “哦?”赵旭眼中精光一现,“可是病了?” “没有,马阁老身强体健,今日早上还在花园里打了一套太极拳。” “他这人素日里爱喝酒本王倒是听闻过,且这晚饭后的一顿酒从不错过,为何不喝了,你再好好打探一下。另外,看看马府巡夜的护卫可有什么特别的,可有与往常不同?” “是,属下立刻去办!” 话落,又一个人退下。 那最前头说话的异族人还在,赵旭看向他,问道:”你主子的伤如何了?“ “主人高热已退,已清醒了,只是眼睛……“ “呵呵,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会着了一个女人的道,真真是……” 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很浓。 异族人顿时有些羞愤,但又没合适的理由去给主子开脱。 这的确是一件不长脸的事儿。 “幸亏还留着一只眼,不然本王都要怀疑怎么与你们合作下去了。” “瑞王殿下,何须将话说的那么难听,还不是你们汉人女子狡猾……” “狡猾?难道你家主子不狡猾吗?就是这样了,还敢与本王提那等条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那您就错了,主人绝不是您想的那样……”异族人极力辩道,“她既伤了主人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主人是吾族神的代言人,伤他的人必是要拿来祭奠神灵赎罪的。” “好一个祭奠神灵,那便走着瞧吧,别再误了本王的大事了。另外……你可想好如何行动了?” “您放心,明日天亮必有好消息。” “那便好!只要能成功,你家主人的要求本王必定办到。” 异族人点点头,在烛火中悄悄退下,退出时烛光被风吹得摇动,照出他脸上的胎记,十分的狰狞,那胎记里头似有一种奇怪的纹路,像是一种鳞片一般。 等人都退下了,赵旭捏了捏鼻梁,突然闻到一股香风,睁开眼,凌厉地看向来人。 上官明瑜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伸出去想推推他的手僵在空中,这样表情的丈夫,她未曾见过,心中莫名觉得寒凉。 赵旭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份凌厉根本没存再过,是她看花眼了。 “你怎么来了?” “我听德忠说,王爷今日胃口不佳,便亲自做了些开胃的小菜送来,都是些容易下口好消化的点心……” 上官明瑜让丫鬟将食盒送上,将里头的点心一一摆出。 的确都是些很好下口的小点心,样子也漂亮,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你有心了,只是本王说过,书房重地不可擅入……“ “我……见书房的门开着……” 赵旭看向虚掩着的门,许是刚才人走的时候没关紧,被风给吹开了。 “算了,本王不是怪你,你这点心做的甚好。” 上官明瑜高兴地执起筷子,亲自夹了一块酥饼递给他,“您尝尝吧,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我也是听德忠说,您喜欢吃甜的。” “嗯……“ 他的确喜欢甜食,但并不常吃,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容易珍惜,他自小就懂得这个道理,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不用忙了,坐下一起用吧。都是你做的……” 上官明瑜害羞地颔首,道:“也不全是,身边的丫鬟有个擅长做点心,我便学了些!” 赵旭尝了一口,滋味却是不错,不过他没有吃第二块,他这个人向来懂得节制,于美色而言更是。 上官明瑜道:“若是王爷觉得好吃,我可以天天为您做。” 貌美如花的娇妻就在眼前,还说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赵旭心情便似那乌云里透出了阳光,笑容也大了。 “娶你不是让你来做粗活的……” 上官明瑜娇羞了脸,“王爷对我好,我明白的。” 成婚的这几日,两人虽不是时时腻在一起,但也挨得上蜜里调油四个字。 “对了,我母妃也喜欢吃甜食,不如我也做些给母妃送去?” 两人之前去宫里拜见梅贵妃,梅贵妃对她是交口称赞,越看越满意,她自是乐得去伺候这个婆母。 “母妃那从不缺这些,真做好了送去也凉了,母妃身子弱,寒凉的东西甚少吃,她若是怕罔顾了你的好意,硬是去吃进肚子里头,到时闹病了,反倒不妙。” “王爷说的是,是我考虑欠周全了。” “无事,你这一片孝心,母妃会知道的。”他握紧她的手,又拍了拍,道:“本王还有事要忙,你早些休息去吧。” “是!” 上官明瑜乖巧地退下,身边的轻雪扶着她慢慢行于回去的廊下。 “姑娘,王爷昨日和今日都是歇在书房的,这不太妥当吧?会不会……”轻雪压低了声线道,“奴婢刚才看了一圈,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地方。” “无须看,鼻子闻都能闻不出来,没什么脂粉味。许是他真是忙吧,毕竟建府后也是领了差事的,刚才书房里也总有人出来。“ “也是,姑娘的容貌一等一,性子又婉约温柔,王爷哪会喜欢上别人!” “那你就说错了,这男人未必就喜欢那最美的,而是喜欢那最撩人的,和有手段的。我今日也不是真就怀疑他老呆在书房不出来是藏了什么娇娥,真要藏了,我还能拒了不成?“ 这点容人之量她还是有的,毕竟像瑞王这样的皇子王爷,断无可能守着一个女人过,但女主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明媒正娶,上了玉牒的嫡王妃,就是自己命不好的死了,后进来的王妃也是向她的牌位磕头的。 “走吧,早些歇息,好不容易进了宫见了驾,又回门的,我也是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了,王爷那你让嬷嬷们盯着些,有动静再说吧。” “是!” 两人廊下转弯时,迎面来了个紫衣道人,风骨极佳,道袍飘逸,就是细看下,那五官却是少了些仙风,略有些阴邪。 他见了上官明瑜后立即遥遥一拜。 上官明瑜与他擦肩而过,也不问他是谁,这王府中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她若是每个人都去问,那岂不是要累死了。只对着轻雪道:“前日母亲送来的绸缎你让嬷嬷取出来,赶着日子还没太热,我想制身新裙子,到了生辰那日便能穿了。” 纯阳真人低头等着她离开,待她走远了,身体转了个方向,朝她的背影望了一眼,抬头看向已缓缓爬上天空的星辰,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飘渺一句,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听清,“八字的确是极贵的,也的确与王爷相合。可……” 可……帝媛之星如此大亮之下,王爷的名宿之星怎么反而黯淡了。 不该的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闭关的南阳真人表示……这就是半吊子和我之间的差距。 某受精卵:真正的帝媛之星刚投胎成功好吗?蠢货!!!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6 翌日,瑞王府,赵旭看着手中的密报面色一凛,他身旁一谋士见了心里一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王爷,可是马阁老那……” “没错!”赵旭压下心头愤怒,哑声道,“果然由他藏了密诏。” 该死!! 他晚了一步了。 虽知道晚了,可也摸不着头绪,到底这密诏是哪一日立下的,立的又是谁,为何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谋士脸色一白:“这……这怎么可能呢?” 赵旭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道:“本王安插的人手竟然无一人知晓这事,真真是一群废物!!“ “王爷息怒,如今不是气怒的时候,要赶紧知晓那密诏到底写了什么!?” “还用你说!”赵旭眉头更为紧锁了,又将密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面色越发阴沉,“欺人太甚……” 谋士苦笑一声:“王爷,别怪臣下放肆,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咱们宫中皆是我们的暗探的时候,皇上的寝宫也难以窥探一二。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皇上从很久前就在忌惮您了?” 赵旭定定的看着谋士,脸色瞬间青白交错。 这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他伪装得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外祖父都看不出来,他一个从未关心过自己的人,又如何能看出来的。 “王爷,皇上的心思以臣下看真不能以寻常论之,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帝不是早早就立下太子了,即便担心过早的立太子会引出皇子间的纷乱,但过了三十而立之年,也该立了,太子是储君,国之将来,一直拖着不立太子,本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 “谁说他不立太子了,他早就想立了,可是他……”赵旭紧紧捏着手里的密报。 他真的是早就想立了,迟迟不动的理由无非就是这太子如何能立得名正言顺。 父皇啊父皇,都是您的儿子,留着您的龙血,您又为何要如此厚此薄彼。 不,这么多年的筹谋,不能止步于一张不知内容的密诏。 赵旭忽而有些不大能忍了,眼眶蓦然赤红,竭力压下心头的暴怒,哑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用去多想了,密诏一定要弄到手。”他拳头攥起,死命地咬着后牙槽,“不惜任何代价!!” “臣遵命。” ** 麒麟军营帐。 上官玄策手里也有一张密报,看完后他冷笑了一声,“这消息倒是传得曲折,怕也只有无咎能想出这种法子。” “大将军,那我们是不是要动手了?” 在他身侧说话的正是詹冰。 “詹将军,你怎么也叫我大将军了?说了多少遍了,我早就不是了。” 詹冰拱手作揖,显得十分尊敬,“这声大将军说什么也是要叫的,您怎么说也是我的前辈,虽然晚辈现在的职衔比您高,但那也不能否认将军您的战功有多显赫,与您相比,晚辈真的不值得一提。” “谦虚了,别听无咎说那些有的没的,战功都是用将士的血肉性命换来的,但……最后死的却不是我。” 十五年前,也就是误传他身死的那一战,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忘,死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兄弟啊,皆是为了护他而死,代价太大,而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一个下了黄泉也没脸见的人。 “大将军?”詹冰不明白他脸色为何忽而悲伤了。 “嗯?哦,无事,想起一些过往的俗事了,你吩咐下去吧,马阁老那一定要护牢了,至于那密诏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是!” 詹冰领命退下后,上官玄策翻出一张地图,曲起食指,指骨敲了一下地图上的某一处。 真要打起来,最好的决战地必会是这里,要赶紧想办法将人马安排好…… ** 子时,齐王府,灯火通明。 繁星已经睡下了,是好不容易睡下的。 因为她开始害喜了,来的很突兀,吐得也很精彩,一整日就光是在吐了,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 齐湛不得不分出心神亲自照顾她,不断哄着她将安胎药,还有零零碎碎的粥点吃下去。 就连云嬷嬷也说,这害喜似是来的有些早了,但所幸她身子骨极好,就是吐得稀里哗啦的也没见脸色有多难看。 屋外,小六子敲响了门。 “进来!”他坐在床沿上,轻拍着繁星的肩膀,今日能睡下,也全靠他这般奶娘似的哄法了,刚才拍的还是屁股,她才慢慢睡过去的。 小六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爷,有消息来了。“他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卷封好的一指宽的卷轴。 “嗯。” 齐湛取过,快速的看了一眼,看完就让小六子直接烧了。 “鲁公公那边如何了?“ 他说的这鲁公公肯定不是和上官玄策见过面的那位,小六子很清楚。 “爷,放心,小的刚才就去密室看过,人还昏睡着,已经灌过米汤了,不会死的。” “死不死的也无所谓,反正祥云如果乐意,装成他的样子装一辈子都成。” 小六子闻言,干笑道:“要这样的话,他就讨不上媳妇了!” 当太监还怎么娶妻生子,大辰没有前朝那样宫女和太监对食的习俗。 “本世子倒是瞧他挺乐不思蜀的,也不枉当年送他去学艺。” “呵呵,爷,您就别打趣他了,小心他急。” “唔……”繁星躺在床上拧了拧眉,抬手虚晃了一下,“好吵!” 小六子赶紧捂嘴,连呼吸声都不敢喘了。 齐湛见她没睁眼,只是翻了个身,将滑下来的被子再次盖上后,道:“让所有人去书房等我。” “是!” 小六子退下后,齐湛俯首亲了亲繁星的发鬓,确定她睡熟了才离开,离开时,屋子的门一关,屋顶、廊下、门边皆是暗卫,将屋子包围的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护得固若金汤。 红樱和蜜桔被喊了过来,见这阵仗,竟也一点不吃惊,朝着齐湛行礼后,就在暗卫的目送下,进了屋子里去。 齐湛确定守卫妥当了才缓步离开,他一走,墙头还有一排护卫,手中皆持着弓箭,箭都架在了弦上,若然这个时候有什么不长眼的闯入,必是箭雨齐发,当成会被射成筛子。 繁星在他走后不久也醒了,恶心醒的,红樱就在床边侯着,见了她的动静,赶紧将瓷盂捧到她面前,她吐的稀里哗啦,将先前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吐完,喘了一口大气,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姑娘,漱漱口吧?” “没力气了,歇一会儿了。”她觉得随着刚才的吐,力气也都吐出来了,吐得一干二净。 蜜桔将酸酸甜甜的蜜饯捧了过来,“姑娘,吃梅子。” “不吃!”繁星挥挥手,“吃了就想吐,还不如空着肚子。”旋即她想起了齐湛,“姑爷呢?” “姑爷刚才还在,这会儿去书房了,府里来了很多人。” 繁星点点头,心知齐湛是在干大事,她最好不要打搅,休息了一会儿,她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我突然很想喝酸辣汤,那种又酸又辣的……” “不成,您刚吐过,只能吃清淡的,这口味重的吃下去,肠胃要受不住的。” “唉……想吃的不给吃,不想吃的,你们硬塞,这日子还怎么过……”虽心有抱怨的,但她也知道眼下她这样子,真要吃那等口味油腻辛辣的,一准胃疼,“好吧,好吧,那就汤羹吧,随便什么汤羹,我这胃空的难受。” “奴婢这就给您去做。”蜜桔放下蜜饯罐子立刻往外跑。 门开,外头的暗卫皆看向了她,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带了血腥气,总觉得空气里都沾了血味了,连带他们的眼睛都是凶狠无比的。 “那个……世子妃想吃汤羹,我要去小厨房做。” 暗卫们点点头,让开了道。 繁星看不见外头大动静,但听得到,朝着红樱问:“还是老样子,外头都是暗卫?” “嗯,世子爷一走,他们就出来了,除了我们几个,谁也别想走进无涯轩一步,嬷嬷去云嬷嬷那才一会儿,回来都要搜身,还要问问题,对了才准进。” 她和蜜桔之所以不用,是因为就住在抱厦里头,这些暗卫十二时辰的盯着,就是上茅房,都有人在外头盯着,真是羞煞她俩了,于是都不敢多喝水,就怕那份尴尬。 “他也真是,用得着这么大动静吗,对了,文州呢?“ 红樱摇头:“昨日和今日都没见着骆大人。” “哦,那准是被派去办事了……” “姑娘,奴婢很想问,这到底是……” “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就当你家姑爷太宝贝我了,老担心我被什么歹人给拐走了,你也知道的,京都城几年前出过一个很厉害的采花贼……五城兵马司跟废物似的,到现在都没抓到。” 她说的这些,红樱一个字都不会信,但也没再继续问。 繁星又问道:“惠贵妃娘娘和小殿下如何了?” “早前宫里来了人,说要接娘娘回去,可娘娘哭闹了一番,任是没回去,但是小殿下被接走了。” “咦!?”繁星一愣,“小子进宫了?皇上要见?” “嗯。”红樱点头,又取了一杯温热的花蜜水递给她。 “亲娘不进宫去,小子进宫去了,这是要干嘛?这齐清我也是看不懂了。” 其实看不懂的又何止是这件事,她足不出户,啥都不用干,养胎为主,消息闭塞,想问齐湛吧,他总是三缄其口,神神秘秘的。 她也知道他这是在保护她,若她肯听他的话,早些离开京都城,他多半做起事来也能更大刀阔斧些,不过她心下其实也有了一些猜测。 首先,元玺帝原本应该还不到死的时候,可齐湛已经行动起来了,那代表元玺帝肯定有问题了。 那日进宫谢恩,她就看出元玺帝身体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不过皇宫是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想要拖延一个人的寿命,也容易,将补药当饭吃,或是扎针,都能起到一定作用,只是被这些东西拉扯延长寿命的人也是很痛苦的。 而繁星楼接到的药材单子里有八成是来自一个神秘的客户,她猜这人肯定是皇宫里的某位太监,比方说鲁公公,所以药材都是按她吩咐特别准备的。 其次,若是皇帝真不行了,那么立储君就迫在眉睫了。 她虽然对齐湛说过,她没兴趣做皇后,但若是他想做皇帝,那么皇后必须是她,至于那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都是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再研究的。 她没必要在事情还没发生时,就与他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 只是……她总觉得齐湛那样子不想是打算去做皇帝的,他想当皇帝,那不就是元玺帝的一句话吗,麻烦的无非是怎么名正言顺,让他的私生子身份得以美化。 唉,再次后悔,没早插手到这些事情里头去,要早插手了,她也不会在这里靠脑补了。 “姑娘,汤羹来了,用小银鱼炖的,特别鲜美。” 蜜桔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盅,一揭盖,立刻香气扑鼻,但繁星闻了一下就吐了,惊得两个丫头手忙脚乱地伺候她。 好不容易伺候她吃了一些下去,没过一会儿,又是一场吐。 没完没了了。 繁星暗暗预感肚子里的这块肉,一定是个奇葩。 ** 马府。 马阁老连着几日都歇在书房,睡是肯定有睡,但是坐着睡的,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 夜晚的风,吹着窗边的树枝嘎嘎响,投射在窗户上就像个魔怪的枯手,小鸡啄米中的马阁老突然就醒了过来,见屋里的烛火灭了,乌漆墨黑的,立刻叫道:“来人,掌灯!!” 叫完,竟没人进来,他心下有了不祥的预感,起身拿下架子上的一把宝剑。 呼呼呼呼…… 屋外风声骤大,吹得外头的树枝摇曳得厉害,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背靠着墙,看着那紧闭的门扉。 咔的一声,外头有了的动静,门突然被推开,他一声大喝,闭上眼就持剑乱砍。 “哎呦!老爷,是我啊,阿福!!”进来的人差点被他砍掉鼻子,趴到地上叫道。 马阁老睁开眼,借着月光看清了地上的人。 “阿福?” “是啊,老爷,您这是魔怔了吗,快将剑收起来……” “真是你?我还当……“马阁老松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突然呼吸一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这里突然有点凉,又有点刺痛。 “老爷?”阿福见他不动,起来叫了一声。 马阁老双眼空洞地朝他看去,形如一具木偶。 阿福用手往他眼前挥了挥,他也毫无反应,嘴角顿时咧开一个很诡异的笑容,然后站直了身躯,围着他转了一圈,末了打了个响指。 马阁老听到响指,动了动,嘴唇蠕动道:“主……主人,请吩咐。” 阿福笑了,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 “将密诏教出来……“ “密诏?” “对,密诏,就是皇帝给你的密诏,赶紧的。” “好……密诏……“ 马阁老转过身,缓慢走向书架,拧动上头一个不显眼的机关,很快不远处的地板划开一个口子,里头躺着黄色的绸卷。 阿福快步上前将它取了出来。 到手了!! 他回身又回到了马阁老身边,对着他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只需记得日后再看到这个密诏,上头不管写了什么,你都要说是皇帝亲笔些的,懂?” “懂!” “好了,回去睡觉吧,醒来天就亮了。” “嗯,睡觉!” 马阁老走回了座位,坐下后歪头睡去。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7 假阿福走出书房后并未卸去易容术,他走在马府中,如入无人之境,一点不怕被人发现。他脸上的易容太逼真,一点看不出异样,像极了本尊。只见他行走人风,穿梭于马府内,廊下马府家丁,园中的洒扫婆子,以及送茶断水的丫鬟,动都不动,木讷的维持着各种动作,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 待到这个阿福走出府门,诡异一笑,朝天打了个响指。 马府内的所有人立时解除了定身的状态,动了起来,浑然未觉刚才发生过什么事,该看顾的看顾,该送茶点的送茶点,洒扫的也继续洒扫。 神乎其技,却也可怕至极。 他离开后不久,书房附近的一处假山中,嗖的一声,一条暗影突然从里头窜出,隐入夜色中,蹬腿上了屋顶,火速朝齐王府前进,行进中黑影的姿势很怪异,像是个瘸腿的。 齐王府的两个暗卫就在门口的暗影处蹲着,见到黑影,皆是一惊! “文州大人?你怎么受伤了?“ 骆文州落地后,险些没站稳,捂着大腿的创口,手上全是血,脸色惨白道:“快,扶我去爷那!” “是!” 两人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齐湛的书房去。 “文州大人,您这伤要不要……” “不用,一会儿见了爷在弄。没事的,不过是扎了一刀罢了。我已经上过金疮药了。快快快,我有要事要禀。” 若不是世子爷给他的金疮药效果斐然,扎那么深一刀,他压根没法那么迅速的回来,也因那药的奇效,撒上药粉瞬间就止了血,避免了他回来的时候,血流如注,滴得到处都是的。 只是刚才他使用轻功回来,将伤口又扯开了,血就哗啦哗啦的淌,好在是到了齐王府才出血的,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我说,你们俩慢点,我疼啊!” “文州大人,是你说有要事要禀的啊,要快嘛……“ “那也别像遛狗那样拽我啊……”操,血又流出来了。 “文州大人,要不属下背您?” “行行行,背,赶紧背!!”骆文州扑上暗卫的背,那匕首还扎在腿上没拔出来,就着腿的晃荡,十分的触目惊心。 小六子在书房门口看到他的腿,也是惊叫了一声,“文州大人,您这是……” “开门,我要见爷!” 小六子赶紧开了门,齐湛听到动静已经走了过来,一见骆文州的受伤的腿,便道:“你中招了?” 骆文州被背到椅子上坐下,直着受伤的腿,喘了口气,“是属下自己扎的,若不是如此,真会中招?亏得爷您提醒过,不然这会儿属下多半把命交代在那里了。又或者和马府的人一样什么都察觉不了,压根不会发现世上竟有那么个可怕的怪物。” “傀儡师?” “是!” 齐湛眯了一下眼,脸色冷然,“果然是出动了傀儡师,他是如何行事的?” “这属下真的摸不着方法,就听到一声响指,马府的人就都不动了?” 他若不是早有提防,肯定也会和那些下人一样,好在他事先知道便集中了精神,可就是这样,当时脑袋也是突然一沉,有些管不住思绪。 “那样子就像时间被静止了,所有人都被定了身,属下当时也感觉快熬不过去了,好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敲打属下的脑子,只好拿出匕首扎了自己一记,可这一记还不够,后面又似乎受到了什么精神上的操控,脑子里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只好再扎一刀,这才……哎呦……哎呦……小六子你轻点!!” 小六子正跪在他跟前查看伤口,只是匕首扎得深,他不敢拔。 齐湛道:“找大夫过来,扎那么深,肯定是要缝合伤口的。” “是!” 骆文州哎呦哎呦了好几声后,又道:“爷,马大人怕是不行了。” “被操控了?” “是,但那法子真的神奇,属下愚钝,实在看不出他是怎么操控的,他进了书房后,对着马大人感觉什么都没做,马大人就中招了,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眼睛!” “啊?爷,您说什么?“ “面对面的话,多变文章出在眼睛上。” “爷,您是怎么知道?” 齐湛哼了哼,“自有人告诉我的,你且说说当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是!” 骆文州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对齐湛说了个透,不敢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齐湛听完,思虑了许久,“眼睛,声音……是操控常用的信号指示,你说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可声音并非人人都能听到,又或者有些人能听得清,有些人离得远,也可能听不到,他又是如何做到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指示……对了,你再细细想想,可还有其他诡异的地方,比如气味……” “气味?”骆文州皱眉深思,要说气味,他这人的嗅觉不是很好,花香都分辨不出,倒是难到他了。 齐湛的鼻子却是很灵,突然对着骆文身上嗅了嗅,尤其是袖口处。 “爷?”骆文州不知道他在闻什么。 “你身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香气,像花,也像药。” “嗯?”骆文州抬起手使劲往袖口上嗅,“没有啊,属下一点没闻出来。” “很淡,若不是细闻,也闻不出什么,而且这香味挥散的甚快,怕是有门道的。” “那怎么办?“ “把袖口的衣料剪下来,封存。等天亮了,去寻个懂此道的人问问。“ “好!”骆文州赶紧撕了一截衣料,交给齐湛,齐湛用了个密封的小盒子装了它。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喊,小六子拉着大夫过来时撞见了缓步而来的繁星。 “世子妃,您怎么……“她不是睡熟了吗? “小六子啊,你来的正好,齐湛他……咦,你身旁这个是大夫?”她猛的喘了口气,疾步上前,“怎么请大夫了,谁受伤了,是不是齐湛?啊,你手上怎么有血!?“ 一个大夫就让她心惊了,就别说血了,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齐湛出事了,也不问了,直接抬脚往书房跑。 “齐湛!!” 她是真的一点没有孕妇的自觉,明明刚才还吐得稀里哗啦的,身后的红樱和蜜桔也没料到她反应会那么大,回过神来,她已经往书房里跨了,但因为太急,脚抬得不够高,被门槛给绊了。 “姑娘!!”两个丫头慌忙扑上去,打算躺地上给她垫子。 繁星刚哎呀一声,人就被一双钢铁似的臂弯给揽住了,头顶上传来齐湛沉声的一喝。 “不要命了,瞎跑什么!?” 听到声音,繁星抬头瞧他,双手胡乱往他身上摸,确定他手脚都在,身上也没什么血痕或者窟窿的才松了口气,反手搂住他的腰,“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 她是吐得睡不着,真的是没法在床上呆了,想出来走走吧,一群暗卫在门口守着,她到哪都是几十双眼睛瞅着,怪不自在的,便想到来这里瞧瞧他,他要是忙呢,她就回去,要是不忙,唠个嗑也好。 倏地,她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头皮顿时一紧,继续往齐湛身上摸,“你是不是有什么暗伤啊?” “不是我!” “那血腥味……”她眯眼看向书房里,“咦?文州,是你受伤了?”他那鲜血淋漓的大腿在烛火下可吓人了。 “世子妃,您刚看到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哎呦,疼!!“ 齐湛捂住了她的眼,“别看,小心吓着你,而且对孩子也不好。” “你别遮啊,不是你受伤,我吓个什么劲儿,没的事,快让大夫给他瞧瞧,别到时候腿废了。大夫,大夫你快来!” 骆文州:“……” 这对夫妻对着他这个病患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大夫和小六子进了屋,看大夫穿着戎装的打扮,应该是军医,军医对外伤最是擅长的,他看了眼伤口,道:“骆大人,你这伤似是有些奇怪啊?” “奇怪什么,你别啰嗦了,快把刀拔出来。” “不是,你这创口似是开始愈合了,刀被卡在里头了,要拔的话,得把上口再弄裂了。您是用了什么神仙妙药了,竟让伤口愈合得如此迅速?” “啊!?”骆文州呆了呆,他用的就是世子爷给的伤药啊。 听到这话,繁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抬头对搂着自己的齐湛道:“你是不是给他用了我给你的金疮药?” “嗯!” “怪不得……”她失笑,她给齐湛的金疮药是加了甘露的,用量大的话,伤口愈合速度几乎可以说是开了挂的。 天可怜见的,刀子被拔出来,就上了那药……呵呵,骆文州只能再狠狠痛上一次了。 “啊……!!!” 大夫拔了刀,一时血溅当场,齐湛捂着繁星的眼就不让她瞧。 神奇的是,这般重的血腥味,繁星竟然没有呕吐的欲望,她发现不止不吐,好像还有点好闻,这种感觉就像有些孕妇喜欢闻奇奇怪怪的味道,比如汽油味啊,油漆味什么的。 但是血腥味…… 她摸了摸肚子,再一次觉得自己肯定怀了个奇葩! 奇葩就奇葩吧,肯定是随了亲爹了。 她挺同情骆文州的,但是血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她忍不住深吸一口。 嗯? 除了血腥味,她好像还闻到了其他的味道。 “怎么这血里还有花香?” 齐湛一愣,蹙眉看着她,“你闻得见?” “嗯,好像是很多种花,哦,还有药草……像是……”她叽里呱啦地将她闻见的味道说了出来。 四种花草的味道,八种的药草,她都一一说出来了。 齐湛看她就像看个怪物一样…… 味道最浓的袖口被他封存在木盒子里,残留在空气的,怕是狗鼻子都未必能闻出来,她是怎么嗅出来的,还如此的精准。 繁星犹不自知,又闻了一口后,脸色略变地道:“这香味不可以多闻,是迷人心智的,你们谁闻了,赶紧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别着了道了。” 她会如此熟知这香味的异常,是因为在与齐湛分开的两年里,她读了不少奇花异草的书籍,初衷是想利用甘露种出更多的稀有花草赚钱,她这个人只要想学,就必定会学得精通。 智商高嘛,没办法的。 “这些花草大辰不常见的,都是异族种植出来的奇花异草,单独一种没什么毒性,也害不了人,可混在一起就不同了,就像坊间流传的那种依兰依兰香一样……” 这依兰依兰香,需要混合使用,有增进鱼水之欢之功效,多用于勾栏院,但若是用量过猛,可是会马上风的哦。 这还是她从一本熏香古籍上看来的,这就要感谢她那位便宜老爹和四叔了,知道她喜欢研究这种东西,为她大量搜罗来的许多古籍和珍贵手抄本。 她一说完,骆文州和齐湛看她的眼神就更加古怪了。 “你们……怎么了?” 齐湛很想问她是怎么闻出来的,即便如他这种自小受过训练,为避免被毒杀而训练处来的鼻子,也闻不出这其中参杂了竟有那么多花和药草。 “你……” 繁星推了他一把,“别废话了,赶紧开窗,小六子,把窗都打开……” 小六子看向齐湛,齐湛点了点头。 窗户打开后,风过无痕地将书房里那点残余的微小香气全部吹散,就连血腥的味道也淡了不少。 此时,大夫已经包扎好了,交代了几句老生常谈的养伤禁忌后退了下去。 骆文州忍着疼哼唧了一声,繁星听闻,便道:“刀子拔出来了就好了,一会儿我让红樱送些新的伤药给你,你晚上厚厚敷上一层,过个两天就会好了,相信我。” 她对自己的制作的伤药是绝对有信心的。 骆文州拱手作揖道:“谢世子妃。”他看向齐湛,“爷,若是无事,属下先吐下了。” “去吧,好好休息。” 骆文州走后,繁星还就着空气里那点血腥味闻了又闻,心想这下操蛋了,对血腥味那么喜欢跟上瘾了似的,难道回去自己割个伤口闻吗,或者……弄碗鸡血鸭血的来闻。 她觉得这个主意好,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和钟嬷嬷说,这件事可以慢慢想,但是闻过刚才的迷魂香,她脑子里更多想的是这香是怎么来的,联想到骆文州受伤,她很快就想到了那什么傀儡师。 想到此,她就急了,双手巴着齐湛的手臂道,“那个……香味,你要当心!” 齐湛已经没了刚才的古怪之色,脸上平静无波,抱起她将她安置到书房内休息用的榻上,随意问道:“要怎么当心,除非这香味有克星,否则防不胜防。” “克星?”繁星默念这两个字,好一会儿后,突然眼睛一亮,抓着他的手道,“有!我知道!” “……” 繁星着急地跳下榻子,根本没察觉到齐湛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黑沉,直直跑到他的桌案前,提了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几种花草和药草。 “你让人去找这些草药来,然后再让父亲将闫老头给我寻来,我虽知道这些药草对那迷香有抵抗作用,但是那么多种类要如何配置,却不是我一个人随便能想的,需得闫老头帮着一起想。”她将墨迹吹干,急吼吼地将宣纸塞到齐湛手里,“这事一定不能拖,就像你说的晚了真就防不胜防了。” 齐湛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却莫名地不敢去问,只道:“好!” “还有……还有……文州受伤提醒我了,我那还有很多药,等天亮了,你让你身边的手下去找红樱和青柠,我给他们配上整齐的一套,肯定有大用。” “……” “还有毒……哎呀,这个我之前没怎么研究,但是闫老头那边有一本毒经,咱们不能等敌人下毒了再想办法对付,一定要将敌人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我来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研制出什么能解百毒的药丸子,你给我找几只兔子或者小动物来,那个,别找狗,我喜欢狗的……“ 她一个人开始唠叨起来,说了许多让齐湛听起来就像自己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她的话。 此刻,他心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来…… 眼前这个叫上官明琅的女子,真的是上官明琅本尊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女主在缓缓地掉马甲……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8 繁星叨叨了一会儿,也发现自己说得好像有点多了,顿了一下,瞅向齐湛,见他呆若木鸡地站在身旁,心陡然一凉。 “呃……那个……” 齐湛回过神来,见她搔着后脑,似乎是努力地想要解释,但又怕越解释越黑,他叹了口气道:“知道,那两年你看了很多书。” “对!!”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总之就是应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自己的博览群书上。 但,若是他问是哪些书,她要怎么回答,其实有一些也是原身从伊力亚斯那学来的。 没想齐湛不仅没问,还直接给她解释了。 “那些书你八成也不知道放哪了,对吧?” “呵呵……”除了干笑,她真没话讲了,“你……真聪明,呵呵……” “……”齐湛很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繁星不想这话题被深究下去,撒娇地抓着他的手摇了摇,“那个……我困了,我们睡觉好不好?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好。” 听到他答应,繁星着实松了口气,然后往他身上扑去,“快,抱我回去。我现在走不动了。” 齐湛勾唇一笑,轻松地将她打横的抱起来,“难得你会撒娇,准了!” “什么叫难得,我往常好像也有撒娇过的……” “少!” 他抱着她走出书房的门口。 “你原来好这一口的吗,那好,我以后多多向你撒娇。”她像只猫一般,故意蹭了蹭他的胸口。 “别闹!” “嘿嘿,不闹不闹,那你走快点。” “好。”话落,他直接使了轻功了,两个起落就到卧房门口了。 繁星表示真是帅呆了,早知道自己也应该想办法学一学,这样她或许还能办更多的事。 刚躺到床上,她就打了个哈气,自动地滚进床里头,齐湛在她身边躺下后,她又翻身过来往他怀里钻,一定要枕着他的胳膊睡。 这个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离不得了。 大约是一整天吐得厉害,本来就有些疲累过度,闻得他身上安心的气味,她眯眼就睡了过去。 齐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但不敢动,胳膊在她脖子下面垫着,他动了,必会惊醒她,一双眼寸毫不离地看着她,最后只得一声叹息。 ** 翌日,繁星醒来的时候,齐湛已经不在了,睁眼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了,就一阵恶心,然后就是吐得稀里哗啦。 晨吐,正常! 吐完,她漱了口,洗了一把脸,勉强自己用早膳,但是一脸的病恹恹状态,吃什么都不得劲儿,钟嬷嬷看得心疼。 “姑娘,再吃些……” “不了,吃了就要吐了。嬷嬷帮我去问问闫大夫来了吗?” “姑爷已经让人去寻了,没那么快,姑娘还是紧着自己的身体,来,再吃些,这汤羹都是炖了几个时辰的,吃一口是一口。” “味道不好,闻着就犯恶心。” “那可怎么好,姑娘起来就吃了那么一点。” “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怕嬷嬷吓着。” “有法子就好,老奴又怎么会吓着,姑娘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繁星对了对手指,缓缓道:“我莫名想闻血的味道,呵呵……” 钟嬷嬷:“……” 别说钟嬷嬷了,几个丫鬟听了,也都傻了。 “哎呀,你们别这样嘛,我是真的很想闻血的味道,昨天在书房,文州受伤了,流了一腿的血,我闻见了才发现的,闻了就舒服多了。我也知道很怪,可就是想闻啊,好嬷嬷,你去给我弄碗鸡血鸭血呗,咱们试试,指不定真能让我多吃些东西,不会吐了。” 钟嬷嬷也是过来人,自是知道有些孕妇会在怀胎的时候生出某些怪癖来,可喜欢闻血的味道真的太怪异了,又不好说她什么,便道:“好吧,那就试试……” 要真有用,别说鸡血鸭血了,怕是人血都有人给她去弄一缸来。 “要新鲜的!”繁星补充道。 钟嬷嬷听了就有些皮抖,又想着这会不会不吉利啊,可再多的想法在繁星那双含着星光渴求的目光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老奴这就去厨房让人想办法……” “好。”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钟嬷嬷果真弄来一小碗血,特别浓稠,因是新鲜的,只过了一会儿,就有些凝结了。 她拿到繁星面前,忐忑地问,“姑娘真要闻?” “嬷嬷,您就拿来吧。” “好吧!”钟嬷嬷硬着头皮靠近了些。 繁星嗅了一口,顿时脸色一白,冲着钟嬷嬷就吐了。 “哎呀!!”钟嬷嬷急的差点将碗摔了,赶紧让人过来收拾。 这一吐,早膳全都白吃了,这还不算,她吐得更厉害了,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钟嬷嬷赶紧让甘荔将血碗拿出去,又让香梨将蜜饯果子拿来,“姑娘,快含一个,消消恶心。” “拿走,不吃,想吐……” 她吐个没完了,见什么都想吐,一下子脸色就发青了。 钟嬷嬷急得不行,拔腿跑出去寻云嬷嬷,还有在府里备着的妇科大夫。 云嬷嬷见繁星吐成这样,也是吓得窜了个一丈高,对着钟嬷嬷就数落,“你怎么能让世子妃闻血的味道,真是胡来……” “云嬷嬷,别怪钟嬷嬷,是我叫她这么做的……” “世子妃快躺下,吐成这样怕是要动胎气的,文大夫,您快给瞧瞧,可千万别伤了孩子。” 文大夫就是云嬷嬷特意寻来的妇科圣手,不仅妇科,产妇病症她是一把抓,年过三十而已,这救治的孕妇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嬷嬷们都散开吧,这刚吐得厉害,房间里的味道也不好闻,让空气多流通流通。” “要不要熏个香?”钟嬷嬷问。 “不要熏香,拿些蔬果来,放在屋子里,这味道比熏香好。” “好好好!” 文大夫上去给繁星拔了脉,扎了一针后,繁星缓了过来,靠着床背坐着喘了两口气。 “多谢文大夫了,好多了。” “世子妃这吐得实在厉害,怕是要吃些药补补了。” “又吃药?”她一脸哭相,早知道就不提那闻血的馊主意了。 可半夜在书房的确是有用的啊,她顿时一惊,莫非要人血才行,她不敢想下去了,摸了摸肚皮。 崽啊,你奇葩得够离谱的啊。 “姑娘,闫大夫来了。”红樱跑进屋里道。 繁星一听,精神来了,“哪呢?” “正被暗卫们押过来呢,五花大绑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堪入耳。” 呵呵,这的确是闫老头会干的事儿,肯定是不听人话,被齐湛找人给绑过来了。 “放手,你们都给放手,小心老子给你们下……哎呦!!” 他被暗卫摔了进来,滚到了繁星跟前。 繁星坐在榻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臭丫头,你又要我干什么?” “切磋!!”繁星道。 “切磋什么,你又不会医,别打搅老子钻研病症。” “行了,钻研你个头,肯定是躲到哪里去喝酒了吧,你若想钻研,我正好有需要你钻研的事儿,保证你喜欢。” “呵呵……”闫三根本就不信,“你少骗我,肯定又想逼我救人了吧!你别忘了,赌约就剩下一次机会了,这次用了,可没下次了。“ “说了不是救人了,你废话真多。你要再啰嗦,我让人将你倒吊在屋外那棵树上,吊个三天,看你还怎么咋呼。” “你——!!” 繁星一脸的不信,你试试啊。 闫三闭了嘴,论嘴炮和手段,他都不是这丫头的对手,扭头到一边,看见了文大夫,心想这女人他认识,专治妇科的,莫非……他朝繁星看去,突然发现这丫头的脸色不太好啊。 “丫头,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早八百年就不舒服了,但用不着你。”她勉强地吞了口梅子下肚,好缓解那股子消散不去的恶心感。 “哼,好心当驴肝肺。” “你那哪是好心啊,还不是成天想逃离我的手掌心,反正用不着你。咱们废话少说,先说正事。” “你说话前,能不能先让人松绑!绑着怎么说话!?” “先说好,别想跑!” “不跑!赶紧给我松开。我一大把年纪了,躺在地上,你也不怕我犯风湿病。” 繁星哼笑,让人过来给他松绑,然后将昨天闻到的那迷香成分告诉于他,又将齐湛收妥了的袖口给他闻。 闫三立刻板正了脸,闻了一下,盘腿坐在地上思索起来,“这似乎是专用来迷人心智的迷香。” “正解!” “你莫非想要我制出克制它的东西来?” “没错!”繁星点点头,又含了个梅子进嘴里。 “可这迷人心智的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出来的,衡量了药性和作用后,还得靠无数次的配比测试才能制作出来,一分都不差,测试倒也不怕,但这相克的药和花……” “我知晓,喏……就是这些……” 闫三:“……“ 他接过纸条看了看,诧异极了,“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学过?” “没啊,那袖口上的味道,我闻了便想到这些了!“ 闫三惊愕地张大嘴了,早知道这丫头在药草和花草种植上天赋异禀,但没想天赋异禀成这样,神仙吗? “你刚才给我的迷香成分,是你自己闻出来的,而不是早有配方?”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确是自己闻出来的,我鼻子很灵,你以前不是知道的吗,至于相克的那些,这香味有香味的克星,草药自然也有是吧,对着味道和属性去寻,不就寻到了?” “你说的真容易,你这鼻子灵得都能上天了,何况还能依着这薄弱的味道寻出相克药草和花草来,丫头,若不是你脾气不好,我大约是很想收你为徒的。” “免了,做你的徒弟我才不要呢,就你那名声,知晓我是你的徒弟,怕是在整个医界也是要被鄙视的。医术再高都无用。” 闫三吹胡子瞪眼道:“你滚蛋,我那是不求名利!” “呵呵……” 闫三哪会听不出这呵呵两字里的嘲讽吗,摆摆手,不打算和她扯皮了,道:“算了,想着今后还需要你这丫头种的药草帮忙,我勉为其难再帮你一回儿,你寻个密闭的屋子给我。” “需要几天?” “估摸着要十来天。” “不行,太慢了,我最多给你两天!” “两天!?你当我神仙啊!“ “你要是神仙那就得立刻制出来了,还用得着两天吗?放心吧,也无须你一个人劳心劳力,我会帮忙!” “你?” 繁星叉腰:“是啊,怎么,看不起女人啊?” 闫三:“……” 他真是半点说不过这个小丫头。 闫三去了繁星让人找出来的密闭屋子研究,繁星不吐了以后,也开始捣鼓她答应齐湛给手下整一套药丸子的事儿,闫三去之前,还被她诓出了那本毒经。 毒经她不是很看得懂,因为现代化学这门学科,她没怎么去搞,都是些基础知识,太深就不在她能力范围里了,可她有自己的法子,伊力亚斯很擅长用毒,原身知晓后,就问他学了一些,理由是宫中树敌太多,需要自保。 伊力亚斯这个人也是挺有意思的,还真教了原身,一点不担心她哪天会倒戈。 西域的毒方子特别冷僻,恰恰伊力亚斯深谙此道,每睡多一次,原身就能问出一个方子来。 前世和现在,区别就在于她没和他有一腿,但是他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可以先拿出来用用,就算不是全部,但按照毒药方子的特性,摸索出一条他们西域人最喜欢的用毒习惯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儿。 她一人坐在榻上,认真的寻找,翻了好几页,到了很后头,才寻出那些毒方的分量和配比,然后全部抄下来,交给青柠。 “你去拿给闫大夫,让他按照这个些毒方,写个解读方子出来,得了药草的种类,你便让熊嬷嬷去庄子里取,若是没有就去繁星楼,让人批量购买。懂?” “奴婢明白了。” “去吧,别叫人发现了。” “嗯。” ** 书房里,齐湛也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小六子在一旁说道:”詹将军说他那边部署得差不多了,想问问爷您这边是否要……“ “回了他,暂时别与我见面,平常如何还是如何。“ “可爷,齐大齐二几个他们若见不着您,怕有些事不敢随便下决定。” “我已经想到这点了,你将这些锦囊送去给他们,我将要接下来要做的都写进了锦囊里,他们每走一步,拆一个,其他由上官大将军决断。” 小六子看向书案上花花绿绿绿的七八个锦囊。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敌人怎么想,若非能全盘洞悉,又如何能直接写下应对之策,还这般多。 “爷,您是不是担心世子妃啊……其实……” “你不用说了,不守着她,我不安心,若非她怀孕了,我大抵是要将她弄晕了送出去的。可惜……”他失笑,“你也看到了,她都猜到了,和我闹起来,一点不含糊。” 小六子跟着笑了笑,道:“小的也觉得世子妃和一般大家闺秀不一样,懂的多,还会算计!” 懂得多…… 这真是戳到齐湛的心了。 她何止是懂得多,不该懂的,她也都懂。 “你先将锦囊送去,告诉他们,按照锦囊里写的行事。” “是!” 小六子走后,齐湛独自坐在书房里,他其实很有一种冲动,想去寻南阳真人,如不是她懂的太多,他真还想不起南阳真人曾说过的话。 “若贫道说世子爷本活不过四十……死状还很凄惨,五马分尸……” “自是被人所害,害你之人还是个女人,便是世子爷心中所护之人。” “没错,此媛星命格极怪,本应无尚尊贵,却是损人不利己的命数,但这命数偏偏修正了,大改其本来的命数,竟变得福泽庇佑天下众生了。此修正,老实说贫道起先也勘不破,便算了算她身边之人,发现令她修正之人,便是世子爷你。若是原来的命数,世子爷必死在她手上。” 当时听得此话,他就想过,本活不过四十……意思是曾经,曾经又是什么意思? 而后一句便是,自己原本是会死在她手里的,而他又偏偏改正了她损人不利己的命格。 当时他并不在意,可这话现在细细想来就琢磨出一丝古怪来了。 曾经代表是发生过的…… 何时发生的? 他突然拍案而起,对着屋外的暗卫道:“来人!” “爷,您有何吩咐?” 静默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齐湛才道:“保护好世子妃,本世子要出去一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南阳真人:贫道在闭关,不见客的啊!! 噼里啪啦,道观要塌了。 …… 他奶奶的,命硬了不起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29 繁星并不知道齐湛出门了,只以为他有大事要干,自己也别去烦他,有空了再朝他撒撒娇,联系一下夫妻感情好了,而她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干,首先就是帮着齐湛料理好他的后勤。 这后勤便是大量的药丸子,她尽可能的将药性提升,以保证危难之时,能事半功倍,甚至还开始研究起了驱狼粉。 驱狼粉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伊力亚斯养出来的狼的,她希望能像雄黄一样,蛇闻了就会避走,不过狼和蛇到底不一样,真要做起来难度有些大。 除此,她也绞尽脑汁地去回忆,那狼牙上的毒,到底是哪一种,万一驱狼粉没制作出来,这毒也是要避一避的。 她这个人做事方案永远都是准备两套的。 第一套,预防。 第二套,根治。 预防自然是预防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但如果预防起不到作用,那么根治就很重要了。 比如这迷人心智的药粉,她与闫三在屋子里讨论了许久,她希望闫三制作出来的解药,不仅仅有预防的功效,也能解毒。 “万一风大呢,万一他们不小心都站在下风口,那就是想避都避不过了,香气都是通过鼻子闻进体内的,大风一刮,迅速吹过来,你让他们怎么预防,撒开你这药包粉的时候,香气不能撞上去中和,还不是得吸进肺里,你就不能发挥一下医者的仁心仁术,多考虑一下吗。别那么死板,让你做一步,你就只做一步,怪不得你这人口碑不好……“ 屋子里,繁星指着闫三的鼻子高亢而谈,闫三被气得已经七窍生烟了。 “你聪明,你本事,你有想法,那你来啊!!” 两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屋子里,青柠和红樱是担心得不得了,仰头看着爬上椅子站着说话的繁星,极度担心她会站不稳的摔下来。 繁星居高临下睥睨着闫三那张看起来已经处于‘佛跳墙’状态的脸,嗤笑道:“你除了用你能耐,你上啊,这种话来怼我,还有没有别的话了,也不想想你的年纪,都能当我的祖宗了,做前辈的就是这么给晚辈做榜样的吗?” “我……我说不过你!!”闫三顿时想尥蹶子不干了。 “说不过就听我说,我好声好气地让你改良一下,你有什么好不情愿的,我有说错吗,预防是重要,可你也要想到万一就中了呢。我可是听文州说了,那劳什子迷香说来就来,若不是他机警狠狠扎了自己一刀,定会中招。你说你好不容易制造出克制的药粉,能压制对方了,却因为没发现使用不了,或者使用晚了,多冤枉。到时候他们个个往腿上扎一刀,是你救呢,还是我救啊。” “事情都没发生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不是暗卫吗,不都是高手吗?” “马有失蹄啊亲!在事情没发生前就考虑到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并制定解决的方案,那才是一个好的上位者。”她指指自己,然后再指他,“以及一个优秀的大夫。” “呵呵,齐王世子娶了你,有没有嫌过你烦啊!!” “他不嫌弃,现在是你嫌弃,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休想出这个门,酒也不给你喝!!” “你……!!”反了天啊,他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泼皮的小丫头了。 闫三词穷了,禁锢自由不算,还要断了他的酒虫,这不是要他去死吗。 “好,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做?” 繁星站在椅子上挺直了腰背,扬手朝天空打了个帅气的响指,“咱们先订一个小目标……比如发明个什么药丸子吃下去,可直接杜绝迷药的侵害,如同有个屏障罩在身上,如何?” “你这是当我神仙呢,还是当你自己是神仙?莫不是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闲书,真以为这天下用什么百毒不侵的药丸吧,我和你说,没有的,那都是说书的,写画本子的胡吹的,真有这东西,你让江湖上那些靠毒发家的门派怎么活?” “你说四川唐门?” “嗯?没听说过这个门派,五毒派倒是有一个……” 繁星无趣的挥挥手,“随便啦,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没有,那我们就创造啊,他们造不出,那是没有我种的药草,这就是关键。“ “呵呵,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这句话闫三其实说的很没底气,因为这丫头说的没错,她种出来的东西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或许真行。 繁星老想和他说了,这飞机大炮现在也是神话,说出来能让人当成房子,可几百年一千年后不也全部实现了,重点是要有人愿意去做。 闫三道:“真要制出你说的那什么百毒不侵的药丸,除非你能将所有药性中和,我说的中和不仅仅是相辅相成那么简单,还必须绝没有排斥反应,是药三分毒,解毒的药更是如此,真遇到什么稀有的毒,要解也是以毒攻毒,这毒下了多少,解毒的毒也要相应,少了会死,多了更会死,不死也会留下后遗症,你若能种出只有优点,而无缺点,且能让任何药草与它完美融合的草药吗?没有就别异想天开了,务实点,就这样了。” 繁星哼笑,叉腰道:“你怎知不行,不如咱们试试……这样吧,你随便制出一种你认为不完美的解药,我来修正。不过药方的属性得告诉我,我有用。” “不是我小看你……你……” 繁星伸手,用掌心对着他:“屁话别多,照做,不然晚饭都不给了!” “……“这小丫头真是他妈的难缠! 一旁的红樱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姑娘,您还是下来吧,别一会儿摔着了。您……可悠着点啊!” “哦!”繁星站久了也累了,扶着她的手从椅子上下来。 她这边和闫三舌战,另一边又召集了齐王府的所有暗卫,一一问询他们担当的位置。 担当的位置不同,她到时候给的救援包就会不同,尤其是贴身保护齐湛的四个人,救援包更是重中之重。 她听了一下午的口述,分门类别的做了记录,期间还吐了三四回,一边吐,一边听和记。 一群暗卫也是服了她了,就没见这么做当家主母的,形象都不顾了也要为他们谋求福利啊。 好感动! 末了,繁星问道:“你们牙齿里可藏了毒?” 这个问题一出,暗卫们都愣住了。 “怎么……很难回答吗?” “世子妃,您问这个是……” “哦,有些好奇,若牙齿里藏毒,你们吃饭喝水真不会出意外的把自己给毒死吗?” 电视剧里常这么演,但是她一直觉得这是个槽点。 “回世子妃,有蜡丸包裹着,日常无碍的。” 繁星一惊,“那就是真有了,你们……都有?” 五十几个暗卫都朝着她点点头。 暗卫都是没有名字的,家族什么的就更没有了,生是齐王府的人,死就是齐王府的鬼,无论何时都是齐王府几位主子的肉身盾,用命去挡刀挡箭,都是在所不惜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被擒,为避免严刑拷打熬不住,吐露主子的秘密,都会咬蜡丸自绝。 生时无名,死时也不需要收尸。 繁星听完,凝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人走后,繁星捏了捏鼻梁骨,这大半天的下来,精力果真是有些跟不上了,困! “姑娘,您该歇歇了?”蜜桔贴心地奉上酸梅汤。 天已经大热,云嬷嬷和钟嬷嬷都不敢叫她用太多的冰,她坐在这记笔记,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繁星喝了一口,蹙眉道:“怎么不是冰的?” “您不能吃凉的……” “唉,吃一些又有什么,不冰的酸梅汤,喝在嘴里腻得慌,不喝了,我还是去洗个澡吧,身上黏糊。” 蜜桔点点头,麻利地让粗使的丫头打水给她沐浴。 就是沐浴,繁星也没落下自己的事儿,一手拿着笔记,一手拿着毛笔泡在浴桶里,不时舔舔笔尖,润润笔头,在笔记上写下自己的心得,和改良的事宜。 青柠那边正张罗着早前繁星嘱咐的药材之事,跟久了繁星,青柠对药草和花卉也有了极强的门道。 “这些草药已经是庄子里最好的了,大姑娘下令全都收割了,略有些可惜,若是再长一阵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送药的管事肉疼地道。 “姑娘现下不缺钱,要的就是这些药草,那之前说好的几种花,什么时候能运来?”青柠细心地盘点着。 “回青柠姐姐,那些花娇贵,不比这些药草,摘了就能运,那花都是要连着土盆一起运的,您知道的,城中戒严了,若非有东卫出入的令牌,药草都险些运不进来。” “你们运时可有乔装改扮?“ “有,都听大姑娘的吩咐了,装成了樵夫,还有布商,或是小货郎,都是进了繁星楼汇齐了,再利用大姑娘说的方法运进王府的,走正门,就是别人瞧见也以为我们无非是几个给王府整顿池塘的人,您放心。” 青柠夸赞道:“做的好,喏,这是赏银,等过了这阵子,大姑娘一定还有赏。” “欸,谢谢青柠姐姐。” “你们先回吧,药草就放在这,回去时小心些,若是发现有异样,可要上心,绝不能疏忽大意。” “是是是,小的明白。” ** 繁星看到那一车车的药材后,便让人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进几口大缸子里。 青柠一时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先照办,钟嬷嬷见了可不乐意了,在旁边叨叨。 “姑娘,今日午睡都免了,怎么还捣鼓起这些了,这累着了怎么办?“ “没事的,嬷嬷,我好着呢,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你别老操心我,我若是不舒服,我自己会说的。”她转头看向青柠,问道:“都好了吗?” “都好了,姑娘。” “那好,你们去取些水来,要泉水。” “是!” 几个丫鬟分别忙碌起来,泉水被取来后,繁星一声令下,全灌进了缸子里。 青柠大叫:“这可使不得,药材要泡坏的。” “不怕,放心好了。”她对着丫鬟们吩咐,“快,都倒进去。” 紧接着,她自己先回了屋,一群丫鬟灌完水,也是闹不清楚她要干什么,就担心那些药草都给泡死了。 回了屋子的繁星,寻了小瓷瓶,伸出左手,开始往里头滴甘露。 这次和往常不一样,需要的量比较大,她曾经测试过,一天到底能渗出多少。 400毫升左右,小瓷瓶是200毫升的容量,也就是两瓶。 但是如今400毫升是肯定不够的,她得再逼一点出来。 虽说甘露隐在她的掌心中,以往将它们倒出来,除了手心会发热外,并未有其他不适感。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但到了第四瓶的时候,她就有些眼晕了,扶了扶额,强忍住,继续灌到第五瓶才停下。 第五瓶后,她险些起不来,腿都是软的。 不过1000毫升而已,至于嘛。 早知道这样,以往就该物尽其用,每天都400毫升的存着。 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歇息了一会儿人,将丫鬟们叫进来,要他们将小瓷瓶里的甘露全都倒进刚才的缸里,然后盖上盖子。 那些药材本就是用甘露催发过的,这一回儿是浸润,她需要将这些药材在最短的时间催发药性到极致。 “姑娘,您脸色怎么有些难看,是不是累着了?”甘荔问。 “没,你别瞎咋呼,引来嬷嬷又要罗嗦了。” “是……可奴婢担心您……” “说了没事,我好好的,你看又没吐。去去去,给我弄些茶水来,口渴了。”繁星意图赶她走。 “是。” 甘露在缸子里挥发,不过两个时辰,药香就浓得整个齐王府都能闻到,估摸着外头大街上的人大约都能闻见。 闫三闻到药香也是稀奇不已地寻着味道过来了,看到满缸子的药草,大惊失色。 “丫头,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药草味道这般的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别管,实验用的解毒方子好了吗,我得赶紧研究,别耽误了事儿。” “喏,给你,真是个急性子。”闫三将一纸方递给她。 繁星扫了一眼,收好后,对他说道:“那您老快回去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都不让老人家歇一口气的吗?” “你老当益壮的,歇什么歇,我一个孕妇都没想着歇。去去去,赶紧完成任务,小心我革了你的命。” 闫三听闻,气得甩了袖子就走。 繁星稍后用了些吃食,然后关进屋子里闭关去了,不让任何丫鬟进来伺候。 她将解毒药方需要的药材归纳出来,然后取出她藏起来的一些药草,其中就有一根与粉红娘娘差不多的东西,但更奇特,看着像灵芝,又像花,可也有人参的特征,总之怪异得很。 “我这个人就喜欢藏宝,这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好?” 她一人对着那怪异的药草喃喃自语,然后切下一片,用捣棒捣成汁,再将那些解毒的药草放进去,一起搅拌。 搅拌后,她瞧着药槽里的草药,默念着数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下之后,槽里药草开始化成水,药香扑鼻下,几种药草开始融合,并闪着琉璃七彩一般的颜色。 神话故事里一般都是这么说的,杨枝甘露,能活万物,真正发挥效用的时候,便是七彩斑斓的,犹如雨后彩虹轻轻划过。 而她藏宝似的藏着的这根奇怪的药材就是一次融合之下的产物,再之后的几次试验下,繁星明白到她无师自通,又运气极好的,种出了一种可能开了挂的药材。 粉红娘娘只能算加了BUFF,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挂。它的存在就是个融合所有药材,且将它们以最平衡的状态凝炼出来的“丹炉”,产生出来的东西,绝无任何副作用,比喻起来……嗯……便如那修仙中的丹修大师,炼制出了最上等的品级。 金手指是好! 但她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显摆,更不喜欢利用它达成什么万人敬仰,或是去混个牛逼头衔。 平平淡淡,在她看来才是生活的本质。 佛性根深蒂固。 只是……现在齐湛有需要,她便摒弃一切的想帮他。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恋爱脑吧! 呵呵。 希望别太晚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所以下一世,你牛逼猖狂地飞起啊!!! 哈哈哈!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0 齐湛是在两日后的半夜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包括繁星。 这两日的繁星几乎都没怎么想起过他,因为她正气场全开又非常不适合地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与闫三口吐莲花的辩论。 五局五胜,辩得闫三差点在地上躺平了口吐白沫。 easy!! 繁星拍拍手,继续她的制丸大业去了。 等她想起齐湛的时候,已经是他回来后隔天早上的事了,而京都城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元玺帝王终于不行了!! 乍听之后,她就摔了手里的粥碗。 哐啷一声,惊得伺候的丫鬟们都往她身边围拢。 钟嬷嬷一边吐唾沫,一边呸,“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甘荔,还不快收拾了。姑娘可别起来,小心踩着碎片。” 繁星半个字都没听进脑子里去,全副注意里都在元玺帝要死的事上了。 怎么会这样!? 他应该还没到死的时候啊,还有两年半呢,然后想起齐湛之前说的五日之约。 莫非,元玺帝的提早OVER和齐湛有关系? 她不认为元玺帝会被齐湛提早弄死,而是齐湛做了什么,让某人提早弄死老皇帝啊,当下她心里有点毛,早膳也吃不下了,这才想起好像有两天没见着齐湛了,忙对着蹲在地上帮着甘荔拣碎片的红樱问道:”姑爷呢,姑爷在哪?“ 红樱抬了头,“姑爷应该在书房。” “呆了两天一夜?” “奴婢听您的吩咐送吃食去时,小六子是这么说的。” 繁星也有些闹不明白了,齐湛老躲在书房里,到底是怎么‘干’他那些大事的,古代又没有对讲机,也没有微信,更没有电报机,他正要做什么,靠嘴传达输出,不怕底下的人听岔一个字,弄乱全局吗。 不行,她得去问问。 可刚走到门口,天空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打雷,巨响的雷,繁星生生被吓到了,白了脸地往后仰去。 “姑娘!!” 青柠就在门边上,自己也吓得捂了耳朵,但还是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钟嬷嬷赶紧让丫鬟门关上门,这屋外雷声轰隆隆响,转眼狂风呼啸,下一秒大雨倾盆,哗啦啦地让人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哎呦,老奴的好姑娘,您可别瞎折腾了,摔了可怎么办,吓着没有啊?快坐下,坐下,红樱,快去叫文大夫过来。让她给姑娘瞧瞧,这怀着身子的女人是惊不起吓的。” “欸!!”红樱撒腿就往别院跑。 外头雷声大作,雨势跟瀑布似的,风也大得离谱,吹得屋子里的窗户疯狂拍打窗框。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窗户关上,不怕冻着姑娘吗?“钟嬷嬷气呼呼地喝道。 “是,嬷嬷!!”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关窗,但是风大雨大,关上了,人也成落汤鸡了。 “都去把衣服换了,别得了病,将病气过给姑娘了。” 繁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听着屋外的雨声和雷声,就是关了窗,也能看到电光闪过的雷电,一道白,一道青的映在窗户上,她心里更发毛了。 这天象绝对有问题啊!! 明明先前还晴空万里的,怎么说变就变了,还这么可怕。 “嬷嬷,准备伞,我要去书房。“越是不安,她越是要去见见齐湛。 “姑娘别糊涂了,那么大雨,伞都能被风吹烂了,您淋了雨要生病的,不能去,也不准去。” “那……你让人去找他,让他过来,我……我现在特别的不舒坦!” 钟嬷嬷一听,还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了,急得拽过青柠让她去催文大夫过来。 “姑娘,别怕,没事的,是不是肚子痛了,有多痛啊!” “哎呀,嬷嬷,不是肚子,是我这心。你赶紧让人叫齐湛过来。”繁星急得都开始拍桌子了。 “好好好,你别气,更别急……”钟嬷嬷干脆自己出去请齐湛了。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打在背上跟鞭子似的,有伞没伞都一个样,撑着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好似要上天了。 等钟嬷嬷到了书房,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书房门口的两个暗卫见着后,跨步走了上来。 “嬷嬷怎么来了?” “是世子妃,被惊雷吓着了,想见世子爷。” “这……世子爷去宫里了?刚走!“ ** 皇宫。 风雨大作,齐湛到的时候,身上已全部湿透,小太监们赶紧走上来,将干净的棉布奉上。 他随意擦了擦,将棉布扔给了最近的一个太监,疾步朝殿中走去,到门口的时候,鲁公公迎了上来。 这位鲁公公自然不是真正的鲁公公,但宫中谁也未曾发现过,也就齐湛一群人知晓。 他的名字叫齐祥云,乃是齐王府暗卫属的一员,父亲母亲都是齐王府的家仆,与一般家仆不同的事儿,他的父母是齐老王爷的护卫。 齐老王爷,齐世敬,虽忠君爱国,但也深知要在庙堂上自保,不是靠个忠心就能安稳的,齐家一门都是武将,跟随元祖,太祖都打过仗,历代老祖的军功,若是写成史记,长度大约能从齐家大门一路铺到最深处的祠堂,但即便如此,齐家的家训中,对功高盖主四个字尤为警惕,几乎每一代家主都会将这四个字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死没什么好怕的,尤其是死在战场上,那是武将最高的荣耀,马革裹尸是一名武将一生最完美的结词。 但就怕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君王的忌惮,又或是哪个小鸡肚肠的文臣宦官的阴谋里。 因此,齐家私下都会培训一些有特殊技艺的人,以保证若将来还是避无可避地因功高盖主,失了圣心,被歼灭时,能靠这些人特殊人才护住齐家的骨血。 所以,历代家主会在家仆中选出一些优秀的人才,送到江湖上去学艺。 齐祥云就是当年被送去青云山学艺的其中一人。 这青云山也是齐湛幼年学武功的地方,从这层关系上,两人能算是同门师兄,只是师父不是一个人,两人的师父是师兄弟。 齐祥云并非是学武的绝佳奇才,但对易容十分有天分。 恰恰青云山的尘落峰峰主,就是个擅长奇门遁甲,还有易容术的人,据说这位峰主自己就经常改头换面,除了几个内宗亲近的师兄弟,哪怕是弟子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个十分奇葩的人。 而他的改头换面,一种叫易容,而另一种就真的是换脑袋了。 如果繁星知晓这件事的话,那么就会知道为何当年骆文州可以换张脸进宫中潜藏,就是这位峰主的功劳,他甚至连声音都能改变。 不过奇人异士,多半不管天下事,与皇室争斗,庙堂之争是划清了界限的,前世若非齐湛也是青云山的人,大抵骆文州也报不了仇。 齐祥云朝齐湛作揖,两人并未说话,只由他迎着进了殿中。 待到旁边没什么人了,齐祥云才直起了一直佝着的腰杆子。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爷,您别急,这事属下也正纳闷着,所以才特意请您进宫一趟,咱们速度要快,恐怕这会儿几位皇子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先进去。” 齐祥云点头。 进了内殿,闻得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仿佛是什么东西腐化了,越靠近龙床这股味道越浓。 齐湛拧起眉头,他倒是没表现得有多恶心,哪怕是他的鼻子灵得像狗鼻子,也没表现出来,反倒是闻出了这腐朽之味里还有别的味道。 是腥味。 并非是血那般铁锈的腥味,而是一种湿乎乎,说不上来的腥味,像鱼腥。 他撩开床幔,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元玺帝,元玺帝比上回他进宫谢恩时的摸样更憔悴,脸上几乎没什么肉了,老人斑盘踞在脸上,活像是胎记,哪还有帝王的面相,更像是一具活尸。 齐湛很惊讶,因为早前几次他来的时候,他虽然消瘦,但还没到这个地步,现在似乎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倏地,元玺帝从床上直起身,歪头便是一呕。 一口黑血噗的一声洒在床沿,也溅在了齐湛衣摆。 “爷!”齐祥云想帮忙擦拭。 “无事。” 元玺帝吐完,人又躺了回去,无知无觉,只有几声微弱的呼吸,若非发丝掉了几根在人中,就着呼吸有微微浮动,正会叫人以为他这是已经死了。 “血怎么是黑色的?中毒了?” “不,绝无可能,饮食洗漱,都有属下看着,对方绝没有机会。” “昨日你来报还说他好好的,怎么就一个晚上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属下也是疑惑,皇上身体虽然是越来越差,但像这样只一晚便仿佛大半条命都没了,却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爷您那些珍贵的药材吊着命,昨晚皇上也没吃什么,就是觉得身上黏糊,要求沐浴了,往常就是擦擦身子,但就昨晚说要沐浴,还一定要泡澡。” “难道是着凉了?”齐湛觉得不可能,这是皇宫,皇帝洗澡还能着凉,那服侍的太监就都别活了,“你仔细说说,为何他觉得黏糊,非要洗澡,殿中不是有冰的吗,何况他病成那样,出汗都有问题。” “可不是,但昨夜皇上就是吵着沐浴。” 齐湛一听,眉头拧得更紧了,低头看向元玺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翻开他的眼皮。 眼皮里,眼睛遍布红血丝,眼白都快看不到了,赤红赤红的。 这迹象要说是中毒,也说得过去,但他相信祥云,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或是闻到过什么香气?” 祥云道:“不曾!” “你好好想想,不要想当然……” “是!” 齐祥云低头,略略沉思,回顾昨夜发生的一切,倏地想到一件事。 “爷,昨夜安和公主的猫来过殿中。” “安和?” 齐湛对于元玺帝生的几个公主并不熟悉,因为她们年纪都很小,而且生母位份都很低,公主也就三个,活得跟透明人似的。 安和公主序齿排行最小,今年不过九岁。 “应该是乐嫔娘娘想见皇上吧,您知道的前段日子她的长兄出了点事。“ “嗯,打死了一个买酒的人,还将他的女人给奸污了,左不过这些龌龊的事,京兆尹知晓后直接拿下,押进大狱了。” “是,这位长兄是乐家唯一的男丁,家中肯定求到了宫里,可皇上近段时间谁也不见。” 齐湛沉吟道:“她自己不敢来,就让女儿来探探?对了,那只猫我记得是皇上送的。” “正是。” 齐湛明白了,也就是利用了猫,和爱玩的孩子,想假装找猫闯进殿中。 “那么皇上要洗澡,便是她来了之后。” “是!” 齐湛眯了眯眼,虽不能确定,但反常即是妖,他心下突然一个咯噔,沉声喝道:“祥云,让人去安和那!” “爷是笃定安和公主有问题?” “她这个人没问题,但可以被人利用。” 他该死的疏忽了,透明人似的公主恰恰会是一个最好的开路工具。 ** 齐王府。 繁星等得不耐烦了,就想自己去找了,被香梨死死拦下。 “姑娘,外头雨大,您可别出去,万一滑跤了,奴婢就是有十条命也承担不起啊。” “你别扒着门口,我不去,我看看还不成吗?” “姑娘,您坐下好吗,不然奴婢可不敢离开门口。”香梨大字型的伸手扒着门框。 繁星又不好推她,只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钟嬷嬷落汤鸡似的回来了,她一见,先往她后头看,没见着齐湛,问道:“他人呢?” “世子爷进宫去了。” “进宫?” 那就是元玺帝真要嗝屁了。 “他一人去的,还是带上了暗卫?” “这个老奴没问。” 繁星气结,但转念想,齐湛做事不会冲动,既然有胆子进宫,肯定有准备的。 他是个运筹帷幄的男人,那南阳真人不是说过吗,除了她,没人能害死他。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看向外头的大雨。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喵……” 嗯? 怎的会有猫叫? 蹙眉一看,还真是一只猫,正在屋外的廊下,浑身湿透,毛皮黏在身上,活像只大老鼠。 “哪来的猫?” 她不记得齐王府有养猫啊。 “许是哪来的野猫,被这雨吓到了,找地方躲呢,香梨将猫赶走…。” “欸。” 香梨跑出去赶猫,猫立刻弓背,唰的一下,抬起爪子一划。 “哎呀!“香梨吃痛得叫了一声,一看手背,就是三道爪痕,“这猫,怎么这么凶。” “你没事吧?”蜜桔正好端着热茶回来,见状,放下热茶去看她。 那猫突然一个飞起,又是唰的一下,将蜜桔的手也抓了。 “这猫也太凶了!!快,快,赶走!!”钟嬷嬷叫道。 暗卫们听了,赶紧都下来了,但那猫灵活至极,直接窜进了屋子里。 “哎呀,猫进屋子了!!” 繁星心头正烦着,听到嚷嚷声,绕过屏风,刚踏出来,那猫就到她跟前了,她只见一道黑影扑来,反射性拍去。 啪的一声,正中那猫,但是手也被划了。 “姑娘!!” 钟嬷嬷跑过来查看,“姑娘,没事吧,哎呦,都流血了。蜜桔,快去拿药箱。” 那猫似是像忍痛一样,嗷呜了一声,缩回了爪子,但又跳起来进攻钟嬷嬷了。 繁星一把将她推开,那猫扑了个空,落地后,转头,那猫眼血红血红的,像会流出血泪来。 不对!! “这猫有问题!!”她惊叫。 暗卫全都冲了过来,可这时蜜桔突然狂叫一声,突袭了最近的一个暗卫,一口咬上他的手。 “啊!!” 接着,蹲在地上的香梨哆嗦着也起来,抬头时,那眼睛也是血红的,十分可怕,她也扑向了暗卫。 暗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扑倒在地。 “快拉开她们。”繁星大叫。 “喵呜……喵呜……” 门口,又来了猫,且是一群,少说有七八只,皆是赤红着双眼,模样狰狞。 钟嬷嬷试图将繁星护在身后,但那些猫直冲进来,遇到人就抓。 好几个暗卫被抓了手,或是脸,下一秒,眼睛都开始充血,然后发狂了。 香梨和蜜桔是姑娘,不会武功,抓个头发,咬个人是极限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会武功是,拔刀就砍向自己身边的队友。 顿时,鲜血四溅,一片哀嚎!! 繁星惨白了脸看着这一幕,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人间炼狱了。 不对,这是……被操控了!! 通过什么被操控的……她低头看向那几只猫。 猫吗? 为什么!? 前世没有这一出啊!! “世子妃,快走!!”有个暗卫跑过来,扛起她就往外冲。 繁星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对着钟嬷嬷叫,“嬷嬷,快跟上。你们,你们别动我的丫鬟!!“ 她的声音越叫越远,大雨下,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事出突然,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只那暗卫跑得飞快,一路将她往齐王府外带。 不对!! 齐王府有密室的,不用往外头,这个人……也有问题。 “放我下来!!” 那人毫无反应,脚下不停。 繁星慌乱之下,一口咬向那人的背脊。 “唔!!”那人吃痛一叫,直接将她摔到地上。 她顾不得痛,爬起来就跑,雨太大了,她看不清路,身上还痛! 妈的!! 她回身就往那追过来的人身上踹,然后使出了曾经学过的拳击,右勾拳,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打得还是那人的眼睛。 对方估计大雨里也看不清,被袭击了个正着。 繁星见势,直接踹向他的下盘。 “啊!!” 见他蹲下,她拔腿就跑。 密室!! 无涯轩的密室就在花园的湖畔假山里,只要躲进去…… 不,她要是躲进去了,红樱钟嬷嬷她们几个怎么办?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百里繁星,冷静,冷静下来,自己要救,同伴也要救。 想办法!! 她扶额,雨灌在手背上,令她感觉疼痛得厉害,放下手一看,猫抓的伤痕犹在,直入她眼底。 等等…… 如果猫抓过人就发狂了,那为什么她没有!? 脑中窜过一丝可能性,她拔腿往回跑,顺便在路旁抄起一块石头,见前方那个假暗卫来了,直接兜头砸过去。 迅速,精准。 那人被砸了个脑瓜崩裂,倒下,地上全是血。 主屋里,不管是暗卫,还是她的丫鬟,都疯魔了,有几个清醒的,也都伤得厉害。 “姑娘!?” 是甘荔。 甘荔躲在桌下,瑟瑟发抖,见到她,拼命扑了过来。 这时,繁星看到她头上的发簪,一把摘下。 “姑娘?“ “你快躲开!!” 说时,正有一个暗卫发狂的砍过来。 繁星急中生智,退后一步,用发簪在手心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一掌拍上暗卫的嘴。 她的血瞬间就入了暗卫的嘴里。 “姑娘!!”钟嬷嬷不知道从哪里爬了出来,准备挡刀。 但暗卫手中的刀子没砍下来,僵住了。 繁星心惊胆颤的看着,心里早就怕的要死了,但就如她预测的那样。 她的血有用!! 为什么? 甘露!! 她的血是被甘露养着的,她得天独厚得成为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百毒不侵的人。 虽然心头不祥预感越来越重,但既然血有用,她并不吝啬让人喝几口。 “来啊,谁怕谁啊!!”她猛吼一声,又划开一道口子,准备先将有武力值的人救了。 正当她奋力救人时,一阵笑声,阴森而可怕从外头传来。 她扭头看去,想说是谁,但声音戛然而止,眼前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那人的脸冷厉阴沉,虽还是很俊美的,但对上她的眼睛时,似乎正竭力压制着脸上多余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眼睛却亮得可怕,但只有一只右眼。 繁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伊力亚斯!! 他满面阴霾的脸,待右眼里倒映出她整个清晰的容颜时,他的表情立刻更扭曲了,难以判断,到底是咬牙切齿,是恨入骨髓,还是别的什么!? 此刻,繁星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强暴。。我这个女权主义是不会写的。 你们放心!!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1 皇宫。 齐祥云派去寻安和公主的几个小太监刚到寝殿门口,就听到一个小宫女的失声尖叫,赶紧入内查看,便见小宫女跪坐在地上,大约是知道门口有人,回头看去,哭着指着不远处角落的一只死猫。 那死猫毛皮上都是血,血还没凝固,但是发出极其难闻的味道。 打头的小太监跑过去,用手中的剑挑了挑,这猫已经死透了,但是这股味道刺鼻得很,让人作呕,小太监捂住闭口,对着同伴道:“别接近,这猫八成有问题。” “好!” 这几个小太监自然不是真的太监,都是齐祥云的下属。 最先说话的叫齐寿,是几人中的小头头。 “公主呢?”另一个太监,齐福问道。 小宫女似乎是吓傻了,“公主……公主她……” 齐福见问不出话,就和齐寿往内殿寻找,剩下齐安和齐平守在外头,两人进了内殿后,便见安和公主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啊!!” 外头的小宫女再次尖叫起来,齐福和齐寿赶紧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齐安道:“猫在动!” “什么!?” 死猫怎么还会动? 齐寿拧眉看去,果真那原本已经死透的猫在动,一阵痉挛后,噗的一声,原是粉红色的肚皮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头钻了出来,豁开一道口子,流出一团血,血很粘稠,如同胶状物体,掉到地上后,血面冒着泡,细心听还能听出点动静来。 “血里好像有东西……”齐平道。 “你们三个别动,我去瞧瞧。”齐福大胆地跑上前。 血水里,泡泡一个接一个冒,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无奈之下,齐福干脆蹲到了地上,因是冒着大雨来的,他头发被打湿了,水珠子在低头时一颗颗滴落,融进了血水里,无影无踪,但似乎是刺激到了血水里的东西,冒泡得更为剧烈,但是从齐福角度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于是他打算用手去碰。 齐寿叫道:“阿福,你小心些。” “知道。” 齐福慢慢探手而去,心里也是紧张的,快碰到血水时,咕咚一声,一个血泡炸开,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缩回手,定睛一看,血泡里蠕动着一条像蚯蚓一样的虫,粗细大概比一根牙签大不了多少,它来回摆动,抽打着地上的血水,更惊人的是它正在迅速吸食猫身上的血肉,身体也在壮大,很快就变成了整一个小指头的大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齐福看得有点愣,伸出去的手还僵在空中,那虫突然跃起,明明看不到嘴,可在接近他指头的时候,血红色前端露出了森森白牙,很细,但极为恐怖。 “啊!!” “阿福!!”齐寿冲上去,用剑将虫子削走。 齐福一屁股坐到地上,白着脸道,“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话刚落,死猫再次痉挛,比刚才更激烈,然后肚皮各处豁开了口子,从里头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那猫在虫子疯狂地啃食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了一块皮,都瘪了,因此它们也都肥大了起来,迅速游走,往齐福和齐寿的鞋子上爬。 “它们这是要吃了咱们?” “退开!!” 小宫女见此,已经吓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齐平只好将她一同拖走。 “不好,公主还在里面!”齐安道,回身冲进去,将安和公主背出来。 正在这时,乐嫔来了,还带着禁卫军的人,见到四人,立刻尖叫,“刺客啊,有人……有人劫持公主了。” 齐福一听,便知中计了。 这就是个连环计,从元玺帝身体出状况开始就设计好了的,对方一定是想到了他们会来此。 “快撤!!” 四人准备逃离,但各个通道口都涌来了禁卫军,他们被包围了,插翅难飞。 “快把公主放了,不然乱箭射杀!” 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弓箭手,为首的也是一个太监,脸像擦了一斤面粉似的,嘴唇却是红如血,活像殡葬里的纸扎人,齐福四人对这人十分陌生,确定绝非宫中之人。 乐嫔一听这话,惊道:“林耀,安和还在他们手里。” 林耀一听,露出狞笑,“娘娘,这抓刺客才是要紧的,这关系着皇上的安危,若为了公主让刺客逃跑了,老奴可没法向皇上交代啊,就只好委屈一下公主了。” “不!你们之前……” “来人啊,将乐嫔娘娘拖下去……” “不!林耀,你们不能,放开本宫……安和!!”乐嫔被几个太监拖下去时,挣扎扭动,嘶叫不止,但几个太监手脚狠戾,一点没留情,她快就没了动静。 林耀朝着齐福四人,又是一阵狞笑,然后抬手命令道:“放箭!!” “阿福,你们先走,我来挡着!!”齐安将安和公主扔给了齐福,然后冲了出去,挥剑将箭雨挡下,“走!!不要影响了爷的计划!!” 阿福一听,拉着齐平和齐寿死命往最薄弱的一处杀去。 齐平赤红着眼回头,便看到齐安身中数箭,用自己的肉身挡着箭羽,那箭都快插满他全身。 大雨下,那滴落的血,在地上很快成了一片血池。 他死命撑着一口,朝他们嚎叫,“别回头,走啊!!” 走? 他们现在又能走去哪,面对又一批涌上来的禁卫军,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嗖!!” 空中突然同样出现了一排箭羽,但不是对着齐福齐平齐寿三人的,而是对着林耀那处的。 划过眼前的箭羽,箭尾刻着一个很小的麒麟标志。 “是麒麟军!!” “放箭!! 远处有人下令,寻声望去,便看到了上官齐策,他手中持剑,对准了林耀的方向。 林耀见到他,表情便是一抽。 怎么会!? 他不是被挡在进城的路上了吗? 上官玄策冷笑,这个老匹夫还真当他是废人了,真是不好意思,他最会玩的不就是金蝉脱壳吗? “上官将军,这些禁卫军有些奇怪,根本不听木成将军的指令。” “料到了,他们都被控制了,没看到他们眼神都不对吗,眼都没眨过一下。从两边包抄,将他们往清华殿赶,那处地方有地势可借我们强袭!” “是!!” “上官将军,有虫!!” “什么!?” 安和公主的寝殿里,不知何时涌出密密麻麻的虫,蠕动得往他们这边来。 上官玄策凝神看去,喝道:“不是虫,是蛊!!” 他曾在南蛮守过军,自然知道南蛮一带的人十分擅长用蛊,他也见过不少,早年还中过招,吃了不少苦,但这蛊虫,十分奇怪,从未见过,且是如此大量的。 “这蛊是变了异的,所有人小心了,不要被碰触到,一旦被碰触会钻进你们身体里去。” 上官玄策就此也差不多知晓禁卫军是怎么被操控的了,和这些蛊一定有关系。 有人上蹿下跳地大叫:“怎么办?这些东西怎么弄不死啊!” “用火!!”上官玄策大喝。 令下,火箭齐发,直往安和公主的寝殿射去。 倏地,上官玄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手里抱着安和公主的齐福,脸色大惊道:“快放下她!” “啊?”齐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原本昏迷的安和公主突然睁眼,张口就朝着他脖子咬去。 嘶啦一声,齐福的脖子就被咬下了一块肉,鲜血喷洒出来。 “阿福!!”齐寿嚎叫。 但是齐福的动脉被咬破了,没得救了。 安和公主被喷了一身血,咬完齐福,就扑向齐寿,齐寿反射性就要砍死她时,她突然转了方向,朝上官玄策扑去。 “保护上官将军!!” 上管玄策已经没了武功,安和这样扑过来,他根本没法抵抗,挥手想将她拍开。 安和一口咬住了他的手,鼻子和眼中都爬出了蛊,直往上官玄策的伤口里钻。 上官玄策立即举起剑打算将自己的手给砍了,没了一只手,总比被人控制心智的好。 然,那些蛊竟然嘶嘶的叫了起来,躯体疯狂扭动,没钻进伤口里,反倒自己死了,一只只掉下来。 上官玄策也是惊奇。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无解的,却是躲过了一劫。 他哪里知道,繁星在平国公府的时候,在他的茶里,吃的药里,泡澡的水里,就是日常用来润肤的膏里都放了甘露。 他也是被甘露养了两年的人。 “上官将军!!”詹冰冒雨而来,脸上全是血,一看就是有厮杀过的。 上官玄策甩开手,将安和擒下。 安和已经疯了,不仅疯了,七窍都在流血,十分恐怖,疯狗似的嚎叫,见谁就要咬。 这样的人活下来也已经无用了,但是杀公主,上官玄策还没这个胆子。 “绑起来,塞住嘴,还有……” 不,就算这样做,那蛊还在往外涌。 这时齐寿冲了上来,一刀下去,直接捅死了安和。 齐福是他的亲弟弟,他无法让杀了弟弟的人还活着,哪怕这人是个公主,杀完,他哭叫着跪在地上。 上管玄策只能叹息一声,这种时候又如何能怪他。 “将军,蛊,都是蛊啊!!” 安和死了,可她的身体就和猫一样,肚皮豁开口子了,无数的蛊爬出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齐齐退开。 上官玄策当机立断,让人浇桐油,一把火烧了。 可怜这个九岁的姑娘,被人当成了养蛊的器皿。 “蛊怕火,将公主的寝殿也烧了!” “是!!” 詹冰刚来还不知这里的情况,但看了也就就懂了,道:“麒麟军已经将几个要道都守住了,但是宫外恐怕还会有人闯进来。” “我知,是我们大意了,这蛊怕就是他的杀手锏了。” “这蛊难道不止这一处有!” 上官玄策一边包扎自己的伤口,一边拧眉道:“如此好用的东西,你认为他们会不扩散着用吗?下令所有人,若是遇到敌方尸首,切勿靠近,不怕别的,就怕像刚才那样,死了还能祸害人。” “是!” ** 另一头,元玺帝的寝殿里,齐湛已知晓了目前的状况,齐祥云听到齐福和齐安死了,心头一痛,大喝一声就要出去杀敌。 “给我回来!!”齐湛将他抓了回来,“你的任务是看顾好皇帝,哪也不许去,报仇总会给你机会的。” “可眼下,我们腹背受敌,还有那蛊……” “蛊的事儿,也不用担心,你不如先担心一下,他肚子里是不是也有!”他指的是元玺帝。 齐祥云一听,顿时不淡定了,跪到地上道,“是属下无能,竟然让敌人有机可趁。” “与你无关,是他们太狡猾了,也是我自己没想到。” 傀儡师,能控制人心,眼睛,还有迷人心智的粉,这些是敌人暴露出来的,但却藏了个更大的招。 蛊吗? 只要不让它们钻进身体里就行了。 “你准备好桐油和火把,若是皇帝身体里也爬出蛊了,只能烧了。” 齐祥云惊叫:“爷,那可是皇上。” “他现在是不是皇上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皇帝不过就是一具活尸,还是可能养着蛊的活尸。但是他认为赵旭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将自己的亲爹变成养蛊的容器吧。 若是这事被传开,他还怎么当皇帝。 赵旭,你真当我没法子力挽狂澜了吗? “爷!!!” 殿外,一个浑身是血的暗卫冲了进来,跪倒在他跟前。 若是齐湛先前还是风轻云淡,毫无表情的话,那么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血色尽褪。 “王府出事了!!” 哐当! 齐湛手中的剑顷刻落了地,心一阵抽痛! 明琅!! ** 齐王府。 繁星在看到伊力亚斯那张脸时,就知道穷途末路了,但她不打算放弃。 对付一个狠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还狠。 她退了三步,直接将手中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 “姑娘!!”钟嬷嬷惊叫着要爬过来。 “别过来,找地方躲好!!”她努力表现出镇定,她若是慌乱了,身旁的这群老弱妇孺就也全乱了。 伊力亚斯嗤笑,“你在拿自己的命要挟我?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没问题!!”繁星仰起头吼道,“你都亲自来了,不是抓我,还能是什么,杀我,还需要你出面,我可不傻。哼哼,齐湛……我的男人不好对付吧,就因为不好对付,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拿我要挟他,不就是你来此的目的吗。真有你们的,猫都能利用。你们想拿我当人质,没门。我宁愿死都不会让你抓着我,不如你现在好好想想,要是我在这里自尽了,他会多愤怒吧。我死了,他便能毫无顾忌地将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你要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刺穿自己的喉咙,看谁狠得过谁。” “哈哈哈……”伊力亚斯满腹的火气都被她逼出来,但不能发作,“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有没有想过,等你死了,他可以再娶一个,没多久他就会将你忘了的。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吗,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啊呸!!”繁星朝他吐了口唾沫,“我的男人是我自己选的,他的心性如何我比你清楚百倍,就算他日后再娶,管你他妈的什么事儿,像他那么出色英俊十全十美的男人,老娘可是他第一个女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老娘去阴曹地府吹嘘几百年,画它十七八本春宫在地底下售卖,指不定还能花钱投个好胎,继续和他双宿双栖呢,所以死的一点不冤!!而且被你抓了我就能好过了,你当我是猪吗!!” 想拿话激她,眼前的男人还嫩点。 但她这满口的脏话,还有说的那什么第一个女人,春宫图之类的,着实让一群丫鬟和钟嬷嬷直瞪眼。 听到这些,伊力亚斯心里莫名堵得慌。 “你……还真是表里不一啊。” 明明张着一张仙子的脸,说话却粗鲁得比乡野妇女都不如。 繁星冷笑:“彼此彼此!!” 说话时,她有意查看着周围的一切,喝过血的都开始清醒了,没喝过血的却也没在动了。 这就很奇怪了。 她眯了眯眼,操控权应该在这个男人手里,就是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操控的。 “你当真以为我没办法吗?“ “有本事你来啊,怕你啊!!” 伊力亚斯朝天举起手,倏地打了个响指,令下,那些本来不动的被操控的人就又活跃起来了。但不是朝着繁星去的,而是朝着钟嬷嬷她们去的。 “姑娘!!” 人质嘛,这里到处都是,全是她的软肋。 繁星根本拿这个状况没办法,只能看着那群人将刀架在钟嬷嬷的脖子上。 钟嬷嬷也是豁出去了,闭上了眼,死就死,为了主子死,没什么可怕的。 “如何?你是要她们活命,还是要她们与你一起死,哦,不,死太便宜了。我可以将她们做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是繁星比他还很,直接往大腿上扎了个窟窿,顿时血流如注。 “你她妈动手的话,我就对自己动手,我告诉你,我死得有多惨,齐湛想杀你们的心就有多狠戾。” 这种法子虽然很虐,但绝对有震敌效果,直接心理震慑碾压。 狠就对了!! 血顺着繁星的腿蜿蜒淌落,看得直叫人触目惊心。 伊力亚斯顿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胸腔里只余一股烦躁。 那些血流淌着就往钟嬷嬷那里去了,钟嬷嬷睁开眼看到繁星裙子上都被血打湿了,心痛得要命,只想干脆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这时候繁星却另有打算,她又不傻,不干无意义的事。 差不多了吧。 那么多血…… 等于那么多甘露。 她突然一个回身,扑向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抄起一个木盒子,朝伊力亚斯扔去。 木盒子在空中打开,洒落一地的药粉。 药粉落地后与繁星的血汇聚在一起,瞬间就冒起了烟。 伊力亚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屋子里的人开始倒下,他嗅到了一股能让人昏厥的味道。 这是迷药!! 对,就是迷药,这是之前闫三顺手弄出来的,她本来就是用来防身的,只是那么一小点,那么多人不够用,只好用血(甘露)来催发一下效果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齐湛也不会被虫子咬,你们放心!!他比上官玄策还牛逼,他拿了明琅的一血,是不一样的。 嗯……你们自己脑补!!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2 “姐啊,你在哪啊!!” 上官司琪一路嘶吼,带着人马往里冲,大雨下,他人虽小,可凶猛之劲儿一点不比身后那些成年的士兵差。 “小公子,前头有状况!!” “哪!?” 上官司琪跑了过去,立刻就看到个死在地上的人,脑袋都被砸破了,正是先前被繁星用石头砸死的那一个假暗卫。 他顿时更心急了,拔出腰间的小匕首,朝前一指,喝道:“给我杀进去,一定保证我家姐无事!” “是!” “司琪!司琪是你吗?” 繁星也在屋子里叫了起来,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天降的救兵,别管来的是谁,只要是个人就行,因为她快撑不住了,失血太多,头已经开始晕了,极限了。 “姐!!“ 上官司琪听到她的喊叫,一马当先,身后的阮无城拦都拦不住他,只能边追边喊。 “小祖宗,你别瞎跑,危险啊!!“ 原也是不会带他来的,偏他听到了要来此救护的事儿,死活跟着一起来,现在只盼大姑娘无事,不然主人非拧了他的脑袋不可。 兵贵神速,上官司琪像头小老虎似的冲进了屋子里,一见繁星满身是血,吓尿了都,脚差点打滑的摔地上,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扶住她。 “姐,你哪受伤了,要不要紧,是不是要死了?”他快哭了。 “你闭嘴,哪来那么多的话,将肩膀借我扶扶。”她得赶紧止血,刚才那一扎用的是十分的狠劲,扎得极深,先前不觉得,现在疼的要命,血也止不住。 不会扎到动脉了吧? 应该不会,扎到动脉的话,血不是流出来的,是喷出来的。 “哦哦……我扶着你。你要不要紧?”他又回头朝着阮无城吼:“来个人啊,都死了吗!” 阮无城见了繁星这等惨样,吓得也是不轻,听见吼声,赶紧扒拉出带来的军医,往繁星那送。 繁星哪需要军医,她自己有药,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勾不到。 另一边,阮无城指挥着带来的三千士兵,强袭伊力亚斯的人马。 伊力亚斯没想到会有救兵,更纳闷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本就伤势未愈,力拼根本没那体力,他恶狠狠地看向繁星的方向。 她已经被救兵围护了起来,针都插不进去,繁星摸到了自己的金疮药,不要钱地往腿上撒。 血很快被止住了,但是她流出去的也很多,地上全是,不小心有人走过来,都能滑倒。 傀儡师巴尔汗捂着受伤的胸口道:“主人,我们撤退吧!” 伊力亚斯握紧拳头,错过这次机会,他相信很难再有机会将这个女人抓走了,他愤怒得难以自制。 屡屡在她跟前失手,叫她如何能忍,但是他不会傻得在这件事上过不去,更不会钻牛角尖地非要将这个女人拿下不可。 他的命可比大辰国的人金贵多了。 “走!!” 只要他肯走,巴尔汗就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安全地离开,立刻招来几十个尸傀儡,抵挡攻势,这些都是死人,本就已死,做肉盾最合适不过了。 瞬间他们如潮水般退去。 繁星见人走了,松了口一气,加上自己已是极限,当下就昏死了过去,吓得上官司琪哭嚎不止。 被偷袭成功的齐王府一地死尸和鲜血,根本清理不过来,而阮无城始终记得上官玄策的话,敌人的尸体切勿靠近,一律浇上桐油烧成灰。 齐王府伤亡十分惨重,留下来的二百一十名暗卫,死了三分之二,堪堪只剩下能战的七十人左右,若不是繁星的血有奇效,恐怕死伤还要更多。 红樱和青柠因去找文大夫,算是避过一劫,文大夫虽是个大夫,但因是女子,为行医走天下,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倒是救了两人,自己反受了伤。 两个丫鬟一回来,见繁星昏死在床上,哭得泪流满面,直说自己不中用,竟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在姑娘身边保护。 甘荔和钟嬷嬷险在境中保下命来,但中了迷药,暂时也醒不过来。碧桃、朱榴、甜杏都在混战中受了伤,人也吓得不轻,最惨的是蜜桔和香梨,先是被控制,后又发了狂,无痛无觉咬了七八个暗卫,混乱中蜜桔的肩膀被砍了一刀,香梨腿也被打断了,两人皆是浑身浴血,文大夫和军医帮忙看过,伤口都挺深,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这些繁星均不知道,因为她受得伤更重,何况她还是个孕妇。 文大夫十分担心她会因此落了胎,但把脉后发现,她腹中的孩子丝毫无恙,稳扎在亲娘的肚子里,她对此十分惊讶,不由多看了繁星两眼。 上官司琪焦急地在屏风外头踱步,几次伸头往里头瞧。 军医和文大夫一出来,他就扑了上去,“我姐姐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还有我的小外甥……” 文大夫道:“小公子放心,大姑娘暂时无碍,腹中胎儿万幸也无事。” “暂时无碍?暂时是什么意思?你们说清楚……” “大姑娘腿上的伤口太深了,失血太多,一会儿半会儿的……恐怕醒不过来……”军医道。 这时,门被人从外头踢开,闫三闯了进来。 要说整个齐王府谁的运气最好,非他莫属啊,繁星给他找的那间密闭小屋极为偏僻,当初就是怕有奸细探查到他们在做什么,自是方方面面都做了安全措施。 闫三一头扎进研究里,万事不管,一日三餐和酒水都有人送,他也甚少出去。 因此,他就完全躲过了伊力亚斯的奇袭,要不是等了许久,没人送饭过来,他估计这会儿都不知道齐王府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听之后,赶紧跑了过来。 军医和文大夫都不认识他,但上官司琪对他太熟了。 “你怎么在这!?“他原就想让人去找他的,没想他自己竟然出现了。 “丫头呢?” “姐姐在里头,闫老头,你快看看……” “你这臭小子怎么随了你姐姐的性子,这么目无尊长的。老头是你能叫的吗?叫前辈!!” “你别废话了,救人先!”上官司琪跑上去拽着他的手往屏风里头拖。 阮无城知晓繁星无恙后,赶紧对着皇宫方向放信号,十分宽慰自己的狗头保住了。 ** 皇宫。 被操控的禁卫军和麒麟军僵持住了,在清华殿前,两方人马遥遥相对,因为蛊的关系,上官玄策的奇袭并未完全凑效,因他们这边也有人中了招,差点打乱了他的阵脚。 这蛊如果无法灭绝的话,他们就是杀上去,也难保不会变成那入了瓮的鳖,严重的话,还能被对方反将一军,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 正当他筹谋接下来要如何进行时,齐王府遭袭的事儿,令他心神大乱,好在他这个人对付这种突发事件很有经验,姜终归是老的辣,当下就发了紧急讯号,通知在皇宫外的阮无城,带人前去营救。 但此举,有可能对原本安排好的计划产生出一个很大的空隙。 那三千军士都是他亲自训练的,十分的善战,个个都是好手,原是用来做奇袭瑞王府的前锋军,眼下却是不能了,这个空子要是被敌人钻了,不救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另一方面他还得管着齐湛,齐湛得知齐王府出事后,整个人差点疯魔,几次要闯出宫去,都被他死死拦下。 岳婿两人差点打起来。 好在齐湛不是有勇无谋的人,知晓阮无城能去营救,就算放不下心,他也无其他法子可行了,更知晓眼下若是皇宫不能守住,他们这一帮人就会满盘皆输,一个都保不住。 可他也无心去去对付清华殿前的这些人,满脑子都是明琅的安危。 待到阮无城信号到达,他才敢松下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指挥着东卫前锋营的人逼近已混入宫中的瑞王人马,他现在只想赶紧了结了这件事,回王府去。 ** 昭阳殿正殿中,林皇后一身素色衣衫,头上只松松的挽了个堕马髻,半分钗环也无,地上并未放垫子,薄薄的一层褐色织花毡毯下金砖彻骨透寒,她跪了已有半个时辰,这会儿双膝已无知觉,身形却还稳当,只是额间渗出了点点细密汗珠。 她跪在地上,赵旭却坐在上头。 他像是没看见她一般,静静的倚在贵妃榻上阖眼假寐,细细手腕搭在一个小圆枕上,一旁的宫人跪了一地。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看向林皇后,笑了下道:“母后还要继续和儿臣作对吗?“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那春风化雪般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邪魅又阴沉。 皇后至今都不相信眼前这样阴邪的人会是他,更料想不到皇宫里会有惊天的巨变,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旭占据了她的昭阳殿。 “赵旭……你还记得本宫是你的母后,这就是你对母后的态度!?” “母后误会了,是母后不愿听儿臣的,冥顽不灵得很,若非如此,儿臣又怎么会对您不敬呢。或者您是觉得儿臣应该先对三皇兄下手……” 皇后一窒,捏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三皇子,赵晔,也就是宣王,此刻也在他手里。 他竟然瞒天过海地将奸细安插进了宣王府数年之久,那个小顺子竟然也是他的人,还有两月前那个叫灵珠的丫头,皆都是他的人,宣王一切都在他手心里捏着,便是这个叫她现下动弹不得。 若是宣王死了,她也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她和梅贵妃斗了一辈子,如今才知道自己就是个笑话,斗来斗去,却完全忽略了对方生的儿子。这才是个真正的狠绝色。 “母后,父皇他不行了,立的遗诏,您刚才不也瞧见了吗?” “你以为本宫会信!” 那遗诏上写的,她一个字都不会信,凭何会立他赵旭为太子。 “不信和信有区别吗,终归你是要选一个的……” 这话叫林皇后无从反驳,如同她现在的处境,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母后,不想做皇太后,好好安养晚年吗?” “本宫做了皇太后,那你母妃当如何?” “自然是以母后为尊……” “哈哈哈……赵旭,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但是笑完,她面容凄楚了,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何须以她为尊,不过就是句冠冕堂皇的话罢了。 她若信了,她敢打赌,一旦他登基为帝,不出一个月,她便会因病而亡。 皇宫里的人情冷暖,她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哪会不懂它。 可若是她不答应…… 不答应又会怎么样? 就这么一直跪着,还是待到他不耐烦了,身首异处? 左右都是死! 她还真不怕死呢。 “看来母后的心肠也是个硬的,无妨,儿臣总有办法让母后点头的。来人!”他突然拍了掌。 林皇后不知他要做什么,待到从殿外拖进一个人来,她如遭雷劈般得青白了脸。 拖进来的人是个小女孩,正是宣王的长女,三岁的雍华小郡主。 宣王赵晔不是她生的,她和这雍华小郡主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但颇为投缘,又因她自小体弱,难免更为偏爱些,她在宫中不受皇帝的宠爱,年纪大了,也就含饴弄孙能消遣寂寞了,便对这个孙女十分的喜爱。 如今她被人拖进来,满脸泪痕,哭叫不止,身上的衣裙也不知从哪来沾的血,看得她痛心至极。 “皇祖母……”小郡主哭得已快没了力气,叫声犹如蚊子,却听得林皇后心中抽疼。 她直接被摔在了地上,这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摔。 “赵旭,你这个畜生!她也是你的侄女!”林皇后当即要爬起来扑过去保护雍华。 未料,殿外传来一道野兽的粗喘,紧接着一匹巨大的狼缓缓走近,尖牙利齿,口水沿着嘴角滴滴答答…… 林皇后何曾想这般近距离地见过猛兽,当下心跳剧烈,气都喘不了了。 那狼就在雍华后头,可怜的小郡主浑然不知,趴在地上哭得有气无力,小手只朝着林皇后那伸,哭叫着皇祖母,皇祖母。 那狼爪只要划拉一下,她必定皮开肉绽,一命呜呼。 “母后,雍华的命可在您手上了……儿臣好心提醒您一句,这狼可是有一整日没吃过东西了,瞧它嘀嗒下来的那些口水……啧啧……这狼啊,最喜欢吃鲜嫩的小孩子了。” 也不知惊惧是否太大了,林皇后见着那些滴下来的口水掉到地上都是冒了烟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抖颤着道:“你放过雍华,本宫……本宫答应你就是了。” 她实在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雍华被一头狼撕成碎片。 “这就对了嘛,母后……那么就请您下旨吧!” 话落,赵旭身旁的太监就递上了笔墨。 他虽有遗诏,但遗诏这个东西,没个有利的人证加持,它也是不作数的。 遗诏本来是皇帝驾崩之后,为后人留下的遗书,遗言,由于某种原因,不便于立即决定,表白,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大多都是先藏起来,等皇帝死了再拿出宣布,当然诏书书写时,必有阁老在侧。 阁老嘛,他自然有办法操控,但还差了一位,那就是皇后的懿旨。 如今他有了皇后的懿旨,证明这诏书毫无问题,乃是元玺帝病危前立的,由他赵旭登基为帝,看齐湛还能如何的撼动他。 却是林皇后刚书写下懿旨,宫中就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元玺帝醒了,亲口御笔写下了圣旨,立九皇子赵渊为太子! “不可能!!”赵旭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拔剑砍了传信的太监。 立赵渊他知道,因为从马府得来的遗诏上也是这么写的,可他绝不会用,而是复制了一份,写着立他为太子的遗诏。重点在于元玺帝醒了是什么意思!! 他如何能醒,他身上有蛊,只要他不下命令,他就醒不了。 “去,给本王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那个,我们主要谈恋爱,宫斗随便啦,我很不认真的。另外:昨天的131章,如果是14点前订阅看的亲,你们最好返回回去更新一下,因为我后来多加了2300字,不然会和这章连不上。 PS:这故事马上就要结束了。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3 皇宫里剑拔弩张,僵持不下时,身在齐王府的繁星烧起了高热,整个人烫得犹如火炉,往她身上打个鸡蛋,估计能立即变成荷包蛋。 上官司琪知晓后,对着闫三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庸医,你不是说姐姐无事吗,怎么烧成这样了,你说,你是不是使坏了,小爷告诉你,姐要是有个三长两断,小爷就将你倒挂在护城河上放血。”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出这等话来,不可谓不狠。 闫三喝道:“你急什么,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她身上那么多伤口,总会发炎的,又不是铁打的。” 话里是这个道理,但他其实很纳闷,按照他开的方子,断不可能烧成这样的。 这时的繁星,高热之下,手却是冰冰冷的,大约是烧迷糊了,一直在说胡话,但声音犹如蚊子叫,听也听不清楚。 文大夫担心这么烧下去,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和闫三商量着要不要给她扎一针。 闫三觉得不仅要扎针,还得灌一副退热的药下去,两人斟酌着开了方子,一旁的军医完全插不上话,医术差太多了。 钟嬷嬷后半夜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往繁星那扑,一看到繁星烧成了个火炉,哭嚎不止,上官司琪脾气本来就急,听到她这么哭,心头更燥,直接让人将她叉回抱厦去。 钟嬷嬷挣扎着不愿,他便指着她的鼻子喝道:“姐又没死,你哭成这样,晦不晦气!!” 钟嬷嬷一听,顿时不敢哭了,冲着他磕头,说要在身边伺候。 “少爷,钟嬷嬷也是心疼姑娘,何况她是姑娘身边得用的人儿,您看丫鬟们都吓得不轻,做事都哆哆嗦嗦的,不如让嬷嬷留下,也好照顾姑娘。”阮无城是知晓上官司琪没恶意的,就是关心则乱,急大发了。 上官司琪道:“都是些没用的,就说老姐待你们太好了,关键时刻除了哭,还会干什么,小爷把丑话放说在前头,你要再哭,扰了闫老头和文大夫诊治,小爷直接叉你出王府。” “是是是,老奴不敢了,老奴不敢了。” 钟嬷嬷被放了回来,蹲在床头,搓着繁星冰冷的手。 上官司琪见繁星没什么起色,燥得更厉害了,嚷嚷着要再去请大夫。 可眼下京都城气氛诡谲,上哪去找大夫,进宫找御医,更不可能,只好让文大夫和闫三再想想办法。 繁星躺在床上,冷热交加,意识迷糊,灌了好几口药下去,都吐了,扎针也没什么效果,一群人急得团团转,但是文大夫却惊人的发现,就是这样了,那胎像仍是稳得离谱,莫说滑胎了,连胎气都什么损的。 这腹中的孩子,莫不是个神仙? 但她只敢心里想,断不敢说出来,若孩子真出了什么差池,多半这里的人都是会放弃它的。 这没事儿,总比有事好啊。 这厢一群人围着繁星转,繁星的意识却在虚无的空间里飘荡,四周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仿佛回到了一开始当阿飘的日子。 她灵魂出窍了? 要死了? 不是吧,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怎么可以死!? 何况,甘露养着她,就是她胡来的对自己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也应该不打紧的,难道她料错了,还是甘露的效用不是无时间限制的,而是有有效期的。 她顿时慌了,在黑暗里的蹦跶着手脚,企图停下飘荡,她可不想就这么一路飘去地府,或是什么诡异的地方,更不想就此直接轮回了。 死命抵抗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前头有了光亮,光芒一下子刺到了她的眼,令她抬手挡了挡。 前头是哪啊? 她想想还是不要抵抗了,不如选择面对。 若是真发生了要死了,或者轮回的事儿,她就气场全开地和人理论去。 她划动手脚,快速地游过去。 待到黑暗散尽,前方豁然开朗,她发现自己竟然在皇宫上头。 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向自己的脚,还好,脚还在。她扭了扭身子,想落地,却怎么也勾不到地儿,只能飘在半空中晃荡,索性放弃了。 一路飘过去,她看到了无数的盔甲士兵,严阵以待,分了两路,一路银甲,一路黑甲。 银甲她认识,是麒麟军,也就是便宜老爹所属的军营。 黑甲…… 她抚了抚下巴,觉得有点熟悉,然后飘过去,细细看了几个人,发现他们眼神空洞,分明就是被操控了。 她知道了!! 这是赵旭和伊力亚斯的人。 她挥手就给了眼前的黑甲士兵一巴掌,手直接穿过,对方毫无反应。 妈蛋! 真是灵魂出窍了。 可这是为什么?自己不就是体力不支昏倒了吗,没严重到灵魂出窍的地步啊? 她开始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回得去,万一回不去了,怎么办? 对了! 她突然想到了齐湛,他此时应当在宫里!她飘飞而起,寻找了起来。 元玺帝住的寝殿,应该在东边,她不管不顾地往记忆里所知的地点飘去。 一路飘飞,无人阻挡,谁也没发现她的存在,这不由让她想起了,还没轮回前自己也来过皇宫,当时她进都进不来,还是菩萨带她进来的。 当时菩萨是怎么说的…… 皇宫是天子居所,有神龙之气所护,任何邪祟都会被拒之门外。 那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不属于阿飘邪祟,只是单纯的灵魂和意识出窍了? 这个想法让她好受了一点,暂时可归为可能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为了积功德重生于此,哪怕与常人无异,但实际还是个‘异类’,因此在神智昏迷之时,灵魂就飘飞出来了。 她停在空中,重重点头,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既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身体里去,那么不如利用这个便利,去看看齐湛是不是安好。 她继续往前,很快就到了元玺帝寝宫前,宫门口有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赫然是便宜老爹,还有…… 咦?那不是赛枫他爷爷——塞阁老吗? 他不应该乞骸骨致仕了吗,怎么会在此? 她忙飘过去,听两人的谈话。 “玄策,这样做是大逆不道!!”赛阁老已近耄耋之年,但中气十足,身板一点没佝偻,还是挺得犹如松柏。 要说这位阁老,原身可是很熟悉的,赛枫这货要没这个老爷子的扶持,断不可能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品大员。 做官的,哪个不想朝中有人啊,若有个桃李满天下,人脉广大的爹,那便能少奋斗二三十年,不然四五十的年岁可能还在外放的官地吃苦耐劳呢。 “阁老,眼下形势,体统大义那都是放屁,难道阁老想看着一个为了皇位竟与异族勾结的皇子当上这天子,再将我大辰国土尽数割让给异帮之族……” “这……” “阁老,若非事出有因,我与无咎又怎会走这一步,这是为了天下苍生,更是为了常年于边境为大辰抛头颅洒热血一众将士们,莫要让他们心寒了啊,南北边境加起来十五州,断不能落入西域之手,难不成您想看着老祖们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被一个不孝子孙送于他们?还是说您想看着十五州百姓从此成为西域,南蛮之地的奴隶?阁老,祖宗们在上头看着我们呢!!” 一番话说得赛阁老脸白气喘的,手都微微发抖了。 “但皇上重病,并未立下任何遗诏……你要老朽……这……” “谁说没有,阁老说有,那便是有!阁老可是皇帝的恩师啊……您的话,谁敢不信。阁老,您莫忘了,陛下的字儿,还是您教的,他最爱临摹的便是您的字……” 赛阁老一颤,一双眼眯了眯。 “阁老,时间紧迫啊!!” 赛阁老明显还在做心理争斗。 繁星听到这里,大约也就明白了,现下就像是在看电视剧,为剧中人着急,你说这帮文臣,有什么好犹豫的,是好是坏难道还看不出来,老想着自己的名声有屁用。 她真想踹这老头两脚。 但眼下她更关心齐湛在哪,掠过赛阁老和便宜老爹往殿中飘去。 殿中倒是没几个人,也就外殿守着十来个太监,但是繁星认出他们都是齐王府的人,他们在这,那么齐湛肯定在里头。 她使劲往里头飘,终于在内殿的龙床前,看到了齐湛,他身旁还有一人,竟是赵渊。 赵渊懵懂地跪在床旁,身后是‘鲁公公’。 看到齐湛安好,繁星松了一口气,拼了老命飘飞到他眼前,虽知道现在打招呼,他肯定看不见,但还是在他眼前又挥手,又SAY-HELLO的。 眼前的齐湛一脸阴沉,与她往常见到的完全不同,有一股嗜杀之色在,饶是知道他就是再生气也不会伤害自己,或是对自己凶,她也皮抖了一阵。 她一个灵魂状态的人,还会皮抖,也是够好笑的。 现在的齐湛令她很陌生,不过即便如此,齐湛就是齐湛,永远都是她所爱的人,她下意识地扑上去抱紧他。 他没事,就是最好的! 倏地,齐湛一颤。 她吓了一跳,慌忙离开。 不是吧,莫非他能感觉到? 齐湛只觉得刚才有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但是四下查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他拧眉,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身后有人。 他果断回头,目光正好对上繁星。 繁星真被他吓死了,慌忙找了根柱子躲起来。 “舅舅?”赵渊发现齐湛总是往后头看,他也扭过头去看,可啥也没有。 易容成鲁公公的齐祥云也是诧异,“爷?您看什么?” “没什么。”齐湛拧了拧鼻梁骨,他什么也没看到,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繁星听闻松了口气。 妈妈呀,真的吓死她了。 倘若他真能看见她,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她从柱子后头飘飞出来,这次不敢靠近,只敢站一边看着,顺便瞅瞅龙床。 这一看又令她惊了,元玺帝怎么这副鬼样子了。 那都不是个人了,就像个从埋了好几年的棺材里挖出来的干尸。 死了? 不,还没死?鼻子还有呼气。 不过就这种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他的腹部,怎么有点鼓? 啤酒肚? 不,不是的,这分明就是肚子里有东西。 “爷,这蛊似乎不会出来?” “我说了,赵旭没那么大胆子将他变成养蛊的器皿,却是可以用蛊控制他。” 听到蛊这个字,繁星就想到齐王府先前发生的事儿,那整一个人间炼狱啊,赵旭太狠了,竟然下这样恶毒手段,她心里忐忑起来,尤其元玺帝王肚子突然蠕动了一下。 不好,这样子怕是里头的那什么蛊狂躁起来了。 她飞扑过去抱住齐湛,对他道:“别管这老头子了,你先离开的好,万一他肚子爆开了,你怎么办?离得那么近,不管沾到什么,那都是有害的。 齐湛冷不丁又感受到被人抱住的感觉,他浑身再次一颤。 这时的繁星可管不了那么多,叽叽咕咕地对他说着齐王府发生的事儿,捎带着还要看顾一下赵渊。 偏巧这个时候,元玺帝突然坐了起来。 不仅众人吓了一跳,繁星也跟着惊跳了一记。 怎么起来了!? 倒是齐湛特别冷静,说道:“发作了!“ 齐祥云立刻抱起赵渊,叫道:“爷,快离开!” 元玺帝坐起来后,睁开了眼,那眼睛十分诡异,没有眼白,全黑的,特别渗人。 繁星干脆挡在齐湛跟前,这货要是袭击过来,她就是拼个魂魄粉碎都要护着齐湛。 “啊啊啊……”元玺帝张开了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那声调就像个破风箱,根本听不清说的是啥。 齐湛走了过去…… 繁星大叫着不许他靠近,想将他推开,人却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妈的!! 齐湛离了些距离,对着元玺帝道:“操控的人,你应该听得到吧……” 他突然这么一句,可将殿中的人都吓坏了。 “哼,你若不肯回答,无妨,不如这样……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他是笃定了对方能听到。 繁星觉得他真是胆色惊人啊,这种时候了一点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最前头。 元玺帝僵了僵,那嗓音突然就传出了一句话。 “齐世子,当真是好胆量……” 在场众人顿时都抽了一口气,还真就开口说话了,但这声音,真的不是元玺帝自己的。 “说吧,你那主子想如何和我斗。” “齐世子,问这话前,不该问问你的命数何时到尽头吗?” “命数这种事,岂是你说了就能算的,算命的于我说过,天下之大,无一人能断我的命数,你可信?” “大言不惭!!“ “那便试试……”话落,齐湛就拔了剑。 元玺帝顿时一颤,喝道:“你敢弑君!” “你是君吗?” “可眼前的是君!!” “哦……”齐湛冷笑,“便是这样,也不是我杀的,是你们的主子,也就是赵旭杀的。” “可天下人不会这么以为!” “我难道会怕天下人的妄言!?” “你……!?” 对方压根就说不过齐湛这张嘴。 繁星越听越心惊,觉得对方说的很对,说话的人不是元玺帝,可身体是啊,齐湛一剑砍下去,杀的就是元玺帝,就算日后有人查这件事,知晓这时的元玺帝受人控制,但君王就是君王,就是受人控制了,也不能随便杀的,臣子不能杀,这……儿子更不能了啊。 弑君弑父,就算为了天下苍生,日后也会因此被批判的。 但是显然齐湛不为所动,还真就砍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赛阁老跑了进来,大呼一声,“世子,住手,切勿冲动!!” 上官玄策随后也跟了进来,两个长辈在,齐湛就是想干些什么也得顾忌一下这两位的心脏能否承受的了。 “阁老,你想好了?”齐湛没收剑,见他就是这么一句。 塞阁老看看他,又看看上官玄策,恼道:“你们翁婿二人,还真是一家人!!” 都他妈的逼他!! 恰在这时,元玺帝有了动作,直接向赛阁老扑去。 可见目标就是他啊。 上官玄策立刻拔剑,闪身到赛阁老跟前格挡,也只敢格挡了,做不出一剑斩下元玺帝头颅的事儿。 繁星看得紧张,全程仅仅贴着齐湛,就怕他会出事。 “快用绳子绑住陛下!“上官玄策道。 可是元玺帝被操控了,力气极大,直接两手一架,竟然将上官玄策给举了起来,往地上砸。 若是十几年前的上官玄策,自然有法子护住自己,可现在他武功全废,这么大力道,一准会摔个头破血流。 赵渊眼见,都吓傻了。 倒是几个小太监飞扑了过来,一个抱住元玺帝的脚,一个抱住他的腰,但完全没用,直接被他扭身摔飞。 繁星眼见,脑子只想着不能让齐湛有事,下意识飞扑过去,想架住元玺帝,结果像之前那样直接穿了过去,但穿过去时,她身上的甘露闪了一抹光。 她见此,脑中一道灵光划过。 甘露是菩萨的东西,是随着她魂魄的,而非肉身,或许…… 不管了。 直接扬起左手,往元玺帝嘴里塞去。 元玺帝这时正张嘴咆哮,被塞了个正着,不过还是穿过了,但繁星发现甘露的确落了几滴下来,进了元玺帝的嘴。 有用! 下一秒,元玺帝抖了抖。 那背后操控之人,发现有异状,也是惊异大叫。 “怎么回事!?” 元玺帝突然轰然倒下…… 繁星大松了一口气,看向齐湛,想确定,他是否安好,惊愕发现,他在看她…… 她惊了一吓,又想躲了,但齐湛突然走了过来,捏住元玺帝下颚。 “爷,您干什么?”齐祥云问道。 “你们刚才可看到一道光……” “啊?” 众人齐齐摇头。 没有啊!! 齐湛柠眉深思,眼睛绕着殿中跑了一圈。 繁星就在不远的柱子后,确定刚才自己只是错觉,他没看到她,才敢出来。 这时元玺帝在地上开始挣扎,似乎极为痛苦,那凸起的肚子里似也有东西也在挣扎,就快破出皮肤了。 “快离开!!”上官玄策大叫。 众人退开,但那肚子动了动,又消停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繁星大喜,看向自己的左手,果然有用。 可这时,她的手突然疼痛了起来,痛得她阿飘状态都开始扭曲了。 突然,一道符从空中降下,拍到了她的左手上。 她抬眼,便看到了……菩萨。 菩萨还是那样,和两年多以前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菩萨,你怎么来了?” “你跟我走!!”菩萨拉着她就往外飞。 “菩萨……你等等,我男人……” 菩萨将她拉到高空中,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喝,“百里繁星,你最好记住我下面要说的话……” “啊!?” 菩萨阴沉了脸色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其实应该去写鬼故事…… :。: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4 “时间不多了……什么意思?“繁星傻在空中问。 菩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突然魂魄出窍,难道就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她是真不知道啊,但看菩萨的神情,似乎很严重,心里突起一股慌,“你……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也是第一次死,第一次重生,第一次积什么功德,我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你当初不也没说清楚吗?” “你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 “我靠!!你还是不是菩萨了,出家人怎可骂人啊?“ “好!”菩萨咬牙切齿地忍着怒气道:“你的肉身已经被你破坏得不行了!” “啊!?” “那肉身虽是你的前世,但到底不是你本尊的,你如此损坏,你就不怕肉身死了,你魂飞破散吗?” “等等!你这话说的有问题,我有甘露啊!!” 听她说到甘露,菩萨不淡定了,都快跳脚了,“那是你从我身上偷的!” “滚蛋,我哪里偷来着,是你自己没拿紧了。”这个锅她可不背。 “我不和你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你拿了便拿了,只要不是害人,于我也没什么损失,可你不能因为有它在,为所欲为啊,肉身就是你魂魄的容器,容器损坏,你魂魄焉能安生?魂魄就像杯中的水,被子破了,水也就流光了。” “呃……”繁星脸色惨白,但随即又道:“甘露不是养着我吗?” “它养的是你的魂魄,非是你的肉身,若肉身被甘露所养,你那肉体岂不是要永生不死了。” “……” 菩萨继续道:“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放血!放就放呗,你怎么就不估量一下,你那是放血吗,你那是泄洪!!” “放得……太多了?” “你以为呢?” “呃……那个可以输血!” 菩萨一掌拍过去,“你当二十一世纪呢?” “……” “何况……你的肉身腹中有个……”菩萨顿了顿,突然就不说了。 “我腹中怎么了?你别说一半,就不说了啊,是不是我的孩子有事了?” “它无事!” 繁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鬼!!我怕你还没生下它,身体先支持不住的亡了!!” “我那也是一时情急,你又没给我什么法宝,就那甘露,能用则用,谁知道……谁知道……”繁星突然浑身一颤,“你说我的肉体不行了,那我……”、 她要紧斗嘴,忽略了一件她此刻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我要死了……”她指得是肉身。 “损伤太大,即便你能回到你的肉体,它能支撑的时日也不多了。” “真的只是放了一点血啊……” “你自己回想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儿,一个普通的闺阁少女,如此之下,损身损心神,安能继续好好的活着?你所谓的放了一点血,却早已超出了原身能承受的程度,何况你那肉身还被猫咬了。” 她大惊:“这也算!?” “那猫身体里是嗜心的蛊,肉体根本无法抵御,若不是你魂魄有甘露养着,早出事了。” 繁星至此明白到,这重生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敢情还要不能让肉身出事的啊。 “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 菩萨气结:“你……你原就是被那什么西域国师抓走了,也不会出事,顶多受点苦罢了,你那命格,你以为有多少能害你,唯有你自己能害得了你自己!” “……”繁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若非你腹中的孩儿关系到大辰国命运,早该让你身死回魂去轮回下一世了。” 繁星脸色惨白道:“不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菩萨冷声道:“不能!” “我还要生孩子的……“ “会让你生,只是生完孩子,你的身体……“菩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的身体恐怕会破损到油尽灯枯之势。” 繁星颤抖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她还没和齐湛过完这一辈子呢,怎么就能说走就走。 “我不要!!” “这是天命!!” “我不管!!你让天命来和我说,我就不相信你们会没有其他办法,既然我可以重生轮回积攒功德,那我不要这一世的功德了,全换了,让我活下去,我要和他走完这一生!大不了,我之后再做好事弥补好了。或者下一世,你让我惨一点,有多惨都无所谓,只是这一世,我不想就这么早离开他,我要陪着他白头到老!!” “百里繁星,天命不可违,即便你想拿千万世的功德来换,也无法换!” “不要!!”繁星嘶声嚎叫,“是你……是你一开始就没和我说清楚,若我知道,我……我一定……” 一定什么,一定不让自己肉体有损伤吗? 不,有时候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那种情况下,哪怕就算知道这样会让自己不长命,她也会那么做,她如何能忍心让齐湛因为她成为了人质,而遭受诸多的劫难呢。 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是那个佛性的百里繁星了,彻头彻尾地成为了一个长着恋爱脑的傻瓜。 从没爱过,所以第一次爱了,便用尽了一切,根本顾不及那么多。 “你就没想过,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他的吗,此事便是给你提个醒,于你而言他只是你每存一世的一个过客,你若次次都如此,那该多痛苦!!” “不用你管!!而且是你擅自给了我所谓的改命机会,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些,既然给了我,又为何要用怎么残忍的方式夺走它,我就是不要!!好,既然如此,我不要再轮回了,我就守在这个世界,管它什么功德不功德的,我不要了!” “百里繁星,你莫要固执,你以为你想在哪就能在哪吗,你想留在这,也要看上天给不给你留的机会!!我说过若非你将功德补足了,你将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永生永世都会被困在狱之火中受尽折磨。听我一句,看开些,事已如此,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安排好你的后事。” “后事!?”繁星赤红了双眼,泪流满面道,“你要我安排什么后事,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长大,还是看着他因为我要死了而悲伤。” “你不会马上死,还是有时间的。” “多久?” “最多七年……但也可能比这短,这还是我想办法给你求来的……” “那你就不能再多求一些!” “若非你这一世改命改得极其成功,你以为有条件求吗?” 改命积功德,所走的路,也有很多条,即便是她也没想到,百里繁星竟然在众多的路里,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般的,走了一最好的路。 天命!! 大辰最好的天命,便在她怀有的孩子上。 若世人皆有那天眼,便能看到齐王府上空是如何的紫气耀光。 那是真龙之气! 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会是大辰国千年不败的根基所在。 独一无二的存在!! 世人中,也就那位能看到了吧? 唉…… 怪就怪在,百里繁星爱得太用力了,完全忘记了,她是来积功德,不是来谈情爱的。 原以为,她这性子,就是改命,也会不咸不淡地改,可最后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地扑在一个男人身上下不来了。 “你莫要伤心,这一世至少你很成功!” “我不要那劳什子的成功,我要……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菩萨叹气:“过完了一辈子,还不是要分开,早些和晚些罢了!!” “谁说的,至少他会幸福一辈子!” “七年,你也能让他很幸福。既是幸福,何必计较时间的多寡,这样吧,我会让你不至于病的太厉害,还是很健康如何,但是七年一到,该有的还是会有的。” “这算什么!”繁星大叫,“施舍吗?” “你够了啊,别惹毛我,小心啥都没有!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不是当年你救了我,你以为……,哼,就该让你天天困在地狱之火里痛苦的嚎叫。“ 她难得善一回心,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我且再提醒你一下,你若再不回去,有可能就回不去了……你是想现在就死?” 繁星一惊,泪目地看向她,“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回魂魄出窍,便是肉体损伤太大,魂魄被挤出去了,现在我还能想办法让你回去,可要是再回不去,身体没了你的魂魄,伤的更多,损得也更严重,到时候真就回天乏术,一命呜呼了。要不要随你,我不管了!!” 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下去就很没意思了。 她是菩萨,又不是街头的神棍,没那等时间老和一个想不通的人在这里扯皮! 繁星似乎也知道再求无用,但她还是不肯放弃。 “菩萨,能再多些时间吧,十年,不,十五年,让我看着孩子长大……” “贪多必失,你还有下一世要走,别执着了!“ “不,我……” “够了,再扯下去,你真要回不去了,走吧!”菩萨台手挥起拂尘。 繁星整个人飘飞出数丈远。 “不!!”她大叫。 但菩萨根本不理她。 她觉察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大叫道:“好,死是吧,我接受,但我有要求,我要我的男人不能有一点损伤,就是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眼,我要他赢,赢得万分漂亮,我要他日后不仅荣华富贵,还要受万民爱戴,我要他荣享这世上最好最尊贵的一切!” 菩萨幽幽道:“你真是个蠢货,从你不害他开始,他便走上这一条道了……” “我不管,我要他马上就能赢!!否则,下一世,我闹他个天翻地覆,比原身还狠!!” 菩萨:“……” “你答不答应!!” “你……简直就是个……”菩萨说不出太脏的话,只觉得恼仁疼。 正要回驳时,耳中传来一道声音。 “别让她真恼得不顾后果了,她于你我都有恩,她那性子,你若还记得就该知道真是个……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菩萨僵了僵,过了半会儿后,才吐出一口浊气,“你倒是提醒我了,可我觉不是她可怕,而是他……”未说完,她哆嗦了一下,看向皇帝的寝殿,脸色又是一白,“罢了,罢了,这两人都惹不起!! 说完,菩萨朝着跌落至齐王府的繁星吼道:“答应你了,就这一次,以后没有了!!” ** 魂魄归位,全身疼痛,脑子也不好使,但繁星还是听到了阵阵哭嚎,刺激她脑仁都快炸了。 “姑娘,您快醒醒……不要丢下老奴啊!!” “呜呜呜呜……” “姐,你听到没有啊,快醒醒,爹要是知道你出事了,非宰了我不可!!” 哭嚎声,越来越大,最终让繁星受不了,拍床而起。 “够了,别再哭了!!”她大喝一声。 顿时,屋内寂静一片,都瞪大了哭肿的眼看着她! ** 至于菩萨,正漂浮皇宫之上,苦恼着要怎么让某人直接赢!然后她想到了,飘飞而去,直往昭阳殿中。 正要喝茶的赵旭,刚喝一口,便呛了,呛的脸红,而后脸白,再然后…… 呛、死、了!!!! 菩萨默念道:“哪怕就是条龙,那也是路人而已……唉……阿弥陀佛!!要怪就怪你怼上的是这对煞神夫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读者:鬼他妈的呛死了!!!你之前的铺垫是为了啥,为了啥!? 二狗哥小指头挖耳朵:嚯嚯,我说了么,宫斗很随便的啊!就是这么随便啊!!!哈哈哈哈!!! 繁星:我觉得我的身份不简单!?我到底是谁? 菩萨:噩梦!! 神秘声音:呵呵!你猜! 二狗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世,只是给两人的爱情打个稳妥的基础,毕竟——哔!哔!哔!哔!哔!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5 “你再说一遍……!?” 伊力亚斯无法置信地看着回来禀报消息的下属。 赵旭死了!? 呛死的!! 有那么一刻,他认为天上就是给他一道苍雷,直接劈到脑门上,都好过这样一个噩耗。 主谋死了! 他这个帮凶该如何? 按照原定计划吗,这又不是自己的国家,宫变就是赢了,难道大辰国百姓还能拥护他当皇帝不成! 他直觉眼前一阵晕眩,脚下不稳地跌坐在后头的椅子上。 “主人!”巴尔汗见他脸色惨白,以为是伤势复发了,赶紧招巫医来诊治。 巫医提着药箱跑来,手刚搭上伊力亚斯的脉,便被他直接挥开。 “主人,您的伤……” “无碍!”伊力亚斯揉着胀痛的额角,左眼的伤口似乎也崩裂了,流下一条血痕,他无所觉地喝道:“有这个时间,不如想办法安全撤离大辰。” 赵旭死了,无论他做什么,都影响不了整个战局了。 除非,他能马上通知西域起兵,攻打大辰,但大辰边境由齐世敬镇守,哪是那么容易攻打的,就算能打,那也是一场长期的消耗战。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大辰皇宫内的这场风波,就能被平息,到时候新君登基,大辰便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势,哪还有什么可趁之机。 该死!! 赵旭这个蠢货,喝口茶都能被呛死。 什么真龙天子,就是个短命的倒霉鬼! 早不呛死,晚不呛死,偏在这紧要关头呛死了,部署了近三年的计划,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他狠拍了一记桌子,喝道:“立刻下令,撤走!!” 大辰已无他的容身之地了,现下宫中还有黑甲兵拖延着,若是等到齐湛平复了宫中的波乱,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自己。 他必须马上回西域,已经可以预见,大辰新君登基后,齐湛必会向西域开战。 ** 只是三日,谁也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近郊的乱葬岗,焦尸遍野,有那专干**生意的曾去那探访过,却见有军队把守,正将那些焦尸挫骨扬灰,扬灰了还不算,还在乱葬岗上不知洒了什么东西,气味极其熏人,蛇虫鼠蚁莫不敢靠近。 而京都城的戒严仍没停止,麒麟军和东卫,挨家挨户的开始搜查,客栈驿站,甚至是妓馆都遭到了地毯似的搜查,更令人震惊的是瑞王府被封了。 瑞王封被查封后,宣王府被查出里头三百六十口,皆遭到了屠杀,除了雍华郡主之外,宣王和王妃,以及几个庶子全部死绝。 据说冲刷出来的血,有一指那么厚,也不知这一家老小是何时被屠的,但后来有查明是府中一个太监德行败坏,与异族勾结,秘密将宣王一众杀了个灭门,用的还是极古怪的方法,说是蛊,也说是毒,但朝廷未有正式揭露,此案就被封存了。 又过了两日,皇宫丧钟骤然响起。 元玺帝驾崩了!! 由赛阁老手持遗诏,当着百官宣读,九皇子也就是肃王赵渊登基为帝,齐王世子齐湛为摄政王,辅政大臣以赛阁老为首的内阁成员五名。 别说是百官了,老百姓都吃了一惊。 肃王今年不过三岁啊!! 元玺帝的子嗣虽不多,可成年的皇子就算死了一个宣王,还有两个呢,康王赵晗,瑞王赵旭,哪怕是十六岁的贤王赵旻也能算一个,怎么独独立了这最小的一个。 可是众人一想这即将成为大辰国皇帝的肃王和谁关系最亲,齐王府啊,又传出元玺帝重病前,齐湛漏夜进过宫,这宫中之后就发生了异变,其中之原由,莫不让人心生出不好的联想。 未曾想,之后又爆出了一个惊天内幕,元玺帝之死竟与瑞王赵旭有关,乃是他指使西域一党对老皇帝下蛊,是齐湛洞悉此事后,力挽狂澜,将赵瑞的阴谋粉碎,并于昭阳殿将赵瑞斩杀,此事后来也得到了林皇后的证言。 朝廷之中,自有其他皇子的党派,提出异议,但都被赛阁老为首的一众内阁大臣尽数驳回,若是再有异议者,将诏书直接摊开了看,若能找出虚假之处,他们这群被定为辅政大臣的人,当庭撞柱好了。 这些皇子党派,并不成气候,多为皇子的外祖家,这就要感谢元玺帝王在世时那不肯立太子的执念了,他不立太子,皇子党派也不敢在底下胡来,就怕事情闹大弄个结党营私的罪名,谁曾想,这一夕之间,就定下继承皇位的人选了。 纵观这一切,不少朝臣都觉得有些懵,甚至觉得整件事有些好笑。 但不管怎么样,有赛阁老这张嘴坐镇,就能舌战群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过若只靠他一个,那也是不行的,那些自喻刚正不阿的文官问不出什么,就推勋贵武将一党上去。 但这些人似乎忘记了,齐湛也属于勋贵武将的里的一员,且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准,齐湛的成功,就意味着勋贵的成功。齐湛的失败,就意味着勋贵的失败。 毕竟这么多勋贵子弟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和齐湛比肩的,何况齐老王爷的在武将一党中,那就是赛阁老在文臣中一样的存在。 于是,勋贵武将直接同那些有异议的文官干了起来,以为詹冰为首。 吵架,勋贵武将不是文官的对手,文官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溜了,引经据典,转眼就能将人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勋贵武将比文官更能豁得出去。吵架肯定吵不赢,这些文臣的嘴皮子比莲花他妈的还可怕,那就打架吧,但又不好真动武,打残了就麻烦了。于是便脱掉脚上的鞋,直接朝说得正起劲的文官脸上扔去。 武将们扔鞋,都是有弓箭底子的,那绝对是一扔一个准。 文官正侃侃而谈,结果一张嘴,就吃了一只鞋,外加熏死人的脚臭味,差点没被熏昏过去。 文官一看,怎么还扔鞋了,不成体统啊,有辱斯文啊,那怎么办呢,骂回去,一张嘴,又一只鞋飞过来。 这下子这些文官们不能忍了,他们也纷纷脱掉脚上的鞋子,也不管是不是有辱斯文了,朝对面的勋贵武将扔去。 虽说文官有君子六艺,其中也有射弓骑马,但当久了文臣,谁还去操练这个,准头便有限,很难准确的扔到勋贵武将的嘴里,脸上也差点。 勋贵武将这边,见他们扔鞋了,更起劲了,更加纷纷扔鞋,准确率几乎达到百步穿杨。 瞬间,鞋子满天飞,两边都在对骂。扔完了鞋子,又开始扔别的东西,什么帽子啊,奏折啊,甚至太监手里的拂尘都抢来被当做了砸人脸的工具。 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脚臭味。 那酸爽,简直就是一场极致盛宴。 不仅让人联想现在的朝臣都这么不爱干净的,难道大家平日里都不洗脚吗? 脚还是要洗洗的啊!! 又过了十日,齐老王爷回京了,上朝便是一剑飞射,扎进了殿中一根柱子上,晃悠悠的剑柄,发出轰鸣,惊得一众文臣跌坐在地上。 无他,仅他一身功勋就足够碾压这帮文臣的嘴,牙齿都能碾碎的那种碾压。 一个齐王爷,一个赛阁老,那就是开了挂的存在,勾勾手指头:来啊,再说啊!再反抗啊! 谁敢!! 于是,尘埃落定! 一月后,新皇登基,年号天嘉。 ** 皑皑白雪飘落时,便是天嘉元年的新年初一之时了。 不过几月而已,谁还记那时的宫变,又谁还记得赵旭那倒霉蛋是怎么死的。 天嘉帝也就是四岁的赵渊,已然稳稳的坐上了帝位,前有阁老,后又齐湛和齐老王爷,就是想动,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 就算起先有那么一丝恶意,觉得齐王府这是打算谋朝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可这几个月来,齐湛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为摄政王,可干的却很不像个摄政王,因为只要摄政王妃一声唤,哪怕是在上早朝,他也会丢下所有事情离开,将事情都丢给了赛阁老和上官玄策。 这里就不得不说上官玄策了,他是武将不假,但早年他还是考过科举的人,只是战功赫赫,相比之下,科举的事儿就很少人有人知道了,也是他随性的一次好玩之举。 文武兼备,最适合为……新帝之老师了。 于是,两个月前,他被封为太傅,这还是赛阁老举荐的。 新年刚过,又一日上朝,齐湛本坐得好好的,殿外的小六子却比了个手势,他看到后,就跑了,赛阁老见了直抽眉头,屡屡看向站在下首的上官玄策。 上官玄策只是叹了口气,不言语什么。 赛阁老也干脆闭嘴不问了,倒是不由想起那日书写遗诏时,问过齐湛的话。 “为何不是你当这个皇帝?“ 他的身世,赛阁老还真是一清二楚的,虽说由他登位,于先帝名声有损,于大道体统也不符,算是皇室丑闻了,但他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不然也不会在此造假了。 却听齐湛轻飘飘一句:“我的女人不想!” “……” 赛阁老揉了揉眉角,又看向武将之首的齐老王爷。 情种……也是会被传染的吗? 唉,齐家人都是奇葩啊!! ** 齐湛出了殿堂,披上小六子送过来的斗篷,下了阶梯,直往雪中行走,问道:“闫大夫可有说什么?” “只说王妃体虚,别的也就没有了……”小六子忙撑起伞,接着道:“药是喝过了,可烧的还是有些厉害。” “嗯,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很快,齐湛就出了宫,上马疾驰,回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是新建的,他与繁星也就搬出了齐王府,总不能成了摄政王,还在齐王府住着,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两府离得并不远。 主院还是叫无涯轩,不过就是换了个地儿。 齐湛踏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还没进主屋,就听到钟嬷嬷在劝。 “姑娘,咱们进屋里躺着吧,别看雪了,会冻着您的。” “无事!我不难受。” 她是真不难受,但是身体的表现却总让身边人急得团团转,说是高热,她也没什么很难受的感觉,也就觉得脸颊烫呼呼的,呼出来的气也是烫能将积雪融化成水,可别的……当真没有。 “姑娘,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想啊,您这肚子都已经大了。” 繁星听闻,低头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再差几日就是七个月了,小家伙特别调皮,总在肚子里踢踢打打的。 好在,她还是能将它生下来的。 “姑娘……哎呀,姑……姑爷……”钟嬷嬷刚想再劝几句时,就见齐湛不知何时回来了。 繁星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抱了起来,她习惯性地反手搂着来人的脖子,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发烧了,怎还坐在门口吹风,不要命了?嗯?”他将她直接抱进了屋里,吩咐钟嬷嬷将门关上。 繁星坐到了床上后勾着他脖子的手还是没放,齐湛不得不弯腰佝偻着,好让她不至于抱得太费力,贴着她的脸道:“越大越不懂事了,不知道自己烧得像个小火炉吗?” “冬日里烧,总比夏日里烧好,你看往常我最怕冷了,如今却是不怕了。” “狡辩!把手松开,躺好了。“ “不嘛,我就想抱着你。” 齐湛一听,干脆自己躺下来,将她搂进怀,伸出一只手帮她托着肚子。 他其实已经发现了,自宫变后回来,她便一日比一日更粘他了,只是一开始他恼怒于她将自己伤成了那个样子,有两日气得都不愿见她,只敢等她睡着了,站在床边偷偷看她。 只要回想起她一身伤的样子,他就无比地想将伊力亚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繁星默默不语,只是紧紧搂着她,听他的心跳,便能听整整一日,待到困了,便自行合了眼。 这一睡便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已是夜间,床榻周围帷幔垂落,只有不远处的案上,有一烛火燃烧,光影温柔而斑驳,案前坐着齐湛,正在批改着什么。 他肯定又将公事带回来处理了。 若是岁月静好如这样,直到永远,直到两人白发满头该多好。 可是,她知道绝无可能了。 一年过去后,便是又一年,她和他已经没有多少年了。 她曾打算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就告诉他,她不是上官明琅,是百里繁星,可是现在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告诉了他,等待他的就是生离死别,那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会不会误会她,积功德的事情做完了就不要他了。 她也曾想,既然注定要死别,那么干脆狠一点,自己不如给他戴个绿帽子,反正人选很丰富,他最好气得当场休了她,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从此不要再见面,那么等她死了,他就不会太伤心了,说不定那时,他已经了有另一个可以陪他走到暮雪白头的女人。 这样也很好啊! 可她做不出来,明明就没有时间了,为何还要浪费在这等傻事上。 如果真要死,那也要将剩下的时间用来好好爱他,狠狠地爱,不浪费一分一秒。 “齐湛……” 齐湛抬头看来,立刻就停下了笔,走了过来。 繁星感受到他的手贴在她的额头,听到他松了一口气。 她退烧了,她是知道的。 只是他的手触感很温暖的,让她很安心,更温热得她发出一声漫长而舒适的叹息,然后很突然抬手将他的手抓到自己唇边沿着指头一个个亲过去。 齐湛一僵,气息倏地一紊,强压着某种情绪道:“明琅,别闹!” 但她就是很不乖,起来欺身上去,笑声随着亲吻渐深。 齐湛不敢推她,只能任她抱紧了,亲个够。 佛经他真是没白念,自巍然不动。 “你要不想我继续亲下去,就抱我出去看雪。” “胡闹!” “我就要看,就要胡闹!” “外头正下着雪!” “就是看到下雪,才要出去嘛……你要不去,我继续亲啊!看你能撑到何时。” 听到她这番说辞,齐湛眼中划过一丝无奈,那种骂也不是,打也不是的无奈。 “只准一会儿……” “嗯!”她张开手臂,像个孩子一样的要他抱。 两人一同出了屋子,雪如飞絮,纷纷扬扬。 她叫道:“别站在廊下,出去。” “会冷的!” “有你在,哪会冷,你看你身上有多热,去嘛……不去亲你了啊,看你能……撑……呵呵……” 齐湛只得无奈地抱着步入雪中,幸好雪不是很大,站一会儿也不打紧。 过了一会儿,繁星指着自己发上的霜雪道:“我的头发白了,你也白了,像不像白头到老啊?呵呵……” 说时,眼角笑出了小小一滴的泪水,被飘落的雪花遮掩了。 他没看到,她也没察觉,嘻嘻哈哈地也就过去了。 齐湛,我们曾经约定过的要一起从暮雪走到白头的……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赵旭:我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 二狗哥:别理上面这个炮灰,只需知道下一章……生娃了。 生完娃后,你们懂得…… 我不虐啊,真不虐啊。 第二世,还是他俩啊……你们说虐个鸟蛋。 某师尊:……我猖狂了啊,猖狂了啊。 某首徒:我马甲好多!!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6 三月末,草长莺飞,空气中漫着丝缕幽甜,屋子若敞着窗门,风起便是一阵沁人。 是迎春花的花香。 摄政王府内的各处,散落着嫩黄色的花瓣,娇小柔嫩,香气却十分浓郁。 新造的莲塘内,静水东流平无波,却因一阵微风皱了浪。青空云淡下,倒是个踏青的好时节。 但摄政王府内,谁也没功夫去欣赏这份美景,是个人都聚在无涯轩内外侯着。 几缕日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了早先置好的产房,正好打在繁星汗湿的脸上,繁星被光线晃了一阵,一口气还没呼出来,腹部的绞痛便让她喊出一声惨叫。 “啊——!!” “王妃,用力啊!!”两个稳婆挥着汗水在床前叫唤。 有那么一瞬间,繁星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因为实在太疼了,这一疼就从半夜疼到了天光亮,足足四个时辰。 “王妃,快看到孩子的头了!” 孩子? 对了,她在生孩子!! 先不论这古代的生产条件如何,光这疼痛,就让她受不了得用两只手乱抓着床上的被褥。 钟嬷嬷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助威。 “姑娘再用些力,就快出来了,千万别松了力气……“ 她哪敢松,一直咬牙坚持着,只是这疼好似看不到尽头,一直在疼,疼得她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算了。 “嬷嬷……我疼……”她是真疼。疼得就要没力气了。 “姑娘再忍忍,咱们含片人参,挺过去就好了!” “是啊,是啊,这第一次生产都是这样的,有过一次,日后就好生多了,王妃身子骨娇小,头胎自然艰难些,不过万事有我俩在,我们姐妹经手的产妇千八百的,从未出过一次事儿。” 听着稳婆的话,繁星咬牙忍住这削骨似的疼,握紧了嬷嬷的手,咬着牙根,嘶喊着努力将腹中的孩子往外头推。 但是孩子就是不肯出来,怎么使力都是那样。 “嬷嬷,就不能拿刀子剖吗……”她疼得不行了,胡乱地说道。 “姑娘胡说什么呢,这哪能用刀子,呸呸呸,不吉利的。” 繁星苦笑,脸白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好几次她都觉得眼前是一片黑的。 疼啊!! 齐湛…… 他在哪!? 她要生不下来了啊! “滚!!” 一声冷喝,夹杂着迎春花的香气,从门扉出袭来。 产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吓得跪到了地上,大喊着:“王爷,不能进啊,产房不吉利!” “湛儿,你不能进去……你进去也没用!!” 是齐王妃的声音。 但是显然她根本拉扯不住儿子,只能咋呼几声。 “好了,你让他进去,他在外头都快把地板踩碎了,进去看着也好,他也是着急。” “我当然知道他是着急,可着急没用,他真帮不上忙,你忘了,我生他的时候,你也着急,可你进来有个屁用,脸比我还白!差点自己就晕过去了,要不是云嬷嬷警醒,你都能把脑袋磕出个窟窿。“ 齐老王爷听了,脸色囧然,耳朵根都红了,一群奴仆瞧着,他拉不下脸了,甩袖喝道:“你提这事儿做什么,你也别进去添乱了。” 繁星这时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听到的话也像是从山崖尽头里传出来的回声,又闷又远,顿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姑娘,您醒醒,可不能昏过去!!”钟嬷嬷见她眼睛快闭上了,急得大喊。 “走开!!“ 正当繁星快支持不下去时,一直握紧钟嬷嬷的手被一只手扯开,然后包裹进了无比温热的掌心。 “明琅!!我在,我在!“ 齐湛很想将她抱紧了,可一看到她惨白无力的状态,身子都吓得发抖,手臂根本使不上力,只敢俯低了身子在她耳边说话。 他动作很轻,生怕把将她弄的更疼。 “齐湛,我好疼……” “我知道,咱们不生了,不生了……” 不生了!? 她想笑,都在生了,哪还能不生了。 她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将脸往他颈窝里埋。 “我与你说……我要是生出来了,你以后都要……都要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我要是死了……要是死了,你不能再娶,我不许你给孩子找后娘……”她眼睛压根看不到东西,整个人已经迷糊了,像只猫一样的蹭着他,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还是娶吧,你看清了娶,娶个和我不一样的,一定是不一样的……”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 “人总要死的……” “不准!!” 她侧头去看他,却瞧不见,但脸上尽是暖意,脸还是白得可怕,但似乎有了动力。 “好,你不准的话,我便不死,我再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下……啊!!“她反手掐紧了他手腕,仰头便是嘶吼。 产婆大叫着:“哎呦,快了,王妃,再用力,看到头了!” 另一个也叫道:“有了,有了,头要出来了!!” 听到这些,繁星更是使足了劲儿,睁开眼,瞪得血红,弯曲的腿狠命地一蹬。 “啊————!!!!” 一声长啸后,屋子静默了几许,然后婴儿的啼哭声大亮,震得屋内外,乃至最远的无涯轩门口的下人耳朵都有些发胀。 “快看……怎么出彩虹了?” “真的啊!!” 啼哭声响彻之际,摄政王府上空,架起一道鲜亮的彩虹,美得像是实物似的,仿佛能摸得见。 长街上所有人都见着了,聚在一起,被这突然出现的彩虹惊艳得停了脚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顿足观看。 “生了,是位小郡主……哎呦,这哭声都能把耳朵震聋了。” 钟嬷嬷眼眶赤红地抱过襁褓中的婴儿,先是给齐湛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抱出去给齐王妃和齐老王爷。 “是孙女?” “是啊,王妃……“钟嬷嬷说的时候,有点忐忑,就怕不是儿子,让齐王妃不喜。 哪知齐王妃笑得合不拢嘴,抱过孩子就亲,“敬哥,我们有孙女了,是孙女!!哈哈!我当祖母了,我是个有孙女的祖母了。哈哈哈……” 钟嬷嬷一脸纳罕地看着齐王妃,有些反应不及。 齐王妃抱着孩子亲了好几口后问道:“明琅如何了?人可好?” 钟嬷嬷回过神道,“好,都好,就是人现下气力用尽了,睡过去了。” “嗯嗯,母女平安,母女平安,云嬷嬷……云嬷嬷……” “老奴在……” 云嬷嬷其实就在产房里,听到声音,立刻出来,但是不敢靠近了齐王妃,把身上血气惊扰了主子。 “你别回王府了,就留在这,替本王妃好好照顾媳妇。” “是!” “敬哥,你快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看……” 齐王妃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谁来都不给抱,就她抱着来回的与人说,孩子有多好看,孩子有多可爱,齐老王爷一路跟着,就怕她高兴坏了,跑去大街上炫耀。 末了,齐王妃回头对着钟嬷嬷说了一句,“这先开花后有果,好兆头呢……且让明琅好生养着。” 钟嬷嬷一听,感动至极,“欸,老奴一会儿就和姑娘说。” ** 三日后,小郡主的名儿定下了,叫——齐暖,这还是外祖父,祖父,祖母三位差点打起来,好不容易定下的名儿。 暖,小太阳,亦是小棉袄。 至于齐暖小郡主的封号,小皇帝赵渊可比谁都急,知道自己有个小表妹了,高兴得立刻要下旨赐封号,被上官玄策给阻了。 因为这位外祖父,早三个月时就想了一百来个封号名,如今却是难以选择,还没想好用哪个,得再合计合计。 摄政王府喜得一位小郡主,一时间百官来贺,送的礼物都能堆成山。 满月宴时,礼物又是一重山。 谁让她爹位高权重咧! 摄政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这一人之下,现在还算不得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 桂月,新生的婴孩已满四个月,繁星因为生得辛苦,这四月里,一直被押在床上,调养身子,哪都不能去,如今算是调养好了,被齐湛准许下床走动了。 对于女儿叫齐暖这个名字,繁星很满意,孩子满月的时候,亲眼看着齐湛一笔一画写下这字,上了族谱,她摸着那字,一眼喜欢,多看几眼,越看越喜欢。 齐暖女娃,刚生下时倒是像她这个母亲的,可越长越像齐湛,就眼睛与她一样,眨巴时古灵精怪的,一双眼贼好看,看着看着似能勾着人笑。 她觉得这样很好,不像她,反而好。 齐暖现在还是一团小小的襁褓,不过粉雕玉琢的脸颊已见饱满,可能是女孩子的关系,有些不长肉,但身体健康无比,四肢特别有力,嗓门还大。 初次当娘,繁星总怕自己一些事不够仔细,开始都不敢抱,还是扎了个空的襁褓,学着钟嬷嬷的样,抱了好几次,稳妥了,才敢将柔弱的婴孩抱在臂弯中,抱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齐湛一次都没抱过,每次就贴在她身边看她抱,想给他抱一抱,他总是躲开,只敢看,真强塞给他,他两只手伸出来莫名都是抖的,仿佛随时害怕自己力气太大,会将女儿的小身子给抱坏了。 每回这样时,繁星都会笑得东倒西歪。 齐暖更是挺能吃的,比一般孩子都能吃,有时不足半个时辰就需要哺喂,繁星叹息于自己没什么奶水,生育后她也发现了身子开始不对了,但她没敢说,其实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即便是闫三也诊不出她身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明白,这就是菩萨说的‘恩惠’。 生产后,她因为疲倦昏睡得沉,睡了三天三夜,中途倒是醒过一次,齐暖被照顾得很好,齐湛曾让钟嬷嬷抱给她看过一眼。 一等王爵这样的家庭,生产前都已找好了奶娘,足足四个,所以即便她没奶水,齐暖也不怕挨饿,只需定时将孩子抱给奶娘就成。这孩子除了能吃,吃奶的速度也快,不需半炷香时辰便吃饱了。 夜间,会醒个三四次,只要她小嘴不嚷嚷了,钟嬷嬷才会叫奶娘停下,放入摇篮中哄着。 繁星知道,齐湛半夜里等她睡了,就会一个人蹲在摇篮旁看女儿,看得眼睛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但是还是不敢抱。 不仅是奶娘,摄政王府还特意挑选了十来个机灵聪明的丫鬟,十二时辰的围着这位小郡主转,甭管她需不需要,反正每日十几双眼睛盯着她。 丫鬟里有几个是会武的,只要奶娘或是嬷嬷带着她出去花园里走走,这些丫鬟都会四面八方表情严肃的守着。 繁星发现,她这个亲娘,在不在,似乎都没什么打紧的。 她苦笑了一声,也好! 不打紧才好! 抬眸望着外头开始枯黄的枝丫,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油尽灯枯的状态了,就像这落叶,飘零完了,便也就到头了,但它们或许还有来年再来年的春天,但她却没几个春日了。 钟嬷嬷见她坐在窗口不知在看什么,怕她冷着,娶了斗篷过来。 “好像要下雨了……”繁星并未注意嬷嬷在后头,低低自喃,瞧着头顶那宛若遮蔽天空的黑云越来越浓了。 突然胸间一痛,重重地咳了一声,反射性的将手中的帕子掩在唇前,待拿开时,雪白的帕子上落了点点猩红。 钟嬷嬷惊道:“……姑娘!” 繁星回头,眸色愣了愣,沉默了一阵,手一松,沾了血迹的帕子便被风吹出窗外,风中一个起落,不知卷道哪里去了。 “嬷嬷中午吃了些辣,辣椒许是卡在了喉咙里,咳出来了而已,你倒杯水给我漱漱口吧。” 或许是她太淡定了,又或者钟嬷嬷从不觉得自家姑娘的身体有什么不妥的,而且那红腥点点,她其实看得也不太清楚。 繁星又道:“嬷嬷,喝水……” “哦,老奴这就去给姑娘端茶!” 繁星点点头,待她走了,她走出屋子,找见了那帕子,将它埋进土里。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第一世就结束了。 为什么人死前总会吐血…… 大概……这样比较凄美吧,好看啊。 难不成,躺地上痉挛吗?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7 日子就像长着脚的怪物,跑得飞快,转眼便是天嘉三年的八月。 桂花又一年盛开,芳华满京都。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 已经登基三载的天嘉帝,今年刚满七岁。 徐徐走在布置得极其喜庆的宫廊上,繁星看着还未天黑,但天际已有淡淡的圆月轮廓,内心叹息不已,这两日她都宿在宫中,陪着齐湛处理朝廷政务。 说是陪,其实是她故意缠着他,连着两夜她都缠着他,缠着缠着自己就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齐湛只能坐着不动,只动手,可是看着怀中的人,他就不想处理政务了,因为她哪怕是睡着了,脸上的小表情也十分丰富,看上一整晚都不会无聊。 朱笔在手中,写了顿,顿了再批,速度较往常,慢了几倍。 小六子也不知道添了几回茶,待到天明,未处理的折子还是那么多。 看着她纤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两下,挺翘的小鼻子没事就皱一皱,唇角还时不时的往上翘起,看样子,应该是做了什么好梦。这样的她,相比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又是另一种风情。 待她醒来,睁眼便瞧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像座雕像似的,连时间渐渐流逝都没有察觉。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他摇头,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看……“ “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我好看的吗?”她缩了缩手脚,起身时,有些麻了,若非他伸手扶着,她估计又回趴回去。 她就着他的手起了身,揉揉眼睛,小模样显得还有些迷糊,见他手边的折子还和睡前一样多,惊道:”这是又送来了那么多?“ 齐湛是不会说自己光顾着看她,压根什么都没做,只叫小六子去打洗漱用的水过来。 水打来后,红樱和青柠也一道过来了,伺候她梳洗。 繁星换了身宫装,回到齐湛身边后,才见他飞速地批阅那些折子,叹道:“你就不能让阿渊自己来处理吗?” “他才七岁,有些事,他处理不了。” “你一手包揽,底下那些人就不会说什么吗?” 他这个摄政王,可是当得很莫名其妙的啊,速度堪比闪电,至于那根本的原因,只有她知道。 “待到他满十二岁,我便不用那么忙了。” 十二岁…… 还有五年…… 她垂下眼帘,嘴角苦涩的一勾,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她又欢脱了。 “就快宫宴了吧,索性也不要批了,你都这样好几天了,眼睛也会累的,我们出去走走?我怕你还没到七老八十,眼睛就不利索了。” “好!”他回答得迅速。 小六子送茶点过来,见齐湛不批奏章了,忙问道:“爷,是要出去?” “嗯,陪王妃。” 繁星笑着往他怀里钻去,“这要是让阁老们知晓了,又要在背后议论我了。” 齐湛哼笑,“他们不敢!” 是真的不敢! 满朝文武,包括小皇帝,谁不知道摄政王是个护妻狂魔,说他可以,但绝对不能说她,谁敢说,他就敢将这人发配到穷乡僻壤去种红薯。 好在繁星也不是个恃宠而骄的,她又不是原身,做不出那种迷惑君王的事儿,再说了,她用不着迷惑,齐湛的眼珠子也是恨得不能挖出来贴她身上的。 两人穿上斗篷,正要出去。 外头的太监急吼吼地冲了进来,“王爷,边疆急报!!” ** 看着一群阁老,将军,还有她的便宜老爹挤满了御书房,繁星也就出去了。 这中秋宫宴,怕是要过得不安生了。 “王妃,去御花园走走吧,那摆了数千盆的金菊,可漂亮了。”青柠在她后头道。 繁星收回看月亮的视线,点了点头,沿着宫廊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去,宫女们遇见她便是尊敬地叩首,那没看到的也会被看到拉下跪在地上磕头,这光景倒是让她想起了原身在宫中的情景,也是这般,走过的地方,只要有人,她都可以居高临下的睥睨,宛若她才是皇宫的主子,堪比女王。 这感觉并非不好,就是一路跪地的宫女太多,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红樱,你去前头探路,若是有什么人,便叫她们当没看到我,别跪了。” “是!” 繁星走了一段路,顿觉得胸口闷得很,这感觉她太熟悉了,慌忙掏出手帕,遮住口鼻压着声音,咳嗽了一声,咳完便将帕子捏紧,塞进袖中。 不用看,她也知道上面有血。 这种情况,这三年里,没过几天就会有一次,有时五天,有时七天,她倒是摸准规律了,不曾叫齐湛发现过。 就是这帕子…… 今日带出来的帕子,是她顶顶喜欢的一块,自己亲自绣的。 她以前不会这些,现在确实精通得很,她的暖暖,所有的衣服都是她亲自做的,还有齐湛的。 她捏了捏袖子,算了,没了便没了,找个时间就烧了吧。 “摄政王妃,王妃娘娘……” 前头拐角,跑来个嬷嬷,繁星认识她,正是齐清,也就是当今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吴嬷嬷。 母凭子贵,齐清这个昔日被元玺帝晒在行宫吹北风的贵妃,可是一朝荣升,成了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封号惠纯太后。 倒也不是就她一个太后,林皇后也是太后,可惜林皇后没儿子了,膝下就雍华郡主一人,三年前雍华郡主成了雍华公主,也算给死得不明不白的宣王一份体面。 只是没儿子的太后,哪怕是正宫皇后娘娘,也比不过有儿子,儿子还是皇帝的太后。 何况齐清可是齐湛的妹妹,光是这一点,她这太后可比林皇后这个太后之位金贵多了。 吴嬷嬷还没靠近,不知哪里就跳出两个丫鬟,一看就是会武的,阻挡了她的靠近。 吴嬷嬷嘴角一抽,讪讪地停了脚步,离了些距离朝繁星福身,“惊扰王妃了,是老奴失礼了。” “无碍。嬷嬷是特意来寻本王妃的?” “是。正值中秋佳节,太后娘娘喜得了一株瑶台玉凤,长的极为漂亮,可不知怎么今朝有些蔫蔫的,宫中会花艺的太监也摸不出是什么原因,太后娘娘就想到了王妃。知晓王妃精通花艺,便让老奴来寻王妃过去瞧瞧。” “哦……”繁星意味深长地一叹。 瑶台玉凤可是极为稀有的菊花,应该是前几日哪个附属小国进贡的,一共就三株。 齐湛还问过她想不想要,当时她就给拒了。 花这种东西,她还不够多吗。 别说瑶台玉凤,那什么玄墨、羞女,天鹅舞,泥金香,只要是菊花中的非凡品,她皆有,繁星楼前几日还拍出一盆绿水秋波呢,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不过有一盆龙吐珠比它更好,她留下了,让暖暖送去了赵渊那,那花香味特别,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小皇帝日以继夜的念书学政务,一天只得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太苦逼了,她便想着这花能醒脑,便送了过去。 “是花出问题了啊……找本王妃倒也算对,可这花娇贵,若是蔫耷耷了,许也救不活了。不如这样吧,太后娘娘若是喜欢菊花,王府里有本王妃亲手栽种的一盆香山雏凤,比之这瑶台玉凤更为稀有,刚吐了花苞,近几日怕就能开花了,本也是打算等花开了,送于太后娘娘的。青柠……” 繁星说了那么多,其实总结下来就三个字——不想去。 “奴婢在。” “你这就去府里,让人将花送来,小心些。” “是!” 吴嬷嬷哪里不晓得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腆着老脸道:“还是王妃有心,可那菊花也是太后娘娘喜欢至极的,还是得请王妃您过去看看的好。” 繁星眯了眯眼,话都说份上了,这老婆子不可能听不明白,装傻呢吧。 她可是真心的不想去,因为她觉得齐清脑子有病。 这还是她生下女儿后,几次进宫拜见后发现的,试问她一个太后不好好关心一下儿子,竟关心起摄政王府的家事了,头一件事就明里暗里的提醒她,齐湛不能只有女儿,还得有儿子,她得赶紧生一个小世子。 偏这三年来,她一直未有怀上。 前两年是借着寻到了什么生子秘方召她进宫送于她,她当时也没多想,方子收了也就收了,若能在七年里,再给齐湛生一个小的,也没什么不好,她也做过这种准备。 只可惜,她不可能了。 于是乎,尊贵的太后娘娘便开始旁敲侧击地提醒她,该给齐湛纳妾了。 关她什么事儿!! 就算她是自己的小姑子,是齐湛的妹妹,这纳妾的事儿,也是齐王妃这个婆母上心,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去。 所以今日这给花瞧病的理由,她是绝对不会信的,她可没忘记,今年除夕的宫宴前,两人私下见面,她送的是什么大礼。 那什么御史的闺女,户部郎中家的三姑娘,还有…… 她握紧了拳头,想起来就牙痒。 欺人太甚! 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和齐湛说,可想到两人是兄妹,她又是赵渊的生母,真有了嫌隙,谁知道她会不会搞点麻烦出来,也就忍着了。 反正齐湛肯定是不会纳妾的,只有那些老想着卖女儿攀龙附凤的才会跟着齐清瞎闹腾。 不过这也怪她,谁让她活得好好的呢,齐湛当年克妻之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唉…… 原也是可以和齐王府这个婆母说几句的,只可惜两年前齐老王爷老寒腿发作,赋闲了,如今正陪着爱妻游山玩水,一年能见到一回面就算不错了。 “王妃,太后娘娘可是等着呢,对了,小郡主也在呢……” 听闻,繁星就冷了脸。 怎么个意思?要挟吗? 不,齐清没那个胆子,暖暖是齐湛的心头肉,在宫中横着走都行,别说她是太后了,就是赵渊上回养的一只猫不小心划拉了暖暖的手,不过见了条红痕,血都没见着,就差点让这小皇帝去跪祖宗的祠堂。 红樱闻见,忍不住了,道:“嬷嬷,王妃陪着王爷处理了一夜的政务,现在困乏得很,若是太后娘娘急,不妨让太监将花送来。若是怕小太监手脚不够精细,奴婢这就跟您去,亲自将花端回来。 吴嬷嬷脸色一青,开口就想教训时,繁星先她一步开口了。 “不用了,本王妃这就去,免得叫太后娘娘等久了,心里不痛快。” 不就是去听她继续瞎捣鼓吗,好啊,捣鼓吧,今日这回她要是再让自己的气不顺,她不介意吹枕边风的。 到时候风太大,刮得她脖子扭了,可别怪她! ** 坤华宫。 繁星拾阶而上,进了殿中,齐清一身太后宫装,雍容华贵至极,将她衬托得非但不老气,反而十分的艳丽,到底是长得像齐王妃,什么颜色都压得住。 “嫂嫂总算是来了……哀家可是久等了呢。”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就算她一口一个嫂嫂,这宫廷之礼也不能废了。 “娘!!” 三岁的齐暖,从椅子上跳下来,行动敏捷,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红鸾跟都跟不上。 她一下子就扑进了繁星的怀里,仰起头道:“娘,你是来接暖暖的吗,太好了,暖暖困了,暖暖要睡觉。” 繁星看着她嫩白小脸蛋,越瞧越觉得像小号的齐湛,眉目有股寻常姑娘家不会有的英气,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皮死了你,上蹿下跳的,一眨眼就见不着你的人了。” “是太后娘娘说娘亲叫我来的啊……我就来了。” “咳咳咳……”齐清掩嘴轻咳。 这话一说,宫殿里的气氛就有些冷了。 繁星刮了刮女儿的鼻尖,心道,看吧,都不用她自己出手,女儿就已经先发制人了,女儿说了这等话,座上的还不能怪她,人家是个三岁小娃,会说谎吗,又为何要说谎。 “太后娘娘,暖暖平常皮惯了,也被臣妇宠坏了,口没遮拦的……” “不妨事,不妨事……”齐清虽然尴尬,但表现得很镇定,忙让吴嬷嬷取春凳过来。 繁星坐下后,齐暖趴在她膝头,乖得就像一只小奶狗。 吴嬷嬷很快送上了那盆花,繁星一瞧,心里就有数了,这花分明就是被滚水浇过了,否则怎会如此。 齐清的脑子果然有病!! “这花救不活了……”若有甘露,肯定能救,但她没那闲工夫。 “是吗,哎呀可惜了,哀家甚是喜欢呢,嫂嫂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臣妇也无法,这花气数尽了……也是可惜,太后娘娘尊荣万千,贵气凌然,若能养在太后娘娘这里,说不定沾染了贵气,还能化成精呢,没福气就是没福气,要这花有心的话,心也怕个木讷的,一点都不懂得抓牢这富贵荣华。” 齐清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化成精这话,她倒是明白,因为荣国公府的二太太就曾说过,摄政王王妃会养花,便是深得那花精的喜爱,虽是玩笑话,但却是桩美谈,也有阿谀奉承之辈将此与繁星的美貌联系在一起的,笑说摄政王王妃如此绝色,恐怕就是个花仙转世。 可她明白,这话里有话,是在暗讽她,别没事招惹她,免得没了现在的荣华。 可恨!! 齐清捏紧手中的帕子,笑道:“嫂嫂真会说笑话,世间哪有什么花精啊,不过画本子上常写有花妖的,那种喜欢勾引书生的花妖……坏东西。“ 呵呵…… 繁星勾嘴笑了笑,这是回敬她,讽刺她是妖姬咯。 她是越来越疑惑齐清的这番作为了,自己哥哥不想讨小老婆,碍着你什么了吗? 怎么就非得横插一脚哥哥家中的事儿,是哥哥讨了小老婆,能长块肉是吗? 她越想越不对味,再看齐清,见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眼神,以前以为是觉得自家兄长没个儿子着急上火又不甘,可如今看,不是啊,她这是…… 嗯? 嫉妒! 嫉妒啥,嫉妒她吗? 她有啥好嫉妒的,就是她死了,齐湛枕边人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妹妹的啊。 想到此,她愣了愣! 怎么滴!? 太后娘娘原来你是有搞骨科倾向的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没事的,宫斗很随便,骨科更随便!!随时粉碎性骨折!! 好了,还有最后一章,呃……大概还要再多一章。 好吧,祝各位亲亲,国庆节快乐!!!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8 有了骨科想法的繁星很震惊,瞧齐清的眼神就不对了。 齐清见状,问道:“嫂嫂怎么这般看哀家,可是哀家说错了什么?” 嫂嫂和哀家放在一起说,怎么听都是变扭的。 繁星将震惊的心思压回了心底,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两日陪着王爷处理公务,没日没夜的,没睡好罢了,眼睛就有些涩……还望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说完,她借着揉眼的遮蔽,偷觑齐清的反应,果然发现她眸中的嫉妒之色更凌厉了。 这……这古代的大家闺秀那么奔放的吗?都开始玩禁忌之恋了? 一时间,她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不是身体不适的那种吐血,是想吐口“狗血”! 尤其特别想飙口血到齐清脸上,更是想起齐湛之前对她的诸多不喜,莫非他是早就知道了才会对这个妹妹如此的不待见? 唉呀妈呀!! 这一世的剧本咋就那么乱七八糟,令人风中凌乱呢。 “娘……我困了……”齐暖揉了揉眼睛,趴在亲娘腿上软乎乎的身子开始不住扭动。 繁星听闻,赶紧道:“你这孩子,我正与太后娘娘说话呢,真困了?看起来是真困了,好吧,抱你回去睡觉。”她抬头朝向齐清道:“太后娘娘,那花是真的救不活了,弃了吧,寻个地方埋了吧,太后娘娘不用不舍,臣妇那有更好的菊花,已让人送来了,待会儿太后娘娘瞧了,肯定喜欢。臣妇这便带暖暖回去了,这孩子疯了一天,臣妇担心她不好好睡一觉的话会病了。” “嫂嫂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暖暖也是哀家的外甥,眼看着宫宴也快开始了,跑回去一趟也麻烦,不如就让暖暖睡在哀家这里好了,有宫女们照顾着,也妥帖。”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她走啊。 繁星觉得若是真听她的话留下,指不定她会耍什么花招。这三年来自己的脾气可是被齐湛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了,真要急了,她会跟她硬刚的。 “娘……我不要睡在这,我想父王了,我要父王哄我睡,娘回去了,回去了……”瞌睡状态的齐暖,突然蹦跶了起来,扯着繁星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繁星喝道:“暖暖,不许目无尊长,太后还在呢!” 齐暖回头看了一眼齐清,鼓起腮帮子道:“太后娘娘,暖暖要回去睡觉,不要在这里睡,在这里我睡不着。要是您非要我留在这里睡,那好,你让人去将父王叫来,暖暖要父王哄着睡……“ 叫齐湛过来!? 哈哈哈…… 繁星眼瞅着齐清变脸,那脸的颜色可缤纷了,啥颜色都有。 齐清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叫齐湛到她的宫里来。 “暖暖,听话,你父王现在日理万机,哪有空过来,一会儿就是宫宴了,一来一回的会误了开宴吉时的,娘还是带你去他那吧……” 繁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齐清福了福身,“太后娘娘也是要参加宫宴的,怕是还要梳妆打扮,臣妇就不叨扰了,这就先回了。” 都这样了,齐清还有什么话能说,只能放她们娘俩走。 待她们走了,她将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脸上一片阴毒狰狞之色。 “太后娘娘息怒……” 殿中的宫女跪了一地,也就吴嬷嬷敢上前劝。 “娘娘仔细烫了手……” 齐清愤怒道:“她就是个狐媚子!!” “娘娘说的是,可她的确让王爷的一颗心都挂在了她身上,您瞧瞧别的王孙公子哪个不是妻妾如云的,偏就咱们王爷他……唉,可怜见的,王爷都三十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听闻,齐清狰狞的脸愈发扭曲了,喝道:“他怎么没有儿子,他有的!!” 这话一落地,吴嬷嬷抽了口气,忙叫地下跪着的宫女们都出去。 宫女都出去后,吴嬷嬷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叫人听了去,那……” “你怕什么,现在是哀家的儿子当了皇帝,有谁敢说一句闲话,要敢说,明日就能割了他的舌头,灭了他全族。哀家不明白她到底有哪点好,如此地让他死心塌地。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他对哀家……对我很好的。嬷嬷,他心里有我的对吗,只是我的身份……我的身份让他怯步了,对吗?你说对吗?” 齐清死死抠着吴嬷嬷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吴嬷嬷的肉里,状似疯魔的继续道:“我和他才是绝配,她有什么好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三年我也是看明白了,她估肯定是生不出来了。哈哈哈……活该!!” 吴嬷嬷忍着手腕上的疼,安抚道:“娘娘莫气了,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这时辰娘娘也该吃药了! “我不吃药,吃什么药,我没有病!嬷嬷,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年为了气他做的那件事……可那是我的错吗,我哪里知道先帝他会那样,我明明……明明让人安排好了的,不会出错的啊。真的不会出错的啊。“ 齐清眼神空洞了起来,模样更是吓人。 吴嬷嬷见状,赶紧下去让人叫太医过来。 这一番折腾后,齐清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极其阴森古怪的。 太医下去后,她躺在榻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比较先前是正常多了,可摄政王府的小太监将繁星说的菊花送来后,她就一直盯着那菊花看,看得人毛骨悚然,然后抄起剪子疯狂地乱剪,她仿佛剪的不是花,而是个什么人一般。 身旁的伺候的宫女都不敢靠近,一直低垂着的头,直到那盆菊花都秃了,满地的粉色花瓣。 “去,让安顺来见哀家……”她似乎心情好了,对着宫女道。 “是! 很快,叫安顺的公公来了,跪地请安后,齐清勾了勾指头。 安顺弓着背走到她跟前,“娘娘,请吩咐。” “你去……” 没人知道齐清说了什么,但她的眼睛仿佛淬了毒般的邪恶。 ** 宫廊下,齐暖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一刻都不停,半点看不出先前的瞌睡状,一会儿看看这,一会瞅瞅那,嘴里还叽叽喳喳个不停,活像只麻雀。 “你不是说困了吗?”繁星走过去,接过红樱递过来的手绢,给她擦汗。 她真怀疑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多动症,没法在椅子上安坐一分钟的那种多动症。 “出了那地方我就不困了,那地方真没意思!” “你个小滑头,知道没意思还听话的去?” “我当时饿了,红鸾身上也没点心,想着去吃个点心就走的,哪里知道太后话那么多,简直啰嗦得像只聒噪的老母鸡!” “噗!!” 红樱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 繁星瞪了一眼过去,她赶紧收声站直了。 红鸾道:“王妃且放心吧,郡主聪明得很,其实吃完点心就要走的,是太后娘娘说王妃会来,郡主听了便就又留下了。” “对嘛,我就是等着娘你来了一道走,娘这两日都不理我,老和父王凑在一起,都不要我了。” “胡说八道,你父王再忙,晚上都会去看你睡好了没有,你哪一次不是等着你父王来了往他怀里撒娇够了才肯睡的。” “哼,可我还是觉得父王心里大半都是娘,就一小半是我。” 繁星失笑道:“你啊,有胆子将这话说给你父王听吗?” “说了有用吗,没用说它做什么,哎呀,娘,你就别训暖暖了,暖暖还能在宫里出什么事儿,小渊子都说了……” 听到她叫小渊子,繁星抚额叹了口气,道:“暖暖,你口里的小渊子是皇上。” “我知道呀,可我打小就是这么叫他的,他也没觉得不高兴啊,每回叫他,他还乐呵得很呢。” “可他始终是皇上,是君,你是臣,君臣之间就是再亲近,也不能这样没大没小的。以后不准这么叫,若是被别人听见了,皇上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小渊子,亏你想得出来,你当他是什么,小太监吗,只有小太监才这么叫的。” “哦!”齐暖点点头,看似听进去了,但转头就忘。 她打小就是被齐湛宠大的,齐湛宠,跟着一群老的也宠,老的宠完,还有小的接上。 两个字……团宠。 繁星牵起她的手,走进御花园,刚进去,一棵树上就跳下个人。 “姐!!” 上官司琪朝着母女俩打招呼,发髻上是一片枯叶,他晃了晃脑袋,枯叶随即飘落。 “你怎么在这?”繁星问道。 “哦,无聊吗,就躲树上打盹了,听到脚步声见是你们就下来了。” 此时的上官玄策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了,小时候就高大,长到这个年纪也没消停,竟和一般十五六岁的身高有的一拼,若不是脸上还有些稚气,真会忽略了他本身的年纪。 繁星见到他很高兴,上下打量了一眼,如今瞧他是不能低头了,得仰着头了。 “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又黑了?”黑是真黑了,但也长得更结实了。 “我去军中又不是享福的,难不成还能在家里那样成天躲到你榻上躺着等你给我讲故事吗?每天都得操练的,操练还不算,我这见天的背着大石头,往山里跑,这还是爹给我定下的每日一练,别的人都没有。” 两年前他就被上官玄策扔进麒麟军里去了,从小卒子做起,每三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若非他是平国公府的公子,亲爹又是太傅,他也没时间来宫中参加什么中秋宴。 上官司琪其实还是那个上官司琪,嘴上不饶人,行动更是一如小时候那般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可年岁长大了,他也开始稳重了,知晓脱缰也得看什么时候,不能再随意了。 他说完话,就蹲到地上,与齐暖平视,捏捏她的小手道:“我家的小郡主,可想舅舅?” “想,暖暖可想小舅舅了!”齐暖嘴甜地道。 上官司琪拧眉道:“舅舅就舅舅,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舅舅是家里最小的啊……” 平国公府的公子里,真的就是他最小。 “切,我才是你亲舅,他们是吗,不许叫小舅舅,就舅舅。”他伸手将齐暖抱了起来,一点不费力气地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来,我家的小郡主,舅舅带你玩去。” “别胡闹,她今天疯了一天了。一会儿还要参加宫宴,我得给她换身衣服去。” “那一起走,我很久没和暖暖玩了,小孩子记性不好,我怕久了,她都不知道我是她舅舅了。” 要说宠,上官司琪可以说是小辈里宠齐暖的头头,哪怕在军里吭哧吭哧的操练,也不忘给外甥女梢好玩的东西,什么野鸡野兔,上回还抓了一只小狼,差点没把繁星吓死。 狼什么的,那是能家养的吗,又不是西域的那位。 想到西域的那位,繁星抿了抿唇,对着上官司琪问道:“你可知是不是要打仗了?” 上官司琪回头看她,“这种事齐湛不应该最清楚吗,他没有说吗?” “先前我听到有边疆急报……” “哦,这我也有耳闻,应该是要打的。” “西域?” “嗯,我听爹那里的消息是,西域的皇太子死了……” “那个主和派的太子?” “对啊,不然呢,他死了,主战的野心派才能立起来,好像是个叫阿杜西的王爷吧,老皇帝差不多也要不行了,若他也死了,应由阿杜西继位。不过也说不准,也可能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国师……” 繁星听闻,脚下顿停。 “姐?”上官司琪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繁星心里直打鼓,若是让伊力亚斯成为西域的王,那么齐湛一定会亲自上战场的。 因为除了他,大辰恐怕没有将领能是伊力亚斯的对手。 ** 宫宴迟了一个时辰才开始,头顶明亮的圆月,闻着菊香,吃着油膏满满的蟹,就算是迎佳节了。 即是宫宴,那么有诰命的夫人们都会参加,拖儿带女,好不热闹。 平国公府,安定侯府,自然也在列。 只是啊,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当年的灾星,小可怜,成了如日中天的摄政王王妃,且还是摄政王唯一的妃子。 繁星对这些人,其实并没什么怨恨,有恨那也是原身的恨,只要他们不往她跟前使绊子,她也不会没事去欺负他们,不过到底是亲眷,不理小辈,两个老太太却是要搭理一下,免得叫人说她目无尊长,恃宠而骄。 其实她真就目无尊长,恃宠而骄了又能怎样,只不过自己做了母亲,怎么也要以身作则好好教育一下孩子,省的宝贝女儿日后任性跋扈得让她的爹头疼。 她亲自去了两位老太太那,侯府老太太那眼睛一看到她就放光,又带着些许哀怨,总之是纠结到不行,想套近乎又拉不下脸,国公府老太太就淡定多了,毕竟上官玄策现在身份不同了,当朝太傅,皇上的老师,她就是不指望繁星长脸面,有上官玄策这个儿子也就够了。 自宫变之后,国公府二房是彻底垮了,若非上官玄策,平国公府就是乱臣贼子,是要诛九族的,哪会像如今这样,只一个上官明瑜受罪,且只是送去太庙当姑子而已,命还保住了的。 饮了酒,说了一些话,这亲眷之间的交流也结束了。 不过侯府老太太似乎还嫌不够,拉着陆可然,陆安然,还有陆翩然,往她这边凑。 陆安然自然是很不情愿的,可没办法,现在算是齐湛‘当家’,她丈夫的顶头上司,这类似职场年会似的宴会,职员的老婆敢对CEO夫人不敬吗,必须腆着脸恭维啊。 繁星都不乐意搭理她,瞧她那张脸都拧巴成什么样了,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星空明月下,活像个小丑,得谁看了都觉得她肚子装满了哀怨,那种为何繁星成了云,她成了泥的那种哀怨。 倒是陆可然,来是来了,却是一直不说话。 至于陆翩然,她嫁的赛家,只要赛阁老一日不倒,她也不用看人脸色,与繁星本就陌生,也就听了老太太的话,过来喝几杯酒,交际一下罢了。 繁星对她也是随便应酬一下,毕竟她俩之间有个赛枫,让繁星总有点抵触。 说了几句话,繁星就将心思放到了陆可然身上,知晓现在的她多半是在愁苦生儿子的事儿,和前世一样,她又钻进牛角尖了。 这三年,她与陆可然,并未断了联系,只是自暖暖出生后,她更多的心思在女儿身上,倒是差点忘了,算算日子,她前世自杀的日子就在几个月后的新年宴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保证国庆节里,第一世能结束。 奶奶的,掉了一张大纲内容…… 国庆节快乐!!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39 陆可然这个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温柔贤良,唯有一件事便是子嗣艰难,嫁到太仆寺卿方家后,一直没能生出儿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丈夫方正倒是没给她什么压力,是她自己负罪感太深,又是主动纳妾,又是喝药调补,但生不出就是生不出啊,而且就这样抑郁的心态,能生出根毛来。 “可然……你怎么了?”繁星觉得有必要劝劝她,别一股脑的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啊。 “没事,可能是喝了些酒,吹了点凉风……醉了!” “是吗,那要不同我一起走走,我也坐得有些乏了。” 侯府老太太一听,赶紧道:“可然,快,和王妃去走走,你们俩小时候可是最亲近的。” 陆安然听了,也想跟着一起,可惜红樱和青柠拦着,不让她靠近。 陆可然哪会不懂老太太的意思,点了点头。 到了花园,她抱歉道:“表妹,怪不好意思的,祖母她……“ “你不用与我说这些,我都明白,我刚才就是觉得你有心事,才假托自己也乏了与你出来走走,你若是心里有事不妨与我说,别闷在心里。” “我……”陆可然很想说,但难以启齿。 繁星知晓她是个优柔寡断的,直接替她说了:“你可是还在头疼生儿子的事儿?” 她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有没有儿子很重要吗?” 陆可然顿时激动道:“不重要吗,哪个男人不想要个儿子,尤其还是嫡子……” “你这话我有歧义,你所谓的哪个男人,当真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这么想吗,你可问过他……” “这还用问吗,他肯定是想要的啊。” “你没问过,如何能肯定你所想的便是他所想的,夫妻之间就该坦诚,你这样暗自忧愁,他半点不知情,你就不怕这夫妻情分被折腾没了吗?你瞧我家那位,不就对儿子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你比我还好呢,至少生了两个女儿,我可是只有暖暖一个。” “你……你不一样,你这般美丽,是个男人都会喜欢,都会珍视的。” “你这话可叫我有点不乐意了,说的好似我只有美丽,没其他优点了。你怎么不想想美人也是会迟暮的,若我到了七老八十的,牙都掉光了,还美丽什么?别说七老八十了,到了三十左右,皱纹出来了,便也不美了吧,就算还美,也比不得那些鲜嫩的小姑娘了。” 陆可然红了脸,着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别急,我只是看你一直在生儿子的牛角尖里出不来,便想好好与你说说。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老想着生儿子,那女儿呢,难道你都不要了吗。你让她们日后也像你这样?嫁人了,老愁苦着给夫家生儿子,生不出就赖自己,可劲儿地给丈夫纳妾。” “那我又当如何!“陆可然实在是委屈了,嘶叫了一声。 繁星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将心里的苦,心里的难都告诉他,一个字都不要漏。” “不,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们是夫妻,日后是要处一辈子的,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像你这样,给他不停的纳妾,一个又一个,让十七八个的妾的挤在你们中间,你就乐意了。再者你这性子,管得了这些妾吗,你就不怕哪天被哪个恶毒的小妾给暗害了吗,到时候你的两个女儿怎么办?送给我,我来养吗?” 本是很沉重的话题,但是被繁星这么一说,陆可然反而笑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要哭了,你还开我的玩笑。” “呵呵,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你不一样,王爷那般疼爱你……” “又来了,姐夫难道不疼爱你吗,我听说你生大丫头的时候,他可是都跪在地上求你平安了。” “我还听说你生暖暖的时候,王爷心疼得直说不让你再生了……” “哈哈,这你也知道,这谁传的,不过是真的,这点我不否认。可是姐夫不也下跪了吗?”她其实更想说,前世她自杀后,方正没多久也跟着去了,说到底,方正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为人不善表达,有很多事两人都闷在心里,久了,两人都不愿再踏出那一步了。 “可然,你听我的吧,与他好好说说,将你心中的想法一并告诉他,若他真想要儿子,那就等吧,你还年轻,我听文大夫说过,这女子啊二十五六岁生孩子最好,别说年纪大不好生,那是骗人的,如今你才几岁,不过二十,还有五六年呢,不如给自己订个计划,就以二十五六岁为期,若然这个时间点你还不能生出儿子,那便再议,可这段时间里,你就该好好和姐夫维系夫妻感情,而不是给他纳妾。再者方家又不是只他一个儿子,方德是长子,他不是已有两个儿子了吗,你要真没有,过继一个给你又能怎样,方正和方德是同母所出。相信方老太爷也不会不同意的。” 陆可然听了这些怔忡了一下。 繁星觉得她可能是听进去了,又道:”若这些你还是觉得不行,那我便问你,若你知道自己寿命将尽,只有短短四年可活,你还会顾念着什么儿子吗?“ “你这是什么胡话,若是这样……若是这样……我……“她不会,因为她想将剩下的时间多多陪陪他。 “看,这样说你倒是明白了,有命在便不珍惜,到没命了,想珍惜都迟了。所以,别去想儿子,多多想想自己,他若是不尊敬你,不疼爱你,有儿子又怎样?这男人啊,从来都是喜欢了这个女人,才会喜欢她生的孩子。绝不会颠倒过来的。夫妻感情若是冷了,再不彼此情深了,一对怨偶之下,那孩子也不会幸福的。好好想吧,你可比某些人……”繁星苍凉的一笑,“幸福多了……” ** 陆可然回去了,握着拳头,一脸激动地回去的。 繁星没拦着她,拦了就没那劲头了,她也没回宫宴上,只在花园里随意走走,看着花园里的金菊发着呆。 倏地,肩头一沉,回眸一望,便见齐湛就在身后,肩上是他的斗篷,暖得沁人。 “在这做什么?不觉风大了吗?” 她看着他,发了一下呆,而后往他怀里钻去。 “我醉了……” “那便回去!“他抄起她的膝弯,就要抱。 “你别,这里一会儿肯定有人来,不好看。” “管他们做什么。”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她贴着他的脖颈,舒服地一叹,“真像火炉,哪都是暖的。” “你可别睡,睡了必定受凉。” “我还不困……”她是真的不困,但可能是这样与他贴在一起,心头总有些闷痛,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伤心,所以选择了闭眼。 久久之后,她问道:“你可是要出征了……” 齐湛身形一僵,“你知道了?” “你想亲自抓他,对吗?” “我说过的,要亲手挖了他另外一只眼睛。” “不去成吗?”她闷声道,明明已经没有很多时间了,还要分离,她实在不愿。 他在她额头落下亲吻,“我不会有事的……” “……” 她该怎么说呢,她与陆可然说了那么多,轮到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齐湛出征,繁星一百个不愿,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所爱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儿女情长并不能阻碍他的雄心壮志,而且大辰虽说新皇登基,没什么大波乱,可外敌实在太多。 齐湛是在齐老王爷的教育下长大的孩子,耳濡目染,毕生的心愿就是扫除南蛮北狄西域这帮异族的狼子野心之辈,还大辰一个安宁,一个海清河晏。 那是根深蒂固的信念,不可摇动。 繁星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去阻止他完成自己的梦想。 如今这世道,一脚凉水一脚烂泥,人在其中免不了举步维艰,国之荣辱,便是齐湛背在身上的一座大山,他就是从小这么长大的,走得时间长了,看过的杀戮多了,边疆百姓日日不可安度那种悲凉,更是他自小在军中看惯的。 那种感觉从里到外都是冷的,但是身为军人,总要有颗还会往外淌热血的心,并坚持一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不然还做什么军人,谈什么保家卫国。 还有,莫要忘了,他骨子里流的可是大辰赵家的血。 要是别人……特别是至亲也来泼凉水当他的绊脚石,不让他去完成一生的梦想,岂不是也太可怜了? 难道等她死了以后再去完成吗? 不,那时的他,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上战场的。 宫宴何时结束的,繁星已经不关心了,她只关心他的男人不久之后就要上战场了,于是可劲儿地缠着他,热情得就像画本子里那些花妖,恨不得能将齐湛的魂勾走。 疯狂过后她就不觉得空虚了,心里很踏实,也能扛住心里那一个劲儿叫嚣着不让他去的冲动。 她不停地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烦,可就是无法自控,停不下来。 齐湛被她搅心头发热,完全忘了女儿就躺在右侧的小榻子上。 不过齐暖是个沾床就睡的小猪仔,只要睡下了,打雷地震都休想惊动她。 ** 天嘉三年,九月初三,北地传来西域可汗驾崩的消息,不过一个月,西域内乱而起,但不足十日,内乱消平,西域国师伊力亚斯将三位王子斩杀于王座之下。 十月初五,西域国师伊力亚斯登基为新可汗,两月后,联合北狄南蛮,整军五十万,兵临清河以北。 十二月初八,大辰摄政王齐湛,领命挂帅,大军开拔。 “不灭异族联军,誓不还朝!!” 这是十二月初八,齐湛在城楼上对着众军,发下的誓言。 大辰开拔,有个习俗,那便是要在几百丈外,拉开一把大弓,射中前方的靶子正中红心,视为大吉。 这等事一般都是大帅做的。 那可不是一把寻常的弓,是玄铁所造,极为沉重。 非绝代高手绝拉不开这把铁弓,二十多年前,也就齐老王爷年轻的时候能将它拉开,而这次由齐湛代劳了。 用的还是铁箭,铁箭厚重,能将它射出去,真的算得上是千钧之力。 繁星只在城楼角落看开拔的仪式,心念着齐湛,所以他在哪,她都能一眼寻到他。 只闻一声巨响,那箭便像炮弹一样飞驰出去,轰然一响,射中靶心,众军的欢呼声一浪盖一浪,响得震耳欲聋。 谁不说齐湛是当世战神,英雄楷模。 她却只念他能平安归来! 大军开拔后,直行甘南道北地,只是行军难免时间长久,异族联军却是早已到达,已经开始了狂猛的袭击和杀戮。 据说西域军队由傀儡尸组成的部队,那是杀了也没用,不觉疼痛的尸体,全被操控了。 大辰的捷报迟迟未来,繁星除了担心,只能多想些办法,研究如何对付那劳什子的傀儡。 “那边气候又干又冷,死的人多了,倘若不能及时处理,发生疫病也不稀奇……前年不是整治了运河流域吗,医药输送决不能断,都用繁星楼的药物。至于当地的官员,臣给他们分派了安顿流民的任务纳入政绩,若这帮混账东西瞒报,查一个杀一个,断不能留。” 御书房里,上管玄策低声道,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神魂似乎都被几根银针固定在躯壳之内,看起来格外疲惫木然。 三天三夜的讨论战场要事,他是一点都没休息过。 恨只恨,他武功尽失,就是腿好了,也难以上战场去。 他的目光落在赵渊提笔写字的圣旨上,烛火将他的鼻梁打出大片的阴影铺在消瘦了不少的脸上。 “这一仗来势汹汹,若是不能抵御,多半十六城就保不住了,战这一次也好,若能赢便是一劳永逸,否则边境永无安宁!” 不过说到底,就是当初没有立即拔断这群毒瘤,才养出了这种滚刀肉一样胆大包天的地方官。 “父亲,您先喝口茶吧……”繁星递上茶水,再看看赵渊,这孩子也是个勤勉的,跟着忙活了近一个月,新年宴都没举办,脸上的肉都没了,“皇上,吃点心。” “谢舅母。” 这声舅母叫得一板一眼的,生气都没了。 “明琅,送了茶点你就回去吧,御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儿知道。” 她哪里想来啊,不就是因为这里是最快知道前线信息的地方吗,但她也的确胆子太大了,便是摄政王的王妃,也是不该来此转悠的。 一个月了,齐湛连一封信都没给过她。 她送去的药材,不知道收到没有,还有特意给他准备的药丸…… 不行,她应该再准备多些。 出了御书房,她仰头看着天空,看这天气,估计要下雪了,怪冷的。 走没几步,便看到前头来了两顶轿子,她呐喊着这谁啊。 红樱道:“姑娘,好像是平国公府的姑娘……” 平国公府的姑娘? 上官明珍,上官明珠吗? 看着像,外头跟着轿子走的丫鬟,是这两位贴身用的。 这还真是稀奇了,这两个怎么来了。 她蹙眉一看,发现轿子是去往坤华宫的。 齐清这货,怕是又要搞什么花样了。 “红樱,你去知会一声祥云,让人盯着太后那……” “是!” 她说完也就不关心了,转身即走,却不知道身后那轿子的窗帘掀开了一角,一双满是憎恨的眼正穿过飘落的雪盯着她。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其实越是相爱,越是有话难言……因为他妈太伤心了。 亲爱的,我特么四年后就要死了,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啊。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0 坤华宫。 齐清坐在贵妃榻上,看着上官明珍与明珠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殿中,随即慵懒一笑,“妹妹们来了,快坐,正等着你们呢。” 吴嬷嬷已让宫女在榻前不远的位置放了两张春凳,凳上都铺了厚实的锦垫,又让宫女将掐着金丝的炭炉端过来,里头烧得是兽金炭,毫无烟尘,暖和之余还能闻见一股青松的味道,十分醒脑提神。 上官明珍见此,朝着齐清行了礼,而后头的上官明珠却有些呆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若非身旁的丫鬟提醒,她都忘了要拜见,只见她脸上敷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眼中的光芒与齐清对上后,流露出极其令人耐人寻味的光波。 齐清免了她们的礼,客气地让她们坐下,开口便对着上官明珠道:“妹妹这脸可是还未见好啊?” “回太后娘娘,正是……”她的嗓音似有些沙哑,说了两句便别过头咳嗽了声,后又回过头起身福了福,“望太后娘娘见谅,臣女几日前受了风寒,虽已见好,但这喉咙总还是有些干痒……” “无妨,妹妹还是注意些身体的好,快坐下吧。嬷嬷,你去御厨房说一声,将哀家往常最喜欢喝的白梨蜜水多熬些过来,这气候又干又燥的,喝这个正好。” “是,老奴这就去。” 听闻,上官明珍十分的受宠若惊,不由看了一眼上官明珠,心里那点忐忑不安,瞬间就荡然无存了,笑道:“太后娘娘的白梨蜜水肯定是极好的,今日沾了太后娘娘的光,有口福了。” 齐清却道:“这算什么口福啊,更好的还有呢,可惜轮不到哀家头上。” 上官明珍一听,傻了,不知道这话接下来该怎么接。 眼前这位可是太后,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就是小皇帝娶了皇后,哪也是比不得她的,这好的贵的稀有的,可都应该紧着她啊,总不能给次的吧。 上官明珍没话讲了,上官明珠却是明白了齐清的意思。 “太后娘娘可是受了什么气了?” 这话一出,上官明珍一口气顿时没提上来,白着脸看着自家姐妹,这是找死吗,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天下哪有人敢给太后气受,哪怕是皇帝也有孝道压着,也是不敢的…… 但…… 上官明珍心头一沉,非说有的话,还真是有一个的…… 摄政王王妃——上官明琅。 想到这个名字,她倒抽一口凉气,垂下眼帘,不敢发声了。 偏齐清顺着上官明珠的话竟答了。 “妹妹是个聪慧的,有些事啊,哀家真是不想提,可不提心里憋得慌,唉……这人啊,真是不能比,谁教咱们都比不过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着了。” 这句‘谁叫咱们都比不过呢……’里的咱们可就深意大了。 上官明珍绞着帕子,愁苦着要怎么答,不时看向坐在身旁的上官明珠。 也是奇怪了,往常上官明珠都是看她眼色行事的,哪一次不是躲在她后头,看准了时机搞七捻三,推泼助澜,偏今日她像换了个人似的,明明是胆子小的庶女,什么都矮她一头,今日却比她这个嫡女还像嫡女。 只见她轻轻嗤笑了一声,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这论地位论出身,哪一个能贵得过您去,您可是太后娘娘,望眼这皇宫,除了皇上,其他的人那都是奴才,是您身边的狗,若不能好好伺候您,不能顺着您,敢给您气受的,还要他做什么,就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 啪啪啪啪!! 齐清突然拍掌,拍得十分的开心,笑得也欢。 “妹妹可真是会说话,这才来多久啊,就将哀家哄得什么闷气都没有了,一会儿妹妹可要晚些走,留下一起与哀家用膳。” “谨遵太后懿旨。” 上官明珍听着两人的对话,莫名背脊涌起一股寒凉。 这话里话外的,她要是再听不懂,那就真是个傻子了,可……来时不是这样说的啊。 她捏紧了帕子,额头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齐清眼尖的注意到了她的紧张,笑道:“明珍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喉咙也哑了,说不出话了?” 上官明珍一个激灵,忙起身道:“不,不是的,臣女只是在想那白梨蜜水怎么还不来,馋了……臣女在家就是个贪吃的,呵呵,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哦,原来是这样,贪吃没什么不好的,乱吃无所谓,乱说话可就糟了。” 上官明珍听闻,胸口就是一紧,死死捏紧了帕子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女只爱吃,不爱说的……不然您问……”她看向上官明珠,张开的嘴硬是闭上了吞了口唾沫再说,“问……妹妹就知道了。” 上官明珠看都没看她,直言道:“太后放心,有臣女在呢,她……咳咳,姐姐翻不出什么麻烦来。” 齐清饶有意味地看了看上官明珍,又看看她,嗯了一声,“也对,你这人哀家还是信得过的,不说了,蜜水来了,咱们边喝,边打叶子牌吧,就是还差一个人……也不知……“ 话还未说完,外头的太监就唱道,“吏部侍郎夫人陆氏求见。” 齐清一听,拍了巴掌,笑道:“这可巧了,正好凑上。” 三人齐齐望向殿门口,徐徐而来的人正是陆四,陆安然。 ** 摄政王府。 繁星瞧着手里的羊皮纸,勾了勾嘴角。 “这还真是一窝黄鼠狼啊……一二三四地都凑齐了,奇哉怪也,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看完,她将羊皮纸递给了红樱。 红樱一瞧,气得将羊皮纸直接扔进了炭盆里,“姑娘,您还有心思笑呢,这几个人凑在一块肯定是想着怎么欺负您呢。” “欺负我?”繁星用茶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片,抿上一口道,“她们还不够格能欺负到我头上。你怎么老这么小看你家姑娘?” “她们就是想趁着王爷不在想作妖!!” 红樱可不是三年前的红樱了,经历了那次王府风波,她这几年可是跟着云嬷嬷学了不少内宅的暗谋阳谋,连带着其他几个也一样,仿佛一日间就都长大了,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可爱,学会了怎么在危险之际保护自己和保护她们最敬爱的主子。 只可惜,香梨没挺过去,蜜桔的腿虽然保住了,可那次经历太可怕,小姑娘成熟了,变得也不爱笑了。 钟嬷嬷说这是好事,可在繁星看来却是唏嘘。 不过想到自己死后,她们会留下来替她照顾暖暖的话,那么心思深沉些,精明些,甚至狠毒些,也不觉得是坏事了。 “作就作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她们不成。对了,这事,你可不许暗戳戳地让文州传给王爷听,不然你们俩的婚事我可不允了。” 姑娘大了,是该出嫁了,就是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身边最好看最聪明的一个便宜了骆文州这个大傻帽。 “姑娘,您……您取笑奴婢!!”红樱羞得跺起了脚。 “难道不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那点事,早些让他来提亲吧,过了年你也二十了,该嫁了。” 红樱烫红了脸,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谁……谁要嫁……他了!?” “咦?当真不嫁?不嫁我可不同意了啊,前些日子他买的那些金银首饰可就都打水漂了,哦,或许也打不了,青柠比你就小几个月,我还真愁着她怎么办呢,那敢情好……就……“ “姑娘!!”红樱急得头顶冒烟了。 繁星笑弯了腰,道:“不老实吧?让你不老实,口是心非的丫头,你看你急的恨不得能往我脸上挠了。” 红樱羞得直捂脸,“不和姑娘说了,奴婢去小厨房催晚膳了。” “回来,用得着你催吗,不取笑你了,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繁星端起茶杯,细细喝了几口,“你明日叫人送些蔬菜去平国公府。” “送暖棚里种的那些?” “嗯!” 红樱挺不乐意地道:“就那一点东西,姑娘自己吃还不够的,怎么还要送他们啊。“ 这冬日里,想吃口绿的不容易,王孙公侯之家自有地窖,春夏两季的蔬果都能存些到冬日吃,可到底不新鲜了,就是有暖棚也只能种些时令的蔬菜,品种极少,比不得夏日春日那些蔬菜好吃甘甜,也就摄政王府自家的暖棚里能种出水灵灵的绿色蔬菜,什么品种都有,要吃就现摘,不仅新鲜,味道还好,这都亏了王府里有个种什么都能活,都能茁壮的王妃殿下。 “不然你用什么理由去,前日已经让钟嬷嬷去瞧过大夫人了,再去总不能还是她吧,我听闻老太太最近就想吃口新鲜嫩绿的,便借着这个去,也能不叫人怀疑。” “怀疑?”红樱品出话里的意思了,“姑娘是要奴婢去盯什么人吗?” “嗯,我觉得上官明珠有问题,按照祥云的消息,她脸似乎是过敏了,你明日去府里查查可有此事,若有,何时发生的,另外,再查查今日进宫是临时起意呢,还是早前就有安排。” 红樱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她揉了揉眉心,“但愿我是多想了……” 不过,多想总比被人暗害了好。 ** 军营。 明月当空,月下却是扎堆的尸体,吹起的风,冷得刺骨,也带着血腥的气味。 詹冰看着军营中哀嚎不止的伤兵,心头有闷也有痛,可这就是打仗,不流血,不拿命去拼是不可能的,兵不刃血那就是个美好的神话。 “将军,您放心,虽然伤员多了起来,可咱们药好,那真是立竿见影,神奇死了,还有闫太夫制作的那什么酒……酒……” 旁头的一个医兵道,“师父,是酒精,消毒用的。” “对对对,酒精,真是好用,化脓的伤口,或是新鲜的伤口,只要用它,感染降低了不少,真是神奇得不行,这闫大夫真是当世奇才啊。” “奇才的不是他……” “啊?” 詹冰笑了笑,“没事,你去看病吧,别误了兄弟们的医治。” “是,你放心。做了那么多年的军中大夫,从没像这次这般轻松的,那些药就跟仙丹似的,效果太好了。” 如不是有人催,这位大夫估计还有一堆话要说,詹冰也不会那么快从医疗营里出来。 走到大帅的帐篷前,他整了整衣领,跨了进去。 帐中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暖如春日。 齐湛就坐在案前,不停勾画着什么,詹冰进来了,他都没发现。 “我说……你这是画谁呢,脸都没的,哦……” 听到声音,齐湛冷着眼眸瞪他。 詹冰摸了摸鼻子,“想老婆了是吧,兄弟明白的,你这睹物思人还不够,还要画像啊,画完了挂哪,挂这营帐中,你舍得啊,让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瞧见她……啧啧,这不像……哎呦!” 嘴巴贫的人通常没好下场,飞过来一只毛笔就能插他鼻孔里,这再深些可就插进脑子里了。 “你这人说不得啊,矫情,谁不知道你啊,天天想,夜夜想,洗澡想,就是茅坑里我看你也想的吧,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可别再打我了,不然书信一封给弟妹,告诉她,北狄皇女可喜欢你了,恨不得抛家弃国往你床上躺……我操,齐湛,齐无咎,你是不是人啊,不说话,只打人啊。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我不说了还不成呢,你别拿剑啊,我俩要是比剑,那肯定是要见血的……哎哎哎……” 吉利进来就看到齐湛摁着詹冰在地上打,让他这个下属,进也不好,出去也不好的。 “咳咳,两位爷,斥候来报!!” ** 三日后。 齐湛的手指指了指前头,然后就在空中虚虚一握,垂了下来,身后的詹冰扶着他道:“你有伤,躺着就好了,出来做什么?” 他摆手道:“无事!” “我的摄政王殿下,我的大帅,那叫无事吗,你差点被当胸一箭啊,果然女人都是可怕的,得罪不起,得不到就杀,还真是疯狂。” 齐湛皱起了眉头,他不太喜欢听这些。 詹冰自然知道,索性不和他绕圈子了:“行了,知道你狠,呵呵,你可真是狠绝了。” 不待齐湛说话,他又道:“按照你吩咐做了,绝对够震撼人心。” 詹冰招呼侍卫牵了马,扶他上马后,拍拍马屁股,便纵马向营地外去,齐湛的亲卫士兵全都跟上,一群人惊动了歇在平原上的鸦群。 望着那漫天飞舞而起的黑鸟,个个人都面色凝重。 他们骑了大半个时辰,天上的鸦不减反增,越来越密密麻麻。 齐湛走在最前头,将马勒得缓了,眼前一道残阳泼地如血,照亮不远处的城池。 城垣半塌,残损的兵器堆了满地,未塌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吊着一具接一具的尸首,各种惨绝人寰的样子,那些尸体比乌鸦还多,滴落的血就快成血池了。 风一吹,染着干涸血迹的异族袍角猎猎而动,惊扰了尸体肩膀上层层叠叠落着的大乌鸦,不远处还有秃鹫呢。 这里可是漫山遍野的尸体!! 齐湛冷目里没有半点热度,冷血地看着眼前的尸山,这种景象不可不谓残忍,但这些是敌人,是企图侵略大辰,虐杀大辰子民的敌人。 堆起来,插起来,又如何。 正好可以震慑!! 詹冰道:“喏,大帅,满意不?” 齐湛却道:“都浸过石灰了吗?” “啧,都浸过了,保证不会传染瘟疫。”詹冰语气里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做都做了,如今再说什么也无用,看久了,还真觉得解气。 齐湛又望了一阵,突然最中央的一具女尸,被乌鸦啄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是看盔甲还是能看出来是谁的。 正是北狄的皇女,那个想爬齐湛床的,后来因爱生恨,偷袭了他们。 大约是乌鸦啄得松了捆绑的绳索,尸体摇晃起来,带着一声闷响坠下了城墙,摔了个稀巴烂。 齐湛道:“走吧。” 他率先拽了缰,马调头回走,冷血如阎王。 天嘉四年二月,联军之一的北狄皇女阿布果突袭大辰南营,先是放毒,再是五千傀儡军冲进营地,未料,大辰军放出一千只老鼠,那老鼠咬得傀儡军无法动弹,像是都带了克制其的药粉在牙齿里。 北狄兵败,皇女被斩。 北狄三万精兵,全歼。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国庆第三天了,好快啊。果然休息日的时间是嗖嗖嗖的…… 打仗就不详细写了,没那多篇幅,咳咳咳!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1 月色如玉,银光如洗。 繁星是从疼痛中醒来的,汗湿了一身,整个人差点就这么厥过去。身体的疼痛如同肌肤上被人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这口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从头到脚无数道。实际是她根本看不到身体上有这些伤痕的,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种疼痛。 她知道这是这具肉体与灵魂开始出现排斥反应了,不再相契合,也就代表这具身体比预想的败坏速度更快。 睡梦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魂魄被身体排挤了出去,若非她努力清醒过来,或许魂魄就此就被挤出了身体。 她坐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想唤人要水喝才想起自己素来不喜欢让丫鬟们守夜,屋子里便没个下人伺候,她现在这副模样,肯定虚弱得可怕,叫人看见了也不好,只得自己费劲地起来,爬下床,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提起水壶灌了一口茶水。 水是温热的,但她浑身冰冷,喝了也不觉得暖和,反倒是胃开始难受了,翻江倒海似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猜这是她强硬回归了身体,起得应激反应,熬一熬就会没事的。 她又爬回了床,卷缩着身体,等待这股折磨人的难受劲儿过去。 能让她挺过去的,无非就是不停轻声叫着齐湛的名字。 只有这个名字能给她勇气。 “齐湛……” 与他相遇相知相恋后,她就从未再奢望过什么。 原以为能与他执子偕老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却没想这倒成了最难达成的奢望。 真是可笑。 她不敢睡去,怕睡过去了,魂魄会再次出窍,到时候自己真就没能耐回归了。 好久之后,身体的难受才逐一消散,她又是那个精神奕奕的上官明琅了,但这只是身边的人看到的一种假象,她知道这是来自菩萨的恩惠,很是讽刺。 “娘,您醒了吗?暖暖来同您一起用膳了。娘?” 齐暖的嗓音很是甜美,只是她嗓门大,再甜美,那都是中气十足的,也就缺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软糯。 “进来。”繁星已起身,坐在床沿上,头还有些发胀。 “娘……” 门被打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后头的红鸾小跑着跟了进来。 齐暖行动敏捷,一下就窜到了床边,手脚并用地爬上自家娘亲的腿,肉呼呼地小手环住她的脖子。 “娘,我叫了您好几声呢,你怎么才答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娘就是睡沉了,就你这皮猴子的大嗓门,娘还能听不见吗,坐好了,别扭来扭去的,没个规矩。”她往她肉肉的小屁股上拍了拍。 齐暖坐正了身子,瞧着自家娘亲的脸色,一如既往的红润好看,心里踏实了,小手搂得更紧了。 “怎么了?往日你都不会这么缠着娘的,今日看着还起得比往日都早啊。”外头的天都还没亮。 她哼唧一声:“才不,是娘太严厉了,不像父王从来不骂我的,我又不傻,缠上来不是挨您骂吗?” 繁星可不信她这话,看向红鸾,红鸾会心道:“回王妃娘娘,郡主清早时做了噩梦了,醒后就吵着要见王妃,奴婢哄了也劝了,实在是劝不住,这才让郡主穿妥了衣裳,打搅王妃来了。” “噩梦?你做什么噩梦了?不是向来胆子很大的吗?” 齐暖不想说,扎进她怀里,用小脸贴着她的脖子。 红鸾却是知晓的,不敢瞒,道:“郡主梦里大喊着王妃您不要走……一直这么喊着。” 繁星心里一咯噔,低头瞧着齐暖,莫非这就是母女连心吗,她心头顿时像被刀子割了一记,环住女儿娇小的身体道:“娘的傻闺女,娘怎么会离开你呢,梦罢了,梦都是反的。” “真的?”齐暖眨巴着眼睛,显得有些不安。 “真的,你看娘哪里有事了,也没说要出门去是吧?好了,不说这个了,说些高兴的,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您的生辰了,可想要什么礼物?” 说到生辰,齐暖不粘糊了,高兴道:“暖暖想好了!” “什么?” “想要父王回来陪我过生辰。” 繁星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娘办不到。你父王在边关打仗呢,怎么回得来,换一个。” 齐暖倒也不失望了,又道:“那……娘你陪暖暖去边关,咱们去找父王给我过生辰不就完事了。” 她自以为这个主意太妙了,忍不住还点了点头。 繁星苦笑,说来说去还不是和第一个一样。 “这也不成,边关太远,你年纪尚小,舟车劳顿你受不住,那边天气寒冷,你会病。再者你父王又不是去玩的,是去保家卫国的,娘若是与你去了,会分了他的心,不妥。” 齐暖听闻,撤了搂着她的手,坐到一旁生起了闷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娘你还问我要生辰礼物做什么,左右都办不到。” 繁星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心,“娘要是答应你了,办不到,你岂不是更生气了,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何必瞒你呢,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这个做娘的,从来不会对女儿打诳语,更不会许做不到的承诺。 免得她白开心一场,她可不是齐湛,宠女儿宠到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尽办法,排除万难地给她摘下来。 “娘你都不会哄暖暖的吗?” “哄你那是你父王的专长,不是娘的。好了,这两个礼物都不成,再想。” 齐暖撅起嘴,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两个是不行的,但心里就是惦记着,她自记事起就没离开过父王,一炷香都没有的,除了睡觉。 “好吧,那我想第三个,娘,这第三个你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了吧?” “你说出来听听。” “暖暖想习武!” 繁星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问道:“为何?” “虎父无犬女啊,父王会打仗,暖暖也要会,这样以后父王再去打仗,暖暖也能跟着去了,娘,你就答应暖暖吧,暖暖是真想学,舅舅也说暖暖很有习武的天分……” 上官司琪这个混球!! 繁星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娘,好不好嘛,暖暖真的喜欢。” “你父王不会允许的。”就齐湛那个宠女儿的态度,哪会舍得女儿受习武的苦。 “父王又不在,您答应不就好了,等父王回来,你再撒个娇,他就答应了,撒娇要是不行,您哭啊,您一掉眼泪,就是天上的星星,父王都会将它们一颗颗扒拉下来,捧到您跟前的。” 繁星:“……” 红鸾在一旁捂嘴偷笑。 繁星揉了揉额角,看齐暖的样子不答应是不成了,不答应的话,她怕是能缠她几个月,早晚的缠。 “练武很苦的。”她晓之以理地道。 齐暖一脸牛掰状,“不怕!” “手掌会磨出茧子,不好看。” “无事!” “风吹日晒的,你会像你舅舅那般成个炭球。” 齐暖一脸无所谓地道:“暖暖长得这般好看,黑了能丑到哪里去,说不定还黑里俏呢。” 说不过,说不过啊! 真是女肖父,性子都一模一样,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 “好吧!”她终是答应了。 不答应也不成了,不答应她就该闹绝食了。 “好耶,谢谢娘。”她爬下床,做了一套压腿的动作。 “你这是打算今天就开始了?” “是啊,练武越早越好,舅舅说的,呵呵,我这就去找骆叔叔!” 话落,正巧红樱端着水盆来伺候,见繁星听到骆叔叔三个字后就瞪了过来,她心里就两个字——要完! ** 齐暖学武的事儿,繁星自然要和几位长辈说上一说的,齐老王爷和王妃游山玩水时收到了信,很快就回了信,夸赞小孙女有齐家的风骨,还推荐了几个齐家宗室里十分擅长此道的师父。 这就算同意了,完全没想过齐暖就是学了武,那也是上不了战场的,大辰开国以来可没有女将军。 不过这话被齐暖听了去,她便雄赳赳气昂昂地道:“没有,暖暖便做那个先例。” 很好,这姑娘九成九遗传了齐湛的血脉,奔着做齐家第三代战神去的。 还是女战神。 如今想想,大辰虽然没有女将军过,可有过一个永淳长公主啊,正是齐暖的曾外祖母。 上官玄策听到外孙女要习武,眉毛纠结成了一团,一口一个荒唐。 不过齐暖爬到他腿上,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后,外祖父大人就完全忘了自己说过荒唐二字了,亲自给她削了木头做的小匕首,小剑什么的,又说什么骆文州的道行不够深,会误人子弟,得由他这个外祖父亲自教。 于是乎,齐暖经常进宫去,在御书房里让外祖父教。 小皇帝赵渊开心了,有伴了,连在上官司琪那失去的自尊心也回来了,用不着每回上官玄策考教时,被上官司琪这个兼职的伴读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了,自己终于不是那个垫底的了,还有个小师妹可以教。 只不过他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齐暖是齐湛的崽……真不是一般小孩子能比的,当然这是三年后,也就是齐暖七岁时的后话了。 现在,她还是软包子一枚,天天做的就是蹲马步,练基本功,还没到动真格的地步。 繁星自然也将这事写信通知了齐湛。 齐湛很快回了信——待我回来亲自教。 繁星:“……” 宠吧,宠吧,你们都宠吧,她是不会再管了! ** 天嘉四年四月初十,大辰终于等到了第二次捷报,齐湛率领的大军攻破了南蛮的三个城池,并斩下当年攻打云城,耗死永淳长公主和驸马的大将伦拿可的脑袋,用他的血祭了大辰的军旗。 齐王妃知道后,哭得跟什么似的,从修养的别院回来,在皇陵里烧了三天三夜的纸。 谁都知道永淳公主是行过军打过仗的巾帼英雄,当年与驸马力抗南蛮的侵略,死守云城三十二日,生生被耗死的,如今齐湛算是为自己的外祖母和外祖父报了仇,也激起了士气,大辰军先是抵挡了北狄的偷袭,杀了北狄最强的皇女,现在又砍了南蛮大将伦拿可的脑袋,当真是士气高涨,万夫莫敌啊。 如今异族联合军,也就剩下瓦剌和西域了,北狄和南蛮重创之下,也就残兵几万,大势已去啊。大战至此半年都不到。 虽大辰打了胜仗,但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大批流民迁徙,一路南下的逃难。 天嘉四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大量的流民出现在京都城外临近的各县,朝廷不得不出动人力维稳,安抚流民。 繁星知晓后,再次开始了她的赈灾大业,她不求福报,只求上天看在她这善举上能否多让她活几日,明知不可能,她也还是坚定地做了。 与当年发生地震的时期一样,传说中的人参粥再次登场,且比上回的量更足,施粥外还有粽子送,粽子里除了肉和蛋黄,还有药材,简直是料馅十足,吃一个口吐药香啊。 当然,依旧是匿名的,甚至都没打出任何招牌旗号,若非那粥的人参香味太浓郁,让有些人记忆深刻的话,还真想不起当年的永春堂和永仁堂。 这施粥一施就是三个月,未曾停过。 除了这件事颇为让人津津乐道外,大辰今年还出了一个神童才子。 那就是在八月刚结束的秋闱,出了一个十二岁的解元。 这可是每三年在各省省城(包括京都城)举行的考试,因在秋季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由秀才参加,考取的叫举人,取得参加会试的资格。 第一名便叫解元。 可这解元,今年刚满十二岁。 一时间这位解元小才子,风头无量,成了各家阁老,文学大佬,泰斗或是国子监拉拢的门生。 才子的事儿,繁星也有耳闻,但没放在心上,这本就不是她能干预的,直道大辰国战场得利,官场的新苗子后继有人还分外茁壮,一片欣欣向荣啊。 其他的,她也就听过就忘,更关心施粥的事儿,还有委托给闫三研发的新型抗瘟疫药丸。 自齐湛边关打仗起,她除了精进十二弹丸锦囊之外,对于伤药,解毒药更是研究得宛若准备去拿诺贝尔奖的,但有些事真不是她一个人能搞定的,必须要有研发团队,她只需构思,还有将想法告知,让小团队去愁苦,药材方面,肯定是不会缺的。 闫三就被她逼得成了这个团队的头头,本来头发就白了,这下都快掉光了。 但效果是喜人的,边疆战场上有了这些源源不断的伤药,士兵恢复得极快,让军医的负担都轻了不少。 另外还有解毒药,西域瓦剌擅用毒,但每每折在她的解药丸下,就算对付不了的,过两个月,她也能想办法与闫三研究出来,她永远走在快一步的道路上,誓要将大辰的后勤做好。 这些事同样是匿名的,真要推给谁当功劳,一律推给齐湛。 她说过的,她要自己的男人,功成名就,受万民敬仰。 因此,大辰军队上下团结,势如破竹,皆说齐湛是大辰的肱股之臣和保护神。 ** “好了,施粥的事儿你们继续做,不可偷工减料,听到没有?” “东家放心,小的都明白,断不敢私藏,更不敢缺了一星半点的料。”周东风,还是周东风,就是如今成了繁星楼的大掌柜,听到施人参粥,还是会从椅子上跌下来,只是摔得不会太难看了,是很有节操的摔。 “嗯,如此甚好,今日的帐查完了,我也该走了!”繁星戴上帏帽,拢紧挡脸的白纱,牵着齐暖的手走了出去,外头的熊嬷嬷已将马车驾了过来,她刚要上车,齐暖却道:“娘,我想吃糖葫芦,能吃吗?” 繁星看了看前头,这是在繁星楼的后门,离正街远,没什么人,但恰巧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也不知道为何在此。 瞧着倒不像有可疑的,许是在此歇脚的。 “去吧,只需买一串,不许买多了,更不许藏着带去宫里。” “小渊子也喜欢啊。” “不行!!”繁星加重了语调。 就算能吃,也不能随便给小皇帝吃,吃坏了肚子算谁的。 她嘟起嘴,“好吧!” 熊嬷嬷道:“郡主在此等着,老奴去买。” “不用,本郡主要自己去,挑好的。” 熊嬷嬷看向繁星,这小郡主多尊贵的身份,哪能随意和走卒交涉的。 繁星点头道:“去吧,不妨事,你不让她选,她还嫌你买得不够好呢。” 周围都有王府的暗卫,出不了事的。 齐暖高高兴兴地牵着熊嬷嬷去了卖糖葫芦的人那,原是离得远,没能看清,这会走近了发现卖糖葫芦的人是个极为俊俏的小公子,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吧,虽然戴着草帽,身穿布衣,却难掩冰雕玉琢,眉眼俊逸,如月落辉的风华。 齐暖看得晃了一下神,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银钱。 熊嬷嬷更是瞪凸了眼珠子。 乖乖,现在卖个糖葫芦的也这么好看? 这不像个卖糖葫芦的啊,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这个小哥倒也有意思,瞧了齐暖一眼,又往繁星的马车看去,很镇定,一点没有见了大户人家自惭形秽或是怕冲撞了贵人的小心心态。 “姑娘可是要糖葫芦?” 齐暖眯了眯眼,觉得这小哥声音也好听,她点点头。 小哥挑了一串最大的给她,“这个行吗?” “嗯,挺不错的。多少钱?” “送你了!” “啊?” 小哥笑了笑,“应当的。”然后恭敬的作揖,“告辞!” 齐暖手拿糖葫芦一脸愣。 啥情况? 熊嬷嬷却是忐忑了,“郡主这糖葫芦不能吃,怕是有毒的吧?” “这小哥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会有毒呢,再说了,这要害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本郡主瞧着不像坏人,无事。”她爽快的舔了一口,“嗯,不错。早知道再问他多要一串了。” 这心大的,熊嬷嬷倒不好说什么了。 齐暖看着那人消失在拐角处,眯了眯眼,扯了扯熊嬷嬷的手,“走了,娘还等着呢。” 待到她上了马车,马车行去,那小哥又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朝着马车走远的方向再次深深鞠躬一拜,再一拜,三拜。 倏地,后头跳出个书童模样打扮的小厮。 “公子,您可是找到了?” “嗯,找到了。” “真的是公子的恩人?” “如假包换!” 小厮甚是懵懂,道:“公子自那日喝了邻县的人参粥后,一路抽丝剥茧地查访,之后便在此来回徘徊了一月,怎的就一定知晓是繁星楼施的粥呢?” “兰花的香气……” “啊?” 小哥笑了笑,“你不会懂的。回去吧,姐姐怕是等急了。” “哦,那这糖葫芦?” “找些流民分了吧。” “是!” 两人回了租住的小院落,里头一个粗布衣裳打扮的姑娘迎了上来,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瞧着头上的发髻应当是还没嫁人,她眼神焦急道:“泰哥儿,你快过来看,这京都城的达官贵人送的礼的都堆满院子了,这可怎么办,你可想好去哪家投贴了?” “想好了。”小哥打水洗了一把脸,那脸上的俊逸更是显眼了。 “哪家?我可要回礼?” “不,怕是人家看不上我们的回礼,不如不送,诚心即可。” “我也不懂,便都听你的。那你是要去哪家,我觉得赛阁老家就很好,与你之后的会试也有助益。是不是?” “不去。” “嗯?那你是……” 小哥放亮了眸色,道:“平国公府。” 三日后,上官玄策收到了拜帖,打开一看,愣了。 赛阁老瞅了过来,一看上头的人名,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小子怎得选了你拜师?怎么会的?”他还想着等着三年后榜下捉婿,给曾孙女配个状元郎呢。 上官玄策也是一头雾水,想不通啊。 与此同时,繁星在摄政王府里打了个喷嚏。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当然报恩啊!!! 哈哈哈! 齐暖:小哥长得很是水灵啊。嗯……挺不错的。 上官司琪:收到!! 泰哥儿:???? 大约十七八年后吧,女皇她未婚先有了娃啊!!! 呵呵呵呵呵…… 我他妈怎么老剧透!!!!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2 天嘉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 金菊满城,沁人肺脾。 繁星却是病倒了。 这病来得甚急,大约就是前一日还好好的,当夜她就昏了过去,因是在半夜,她自己一人独处时,初时竟无人发现,昏得迷迷瞪瞪的。 她因是知道这不是病,而是身体出了岔子,硬是忍着不唤人,又想着熬一熬便能过去了,却是来势汹汹,疼痛难忍,意识沉浮。 意识飘荡间,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出体了,一路飘去很远的地方。 心之所向,她似乎一路飘去了边关,迷迷糊糊地好似看到了齐湛。 营帐里,一灯如豆,她看到了齐湛在描笔勾画着什么,飘过去,看到了自己的画像。 他竟然在画自己,是怎样的自己,是拈花微笑的自己,还是坐在秋千上笑得犹如孩童一般天真的自己。 都有。 他画了好多。 那厚厚的一叠,皆是自己。 这人,原来是这么想自己的吗? 她其实也会画,可是总觉得画不出他的神韵,便就罢了。 真好,他无事,也未有受伤,只是这么晚了,这么还不去休息,画画多消耗心神。 “齐湛……该休息了啊。”她如是道。 明明应该听不见的,他却突然抬了头,直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以为他看到自己了,高兴地扑上去,搂住他,想在他脸上胡乱亲几下。 可……还没碰到他,她的眼前就一片黑了,不久她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昏迷中,她听到了耳边的吵嚷声。 红樱哭叫着:“姑娘,姑娘,您快醒醒。” 钟嬷嬷也在唤,大声喊着让人将闫三找来。 闫三来了,把脉后,一脸凝重,“这不像是病了啊?” “怎么就不是病了,这都昏过去了,人都烧得滚烫了,闫老,你可诊清楚了啊。” 繁星“病”得实在厉害,昏睡时饭水不进,四肢无力,浑身滚烫,闫三用尽了手段,仍然于事无补。 于是房间里的骚动越来越乱,来来去去好几拨人。 闫三喝道:“你他妈会不会瞧病,你开的是什么方子,这分明是虎狼之药!” 有人清冷地回道:“不试试怎知不行?” 钟嬷嬷哭道:“闫老,梁太医,你们就别吵了,快救救我家王妃吧,再这么烧下去,人要没了啊。” 听闻,又有一苍老的声音道:“师兄,这药确实虎狼了些,王妃娘娘怕是受不住的。” “你看,老蒙都这么说了,丫头往常身子虽然强健,但你这药下去,过了啊,知晓过犹不及吗?” “她人若再不醒,便是药石无用了。” “我操,你们太医院的人不是素来胆子小,不敢下狠药的吗?” 这时,上官玄策大喝一声,“我让他们下的,人先救醒再说,日后汤药补回来就是了。” 蒙太医,梁太医,那都是太医院的大能,却是鲜少有人知晓,这两人和闫三是同出一个师门,闫三算得上是他们的师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非这几年,闫三在研发药物上功绩卓著,三人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太傅,王妃娘娘不能再拖了。”梁太医为人古板,自是不会和闫三辩论什么的,直接找上官玄策拿主意。 “灌下去,若是明琅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我,摄政王也会要了你们三个人的脑袋!!” “娘,娘,喝药了,药喝下去了就会没事的。”齐暖哭得稀里哗啦,死扒在床头不肯离开,红鸾青柠使劲了法子也没法将她拖走。 繁星的脑袋因为高烧烧灼成了一团浆糊,想醒过来却无能为力,在高烧与寒冷中苟延残喘着。 “齐湛,我……好想你啊……” “王妃说话了,王妃好似说话了……”红鸾惊道。 “快,灌药!!” 一碗浓稠苦如黄莲的药入了喉,苦得繁星作呕,头一歪,吐了出来。 “吐了再灌!!” 繁星此时已失去了任何抵抗,吐了喝,喝了再吐,只觉得痛苦难当,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在一片漆黑中偶尔看见些许带着色彩的画面。 是齐湛。 是你回来了吗? 她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唤了声“齐湛?”可不等有所回应,便又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不行,人又昏去了,师弟,取我的银针来。”梁太医对着蒙太医道。 “是!” 细长的针扎着她,很痛,但是很有效果…… 记忆翻滚交错,交错后犹如走马观花,在这疼痛与残喘间,她想起最多的,还是齐湛。 心心念念都是他。 之后,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距离自己卧病在床过了多久,待到醒来,入眼便是齐暖一张消瘦的小脸。 “娘!!娘,醒了,醒了!!” 小脸很快消失不见,只听到咚咚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乌央乌央地冲进来一群人。 “明琅?” “姑娘……” “丫头……” “王妃娘娘!!” 她醒过来了,面对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却遍寻不着那张渴望到极点的脸时,她乏了,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可能回来呢…… 不回来也好,要是他知道自己病了,肯定忧心,还怎么回战场打仗。 “不……要告诉王爷……” 她只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再次昏睡了过去,又一轮的昏睡里,无时无刻地不思念着那个人,大抵是因为想了那么久,还是不见他,觉得孤身一人,凄凄凉凉的,有些心酸。 眼泪纷飞,沾湿了枕头。 待到清醒了,已是五日后,天高云清,月亮还特别亮,纵然良辰美景,却无人共赏,空留淡淡怅惘。 唉,相思真苦啊! 她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繁星再次睁开眼睛时,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清晨。 虽然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她隐约感觉身体松快了很多,尽管人还是昏沉的,但房里的动静却能辨得一二,时常有人在房间里走动,把脉,喂药,甚至细心地为她擦汗换衣。 她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真好! 一旦人彻底清醒过来,她的身子也迅速好了,不过几天,她就能下床走动了。 上官玄策每天都要过来看望,嘱咐她不能吹风,不可到处乱跑,得将病中瘦下去的肉养回来。 闫三,梁太医,蒙太医,也是每日下午过来,替她诊脉。 汤药更是不断地往她嘴里灌,苦得她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只尝得出苦味,其他的酸甜辣是一样都尝不出来。 当然,她也吃不了太刺激的东西。 十月天寒之时她的身子就彻底大好了,又恢复了红润的脸色,上官玄策喜得据说拖着上官司琪去庙里还愿,和一群村妇太太老婆子挤在庙宇里磕头。 期间,马氏照顾了她许久,照顾完,她自己也病了,被上官玄策拖回了家。 至于齐暖,大约是吓着她了,时时刻刻不愿与她分离,晚上也非要和她睡一起。 小皇帝赵渊也微服过来看过她一次,但他是皇帝,出来的偷偷摸摸,一炷香后又回宫去了,无人知晓。 上官司琪听说野味补身子,便打了不少狍子,野兔,山鸡,王府的野味都能堆成山了,他还在猎,一回听说老虎骨头好,他真就带着几个小厮,往深山里去猎老虎了,吓得繁星赶紧让阮无城去阻止。 他才几岁,还没成年,打什么老虎。 看看齐暖,听了也跟着有样学样,也说要去山里打老虎。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繁星终于被解禁,王府上下,上官玄策父子,还有闫三,都放了心。但是齐暖还是粘着她不放,半夜醒来,还要唤她,看她能醒,能说话了,才继续沉睡。 这孩子似乎比一般小孩还要敏感,繁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而她自己的睡梦里不再有冰冷的漆黑,也没了病痛炙烤着四肢,睡得很安稳,像是重获了一线生机,努力而挣扎地在安稳的睡梦中修复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日,上官玄策又过来看她,见她精神奕奕地在种花,心里很安慰。 “可有怨父亲没将你生病的事儿,告诉无咎?” 繁星愣了愣,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的确,她之前也有疑惑过,自己都那样了,怎得齐湛一封信都没有,后来才想起,自己似乎嘱咐过,不许告诉他的。 “父亲,这原就是女儿的意思,何来怨您之说。他在边关打仗,每日刀山火海,冲锋陷阵的,哪能分心。我如今都好了,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别再提了。” “唉……”上官玄策心疼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你其实不用这么识大体的。”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大辰需要他,孰轻孰重女儿分得清。您别叹气了,叹气容易老。” “你呀……”他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头,突然严肃道:“等他回来,你就让他跪搓衣板,解解气。” “啊?” 她可不要,会心疼的。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上官玄策就心情极好地回去了。 夜里,繁星对月长叹,数数日子,再过一个月,便是齐湛离开她整一年了。 一年…… 还有三年…… ** “娘,你看外祖父让人给我带什么来了?” 又一个悠闲的午后,繁星在屋子里抄写着东西,齐暖欢脱地蹦跶进来,一头的汗,身上穿着并非小女孩的衣裙,而是一身男装的短打,像极了一个小男孩。 “你这是刚练武回来吗?” “是啊,哈哈,今天外祖父表扬我了呢。娘,你快看,糖葫芦!” 她手中的一串糖葫芦,红得鲜亮剔透,活像串起来的一颗颗红宝石。 “怎么又吃这些东西,小心蛀牙。” “才不会呢,我牙口可好了,哪里会蛀牙,这个糖葫芦和外头买的不一样,好吃极了。” 繁星叫来蜜桔甘荔,让她们打热水给齐暖洗洗,这大冷天的,汗湿了衣服不换,容易着凉,偏这孩子打小就不怕冷,就是穿得这样单薄,也能在雪里堆雪人,堆完搓搓手,那手烫热得就像个小火炉。 这身体素质都能赶上老虎了啊!为娘的倒是欣慰。 “娘,你在写什么呢,怎么那么多。”换了衣服,梳了发髻,她又变成端庄富贵的小郡主了,她好奇地爬上椅子,看着繁星写的小抄本,“火药……火药是什么?” “娘随便写写的,是从一些杂书上看来的,说有一种东西,能炸开,杀伤力极大。” 她当然不是从杂书上看来的,只是想着大辰经此一役,就算赢了,也元气大伤,需得休养生息,但打仗这事,不是自己不想打,别人就不会侵略的。 她养病时就突然想到了,能否将火药造出来。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来劲了,可惜大辰境内,无人知晓,就算找遍了古籍,也未见有蛛丝马迹。 她就绞尽脑汁地开始回忆初中高中学的化学知识。 但到底不是专业人士,有点困难,只知道若是要制造火药,首先就需要寻找到硫磺。 硫磺倒是好找,温泉就有。 齐暖听了,似乎更好奇了,问道:“可用于打仗?” “嗯!” “哇,那岂不是会很厉害。” “热兵器自然比冷兵器要厉害。” “热兵器?”齐暖虽不懂,可就是上心了。 “别问,你还小,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而且娘也只是偶然想起,做不得数,这东西真要做的话,怕是还需要很多时间研究。” “是不是需要很聪明的人来研究?” “当然是要聪明的,还不能是迂腐古板之辈。” “哦……那娘,外祖父身边就有一个极聪明的人,他拜了外祖父为师,人人都说他极聪明的,前日我还听小渊子说,他那什么策论写得特别厉害,还说这人不拘泥现状,思维开明,嗯……是不是要这样的人才行啊?” 繁星对于上官玄策收了个门生也有耳闻,便是那个十二岁的解元。 说来也怪,上官玄策明明是武将出身,年轻时考过科举这事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太傅也是实在寻不到人当了,他凑个数,当然,凑数不是滥竽充数,那也是要真才实学的。 但这解元,那么多文臣阁老不选,非选了上官玄策,实在令人费解。 若非他身家背景单薄,毫无可疑,又的确是个聪明的可造之材,上官玄策也不会收了。 “你见过他?” “没有,但是小渊子,赛爷爷,外祖父都这么说啊,那肯定是了,娘,要不,你让他来帮帮你。” “你还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好,之后与你外祖父问问。这事也不急的。” “嗯!” 正说着,外头红樱疾步走了进来。 “姑娘,安定侯府出事了。” 繁星抬眼,愣了愣,“侯府能出什么事儿?” “老太太没了!!” “啊!?” ** 安定侯府的老太太没了,繁星绝对是吃惊不小的。 前世安定侯府是惹了原身,一家老小流放,就除了个陆仲轩逃出生天,全家死绝,老太太当时也一把年岁了,自然熬不过去,实属正常,可现在又没这一出,况且老太太的身子硬朗得很,怎么说没就没了。 “怎么没的?” “说是感染了风寒,不见好,一晚上人就没了,就是昨日的事儿,这会儿侯府的人正来报丧。” 安定侯府是她的外祖家,报丧到她门前也是对的,看来她是要去走一遭了。 “去准备一套素色的衣服,葬仪的帛金让钟嬷嬷现下就送去。” “是!” “娘,谁没了?”齐暖自小就没和安定侯府的人亲近过,陆可然除外,繁星也就懒得做好人了,这会儿倒是有些没法解释了。 “没事,一个亲戚而已,无关紧要的,娘去去就回来,你在家呆着。”她可不想女儿日后被安定侯府的那些鼠辈纠缠。 “哦!”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嗯,女人间的战斗开始鸟。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3 人死如灯灭,不管生前多富贵,死后也就是几柱香,一副棺材的事儿,真要说区别大约也就是棺材是哪种木头做的了吧,当然也有贫苦人家,连棺材都买不起的,寻一张席子草草包裹了事的。 安定侯府的老太太,自不会这么凄惨,不仅棺椁是上好的楠木制的,上头还活灵活现地雕刻着仙鹤,祥云等花纹,祭台上的果品祭品也丰富得能让一个流民吃上好几天,跪在灵位前的子孙后代,更是有十多个,一个个哭得好似自己是老太太亲自奶大的。 入目皆是白幡,飘飘扬扬,清冷又凄凉,香烟袅袅下,实际有多少人真心沉痛哀悼。 不,肯定有发自内心哀悼的,只不过哀悼的是老太太死了,自己得丁忧三年了。 若是恰好正逢每三年考核之际有望再高升一级的,那可真是……死的不是时候,任你哪怕是要进阁去了,那也得遵着孝道在家丁忧三年,再不问官场事儿。 至于三年后如何,要么看自己的人脉本事,要么就看朝中是否有人了。 很显然,安定侯府的几位老爷,除了三老爷陆天澜,大房嫡子陆仲轩,堪堪是有用的之外,陆天河,陆天润就有些危险了。 于是乎,繁星一来,就成了两人眼中的香饽饽,各种亲切问候,奉承恭敬。 怎么着自己也要叫两人一声舅父的啊,这眼门前弯腰哈背犹如个太监似的,让繁星很是尴尬,等反应过来了,便是客客气气的叫一声人,然后告知先紧着给老太太的灵位磕头,自家人,有什么事日后说也是成的。 说罢,她徐徐去了正厅的灵堂,秦嬷嬷见她来了,赶紧拿出崭新的蒲团,若非钟嬷嬷在左边立着,红樱在右边扶着,硬是没地方让她钻空子,她必是要扑上来,亲自伺候的。 “老太太,明琅来了啊,您最疼爱的明琅丫头来了啊……“ 繁星都还没跪下呢,就听到大太太金氏哭嚎了起来。 最疼爱的…… 还真是有脸说。 钟嬷嬷和红樱两人忍不住同时抽搐了嘴角,繁星倒是淡定,抬起帕子,里头放了一点点辣椒,沾沾眼角,便是泪水纷飞了。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然后陆家的三位太太和三位老爷还礼。 这祭拜也就成了。 刚抬头,繁星便觉侧边有一道视线袭了过来,余光一扫,便看到了陆仲轩。 披麻戴孝的陆仲轩,眼是早哭红了,以繁星对他的认识,他是真伤心,只是这哭红的双眼里,瞧她的视线过于炙热了些,令她很不喜,再看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妇人,虽也是伤心得泪流满面,可眼珠子却是往她这边的,眼里多了一份忌惮。 这位她认识,正是陆仲轩两年前娶的妻子,樊氏。想想还是上官玄策保的媒呢,樊氏的父亲是淮南巡抚,从二品的大官,这门第不算低,但与侯府比还是差了些,可谁让陆仲轩难忘旧情,死活不肯成亲呢,加之科举失利,虽未落榜,但却连个庶吉士都不是,自是让他的身价掉了点。 如不是侯府老太太死不要脸的求上当时还是齐王世子妃的她,她也不会随口将这件事扔给了便宜老爹。 其实前世,他还是很好的,进了翰林院编修的,娶的是孙阁老的嫡长孙女,但是孙阁老这个人,是个十分爱面子的,家中的女婿,不是榜眼,就是榜单上前十的,陆仲轩的成绩,肯定不能入他眼了。 陆仲轩最后只能外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官玄策故意的,令他去了福州当官,一年也回不来一趟。不过老太太死了,他肯定也是要丁忧的。 想想,这样一来,侯府男丁从老到少,都得丁忧啊,少不得陆天河这个大舅,又要求上门了,这次求上门的可是摄政王府。 唉,亲戚多,就是麻烦。 她垂眼不去看,当没发现他,抹了抹眼角,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金氏眼明手快地走了过来,竟将红樱给撞开,自己亲自扶着她。 还真是够急切的…… “王妃娘娘可是哭累了,若是累了便去摘星楼坐会儿吧,那可是您之前的闺阁,老太太在时,一直念着你,嘱咐我日日清扫,这府里添了新的姑娘,也不给置办到那去。” “……” 看着金氏的热络,而非以往那等冷嘲热讽,繁星真是不习惯,想将被她搀扶着的手臂抽离,对方却是力气大的离谱,甩都甩不脱。 “舅母客气了……” 她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磕完头就离开的,逃不开与这些亲戚们唠嗑的流程。当然她若是想走,也没人敢拦她,只不过她顶着摄政王王妃的头衔,怎么也不能给齐湛的脸抹黑。 一眼望去,皆是太太奶奶们渴望的眼神,哦,也不全是,至少三太太崔氏,依旧恨她。 因为她的神童儿子,还是没考上举人! 尤其是今年出了个真正的神童才子,两厢一对比,可不得气死她。 好笑啊! ** 摘星楼里,所见所闻都是她熟悉的物什,还真是一点没变,除了当初她从侯府带走的东西没了,剩下的是一件都没丢,擦得油光光的亮。 被褥靠垫也是她喜欢的花纹和颜色,如此厚待,非但没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是讽刺的厉害。 不知道当初原身被关起来的破院子还在不在,是不是也打扫得很干净啊,指不定还重新翻修了,成什么观光景点了也未可知。 “姑娘,您看看他们那嘴脸,一个个巴结得好似您是天上下凡的神女,半点记不起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您的。”红樱也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今非昔比啊,谁让你家姑娘运气好,什么人不好嫁,嫁了个最富贵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哈哈,莫欺少年穷。” “姑娘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要奴婢说,磕完头就该走了,留下做什么,这些人都是凉薄的势利眼。” 红樱只要想起当年侯府的苛待,就恨不得叉腰冲着侯府的那些太太们骂。 “行了,来都来了,怎么也是自己的长辈,脱不开,也扔不去,我不想做人,你家姑爷也是要做人的,他这个位置说好了是富贵,说坏了就是人人等着他跌下马。古来站在山顶上的人,有几个真能善终的,还不是站得高,摔得惨。我若当真就这么走了,背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说你们姑爷呢。等小皇上亲政了,那些言官御史就会将我目无尊长的事儿,写成几千字的弹劾奏本递给皇上看。其实这样也好,就当是报复回去了。哈哈哈哈哈……” 红樱瞪眼看着自家姑娘笑,这笑得院子们口都能听到了。 不过不打紧,院子里外都是王府的人,闲杂人等一个都进不来,都拦到院门的小花园了。 “真是有点乏了,点个香,我睡一会儿吧。” “姑娘身子刚好,可不能累着,能睡一会儿也是好的。”红樱取来被褥,替她盖上,又点了她往常最喜欢淬兰香。 香气熏满了整个屋子,繁星叹息了一声。 “这香好,能盖住烟火味……我这人最闻不得檀香了,闻着就觉得像在……”嗯,殡仪馆。 “姑娘,像什么?” “……” 钟嬷嬷嘘了一声,“姑娘睡着了,小声些。” 红樱点点头,出了屋子,让一起来的小丫头去侯府的厨房弄些吃食过来。 “王妃这几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看看侯府有什么汤汤水水的,最好是酸酸辣辣的东西,开胃。” “是!” 红樱给了她们几吊钱,又嘱咐道:“别吝啬给侯府下人赏钱,咱们是摄政王府的人,让侯府的人知道,咱们可不会用身份压人,做的好的,机灵的,办事妥帖的,都有赏钱给。” “是,红樱姐姐。” 丫鬟们收了钱,高高兴兴地去办事了。 繁星也就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醒后喉咙就有些渴,嚷嚷着要喝茶。 红樱就在边上伺候着,赶紧递上茶水。 繁星喝了两口,觉得不是滋味,问道:“有甜汤吗,总觉得喉咙不舒服。” “有,奴婢这就给您拿来。” 繁星坐起身,抚平了裙摆上的皱褶,瞧见钟嬷嬷正歪头打盹,没吵醒她,自己开了一扇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红樱取了甜汤过来,温度正好,她只喝了两三口就不喝了。 “我睡着时可有人来?” “有!” “谁?” “还能有谁,姑娘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两位太太。” “哦……”繁星了然,“来做什么?” “送礼!”红樱没好气地说。 “……”这群人这么急的吗,老太太可是尸骨未寒啊。 “不过奴婢说了,王妃大病初愈,累了正休息着,不便打扰,他们也就摸摸鼻子走了,另外……就是……咳咳,大公子了……” “噗!!”繁星喷了含在口里的茶。 “陆仲轩!?” 红樱拿了帕子递过去,“是啊,偷偷来的,遮遮掩掩的……” 繁星翻了翻白眼,擦了擦嘴角。 这陆中轩怎么就冥顽不灵,死性不改呢,这可是在老太太的丧礼上,让人瞧见了会怎么说,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狗皮膏药转世成人都被他黏糊。 “你怎么与他说的……” “不用奴婢说,大奶奶来了,还有四姑娘……” 大奶奶自然是樊氏,她来正常,老婆盯着老公不许他见心中的白月光,有理有据,陆四来做什么。 “几位姑奶奶都回侯府了?”之前祭拜的时候,她来得最早,原就是想来得早,人少,清净,所以并未见着几位出嫁的侯府姑娘。 “嗯,大姑奶奶哭得最厉害,人都哭晕过去了。” 繁星心道,陆翩然啊,那肯定是要哭的,毕竟是侯府的嫡长女,除了陆四,也就属她最受老太太的宠爱了。 “不仅姑奶奶来了侯府,平国公府的姑娘也来了……” “嗯?” 繁星放下茶杯,看不懂这情况了。 照理说,按照大辰的习俗,这头两日的祭奠,外客是不接待的啊,第三日才让外客姻亲来祭拜。 可就算是姻亲,平国公府和安定侯府因她的事儿,闹得极僵,就算看着情面来祭拜,也是来几位老爷,怎么姑娘也来了。 “来的是谁?” “三姑娘,四姑娘……” 竟是上官明珍,上官明珠! “之前我要你打听上官明珠的事儿,不是说她的脸一直不见好吗?” 可怜见的,这都快一年了吧,还是轻纱敷面,有传是是一种极稀罕的过敏症,得好好养才行,人都这样了,怎么还到处串门子。 “看着是和四姑奶奶要好,特地陪着一起来的。” “呵呵……”繁星只觉得好笑。 说起上官明珠和上官明珍,也是可怜,自从瑞王谋逆的事败露后,上官明瑜这个瑞王妃虽没丢了性命,让上官玄策保了下来,但她是平国公府出嫁的姑娘,平国公府就算有上官玄策在,没能牵连进谋逆的案子里去,也多少是会有影响的,这第一就是姑娘的婚事难了。 就是原先有相看好的人家,也会寻个理由推了。无外乎是怕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不追究,不代表永远不追究,哪怕上官玄策成了太傅,那些八面玲珑地侯门勋贵也不敢就这一点,随随便便和平国公府结亲。 污点就是污点,不能因为一个儿子有功,就将这足以灭九族的污点给去了,万一小皇子长大了又想追究了呢。 所以上官明珍和明珠就给耽误了,十八九的年纪了,还没能结亲,平国公府的太太们都急死了,老太太都为这事老苍老了好几岁,每每想求到摄政王府门前,都被上官玄策给骂了回去,以至于婚事依旧被蹉跎着。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可真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 莫非是故意找借口,避开上管玄策,专门来寻她的。 繁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上官明珍也就罢了,可上官明珠是几个意思,脸都还没好呢,就来求她。 恨嫁成这样也是令人唏嘘。 ** 但是很快,繁星就不唏嘘了,而是骂娘了。 面对刺过来的匕首,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寒凉,险险避过,却崴了脚,摔在草坪上,她这才惊觉自己恐怕中了什么毒了,浑身没力气。 对面的女人,面敷轻纱,只露出两只眼,恨意尽染,狠毒的已用眼中的光波刺了她好几刀了,竟是那样的熟悉。 但是怎么可能!? 繁星想叫唤人,却发现嗓子哑了。 刚才宴席上,她喝的东西恐怕有问题,她就说那杯子里的果子酒味道怎么有些奇怪,原是不想喝的,却是陆可然递过来的,自从那次中秋谈心后,她想开了,和方正吐露了心里事,两人和解了,过得如胶似漆,便重新有了身孕,这次回侯府,她便想感谢她,敬酒而来。 她从来都是相信她为人的,所以便没放在心上,竟然中招了。 不过不打紧,她是个百毒不侵的,应该过一会儿,甘露就会将药效清除。 只是,身体……是不是又等于伤了一次。 妈的!! 至于眼下所处之地,便是陆可然诚意邀请,说要与她好好聊聊,问问她一些驭夫之事,约见的地点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一处花园角落,鲜少有人来。 驭夫之事吗,自然是让人觉得害羞的,她也不好让红樱钟嬷嬷跟着,单独赴约。 谁想到,陆可然没来,竟来了要命的杀手。 眼见匕首再次袭来,她连忙滚了一圈,这一滚就摸到了草丛里有个温热的人,低头一看,竟是陆可然。 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能利用她的人,她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除了陆安然,还有谁。 而眼前这位披着上官明珠马甲的人…… 繁星再一次在心底骂了声娘。 这同归于尽一般的杀伐,不仅是要她的命,连自己的命也是不要了的。 “上官明琅,你去死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老娘自己有点舍不得将女主写死咋办? 咋办? 灵魂的拷问ING~~~~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4 那一刀子过来,被繁星避让过,削掉了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然后狠狠扎进草坪的泥土里。 繁星朝着陆可然躺倒之地的反方向滚去,嘶啦一声,她的裙摆被匕首钉在了土里,来人就算脸上覆着轻纱,也难掩脸上的狞笑。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那么怕死!好狼狈啊!!” 繁星说不出话,抬腿往对方肚子上踹去。 对方闪身一避,速度快的离谱。 这不对啊! 她怎么像是练家子的,这身手和力道都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该有的。 “你——!?“ 她很惊讶,下意识开口,发现能发声了,果然甘露开始消解身体里的毒性了。 听到她出声,对方也很惊讶,“你怎么可以说话了?” 可见对方对下的毒很有自信,只不过错估了她不是个普通人。 大概是见她药效没了,对方的狠戾之色再次狰狞起来,猛地拔出匕首,往她身上捅。 “我恨死你了,你这个丧门星……你害了我,都是你害得我,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繁星身手其实很敏捷,但饶是如此也只能躲过对方先前的几刀,最后两刀分别擦过了她的肩膀,还有腰侧,她尝试性的开口说话,准备大叫喊人。 对方却似料到了,扑上来,掩住她的口鼻,力气大得离谱,她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上头全是乌青,而且比一般女子要粗壮些。 她这下有些惊恐了。 为了杀她,她这是特地做过什么训练了吗? 对方直接骑在了她身上,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匕首高高被举起,映着月华,反射在高举匕首的人眼里,成了嗜杀的残忍。 繁星根本无力阻止,眼看着匕首会捅进她的胸口时,一声疾呼传来。 “明琅!!” 一个黑影扑来,生生将骑在她身上的人扑倒。 “明琅,快跑!!” 她侧头看去,不敢相信这人竟然是陆仲轩。 陆仲轩拼了命地要去抢对方手里的匕首,但对方急了,根本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歇斯底里地拿起匕首就捅。 噗!! 刀子破进肉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月色下,清晰得令人生寒。 陆仲轩白色的孝服,立刻被染上了骇人的猩红。 “该死,你们都该死!!” 噗噗噗! 匕首再次刺入,鲜血瞬间涌出,整件白色的孝服都被鲜血染红了,仿佛它原本就是红色的。 陆仲轩!? 繁星呆滞地看着他被人捅了七八刀。 “明琅……快……快跑……”他嘴角流着血,喷了一口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草地上。 “她跑不掉的,这里早就被人看住了,暗卫根本过不来,她就是大喊大叫也没用……不过就是个丧门星,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她拥有的东西,原本该是我的,我的!我才应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哈哈,我才是!!” 繁星觉得陆仲轩应该还有气,那七八刀下去,都没捅在要害,只是最初的那一刀……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繁星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只是嗓子还很沙哑,叫不了太大声。 正如对方说的,此处恐怕真被人包围了,这是特意给对方机会亲自手刃她呢。 这么大的手笔,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她吸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体内的毒已经差不多没有了。 “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繁星鄙夷地朝着对方冷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视她如地上烂泥的态度,“我可是真没想到,当初名闻整个京都城的平国公府二姑娘上官明瑜,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拿着刀子就捅人的疯婆子,你不是一直很珍视自己的脸吗,怎么,现在破罐子破摔,连丑都不怕了!?就你这样,还怎么与我比,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比不过我!一辈子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她需要争取时间,暗卫不可能一下都被击倒,肯定会有人寻法子来解救她的。 覆着面纱的人,也就是上官明瑜,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后,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你原来认出我了?” “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也知道是谁将你放出来的。” “哈哈哈……果然是冰雪聪明,可惜你也就现在这点功夫逞逞口舌了,你知道吗,恨你,讨厌你的人太多了!!不止我一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你们自己的心长歪了罢了,别把脏水泼到我头上。”繁星暗暗退了一步。 见她退,上官明瑜踢开一直抱着她的腿不放的陆仲轩,逼近她。 “上官明琅,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该被生下来吗,若是没有你,若是没有你的话,我就是……皇后,我就能母仪天下,我以后也会是太后……我的儿子会是皇帝!!” “呸!!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赵旭狼子野心,连亲生父亲都能下蛊,根本就不配成为皇帝!“ “你胡说,他那么好,怎么会害先皇,那都是你的男人干的好事,是他……是他故意栽赃陷害的。我要为他报仇,我还要为我的孩子报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没了,都是你们夫妻俩害的!!” 上官明瑜低头,用沾满了血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神色里带着一种可怕的癫狂。 “他才那么一点大,就没了,好多的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我的肚子里离去,都是你……都是你们,还有上官玄策,是他,是他让人将我关进那个破庙的,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我的儿子越来越虚弱,就这么没了,保不住了,哈哈哈哈……就这么没了!我好疼,我疼得满地打滚,可是没人来救我,他们统统都看着,就是没人来救我!!”她睁着疯魔了的眼睛,流下两行泪水。 繁星没想到上官明瑜竟然怀孕了!? 应该是被押去庙里的时候才发现的,只是她当时那种情况,这孩子肯定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也不会有人允许这孩子生下来的。 “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我要为王爷报仇……我要杀了你!!” “你就不怕给平国公府惹上灭门之祸吗?” “灭门!?哈哈哈哈……”上官明瑜仰头大笑,“他们都不保我,不救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保住他们,他们都该死,和你一样都该死!” 这女人根本就是疯了!! “不过可惜啊,有人不让你死得太痛快,她和我说,你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太好看,先划烂你的脸,再剁了你的手,对了,你的眼睛也要挖出来,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哈哈哈…” 是谁这么恨她? 繁星也已经猜到了。 能让上官明瑜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幽禁的庙里出来,还隐身在平国公府一年之久,那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办到的,必须要有很大的权利。 太后!!! 齐清!! 她突然想起一年多前,上官明珍,上官明珠,还有陆安然与齐清见面的事儿。 原来如此,她们早就计划好了,计划了那么久,就为了能在今天杀了她。 但是,她这个人很少会出王府? 除非……老太太不是病死的? 若非参加葬礼,她是绝不可能出王府的。 如果是宫中的宴席,虽也能安排杀她的机会,但到底是在宫中,眼线太多,而她前前后后都会有许多人在身侧伺候,下手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安排人手除掉隐藏在四周的暗卫。 宫中太难行事了,只有等她出了王府,再寻机会,那就只有侯府这次了,参加葬礼,她总不可能带上一群人吧,所以她只带了几个丫鬟,还有七八个暗卫。 她拧眉,之前就想过老太太的身体那么好,怎么会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 难道…… “老太太的死也是你们算计好的?” 上官明瑜的眼睛又空洞,又疯癫,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人都该死的啊……一个老婆子,死就死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本来死的该是我们的祖母,只可惜,马氏这个女人事事亲力亲为,警惕心又重,不好下手,那只能选个容易下手的人了,侯府老太太这是自己造的孽,媳妇一个个不待见她,自然不会发现她喝得汤药里是加了料的,也就马氏那个贱妇学上官玄策,调教了一群忠心的丫头婆子,什么都瞒不过……” 繁星听完,只觉一口气憋在腹腔里冒火。 马氏天生纯良,哪怕国公府的老太太因为上官玄策不许他们打扰她,故意横眉竖眼地挑这个媳妇的不好,也没能让马氏缺了宽仁之心,照样竭尽全力地伺候婆母,不敢怠慢。 这倒成不是了! 贱妇!? “你才是贱妇!!你和陆安然,还有齐清给大太太提鞋都不配!!” 现在想想,能给老太太下药的人,只能是陆安然了,其他人不足恨她如此,也没那个胆子。 还有齐清!! 真是不该放过的。 百里繁星啊百里繁星,你看到了没有,人善被人欺,一念之仁的下场是什么,就是让你宽恕的人将你逼入绝境。 对自己有恶念的人,就不该放过,见到一个就该马上杀了。 若有下一世…… 若有…… 不要!! 她这一世还没过完呢,她还没见着齐湛……三年,还有三年!! 她还不能死!! “我他妈的和你拼了!!!” 繁星吼了一声,横过身子,撞过去。 “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为了杀你,这一年多来,我躲在上官明珍的院子里,日日操练,皮肤都粗糙了,手腕都粗了,腿上,身上全是乌青,但没关系,只要能杀了你,我愿意这么干!!只要你死了,什么都是值得的。王爷,我的孩子,我这就为你们报仇!!” 是啊,如果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上官明瑜,繁星又怎么可能对付不了,真亏得她为了杀她,竟然抛下名门闺女的自尊,不去拿笔练字,反倒学武夫将自己操练得力气又大,速度又快, 繁星料到自己现在和她蛮干是不可能的,只是借着撞过去的力道,错开她,往外头奔。 她就不信,她能跑得过八百米全年级第三的人。 只是……她的身体,到底不如从前了。 该死的胸口又开始疼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是,别以为她没招了,她甩了一下袖子,甩出藏在袖袋里的一件长管状的东西。 刚才不用,便是时间不够,她与上官明瑜离得太近了,恐怕还没用,就会被她捅一刀,现在离了一些距离,就能有时间使用了。 她用牙齿咬开上头的盖子,噌一声,窜出火,然后高高举起。 啾!! 红色光芒弹立刻升空,在夜色的黑幕里绽放,将方圆百米之内的地方都照了个透亮。 这是信号弹。 是她之前想要研发火药时的试作之物,地雷炸弹做不出来,但是烟花高中化学有学过,所以这信号弹的原理和烟花一样,只是大辰还没先进到有烟花的程度,这东西还是费了九牛二虎才做出来的,就做了两根。 她自知朝中与齐湛不对付的人有很多,提防着有人向她这个齐湛的软肋下手,所以出门就做了措施,将它带上了,她不想给齐湛添麻烦,像伊力亚斯那次,她是绝对不想再发生了。 所以这样东西只要出门,她就一直带在身上,为的就是万一遇到危难可以救命。 来侯府她的确只带了七八名暗卫,本也就是参加老太太的葬礼,带上一群人难免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但是侯府外围的暗卫却有许多,进不来侯府,都四散着保护她。 火光一起,他们就会看到,知道她遇到了危险。 夜幕里,突生出一团火,在空中爆炸开,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吓到,以为是什么天灾,唯有王府的暗卫知道这是救援信号。 “王妃出事了!!快,进入侯府,保护王妃!” 侯府不远处的四周,从天而降至少三十位蒙面暗卫,吓得路过的百姓大惊失色。 三十个暗卫踹开侯门大门闯了进去。 而此时的繁星,胸口疼得已无法支撑,信号弹已经发出了,只要能熬上两三分钟,必定会有人来救她,只是…… 噗!! 猝不及防间,官明瑜已经扑了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的腹部被捅了个正着。 好痛!! 腹部剧痛无比,也寒冷无比。 鲜血汩汩流出,染湿了她的裙摆,她屈膝跪倒在地。 “哈哈,我成功了,我杀了上官明琅了,我杀了上官明琅了!!”她杀红了眼,本来是想捅空口的,但是繁星拼着一口气,握住她的匕首,但抵不过力气,只是歪了方向,让腹部被她又狠狠补上了一刀! “王妃在那!!” 暗卫来时就发现侯府里应该近身保护王妃的七八个暗卫都被人杀了,死得了无生息,他们碰上了在花园附近埋伏的黑衣人,有十来个,便和他们斗了起来。 “王妃!!” 两个暗卫扑了过来,见她腹部中了刀,惊吓得蒙脸黑布都掩藏不了惨白的脸色,冷汗淋漓。 一人嚎叫:“快去找闫老!!” 暗卫惊恐之余,也看到了拿着鲜红的刀子,猖狂大笑的上官明瑜,这女人还想上来捅几刀,暗卫立刻将她掀翻制服,揭开她的面纱,只见一张满是红斑的脸,根本瞧不清她是谁。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暗杀王妃!!” “哈哈哈哈……”被反剪了双手摁在地上,脸贴着地的上官明瑜痴笑着,吹起层层尘土。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哎呀,明琅!!”是金氏,她脸色惨白地看着腹部被戳出了一个窟窿的繁星。 紧接着,又是一阵尖叫,不知是哪个婆子,抖着手指,指着草丛里平躺着的陆仲轩。 “大公子!大公子死了!!” “什么!?” 金氏捂脸的假哭动作一顿,慌慌张张地推开婆子,立刻就见着了浑身是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陆仲轩。 “轩哥儿!!!我的轩哥儿!来人,来人啊!!!“ 同时昏迷不醒的陆可然也被发现了,索性她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大碍。 但是陆仲轩怕是凶多吉少了。 侯府被摄政王府的亲兵团团包围,半个时辰后,上官玄策直接骑马冲进了侯府,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父亲!!”上官司琪从后头扶住他。 上官玄策惊魂未定握住儿子的手,指着牵头,“快去你姐姐那!!” 两父子焦急地脸冲进了摘星楼。 主屋里,丫鬟婆子哭成了一团,装着血水的盆子,一盆盆的往外端。 闫三已经来了,正在为繁星止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血止不住,这是丫头发明的创伤药啊,不可能没用的啊。” 繁星很疼,但是还有意识,苦笑着听着闫三的低语。 她早已料到,这一伤,她怕是要救不回来了。 命定的劫数,是她太天真了,也是她太没用了。 可是……还有事情没做完。 “父……父亲……”她侧头,气若游丝地唤着上官玄策。 上官玄策几乎是扑过来的,直接跪倒在床榻边上。 “明琅,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父亲在,父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姐姐……”上官司琪见那鲜血不停的流,床沿都湿透了,早已急疯了,但他已不是年幼之时了,不会再急躁地大吼大叫。 “父亲,女儿无事……闫老会救……救女儿的,父亲,听我说……封锁侯府,老太太的死有……有问题,还有捉拿陆安然……是有八九是她下的……唔……毒……” “姐姐……你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你别说话了,我求你别说话了。”已经鲜少会流泪的上官司琪哭得满脸都是泪。 “不……不能放过她们……”若她死了,她们将来或许还会祸害她的女儿,还有齐湛,“是……上官明瑜要杀我……那个满面都是红斑的……女人……咳咳咳……噗!!” 她喷了口血出来,上官玄策的袖子被染红了,豆大的眼泪往下落,想用帕子去擦,但是止不住她嘴角蜿蜒而落的血。 “父亲,梁太医,蒙太医,验尸…… “女儿……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治伤要紧……” “齐……齐清……“ 繁星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个名字。 她知道的,以上官玄策的头脑,定会知道她的意思。 她累了! “父亲,不要……不要告诉他……” 好痛,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了。 她没力气了! 她要睡一会儿…… 只一会儿…… 齐湛…… 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的! ** 天嘉四年,十一月初八,摄政王王妃被刺杀,重伤。 一个月后,边疆。 摄政王齐湛领兵,鏖战五天五夜,将瓦剌西域的三十万军队击溃与卡塔拉山脉,并挥军直破西域都城满合谷,亲手活捉了西域可汗伊力亚斯。 满都城的尸骸,鲜血都红得发黑,鼻尖嗅到的味道,除了血腥,就是那些破了肚肠,还能嗷嗷叫的傀儡尸身上的腐臭。 伊力亚斯高高站在都城楼上,笑看着逼近自己的齐湛。 “你当真以为自己赢了……” “你想说什么?”齐湛恨不得能马上手刃了他。 伊力亚斯捂着自己早已没了左眼,“大辰的摄政王殿下,王妃可好……” “你不配提起她……” “哈哈哈……”伊力亚斯不以为意,在狭窄的都城墙上走边边,语调轻快,一点不像是个马上要死的人。 他无惧于死亡。 詹冰觉得这人有问题,凑进齐湛的耳边的道:“别和他废话了,直接弓箭手放箭,扎他个马蜂窝啊!” “哎呦……”伊力亚斯瞟了一眼过来,伸手指着詹冰,“这位将军,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和你个蛮夷有何厚道可言……” “呵呵,也是……不过……”伊力亚斯像个孩童一样,单脚直立,站在狭窄的墙上,展开双臂,如一只欲飞翔的老鹰,“我是神的孩子,哪怕是死也是要让人伺候着一起去死的,摄政王,你可知我想让谁陪着一起去死!我可是有神力的哦……” “你给我闭嘴吧,神棍,胡说八道!”詹冰拿刀就想看过去。 齐湛拦住了他,冷着声音道:“你以为我会信!” “啧啧啧……不信就不信吧,可是我真的可以哦,让你的下半辈子……没有她……哈哈哈哈哈……” 没有她三个字,刚落地,他就双手展开,仰头,愉悦无比地往后倒去。 “齐湛,你和她是不会善终的,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哈哈哈哈……永别了,我的子民,我的国土,我的……神女……再会了,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风猎猎…… 苍茫大地上的空气里有血的味道,也有伊力亚斯的笑声。 苍凉,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齐湛的心头划过一片冷,冷得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从生命里要溜走了…… 他立刻转身…… “王爷,你要去哪?” “回京都城!!” ** 南阳真人在闭关的山洞中,突然睁了眼,抬手掐指算了算,算到一半,顿时一僵。 竟然提早了!! 天命啊!命再硬,也硬不过天命,这可真是…… 他皱了皱眉头,又掐指算了算,越算眉头拧得越紧。 末了,苦笑了三声。 天命啊,你可知,这番折腾会让一个人疯魔的,这人若是疯魔了,想让整个天下陪葬,又当如何!? “你来想办法……” 山洞中幽幽响起一道声音,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声音很无奈,又很咬牙切齿。 南阳真人:“……” “静默做什么,这不是你的地头吗,你负责啊……“ “你这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啊!” “你只是忘了一部分前尘往事,又不是全忘记了,这样吧……这部分就当你渡劫之时攒下的功德了,等回去了,补给你……” “……” “行了,赶紧想办法!我先走啦!”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好了,还有最后两章,这次是真的最后两章了,第一世就结束了。 准备好纸。。泪光闪闪吧。 流泪对眼睛是有好处的,润滑,清洁! 正文 第一世:这对夫妻命很硬146(第一世完结篇 下) 繁星无知无觉地被抬回了摄政王府,意识混沌间,她张开了眼,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她知道这不是她‘醒’了,而是魂魄的世界。 夜空有些孤寂,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包裹着,什么光亮都没有,接近虚无。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试着动了动四肢,换来的是一身的胀痛感,全身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便干脆躺在原地抬眼盯着漆黑的夜空。 慢慢的,她越来越困,可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别睡过去,清醒着,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要见。 她努力地不让意识消散,直直地看着夜空。 耳畔开始传来很多声音,朦朦胧胧的,很熟悉…… “快,让她服下这个!!” “闫老,这是什么?” “粉红娘娘,丫头种出来的人参,之前为了制药,她就想从我这里抢走,我实在舍不得,就偷偷留了一小段下来,总之……不要问那么多了,让她含着,兴许还有救!” 上官玄策一听,赶紧拿了人参,也不切片,掰开繁星的嘴塞了进去。 人参的香气扩散开来,满室的香…… 而在虚空里的繁星,突然就觉得身体好像有些实感了,前头有光亮了,还有香气,身体也逐渐暖了起来。 “太傅,让臣再给王妃娘娘扎上几针……” “好,梁老,拜托了!” 被针扎的刺痛其实算不得什么,更痛的是全身像是要撕裂了。 怎么会这么痛呢? 我到底干了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追着那抹亮光,意念告诉她,抓住这抹光亮,一定不要让它从身边离开。 “王妃娘娘,有气了,有气了……” “明琅!!” “姐姐!!” 繁星深呼一口气,吸得自己都呛咳了,胸口激烈起伏,下一秒歪过头,将堵在胸口的沉重吐了出来。 哇的一声,她吐了一大口血,惊得所有人手足无措。 “快,灌药,一定要灌下去……” 药苦涩地灌进她口中,她痛苦地一点不想喝,可总有一个意念牵引着她,就是再痛苦,她也要喝下去,她仿佛一个缺水的人,拼命地吞咽着碗中黑色的液体。 还不能死…… 还不能就这么离开。 她还有话要告诉他…… “娘!!你不要离开暖暖,娘……暖暖害怕!” 暖暖是……? 对了,她的女儿…… 她和齐湛的女儿…… 齐湛…… 身体因为记起了这个名字,窜入了力气,她死死地攀住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喝下去了,王妃将药喝下去了……” 药喂了下去,却也吐了大半碗出来,她的脸上是苍白的,唇也是苍白的,身体里的鲜血仿佛已经流尽了,但当众人发现她的睫毛开始颤动时,都屏住了呼吸。 谁也不敢出声,就怕声音大点,惊吓了她,她就香消玉殒了。 繁星努力地睁开双眼,好久之后,总算是睁开了,只是好模糊,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她伸出手,在空气抓了抓…… “齐湛……你回来……回来了吗?” “明琅,他快回来了,真的,真的快回来了。”上官玄策一个箭步握住她的手,“乖,你别说话了,身体要紧……” “父亲……是你吗?“ “是我,明琅,你……” 上官玄策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对不上他,他扭头看向梁太医,闫三。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 醒了,但多半是回光返照。 “父亲,我好累……” 上官玄策将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笑道:“累了睡一会儿……” “可我担心齐湛回来了……我却睡……睡着了……” “不会的,等他回来,父亲会叫醒你的……你看,你已经吃了药了,针也扎了,很快会好的,他也会担心你的是不是……“ “嗯……我不想他担心……“她已经没什么气力,呼吸轻浅的恐怕连羽毛都吹不起来,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闭上眼睛,她虚弱地绽开了一抹笑容,想让上官玄策安心,“父亲,暖暖呢……” “娘!!”齐暖一直在,只是她年纪小,众人怕她太激动会碰到她的伤口。 “暖暖……来,让娘看……摸摸你……”她真的看不见,眼前都是白茫茫的。 上官玄策将齐暖抱上床榻,然后牵着繁星的手抚上齐暖像花瓣一样细腻柔嫩的脸庞。 齐暖将脸紧紧贴着她的手心,磨蹭着,手心明明凉得就像外头的雪,可她还是甘之如饴地像只猫咪一样蹭着,她先前自己擦干了眼泪,不想让娘知道她在哭,可是眼泪滚烫的在她眼眶里旋转,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会掉下来。 “娘,父王马上就会回来了。” “嗯……”她伸手将女儿的身子搂进怀里,“娘知道,娘会等着的……” “娘,外祖父说了,等过年后,我们一家要去看花灯……花灯可漂亮了,对不对,还有糖葫芦……” 繁星轻笑,“是啊,花灯,还有糖葫芦,都是你喜欢的……到时候,让你父王……抱你骑……骑在肩上,高高的看……“ “娘也要在!!“ “我在……我在……” 繁星慢慢游离了视线,凭着记忆看向门扉的方向。 门是不是关上了…… 为什么不开着呢…… “开门……”她突然道。 众人不知道她意欲为何,面面相觑时,上管玄策挥手让人去将门打开。 门开了,外头的风雪有点大,繁星看不见,但能听得见。 是下雪的声音。 一片片的雪花落地,就像脚步声……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都没和齐湛好好赏过雪。 还没成亲的时候,也就是那场地震后,两人在山上匆匆见了面,雪是下了的,但哪及眼前的爱人好看,要是还有机会,她一定拉着他的手欢喜万分地冲进漫天的大雪里。 那样的雪景一定是美如仙境的吧。 等到嫁给他后,竟也没想起要一起赏雪,倒是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故意央求他在纷飞的小雪里呆了一会儿。 她记得漂亮的六瓣冰花,天上落下的细细碎碎的小雪粒子,宛若碾碎的白叶,慢慢悠悠,渐渐地,轻轻地,染上他的墨发,还有她的。 虽然有些冷,但是她将这比作了白头到老。 紧接着,暖暖出生了,他也成了摄政王,太忙了,大多时间都是宿在宫里,隔着宫殿的廊柱,看着雪落宫城如飞素,大朵大朵的雪瓣纷纷扬扬地自天际飘落,落到地上时却轻得好像没了声音,朦朦胧胧的把整皇宫化成了一片纯粹的白。 她问他,雪是不是很好看。 只是那时他忙着批阅奏章,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罢了,然后就是取了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抱进宫殿的暖炉旁,也没看成。 那么这一次的雪呢…… 她心里微微的悸动着,冰冷的身躯只要想到他回来了便能赏一回雪了,便漾开一丝暖和的涟漪。 她一直看着门口的飘雪,仿若入了定,无人敢劝她,因为此时的她像极了雪堆出来的雕塑,一碰就会散的。 齐暖一直趴在她的怀里,娘的心跳还是有的,就是好轻,要仔细地听。 繁星抚着她浓密的发丝,低头亲了一口,慢慢说道:“暖暖,能答应娘三件事吗?“ “娘,暖暖什么都答应你……” “好,那听好了……”她急促地喘了口气。 “第一件事,等娘走了,你要时时刻刻缠着你父王,一步都不要离开,他无论去哪你都要跟着……“ 她年岁虽小,但已经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嗯!” “第二件事……娘走后,若是你父王要上战场,你记得一定阻止他,不许他去,若是阻止不了,就跟着一起去。” 齐暖眼里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是不是这样,父王就不会离开我了。” 听闻,繁星很欣慰,知道她懂了。 “嗯!” “好,暖暖一定不让父王再去打仗……” “第三件事,暖暖,晚些嫁人吧,多陪陪你父王,其实女子二十五六岁成亲也不晚的……不行,咱们……就招赘……” 齐暖重重点头,又哭着摇头,“不嫁,暖暖一辈子都不嫁人,会一直陪着父王……” “这样也好,让你舅舅给你抢几个面首回来好了……” 上官司琪就在一边,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的哭着,听到这句,立刻脱口道:“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呵呵……”繁星快活地笑了。 不知是不是大雪天的缘故,她总觉身体越来越冷了,空气都像是混合了冰雪的凉意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再呼吸了,就是觉得空气稀薄了,好像什么都吸不进了 雪花散散聚聚,越下越大…… 可她再也听不到雪花落地的声音了。 一如那门扉,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却始终不见她心里那抹亮色出现…… 倏地,一阵狂风吹了进来,吹得雪花进了屋里肆虐,冰凉刺骨,让人睁不开眼睛。 “快关上门!”上官玄策用手挡着风雪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扑上去关门,好不容易才将被风拍打的乱颤的门关上。 上官玄策正要回头看看繁星有没有事,便听到齐暖一声嚎啕大哭。 “娘!!娘!!“ 一直抚着她发丝的手,已垂落,无论她怎么将它放在扎好的团子上,它都会软软地垂落下去,也无论她怎么喊叫,她的娘亲都不会回答她了。 ** 风雪加剧,大得根本看不清一丈之内的景物,快马狂奔,像箭一样闯入了京都城的城门,后头跟着的四骑根本无法跟上。 摄政王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待到了,大门几乎是被人踹开的。 亲兵迅速奔出来,刀剑都架了起来,但是见了来人,齐齐跪下。 “王爷!” 齐湛根本顾不得这些人,推开他们直往里冲,连着几日快马加鞭,未曾停过,跑死了十来匹马,最后一匹还差点将他摔下马鞍。 饶是这样,他都没停过。 他鬓发散乱,头上冠都不知道去哪了,狂奔了几日,除了水,他就没怎么吃过东西,眼下嘴唇干裂,脸上都有被风雪吹得冻伤的痕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待他走到无涯轩门口,入目是满眼的素白,白色的垂帘横幅,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心头的不安让他心慌,他不敢在朝前跨出一步。 他眼神彪悍地扫向跪着的亲卫,一颗心更是隐隐害怕起来,颤声道:“王妃在哪?” “王妃……王妃……”没人敢说,尤其是在他这种像是要吃人的眼神下。 正要抓一个人问,便看到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是上官司琪,他竟穿着丧服。 齐湛犹如被一记响雷击在头顶,猛然向前两步,喝道:“司琪,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这一喝没将上官司琪吓到,反而让他重重地一掌拍在胸口上。上官司琪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赤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一字一顿道:“现在才回来,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你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她一直在等你,她一直在等你回来,齐湛,你这个……混蛋!!“ 上官司琪带着愤怒却也悲戚的声音,齐湛听了浑身冰冷,他骤然倒退一步,猛烈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 他虽如此说,却止不住身体里一丝丝冒出来的寒冷,彷佛堕入冰窟般,寒意侵袭着他的四肢,头脑,破入肌肤,直割他的筋骨。 他的手下意识得摁在剑上,彷佛只要司琪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要拔剑将他碎尸万断,但目光里带着一丝怯意,一丝卑微的期盼。 快告诉他,这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上官司琪退开一步,指着无涯轩的主屋,“姐姐是昨日去的……“ 听闻,齐湛的黑眸颤了颤,顺时染上不敢置信的绝望,然后拔腿冲了进去。 主屋里,跪了一地人,哭声阵阵,但是齐湛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 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连胸腔都是没有起伏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她应该只是睡着了。 只要他叫醒她,她就会笑得甜甜的,明亮乌黑的眼睛会静静瞅着他,彷佛所有的心思倾注在他一人的身上,也或许会突然扑上来,挂在他身上就不肯下来了。 他走过去,眼里只有她,但她一会近在眼前,一会又似乎到了很远的地方,短短几步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走到头。 他终于碰到了她,但是森冷的寒气从她手指上延着他的指尖蔓延到他的心脏。 “明琅,我回来了……” 他将她冰冷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期待着她会像以前那样用指尖细细地摩挲他,但是她的手滑落了,满是剑茧的手颤抖着,他费尽努力都无法让颤抖停止一刻。 上官玄策站在他身后,一字一句说着发生的事儿。 他心如刀割!! 他回来的太晚了,她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 他应该回来的再早些,然后用他的臂膀拥抱着她,不让任何事伤害她,让所有的危险远离她,让她微笑着,在暖暖的冬日下懒洋洋地小憩,让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原本,她的一笑一颦,会在空气中,在花香中,无所不在。 但她却无声无息地走了,从他身边离开了,天地之间,从此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他。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诡异又阴寒。 “摄政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一句,令他突然醒来,虽然眼神空空洞洞,整个人也像泥塑似的,但还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很突然地将床上的人抱进了怀里,冲入风雪中。 他行动太快,整个王府的人都没能拦下他。 他用斗篷裹紧怀里的人,跨上马,在风雪里策马狂奔。 那个人……一定能救她! ** 南阳真人远远就听到了马蹄声,他知道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那人就像只处于绝望崩溃状态的野兽,下马扑到他跟前,“救她!!” 南阳真人几乎可以预见,如果自己说一个不字,他的脑袋和身体就会分家。 可是,他只能说不。 “摄政王,人死了便是死了,救不回了!” “不,你说过的……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魂魄进了这具身体,作为她而生,那么就是说她的魂魄和一般人不一样,她还能回来的……对吗!“ 借尸还魂,四个字,也是他那日来,他亲口对他说的。 还有伊力亚斯!! “摄政王,贫道的确是这么说过,当日也是被你的剑架在脖子上所逼,可是今日你就算砍了贫道,贫道也无法让王妃娘娘死而复生,这一世尽了,你与她的缘分也尽了!!” “不!!是谁准许的!我说不许!!” “唉……”南阳真人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冥顽不灵,偏这个人还真不能招惹,若然不给他一个念想,他真会将这天下一同拉入地狱里去。 这是老天给他出的一道难题啊。 他如今这身份和肉身是来渡劫的,若是大辰万劫不复了,那他的罪过就大了,前世不就是吗,他损了三百年的道行,还得再重来一回,好不容易因为百里繁星的出现,走了正轨,恢复了点记忆,再来一次,怕不是要被天雷劈死了。 罢了,反正那人也说了,这是他的地头,他可以做主。 但是人是真的救不活了,不然就是倒行逆施。 “摄政王,王妃娘娘真的已去了,命数已尽,你就算找到如来佛祖,他也救不回。不过若是你愿意,贫道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什么!?” “喏……”南阳真人从衣袖里掏出一盏灯,毫无出奇之处,破破烂烂的,“这是结缘灯,一旦灯芯燃烧,便会随着护灯之人的心愿一直烧下去,烧的是你的寿命,你的福德,待到灯灭,便是结缘成功,下一世,甚至是下下一世,你与王妃娘娘或许……这么说吧,有一定的机会能在一起的。” 机会就是百里繁星真的能在转世轮回的茫茫人海里遇到他,认出他。 这是豪赌……赌的人要下血本,拿的是命,是积攒下来的功德,但命运却掌握在爱人的手里。 “摄政王,这是贫道唯一能给的东西,若然你不允,非要执着这一世,那便杀了贫道吧。”南阳真人说完,闭上了眼,一脸的你砍吧,随便砍。 齐湛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又该如何去选择。 南阳真人等了半天,等得不耐烦了,睁开一只眼道:“现在你点灯还来得及,再迟些,别说这一世,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没机会了!!要不要,你给一句话,砍还不是不砍,也是一句话。”他闭关着呢,随便出来,也是很伤道行的啊。 “真的……只能如此了……” “真的!不骗你,若非是你,别人贫道还真不会给呢。” “这灯要烧到什么时候才算成功,有何迹象?” “烧到什么时候……未可知,贫道说了,烧的是你的寿命,你的功德,若你是个长寿之人,烧上三五年,十几年也是可能的,不过若说什么迹象会成功,那便是这灯自己消失了。” “消失?“ “消失便是结缘已成功,再不需要它了,但它会随着你生生世世入轮回。” “好!” 这一世,他的心,已经死了,那便只有期盼着来世。 这句好,让南阳真人差点高兴地跳起来,但作为一个得道高人,不可以如此无状,又见他死死抱着怀中毫无生息的人,也是怜悯。 “摄政王,贫道知晓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大可放心,她好得很,呃……或许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她身体死了,魂魄却还在,只是这一世她该做的都做完了,这样吧,贫道再送你一样东西,观中有一副白玉棺,能保王妃娘娘的遗体永不腐化……你这样抱着也不合适,不如放进那里头,再带回去吧,人死了,便入土为安吧……” 说完,他让徒弟们将白玉棺搬出来。 齐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将繁星放进了棺中,却迟迟不愿盖棺,他也没落泪,因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干了。 最后,只说了一句:“等我……” ** 天嘉四年,十二月十五日,摄政王妃上官明琅不治身亡,年仅二十岁。 十二月十七日,惠纯太后被废,摄政王齐湛将其斩杀于坤华宫中,尸身焚烧,挫骨扬灰,满朝哗然。 十二月十八日,平国公府除上官玄策,上官玄竺两房之外,皆遭流放,同日,安定侯府,降爵为平民,陆天澜,金氏流放,满朝再次哗然。 此二事在后世史书上褒贬不一,乃摄政王齐湛一生功过里,唯二被人诟病的污点。 天嘉七年,三月初二,十五岁的状元郎甘泰,入朝为官。 天嘉十年,七月初八,十八岁的甘泰破格荣升大理寺卿,此后破案无数,官声斐然。 同年,年仅十八岁的太傅之子上官司琪,北上清扫死灰复燃的南蛮十六部,从彼此试探、决战到最后歼灭,整整打了一个月,困扰了大辰差不多一个甲子的番邦异族,从此溃不成军,销声匿迹,边疆至此安泰。此战之后,上官司琪被封归德将军。 天嘉十四年,八月初一,摄政王府郡主齐暖代父出征,一战成名,以十万水军,力战北水倭寇三十万,用极为罕见,又难制造的‘火筒’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甚至一路打去了东瀛,一窝端了人家的大本营,并订立附属国契约,每年纳贡千吨名为硫磺的东西。 天嘉十五年,十二月初四,操着一口流利东瀛语归国,年仅十四岁的齐暖,封为明琅大将军。这是大辰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女将官阶,并于后世沿用。 天嘉十九年,二月初一,天子赵渊亲政,摄政王卸任,从此不管朝中事。 天嘉十九年,四月初九,归德将军上官司琪在踏青之时,到处抓捕美少年,最后竟将大理寺卿甘泰也抓了,十七八个美少年被捆成粽子一同送进了摄政王府,原因不明。(此段史书已划掉) 天嘉十九年,七月初三,四朝元老赛阁老,太傅上官玄策推举大理寺卿甘泰入阁。同月,四朝元老赛阁老守寿终正寝。 天嘉十九年,七月二十,归德将军上官司琪,大闹百花宴,又抓了一群美少年……甘泰不小心又被套了麻袋。(咳咳,史书此段已划掉) 天嘉十九年,八月初八,大辰南方爆发瘟疫,齐暖身携丹药,力挽狂澜,妙手回春,救万民于水火中,据野史载,那丹药名为明琅丹,乃齐暖生母所制,奇效无比,是大辰国一直未解之谜。 天嘉二十年,五月初二,南洋水军来袭…… 天嘉二十年,八月初五,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上官司琪与南洋水军鏖战一月,重伤失踪。 天嘉二十年,八月十三,年仅十九岁的明琅大将军齐暖在天子赵渊力排众议之下挂帅,甘泰为副帅,征战南洋七十万水师。 天嘉二十年,十月十五,失踪了近两月的辅国大将军上官司琪突然异军突起,率领一万红发的异族海盗,杀了南洋水师一个措手不及。 天嘉二十一年,一月初三,齐暖与上官司琪联手,歼灭南洋水师四十五万,再由甘泰献计卧底,重创南洋援军二十万。 天嘉二十一年,六月初八,齐暖运筹帷幄,以偶然发现的黑水火攻南洋水师,斩南洋水师指挥使查尔斯头颅于大辰军旗之下。 天嘉二十一年,八月十八,齐暖一箭穿胸,射杀南洋水师教皇吴克铎于阵前。 天嘉二十一年,九月初一,天子赵渊御驾亲征。 天嘉二十一年,九月初九,天子赵渊被刺客暗伤,大辰军心紊乱,濒危之际,赵渊亲笔写下诏书,传位齐暖,史称明琅女皇,九月十二日,明琅女皇整军,以‘代皇帝’之名,大败南洋水师,缴获黑枪十万五千支, 天嘉二十一年,十二月初十,南洋水师残军被全数歼灭。 天嘉二十一年,十二月三十日,齐暖,辅国大将军上官司琪,副帅甘泰,班师回朝。当夜,天子赵渊重伤不治,驾崩,举国哀伤。 次年,四月初一,齐暖正式登基为帝,年仅二十岁,启用明琅二字为新年号,立南阳真人为国师,封上官司琪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 明琅元年,四月初一,登基之日,号角吹响,百花齐放,走在百官中间的齐暖,身量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个头,肤色也略黝黑,但却英姿飒爽,风华万千,眉目霸气凌然,行走如风,所过之处的气场,仿佛能将旁人弹开一丈那般。 待坐上龙座之时,百官朝贺,跪拜行礼。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在臣子右边首位的齐湛已是两鬓白发,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竟然做了女皇了。 宫宴上,有人喊了他一声太上皇,他愣得忘了要回应。 酒过三巡,他走出宫殿时,回首看到齐暖与上官司琪正在比酒量,而一旁已官拜宰辅的甘泰青着脸色,看着齐暖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干脆抬起酒缸喝了,终于忍不住劝了过去,和上官司琪吵了起来,抽空还回头瞪了一眼齐暖。 齐暖挑了挑眉毛,给了他很高贵的一瞥!(自己体会) 见此,齐湛轻笑了一声,显得很是心满意足,走时,都没让太监知会齐暖一声。 ** 出了宫门,回了趟仍在居的王府,齐湛小心翼翼地捧着床头那盏陪了他近二十年从未灭过的灯,两条腿无意识地又往外走去。 他有种感觉,前面仿佛有什么牵引着他。 他走的有些蹒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老了……在无尽地相思里老去了。 风吹过时,他手里捧着的那一盏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都被他牢牢的护着。 然后,他来到了皇陵前,他所挚爱的妻子的墓前,打开墓门,缓缓走了进去。 长明灯下,墓室敞亮,他将手中的灯放在白玉棺上。 他想应该到时候了,静静地看着那灯。 灯突然噼啪一声,灭了,吐出烟尘,然后像星尘般消散而去。 他笑得很开心,抚摸着白玉棺,一遍又一遍…… 冥冥之中,他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仿佛穿透了阴阳的相隔,穿过了生与死,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缓慢地回过头,看到灯火下,依稀站着一个单薄苍白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和她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水雾,朦朦胧胧的,她站在那里,一如记忆里的美丽。 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时,他看到了命运的齿轮,看到了生命的轮回。 “明琅,是你吗?” 他凝视着水雾之后的那道身影,只是身影太浅淡,他伸出去的手穿透了她,不过他能看到她启了唇。 她在说什么? 他听不见,但是随着唇瓣的启合形状,默默地念道:“繁……星……” 然后那身影消散了,再也不曾出现。 他闭上眼,眼角淌下了泪,吸了口气,笑得更开心了,然后打开白玉棺,躺了进去,持着妻子的手闭眼入眠,自此一睡未醒。 ** 后记:明琅女皇一生功绩卓著,在位五十年,休息养民,任贤革新,革新税法,整饬纲纪,并亲自颁发了一系列宪令,从自己限制到文武百官乃至于天下黔首,是套一视同仁的权责范制,以便时时自省。 七十一岁退位,百岁寿终正寝。 其在位期间,大辰未曾在军事上败过一回,民生富足,海清河晏,大辰国至此长达一千两百多年的历史便由她而奠定。 女皇一生未婚,但育有皇太子齐朗,史称坤明皇。 据野史记载……齐朗生父为大辰历史上最年轻的宰辅(名字划掉)…… 这是个谜,只有两位当事人可解…… 坤明皇在太子时期便功绩斐然,推广了西洋蒸汽机,四十八岁登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蒸汽时代改革,推进了大辰迈向海外诸国,屹立于万国之巅的伟大宏业,同样百岁寿终正寝。 此后的大辰齐氏皇朝,十代帝王皆为有能之辈,文武双全,知人善任,贤明果决,省刑减赋,抚定内外,励精图治,更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极其长寿的命格,皆是百岁而终,蔚为奇观。 (第一世,完) 友情提示:本章可配BGM老画家,食用更佳。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唉,上一章145章被屏蔽了,现已修改,大家等审核吧,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恢复。(生无可恋.JPG) 我不知道本章最后一段墓室里,大家看懂了没有。 没有,我就说一下,就是女主的魂魄其实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他寿终正寝。 历史体,写得不太好,但是真的不擅长,大家看看随便了解一下。 为什么甘泰,不能留名,因为女皇答应过繁星,一生不嫁,只玩面首,宰相做面首总不好吧,而且甘泰有自己的功绩史书。 真心相爱的两人,是不需要什么证明的。 好了,这一世结束了哦,明天开始就是第二世了。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1 繁星跪在虚无的世界里哭得伤心,时光如风,岁月奔流,近二十年的花开花落,对她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齐湛,这二十年过得何其凄苦,又何其漫长,无尽的相思看不到头,那双曾经盛满了星河月影,霁雪清辉的眼睛因她的离开,越来越暗,直到枯竭,再泛不起一点光华。 流水一样的时间里,无论草长莺飞,夏日艳阳,秋风萧瑟,还是皑皑白雪,与他作伴的只有那盏灯。 那盏灯…… 她突然抬头,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菩萨,虽然泪眼朦胧,但经历了一世的磋磨,又是做过摄政王王妃的人,眼神自然凌厉逼人。 菩萨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道:“你别问我,那是南阳老道干的事儿,我可是半点不知晓的。” “那南阳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菩萨摸摸鼻子,“与我一样,得道成仙之人,只是他犯了一些错误,被贬凡间历劫去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要哭多久,再磨蹭下去,就要误了你下一世的轮回了。” “你有没有良心的!!”繁星又哭了起来,“我刚刚和心爱的人绝别,还不准伤心了吗?” “大姐,你伤心得够久了,你都哭了三天了,你说我没良心……我告诉你,你就是找遍整个三千大中小世界,都找不到我这么个心慈的神仙,原本上官明琅死了,你就该去下一世的,是你求我,让我缓些时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我拂尘上抹,可怜我这把雪玉宝尘,从来是连灰都不沾的,你看看……须都黏一起了啊,我还要愁苦上哪找干洗店清理干净呢,你知不知道宝器清洗很贵的,洗一洗得支付至少三四百年积攒下的功德!啧啧,还说我没良心,是你没良心才对……行了行了,别哭了,别把眼睛哭瞎了,一会儿去下一世成个瞎子,苦的可是你!” 繁星狠狠抹了一把泪道:“去下一世没问题,但我要弄清楚,那灯是否真有用……” 南阳送齐湛灯时说的话,她可是都听见了。 结缘灯,便是下一世下下一世,都有与她再续前缘的可能。 只要想到这个,她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南阳的法器虽然很多,但他素来小气,他能送出这么个玩意,也是让我意外,自然肯定是有用的,可是呢,法器至多是个辅助,关键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你说了等于没说……” “大姐……好吧,姑奶奶,我真的是吃不消你了。你能不能别刨锅问底了啊,真的时间不多了,你得赶紧去下一世了,不然于你积攒功德有碍,好吧,我就这么说吧,结缘灯已经成效,与你一样,他也会轮回三千大中小的世界中,你所在的世界,也会有他这个人,但与你不同的是,他不是你,他不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容貌也会改变,所以说,你们就是遇到了,他也认不出你,至于你能不能认出他,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听闻,繁星当即就暴走了,指着菩萨的鼻子骂道:“这算什么提高概率,这又是什么垃圾宝器!”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你不如想想,没有这件东西,你与他永不可能相遇,知足吧,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好了好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赶紧走,赶紧走!“ “不走!!!”她还没哭够! 菩萨可不管她,翻了个白眼,拂尘朝她挥去,管她有没有准备好。 于是,繁星的魂魄立刻飞起,落入后头的一个巨大漩涡。 “你个混蛋!!!” 菩萨用小指头挠了挠耳朵,当没听见,她可是神仙,有任性的资格。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甘露瓶还在她手上,没拿回来。 又忘记了!!! “……” 阿弥陀佛,我是神仙,我是出家人,我不能生气,我要保持仪态…… 妈蛋!!! ** 滚入漩涡的繁星,就像个陀螺,不停的旋转,旋转得眼珠子都打转了,整个人仿佛在龙卷风里,身不由己地跟着转圈,一圈圈的滚下去,很快光亮出现,她坠了下去,这才发现,她是在高空中,下头是山峦海河,太高了,高得她脸色发白。 然后,她不受控制地俯冲了下去,这宛若坠机一般的恐怖,令她嘶声尖叫。 “啊——!!!救命啊!!“ 喊破喉咙,也没人应,更没人救她。 她只得闭上眼睛,任由耳边的风刮过,吹得自己的脸变了形,鼻孔都大了一圈。 然后……她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四周很诡异,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人站着,脑子还在发昏,没法思考,所处的地方像是个宫殿,并不奢华,很古朴,还十分的……仙气缥缈,家具,乃至使用的器皿虽然简单,但质地上佳,绝都不是凡品。 这是哪里啊? 殿内有些昏暗,她没法看的太远,倒是后头有一张大床,轻纱环绕,质地更特别,竟是一整块玉琢出来的,这种床她只在某些仙侠剧里看到过。 这么说,她又来了古代的世界。 到了一个新环境理应尽快熟悉,探查一下原身的前尘往事,然她兴趣缺缺,萎靡不振,只要一想到齐湛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四周空荡荡的,也没人,菩萨也不在,既然如此,她还不哭个痛快,立刻两行清泪滚烫地落下,抽泣间,她发现一丝不对,怎么有股血腥味。 她低了头,顿时吓了一跳,为什么地上有个死人。 这人一看就是刚死不久,面朝下的趴倒在她的脚尖前,手还抓着她的鞋,鞋面沾到了他手上流出的血,上一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也太诡异了。 她第一反应是她杀人了。 不……不对,不是她杀人了,是原身杀人了。 原身这个字眼一窜如脑海,她的脑子就开始自动接收起了原身的信息,密密麻麻的履历信息自动扩展,仿佛就是她的记忆。 未等她记忆完,又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朝着声源看去,发现竟是个四五岁的男孩,这孩子跌坐在尸体不远处,虽然在哭,但因为拼命的隐忍,声音一抽一抽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孩子!?又是谁的孩子? 脑子里因为这个问题,打搅了对原身记忆的接收,让她的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好在身体没什么不适。 上一世最后的那段岁月,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身体沉重,还时不时疼痛,但是现在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身子好轻,像是能飞起来那般的轻巧。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跳起来,试试是不能飞时,殿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像是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嘴里还呼喊着什么。 她心里一惊,自己可是在杀人现场啊,万一外头的人闯了进来,那她岂不是要百口莫辩了,明明该是害怕的,但心里莫名的镇定。 嘈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快到殿门前了,她思考着要怎么回避,突然那孩子扑在尸体上,大叫道:“父亲,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们了,父亲,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推搡,地上的人都不可能回应他了。 这让她想到了暖暖,她死的时候,暖暖也是这样,哭着喊着,不停地摇晃着她,她不仅悲从中来,又掉眼泪了。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中指峰的披霞宫,难道不知道这是百花殿的居所吗……再敢擅闯便不客气了,别忘了,这可是乌云宗!!若是再敢前进一步,打搅了百花殿,休怪我对你们无情。” 说话的是宫外的一个少年,听声音,很稚嫩,估计只有十五六岁,但他一说话,外头的嘈杂声立刻就静了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道:“我等是前来是求见百花殿的,绝非意图擅闯。这位小兄弟,还望通传一声。” “殿下从不见外人,哼,若非今日虹桥因为清扫,关闭了阵眼,你等又如何能安然上来,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你这小儿,怎么那么不客气,我等是追踪魔宗的人而来,你……” “师兄,你……你快看他身后背的是什么……” “葫……葫芦!?” 少年身高中等,但背着一个比他身形还高还宽的葫芦,葫芦流光溢彩,幻化出七彩之色,像是有七色的水在上面流淌。 一群人像是见到了妖怪似的,齐齐后退,一脸苍白。 “他是第五,是百花殿的妖侍!” 被唤作第五的少年,冷哼了一声,“没错,还算你们长了眼睛,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葫芦里有什么了吧!” “这……这……“ 一群人顿时又后退几十步。 而在殿内的繁星,因为少年的话,又开始了记忆的接收。 等到完全接收完,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和震惊,整个人都傻了。 原身竟然是修仙界第一人,乌云宗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百里繁星。 没错,这一世和她的名字是一样的都叫百里繁星。 但是原身这个百里繁星可比她牛叉多了。 因为她是仙门第一人啊,知道什么是第一人吗,就是望眼现在的整个修仙界,能在她手上过百招,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也就她的师兄现任乌云宗宗主苍松君秦燕支了。 乌云宗位列十大仙门之首,外门弟子无数,所处之地名叫万里云河,宗门在云山之巅的五指峰上,这五指峰的形状就如同名字一样,是个天然成型的大手掌,有拇指峰,食指峰,中指峰,无名峰,和小指峰。 拇指峰由历任宗主担任峰主,而原身便是中指峰的峰主,像人的手掌一样,中指是最长的,换做山,便是最高的,历来都是宗门中修为最高的人掌管。 由此可见,原身在乌云宗的地位。 而在修仙界,极少有人会喊她的名字,大多数人都用尊号称呼她——百花羞殿下,简称百花殿。 至于为何是殿下,而非什么君啊祖的,或是真人什么的,是因为她在修仙前是位公主,血统纯正的皇室嫡长公主,而她所出生的国家,十分强大,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哪怕她如今已经离开凡界三百多年了,这个国家依旧昌盛得犹如正午的太阳。 修仙的人,真没几个是王子公主的,有些宗门的家主往上数十几代,都是什么屠夫,猎户,和尚,道士,小贩什么的,与她一比,身份阶级差太远了。 于是,待她取尊号的时候,修仙界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称呼她为百花羞殿下。 若问为何这尊号会取得那么……咳咳,百花羞什么的很那什么雅俗啊? 一是因为她的美貌,这点繁星不得不说,她这张脸皮真是哪哪都通用,哪哪都惊艳。 其二,修仙界每五十年都有论剑大会,而参加论剑大会的人必须要通过一条有数万朵食灵花架起的天桥,走过这座天桥的人,按照灵力值的高低,处于花苞状态的食灵花就会开花,开的花越多,灵力就越高,很少有人能做让所有的食灵花全部开放,能开放七成就很了不得了,她却不仅让整座天桥的花绽放了,连桥中央那朵被称为百花之王的食灵牡丹也盛开了,花盘大如观音菩萨的莲花座,不仅盛开了,还使得它弯下了枝干,宛若对她俯首称臣。 百花羞这个尊号就这么来的。 繁星的记忆接收到此处时,嘴角抽搐了一下,百花羞个毛蛋,她还宝象国呢。 对,原身出生的国家就叫宝象国。 妈蛋,西游记啊!! 当然不是,只是名字一样而已,雅俗共赏嘛。 这个槽点可以忽略不计。 繁星继续接收着这个世界的记忆,知道了这是一个叫磐涅大陆的世界,分为凡界,修仙界,和神界。 凡界自然就是一般普通人生活的世界,修仙界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区域,神界便是修仙得道,飞升要去的地方。 对此,她并不难以接受,二十一世纪这类的小说和电视剧电影太多了,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身临其境’了。 凡界,就没什么好说的。 修仙界,也叫修真界,就要好好科普一下了。 首先就是修仙之人的修为,分了以下几个等级: 练气期1-9阶、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大乘期(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期)四阶,化神期(初期、中期、后期)三阶,巅峰渡劫期、最后圆满飞升。 而与之敌对的便是魔修,也叫魔宗,放在江湖就是黑白两道,修仙是名门正派,魔修是邪魔歪道,势不两立,分庭抗礼。 魔修同样分了数个等级: 开魔期1-9阶、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大乘期(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期)四阶、化魔期(初期、中期、后期)三阶、混沌渡劫期……最后成为什么,没人知道,估计就是大魔头了吧,反正不是仙就是魔,仙魔总归是势不两立的。 而原身的修为已突破了大乘期初期,离中期大约也就几步之遥了。 但这不是原身被称为仙门第一人的主要原因,毕竟修仙界万万年,除去已飞身的,大乘期的修仙者也有十来位,原身的强大是源自她的天赋。是个修仙的人都知道,练气期1-9阶和筑基期只是修仙的入门而已,只要天赋不是很差,认认真真地修炼,总能达到,无非就是多少年的问题,难的是结丹,也就是金丹期。 天赋资质好的,比如乌云宗的宗主苍松君十七岁就结了丹,已是奇才,但是与原身一比,根本没法比。 原身是十岁结的丹。 打个比方,这就好比十岁的孩子直接参加高考,考上了清华大学,老师一看卷子,不用了直接拿个博士学位毕业吧。 而相比十岁结丹,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她二十岁那年就突破了元婴期。知道苍松君是何时达到元婴期的吗,是在他一百十岁那年,这就是差距。 苍松君的天赋已经是令人发指了,谁能想到他的小师妹,也就是原身天赋更高,根本就是怪物的水准了。 至今仙界无人出其右。 大多数天赋好些的修仙者,到达元婴阶层,平均都在一百五十岁至一百八十岁之间,这都算快的了, 不过于修仙者而言,年限多少还真不是一件值得操心的是,因为一旦筑基结丹,也就脱离了凡胎肉体,十年二十年对他们的身体和样貌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也就等于过了一年两年吧。 更不用担心寿元的问题,练气期过后的筑基期修仙者寿元就能长达两百岁,金丹期的寿元可以长达五百多岁,到了元婴,寿命又能延长至两千岁,大乘期之后的寿命就更长了,能到达万岁,中后期是五万岁,巅峰期十万岁,化神期开始永生不灭,除非被天劫杀死。 但是元婴期的难度比金丹期要困难百倍,很多修仙者可能修炼三四百年都无法到达,样貌自然会受点影响,但是到了元婴期便可重塑肉身,重塑并非长得不好看的可以捏个好看的脸,而是恢复青春,或是将身体机能调整到最巅峰时期的年龄段,所以如果看到一个十八九岁或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小伙子,千万不要以为那是金丹期的修仙者,指不定就是个元婴期的大能,如果看到一个三十岁的妇人或是四十岁的大叔也不要以为人家是元婴期都还没修炼到,也有可能人家在奔往大乘期的阶段上修炼了近千年了,因此看年纪是看不出什么的,高手看修为,都会用灵识,暴力点的拼灵压和灵威,反正总有一款适合您。 金丹和元婴,可以说是修仙者一个极大的分水岭。 所谓天有三十三重,世有三千,丹有三色:金光耀世、紫光氤氲、无色万千,一颗‘不畏世间浑浊’的灿然金丹仅仅是修仙修真者最初的问路石。 元婴才是真正步入修真殿堂大门的开始,金丹养出的莲花心脏发育成一个本相婴儿,法术符咒,乃至御剑飞行都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天赋好的还能修炼出元神出窍,天眼通等本事。 而原身因为十岁结丹几乎停止了生长,至二十岁未及元婴时,一直就是个十岁孩童的模样,是到了元婴期才长大的,如今的年纪刚好是三百岁,模样维持在她十八岁的样子,这个年纪与一般天赋很好的修仙者来说,也就刚触摸到元婴阶段,再好些也就是突破而已。 但是原身却已突破了大乘期初期。 大乘期相比元婴,那又是一个困难至上更困难的阶层,要到达大乘期,很多修仙者就是修炼了千年也未必摸到边。 原身却以三百岁的年纪不仅突破了元婴,又突破了大乘期初期,不世奇才四个字形容她都是侮辱的,而她是现今的修仙界里公认的最有望飞升的一人,或许不满千岁就能圆满飞升。 对此,繁星只能小声哔哔两个字——牛逼!!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世来了,中心思想是啥看标题就知道了,这001章会比较枯燥,因为都是理论吗,但是既然要讲故事,那么背景轮廓构架总要建立起来的,我这个修为等级可能和传统的修仙文不一样,大家将就看吧,这真的是最简单的了,复杂起来那就很可怕了。 嗯,第二世是养成系,男主是谁?? 呵呵呵…… 看时请尽量忘记第一世女主的‘弱’‘无能‘,因为第二世开始女主的版本等于从window97直接升级到了WIN11!!!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2 如果以为原身这样就算牛逼完了,那就大错特错。 还有更牛逼的…… 牛逼的繁星暂时有点接受不能,先缓缓,吃不消的啊! 还是先紧着眼前这杀人现场吧…… 繁星揉了揉眉心,通过原身的记忆,她了解了一个非常狗血的故事,菩萨曾经说过,她转世的每一世其实都是她的前世,尽管不想承认,但她还是想说一句,自己的前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非要自残一般的走上绝路。 不仅自己走上绝路,还要捎带着身边的一群人一起共赴黄泉。 这他妈就是有病啊,病得还不轻啊。 心里感叹完,她瞥了一眼地上死透了的男人,以及那个已经哭不出来的小孩子,因为现在她就是原身了,是个大乘期的修仙大能,昏暗已经不会阻挡她的视觉了,看了个一清二楚。 啧啧,多漂亮的小男孩,放到二十一世纪的话,星探都能敲烂三米厚的家庭防盗门,全世界的奶粉商都会出重金求这娃拍广告的,当童星妥妥的活跃于各种大型电视剧和综艺节目,就这颜值,长大了也绝对不会歪,估摸着还能更上一层楼,爹妈从此便在亿万富豪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回头,俗称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繁星面对这个孩子,心里发寒啊。 因为这娃将来会是整个仙门的灾难,他会入魔,不仅入魔,天赋还高得可怕,大约在五百岁左右修为就会进入化魔期,然后他虐杀了原身。 没错,这孩子会杀了她,不光杀了她,还会血洗整个仙门百派。 “……” 繁星突然有一种骂娘的冲动,经历了上一世,她刚悟出心得,那就是坏人不能留,见一个杀一个,挫骨扬灰更好。 但是,现在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啊,她怎么下得去手,就算能下得去手,也要问问这么个可爱的娃儿,咋就变成大魔头了呢。 呵呵…… 因为原身!! 因为原身这个大SB,将他迫害得入魔的,从小时候虐待他开始…… 嘶……繁星抽了口冷气,记忆里的那些作恶和残忍,令她很想直接掐死自己算了。 至于迫害的理由,就更让她蛋疼。 这他妈真的一个超级狗血的故事,起因就是地上这个死透了的男人,也就是男孩的亲爹,是她的前任,正确的说是未婚夫,是原身的师父定下的。 男人是仙门世家排名第二,风清宗宗主的首徒,仙门第一美男子,萧元鼎,以他的修为天赋,下一任风清宗的宗主必是他。 与原身这个乌云宗前任宗主的关门弟子,可谓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原身的师父归一真人可是足足挑选了三十年,才挑了这么个德才兼备的好儿郎给爱徒,连嫁妆都替原身这个爱徒准备好了。 然这位未婚夫不喜欢她,在成亲前一天夜里和别人私奔了,私奔的对象不仅长得没她好看,身材没她好,修为也不如她,这也就算了,还是个修魔之人,仙门百派的死对头无极魔宗的二小姐。 正邪不两立啊,然萧元鼎为爱舍弃了一切,不仅将宗门抛之脑后,甚至都没和原身知会一声,以至于成亲当日,迟迟无人来迎亲,等到风清宗的人来了,只一句对不起。 当日的婚礼,用世纪婚礼四个来形容都嫌不够档的,仙门百派的人都到了啊。 繁星想想这个场景,就能理解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的心情了。 原身出身高贵,是位公主,修仙后又是个奇才,所在门派又是仙门第一宗,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一等一的,王者版本的白富美啊,竟然被人抛弃了,还是用这么丢脸面的方式。 后来风清宗宗主萧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决定让自己的嫡长子萧飒代替萧元鼎结这门亲事,未料这位嫡长子已有心仪之人,死活不愿,还自己找上门吆喝着让原身退婚。 原身又一次被丢了脸面! 于是,她当着仙门百家发下重誓,永不与风清宗结亲,导致乌云宗和风清这几十年关系差到了极点。 虽然她发下了誓言,与风清宗一刀两断,但是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嫉妒使她疯魔,仇恨令她蒙了心,自知晓未婚夫和魔女私奔后,她面上表现的风淡云轻,内心却早已被仇恨蛀了个大黑洞出来,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只可惜,未婚夫婿和魔女私奔后就消失了踪迹,人间蒸发了一般,天极魔宗的人也在找,但都找不到,可就在一个时辰前,萧元鼎突然浑身浴血地冲进了她的披霞宫。 “星儿,救救这个孩子,只有你能救他了。” 这孩子谁啊,他儿子啊,和谁生的,那个和他一起私奔的女人生的啊。 前任和小三跑了数十年,然后带着自己生的崽儿向被自己抛弃了的未婚妻求救,这是多臭不要脸,又是多大的一颗心啊。 还一口一个星儿…… 原身当时就怒得想劈了他的天灵盖,但是没机会,他伤得太重,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说完要她救孩子的事儿,就断气了。 “……” 仇恨目标就这么死了,原身的恶气还在胸口翻腾呢,怎么发泄啊,那便只有向孩子开刀了。 如果按照原身前世的剧本走,她这会儿正准备对孩子下手,所以宫殿里一个伺候她的内门弟子都没有,她本想活活掐死他,但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师兄来了,救下了这个孩子,收做了徒弟。 原身向来敬重这个师兄,也就放弃了,事后也曾想过稚子无辜,可是随着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前任,尤其是笑的时候,真的是让原身无论如何都无法泯灭心中的那股恨意。 于是走上了一条狗血的不归路。 繁星知晓完这一切后,心里MMP了一百遍。 不就是被劈腿了吗,至于嘛,就原身这质素,修仙界那么多帅哥,哪个不行啊,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别说一棵树了,想要整个森林都行。 这路数简直和齐清如出一辙,她最看不起了。 她看向那趴在尸体上哆嗦的孩子,叹了一声。 这一世要怎么改变轨迹,积攒功德,她已是明白了,无非就是不让这孩子入魔,别弄得仙门百派腥风血雨就成了。 她压了压心里因为这孩子将来会虐杀他窜起来的阵阵寒凉,走了过去,轻轻地蹲下,拍拍他的脑袋。 亏得自己附身过来是从这里开始的,不然还真没办法搞。 近看,这孩子更是漂亮得像个玉娃娃,哇塞,睫毛精啊,睫毛还挂着泪珠子,太惹人怜爱了。 这让她再一次想起了暖暖,他的年纪和暖暖差不多大,正是接受教育的时候。 嗯…… 她做好了决定。 “崽儿啊,算你运气,遇到我了!听好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百里……咳咳,乌云宗中指峰峰主百花殿的首徒,只要你乖,就该你买条GAI,不乖就打得你扑GAI,懂!?” 男孩在被她拍脑袋的时候,吓得哆嗦了一下,听到她说话,抬了头,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睛,瞳孔里满是惊愕。 繁星笑了笑,牵起他的手,男孩是抗拒的,因为之前他明明看见她眼里很厌恶她,甚至打算杀了他,但转眼她就变了,或许是她的手掌太温暖了,又或许她的嗓音过于温柔,他下意识地牢牢握住。 繁星低头,问道:“忘了问了,崽儿,你叫啥名字?” 记忆里,娃这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还是后来她师兄起的。 “父亲叫我星儿……是小名……” “……”繁星一脸黑。 萧元鼎啊萧元鼎,你可真是会起名字,竟然取了一个和原身一样的,你以为原身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救你儿子了,这和当面羞辱有什么区别。 前任就是个脑残君,鉴定完毕。 “这个名字不好听,师尊给你重新取一个!唔……”她想了许久,觉得都不好,最后脱口道:“就湛吧,单名一个湛,如何,随你父亲的姓,萧湛。” 这显然是移情之作。她念着齐湛,便用了他的名讳,就当是一个寄托吧。 反正就是不能让师兄给他起名字,记忆里那个大魔头的名字,无视!! 直接大叉!! 从今天起,他就叫萧湛,她的徒弟! “阿湛,走,师尊给你出气去!!” ** 强大的灵力从繁星的身体里爆开,形成一个半月形的空气灵压,直接撞开了宫殿厚重的门扉。 宫门没承受住,直接飞了出去……砸在最前头的一群人身上,压趴了十几个人。 繁星:“……” 不好意思,刚转世,新人,菜鸟,灵力控制得有些不太稳。 收一收,收一收…… 她调整呼吸,将灵压压缩,变成一层透明的像是薄膜一样的东西包裹全身,以及通过牵着的手包裹住萧湛。 萧湛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柔软温暖的棉花包裹了起来,身上的一些擦伤,竟开始愈合了,恢复如初,身体也不疼了。 “百花殿!!!” 繁星的出现让前方的好几百人都莫名惊惧,甚至都忘了将被门板压趴下的同伴拖出来。 他们都是修仙的人,被个门板砸一下其实没什么大碍的,但繁星出场的时候,灵压太高,高到在场金丹期级别的修士灵识遭到了无情的碾压,神智基本处于昏厥状态,那被砸趴下的就是修为不够,直接昏了过去,而少数元婴级别的修士虽然能抵抗,保持了清醒,但还是被这股强大的灵压震慑到了,宛若身上背负了一块无形的巨石,重得他们的双脚都嵌进了地里。 这就是大乘期的修为,在场所有人就是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扛住。 这也充分显示了大乘期和元婴期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一个大乘期的大能对付五个元婴大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灵压和灵威间差别,更是宛若两者间横了一条大海沟,难以跨越。 繁星一出场,都没动手,就让百来号人人仰马翻,这感觉…… 贼爽!! 第五看到她出来后,忙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人都到眼门前了,本殿还能坐视不理吗。” 繁星斜睨了一眼第五,怎么也想不到一只妖怪会生得这么好看,活脱脱一个如玉如月的美少年啊。 她在脑内捋了捋关于第五的信息: 第五是她收服的第一只妖侍。 所谓妖侍,自然不是人,而是妖,涅槃大陆上有修仙者,有修魔者,自然也有妖。 仙门百派都以除魔灭妖为己任,但妖又有其他的用途,那便是驯化它们,成为自己的仆人。 第五就是一只修炼了一千五百年多年的葫芦妖,他背着的那只葫芦便是他的本尊。 妖修炼不易,修行要到元婴级别才可化成人形,一旦化成人形,妖气就会被隐藏,若非有专门的符撰,或是灵器宝器侦测,是很难被发现的,一旦被发现,修仙者都不会放过,一定会将起捕获,捕获后杀死,取出它们的金丹,利用特殊的符撰将金丹融合,这种符撰叫妖侍符,符成,便可扬符将妖召唤出来,驱使它为己服务,但这种方法有个缺点,金丹融合时会有损伤,会让妖原本的修为降低三至五成,而且成功率并不高,有时融合得技术差点,妖的金丹就会破碎,至于修为降低多少,就看融合的契合度了,就算融合得很成功,也只能发挥妖原本七成的武力值。 不过即便只有七成,若是融合的是一只元婴期的妖,那武力值也是很了不得的。 所以在仙门百派里,但凡修为高的,身份尊贵的,都会有几张妖侍符。 另外妖侍符也有专门的售卖,抓不到,花钱,花巨贵的钱也是可以买到强大的妖侍的,这算是目前修仙界一个产业链。 其实早期,仙门猎妖后,不会做任何融合手段,而是想办法驯化,但是后来发现妖被彻底驯化的可能很低,尤其是元婴期能化成人形的妖,更难以驯服,哪怕是用灵识来强行结契,也不成,直接驱使,妖性难泯,难保不会反杀自己的主人,得不偿失,早期就有这样活捉驱使的,被妖暗杀的修仙大能不在少数,妖生性狡猾,也残忍,一旦反杀就会吞噬主人的金丹,以此提高自己的修为,曾经就出过这样的惨案,妖侍杀了自己的主子,吞了对方的金丹,直接进入大乘期,差点将主子的宗门灭门,后来仙门百派就不这么做了,多是杀了妖,取出金丹,融合符撰,这样一来,妖失去了肉体,魂魄残缺,只有金丹上略有一些妖识罢了,因此是不可能反抗主人的,会是最忠心的仆人。 然,第五却非原身灭杀后融合符撰召唤出来的妖侍,乃是活捉直接驱使的,因为没有符撰这道工序产生的损丹副作用,第五能百分百发挥自己的实力。 原身当年也是刚突破元婴期,去万妖平原猎妖时偶遇了他,大战了十天十夜,终将它制服,当时的第五已能化成人形,知晓自己就要被杀了,索性也不抵抗了,任原身宰割。 “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明日去凡界,听茶馆说书人说故事的下半段呢……这下听不到了……”他当时浑身是血的苦笑道。 “行啊,等你听完了再杀……” 第五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时,原身直接提起他的后衣领,御剑飞行去了凡界,直接将他扔在某个茶馆门口。 “去听吧,我去逛逛,别想逃啊,我在你身上下了灵识了,你就算逃了我也能抓你回来。回见!” 第五傻乎乎地盘腿坐在茶馆门口,搞不清楚状况。 过了一会儿,原身又回来了。 第五以为她是后悔了,人类果然都是虚伪的,却没料到,原身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葫芦,你有钱吗?” 她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往他身上搜了搜,搜到个钱袋,掂了掂。 “呦呵,看不出你还挺有钱的,这么沉。反正你以后是我的仆人了,钱也就是我的了,给,这个给你喝茶听戏去,剩下的我要了。“ 她扔下两块碎银子,人就走了。 等到说书的人说完故事,原身都没回来。 第五傻愣愣地在茶馆门口等她,等了三天三夜,听了茶馆说书的先生说完了两个新故事,她也没出现。 然后又等了五天…… 她终于出现了,手里拎着另一只大妖。 看到第五后,显得比他还诧异。 “咦,你怎么还在!?” “……” 而她手里拎着的那只大妖与第五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道:“你也是她抓的?” “说什么废话,走,赶紧去挑衣服去,挑完就跟我回宗门……” 于是,她拖着大妖走了,根本就没理第五。 第五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女人是不是傻啊,他爬起来就追上去问了。 原身道:“你才傻呢!”然后指指在成衣店快活地挑衣服的大妖,“我觉得他修为比你高,比你有用,所以啊,不要你了……” “!!!!” 士可杀不可辱啊!!妖也是有自尊的啊! 他还真就不服气了。 可惜,原身压根就不想理他,他却一路跟踪原身到了乌云宗,此后就住下了,成了她的妖侍,第一个妖侍。 说起来,第五这只妖,对原身忠心耿耿,前世为了保护原身逃走,死死拖住了前世虐杀她的大魔头,也就是现在改命叫萧湛的娃儿,最后,魂飞魄散。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其实,原身前世原本是个天真可爱,性格很好的姑娘,只是情关太过,自尊心也太高,走岔了路。 但其实这也是她飞升前需要经历的一个劫,她没度过去啊。 情劫,最难过。 修仙之人宁愿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也不愿过情劫滴。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3 繁星停止了脑中的记忆接收,又看了第五一眼。 第五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殿下,您……有何吩咐?” “哦,没,我就想问狐蝶呢?” “哼,他下山去买衣服了……” “哦……”了解。 “殿下,您不能再这么放任他擅离职守了,他根本就不是个称职的妖侍。”第五巴拉巴拉地开始说狐蝶的坏话,都不带喘气的。 狐蝶,同样元婴期的大妖,乃是一只修炼了两千年的狐妖,虽属狐妖,但十分稀有,因为它是狐妖中最罕见的长着蝴蝶大翅膀的狐狸,将狐妖的种类用金字塔划分的话,传说中的九尾狐,也只能堪堪排在尖尖头下面,狐蝶才是独占鳌头的一个种族,他也正是原身当年在抓捕第五将其扔在茶馆门口,逛街时遇到的大妖,追了八天才将他拿下。 第五和狐蝶两人的日常就是互相掐,谁也不服谁。 呵呵……挺好玩的哈!! 所以说,原身牛逼啊,连妖都被她驯化了。 她可是仙门中,唯一一个拥有‘活’妖侍的人。 繁星与第五说话间,门口那群人趁机恢复了过来,不约而同地再次后退几百丈,前头修为最高的一个看到了萧湛,眼眸精光一闪,拉了几个同伴围成圈的商量。 商量完,他壮了壮胆子,对着还在听第五碎碎念的繁星道:“百花殿,我等是来追捕萧元鼎这个仙门叛徒的……” 听到萧元鼎三个字,萧湛便是一颤,下意识地拽紧了繁星的手。 繁星低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旋,然后回答道:“萧元鼎已经死了。” “口说无凭!!” 繁星眯眼看了对方一眼,扬手一挥,萧元鼎的尸体就从宫殿里横躺着漂浮而出,缓缓落在地上。 “凭证在此,看到了没有,死了,死透了!” 萧湛激动想要上前护住父亲的遗体,但被繁星拉了回来。 “无碍,他们不敢过来的。” 众人见萧元鼎死了,开始窃窃私语。 先头那个说话的人又被推了出来,问道:“他是百花殿杀的!?” 繁星笑道:“他怎么死的,你们会不知道吗,若我动手,他可不会是这副样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了,一大群人追杀一个带着孩子的人,是为何啊?” “这还用说,他是仙门叛徒,又与魔宗的人苟且,罪无可恕。” 繁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风清宗的人,要杀要剐也是风清宗的人来,敢问各位之中可有风清宗的人啊?” 有才怪! 风清宗的人若是在追杀行列里,到了乌云宗也不会上来,因为上来就是个死。 因为原身曾经对风清宗宗主说过,日后风清宗的人只要敢踏进乌云宗,她绝不会放过,直接杀了,挫骨扬灰,如果是路上遇到,她也会打残。 繁星眼神冷酷地对着他们一个个扫视过去:“既然没有,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百花殿,仙门与魔宗势不两立,魔宗的人仙门百家皆有处置权。” “但在我这里,是我说了算,处置不处置,也是我说了算!现在我说,你们可以滚了!” “百花殿,你这是要包庇魔宗的人,和仙门百家为敌吗?” “包庇?何来的包庇?他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也看到了,至于说为敌?笑话,你们配吗?” “……” 众人见她这么说也是懵了,却是不好回答的。 说起来,还真没几个人敢与她叫板的。 但是,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萧元鼎,而是…… “百花殿,萧元鼎我们可以不管,但这孩子您必须交给我们。” 繁星道:“凭什么!?” “他是无极魔宗风魅的儿子……” 风魅,便是无极魔宗的二小姐,也就是和萧元鼎私奔的女人。 “百花殿,您莫不是忘了,这魔女当初给您带来的耻辱了吧?”有人故意讥讽道。 他们以为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会让繁星厌恶萧湛,好将人交给他们处置,但是此繁星彼繁星啊,别说一个风魅了,就是萧元鼎没死,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也引不起她内心的丝毫波澜。 不过说话就说话,拿原身的成年往事来激她就另当别论了,繁星口气瞬间就冷了,一双眼如利刃般扫向刚才那个言词讥讽的人。 “你这是在激怒我?胆子很大嘛。”说话间,繁星摊开手掌,掌心已凝聚了一个的鸡蛋大小的灵气漩涡。 那人见状,腿都软了,“百花殿,您……您误会了,我……我没有……” “闭嘴!”广袖扬起,说话的人就飞了出去,直接撞在后头的山石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一个散修而已,无门无派,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那个散修口喷血雾,离得近的人,衣服都被喷到了血点子,惊得众人,脸色都发了青,但是毕竟人多,就这么软蛋地退了也太没面子了。 有人仗着人多,躲在人群里,大声喝道:“百花羞,你别以为仗着修为高就可以……啊!!放……我放下来!!” 人群里有人被吊飞了起来,然后瞬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撞在山石上,模样活像被苍蝇拍拍在墙壁上的苍蝇。 繁星只觉得这些人愚蠢,她也不想多费口舌了,道:“你们说对了,我还真就喜欢仗着修为欺负你们了。第五……” “在!” “放剑!!” 放剑二字,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像放狗一样。 “是!“ 立时,第五背后的大葫芦张开了嘴,吐出一把巨剑。 这剑比葫芦还要大上几倍,但确确实实是从葫芦里出来的。 众人一看那剑,脸色惨白,嚎道:“是……是四神剑!是百花殿的佩剑!!” 修仙之人,剑修为第一修,且多主修。辅修就多了,比如丹修,符修,阵修,当然仙门百家中也有一些宗门或是门派不以剑道为主修的,有琴修,绫修,刀修。 但在这么多修法中,剑修依旧排名第一,乃是正道大统。 凡剑修者必佩灵剑,灵剑等同自己的分身,到哪都会佩着剑,就是睡觉也会抱着剑一起睡。 因为剑有灵,剑灵与佩剑之人的灵力是相辅相成的。 乌云宗便是剑修为主,但原身自突破元婴期后就不再随身佩剑了,因为她修为太高,光是释放灵压就能晕厥一群人,剑若出鞘,那必是要见血的。 另外,修剑道的人,所配之剑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越是修为高,佩剑的等级就越高,有些靠修炼,比如不断提升修为与剑灵一同成长,有些则是在初次配对灵剑时就幸运地择了一把绝世好剑。 而原身所拥有的四神剑,远远超过一品灵剑,是灵尊级别的,且这把剑极为特别,并不是一把剑,而是四把,听名字就知道了,四神剑,剑中便有四个剑灵,分别是朱雀剑,青龙剑,玄武剑,白虎剑。四神只是合称,四合为一,也可根据需要分裂成四把灵剑,或是单属性的一把剑,属性为:朱雀是属火,青龙属水,白虎属风,玄武属土。 四神剑一出,剑气便立刻爆开,如同暴风席卷,将一众人掀起,哀嚎一片,尘土飞扬。 繁星揉了揉眉心,对着第五道:“谁让你放它了?” “啊?” “换一把,这把脾气不好。” 第五一汗,立刻收回四神剑,换了一把。 众人看到葫芦里吐出的另一把飞剑,又是一片嚎:“是花神剑!快闭息!“ 晚了! 花神乃是原身的第二佩剑,一出鞘,花香飘浮,很好闻,但有毒! 修为低的屏住了呼吸也没用,毒气能从皮肤毛孔进入身体,必须外放灵力护体,于是又倒了一片。 出鞘的花神剑,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十分美丽,剑身纯白,如同琉璃,但剑柄会随着主人的灵力,幻化出花藤,剑刃上缠绕的花藤长有花蕾,此刻逐一开放,毒气汹涌,毒物浓得眼睛都觉得辣。 修仙界的人,但凡是有点常识的都会知道,不要逼百花殿催剑出鞘,如果她不用剑,与她能鏖战一场的并非没有,但若是她用了剑就毫无胜算了。 一把灵尊级别的剑,已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她竟然一下拥有了两把。这还不算,其中一把还能分裂成四把,等于一个人拥有了五把灵尊等级的灵剑,再加上她剑法高超,就是来个大乘期后期的大能,也不敢说能在她手下讨到便宜。 因为凡持有灵尊级别灵剑的修仙者,都曾于剑中的剑灵厮杀过,与一品灵剑不同,一品灵剑只要灵力与之契合便能拥有,而后再以灵识与剑灵结契,剑灵便会奉其为主。 而灵尊级别的剑灵,桀骜不驯,大多拒绝臣服于庸人,若有人要择其为佩剑,剑灵便会释放出剑中的领域,让择剑人在领域中与它厮杀,赢者臣服,败者修为尽毁。 拥有两把灵尊级别灵剑的原身,便是通过此成了剑的主人。 四神剑,鏖战了三个月。 花神剑,苦战了九九八十一天。 一旦灵尊级别的剑灵奉其为主,主亡则封剑,且是永远封剑,再不为第二人持有。 所以,呵呵,原身牛逼*3次方。 正因为牛逼,繁星更觉得要练练手了,毕竟她不是原身,这催剑操剑,灵压释放需要磨合,别到时露了馅,让人怀疑自己被夺了舍就不妙了。 熟能生巧,眼前那么多白菜萝卜送上门给她试手,岂能浪费了,人善被人欺,这道理她前一世明白得太晚,这一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繁星扬手准备将剑飞过去,好好杀杀这群人的锐气,她现在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寡妇懂吗,还是黑寡妇,涵养就是狗屁。 不料,一只手突然横空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师妹,剑下留人!!” 繁星扭头,看向来人,这一看,傻了眼了,眨巴了两下,脱口道:“父亲!!” 苍松君听到这句称呼,顿时僵黑了脸,眉角抽搐,道:“师妹,莫要开这种玩笑!” 繁星怔住了。 这人的容貌真的与上官玄策一模一样啊,只是年轻了些,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仅气质略有点不同,上官玄策抬手就是金戈铁马的之气,而这位大约是修仙之人吧,自带一股清冷的仙气,清腮润玉,敛尽庭芳,远观则雅,近赏则玉无瑕。 当真不是便宜老爹吗? 自然不是…… 只是长着便宜老爹模样的现任乌云宗宗主,尊号苍松君的秦燕支,原身的大师兄。 啪! 繁星由于过于吃惊,忘了操剑了,花神剑直直坠落,掉在地上。。 秦燕支的出现,让人仰马翻的一群人看到了救星,对着他直呼救命。 秦燕支本就是上来救他们的,他这小师妹,素来脾气大,人也高傲,哪怕他这个乌云宗的掌门要来中指峰都是要让人先来通传一声,等她同意了,脚才能踏进来的。 他今日有事出了宗门一趟,回来才知道中指峰出大事了,于是急忙赶来,所幸来的还不算太晚,没让师妹大开杀戒。 繁星眨巴着眼,一直盯着秦燕支,虽说之前记忆有接收,但这种接收跟文案似的,也就略略过了过,眼下看到秦燕支这个立体的活人,脑内的名字才和脸对上。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师妹,为何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我了个去!! 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啊。 繁星扶了扶额,这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师兄,你让我静一静……” “你是该静一静了!”他扬手,催动他的佩剑冰魄将花神释放的毒气消散。 没了毒气的侵袭,那群人终于活了过来,个个恨不得朝秦燕支跪下磕头。 秦燕支收了剑,对着他们抱拳道:“各位,在下代师妹向各位赔罪了,若有受伤的仙友可前往食指峰,在下已让师弟准备好了丹药。” “苍松君,客气了,客气了……” 繁星回过神来,道:“师兄,为何要向他们赔罪,错的是他们,谁让他们擅闯中指峰的?杀他们都算便宜他们了。” 秦燕支喝道:“师妹!!” “我有说错吗?我这山门口清清楚楚地立了个牌子,斗大的字,除非不认字,否则怎可能看不见。” “牌子?哪有什么牌子!?”有人叫道。 “是啊,来的时候没看到有牌子啊。” 繁星愣了愣,“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苍松君,我等真没看到什么牌子!“ 繁星瞧着他们的反应不像撒谎来着,扭头看向第五。 第五道:“殿下,前日您说要清洗虹桥的阵眼,要第五和狐蝶好好打扫,狐蝶见山门口的那块木牌有些脏,就说要拿去灵泉池清洗,而后他就下山了,第五这就去将牌子取来。” 繁星挥挥手,让他赶紧去。 不消片刻,第五就将牌子抱来了,那牌子上斗大的四个字——擅闯者死! 尤其那个死字,是用红朱砂写的,可能是在池子里泡太久了,颜料有些化开,死字变得鲜血淋漓,十分惊悚。 众人看见那牌子都抽了一口冷气,繁星也不说什么,直接广袖一扇,那牌子就飞了出去,回归原位,稳稳当当的立在山门口。 “好了,现在你们看到了,擅闯者死,别说没看见就不知道,现下看见了,又当如何!?” 秦燕支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自萧元鼎背叛她以后,她便性情大变,早已不是刚入门时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了,但此事不宜闹得过大,毕竟来的人里除了散修,也有各门各派的人,不是得罪不起,是众口铄金,她的名声不能再这么坏下去了。 想到此,他看向躺在地上的萧元鼎,唏嘘不已,脸上虽无表情,眸色里却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悲痛。 萧元鼎与他当年并称仙门界的两位奇才,因性情相投,结为挚友,惺惺相惜,不曾想过往被人交口称赞的挚友,竟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倏地,他注意到了繁星身边的孩子,当下便是一愣。 萧湛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紧张地躲到了繁星的身后,紧紧揪着她的裙摆。 “师妹,这孩子……” “萧元鼎的儿子。” 听闻,萧元鼎的表情与其说是不敢置信,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繁星拍了拍萧湛的脑袋瓜子,示意他别怕,回道:“是啊,就是他的儿子,他冒死将他送到中指峰上来了。” 秦燕支惊得都口吃了,“他为何……为何……” “为何?自然是要我救他了,师兄你是没看到这群人刚才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嘴里说着要处置萧元鼎,可实际呢……呵呵呵,你不妨找个人问问,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嗯?” 这一声嗯,透着无比的森冷,百丈之内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百花……百花殿,你可别信口胡说!!” “哦,我信口胡说,那你说为何刚才要我交出这个孩子。” “那是……那是他母亲是魔宗的人,既是魔宗之女所生,那他便也是魔宗的人!” “这个理由啊……好,那我今天就在这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对了,师兄正好你也在,省的我还要往拇指峰走一遭。” 秦燕支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愣愣地看着萧湛,瞳孔都快凝出个旋涡了。 “师兄,你怎么了?和你说话呢!” “啊!?”他抬头看向繁星,“何事?” “就是他的事儿……”繁星将萧湛往他面前一推,两手轻按在萧湛瘦弱的肩膀上:“师兄,你之前不是一直要我收徒吗,现下我想好了,他,萧湛,便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首徒。” 一语落下,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传出三三两两的抽气声。 “百花殿莫不是疯了?这孩子可是萧元鼎生的,她不是最恨萧元鼎的吗,恨不得能生食其肉啊,怎么……怎么要收他的儿子为徒。” “可不是,这不对啊,难道是旧情难忘……啧啧……这可真够痴情的。” “我觉得不是,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多像萧元鼎,肯定萧元鼎死了,难解其恨,想报复在他儿子身上,收徒后,想办法虐待……”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繁星:“……” 修仙之人眼明耳聪,就是他们私下里讨论的声音像蚊子叫,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他们猜对了,原身可不救虐待人家了吗。 但她不是啊,她是真心要收他为徒,而且她收徒弟用不着别人来同意,她就是交代一声罢了,包括对秦燕支也是。 秦燕支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当即喝道:“师妹,你竟要收他为徒!?” “师兄,你这是什么语气,又是什么表情,不是你劝我收徒的吗,我现在收了,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他是元鼎的孩子!” “我知道啊!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 “你知道,还……还……” “师兄,你何时说话开始结巴了,算了算了,这事我说了算,我就通知你一声。” 她将萧湛又推倒众人面前,“你们也听到了,他是我的徒弟,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乌云宗的弟子,与魔宗毫无瓜葛,若你们再敢提他是魔宗的人。” 她缓缓走向人群,将灵气释放,强大的灵压,引起了狂风,吹得众人无法站立,而后但凡是佩剑的人都握不住手中的灵剑了。 灵剑颤动,拼命的挣脱开主人的手,从剑鞘里飞驰而出。 不仅是他们的剑,整个乌云宗的弟子皆都如此,佩剑出鞘,齐齐往中指峰飞去。 黑幕下,数万把剑飞入空中,转了个华丽的弯,像南飞的群鸟,整齐有序,所有的剑刃都齐齐指向中指峰上的修仙者们。 天很高,但夜幕很黑,剑刃散发的光芒,宛若银河。 有人大惊失色,有人抱头蹲地,有人裤裆都尿湿了,更有人哭着嚎道:“这是……这是……繁星剑阵!!” 这剑阵形如夜幕中的繁星银河,更因为创造这阵法的是百里繁星,因此得名。 名如其阵,阵如其名。 银河之下,只有一人,昂首挺立,宛若这苍穹之下至高无上的尊者。 风猎猎,剑芒如星辰,碎钻一般的光芒洒落,落在前头的人影身上,扬起的风吹拂起她的裙摆,洁白地划出一道极美的弧度。 这是萧湛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也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怀,最刻骨铭心的背影,胜过世间一切山川河流。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原身牛逼*4!!! 花神剑灵:老娘不干了啊,这么待我,摔地上,我是灵尊级的剑啊。 四神剑灵:得了吧,你看她用我的时候,放剑,当放狗啊!!宝宝不高兴了,宝宝以后不要从葫芦里出来了,丢人!! 话说,修仙文最讨厌的就是给剑起名字。。。我是个起名废。 所以以后你们要是发现某人的剑叫火腿剑,鸡翅剑,不要怪我。 真的很难起啊。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4 “繁星剑阵,竟然是繁星剑阵,这下死定了!!” “这剑阵……为什么我的剑不听我的命令了。”有人求生欲地极强的拼命捏诀,企图召回自己的佩剑。 “省省吧,没用的,百花殿的灵力已强得能让品级低于灵尊的剑灵屈服于她的灵压之下。这个阵法还是当年围剿血魔时她偶然创造出来的,彼时她的佩剑困在了血魔的血池中,无法抽出,归一真人又受了重伤,她一怒之下,释放了所有灵力,招来了当时围剿众人的佩剑,除了几位大能的佩剑硬生生扛住了,所有人的剑都听令于她,老实说当年那个场面,比现在还可怕……” “我就说不要上来的……你们非不听!!” “你还有脸说,是你说那孩子身体里有……” 繁星听多了他们的废话,心里烦躁得很,又一波灵压碾过去,用的是灵威传音。 “滚——!!!!” 传音直入脑内,震得脑壳疼,耳膜都似要破了,修为低一些的立刻耳廓里流出脓血。 “快,快逃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一群人立刻逃难似的连滚带爬滚出了中指峰。 仓皇之下,有些人鞋子掉了,发冠歪了,剑鞘也不要了,场面十分狼藉。 “把你们的垃圾带走!!” 灵力卷起的狂风一扫,天上的剑噼里啪啦的落下,带着地上的鞋,剑鞘,一同漩涡状地随着逃命的人去也,唯有属于乌云宗弟子的剑安安然然飞回自家主人的剑鞘中。 乌云宗的弟子仿若见惯了,瞅着剑鞘,都是淡淡一叹,围在一起讨论。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师叔祖的繁星剑阵……” 乌云宗是仙门第一宗,内门外门弟子无数,百里繁星入归一真人门下时最晚,是关门弟子,师兄师姐中不乏有年长她千岁的,早已徒子徒孙一片,她的辈分自然也就高了。 一个内门子弟道:“师叔今日心情不好吗?” “小师叔不是天天心情不好的吗?” “师叔祖真是……真是脾气暴躁啊!” “呵呵,够劲儿。你们几个辈分小的可能还不知道吧,当年咱们乌云宗其实不是第一,是第三,但是小师叔参加仙门论剑大会,一战成名,百层妖塔知道不,小师叔以一人之力闯到最后一个关卡,震惊整个仙门界,之后的擂台比赛,更是不废吹灰之力,至今那剑榜上第一的名字还是小师叔呢。” “任师伯,您说的这些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文经殿里都有记载的啊。” “是啊,是啊!上月月考,还考师叔祖闯百层妖塔用了多少时辰。” “这个我知道,只用了九个半时辰。” 只要是乌云宗的弟子,没一个不崇拜自家小师叔(师叔祖)的。 乌云宗的百花殿可是乌云宗招生的活招牌啊,每二十年一次选拔收徒,有六成以上都是奔着拜百花殿为师父而来的,只可惜……百花殿不收徒。 “哈哈,还说呢,今日是我守山门,早劝过他们了,可他们不听,看看自作孽不可活了吧!”一个圆脸的内门子弟摸了摸自己脸,呸了一口唾沫:“活该!师叔可算是为我报仇了!哈哈哈!” “这么说,你这脸是被他们打伤的,哈哈哈,师弟你修为不够啊。” “滚,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我刚说两句他们就用辈分压人,我能如何,不说了,我去找清云师叔去要伤药去了。”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要找清云师叔问问丹药药方的事儿。” “唉,小师叔为啥不收徒呢?” “呃……我听清云师叔说,小师叔她要求颇高,不仅要长的好看的,还要十一二岁就能结丹的资质,否则她不要……” “……” “……” “呃……” 好看不好看的,还是其次,这十一二岁结丹…… 好吧,谁让自家厉害呢,收徒要求高些有什么不可以的。 山上山下的弟子们私下议论完,抬头又看了看最高的中指峰,再次摇摇头。 他们的小师叔(师叔祖)就是朵高岭之花,不,高岭之花中的高岭之花。 ** 中指峰上人都走光了,繁星拍拍手,双手叉腰,好不威风,回头正要与秦燕支说这恶人就该如此对待时,发现萧湛呆呆地看着她,这孩子的眼睛生得特别漂亮,像盛满了星光似的。 “你看我做什么?吓到了?” 她刚才发飙得是有点狠了,他还那么小,冷不丁被吓着了也是有可能的。 萧湛听闻,拼命地摇头。 她哈哈一笑,走了回来,又往他发旋上揉了揉,“乖!” 秦燕支看着她的举动,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对孩子温柔如水的人是他的小师妹。 “师妹,你……可还记得师父飞升前与你我说过什么话?” “话?师父有说过?师兄,你今年也不过一千两百六十五岁,难道这么快就记忆力退化了,师父飞升时我俩皆不在身边,他说飞就飞,待我俩知晓时他早就不知道飞去哪了……” 归一真人是六十年前飞升的,地点就在云雾天池中,原身和秦燕支只知他是去闭关的,谁想闭关当中师父他老人家就飞升了,只字片语都未留下。 “师兄,你莫非以为我是被夺舍了,试探我呢?”繁星一点不怕他的试探,毕竟她和原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同一个人。 秦燕支道:“师妹,我不是有意要怀疑你……” “我懂,我懂,你无非就是觉得我性情大变了是吧?师兄啊,你是男人,哪里懂女人的心思,有些事想通了便就风过无痕了……我知道这几十年来,我做了很多愚蠢的事儿,但是从今天开始不会了,我之前闭关冥想时突然脑中一道白光划过,顿有所悟,再不会感情用事了,你若是还怀疑我,我任由你查啊,灵识灵脉,你也可让云清师兄过来一探。我真的没被夺舍,就是想通了。算了,知道你一下没法接受。” 秦燕支见她这么坦荡,心下的怀疑自然也就少了,但总觉得一个原本歇斯底里的人突然端正了心思,很不可思议啊,正要道歉,突然,萧湛的身体出了状况,整个人昏厥得往后倒去。 繁星及时将他拉回怀里,一摸他的手,竟是十分的滚烫,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他怎么了?”秦燕支也是吓了一跳,疾步过来查看。 繁星伸手解开萧湛的衣襟,萧湛的腹部出现了一团骇人的黑气,不停从肚脐眼里钻出来,还有一条条扭曲的黑线。 “这是什么?” 繁星凛眉道:“是他身体里的金丹反噬了。” “金丹?这怎么可能!?他才几岁!” “不只是金丹这么简单,而且已经是元婴期的金丹。” 秦燕支大惊:“你是说这孩子被……” “对,元婴催化!!”繁星抱起萧湛往宫殿里去,并吩咐第五道:“开启虹桥阵眼,然后由你守门,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第五道:“是!!” “师妹,你要做什么?”秦燕支追着她跑进了披霞宫。 “做什么?当然救人啊!!” 她将萧湛放到床上,然后在空气里写了一道符,推了出去。那符直接飞向宫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禁制伞,将宫殿整个笼罩住。 第五已开启了虹桥的阵眼,跑回来立在了门口守卫。 萧湛此时全身疼痛,在床上打起滚来。 “师兄,摁住他!!“ “好!” 秦燕支捏了诀,飞出四个紫色的光圈,锁住了萧湛的手腕和脚踝,牢牢钉死在床榻上。 繁星食指和中指一并,朝自己的眼睛前一划,启动内视,查看萧湛的丹田。 那颗金丹是墨黑的,黑气围绕,丹体上还有一个个黑洞,果然是反噬了。 “催化他的人是他的母亲。” “你说风姑娘……?”秦燕支又吃了一惊。 风姑娘…… 繁星觉得自家师兄称呼无极魔宗的二小姐为风姑娘十分的不妥,但在原身的记忆里,秦燕支就是个大好人,对谁都十分客气,从不拿身份压人或是拿乔,前世就算她坏事做尽,他也一直容忍,直到最后,因她之故害得乌云宗满门灭绝他才忍无可忍,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想废了她的修为,永禁镇魂塔,而非要她的性命。 “这孩子的体质很特别,是至纯至阳的体质,但天生灵脉又至纯至阴……” “阴阳浑天珠!!” “没错!” 不愧是原身的师兄,博学多才,果然很像便宜老爹啊。 “魔极宗这个老怪物,为了尽快达到化魔期,竟然用这等惨无人道的禁术。” “师兄,你都说他是老怪物了,用这等禁术又有什么奇怪的,他生了那么多孩子不就是为了此吗?” 阴阳浑天珠需要用人来做引子,也就是炼化,这种人被称为丹彘,也有个别名叫嫁衣,意思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一旦成功,这人就会被扔进丹炉里焚烧,直到化成珠丹,服下它的人,便可修为大涨。 但是此禁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培养丹彘,效果如果要达到最佳,最好是一代传一代,即父母其中一人为丹彘,产下的孩子便是天生的丹彘第二代,甚至为了能达到更好的效果,父母双方都会是丹彘,所生的孩子会全数继承父母做丹彘时的所有修为。 “风魅应该就是丹彘,按照这孩子腹内的金丹情况,怕是风魅的母亲也是。” “那他……岂不是第三代了!” “不,有点区别,虽然丹彘可传给下一代,可风魅的修为还未达到元婴期,但这孩子已是,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风魅不想他成为丹彘,所以用命和全部修为将他催化成到了元婴期。” “你是说她想救他,不让他成为丹彘?” “嗯!” 秦燕支吸了口凉气,脸色发青,“这么说……风姑娘她已死?” “都这样了,不死还能怎样,我看不止是死了,更是魂飞魄散了。” “师妹,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原……元鼎说的。”繁星要紧救人,差点说漏嘴。 “他竟然连这样的事儿也告诉你了?” “师兄,你是不是话唠啊,废话那么多,他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再说了,他送人过来让我救,不说清楚,我怎么救……你能不能少说点话,多干点实事!!” 这种紧要万分的关头,还追本溯源个什么劲儿。 “你说的对……说的对,可既然是风姑娘做的,又为何反噬了?” “自然是修为不到家,催化没有做的很完美……” “那你准备如何救这孩子……” “镇压!!”繁星已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将灵力汇聚以于掌。 “不行!!反噬之下,灵气暴走,会损你修为的……” “救人要紧,损个修为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不,我与元鼎是兄弟,他的孩子应当我救,你让开,我来!” 繁星却直接将他推开,道:“师兄,论剑大会就要开始了,你是掌门,是宗主,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损了修为,我就不同了,我又不是掌门,修为就算退化,日后补回来就好了,且我也不觉得这事儿能损我多少修为,说句不好听的,你天资没我好,一样损修为,你或许要用上百年,我几年就可。” “……” 有点伤人,但是大实话。 可秦燕支还是被震撼到了,何时小师妹这么义薄云天了,以前她可绝不会做这种没利益的事儿。 “你果然对元鼎还是……” “什么!?”繁星专注于救人,没能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师妹,要不你我一同吧……” “都说了不……等等……“ 突然,萧湛的身体被一团黑气围绕,黑气里还有雷电闪过。 繁星喝道:“不好,这丹自己进化了……要进入大乘期了……” “这怎么可能!?“ “师兄,这孩子的天赋不得了啊!” 这很明显是萧湛自己在抵抗,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的确是进化了。 “不能让它进入大乘期,不然他会直接入魔的。” 轰隆隆,殿外的天空开始出现阵阵雷声,并撕开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 五指峰上,所有人看见这状况都傻住了。 这是渡劫天雷!! “怎么回事,是谁要渡劫了!?” “是中指峰!!” “难道是小师叔的修为又精进了?可是小师叔是十年前就渡过雷劫了,进入大乘初期了啊,哪有这么快进入中期的。” 这天赋已经不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你们都进去,不可在外头,小心被雷劈死!!” 罗清云御剑而来,对着一众弟子道:“快打开宗门的禁制,未到金丹期的人全部去凌云洞暂避。” “是!!” 一个内门弟子道:“二师伯,宗主刚去了中指峰!!” “知道了!” 罗清云御剑直往中指峰而去,后头又有一把飞剑跟了上来。 “师兄,怎么她又要渡劫了吗?” “林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瑶御剑到他身边,回道:“刚回来就看到这渡劫的天雷了。可这也太快了……” “先去看看再说。” “好!” 两人一同飞到中指峰的山门前停下,发现禁制已打开,念了个诀闯了进去,却发现虹桥的阵眼开了。 “这个小师妹,为什么对自家人还要这么防御,这虹桥全是毒花毒草,三师妹,你的闭息功一向练得不好,到我身边来。” “拜托师兄了。” 罗清云虽然剑修不是宗门里最好的,但是阵修和丹修十分出色,立刻画了个天玄地黄中玄级别的阵法,护着两人进入中指峰。 第五察觉到有人进来,立刻甩出自己的大葫芦,嘴口对着闯入的人,“谁!?” “我们!!”罗清云曾经吃过第五的亏,被吸进了葫芦里,差点被融成血水,因此与他很不对付。 “殿下有命,闲杂人等都不许闯入,退出去。” “滚,我是闲杂人等吗,我是她师兄,还有……掌门师兄呢?“ “宗主在殿中!“ “这天雷是怎么回事?” “不知!”第五说话时,没收葫芦,嘴还对着两人。 林瑶怕两人会吵起来,拉了拉罗清云的袖子,“师兄,在这里传音给掌门师兄吧,第五他只听繁星的话。” “哼,妖就是妖!”罗清云甩袖喝道,然后传音给殿中的秦燕支。 秦燕支听到声音,立刻回了句:“你们别过来,这不是普通的雷劫,是一百零八道雷劫。” “一百零八道,那不就是大乘期的……是师妹的?“ “不是,说来话长,总之你们的修为不足以抵抗,快离开,躲起来。” 话刚说完,第一道天雷就劈了下来。 天雷是一道道来的,一道比一道更狠,大多修仙者会死在这上头,扛过就修为大涨,扛不过就灰飞烟灭,或是修为毁尽。 正当第一道雷要劈到罗清云脑门上时,殿中飞出一个人,是繁星。 “滚开!”她一脚将罗清云踹开。 天雷就打到了她身上,重重一击,背都冒起了烟,整个人身上都是银色的电流。 罗清云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师妹!” “无事!!” 这种天雷,原身不知道扛过多少道,早就习惯了。 “四神,花神,起!!” 四神剑和花神同时飞出,巨大化,将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劈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妹!”林瑶被雷劫落下的余波震去了山石上,要不是她的修为还可以,准会整个人都嵌进山石里。 “她在帮孩子渡劫,你们都不要打搅!”秦燕支也出来了,帮着挡雷。 第三十道雷劈下的时候,轰隆隆的巨响已经能将金丹期的修仙人直接劈成粉尘。 从第三十一道开始,就只有元婴期的大能才能抗得住了,而到了第六十道就看个人的修为和造化了。 “师妹,你这样修为会大损的!!” “师兄,我都说了没事了,你进去吧,那孩子不能无人照看,你回去用灵力镇压啊。” 秦燕支知道自己就是想帮忙也无法,撒气似的狂甩了一把袖子,跑进去为萧湛护阵。 天雷噼里啪啦的落下,不管是什么都能击飞成粉末,唯独繁星一道道打在身上,跟没事人一样的。 罗清云和林瑶有时候真的佩服她,扛天雷的技能都满点了。 “第五,避劫丹还有几颗?” “六颗!!” “都给我!” 六颗金黄色的丹掷入她的左手,繁星紧紧握住,让甘露浸润。 等到第八十道天雷开始,她才吞下第一颗。 避劫丹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天雷的,这个品阶的丹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制的,就算是乌云宗整个宗门也不会超过五十颗。 她一人却拥有六颗,不是因为她修为高,资源分配时她优先,而是第五,他是丹修大妖,他的葫芦其实就是个极品的炼丹炉。 原身根本看不上宗门里的丹药,她的丹药从来都是第五炼制的。 “师妹,你还行吗?”林瑶担心地大喊。 繁星摆摆手,这时候说话都是浪费力气的,还不如用来扛天雷呢。 以她的修为,再扛一次大乘期级别的天雷,损不了多少修为,但这次的天雷是萧湛反噬下的天雷,比之一般的天雷要更可怕,她自己计算过,如果不吞丹药,她一定会受伤,前一世就是身体不行了才早早的离开,她自然不会傻得再犯这样的错,不过人也不能不救,所以那么稀有的避劫丹,她干脆一次性都吃了,不只是吃,她还利用甘露提升了药效。 第一百道了!!! 罗清云和林瑶两人看得直哆嗦,手都握在了一起,为自家小师妹更是捏了一把冷汗,他们也看出来这天雷很怪,与其说是渡劫天雷,更像是惩罚性质的。 繁星对着天嚎叫了一声,“妈的,你能不能快点落,赶时间啊!!” 说完,她就吐了口血。 “师妹!!” “没事!”渡天雷劫,哪有不吐血的。 (天雷:我他妈也是需要时间酝酿的啊!这是规矩,只能一道道来!!) 很快到第一百零七道天雷了,繁星扛了下来。 但是这最后一道,却是灭绝级别的。 轰隆隆!! 天幕下,那巨大黑洞漩涡,就像个暴风眼,雷电大作,酝酿中的天雷光是用眼睛看,也知道足以将一座大山化成灰。 繁星仰头,吞下最后一颗避劫丹,另外又掏出一把丹药,不拘什么种类的,经过甘露浸润,全数吞下。 准备好了! 来!! 轰!! 雷落,她释放所有的灵力,与之抵挡,四神和花神,也已展开保护屏障,与她一起扛。 她两只脚都被雷压压得快嵌进地里了。 林瑶见状,立刻捏诀,飞了一个屏障过去,有总比没有好。但是她这个屏障一飞过去,直接粉碎。 罗清云的屏障比他好,还能扛下一些。 秦燕支一边护阵,一边担心的看着外头,心里焦躁,喃喃道:“元鼎,她可是拿自己的命在拼啊,你可是早已知道她会如此做,才会选她,不选我……唉,既如此,当初你又为何要那样……” 天雷过,云层散开,黑洞慢慢关闭。 “殿下!!”第五飞扑过去,扶住她。 “没事,还能走!!”说完,她又吐了口血,罗清云跑过去,赶紧给她输送灵力。 繁星推开他:“滚,你那灵力臭的!!” “你才臭的,将就一下成吗,怎么还这么任性啊!” “师妹!”秦燕支跑了出来,看罗清云在输送灵力,赶忙也凑了上去。 灵力缓和了身体的不适,繁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孩子如何了?” “没事了,封住了!” “我去瞧瞧……” 繁星蹒跚走到床边,萧湛已经睡着了,她抚了抚他汗湿的额头,“没事了,乖……” 萧湛紧皱的眉头因为这一句缓缓松开。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天雷嘛,就是这样的。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5 渡劫天雷已过,云层散开,五指峰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宁静,但是天雷时所引发的能量涟漪,一些宗门还是能感应得到。 仙门中各大门派的宗主都脸色难看得很,因为他们都以为是百花殿的修为又又提升了。 这女人已经不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这之后的论剑大会,还怎么跟乌云宗拼,拼得过吗? 宗主们都挺忧愁的,比不过,也得比,修为比不过,但也不能怂了,跌份啊。 这其中风清宗的宗主最忧愁了,尤其是看到儿子路过,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让你不肯娶人家,看看人家那修为,若是成了自家媳妇,多长脸啊。 可真要说起来,还得怪他的那个孽徒,若非他悔婚在先,又怎会让百花殿视风清宗如眼中钉,肉中刺,但凡门中弟子,一听到百花殿三个字都能吓得晕过去。 唉,往事不可追也,如今只有仰望别人的份了。 中指峰上,秦燕支叫了几个修为高的弟子过来打扫,修为不能不高,虹桥阵的毒气太可怕,若非灵力能护体,脚都踏不进来。 “第五,你就不能关了阵眼吗?” “殿下不让关,第五不能关!” 秦燕支:“……” 中指峰上,繁星才是老大,他这个宗主的话等同放屁。 繁星正在殿内盘腿调息,扛雷扛得灵力大失,灵脉都闭塞了,需花时间疏通。 罗清云是食指峰的峰主,负责宗门内的炼丹之事,他替萧湛把了把脉,发现那颗魔丹已经平静,丹周围包裹着属于自家小师妹的灵力,将起捆缚住了。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调息中的繁星,脸色古里古怪的。 “清云师兄,怎么了?”林瑶问。 她是无名峰的峰主,负责宗门内的灵脉池和试剑堂,性子端庄温和,人也长得十分温柔秀美,虽然修为在几个师兄妹中最差,但即便是原身这个眼高于顶,不将人放在眼里的人,也不会刁难她。 她对原身也一直很呵护,但是好人没好报,她还是被原身害死了,万剑穿身尸骨无存! “她用自己的灵力镇压了他体内的魔丹,如此一来,日后她需日日输送灵力给这孩子安抚魔丹,以防再次暴走反噬,直到这孩子结出新的金丹,且修为达到元婴期后想办法自行镇压或者融合那颗魔丹才行。” 林瑶的脸色顿时变得和他刚才一样。 元婴期?那可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二十年,可能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简直不敢置信,她明明那么恨萧元鼎,恨不得将他杀了,如今却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损耗灵力救这孩子,她不会被夺舍了吧!!” 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不行,我要去查查她的灵脉,阿瑶,你的驱魂剑借我用一用……“ 林瑶的驱魂剑有个属性是遇到夺舍的人会有鸣响,百试百灵。 “师兄,繁星在调息,莫要打扰。” “她要是被夺舍了那就糟了!” 两人拉拉扯扯时,秦燕支回来了。 “掌门师兄,你快劝劝二师兄,他非说繁星被夺舍了。” 秦燕支将剑从他手里夺了过去,“清云,稍安勿躁!” “师兄,她不对劲啊!”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别闹了,师妹在调息运转丹田,安静些!” 秦燕支对第五起不到震慑作用,对几个师弟师妹(除了繁星),还是很有用的,他将剑还给了林瑶、 罗清云道:“师兄,你不怀疑吗?” “我已经怀疑过了……” “看,我说什么……她果然是……” “闭嘴!”秦燕支抬手往他后脑勺打了一记,“虽怀疑,但并没有。” “这怎么可能!?”罗清云的俊脸都拧巴了。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 “那倒没有。”秦燕支比他修为高,脑子也比他好使,他说的话,他当然信,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师妹说了,她想通了,许是元鼎见她时,将恩怨了了吧。” “说起这个,掌门师兄,萧师兄的遗体还在外头……”林瑶道。 罗清云震惊道:“他竟然没被雷劈成齑粉?” 林瑶指了指浮在空中盘腿打坐的繁星,“先前渡雷劫时,我看到她给萧师兄捏了个风隐诀!” 风隐诀,是等级最高的防御屏障,不亚于禁制伞。 罗清云:“……” 秦燕支:“……” 两人齐齐看向繁星,脸色沉重又唏嘘,她果然是个痴情的。 罗清云突然暴躁地跳了起来,“你们别拦我,我要去踹萧元鼎两脚……死了也不让人安生。还有,我好歹也是她师兄,她给个死人捏诀,也不给我捏一个,也不怕我被雷劈成齑粉啊。” “清云师兄!”林瑶拉住了他的手,“你就别添乱了。” “难道不是吗,若非他当初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她会变成那样!你瞧瞧当年她疯魔成什么样,不仅打伤了师兄,还差点把我给宰了。” 当年事发,原身一度暴走,扬剑要去灭了风清宗满门,他和秦燕支阻拦,便与她打了起来,当时她六亲不认地将罗清云打成重伤。彼时归一真人已飞升,就算秦燕支能与她一拼,但不敢下狠手,自然落了下风,也被打伤,好在留了一手,用灵脉池中的禁锢网将她困住了,花了七天七夜才让她冷静下来。 秦燕支喝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林瑶道:“掌门师兄,萧师兄的遗体是不是找副棺材收敛了?” “嗯,你去办吧,等小师妹调息完了,再问她如何处置。” “好!” ** 繁星调息了三个大周天后才将灵力恢复了五六成,睁开眼就看到罗清云在眼门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这感觉就像个游客在西安博物馆里看出土的兵马俑,她就是那个兵马俑。 “看什么看,离我远点!”她收了气息,从盘坐的空中稳稳落下。 “瞧你几眼怎么了?还当不当我是你师兄了,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讲的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繁星看了他一眼,深知原身是个有福气的,乌云宗的几个师兄师姐因她年纪小,都极为疼爱她,可惜人在福中不知福啊,非得造孽,有什么办法。 罗清云这个二师兄,虽然嘴毒,没事就喜欢怼她,但其实是个极度护犊子的人,师兄妹们若是被欺负了,他必是第一个站出来打爆对方的头的那个人,但是他同样被原身给害死了。 而此刻,这张等于被‘自己’杀害的人脸正对着她这个“凶手”,压力好大,还有不远处冲她温柔一笑的林瑶,WOC,压力更大!! 她只好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好让他不要靠近。 “都说了你的灵力是臭的,所以整个人也是臭的!” “哪臭了!?” “因为你嘴臭!走开!” 繁星自顾自走去看萧湛了。 好在,现在都改变了,两人是不会惨死了,寻个时间再弥补感情好了,总之不是现在。 萧湛还睡着,她启动了内视观察,在她的灵力包裹下,魔丹安稳得就像个在摇篮里睡着的孩子,她松了口气,却疑惑这反噬为何提早了。 前世的反噬是在论剑大会后,彼时他是秦燕支座下的弟子,虽也同刚才那样需要渡劫,但威力并没有这么大,不过六九天雷罢了,修仙之人渡劫的天雷,等级是依照四九天雷,六九天雷,九九天雷,及之后的一百零八天雷来划分的,若是到了渡劫期,天雷的等级会更高。 秦燕支对这个徒弟极好,与她一样以身犯险,但渡劫后他灵脉损了好几根,花了百余年才修复完好。 也因此,前世的大魔头灭了乌云宗却独独放过了秦燕支。 这剧本……怎么老走歪,欺负她吗? 看来,她日后要小心了,即便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能轻视,必须全力以赴。 “崽啊崽,我可是豁出去帮你了,你将来要是背叛我那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师妹……”秦燕支走了进来,“你……如何了?” “多谢师兄关心,无事了,灵力恢复了五六成。” “修为如何?” “没有损!” 秦燕支点点头,“如此甚好,一会儿我让清云送些丹药给你,你刚才为了渡劫吞了不少,怕第五那也没有存货了吧?” “谁要给她,她不是嫌我臭吗,那我炼制的丹药也是臭的。不给!”罗清云在不远处叫嚣。 繁星瞪了他一眼,“你找打!!” “来啊,别忘了你现在只有一半的灵力。” “就算只有一成,我也能将你打趴下,你信不信?你个小元婴。“ 在大乘期的修仙者面前,元婴真的是不够看的。 罗清云涨红了脸,还真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是能将他打趴下的。 “师兄,不用给我丹药了,我自行调息即可,再者第五炼丹比某人快多了!”她故意瞟了某人一眼。 某人气得直跺脚。 秦燕支见状,竟难得开怀地笑了。 他一笑,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真是好几十年没见过秦燕支这么笑了,笑得还如此的晴光映雪,真不愧是修仙界排名第二的美男子。 见三人都傻乎乎地看着他,秦燕支知道自己失态了,收了笑容,又恢复到了往常的不苟言笑。 他握拳到嘴边轻咳了一声,“你俩这样斗嘴让我想起了你们小的时候,已经很久不曾见了,有些……怀念。“ 是啊,自从萧元鼎跟人私奔后,原身就跟变了个人似,脾气暴躁易怒,活像个炮竹,一点就炸。 繁星也是感叹,瞧把这个大师兄憋屈的。 “以往是我的不是,师兄就别再提了。” “你……好吧!”有些事,她既已想通了,那便不要再提起了,“元鼎的遗体你待如何处理?” “他?问我?” “你不是特意护着他吗?“ “哦,你说风隐诀啊,只是顺道,他毕竟是萧湛的亲生父亲,总不能让孩子醒来发现自己的父亲被雷劈成齑粉了吧,且还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年纪小,知晓自己害得父亲尸骨无存,难保不会心里有芥蒂,平常的孩子倒也不怕,他却不能,容易让魔丹有机可趁。处理遗体的事儿不该是我来做,而是他,等他醒了问问他吧。” 这小孩子的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不能让他没事去钻什么牛角尖,钻进去就出不来了,何况刚才那群人喊打喊杀,估计也给他留下阴影了,再加一个,她很怕他受不住,一旦受不住就会入魔的。 入了魔,他就是大魔头了啊,原身都扛不住啊。 一个心理扭曲的人,通常都是在童年就埋下了隐患,所以一定不能让这孩子有什么阴影,免得长歪了。 秦燕支没想到她会这般心细,还顾虑到了萧湛的心情,也是诧异。 罗清云更是惊得大张着一张嘴。 “还是师妹考虑的周到。那就等他醒了,问问吧。” 虽然繁星这么说,但秦燕支和罗清云还是认定了她这是借口,实则就是她痴情,不想萧元鼎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对萧湛的爱护心思,大约就是爱屋及乌了吧。 不仅两人这么想,林瑶也这么想,不由偷偷抹了把眼泪。 三人的心思,繁星完全不知道,要知道一定跳脚。 秦燕支又道:“如今师妹愿意收他为徒,又是首徒,不如等他身体好了,举办个收徒仪式,公告仙门百家。” “不用,我百花殿收徒不用搞这些虚的,而且刚才我对那群人也明明白白地都说清楚了,相信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修仙界。师兄,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那群人恐怕都是知晓他体内有魔丹的,目的也是为此,为了防止有更多的宵小觊觎,还是不要特地广而告之了,免得几大宗门到时上门故意刁难我们,若是有人来问,你便推给我,就说我任性妄为,管不住我,其实你是不同意的。” 秦燕支还真是没想到这一层,若举办了收徒仪式,那就是乌云宗宗主也同意了,到时候他恐怕会被几大宗门质问,但若是以百花殿个人的意愿就不同了,没多少人敢与她叫板。 因为这几十年,她可是残暴得人见人怕。 “师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既收他为徒,自当好好爱护他,教导他,师兄,我可是说了,他天赋极好,而且又长得好看,是不是?呵呵……” 繁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秦燕支、罗清云,林瑶却觉得她最后的那声呵呵像是一种自嘲。 这天下有哪个女人面对未婚夫婿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会像她这样爱护看重,若非爱那个人爱得极深,又如何能做到这般。 即便林瑶这样性子温和的都想去踹萧元鼎两脚了。 繁星见秦燕支同意了,又说道:“师兄,等我灵力再恢复些,我会下趟山去。” “你要下山,去哪?” “凡界,养孩子可不容易,咱们宗门的弟子也没那么小年纪入门的,这穿的用的,总要重新购置吧……”她掰着手指开始数,“衣服,鞋袜,帽子都要买,这四季的衣服也要置办起来,吃的用的,也不能马虎,对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断奶了没有。” 她想起了暖暖,她可是四岁的时候还喝羊奶的啊。 秦燕支:“……” 他很想说宗门弟子都有弟子服,无须重新置办,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 “师兄,咱们宗门还要买一只母羊,刚生过崽的那种,万一这孩子要吃奶,也能有准备。零食也要买,小孩子嘴馋起来那可是说吃就要吃的,不吃就会哭。”她的暖暖不会哭,但会去缠齐湛。 想到齐湛,她低下头,伤感极了。 “师妹……”秦燕支以为她这是想起萧元鼎了。 “没事,都买回来好了,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吃糖葫芦啊,这玩具嘛,木剑,木马……都要买。” 罗清云对着林瑶道:“你看看,她都魔怔了,把孩子当成自己生的了。” 林瑶抹着泪道:“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说那么多话了,你看她说得那么开心,那么的眉飞色舞……” 三人又是一阵摇头唏嘘。 秦燕支想想还是说道:“师妹,修仙之人都是要学习辟谷的。” 繁星一听,立刻驳回,表情就像自家孩子在幼儿园被苛扣吃食虐待那般。 “辟什么谷,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辟谷,不就是不让直肠积屎吗,等他长齐全了再说。不好好吃饭,怎么能长壮实。” 不让直肠积屎,如此粗鄙,这话真不是她这个有公主血统的人该说的啊。 秦燕支:“……” 他想表示他们都是这么长大的呀。 罗燕清:“……” 这怕是已经疯了。 林瑶……又想哭了。 之后,整个修仙界都知道,百花殿不顾秦燕支的反对,难忘旧爱,情深意重,爱屋及乌地执意要将旧爱的孩子收做徒弟,还是首徒。、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全世界都知道百花殿收萧湛的为首徒,是因为爱孩子他爸爸。 嗯,后来长大了的男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魔丹:我就等着这孩子长大这么想了啊!哈哈哈哈…… 另一颗丹:敢情我会是炮灰?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6 十日后,萧湛好全了,繁星还差点,毕竟灵脉堵塞不是想好就能好的,得靠养。 萧元鼎遗体的处置,秦燕支亲口问了萧湛,然萧湛扭头看向了繁星。 繁星觉得这事她如何能做主,又不是她的亲爹,但想想这孩子年纪小,恐怕也不懂这些,于是便拍了拍他的小手,“你既问我,那我便替你做主了!” “嗯!”他乖巧地跪坐在繁星面前。 “你父亲当初叛逃师门,死后也不可能回宗门,他也不是乌云宗的弟子,葬在乌云宗也不适合,且与魔宗纠葛甚多,若是直接入殓安葬,难保不会被一些痛恨魔宗的人,掘坟鞭尸,不如这样,遗体火化,就将他的骨灰葬于中指峰前的莲花山上吧,你觉得如何?” 莲花山与中指峰遥遥相对,属于乌云宗的地界,那山名字好听,却也险峻,门中弟子常将其当做练习御剑飞行的宝地,有灵气围绕,山中有许多被灵气养成的灵兽,这些灵兽很温驯,与妖不同,不太会攻击人。 “嗯!” “你怎么老嗯啊!不会说别的吗?” “听师尊的!”他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又往她跟前挪了挪。 真可爱!! 繁星忍下揉他脑袋瓜子的冲动,回身对秦燕支道:“师兄以为如何?” “你真要将他葬在莲花山上?” “是啊,阿湛也同意了。” “可那山你日日能看到……”因为它就在中指峰对面,除非阴雨天气,隔了雾水,其他日子清晰可见。 “我能日日看到的话,阿湛不也能日日看到,他若是要扫墓,或是想找父亲说说话,不也方便……” 秦燕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问,这孩子才多大,不过五岁,又能记住多少关于父亲的事儿,可师妹你不一样啊,爱他如斯,还要天天对着葬着他骨灰的山脉不会心伤吗。 还是说……她其实就是借着这种方法,让自己能日日看着他。 这个想法一起,秦燕支不忍了,旋即拒绝。 “我觉得不妥!” “师兄,有什么不妥的,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你想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他,好歹他也是你的挚友。莲花山中灵气回绕,风景也秀美,我觉得好啊。” “他是我的挚友,但也不能因此就……” “师兄,便这么决定吧,左右人都死了,就不要麻烦了。” 秦燕支依旧想拒绝,但繁星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领着萧湛去了临时置办的灵堂,给萧元鼎磕头。 五岁的孩子对死亡其实还很懵懂,但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险恶,这孩子还是挺早熟的,知晓死便是永不能相见了。 遗体焚化的很快,捏个纯火诀就能将尸体在瞬间烧成灰。 “阿湛,去,将你的父亲骨灰放进罐子里。” 萧湛依言小心的用手捧起骨灰,装进白色的罐子里,抓骨灰的时候,他哭得很伤心,繁星一直陪着他,待到装满了,两人便准备去莲花山安葬。 莲花山虽然就在中指峰对过,但到底离了些距离,必须御剑飞行才可。 繁星还没试过御剑飞行,招出花神剑,正跃跃欲试时,突然发现中指峰有点高,脑子有点晕,想起了当初自己被菩萨挥出去,在空中打转的经历,越看底下头越晕,眼睛还花了,腿也软了。 这感觉不好,似乎有心理阴影了,没法御剑了。 “师妹,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师兄,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带阿湛去吧。”她退了好几步,离峰涯远远的。 妈呀,她莫名患上恐高症了啊。 秦燕支却以为她是伤心了,哪怕刚才没事人一样,可真要亲手葬下心爱的人,必是十分难受的。 这个小师妹怎么用情就如此深呢。 “好,你好好休息,我带孩子去。” “谢师兄。” 繁星因为恐高,脸儿发白,看在秦燕支心里就是伤痛过度的表现。 萧湛担忧地看着她,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裙摆,仰起头:“师尊……” “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你和大师伯去吧,记住葬哪了,日后我也好带你去。” 他乖巧地点点头。 秦燕支招出佩剑,抱起萧湛御剑而去。 繁星等他们走了,慢慢走到山边,往下看,立时两条腿不自主打颤。 此时天色已迟,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整个万里云河都笼罩上一抹霞光之色,山脉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的便是五指峰,白云环绕山腰,让底下的人不识山顶真容,四周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景色幽险奇峻,但也美如仙境。 这样的美景,繁星也就在3D电影里看过,绝逼是花了重金特效的那种,但现在她怕啊,都不敢往下看。 这操蛋了啊,她不能御剑飞行了啊,这以后出入咋办?让别人知道百花殿怕高,不是要笑掉大牙。 她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退进了虹桥阵。 虹桥阵是原身自创的阵法,也是进入中指峰唯一的一条通道,这阵法看着很普通,像个大花园,种满了花草,七彩斑斓,但只要有人闯入,这些花就会释放毒雾,这些毒有些可直接通过呼吸入体,也有能直接钻入毛孔中进入体内的,可谓防不胜防,且如果用花神剑作阵法中心的话,杀伤力极大。 当初建阵,也不是为了不让人擅自进入,而是用来练习闭息术和绫衣诀的,尤其是绫衣诀,这个诀就是让灵力像件纱衣一样贴在身上,要练到收放自如可不容易,原身这个人在修炼上有着惊人的执著,要练就一定要练到最好最高,当时她利用虹桥昼夜练习,直到绫衣诀自行有了意识,只要有毒气毒物,不用原身捏诀,灵力就会自行幻化,保护住她。 所以繁星一进入虹桥,身体就自动包裹上了一层灵力,将毒物全数遮挡开,她是肯定不会被虹桥阵所伤的,但是这恐高真的让她头疼了。 想再试试吧,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高度,脚就软。 “殿下?” 第五见她一直在虹桥里转圈,纳闷极了,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没清扫干净,很自觉地从葫芦里抽出一把扫帚来。 他这个葫芦不仅是个炼丹炉,也可储物,葫芦里有三个境,融境、芦境、梦境。 融境是用来炼丹的,也可以用来杀人,将人吸进去,就能化成血水,不过自从他成为百花殿的妖怪侍后就很少这么做的,近几十年也就罗清云这个二货被吸进去过。 芦境,就是个巨大的储物空间了,什么都能放进去,据说就是一座大山也能容纳,包括活物。 至于梦境,更像是一种冥想的训练场,第五的修炼就是通过梦境完成的,在梦境中,他可以造出假象敌,假想敌能以现实中的人为范本,能完全复制这个人的修为和能力。 第五在梦境中修炼时,使用率最高的一个假象敌就是原身,其次是狐蝶,最后是秦燕支。 原身对此也是知晓的,还进去和‘自己’打过,结果将境中的自己给灭了,出来就笑话了第五一顿。 这就是原身的可怕之处,第五的假想敌明明就是根据她为范本制造的,更新速度却跟不上她修为提高的速度,版本的,版本了,再过个两天,版本了,很可怕的啊。 第五真要根据她的版本来,那就得隔三差五更新假想敌,而造出一个假想敌需要浪费他不少妖力,真要没事就更新,他也就没妖力和时间修炼了,那不就成‘码农’了吗? 繁星听到他的声音后,朝他看过了过去,看到他背的葫芦时,眼睛一亮。 有了!! “第五,芦境还有空间吧?” 第五点点头,“殿下想放什么?” 他这个芦境基本就是原身的私人小仓库了,不仅可以放,还能保鲜,很神奇的,其实修仙之人都会有乾坤袖和纳戒,无非品级高低罢了,但是这两种东西都不可存放活物,但是第五的葫芦可以,因为可以存放活物,自然代表活物在里头是可以呼吸的。 “我!“ 啪嗒一声,第五手里的扫帚脱了手:“????” 繁星说完,佩服起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怕高,不能御剑飞行,但是第五可以啊,让他飞不就成了。 “一会儿放个榻子桌子的什么进去,还有点心茶水,再归置归置,弄个能让我坐着躺着吃东西的小房间出来就行了。” 嗯,从今天开始,第五的葫芦就是她的豪华大房车了。 完美!! “你搞什么鬼!!你要进他的葫芦,你疯了吗?” 罗清云前脚刚踏进虹桥就听到了繁星的话,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抬手就要给她把脉。 “干什么?”繁星嫌弃地抽开手。 “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病得还不轻。 “你才有病!撒手!” “你要是没病又怎么会想进他的葫芦里去,你不会忘了他是什么了吧,他是妖!妖啊!”罗清云急得都想用指头猛戳她的额头了。 “第五不是一直都是妖吗?”这是乌云宗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百里繁星,我看你不是被夺舍了,是脑子出问题了,他那葫芦是随便能进的吗,你就不怕他将你融成丹药了!” “我要进的是芦境,不是融境!” “你怎么知道他吸的时候不会故意骗你,万一他把你吸进融境里去你要怎么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修为太高了,没处使啊?” 罗清风这个人,张嘴说话就是这样,明明是关心,但是表达上就特别让人难以接受了,尤其是第五,听到他的话,妖气都出来了。 作为已经能化为人形的元婴期大妖,是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妖气不被人发现的,能让他这般妖气外放,代表他现在十分的生气,原本黑色的眼睛都变得血红了,口与鼻开始往原形的样子变化。 “第五!!” 繁星一喝,第五的身形立刻一僵,围绕周身的血红色妖气缓缓消散,退了几步,静立在她身后,低垂下头。 罗清云因为他释放的妖气已催剑出鞘,繁星挥了一袖子,便将他的佩剑推回了剑鞘里。 罗清云再想拔剑,剑却拔不出来了,恼怒地瞪向她。 繁星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是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省的日后起龃龉。 “清云师兄,第五的确是妖,但我很清楚他不会害我,他若要害我,机会太多了,丹药里下毒,晚上趁我睡着暗杀,亦或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大约是没想起来,回头对着第五问道,“我进过你葫芦几次?” 第五之所以低垂着头是因为眼里的红腥还没退去,但听到她问话,立刻抬了头,“四次。” “对嘛,四次了……你看,清云师兄,有四次的机会,他都能将我吸进融境里炼化,可他都没有……因为前头四次都没有,日后我也不觉得会有。关于这点,我信他。” 我信他三个字,铿锵有力,使得第五眼中的猩红迅速退了个干净,他眨巴着眼睛看向繁星的背影,有点怔愣。然后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都莫名地开始发烫,烫得他都微微有些窒息了,然后这股烫热汇聚于胸口,流入了心脏,于是他就不怎么听得见罗清云说的那些废话了。 “殿下,第五这就去准备榻子,桌子,还有点心茶水……” “嗯,去吧,去吧,记得要铺垫子,要软些的那种。” “是!”他弯腰作了个揖,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 罗清云气不打一出来,感觉毛孔里都气出无数道蒸汽来了,喝道:“你当真那么信他?” “疑人不用,错了,疑妖不用,用妖不疑啊,师兄。” “你……你早晚死在自己养的两只妖手上。” 繁星口气轻飘飘地道:“那也是我的事儿,用不着师兄你操心。技不如人的话,死了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吗,他肯定是觉得现在打不赢你,没有万分的把握,所以暂时不会害你,也或者想等你修为再高些,最好等到化神期了再融了你,你看着吧!你早晚死在他们俩手上!!“ “哎呀,师兄,我就奇怪了,你不是一直很想我死的吗,我要是死了,你不该开心吗,还这么几次三番的提醒我……” 罗清云脑子一抽,脱口道:“谁说我想你死……” 繁星抖着眉尾笑嘻嘻地看着他。 “……”罗清云的脸迅速涨红,突然甩出自己的剑,跳上去飞走了。 “喂,师兄,怎么走了啊!” “滚——!!” “哈哈哈哈……”繁星捧腹大笑。 秦燕支葬完了萧元鼎回来,便看到她在虹桥阵眼里笑得眼泪直飞,还以为她是不是伤心过度的思觉失调了,不然怎么好好的笑成这样。 繁星看到他回来了,朝他招招手,“师兄,葬好了? “好了……“ 秦燕支御剑飞落,特意捏诀弄了个阵,保护自己和萧湛不受毒气侵扰,出了虹桥阵后才将萧湛放下。 萧湛一落地就要往繁星那跑。 繁星一看他要跑过来,赶忙飞出了虹桥阵,萧湛没刹住脚,直接撞上了她的腿,反手就将她的腿抱牢了,然后仰头看着她。 霞光斜射在他稚嫩的脸上,皙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金光,弯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盯着她看的时候,双瞳好看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繁星用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道:“你这孩子瞎跑什么,记住了,这个阵不许进,一步都不要靠近。” “嗯!”他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往她垂在身侧的手蹭了蹭。 繁星眨眨眼,不明这是何意。 他见状,两只小手抓起她的手,放在脑袋上。 繁星旋即明白了,抬手往他头顶揉了几下,这头发软得就根猫咪的毛似的,多揉几下。 一旁的秦燕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孩子方才在莲花山上冷漠得就像只被人遗弃了多年的小兽,都不怎么靠近他,除了御剑飞行时无法离开,下了地直接离他有一丈远,有一种清清冷冷的阴郁感,怎么到了师妹跟前就像只撒娇的小猫咪了。 繁星揉完萧湛的脑袋瓜子后,牵起他的手,走近了发愣的秦燕支。 “师兄,你怎么了?” “哦……没事。”他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萧湛,想着他喜欢亲近师妹也好,日后性子也会变得开朗的吧。 “若是没事,我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明日我会下山给他置办东西。” “好。” 既是师妹的徒弟,那就由着她去宠好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若干年后—— 萧湛长大了,唯有他知道师尊恐高,于是每次出行,都是…… 繁星:高啊,阿湛,高啊!! 萧湛:师尊抱紧我,闭上眼,就不怕了。 繁星:哦(抱紧徒弟,窝在他胸口闭眼)到了没? 萧湛:快到了(御剑飞行,绕了个圈……) 繁星:还没到吗? 萧湛:快了(又绕了个圈……) 繁星:怎么还没到? 萧湛:马上到(再绕一个圈) 目的地之处,繁星收的其他徒弟们。 二徒弟: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绕圈啊。 三徒弟:大概是师尊测验一下他御剑飞行的能力吧,你看师尊抱得多紧,一定增加了什么难度。大师兄真厉害,身上挂着师尊还飞得那么稳。 四徒弟:……我感觉嗅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二三:啥? 四徒弟:没啥…… 另一头—— 繁星:还没到吗? 萧湛:还没! 继续绕圈……绕得好开心。(丧尽天良地兴奋中) 花神和四神在葫芦里都锈了啊!!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7 凡界—— 碧螺镇。 碧螺镇离修仙界的大天罗门很近,这大天罗门就是凡界和修仙界的一道屏障,凡人看不见,也进不去,修仙之人却是可以随意往返。 正因为碧螺镇离天罗门最近,所以镇上时不时能遇到从修仙界下来打牙祭或是感受凡人生活气息的修仙者们,但大家就是遇到了也会心照不宣。 第五带着繁星和萧湛从天罗门里飞落下来,身上有隐身咒,凡人是看不见的,待到寻了个隐蔽之地,确定无人窥视后,才将隐身咒解除,将繁星和萧湛从葫芦里放了出来。 繁星对着第五道:“难道你也来一回,去茶馆听说书吧,不用跟着我了。” 听说书是第五的一个爱好,鬼知道为什么一只妖会喜欢听凡人说故事,不过她养着的两只妖皆有怪癖,第五喜欢听说书,狐蝶成天喜欢买衣服,逛起成衣铺子,那劲头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在1111的节日前往某宝购物车里添加东西那般。 说到狐蝶…… 这货下山已经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繁星牵着萧湛正要走,发现第五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的。 她停下脚步,诧异道:“你怎么不去听说书了?” “殿下的灵力尚未恢复……” 意思就是要保护她了。 这个大妖果真是被原身驯化得很忠心啊。 “不用,这地界遇不到什么危险的事儿,就是遇到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你难得下来一回,别拘着了,去吧。” 第五没回答,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脚尖能生出花来。 “好吧,你想跟就跟着吧,把葫芦隐藏了,不然大街上所有人都会盯着你看。” “是!” 三人缓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沿街都是小摊子,摊主笑意盎然,冲着路过的人热情地招揽生意,卖什么的都有,萧湛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什么都好奇,但就是再好奇,他都紧紧贴着繁星的小腿。 繁星每走一步,都得贴着他的小身板,衣料摩擦来摩擦去,走起路来怪不利索的,索性抄手将他抱了起来。 萧湛明显僵愣住了,瞳孔都大了一圈。 繁星好笑地看着他,抓起他无处安放的小手圈住自己,“抱紧了,别一会儿掉下去。” 他点头,圈住她脖子的手却不敢用力。 繁星思索着先买什么好,她这个人没什么购物欲,上一世就是个宅的,哪怕贵为王妃,钱多得花不完,也从未逛街大采购过。 她想先紧着衣服吧,孩子长得快,得多买几套,想来是最花时间的,等置办好了这个,其他就容易多了。 碧螺镇的成衣铺子有三家,她并不熟悉,但是狐蝶很熟悉,当年遇到他的地方就在此处,那铺子好像叫…… 繁星朝前打了打眼,看到一块招牌。 就那了! 她抱着萧湛往那铺子走去,到了门前,就有活计上来招呼,不过活计一看到她,两眼就直了,仿佛丢了魂魄。 繁星没理他,径自进了铺子。 掌柜正在算账,听到声音抬起了头,这一看眼睛也直了,同样魂魄飞升了。 铺子里有几个正在挑衣服的姑娘,凑眼看过来,也是惊愣得看着她,但是女人比男人好些,很快就回过神了。 繁星对着铺子里挂着的衣服浏览了一圈,没见有小孩子的衣服,走到呆滞的掌柜面前,用手敲了敲柜台。 “掌柜,我要买小孩子的衣服。” 喊了三声,掌柜才反应过来。 “欸,来了,这位姑娘……不,夫人,是给小公子买衣裳吗?” “嗯,要最好的,四季的衣服都要,还有袜子,帽子,里衣,亵衣……” “好咧。您稍等,我这就让伙计带您去楼上挑。”掌柜朝着外头还在发呆的伙计喊了喊。 那伙计赶紧跑回来,看到繁星的脸,脸红得就跟猴子屁股似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繁星随他上了楼,楼上有个雅间,可能是她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伙计直接请他进了雅间,茶水点心顷刻奉上,然后将店里最好的衣裳,各种款式颜色的都取了来让她挑选。 繁星让萧湛自个儿坐在椅子上,将茶点往他跟前推了推,然后对着伙计送来的衣服挑挑拣拣。 感觉都差不多,质地也算可以,就是小孩子穿似乎有些硬了。 “伙计,有柔软些的吗?” “夫人,这就够柔软的了,外衣硬些没什么,亵衣您看,都是最柔软的棉布做的,要是您觉得硬,回去洗洗,洗个一回就软了。还有这袜子,您要不先看着,若是挑中了再叫我?” 这铺子生意好,楼上楼下都有客人,伙计却不多,伙计还得招呼其他客人。 繁星点点头,伙计出去后,贴心的关上了门,繁星指了指那些外衣,对齐湛道:“阿湛,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别看我,看衣服……” 萧湛垂眼去看衣服,也就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她了,软软糯糯地问道:“师尊喜欢什么颜色?” “是给你买衣服,不是给我……” “师尊喜欢就好。” “……”这孩子真是无欲无求啊。 好吧,小男孩也不懂什么是美,挑上几件颜色素雅的就成了,光买还不成,回去还得加些符咒上去。 “那就这些吧,还有这个,这个也挺好的。” 挑好了,她招来伙计,伙计见她挑的都是贵的,心里喜啊,愈发热情了,向繁星又推荐了几款铺子刚到的冬装。 繁星很爽快地都要了,又问伙计拿了几套年岁大些孩子穿的。 一番挑拣下来,购买的衣服就装满了三个大箱子,繁星莫名有种满足感,伙计见她买了那么多,还贴心的问了问她府上住哪,好叫人送上门去。 繁星笑了笑,她一个修仙的,就这点东西,还需要叫人送吗,直接叫第五收了。 买完了衣服,繁星又去了鞋铺,挑挑拣拣,越买越兴奋,然后又是两个大箱子。 第五默默地跟在后头收,反正他的葫芦就是她买间屋子,他都有办法装了。 买东西真是挺花时间的,大半天就过去了,繁星修为高,根本不会有饥饿感,但是萧湛就不同了,但他从头到尾也不说,繁星买东西买得兴奋也就忘了,第五更是想不起来。 待到繁星看到他老盯着一个卖包子的摊子看,才猛然想到这孩子还没吃午饭。 “饿了?” 萧湛收回盯着包子摊的视线,没敢看他,学第五的样子低头看脚尖。 繁星让第五直接买了两只包子过来,递给他,“吃吧,小心烫。若是还饿便告诉我。” 他接过包子看了看,然后挑了其中那只看上去大一些的,献宝似的递给她。 “这么孝顺?” “嗯!” “不了,你自己吃吧。” 他看了看包子,又看看她,然后将包子还给了第五。 繁星:“???” 这啥意思? 她觉得这孩子有时候特别别扭,一点不像暖暖,暖暖表达一件事从来都是很直白的,吃就是吃,不吃就是不吃,赵渊呢,又是另一款的,傲娇啊。 他这算啥? “殿下,许是要您吃了,他才肯吃。”第五道。 “这样?” 第五点头。 好吧,她伸手拿了包子过来,啃了一口,问道:“行了吧?” 果然萧湛的眼睛放光了,点点头,问第五要了另一只包子,开始吃了,大概真是饿了,一咬就是一大口。 “慢点吃,别噎着了,还有小心烫!!“ 萧湛顿了顿,听她的话,吃得慢悠悠的,小口小口的吃。 繁星不禁失笑,往他脑袋瓜子揉了揉,真是个听话的好宝宝。 “走了,买了那么多东西,找个地方歇歇吧,难得下山,也不能只让你吃个包子裹腹,第五看看哪里有酒楼,今天我们搓一顿。“ “是!” 三人去了镇上的大酒楼,繁星点了好几个菜,荤素搭配,营养丰富,酒楼的雅间就靠着街,开了窗户就能看到外头热闹的场景。 繁星一边照顾萧湛吃东西,一边盘算着一会儿还要买什么。见萧湛吃得满嘴都是油,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突然想到乌云宗的弟子都是辟谷的,也就是不吃东西,这日后这孩子要吃些什么谁来做。 她不会啊! 她看向第五……第五也肯定不会啊。 林瑶应该会的,但也不能让自己的师姐每天到中指峰当厨娘吧。 零食倒是买了不少,但总不能让孩子顿顿吃垃圾食品吧。 “……” 这事儿要怎么搞? “快点走,哭什么哭,你娘都把你卖了,还指望着她会回心转意地接你回去吗,你要是不听话,老娘可要不客气了。快给我过来,你这个小蹄子!!” “不要,不要,我不敢了。” 听到声音,繁星蹙眉往楼下看去,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头戴金钗的婆子拧着一个六七岁女孩的耳朵,面目可憎。 那女孩子很瘦弱,身上穿的衣服上都是补丁,脸色蜡黄,但生得很好看。 婆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打扮必是个老鸨。 小女孩被拧得哭的厉害,哭着求饶,老鸨用力拧了两下后,松了手,叉着腰道:”你要怪啊,就怪你自己的命不好,谁让你是个丫头呢,你娘紧着你弟弟呢,那才是给你们温家传宗接代的主儿,把你卖了就是为了能让你弟弟活下去。我们杏花楼也不是什么姑娘都要的,若不是你长得俏,送我都不要。赶紧走,别耽误了时间。” 小女孩似乎也是认命了,抹着眼泪,默默地跟在她后头。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有可怜的,也有看好戏的,非自家的事儿,扎堆也就看个热闹。 而繁星呢,作为一个修仙大能,不会也不能插手凡间的事儿,这是修仙界的铁律,除非是有妖魔鬼怪作祟,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时,街角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追了上来。 “张妈妈,我不卖了,我不卖了!你把闺女还给我吧!” “娘!!”小女孩哭叫着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老鸨一听,指着那妇人一通骂。 “你说不卖就不卖啊,都说好了的,契约也签了,怎么,你想反悔了。告诉你,没门,银货两讫的事儿,当初可是你自愿的,也是你让人求上门的。” “我将银子还给你,都还给你。”妇人将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双手捧到老鸨跟前。 老鸨笑呵呵道:“单方面毁约,可不是这个数,得十倍赔偿。” 十倍!? 她都穷得要卖女儿才能养家糊口了,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娘,我不要去窑子里做姑娘,我不要!娘带我回家吧。”小女孩紧紧抱着妇人哭道。 妇人心疼啊,更恨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竟将女儿卖了,这下可好,人家不愿将女儿还回来了。 “张妈妈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娘俩了,我给你做牛做马了……我……我给您磕头!” “不必了,这都是事先说好了的,也就你闺女能让我看上眼了,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养儿子吧,闺女我是肯定要带走的,走了!”老鸨用力将小女孩拉走。 “娘!救我!” “暖暖!” 老鸨见她抓着不肯放,甩了个眼色给一旁的打手。 打手走过去正要掰扯,一道白影落下,将他踢飞。 拇指峰,万剑堂。 此时正值晚霞铺天之时,远处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万剑堂在峰中央,琉璃造就,碧沉沉,明晃晃,门前两边都是内门弟子,第五从空中落下,将繁星放了出来,然后是两个孩子。 内门弟子见了先是一愣,然后齐齐上前恭敬地作揖。 前排的弟子齐声道:“参见师叔。” 后两排的则是:“参见师叔祖!” 繁星摆摆手,问了问站在最前头的弟子,“掌门师兄可在?” “师父在。” 繁星点点头,和第五一起进了万剑堂。 “师兄,我有事要和你说!”一踏进去,繁星就直奔秦燕支的所在之处。 秦燕支从案前起了身,“师妹,你回来了?” “嗯,师兄那个,我又收了个徒弟!喏……这个!”她指了指跟在后头哆哆嗦嗦的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秦燕支:“……” “好了,说完了,我回去了!”繁星也不等秦燕支回答,带着两个孩子背对着他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秦燕风看着一大二小远去的背影,风中凌乱极了。 他是说过要让她收徒,但不是这么随便的收,他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有点痛。 “师尊,我看到小师叔他……”文柳惊见自家师尊的表情不对,一向温润如玉的师尊,脑门都出现黑气了,“师尊?” “你来的正好,去让人打听打听,那孩子打哪来的?” “哪个孩子?” “你小师叔下山收回来的那个女徒弟!” 中指峰,披霞宫。 繁星将两个孩子安置妥当后,回了自己的寝室。 门一推开,她就觉得不对,屋内有股很特别的香气,立即周身覆上绫衣诀,也闭了息。 这香气她可太熟悉了,迷人心智,有催情的效果。 她走到自己的床前,看到床上的被褥高高隆起,显然里面躺着一个人。 “……” 被褥里的人久等不见动静,自己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了真容。 这人俊美绝伦,乌黑茂密的头发披散在裸肩上,一看就知道被子底下没穿衣服,因为皮肤白得跟奶油似的,更显的发丝墨黑油亮,那对漂亮细长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厚薄适中的红唇更是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真是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殿下,你回来了,快,来,我给你暖好床了!咱们睡觉吧!我可想死你了呢~~” 人随音而动,作势他就要将被子全掀了,但是掀之前,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后头摇了起来,摇得热烈,也摇得极其疯狂,有点狂魔乱舞的味道。 繁星:“……” “来嘛~~”尾音不仅拉得极其撩人,他还一脸娇羞地拍拍床。 繁星抖眉,捏了个诀,广袖一扫。 床上的人腾空飞起,呈抛物线状地被扔出了寝室,重重摔落。 “哎呀!!” 呯! 寝室的门被关上,顺带还加了道禁制。 第五闻声而来,瞧见地上那个趴着的啥也没穿的某人,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舍得回来了,狐蝶!”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大妖狐蝶上线!! 男主会很快长大的,放心!!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8 狐蝶蹲像狗一样的蹲在地上,就是那种两只手撑在地上,腿蹲着的样子,盯着繁星手把手地教萧湛练剑。 他不过下山晃荡了半个月,这女人竟然收了个徒弟,徒弟还是萧元鼎的崽儿。 这有问题啊! 他挪了挪屁股,一点点往繁星所在的地方挪。 繁星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他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衣角,她就转过头来瞪着他。 他干笑一声,指了指拿着木剑吭哧吭哧挥舞的萧湛,“你真收他为徒了?” “你有何见教?” “见教没有,就是觉得奇怪,你不是最恨那人的吗?” 繁星让萧湛跑去一边自行练剑,她和萧元鼎的那些个爱恨情仇,不适宜让这个孩子听了去。 “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恨?” 狐蝶愣愣地眨把了一下眼,然后噌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往她额头摸了摸,“你是不是病了?” “滚,少在这里碍眼,有功夫就去虹桥浇浇花,施施肥!” “浇什么花,那些毒花毒草又不是寻常的植物,我上个月就喂它们吃过我的妖力了,你放心,死不了的,先说你这事情,你真的没病?” “……”繁星懒得理他,负着手打算回披霞宫休息一会儿。 狐蝶亦步亦趋地跟着,可劲儿往她身上贴。 繁星停下脚步,抖了抖眉根,忍无可忍地打算扭头给他一掌,却见他的脸贴了过来,嘴还撅了起来,一副等她亲过来的模样。 她额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哎呀!!”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从空中越过,狐蝶又被繁星拍飞了出去,倒栽在虹桥的毒花毒草里,两条大长腿朝天哆嗦了一下。 若是别人,这样摔进去必死无疑,但是狐蝶不会。 涅槃大陆的万妖鉴录上就有记载,狐蝶这种妖是天下最毒的妖,没有毒物能比他更毒了,若化为原形,展开硕大的蝴蝶状翅膀,扑闪几下,百丈之内休想有活物,而且随着修为越高,毒性也会越强,强到能瞬间将人腐蚀得只剩下骨灰,而随着修为提高,翅膀的颜色也会愈加鲜艳。 虹桥的毒花毒草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为此他还特地自告奋勇地附于他的妖力喂养,让这些毒花毒草沾染他至毒的妖气,将这些植物变成小妖怪。 “殿下,你别走啊,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爬起来就往她身边跑。 他这会儿没贴上去,跟在后头追问她收徒的事儿。 “你真想好了,将他养大?你就不怕他像他爹那样是头白眼狼吗,我可是为你好。还是你觉得他长得好看,我告诉你,他能有我好看吗,我才是最好看的,什么仙门第一美男,垃圾!” “……” 他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道:“你看看我,看看我吗,看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这衣服的颜色是不是很适合我?你看看我,看看我嘛~~” 繁星目眺远方,当他不存在,这货聒噪起来就没个完。 这时,虹桥阵口来了个几个女弟子,看身上的弟子服式样是小指峰灵衣坊的弟子。小指峰等于是整个乌云宗的后勤部门,技术部门,手工部门,还有库房。除了灵衣坊,还有灵器坊,在其中当差的弟子都是外门弟子,专司后勤工作。 以她们的修为是不敢随便进入虹桥阵的,繁星给她们开了条道。 几个女弟子捧着几件衣服快步穿过虹桥,看到狐蝶后,皆都忍不住看呆了,脸都燥了起来。 狐蝶非常骚包地给她们飞去一个魅惑人心的眨眼,女弟子们差点被他眨晕过去。 繁星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他回头又给繁星眨了一下,但是…… “哎呀!!!“ 他被繁星再次拍飞出去,轰然一声响,砸在山壁上,呈现完美的大字型。 女弟子们红着脸,小碎步地来到繁星面前,作揖道:“百花殿,衣服制好了,请百花殿验收!“ 这衣服其实就是她去碧螺镇给萧湛买的那些,只不过修仙的人绝不可能穿普通的衣服,衣服上多有附加咒术,咒术会有驱魔的功效,咒术的叠加也很有讲究,一层一个,可以叠加九层,拥有不同的效果,比如防御,抗毒等,不过叠加的越多越难,也越费功夫,非常考验灵衣坊的技术。 乌云宗的弟子服便是如此,但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不同,叠加的咒术数量会有区别,外门弟子叠加三层,内门弟子五层。七层和九层,乃是峰主和掌门才能享有的。 萧湛是中指峰的首徒,算内门弟子,可叠加五层咒术,但是繁星要求叠加九层。 这本不合规矩,但她是百花殿,她的规矩就是规矩,于是灵衣坊的人加班加点才堪堪在今日赶出了五件,当然因为是凡界买的衣服,料子普通,不似弟子服用的是麟锦,所以也作了特别的处理,反正只要是百花殿的吩咐,灵衣坊不敢怠慢。 “嗯,不错,没有偷工减料。放下吧,之后的衣服何时能完成?” “回百花殿,十日即可。” “好,辛苦你们了。” 这一句可是让几个女弟子受宠若惊了,百花殿何曾那么和颜悦色地说过这等话,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嗯?还有事儿?” “没了,没了,那不打搅百花殿了,弟子们回去了。” 女弟子们放下衣服后,又偷偷看了一眼正慢慢挪向繁星的狐蝶。 这么好看的男人,就是妖也想多看两眼啊。 狐蝶很不要脸地朝她们甩了个迷倒众生的微笑。 其中两个女弟子立刻晕了过去,让同伴给扶走了。 “哈哈哈哈……”狐蝶得瑟极了,见繁星要走了,疾步尾随上去。 “殿下~~你看人家多喜欢我,你怎么就那么冷酷无情呢?”他语调活似个怨妇。 这要是让其他大妖看见,都能惊得把眼珠子脱出眶来。 顶级大妖怪啊,妖界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怎么就这么的没皮没脸呢。 “师……师……师尊……” 门口,传来一声蚊子叫。 繁星耳聪目明,就算狐蝶在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她也能听到,向门口看去。 温暖紧张地站在门口,两只手捏着衣角。 繁星抬手朝她招了招,“暖暖过来……” 温暖捏着衣角低垂着脑袋走到繁星身边。 繁星叹了口气,当日决定收她为徒,也是一时情急。修仙人不管凡界事儿,这是铁律,凡界自有凡界的天命和定数,除非是驱魔除祟,否则干预就是有违天道,虽不会折损她的修为,但等到她下一次渡劫天雷,天雷必会附带惩戒。 她对此倒是无所谓,扛雷嘛,经验已经满级了。 谁让这孩子叫暖暖呢,那妇人一声暖暖便让她无法控制地跳出了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被她打趴下了。 虽然名字一样,但温暖的性子却和齐暖天差地别,完全不同。她胆小如鼠,连说话都像蚊子叫,来了都几天了,还畏畏缩缩的。 “做好饭了?”贫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自是什么都会的,当时她就问了一句会做饭吗,她说会,她就将她带回来了。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不能因为心里念着,就这般不管不顾,难不成将天下所有叫暖暖的孩子都收了做徒弟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只不过这一世刚开始,她需要时间来抚平心中的遗憾和伤痛。 “嗯……师……师尊和师……师兄,可以吃……吃饭了。”温暖始终低着头,衣角都快被她捏成咸菜了。 “暖暖,抬起头。” 温暖哆哆嗦嗦地抬了头,刚来的第一天,她一直在哭,现在是不哭了,可看眼睛就知道,必是偷偷哭过的。 “你是不是不愿拜我为师,想回去?” “不……不……不是的!”她吓坏了,习惯性地要跪下。 “起来,谁让你跪了。” 繁星第一次应付这么胆小的孩子,语气重点她就吓得她会吃了她似的,只得尽可能地放软了语调道。 “这里今后就是你的家,你是我的徒弟,没人会欺负你,也不会有人小瞧你,更不会有人将你再抓去窑子里,若是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拒绝你,只是你自己要想好了,你那母亲虽然当时是心软了,可以后呢,你敢保证她不会为了你弟弟再来一次,有过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我现在不逼你做决定,你可以好好想,想多久都没问题。” “我……” 温暖其实心里也知道,眼前这个像仙女一样的人,不仅仅是救了她这么简单,而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修仙…… 她就是再投胎三百次,也未必能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她应该高兴,因为她的人生从此彻底改变了,同时也害怕,因为她似乎没有修仙的天赋,这几日除了力所能及地做饭给师兄吃,其他时候都是听师尊授课,可那些东西她真的不会。 她好怕师尊会失望,然后就不要她了。所以,她想多做些事,不拘什么事儿,做小丫头也行,她也知道师尊说的是事实,她的母亲就是重男轻女的人,性子软,若是再有人去她跟前磨嘴皮子,说为了弟弟好就将她卖了的话,她相信她的母亲还是会做的,又或者等她长大了,将她嫁给某个年老的富翁做妾。 “你什么?有话就说,不要支支吾吾的。” “我……我太笨了,师尊……师尊我不会那些……我听不懂。”说完,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又委屈又伤心。 繁星愣住了,因为她一直以为她是想回家。 “你是觉得自己太笨了,学不会我教的那些?” “嗯!”她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可真是…… 繁星将她抱到腿上,亲自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傻丫头,修仙也是要一步步来的,不会就问,难道我还会不回答你吗,天赋这种东西,有就有了了,没有也就没有,也有其他的道路,如是你真不行,咱们还可以用丹药辅助,你这小脑子里瞎想什么呢,快,别哭了。“ “呜呜呜……”她却是越哭越凶了。 哄了半天,她才消停,只不过这性子恐怕一时也难以改变,就让时间来慢慢改变她吧。 “好了,不说了,吃饭吧,去叫你师兄进来。” 萧湛虽然比她年纪小,但入门早,这声师兄叫得也不冤。 温暖点点头,跑去喊萧湛了。 狐蝶一屁股坐到繁星身边,抚着线条秀美的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繁星知道他肯定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想说什么就说吧,别靠那么近。” “近点好,暖和……我的皮毛可是……”他的大尾巴又开始摇曳了。 繁星扬起广袖…… 狐蝶赶忙收回尾巴,“好了,好了,不闹了,说正经的。那个……你真的有点不对劲儿啊,你以前看到这种没天赋的小傻蛋,理都不会理的,况且长得还这么丑。” “她不丑,只是太穷,吃不起好东西,干瘪了些。” “那也是丑,就是再投胎九十九次,也不可能比你好看。你别这么看我,我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他又故意往她身上贴去,就差干脆往她腿上坐了,“那个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以前不收徒,现在一收就收了两个,还是这样歪瓜裂枣的。” 繁星皱了皱眉,“歪瓜裂枣?你眼睛有问题。” “呵呵……一个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生的,一个小丑八怪,还不歪瓜裂枣?” “……” “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有这心思怎么不用在我身上,疼疼我呢,要不我也拜你为师,喊你一声师尊。我觉得这个好,我觉得啊咱们现在就开始变成师徒,这早上我跟你学艺,晚上嘛……我伺候你,给你暖床,好不好啊……哎呀!!“ 狐蝶华丽丽地又被扇飞了,啪的一声落在刚要进来的萧湛和温暖面前。 温暖吓得直往萧湛身后躲,探了个脑袋出来偷看。 萧湛很无情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对,就是踩了过去,顺便当门垫,把脚底的灰搓一搓再进门。 ** 晚上,顶着夜幕,狐蝶拎着一壶酒斜躺在披霞宫的屋顶上,对月饮酒,好不惬意。 第五最近忙着炼丹,补库存,没工夫和他闹,他一个人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他躺的屋顶下就是繁星的寝室,以前呢他曾经偷偷揭瓦想摸进去,结果被发现了,屋顶都设置了禁制,他便没法进了。 唉…… 大好的夜晚,他却只能对着月亮喝酒,真可怜。 他这么个绝世大美妖,多少女妖喜欢,怎么就百花殿不领情呢。 妖其实没什么情爱观念,只有在想要繁衍后代的时候才会想到找对象,对象的选择嘛,与自己修为差不多,又看得顺眼的就行,这样能保证后代血统的优良。 只不过……狐蝶抚了抚洁白细腻的下巴。 当他遇到百里繁星后就不同了。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扛得住他的毒的,百里繁星。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长得比他还好看的,百里繁星。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将他打成猪头的,百里繁星。 这世上也唯有百里繁星会傻乎乎地捕获了他以后,还同意他去成衣店买衣服了再死的。 百里繁星,全是百里繁星。 于是乎,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天生为了他存在的,他必须要将她睡到手啊,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想罢,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这么美好的月色,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他从屋顶跳下,琉璃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捏了个诀,往繁星的寝室闯。 禁制嘛,总有办法破的,他又不是没破过,他可不是单纯只会用毒的妖哦,毒只是天生的技能。 须臾…… “哎呀!“ 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哎呀!” 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墙壁上了。 “妈呀!!” 接着是活物被拖拽在地上的声音。 明月当空,披霞宫的殿门口,五花大绑,倒挂着一只大美妖,四神分裂成四把剑,围着他转,又是一百花殿自创的剑阵——四神光牢。 狐蝶自己也在转,眼都转晕了。 “嗷——嗷嗷——!!” 中指峰上,传来阵阵凄惨的狐狸嚎。 (狐狸其实是叽叽叽叫的,我觉得太难听了。哈哈!)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狐蝶。。应该是蝶啊,不应该是狐啊,蝶狐??我觉得还是狐蝶顺口。哈哈哈。 狐蝶是真的喜欢女主,但是很无私的喜欢,之后你们会了解到的。 第五是敬爱,不一样的。 其他的妖……都很邪恶!!(不过原定大纲上,女主宠徒弟,会帮他捉一只大妖,但写不写我暂时还没想好。)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09 这一个月,秦燕支为了繁星随便收徒弟的事儿,跑了好几趟中指峰,次数比他前几十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但是不管他怎么循循善诱,晓之以理,繁星都当他是放屁。 当然,她很清楚秦燕支完全是为了她好,毕竟徒弟是师尊的门面,有个天赋好,聪明伶俐的徒弟,带出去也威风,若是长大了学成了,能在仙门的论剑大会上一战成名,师尊脸面也有光不是吗? 尤其她是被誉为仙门第一人的人物,若是徒弟连个丹也结不出,别人会怎么想,茶余饭后就是个笑话,但繁星不这么以为啊,收个徒弟还要看别人怎么想,活的多憋屈,她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于是,她很无情地打断了秦燕支的苦口婆心。 “师兄,收徒也要看缘分的,很显然我和暖暖有缘分啊。” 她不说这事儿,秦燕支还不会生气,一说他脸容就板了起来。 “干预凡界之人的命格,你可知是会受戒天雷的!!” “知啊!” “知道你还如此做,往日你如何随心所欲,我都只当你天生性子高傲,不受束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叫你明知故犯,你如今已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日后突破中期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渡劫天雷已是让人九死一生了,你还要多受一次戒天雷,你当真不怕自己会魂飞魄散吗?” 繁星甩着腰上系的一枚代表中指峰峰主的佩环,无所谓地道:“做都做了,问怕不怕有何用?受着就是了。” “你……!!”秦燕支见她态度如此,当真是气得什么儒雅都要没了。 繁星见状,赶紧端正了坐姿,对于她而言,秦燕支可不仅仅是这一世的师兄,也是前一世的父亲,这长兄如父,放在他身上真是太适合了,因此打心眼里的敬爱他。 她也纳闷了,怎么上一世,这一世,都会有他,若说只是容貌一样,未免太巧合了,怎么不弄个长得像齐湛的在她身边呢。 所以,她认为上官玄策可能与自己有什么联系。 可惜,这答案无解,除非菩萨在身边能问,但不管如何,繁星还是极其敬重他的,下意识里将他当做了至亲的长辈。 “好了,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就别在叨叨我了,下不为例。” “你真知道错了?” “嗯,嗯,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她并了三指指向天,虔诚无比道:“我百里繁星在此发誓,日后必当听从师兄教诲,如若再犯就罚我修为尽……” 秦燕支一听,立刻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闭上嘴。” “……”她无辜地抬眼瞅他。 秦燕支被她这眼神瞅得反倒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我不管了。” 反正就算想管,这个小师妹也不会听他的,就连师尊不也拿她没办法吗! 繁星见好就收,自然也要说几句好听的安抚一下他。 “别这么说嘛,师兄,我真的不会再犯了,其实我也明白,师兄是觉得温暖没有天赋,灵根浅薄,我做她的师尊简直是暴殄天物。但凡我百花殿要收徒,放出消息去,三天之内乌云宗的门槛就能被来此拜师的修士踏平了,我想要什么样的徒弟都行。可是师兄啊,这收徒当真是要看眼缘的,第一眼相中了就是觉得喜欢又能怎么办?若是相不中,那日后我也未必会真心教导他。再者,你自己不也一样吗,你那首徒文柳,在你收的徒弟里,资质并非最佳,还没排行第三的晓落叶好呢,但你还是对他宠爱有加,哪一次不是有了好丹药,都紧着他。我知,文柳虽然资质不是顶好的,但性子好,你就是觉得他稳重,对几个师弟也友爱,不骄不躁,能担大任,在我眼里暖暖也是啊,资质差,灵根不好,又不是没有法子补救,剑修不行,哪还有丹修,阵修,符修,总能找到适合她的。我当时就是觉得这孩子可怜,没想那么多,你瞧,她名字叫温暖,人也很温暖对不对?” 秦燕支瞪眼道:“我说一句,你能说十句,我还能说什么?” “哈哈,师兄能明白,且不计较我的罪过就好了。那你日后来,瞧见暖暖也不要总唉声叹气的,这孩子年纪虽然小,但心思过于敏感了些,上回你来,她便偷偷寻我,问我,师伯是不是不喜欢她,我安抚了许久她才不哭的。师兄你没收过女弟子,你不知道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心纤细着呢。” 秦燕支心里顿时有点不安生了,“她哭了?” “嗯!” “那……”这如何是好,他有点慌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卷了又卷,视线往外头打坐炼气的温暖看去,“我要不要给这孩子送些什么礼物?” 繁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师兄,你果真是个大好人,行了,温暖不会计较这些的,你下次来冲她笑一笑,小丫头就高兴了。” “可孩子年纪小,若是藏心里了……” “师兄,带孩子我比你有经验,听我的就成了。” “说的好像你生过似的,我看你教徒弟就是在放羊。” 繁星真想与他说,她真就生过的呀,哪像他,四舍五入一下也有一千三百多岁了,还是条光棍。 “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天生就会带孩子,不像你们男人要当爹了才会懂,说起来,师兄你是不是也该成个家,为乌云宗寻个宗主夫人了。仙门十大宗门,也就你未有成家吧?” “何故提这个……”秦燕支看上去对这个话题很不敢兴趣,看了一眼繁星,道:“不必提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不用了。” 在没找到齐湛的转世前,她是绝不可能对什么人动情的。 想到齐湛,她脸色就阴郁了,茫茫人海,她要怎么找?这两个月里,她绞尽了脑汁,就差元神出窍的往外头寻了。 涅槃大陆太大了,谁知道他到底在哪? 秦燕支却只当她心里还想着萧元鼎,蹙眉看了一眼同样在打坐炼气的萧湛。 这孩子现在每日都需她的灵力安抚魔丹,日日如此,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她甘愿如此已能说明一切。 “师妹,你既对他一往情深,又为何在那日……对他那样……” “啊?”繁星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秦燕支却有些激动道:“论剑大会擂台赛,风清宗派出他与你应战,你仅仅在七十招内就将他打败了,打败他后你……你何故还要与他说……凭你也配娶我……” “……”繁星此刻心情活似吞了只苍蝇。 原身这个蠢货!! 这事儿细细从记忆里挖掘,还真有,只是她心系齐湛,对萧元鼎和原身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选择性无视罢了。 论剑大会上这般做,当众说这种话,已经是羞辱行为了。可谓奇耻大辱啊。 怪不得萧元鼎不喜欢她,要和别人私奔 活该啊! “你不知道……他对你……”秦燕支原本已脸现愠色,可稍后怒意微敛,没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脑中不仅想起昔日的少年每回来乌云宗,都会问他,她在不在?或是去了哪,也总会拉着他壮胆,去偷偷瞧她练剑,那一瞧就是一天,甚至更久,却连话都不敢上前搭一句。 “燕支,你师尊当真要将她……她许配给我!?我是说你的小师妹,而不是别人?” 那一天,少年高兴地仿佛得到了天下最美好的东西,只这一句就问了无数遍,他只好一遍遍地告诉他是真的。 犹记得,俊美的少年眉似柳,粉颊含笑,因为太高兴,而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他更记得少年回去的时候,走路就像是踩着云一般,腿都是软乎乎的,御剑飞行的时候差一点从剑上摔下来。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亲事定下,他才安下心来,非要拉着他一起喝酒,喝醉后念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论剑大会比试,他输了,还遭到了羞辱,他以为他会难过,这样的事儿谁不难过,被心爱的女子嘲笑配不配,若是心性高一些的,怕是当场就会要求退婚吧。 然而他却说,自己的确配上不她,修为配不上,身份也配不上。 “不过,没关系的,燕支,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更努力的修行,不管多苦,不管多累,我一定会让自己跟上她的脚步,做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少年眼中毫无被羞辱愤怒和伤痛,只有浓浓的恋慕,那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爱意。 可是……他太急了!! 秦燕支喉咙干哑,眼眶微微发红,握紧的拳头有些颤抖。 他太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又遇到魔宗的伏击,至此再不可能踏上修仙的正途,修仙之人一旦入魔,便无可挽回,谁也救不了。 “燕支,我求你别告诉她,永远都不要告诉她。” 少年不顾入魔后千疮百孔的身体,来到乌云宗,就在他们即将要成亲的前一天。 “她一定能遇到比我好千百倍的人,我果然不配的,哈哈,燕支,就让她恨我好了。” 入魔修为损毁和忘恩负义,他选了后者,那是少年最后仅存的自尊。 然后,他带着绝望走了,再没回来,背负所有骂名,背叛了恩重如山的师门。 少年那绝望的笑脸像掠影一般就这样在他瞳里的浮光处搁浅,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他。 “师兄?” 繁星还等着他说下去,但是秦燕支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无事,左右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不必再提了,那个少年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师兄,那我刚才说的提议如何啊,你不如先紧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啊。”繁星只是开个玩笑,毕竟她敏感的觉得秦燕支刚才明明是生气了。 至于生气什么,她未可知,也不想问,但凡和萧元鼎有关的事儿,她都不太想知道。 “娶个能干的美娇娘,也好帮你分担一下宗门的事务,省得你每日每夜忙得团团转,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我看着都觉得累。” “这种事,无需你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啊,可是师尊总说我们几个要友爱,总不能让你独身一辈子吧,也是,从没看你对哪家仙子另眼相看过,你不如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几个也好替你寻寻?”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啊,秦燕支真的一直都没有成亲。 “师兄,你别告诉我你其实喜欢男人啊……”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繁星也没多想,开个玩笑罢了,秦燕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兔爷。 秦燕支却是默不作声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繁星的眼神就有些可怕了。 “呃……”这是生气了? 肯定是生气了,一向温润如玉的秦燕支怎么会露出这种吃人的表情呢。 “我还有事,不打搅师妹了。” “啊?” 繁星愣愣地看着他离开。 ** 离开中指峰后,秦燕支没有回拇指峰,而是去了莲花山,对着萧元鼎的墓碑,看了一整天,连下雨了也毫无反应。 只是看着…… “燕支,她的剑练得真好,你看,你快看,若我师尊在定会说,这剑花堪比游龙,势不可挡啊。燕支,问你呢,你做什么在我后头,盯着我看什么,看你师妹啊。” “哦……” “是不是很好看……” “嗯!” “我回去也好好练,你陪我啊。” “好!” 秦燕支笑了笑,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再将掉在坟包上的落叶摘干净。 曾经只愿他平安,哪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哪怕自己思念成疾,哪怕……再也不会有机会看他一眼,站在他背后静静地凝望,他也愿意。 “师妹,将阿湛视若己出,照顾得很好,你泉下有知也该高兴了吧,我也高兴,替你……高兴……” 少年不在的时光里,时间过的极慢,慢到他总觉得外头的天永远都亮着的,又或是总是黑夜。只是在偶尔的瞬间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两人比武时,他扫来的惊鸿一剑。 真想亲耳再听一听你的笑声,还有看看你挂着灿烂笑容的明媚侧脸。 一声叹息后,微风拂过,飘扬起来的只剩下墓碑前那形单影只的一人苍凉的袍角罢了…… ** 中指峰。 萧湛迈着他的小短腿,跑向前方打坐中的繁星,大约是担心自己会吵到她,故意放慢了脚步,踮着脚走。 繁星其实知道他来了,只是她现在没空搭理他。她正放出灵识,利用元神穿山过海,对于一个恐高人士来说,这灵识可比自己爬高好多了,不然她可真要哭死了。 她利用这个方法正在寻找她要找的人,这是最近几个月里,她尝尝做的事儿。 只可惜,徒劳无功,毫无线索。 她不仅恨得有点牙痒,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问菩萨要个寻人的法器,也好过自己瞎找。 所幸她有的是耐心,她就不信自己会找不到齐湛的转世,耐心有的是,元寿更是不用担心,她这个大乘期的大能,可是已能活万岁的了。 修仙此道,就是累积灵力,成就仙身之路一个过程。 凡人的阳寿最多不过百年,,修仙者则于寿元与体质上已超脱凡俗,更何况是大乘期的大能,时间多长都不怕,就怕寻不到,她需要线索,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线索即可。 唉…… 她收回了元神和灵识,睁开眼,萧湛已经乖乖在她身旁坐下,乖巧安静地学着他的模样打坐。 这一般修仙的宗门子弟,都是靠师尊亲传功法的,而宗门越大,修练的典籍就越多,因此还可以靠这些修行典籍辅助,从而事半功倍。 若是资质好的,十五六岁前便可习得炼气之法,也就是到达炼气的第九阶,近而迈向筑基。 筑基一旦完成,金丹的凝结也就指日可待了。 而如她这般十岁就结丹的天才,万万年里也就出过她一个,再无第二人,所以以她自身的修行方法是肯定不适合教徒弟的,她也不希望萧湛结丹太早,宁愿他下功夫打好基础,因为基础越牢靠,对他今后融合魔丹就更有帮助,但是这孩子的天赋比她预想得还好,不过两三个月,已经达到了炼气的第四层。 他天赋太好,温暖天赋太差,到现在都摸不到炼气的窍门,一阶都未有达成。 如此差距,也是愁死她了。 “殿下!” 正当她盘算着要怎么教徒弟,第五出关了。 “嗯?你怎么出来了,丹炼好了?” 第五炼丹的速度是很快,但这次未免也太快了,莫非是修为涨了。 “不是的,缺了几味药材。” 炼丹需靠草药,有些草药名贵无比,也稀缺无比,草药还算好的,若是需要某些魔物和妖物身上的鳞甲内脏什么的才叫麻烦。 繁星突然眼中一亮,有了,带徒弟们历练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走,咱们下山打副本去!!”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一不小心放了把刀……哈哈哈哈!我估计你们谁都没猜到,哈哈哈。 便宜老爹:我……专职死老婆???? 友情提醒:下章有点重口味,请谨慎食用。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1 繁星想罢,又回到了刚才划拉出的粘液上,指了指附在上头的液体,看向狐蝶道:“这粘液可是有毒?” 狐蝶嫌弃地瞅了瞅,道:“有毒,但毒性不强。” 繁星站起身,抚了抚下巴,“嗯,知道了。”说完,又扫了人皮坑一眼。 感觉有点不太对,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第五!” “在!” “用传信符通知师兄这里的情况,让他安排人手来此地清理,安全起见,带队的人至少三到四个元婴级别的修士。” “是!” 第五立刻捏诀,飞出金黄色的纸符,咒语完结,纸符便幻化成鸟型飞向乌云宗的方向。 传信符并非什么高阶的符咒,是个修仙的人都会用,但是等级不同,速度也就不同,像第五这样的大妖来传送,就算乌云宗离此有十万八千里也不过一天的时间,秦燕支就会收到消息。 但饶是如此,繁星也觉得很不方便,还是现代好啊,网络一线牵啊。 狐蝶见她一直望着人皮坑发呆,凑了过去,贴着她的耳窝轻轻吹了口气。 “那啥,殿下,刚才的事儿,你能忘了就都忘了,我现在可不干那等野蛮的事儿……你看这么多年了,我在你身边用心伺候,何曾再犯过,是不是?” 繁星挠了挠自己的耳根,离开他三步远,这货不撩她一下会死吗? “当年我追杀你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想法?” 他抛了个媚眼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可舍不得吃你,我只想睡……哎呀!!” 千篇一律的抛物线又出了,高空飞过,重重落地,曲线对称,完美无缺。 “你怎么老摔我,你怎么不摔第五啊。” “他不是你,脑子不似你这般满是龌龊思想……对了,你飞去南边和东边看看。” “啊?” “南边和东边也有村落,与此地一样,经常有猎妖队打尖,若这里有事,那两处恐怕也会如此。” “哦!” 狐蝶飞入空中,嗖的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繁星捏诀将人皮坑封存了起来,严严实实地让人暂时瞧不见坑里的人皮,如此便能保证乌云宗的弟子来后,这里会和自己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偏差,然后徘徊着思考问题,萧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哪,他就走到哪。 繁星正要回头,萧湛从后头撞了上来,她一看,这孩子依旧双眼紧闭。 “阿湛,你怎么还闭着眼睛?” “师尊没让睁!” “……” 该说他乖呢,还是傻呢。 “睁眼,没事了。” “嗯!” 萧湛睁了眼,然后依旧跟着她,她徘徊到哪,他就跟到哪,只是不会再撞上去了,宛如她的一根小尾巴。 狐蝶很快就回来了,落地后,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将衣摆的褶子抚平后,才对繁星汇报另外两个村落的情况。 “和你猜的一样,都死了,人皮,比这里少一些。” 果然! 繁星问道:“你说和这里一样,便是没有女人了?“ 狐蝶愣了愣,细细想了一下,“唉?还别说,真没有。” “普通百姓呢?” “都是猎妖队的人……”他突然敲了一下拳头,“这可有意思了,没有女人,也没有普通老百姓。” 这所谓的普通老百姓并非凡界里的那种百姓,而是进入了修仙界有了炼气的基础,但天赋欠缺,无法筑基之人,又或者无法结丹之人,这类人寿命比凡界的人类要长,毕竟有了仙修的基础,自然不能同论,也就是传说中有仙缘,但进不了真正的修仙阶层。 这类人是回不去凡界的,因此在修仙界就成了最底层的族群,为众多修仙者提供民生服务。 乌云宗山门下也有这样的老百姓,专职耕种,耕种草药居多,也有耕种可制作兵粮丸的特殊谷物,算是农民吧,这修仙界的人也不是真的辟谷辟到啥也不吃的,偶尔也会吃吃兵粮丸,好的兵粮丸一粒吃了,便可七日无饥饿,可补充体力,一般的皮肉伤也能医治,修仙大能们很少需要,但是修为差些的,或是猎妖队的人就会很需要。 味道嘛,繁星觉得有点像没加调料的锅巴。 这上天入地,百姓的存在,虽然弱小,也庸庸碌碌,但哪哪都需要的,如同蜂巢里工蜂的存在。 “那就是妖无疑了!” 若非妖的话,没道理这般残忍的针对猎妖队的人,但是那些老百姓又为何不在其中,还有女人…… 此为第一个疑点。 不对!! 小孩子也没有! ** 繁星算了算时间,秦燕支收到消息需要一天,这人赶过来,就算御剑飞行也需要五六日,这么一合计,至少还需要等上六七日,她没这个耐心,决定先去万妖平原探一探。 原想让第五留下来看着两个孩子,但是萧湛的执拗发作了,死死扒着她的腿。 她低头与他打了十几个回合的瞪眼仗,她瞪,他盯,一直的盯。 唉…… 算了,既然说了要历练了,那就干脆历练个透。 “去可以,但这次必须进葫芦,否则留下。没有第三个选择。” 听闻,萧湛就开始挤眉毛了,挤成了两条黑黑的毛毛虫。 “嗯!” 一个字,简明意赅。 “这就乖了,好了,进葫芦,我们去万妖平原。” 刚说完,萧湛就突然扒拉住她的小腿,抬头严肃道:“师尊也进葫芦……” “……” 原来有条件的啊! 繁星开始怀疑自己的精英教育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啊啊啊啊——!但是面对萧湛这张脸,她就是没法拒绝。 “进进进!” 本来也是要进的,毕竟此地离万妖平原其实还是很远的,说它是最近的一个村落,那是因为没有其他离得更近的村子了,而她操蛋的还是恐高。 ** 第五和狐蝶飞了三日抵达了万妖平原的入口。 万妖平原是妖兽的聚集地,绝大部分的妖兽都是在这里出生和繁衍后代的,也不知道哪位仙家大能在平原上空设置了巨大的结界,让妖兽无法随意出去,能出去的只有元婴级别的大妖,但元婴大妖修成何其艰难,十万只妖兽里大概也仅有两三只能真正抵达元婴期,也就是能幻化成人形,而成了人形的妖,也就褪去了野兽的本能,也不能算褪去,只是能凭意识掌控自己的兽性了。 繁星从葫芦里出来,落了地,这次死活不让萧湛扒拉小腿了。 她侦测了一下结界,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牢靠,万万年也没见有什么破损,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成的,算是修仙界的一个历史之谜了。 “进去吧。” 这结界对妖有用,对人却无用。 进去后,便是另一个世界,真正的弱肉强食之地,稍有差池,就会被妖当成食物,或者好不容易修炼而成的金丹成了妖兽提升修为的道具。 只是妖是一种直觉很敏感的生物,能在一瞬间察觉出敌人的强与弱,若是遇到势均力敌的,可以对付的,会飞快计算出自己的赢面有多少,若是没有赢的可能,它们是不会出来送死的。 所以,当繁星一踏进万妖平原,绝大多数妖兽都会惧怕地逃走,百丈之内绝不敢靠近,何况她身边还有两只元婴期的大妖,这组队阵容,一些金丹刚结成的妖都能吓尿,龟缩在巢穴里瑟瑟发抖。 “哈哈,第五,我是在此地遇到你的吧?” 繁星爬上一处山丘,望见了不远处的小溪,还是和当年的一样,小溪边都是妖兽的残骸,弱者在强者的世界里,只有被屠戮的份。 “是!” “真有意思,故地重游了。狐蝶,你哪里出生的?” “忘记了!”都两千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 繁星没再继续问,利用灵识搜查周边的情况,发现并无大妖的存在,很安全。 “第五,将两个孩子放出来吧,你那葫芦没门没窗的,呆久了也闷。” “是!” 萧湛一出来,就寻找繁星的所在,看到她在山丘上也爬了上去。 温暖不会,只会乖乖站在原地。 虽然此地安全,但未免有妖会袭击,繁星还是造了个阵。 她虽为强大的剑修,但阵修也同样出色,四神剑被她招了出来,辅助阵眼。 “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繁星席地而坐后,萧湛也在她身边坐下,温暖问第五取了锅碗瓢盆,开始做饭了,生火诀她已经学了,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火,着急地都快哭了。 第五蹲下,朝着柴点了点,噌的一下火焰燃烧,照亮了温暖的眼睛。 她朝着第五甜甜地道:“谢谢第五哥哥!” 第五愣了一下,然后又默默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了。 狐蝶找了棵树,斜躺在树干上,从乾坤袖中拎出一瓶酒,喝了一口道:“这地方还是那么的臭……你随便猎几只妖,咱们就回去吧,呆久了,我都觉得衣服要臭了。” “等找到了那只大妖的线索再说。” 繁星盘腿而坐,开始调息。 萧湛和她一样盘腿而坐,但他是认真而刻苦地修炼。 温暖做好了饭,问第五要了个小桌子,开开心心地将做好的吃食放上桌,看筷子摆歪了,还要细心地放放正。 这孩子甚是喜欢做饭,每天吃什么她都准备了菜谱,刚来的时候她不认字,都是用画的,画的也就她自己能看懂是什么,繁星自然有教她认字,现在勉勉强强能写上几百个字了。 “师尊,师兄,吃饭了。”她边说,边盛饭。 自从养了两个娃后,繁星就不怎么辟谷了,有的吃干什么不吃呢,何况还有萧湛的执拗在,每次开饭都要等她一起吃。 第五和狐蝶是妖兽,又是元婴大妖,肯定也是辟谷的,但是狐蝶今天很有兴致,从树上跳了下来。 “小丫头真乖,吃饭,吃饭!”他专门挤在繁星身边坐下,“今天就让你狐蝶哥哥来尝尝你的手艺。” 萧湛坐另一边,等繁星夹了菜,他才动筷。 狐蝶用筷子挑了挑菜盘子,又在汤里挑了挑,皱眉道:“小丫头,为什么没有炸豆腐?你不知道我们狐狸是爱吃炸豆腐的吗?” “噗!!”刚喝了口汤的繁星喷了一口。 萧湛见状,掏出自己的帕子,双手捧着递给她。 狐蝶看向繁星:“做什么,我们狐狸喜欢吃炸豆腐很奇怪吗?”刚才说吃人,都没见她有这么大反应。 “不奇怪,呵呵……” 不奇怪才有个鬼。 爱吃炸豆腐的狐狸……这不是稻荷神社的狐狸专用的萌属性吗?怎么滴,这货难不成还是日本引进的狐狸?中原狐狸可没有吃炸豆腐一说的啊! “不管,我要吃炸豆腐!”他还任性起来了。 温暖压根就不知道狐狸爱吃什么,但是这孩子性子太温柔了,忙道:“我现在就去做……” “做什么做,坐下吃饭,别管他!”繁星道。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欺负小孩子。 繁星用手肘推搡了他一下,“爱吃不吃,不吃走开。不吃你也不会死!” “我都改吃炸豆腐了,这都不给满足?” “我这个主人都没点菜,你点个什么。不吃滚一边去。” “哼!”狐蝶讨了个没趣,意兴阑珊地开始扒饭。 第五冷冰冰地瞧着,并没有吃,他是不会像狐蝶这么没节操的。 但是,温暖端了一碗饭,夹了一些菜摆放在饭上,悄悄走到他身边,“第五哥哥,吃饭。” 第五:“……” 她以为他是不喜欢今天的菜色,问道:“难道第五哥哥也喜欢吃炸豆腐?” “并不!” “那……”温暖看向餐桌,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再给他夹些菜。 第五叹了口气,将饭碗接了过来,“这样就可以了……“ 温暖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道:“下次第五哥哥可以和我说喜欢吃什么,我会做的。” “……” “好吗?”她眼里充满了期盼的光芒。 第五低头看向脚尖:“好。” 吃完饭,温暖收拾好,去小溪边洗碗,第五默默地跟了过去,替她将妖兽的尸骨收拾掉。 繁星利用灵识又搜查了一遍周围,确定安全后,回到山丘上盘腿坐下,闭上眼,利用这个空档,她继续满世界找齐湛的转世,这也是她执意下山的原因之一,走过的地方多了,自然碰上的机会也就大了。 萧湛问第五要了被褥,爬上山丘,在她身边铺了个床位。 刚铺好,狐蝶从天而降,把铺好的床位给占了。 “这个位置归我了。” 萧湛冷漠地盯着他。 盯…… 狐蝶就是不让,一副你能耐我如何的表情。 盯…… “……” 继续盯…… 这孩子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盯这么久都不眨眼的啊。 萧湛很持久地盯。 狐蝶有一种快被他盯出窟窿眼的感觉了,但就是不让,斜躺下,用手支着腮,笑看着他,“这么粘你师尊?多大了,还要和师尊一起睡。要不要脸啊!” 萧湛那张小脸冷的活似冰山一样。 “不回答啊,那就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 过了一会儿,齐湛跑到繁星的另一边,踮起脚尖碰了碰繁星。 繁星睁眼道:“怎么了?” “师尊,冷,葫芦里去。” 狐蝶:“……” 这赖皮啊!! 未等繁星同意,小溪那边突然一阵尖叫:“啊——!!” 是温暖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儿了?”繁星一跃而起,低空飞了过去。 温暖脸色惨白地窝在第五的怀里,伸出哆嗦的手指,指着浮在小溪上的东西。 繁星定睛一看,竟是一张人皮,和人皮坑中的一样。 为什么这里也会有? “第五,带阿湛和暖暖回阵里。” “是!” 繁星将人皮从小溪中捞了起来,湿哒哒的人皮,依旧是男人的皮,但与人皮坑里不同,这人并非猎妖队的,应该是个散修。 “你怎么看?”她对同样蹲在地上查看的狐蝶道。 “和人皮坑里的那些一样。” 繁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应该是同一个妖兽所为,但……” 狐蝶接着她的话道:“但是如果它能在外头行凶,说明已经是元婴期的大妖了,吃法却太过低阶,若说它还没到元婴期,那么它根本没法从这里出去,也就没法在外头捕食。” “没错。” 这便是疑点之二。 狐蝶道:“人皮是从上游飘下来的,要不要我去看看?” “嗯!“ “亲我一下,我就去。”他妩媚地朝她眨眼。 “呵呵,我自己去!” “别嘛,亲一下会死啊,好了好了,一起去,一起去。” “师尊!” 萧湛见繁星要去上游,踏着步子想要追上去。 狐蝶瞅了他一眼,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我给你个诚恳的忠告,以你现在的本事,去了也只会成为她的拖累。这里是万妖平原,不是中指峰……“说着,强大的妖气,瞬间释放。 妖气和灵力一样,也有威压。 萧湛直接被这股妖气压得趴在了地上,他捏紧拳头,努力地要起来,奈何妖气沉重,宛若巨石,他看向狐蝶的眼睛里因为用力都渗出了血丝。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也起不来。你还太嫩,乖乖在这里等着,别到处瞎跑。”他拎起他的后领,将他甩给第五,扭头又变成那个吊儿郎当邪魅狂狷臭不要脸的大美妖了。 “殿下,别走那么快,等等啊!星空如此美好,咱们可以席地而滚,缠缠绵绵一下……哎呀!!” 星空是挺漂亮的,但是狐蝶款抛弧线也很漂亮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010章被屏蔽了,我也不知道为啥要屏蔽。。。 繁星:副本阶段,请叫我百里皛皛。 某本尊:你这是打算和我抢饭碗? 繁星:不敢,不敢!! 二狗哥:要不我开个副本,让你俩玩玩? ** 然后我看到有人问,第五到底是个啥妖,我琢磨了一下,嗯……妙蛙种子,这样的。哈哈,要么狸猫背着个葫芦那种?哈哈! 炸豆腐这个梗吧,还真是日本狐狸专用的,因为我经常去日本,而且尤其喜欢去神社。我有收集平安符的癖好,还有绘马。日本人很有意思,号称有八百万神明,动漫里也是这么说的啊。还真是!八百万神明怎么来的,那就是看见啥啥都是神啊,纳豆都没放过啊,纳豆还能在百鬼夜行里走呢。 然后日本供奉狐狸就是炸豆腐,规格高一些的是稻荷寿司,还有专门卖的,稻荷寿司就是豆腐皮寿司,酸酸甜甜的。炸豆腐可以做豆腐汤,我感觉就是我们螺蛳粉里吃的那个炸豆腐皮。 在日本,狐狸管很多事儿,结缘,爱情,丰收,生意兴隆,坏的也有,邪神得也蛮多的。但动漫里,狐狸都是男主角色。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2 繁星所到之处,小妖尽退,看到她就跟看见鬼一样,因此繁星很顺利地就到了小溪的上流处。 狐蝶一天到晚都是不正经的,就是飞,也非得玩个花把式,浮在空中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的。 “这里没有……”繁星查看四周,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人皮。 “我这也没有!”狐蝶道。 “去更上面看看……”繁星一蹬退就跃了十米高,这高度她还不恐惧,恐惧的是那种从天空俯瞰整个地面的感觉。 “遵命,我的殿下。”狐蝶随后跟上。 两人看似缥缈缓慢,实则眨眼就去到了百里之外。 论速度,狐蝶更快一些,毕竟他是妖,他在前头开路,利用自己的妖气,将不够看的小妖们退散,其实有时候,他更喜欢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弱又婀娜的背影也是一种享受。 只不过今日来此是来探查一只大妖怪的,他也就小小收了那么点心思,他还是很有妖侍的自觉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处高地,星空之下,万籁俱静,别说是妖兽了,连只蚂蚁都看不到。 没道理啊? 繁星觉得纳闷,眺望四周,企图寻出个蛛丝马迹来。 狐蝶看着她眉头紧皱,表情困惑,少顷又露出凛然之态,心想真是哪哪都好看的女人。 繁星朝他劈了一记掌风喝道:“别用这种色咪咪的眼神看我。” “哈哈哈……”狐蝶丝毫被有被戳穿龌龊心思的窘态,飘飞她身旁落了地,蹭了蹭,“什么都没有,好无聊的,咱们……” “闭上嘴!”繁星掌上的灵气漩涡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我闭上……” 繁星双手掐了一个诀,悬空在空中,双眼紧闭,面容恬淡,狐蝶知道她这是元神出窍了,准备靠灵识到更远的地方搜寻。 真是的,这可是万妖平原,到处都是妖,她元神出窍后,肉身就薄弱了,妖兽很容易在此刻袭击她的。 等等…… 这是信任他会保护她的意思吗? 狐蝶开始兴奋地甩动他的大尾巴,像他这样的大妖,只有兴奋的时候才会露原形,将尾巴漏出来,他围着她飘飞了一圈又一圈,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倏地,旁边窜出个一只体型高大,长黑毛的牛头妖,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呈金色,万分凶狠。这妖已能两腿直立行走,说明金丹已结,腰上还围着圈纹状的银鼠皮遮羞,手中举着石器制的狼牙棒。 很明显它的目标是繁星,可能是察觉到繁星的元神出窍了,正是捕杀的机会。 金丹期的妖,智力都不太高,他以为狐蝶和繁星不是一伙的,但是面对元婴期的大妖,他也不会贸然造次,起先也就是观望一下,不过久久不见狐蝶对繁星动手,心下纳闷,就大着胆子出来,看能不能拣个便宜。 狐蝶正愁没有表演忠心护主的机会,他眼中隐隐有微红的寒芒闪烁,舔了舔唇角。 嗯,表现的机会来了。 牛头妖敏锐地察觉到了狐蝶的杀意,立刻后退逃了。 “想逃,没门!!” 玉指一挑,一根细如发丝,几乎看不见的银针飞了出去,刺入牛头妖的头颅之中,牛头妖瞬间倒下,身体化成尸水,就留个完整的脑袋在。 瞬杀!! 这就是金丹期的妖和元婴期大妖之间的差距。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提起脑袋,捏了个清洁咒,将脑袋洗洗干净,然后拎着它走到繁星身边。 牛头妖的脑袋可是个好东西,可作为丹药的材料。 繁星此时正好搜寻完毕睁开眼,猛的看到一只牛头在眼前晃来晃去……差点一掌劈上去。 “殿下,快看,牛头,好看不,送给你,它刚才不长眼的想袭击你,亏我发现得早,与他缠斗起来,说时迟那时快……“ 狐蝶从牛头后面探出脸唾沫横飞地巴拉巴拉,脸上满满写着求赞,求表扬,求爱抚。 “……” 狐蝶甚喜欢送给原身稀奇古怪的东西,天蛇的黑胆,玄铁犄羊的角,烈焰天麟的心脏,对了,还有碧灵鱼妖的眼珠子…… 繁星理解为这是妖求爱的一种形式,但她真的不需要啊。 “我与它打了个天昏地暗……他出了一招黑虎掏心,我回他一招掀开你的天灵盖……”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起来了。 “狐蝶!”繁星揉了揉眉心。 “啊?”他将自己的美脸凑到她眼前,欢快地眨眼瞅着她,“什么?” “东西给我,然后嘴闭上!” “……” 繁星左手手指上戴着品级很高的纳戒,手一扫牛头,牛头就进了纳戒中储存好了。 “我方才用灵识去了更远些的地方,南边有个很奇怪的堡。我们过去看看。”她发现狐蝶没跟着,回头去找。 狐蝶正背影晦暗地蹲地上画圈圈。 “我真可怜,真可怜……真可怜……” “……” 繁星凛然的表情僵硬了片刻,扶了扶额,对着他道:“行了行了,你厉害,你很棒,无敌大美妖。好了,无敌大美妖,走了。” 狐蝶吸了吸鼻子,抽泣了一声,“哦……” 两人飞速来到了繁星探查到的土堡,这土堡里里外外都被封死了,藏得很隐秘,像个倒扎在土里的海螺,但隐隐能听到里头有动静。 “你听到什么没有?” 狐蝶细细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女人的哭声。” “进去瞧瞧。” 狐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土堡的造型。 借着火光,两人一前一后,在堡内的通道里行走,这通道七弯八拐,走了一通,方向感都快绕没了。 狐蝶道:“这里面没有妖气……” “我刚才就察觉到了,虽没妖气,但有灵力。”灵力的源头在很深之处。 “我们现在是在往下?” “应该是吧……“繁星看向前头毫无尽头的黑暗,感知力告诉她自己在往地下深处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抵达了一扇门扉前,繁星正要去推门,狐蝶道:“你别动,我来。” “哦!” 门吱呀一声被狐蝶的掌风扫开,两人静立了一会儿,确定里头没有毒雾或是毒瘴才走进去。 进去后,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还有微弱痛苦的呻吟,似乎是个很空旷的地方,因为太黑,繁星索性提高了生火诀的照射范围,搓了个大火球出来,浮到高处。 火光笼罩下,整个区域就彻底曝露在她和狐蝶眼前了。 竟是一个巨大的牢房,呈圆形,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有数百间牢房,这密集的构造让繁星联想到了蜂巢。 狐蝶浮空飞起,寻到最近的牢房往里查看。 发现里面关押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似乎神智不清了,双目空洞无神,四肢还软趴的,瞧着应该是被打断了。 “殿下,你快过来看!” 繁星一跃而起,来到他身边,看向牢笼里。 牢房里的女子很年轻,蓬头垢面,衣衫多有破损,又都是血污,不过繁星还是认出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弟子服,一件艾青色但袖口滚了月白色茶花花纹的弟子服,那茶花纹被撕破了些许,还沾上了血迹。 “这弟子服……她是绫若阁的弟子。” 绫若阁,与乌云宗一样是仙门大派,十大宗门位列第七。 绫若阁是仙门中少数不修剑道的宗门,宗门所修为绫修,也就是绫罗,宗主叶青竹的绫罗便是灵尊级别的天琊绫,这天琊绫挥舞起来就如霓虹彩云,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算是灵尊名器中的至宝之一。 而绫若阁因是绫修,故门中从宗主到弟子,从看门的到煮饭打扫的皆是女子,哪怕是养条狗,也只养母的,说白了就是个尼姑庵。 “她应该就是绫若阁失踪的弟子之一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那边看看。”繁星去了其他牢房,发现关押的都是女子,其中不乏有其他宗门门派的女弟子,还有一些普通老百姓,和人皮坑相反,这里都是女人,没有男人。 她们的神智皆不清不楚的,叫她们她们也不理睬。 牢笼狭窄,只能关一人,环境极差,她们似是被关在这里有一些时日了,有些在痛苦的呻吟,因为腿和手都被打折了,她们是只能瘫软地靠着墙坐着,或是卷缩了腿躺着,衣服都被撕破了,也就上半身能遮遮身,下面却都光着腿,更恐怖的是有些女子竟挺着一个巨大的肚子,这肚子高高隆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超出正常大小的范畴了,怕是里头能有七八个孩子,也有肚子小的,但也没小到哪去。 所有牢房里都是这种情况,繁星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些女人不仅统统被摘除了灵识,还被打断了手脚,这样做多半是为了不让她们逃走,也不让她们有机会寻死,而这些大着肚子的女人故意被蓄养在这里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她们肚子里怀的绝无可能是正常的婴儿。 “啊——!!” 突然有个女人大声惨叫了起来。 繁星一瞧,竟是要生了,那巨大的肚子正在蠕动。 “殿下,你要干什么?“ 狐蝶见繁星踢开牢门冲了进去,飞过来阻止她。 “你起开,我要救人!” “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擅自行动。” “不救她,她就得死了。” 繁星没忘记要积攒功德,既然让她看见了,肯定是要救的,但是那女子疼得嗷嗷地在地上惨叫,身下的血涌出来,满地都是血。 不行了! 这样生死定了。 繁星拿出一枚丹药塞进她嘴里。 狐蝶见那污血快将她的裙子弄脏了,蹙了蹙眉尖,道:“我来,这种事不适合你干!” “你会接生?” “不会!” “那……” “她自己会生……” 只见那女子一股血水飙射而出,一个小小的胎儿掉了出来,手脚微微动了动…… 手脚…… 繁星瞪大了眼睛,这是个皮肤青紫色的婴儿,因为刚生下来身上湿漉漉的,人是人的模样,但手脚不是,是昆虫状的,一共八条,娘胎里一出来八条腿舞动着,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 紧接着,女人又痛苦的嚎叫了几声,又有五六个胎儿与血水一起冲了出来,连着长长的脐带,连在一起的孩子,并起的腿就像条大蜈蚣。 狐蝶看到这些孩子后,拉着繁星退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殿下,我觉得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 他还没说完,四周响起一连串女人的惨叫,显然她们都到生产的时间了,整间牢房被惨叫和孩子挣扎出娘胎的噗嗤声灌满,血腥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令人背脊寒凉。 狐蝶抓紧繁星的手,苦笑道:“是我大意了,竟然忘了我也是有天敌的。” 狐蝶的天敌!? “毒血魔蛛?“ 原身不愧是仙门第一人,知识量丰富,狐蝶一说天敌,繁星脑子里就蹦跶出这么个名词了。 “殿下,我是不是该赞你一句博学多才啊。” “……” 如果可以的话,繁星觉得她宁愿不要知道。 毒血魔蛛,万妖鉴录上记载,乃是比之狐蝶更稀有的一种妖兽,且剧毒。 它的稀有是因为成活率太低,大多毒血魔蛛活不到元婴期,因为元婴期前它十分弱小,修为的大幅度增长皆在元婴期之后,因为此时它能化成人形,逃出万妖平原。 毒血魔蛛除了毒性剧烈,更毒的是它修炼的方法。 毒血魔蛛的修为成长主要是靠寄生人类来完成的,这也是为什么元婴期后它的修为可以大幅增长的原因,因为妖兽平原之外,都是人啊,比起偶尔来万妖平原猎妖的队伍,那可真是好比老鼠掉进米缸了,且寄生还必须是女人才行。 它会将自己的卵依附于人类女性身上,由她们代它产下无数的人面小蜘蛛,这些小蜘蛛会是它最忠实的仆人,也是最好的修炼丹药,因为小蜘蛛会在寄生女性人类的时候吸光对方的金丹和灵力,并加以炼化成为妖力。而若是普通人,寄生后虽无法成为修炼的丹药,但足够忠诚,可以为它到处捕猎。 一般的妖如果吞噬了修仙之人的金丹,是需要融合的,融合的过程也未必一定万无一失都能成功,也有可能因排斥而走火入魔,有些时候也会被反噬,而融合的时间就要看自身的条件,有可能几天,也有可能几个月。 但是毒血魔蛛就不同了,它寄生有修为的女人所生下来的小蜘蛛,已经在寄生腹部成长时就融合了金丹和灵力,一出生,就是颗极好的丹药,它吞噬后都不需要融合,就能一层层叠加自己的修为,速度不仅快,危险性还小,这就是为什么元婴期后,它们可以快速成为一方霸主的原因之一。 但由于它们熬过元婴期的数量实在太少了,这几万年来都没出现过一只能达到元婴期的,它的存在自然不为所有人知晓,而原身会知道,是她当初对猎妖特别感兴趣,专挑稀有强大级别的猎,万妖鉴录上前十的妖兽信息,她都倒背如流。 这么说…… 繁星拧眉环顾着这炼狱一般的牢房,她是一个不小心撞上大运了,进了某只毒血魔蛛的巢穴了!? “小心!!” 刚出生的小蜘蛛聚了起来,疯狂朝着狐蝶和繁星攻击。 繁星尽可能不去看这些蜘蛛的脸,人脸是人脸,但嘴是昆虫嘴,眼睛是没有眼白的,整个眼眶内都是黑色,太惊悚了。 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将她和狐蝶逼到了死角,身前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群,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新生的小蜘蛛已达到两百多只。 以她和狐蝶的修为,它们应该不敢靠近才对。 “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饿了!”狐蝶道。 “嗯?” “你们人类的婴儿一出生就会想吃奶对吧,它们也一样。不过它们不吃奶。” 繁星想起了人皮坑,“哦……吸人血肉。” “呵呵,对!”狐蝶突然低头看向她,蹙了下眉尖,“你是不是太冷静了?不应该抱着我尖叫,说好怕好怕吗?” 要是别的女人早这么干了 “嗯,我也想啊。”但是原身的性格和修为不允许啊,而且…… “我觉得它们很明显对你比较有兴趣,更想吃你哎,哦,我知道了,因为我是女人。” 女人是专用来寄生的,男人才是用来当食物的,毒血魔蛛就是这么的挑剔。 而她一个大乘期初期的大能,若被寄生了。 啧啧! 一旦成功,那就不是大乘期的妖兽,是直接晋升化神期的妖兽了。 师兄,我这趟可是来对了啊!! 这么多小蜘蛛一旦被吞吃,也差不多能等同于吃了个大乘期的大能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3 小蜘蛛们张牙舞爪地越逼越紧,嘴角流淌的粘液划出透明的银丝,一拉就是一条线,气味古怪,闻者恶心。 “狐蝶,人皮上的粘液是它们留下的无疑了,可它们能出万妖平原?” “自然不能……” “我想也是!” “……“狐蝶又一次觉得她太冷静了,“殿下,你真要在这个时候冷静地和我探讨这个问题吗?” “这不是在清理疑点吗?” 狩妖村在万妖平原之外,那几百号的猎妖散修却被这种小蜘蛛吸食而死,便是说毒血魔蛛不仅在万妖平原筑巢了,外头也有。 这就麻烦了啊! “我们走!”繁星当下决定先离开此地。 她之前让第五传了消息给秦燕支,但小蜘蛛的事儿却没说,若是秦燕支派了弟子过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很容易会被袭击,它们尽管弱小,但恐怖于数量太多,这里就有几百只,那么外头呢,按照那样的死亡人数,怕是会有这里的几倍之多。 这毒血魔蛛摆明了是奔着化神期修为而去的。 若非她今日来此,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丧命于此,宗门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发生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完全不知晓,还屁颠颠地等什么论剑大会再讨论,等他们讨论完,这魔蛛早就大乘期了。 还有,三个村落都被灭杀了,这些女弟子…… 就算修仙又如何,还不是消息闭塞,无法即时传达,让事态发展到这般可怕的地步了。 “朱雀,现!”繁星喝了一声。 四神剑立刻出现,分裂出朱雀剑,剑身金红,燃烧出赤炎火。 “焚!” 朱雀剑翻身,划出一刀月牙形状的弧度,噌的一下升起火墙,群杀了离得最近的一批小蜘蛛。 “吱吱!” 被火焚烧了个透彻的小蜘蛛发出惨叫,顷刻间化为黑色的灰烬。 狐蝶啧了一声,“真该让那些宗门大能们看看,百花殿用剑了啊。”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给我灭了它们。” “得,来了,别急!”狐蝶瞳眸凝出血色,背后硕大的蝴蝶翅膀,七彩斑斓地展开,鳞粉飘飞。 “你干什么?”繁星突然大叫。 “灭了它们啊!放心,它们这个等级的抵抗不了我的毒,我的毒你也不怕,正好可以来个全歼。” “你等一下,这里还有那些女弟子呢?”这牢笼里都是毫无抵抗的女人。 “啥?”狐蝶愣住了。 “真是的……”繁星不与他多言了,双手交握,捏了个诀,“四灵防御!哈!” 哈声一落,牢房的门扉尽数被摧毁,里头的女子被灵球包裹,漂浮出来,宛若百来只升腾在空中的气泡。 狐蝶见状,喝道:“你疯了,这时候还浪费灵力救她们,她们都废了!” 寄生成这样,就是活着也元气大伤,救不回了。 “废了也要救,总要给那些宗门一个交代,省得到时候说我见死不救,冷血无情,我的名声可不能再差了。” 况且,她转世来此就是为了积攒功德,没道理送到眼前的功德,她放任着不管。 至于废不废的,那也得看是谁救,她的甘露未必救不好。 “你什么时候开始顾忌你的名声了,你以前不管这些的啊。”狐蝶放弃了用毒,收回了蝴蝶大翅膀,双手的指甲开始长长了,尖利无比,大力一扫,刃风飞驰,就将十几只小蜘蛛开膛破肚了。 被开膛破肚的小蜘蛛脓血渗出,青绿色的汁水淌了一路,气味腥臭难闻。 “我不要名声,但是阿湛和暖暖需要,今后他们总要结交朋友伙伴的,顶着我这么个孤高又冷血的师尊名号,还怎么混修仙界,以后宗门间若有组队猎妖的修行,他们就会被孤立。” “……”狐蝶古怪地看着她,仿若她脑门长出了一对犄角似的,“我说……要不是我知道他俩是你临时决定收的徒弟,定会以为他们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啊。你老实说,我出门那小半个月你都做了什么,莫不是真是你生的?和谁生的!!” “去你的,当我是什么,十几天的时间能生出那么大的娃吗?闭嘴吧你,专心对付敌人。” 狐蝶虽然屁话多,但是杀敌还是很有技术的,一边杀,一边护着繁星退后。 繁星其实不需要他保护,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但上头还飘着几十个宗门女弟子,她得抽出心力保护她们。 两人一前一后,边杀边退,繁星因为修为高,五感十分发达,这些小蜘蛛虽然速度快,又会偷袭,也避不过她的眼,朱雀剑在她的催使下,翻滚飞腾,剑剑都落在实处。 突然,唯一的出口突然被小蜘蛛吐出的蛛丝给封住了,这种程度的蛛丝,繁星可以用朱雀焚烧,但小蜘蛛也聪明,分散开,开始袭击上头的女弟子们了。 “它们是知晓我要救她们了?” “说了让你别救了,救出去也没命活,你退开,让我毒死它们算了。” “滚!” 她一掌一掌拍出去,灵波震动,朱雀飞去保护女弟子们了,而她扬手瞬间将玄武剑招来了。 她指着天花板,“玄武,铲!!” 铲? 玄武:…… 我他妈的不是铲子啊!! “让你铲就铲!!”灵压释放,震得玄武颤动。 铲就铲,你个祖宗,怕你了! 玄武白色的剑身,直飞入堡垒的顶部,它属性为土,直接硬化出一把大铲子,噼里啪啦地往顶端铲,不仅铲,它还给繁星造了个岩墙,抵御一波波的蜘蛛丝。 蜘蛛丝带了毒,落到岩墙上便腐蚀出一丝丝的青烟。 轰的一声,白虎剑将大铲子往前一推,推出一个大洞,月光照射进来,带来了新鲜的空气,但巨大的响动也让小蜘蛛激动地亢奋起来。 繁星挥袖,先将女弟子们送出去,等她们都出去了,她才飞起来。但是……这高度超过百米了啊。 “……”恐高症发作了。 她闭上眼,有点腿软,控制不住地就快往下跌了,紧急之下,喝了一声,“狐蝶,让我骑一下……” 狐蝶听到这个,脚差点打滑。 “哈?” “骑啊,听不懂人话吗?”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想骑他。 “呃……”听得懂,但难免让他想入非非,想到那种骑,“咳咳……来了,来了,让你骑,你想怎么骑都行。” 狐蝶闭上眼,白色光亮的皮毛附着于身体各处,开始幻化原形,真是好美丽的一只大狐狸,七彩色的翅膀扑闪而起。 繁星飞过去跨坐到他的背上,拽紧他的皮毛,埋头在他颈窝处,“走!” 狐蝶美滋滋地飞上空,难得啊,这还是她第一次骑他呢,定要优雅地飞。 玄武:傻缺,有啥好美的,当你马呢。 朱雀:这种蠢货到底是怎么修炼到元婴期的。 外头,第五因为看到朱雀和玄武被召唤,知道必定出大事了,一路赶了过来,萧湛和温暖自然被他吸进葫芦里保护起来了。 只见那个海螺状的土堡即将崩塌,里头飘飞出被灵团包裹的宗门女弟子。 “殿下!!”第五疾步过去。 土堡完全崩塌之际,一只雪白的大狐狸在最后关头飞驰而出,然后天摇地动,土堡塌陷,地面塌出一个深坑,上百只小蜘蛛在底下吱吱叫,想要爬上来,本就是蜘蛛,爬墙对它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繁星骑在狐蝶背上,揪着他的皮毛,命令他降低高度。 “别扯了,毛要掉光了,这就下去了!“狐蝶吃痛地大叫道。 等高度不怎么令繁星害怕了,她喝道:“四灵山诀!!” 四神剑迅速合并成一把,瞬间巨大化,朱雀是属火,青龙属水,白虎属风,玄武属土。 火水风土凝炼出红蓝青白四色的剑气冲入深坑中。 繁星冷酷地握拳一捏,“灭!!” 轰然一声巨响,深坑被剑气所碾压,凡是活物,尽数不留,爆浆的脓血溅的到处都是,但有第五的葫芦防御在,繁星等人半点没沾身。 繁星冷冽的眼神一挑,道:“我们走,离开万妖平原!” “嗯?这就离开,要去哪?”狐蝶问。 “杀毒血魔蛛!” “你知道它在哪了吗?” “不知道,但它一定会来找我!” 她的剑气太狂猛,又毁了它这么大一个巢穴,怎会激不出它,所以战场一定不能是这里,万妖聚集之地,容易让他找到帮手,而且本身也会对她的灵力有压制。 第五:“殿下,这些女子呢?” “吸进你的葫芦里去!” 第五:“……” 玄武:哈哈哈,我心情好多了。 ** 繁星一行人刚出万妖平原,便看到远方地面在震动,由远而近,扬起的尘土高得宛若一堵墙,繁星冷笑道:“看,来了吧!” 狐蝶道:“敢情你这是用自己将它引出来了?” “废话。这里不是战斗的好地方,我们往远一点去。去东边!” “好好好,你坐稳了啊,话说我这身体可骑得舒服呀?”没羞没臊的大狐狸,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要撩。 繁星给了它大脑袋一掌。 “哎呀!!”狐蝶被拍疼了,身子不禁一斜,差点坠下来。 繁星白着脸大叫:“你给我飞稳了!!!” “是是是……”难伺候的祖宗。 东边,一方平原,人烟稀少,鸟兽也几乎绝迹了。 毒血魔蛛以强横的攻击力和剧毒而著称,又是嗜杀的性子,好不容易修炼到元婴期,大乘期在望,却被捣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巢穴,那可是它用来增长修为的丹药之所,只要吃下那些寄生的小蜘蛛,他就可以达到大乘期了啊。 它如何能不愤怒,绝杀而来。 狐蝶是妖,敏感的察觉到这只毒血魔蛛的修为不一般。 “殿下,它恐怕是一只万年岁寿的魔蛛。” 毒血魔蛛修炼不易,万年才修得元婴期,其实也寻常,但正是万年级别的,它虽是元婴期,便会比其他元婴期的妖修为要高。 “杀了那么人,又寄生残害了那么多女子,就是十万年的,今日也要将它灭了。若然让它真的晋升了大乘期,天都要被它捅出个窟窿了。” “那你要小心,它不仅剧毒,应该还很阴险!“ “知道!” 第五道:“殿下,它追上来了。” 繁星回头一看,果真是离得越来越近了,但它在地下前进,看不到全貌。 “我们再飞远一些。” “好!” 狐蝶扑闪着大翅膀,加快了速度。 “就那,下去!” 一行人落了地,繁星招出四神剑,画下一个庞大的阵法。 “第五,你不用参战,保护好那些女子和阿湛暖暖,若然让他们出事,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是!”第五退下,利用葫芦的法阵造了个另一个阵法。 狐蝶暂时没变回人形,若真要开打,他原形状态的妖力会更强大。 “来了!!”繁星凛冽了眼神。 她白裙在风中荡起,容貌华美,黑幕的天际只有一轮皓月,满目辉光,落在她身上令她的身姿看起来有些缥缈。 狐蝶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乌云宗的绝技之一,踏影追光!” 这女人打算动真格的了。 踏影追光是乌云宗只传内门弟子的一种身法,极为难学,因为它能最大限度的提高使用者的速度。 狐蝶退后了两步,悄声对第五说:“将那小子放出来?” “为何?” “让他好好瞧瞧……” 第五蹙起眉宇。 “那小子太狂了,只学了一点皮毛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到处瞎跑,让他出来也好看看,长长眼,免得日后狂得惹出事端,让殿下收拾。” “嗯!” 第五放出了萧湛,萧湛一出来灵识就感觉到了血毒魔蛛的妖力,脸色瞬间发白,看向繁星,没敢往她身边凑。 “哼哼,还算有点脑子。”狐蝶飞去了繁星身边。 繁星听到了他与第五的对话,淡淡睨了他一眼。 狐蝶道:“我是为了他好,你不觉得吗?” 的确,萧湛太粘她了,有时不分状况地粘。 “一会儿看好他!” “知道,你放心。第五能保护他。” 话落,毒血魔蛛来了,从地底爬了出来,巨大的蜘蛛身体犹如一幢高楼,浑身都是紫色的毒气,毛茸茸的八条蜘蛛腿趴开而立,每一条都坚硬如岩石,爪尖如刃,一双邪恶的眼,正紧紧盯着繁星,然后额头还有一只眼,眼珠子来回滚动,像是在探查什么。 繁星压下生理性恶心,毕竟她是女人,对昆虫,还是那么大的一只蜘蛛打心眼里有抵触。 “是你吗,毁了我的巢穴!”毒血的魔蛛的声音震耳欲聋,雌雄莫辩。 “是我,你当如何?“ 它咆哮:“该死!” 突然,它张嘴,黑色的蛛网喷洒而出,直向繁星的身体卷去,与此同时,它嘴中还喷射出另外两根蛛丝闪电般前探,这是朝狐蝶去的。 繁星冷笑,召剑。 “朱雀,天火!!” 火光绽放,剑身上浮现展翅高飞的朱雀鸟,火焰席卷而出,蛛网顿时化为了灰烬,朱雀的高温火焰,正是蛛网的克星。 毒血魔蛛见到朱雀剑,僵了表情。 “四神剑!?你……你是……“ “哼,算你有眼光!怎么我的大名已经在你们妖界如此如雷贯耳了吗?”这后半句她问的不是蜘蛛,是狐蝶。 狐蝶搔搔脑袋,“的确是如雷贯耳!也是最想吃的名单里排名第一的人。” 毒血魔蛛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是百里繁星!!” “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繁星一剑飞出,是青龙剑,“水啸!” 青龙剑发威,水汽环绕,凝结后,无数冰刃落下。 眼看着冰刃要插满毒血魔蛛身上的刹那,它突然飞快的动了一下,一层蛛网从它脚下骤然弹起,像一面盾牌般挡在自己面前,将冰刃挡下。 “好啊,竟然是百里繁星!那就足够弥补我的损失了。” “弥补个屁!!”繁星大喝,噗噗两声,玄武剑飞驰而去,冲入蛛网之内,滚了一圈,直接将蛛网搅成一团散线。 “你啊,不妨让我来教教你,你这叫自投罗网,元婴期的妖,即便万岁又如何,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毒血魔蛛阴险地笑了笑,蜘蛛嘴笑的时候,流下粘液,极其恶心,它极其迅速的飞快后退,一闪身就已经躲到了一旁,噗噗地从放蜘蛛丝的肚脐眼里喷射出无数小蜘蛛。 这些小蜘蛛应该不是它用来吃的,都是普通女子寄生所产下的。 看到这么多数量的小蜘蛛,繁星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如此多的数量,需要牺牲多少女子,她的灵力愤怒的立刻暴涨。 那些小蜘蛛还没靠近,就被她的灵力给震碎了两三百只。 它们死后,身体破损,正汩汩冒着青绿色的脓血,浓到极致的臭味味令人作呕。 强大的灵压下,狐蝶都有些被压制了。 “乌云宗剑技……陵光!!” 繁星的身形弹射而出,快的眼睛都捉不到她的身影。 四神剑跟随,飞舞,剑光如芒。 繁星目中闪过一丝厉芒,喝道:“白虎剑技,七宿!!” 白虎剑此时成为主攻,剑身闪光,浮现奎、娄、胃、昂、毕、觜、参,七星宿!剑芒炸裂,毒血魔蛛就算全身包裹上蛛丝,且附着着极其粘稠的液体,也没发抵挡这么快速的剑刺,况且白虎是风属性的,液体遇风即凝,后会变脆,只是刹那间,那蛛丝就被风化了,蛛丝成了粉尘。 毒血魔蛛以为自己修为已经很可怕了,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比它更可怕。 瞬间想逃。 但是繁星用了踏影追光,身法的速度不是它能比的,包裹上绫衣诀后,就冲到蜘蛛脚跟前,直接拽起,高举,然后砸落。 “让你欺负女人,让你当女人是生产工具,自己就是母的,还敢干这种勾当!!谁不知道你们蜘蛛都是以母为尊的啊,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是只母蜘蛛,丑成这样,你还敢出来作恶,要不是我没杀虫剂,早喷死你了,竟还这么不尊重女人!!我看你就是活腻了,你要是龟缩在万妖平原不做乱,不让我瞧见,我也当你不存在…………你说你是不是自作孽。嗯!?” 再高举,再砸,然后抓住一个蜘蛛脚,抡起来,往一边摔。 轰轰轰…… 毒血蜘蛛毫无反抗之力,被砸了五六十次是有的,被砸得都口吐白沫了啊,跟煮熟了的大闸蟹似的。 狐蝶:“……“ 第五:“……” 四神:“……” 这祖宗火起来,真的是可怕啊啊啊啊!! 萧湛:“……” 想哆嗦,但又觉这画面……极美的。 花神:看来我是不用出场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蜘蛛:我比那个呛死的。。。也没差啊。嘤嘤!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4 尘埃落定,巨大的蜘蛛僵直了八条腿,仰躺在大地上。 简直秒杀!! “起阵!”繁星拍拍手后,一声喝。 先前画下的巨大阵法,顷刻启动,光牢收缩,将它紧紧捆住,捆得虫壳都要碎了。 狐蝶道:“这就完了?” 他都还没表现一下自己呢,他都化成原形了,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派上。 伤……伤自尊啊! “殿下,你老实说,你现在真的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狐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是啊!”繁星捏了个清洁咒,将自己的手洗了。 初期是肯定初期的,但未必如不中期,因为她吃了很多甘露加持的丹药啊,不过这个秘密她暂时不打算表露。 狐蝶突然大叫:“你这样还让别人怎么活!!”他妈的,还让他怎么追!他抱头蹲地,开始怀疑人生了。 繁星:“……” 第五道却有疑:“为何它没有化成人形?” “呵呵……”繁星冷笑,“不是它不化,是没法化。”她抬手,用嘴吸了吸受伤的手指,“我进攻时在它身上化了符咒,遏止了它化人形的可能,谁要看它的人形,恶心!这种祸害就不配有人形。“倏地,她回头看向第五和狐蝶,“你们两个以后敢如此做恶,我也会如此对付你们。” 第五:“……” 狐蝶:“……” 四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祖宗还是你祖宗…… 花神:好怕怕! “好了,总算将这个祸害解决了,第五,传信给师兄,还有宗门各派,让他们尽快到此。狐蝶,你是妖,摘了它的妖识后可以依着它残存的妖识,找到其他的巢穴,一定要将被困的女子都救出来。” “是!” “花神!“ 花神:这时候叫我做什么? “这里太臭了,熏一下……”到处是小蜘蛛的残骸,脓血都成河了,臭不可闻。 花神:老娘是剑啊,不是香炉啊!! “嗯?你说啥?”繁星现下满身血气,刚杀完一只大妖还亢奋着,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怒摔大蜘蛛的嗜杀之色。 花神立刻怂了:祖宗,我这就办,您别生气。(内心:妈的,办什么办,我的属性是毒啊。) 花神出鞘,在空中旋转了个圈,蔓藤从土里长出,慢悠悠地覆盖脓血,吸收,然后开出灵柩花,此花喜食腐肉,瞬间清扫,散发一股清凉的青草气息。 繁星站在魔蛛旁,不知道在看什么,萧湛跑了过来。 “师尊?” “嗯?” “我会好好修炼的……”他握紧拳头,眼神无比坚定。 繁星低头看了看他,笑道:“不急,把基础先打扎实了。我说过的,你不宜太早结丹。” “嗯!还有……”他顿了顿,搓了搓脚尖。 “什么?” “我以后一定听话……” 繁星愣了愣,扑哧笑出声,“怕我像摔大蜘蛛那样摔你?” “……” “行了,只要你乖,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像为师这样,轻轻松松地摔只大蜘蛛的……” 萧湛:“……” “哈哈哈,走,给我捶捶背去,有点累了!” “嗯!” 待到第二天,狐蝶回来了。 “殿下,殿下!!”大美妖就是大美妖,让他去救人还不忘换一身衣服,比昨日穿得还好看。 繁星正在调息打坐,听到声音,睁开眼。 “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他落了地,想凑到她耳边说话。 繁星给了他一个杀伤性颇大的白眼,“有屁就放。” “好了,好了,真不温柔。那个……我找到了三个巢穴,里头都是女人,还有吃剩下的人皮,另外第三个巢穴里有一个孩子窝。” “孩子?” 对了,之前她就怀疑过,人皮坑里除了男人,没有女人,也没有孩童的尸体,若说要吃,这男孩也能吃,女孩也可寄生的。 “人呢?” “都死绝了,不过……” 未等狐蝶说完,繁星已暴怒,飞身过去又踹了大蜘蛛两脚。 “不是,我还没说完,还有一个活着……不过与死了也没差别,我没敢移动他!“ “在哪?带路!第五,你留下看着这魔蛛。” 这次萧湛没跟上,果真是听话了。 狐蝶带着繁星进了那寻找到的第三个巢穴,离狩妖村不远,也就四五十里的路程,那是一处森林,里头就有与万妖平原看到的差不多的海螺堡垒,只是小了一些。 “里头的小蜘蛛呢?” “都清理干净了,听你的吩咐,我可没伤着那些女人,不过这里比万妖平原里的堡垒惨,很多女人已经死了。” “它要吃,自然是吃离得最近的,万妖平原多半是它用来应急的。” “没错。” 狐蝶在前头引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巢穴底部。 尸体散发的腐臭熏得繁星有些睁不开眼,过了半晌才适应过来,她捂着口鼻慢慢进入,看到了一个牢房,这牢房比较大,里头关押的全是儿童,有数十名,但这些儿童都成干尸了。 “怎么会这样?” 狐蝶解释道:“嗯……毒血魔蛛寄生生下的小蜘蛛也是能修炼的,估计它挑了几个质素不错的,用以培养,但它们若是要炼丹吃丹,就必须寻找孩童,与凝结融合妖力不同,而是将成人凝炼出来的妖力注入到这些孩子身体里头培养,等上七七四十九天,这些孩子妖化了,便能下口了。“ “混账东西!!”繁星一掌拍在牢壁上,震得堡垒摇了三摇。 “你别气,如今它已被你杀死,再不可能作恶了。” 繁星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将那蜘蛛碾成泥浆的冲动,道:“你说的那个孩子呢?” “这里。” 狐蝶指了指牢房外头的一处,那地方被临时清扫干净了,狐蝶用法阵造了个光球,里头正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孩子,这孩子很瘦,两只眼睛充满了惊惧,整个人的神智已经不清不楚了。 “为何只有他活了下来?” 繁星有此疑惑也是正常,毕竟那么多孩子都死了,就他独活,未免可疑。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看看?” 繁星点点头,接近了那孩子。 那孩子虽然神智已经不清了,但好像知道有人靠近,尖叫了起来,扭身就要逃,但有光球锁着,他跑不开,激动下拼命拿头去撞光球。 “散!!”繁星消除了光球,冲过去抓住他。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不要吃我,你们滚开,你们滚开!” 繁星见他如此,担心他受惊过度会厥过去,何况他估计不吃不喝多时,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这孩子有在炼气,五六阶的程度,炼气之法倒是出自宗门一派的,怕是哪家修仙弟子的孩子。只是……” 只是这样的修为还不足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活下去。 繁星打算给他输些灵力,好叫他恢复神智,手刚运气,就被一股力道弹了出去。 “殿下!?”狐蝶惊道。 “没事,他身上似乎被下了阵法。” 繁星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孩子,因他扭动不止,倒是不太好抓,正打算将他拎起来,惊见他破损的衣服下摆在扭动时撩了起来露出肚皮,肚皮上有个法阵。她立刻掀开衣摆查看。 “这是……五气法阵。” “嗯?”狐蝶上前查看,果然是五气法阵。 繁星同时也发现了这孩子的指头是破的,而且有反复啃咬的痕迹。 莫非…… 这法阵是他自己画在肚子上的? 五气法阵,并非什么很高级的法阵,但是对抵挡一些妖物还是很有作用的,会令它们无法靠近,一旦靠近就会有焚烧的痛感,灵力靠近也会被弹开,是暂时的保命之法,五气法阵的优势在于灵力不足时也可以下阵,依靠身体里的五脏肺腑之气压阵,炼气阶段的修仙者也能运用,但损完了气,便会损五脏,是它的缺点。 “这孩子竟然想到用这种阵法……天才啊!!” 瞧他的年岁与萧湛差不多大,怎会想到用这样的阵法,这阵法虽然低阶,但画法却很繁复,他竟然还能一直补阵,没让它消散。 只是不知道用了多久,若是气用完了,他这五脏六腑…… 繁星伸手把了把脉,顿时一惊,“咦?他似乎不止画了一个阵?” 狐蝶道:“啊?” “你救他时,他呆在何处?” “让我想想……哦,那里!”狐蝶带她走到找到这孩子的地方。 繁星垂眼看向地上,模糊模糊地看见一个小法阵,“集气用的汇和阵法。我明白了,他知晓气会不够用,便又画了这个阵法,将死去同伴的气引导到自己身上压阵。果然是个天才,这般年岁已经展露出阵修大能的意识了。” 这孩子了不得,不能让他死了。 繁星走回孩子身边,破开五气阵,贴上手掌,将灵力源源不断汇入他的身体里,然后又给他喂了甘露和丹药。 “狐蝶,将人都带出去,然后烧了这里。”繁星抱起孩子道。 “明白!” “师尊,我给小弟弟擦干净脸了。”温暖端着小水盆,盆里都是血污。 繁星点点头,将四神剑放出去造了个保护阵后,去了救回来的孩子身边。 这孩子还昏睡着,不过经过温暖的擦拭,脸倒是干净的能看出模样了,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大概是做噩梦了,睡得很不踏实。 繁星又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他终于踏实了,不再噩梦连连了。 “师尊,这是他的衣服。”温暖一直守在这孩子身边,将他脱下的衣服递给繁星。 繁星翻了翻衣服,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孩子身世的线索。 “这个花纹……”她看到了衣角左下端底部有一片如意竹纹,顿时一愕,“他竟然是竹音谷的人?” “竹音谷?”第五拧了拧眉,“没听说过……” “你自然没听过,因为竹音谷近百年已经没落了,不过竹音谷在千年前是十大宗门排行第八的门派,这门派只收直系弟子,从不收外门弟子,以致于人数不多,整个宗门也就百来号人,我记得师兄说过上一代宗主崔祥的剑修和阵修都极具天赋,只可惜当年血魔横行,整个竹音谷遭了大屠杀,也就五六个直系弟子逃出升天,之后竹音谷的实力一落千丈,退出了十大宗门,之后几百年也几乎没什么能人,也就彻底没落了,原以为竹音谷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这孩子是竹音谷的。” 狐蝶喝了口酒,懒洋洋地道:“我看啊,这次是真的死绝了,就算没有,也就这孩子一个了吧,他总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吧,肯定身边跟着人,若是跟着人,那肯定都成皮了。” 说完,他见繁星没反应,喊了声,“殿下?想什么呢?” 繁星揉了揉鼻梁骨,她这会儿正在消化原身的记忆,有关这孩子的记忆。 依照原身的记忆,这孩子大约就是崔祥的曾孙——崔润。 说起崔润,在原身前世可是一力撑起门庭的人,只可惜竹音谷人丁凋零,到他这一代,也就十几人,还都是家仆,就他一个主子,收弟子吧,没名没功勋,谁会投靠。 后来,原身被大魔头下令追杀,广而告之各大宗门,但凡有她的消息,或是能捉到她的人,他便放过此宗门。 仙门世家为了苟活,几乎将原身逼入绝境,也就秦燕支和乌云宗没有加入,还有就是这个孩子…… “自古仙魔不两立,我崔润即便不敌,也不会听从你这魔头的号令。要杀要剐,随你!!” 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救了原身一回,让她多苟活了一些时日。 “……” 繁星冷不丁看向不远处练剑的萧湛。 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 须臾片刻后,繁星做了决定。 “我打算收他为徒!” 狐蝶:“……” 第五:“……” 又收!! 她收徒收上瘾了啊! 崔润醒来,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到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小仙女冲他喊师弟! 师弟? 谁啊?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大仙女,那种美到让人能忘记吃饭的大仙女。 “醒了?” 大仙女温柔地抚了抚他的额头,“嗯,不烧了,不过身体还虚,得好好养。暖暖……” “师尊?” “炖点鱼汤给他喝,记得放丹药。” “知道!” 小仙女笑眯眯地走了,大仙女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他一脸懵色,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是崔润吧?” “仙女姐姐,认识我?” “算认识吧。” “是仙女姐姐救了我?”他既有修仙的基础,自然能感应到眼前这位大仙女身体里澎湃的灵力,他很震惊,这灵力澎湃得他都有些怕。 “嗯,你很好,也非常聪明,阵法使用也很出色。” 突然被夸奖,崔润脸臊了起来,显得有点憨。 “你可想学更博大精深的阵法?”崔润的确是个阵修天才,只可惜前世的竹音谷一门几乎被血魔屠尽,阵法典籍也有在遭难时被焚毁,他又无名师指导,自然不得其法,但饶是如此,他弱冠之时自行创造出来的阵法也堪称极品,这么好的苗子不该就这么埋没了。 “啊?”这什么意思? “师尊,我练完剑了……“ 崔润闻声看去,见到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这男孩看起来似乎对他有些敌意。 他莫名了,两人都不认识,他敌视个什么劲儿? “练完了?那便继续炼气吧,注意凝神。” “是!” 萧湛寻了个地方,盘退坐下。 崔润暗暗感应了一下,又惊了,这人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炼气竟然已经七阶了。 不是吧,他已经很天才了啊,他还想效仿乌云宗的百花殿来个十岁结丹的传奇呢。 “殿下,秦宗主回信了。”第五递了符信过来。 繁星接过后扫了扫:“哦……师兄亲自来了,后日应该就会到。” “这是乌云宗的徽纹,对不对?” 崔润眼尖看见了符纸上的徽纹,是一座五指山峰,指峰绕着几朵祥云,形似一个小手掌印。 “是啊,你也知道乌云宗?” “嗯,我本来打算去乌云宗拜师学艺的。” “拜师?拜哪个师?” “那还有谁,百花殿啊!就是那个仙门第一人的百花殿,剑修阵修都第一的百花羞,不过……”他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不过听说百花殿从来不收徒的,我也就是想试试。我觉得我天赋还行。” 繁星:“……” 第五、狐蝶,萧湛的眼神都往他身上扫去。 “嗯?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繁星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那个……我就是乌云宗百花殿百里繁星,你昨日已经被我收为徒弟了。” 崔润:“?” “!!!!” 欸——!?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的四个徒弟: 大徒弟,冷漠! 二徒弟:温柔! 三徒弟:憨厚! 四徒弟:??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5 崔润盘腿坐在山头,天高月明,星斗灿亮,不远处还有一只死透了的大蜘蛛……风景还挺够劲儿的,不过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成了百花殿的徒弟。 做梦呐吧,崔润! 肯定是在做梦!! 他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哎呦!好疼,好疼!!”他眼泪汪汪看着被自己掐红了的大腿肉。 这么疼,那就不是做梦了啊!! “……” 但是,好不真实啊!! “师弟,你在这呢!”温暖端着鱼汤过来寻他。 崔润赶紧爬起来,眼前的小仙女可是他的师姐呢,但是他现在云里雾里的,突然要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孩子师姐,还真的很难开口,总觉得别扭。 “师弟,喝鱼汤,师尊说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要好好补补,你快尝尝!” 温暖原就有一个弟弟,所以对照顾孩子很有顺手,她将鱼汤吹了吹,想要喂他喝。 “不用,我自己来。”崔润脸红地接过汤碗,“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小心烫,慢点喝。” 鱼汤很鲜美,汤汁都被熬成奶白色了,鱼肉都化在了汤水里,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好喝!” “好喝就成,锅里还有,你要是还想喝,我再给你盛一碗。”温暖笑眯眯地看着他。 崔润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那个……一碗就够了。” “没事,师尊说了你一定要好好补补。若是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做。” “呃……咱们不辟谷吗?”他从四岁开始就辟谷了,如今长到六岁,已是许久不吃东西了。 温暖道:“师尊说,我们还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辟谷,辟谷那是长大了以后干的事儿。” 这个理由,崔润还是头一回听说,他默默地又喝了一口汤,越喝越好喝。 “汤里还加了丹药,像洗髓丹,体魄丹,护脉丹。哦,对了,师尊说你身上还有蜘蛛毒,特意还添加了几味驱毒的草药,我都加进去了,你是不是没吃出来啊?” 崔润听到这些丹药名称,都傻眼了。 哇,他顿时觉得这碗鱼汤金贵的不行,得慢慢地喝。 喝完汤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对着温暖道:“谢谢……呃……师……师姐。” 总算是叫出来了。 “没事,应该的。”温暖接过空碗依旧笑眯眯的,脸蛋也莫名有些红,“我也是第一次听人叫师姐,有点……有点挺奇怪的。” “原来你也是啊……我其实也是……哈哈,哈哈。”崔润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两个小萝卜头,面对面地傻笑起来。 倏地,嗖的一声,一道剑光飞过,吓了两人一挑,蹙眉远眺,便看到另一边的山谷上,萧湛正在练剑。 “阿湛,剑要直,出手要快,不能犹豫,继续!” “是!” 萧湛的小木剑,被催使得像条小飞龙,在空中游来游去。 崔润看得眼睛直亮,对着温暖道:“师姐,师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嗯,是很厉害,所以他是大师兄啊。” “师尊什么时候会教我练剑,师姐,你练剑了没有?” 温暖小脸一僵,低下头。 “师姐?” “我……天赋不好,炼气才刚一阶,剑还练不了。” “……”崔润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脑袋,看自己都说了啥,把小仙女都说得要哭了,“那个,师姐,没事,这个勤能补拙,以后我们一起练啊,其实我的剑法也很烂。” 他其实更喜欢阵修,只是族中已无人能教他,父亲去世时更是连一个字都没交代过,他为了振兴门庭,便想着去乌云宗拜师学艺。 谁想会被一只大蜘蛛给掳走了,想起毒血魔蛛,他的心情就很丧。 他身边的老仆全都死了,不禁眼眶红了红。 “师弟,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我去找师尊!” “没事!师姐,我没事,就是想起家里人了。不过,师尊已经替我报仇了,你看,那只大蜘蛛……“ 温暖却是不敢瞧那只大蜘蛛的,就算离得远也不敢多瞧一眼,她上前握住崔润的手。 “你别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师尊人很好,还有第五哥哥和狐蝶哥哥也很好。至于师兄……呃……他性子有点冷漠,也不喜欢说话,但是日常我需要做些重活的话,师兄也会帮忙的。你不要难过了。” “嗯!” 狐蝶瞧着两个小萝卜头互相安慰,对着第五道:“你说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收徒收上瘾了,还收了这么个憨货?” 第五道:“你可以亲自去问殿下……” “呃……” 问,怎么问,能问出来才有鬼呢。 “反正我是觉得我那次下山回来后,她就变了,要不是气息没什么不同,我会以为她被夺舍了,算了,算了,她喜欢收就收呗,有本事她收他个千八百个。到时候都能自己建宗立派了。哈哈哈……”狐蝶横躺在空中,将一只放到后脑勺枕着,“这还要等多久啊,都腻了啊!” “殿下在等秦宗主来。” “我知道,可秦燕支的速度也太慢了,这都多久了?” “刚过了一天而已……” “哦……才一天啊,真无聊。我要睡会儿了。“狐蝶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气,“天亮了叫我啊。” 另一头,繁星亲自比划了一套乌云宗的剑技,萧湛过目不忘,一下就全记住了。 这天赋也是没谁了。 不过他还没有结丹,即便学了,也只能练个形,剑气还练不出来。 这一练便是两个时辰,待到收剑,萧湛突然身形一僵,眉毛也是一紧,体内的气灵从丹田直往上涌,打了个漩涡后,安静地回归丹腹。 他的炼气阶层冲上八阶了。 繁星:“……” 就这速度,筑基再望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到了九阶的关卡,魔丹恐怕会骚动一次。 “第五!”她回头叫了一声。 第五顷刻间飞行了过来,“在。” “聚气散可还有多少?” “没了!” “嗯?怎么没了?” “殿下不记得了吗,温暖用了不少。” 温暖天赋差,若不靠聚气散维持,她都凝不了气,也就没法如现在这样炼气到一阶,不仅是聚气散,增气散也是吃了不少的。 “咱们丹药还剩下多少?” “不多了,殿下之前为了救那些女人,耗费了不少丹药。” 那些被寄生的女人若非靠丹药维持性命,基本都活不到现在。 “是我的错,没考虑到那么多。”繁星盘算着得补充丹药了,温暖需要,萧湛需要,崔润更需要。 小孩子果然都是吞金兽啊。 “好吧,我们不等了,去无境海。” “殿下这就要走?那些女人……“那些被救的女人如今都在他葫芦里待着。 “明日师兄就会到了,你将人都放出来,我造个大一点的保护阵,贴上几道雷符,保管安全。对了,我刚想到那大蜘蛛的脚是炼器的好材料,日后三个娃都需要铸剑,正好可以用,你去砍四条下来收着,再看看他身上有什么是咱们可以用到的,一并收了,但也别都拿了,留点给我师兄。” “是!” “那就这么办,咱们天亮后就启程。” ** 秦燕支是午时到的,他到了,但是繁星已经拍拍屁股潇洒地走了,就留下几十个被保护在防御阵中的女子,还有毒血魔蛛的尸骸。 “……” 风过,卷起尘土,令秦燕支深深感受到一种莫名被遗弃的感觉。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宗主,这其中就有绫若阁的宗主——叶清竹,她看到阵中的女弟子后脸色十分难看。 “宗主,是阿玲她们……” 艾青色的弟子服是绫若阁专属的,凡是绫若阁的弟子绝不会认错。 “快去看看。“叶清竹一双剑眉下的眼神清冷。 “是!” 未料,绫若阁的弟子刚接近,阵就自行攻击了,劈了几道雷下来,将她们驱离了。 “叶宗主!”秦燕支上前作揖道,“这是我小师妹布的阵,若非我乌云宗的人是破不了的。” 后头无相门的宗主姚瑾瑜走了过来,朝着他和叶清竹先行了礼,然后对着秦燕支道:“秦宗主,百花殿为何不在?” “师妹已经先行一步走了。” 炎宿派宗主尚林一脸纳罕,“怎么就走了?” 玄甲门和百战门的两位宗主也是吃惊不小,这救了人却把人晾在这,自己走了,可真是…… “秦宗主,百花殿这性子当真是桀骜不驯啊。”玄甲门宗主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这门内弟子,秦宗主还是要好好的教一教啊。” 秦燕支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了,未等他开口,罗清云冲过来呛声道:“桀骜不驯怎么了,吃你家丹了,还是偷你家秘籍了,别忘了,人是百里繁星救的,毒血魔蛛也是她杀的,一事儿归一事儿,你们到此就是来收拾残局的,有资格评论她吗?再说了,她是我乌云宗的人,要不要教,怎么教,也不是你陈宗主说了算的。”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关你屁事。 玄甲门宗主陈扬被罗清云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面子顿有些挂不住了,“我这也是为你们……” “为什么为,不用你为,我还想说呢,你家女弟子看来是吃了不少我们乌云宗的丹药,你不如好好算算该给多少钱,我们不介意收法器抵的!” 任谁都看得出,这些女弟子伤势严重,若没有极品丹药救治,早就都咽气了。 玄甲门排在十大宗门之末,论底子肯定是有的,但他家缺少一个丹修大能,哪像乌云宗这般有一个元婴期的丹修大能罗清云不算,还有个叫第五的炼丹大妖在。 “你……这就伤感情了吗?” “呵呵,伤感情?你可真是好笑了,是谁没事了烂了舌根的先瞎说呀。” “清云,闭嘴。”秦燕支喝道。 罗清云住了嘴,哼唧一声,抱剑扭头到一边站着。 秦燕支道:“陈宗主,清云就是这等脾气,还请见谅。” “哼!”陈扬甩了甩袖,摆出一副我不与他计较的模样。 百战门宗主独孤杰打圆场道:“大家都是朋友,莫伤了和气,只是百花殿将受伤的弟子都留在此地也实在过分了些,虽说有阵法保护,可此地离万妖平原不远,若有其他的妖破了阵可怎么办?这有什么事不能我等来了以后交代完再走?这毒血魔蛛横空出世到底是一件大事啊。” “独孤宗主此言差矣,师妹为人虽孤傲,我行我素,但在大事上却也知晓轻重缓急,来前她已将所有的事情传信与我,若是独孤宗主想知晓事件始末,问我即可,至于这些受伤的各家弟子在此阵中绝不会有危险,此阵乃是师妹所创,除我与清云外,无人可破,即便是元婴期的大妖妖破此阵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此阵眼上的千道雷符。而师妹之所以先走一步,不过是不喜与闲杂人等交往罢了。” 好一个闲杂人等,独孤杰听了脸都青了。 “呵呵,听到没有,独孤宗主,陈宗主,除了我和师兄,你们别说破了,碰都碰不得。切……”罗清云显然看不得这两人的小人做派。 叶清竹倒是不关心这些,对着秦燕支道:“苍松君,还望尽快解开阵法,好让我等能救治门中弟子。” “稍等。” 秦燕支走过去,手指碰了碰阵壁,果真如他所说,这阵轻易就放他进去了,丝毫不像刚才想闯阵的人碰触时就会被雷击,他进去后,本想破阵,却发现这阵有其他的功效。 “各位,这阵让师妹加了灵力滋养的功效,此刻滋养之效还未过时,估摸还需要半个时辰。“ “灵力滋养?”叶清竹大吃一惊,“你是说百花殿正用灵力为她们疗伤。” “正是。” 话落,来此的一众宗门弟子皆是哗然。 这么多人一起滋养,那得需要多少灵力啊。 “大约是师妹怕我们来晚了,救治不及,索性牺牲了些许灵力先为她们疗伤。”秦燕支伸手给离得比较近的一名女弟子把了把脉,顿时脸色一变,又寻了另外几个把脉。 叶清竹着急问道:“苍松君,她们如何了?” “她们都服过护脉丹了,性命无碍,这修为嘛……” 叶清竹来此的路上就听秦燕支说过,毒血魔蛛将她们寄生炼丹了,这修为不修为的早不在考量范围内了,丹若碎了,便也不能再结,形同废人了,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各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秦燕支话峰一转,欣喜道:“师妹为她们每个人都修复了灵脉,并重新凝聚了消散的气漩,留了根基在,不至于修为尽毁,日后尚可结丹。” “什么,你是说……百花殿用自己的修为她们所有人重新凝聚了气漩,还修复了灵脉?” “正是!”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了。 本来金丹碎了,也就完了,不可能再结出第二颗金丹,因为结丹需要在灵脉端口凝结气漩,也就是炼气阶段,若灵脉损毁,气漩也就消散了,再凝聚绝无可能,但若是有一个修为极其高的人,愿意损修为,助她们一臂之力就不一样了,但是修仙之人的修为比性命还重要,谁会愿意损修为救无关的人,还是这么多人,何况修补灵脉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别说他们不敢置信了,罗清云比他们还不敢相信。 “师兄,她当真……“ “嗯!”秦燕支此刻心里也是激荡得有些站不住脚。 她真是变了! 变得他又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夺舍了,但是哪个夺舍的人会干这样的好事。 即便是他,都不敢大义到如此。 叶清竹感激道:“苍松君,大恩不言谢,若是百花殿回了乌云宗,请一定告知于我,我必定亲自上门致谢。” “叶宗主客气了。” “呵呵,我说百战门和玄甲门的那两位,你们还有话要说嘛?” 众人中有几个感激的人顿时跳出来指鼻子骂人了。 独孤杰和陈扬恨不得挖个地洞好将自己埋了。 罗清云心下也是云里雾里的,和秦燕支一样对这个小师妹都不敢认了,不过在看到大蜘蛛肚子上的留字后,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就是放屁。 狗怎么改得了吃屎呢!! 秦燕支看了那留的字,又又又气得要飞升了。 “师兄,我又收了个徒弟,男孩,告诉你一声!哦,对了,蜘蛛腿挺不错的记得收了,至于其他的,你就让罗清云那个蠢蛋看着办吧,还有别让他来无境海,因为我没闲工夫照顾他这个小元婴。就这样!” 秦燕支拍了拍气得头发都已经竖起来的某人的肩膀。 “师弟,加紧修炼到大乘期吧。” 罗清云:“……”蹲地画圈圈,哭。 ** 而此时,繁星正躺在第五的葫芦里睡觉,这修复灵脉和凝聚气漩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很伤神,她能做到一是修为高,对灵脉和气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天赋这种东西,就是那么好用,二是甘露,这玩意在修仙界那就是个神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救了数十人,浮屠都能盖摩天大楼了吧。 不用谢! 她积攒功德而已! 至于修为……怎么可能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应该,可能,也许男主就长大了。 唉……10章还是屏蔽中,大家耐心再等等,屏蔽的理由是我写得太血腥!!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6 无境海。 这是一片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黑色海洋,黑色的海水更像是沼泽,活物掉进去瞬间沉下,羽毛都浮不起来,至于是烫是冷,没人知晓,因为沉下去基本就融了,根本来不及呼救。 海中生活着无数海妖兽,与万妖平原不同,海上没有结界阻拦它们离开,但漩涡风刃的存在是个大杀器,只要进入漩涡范围内,直接会被绞杀,只有少数强大的蛟龙型海妖兽能抗衡,但也仅仅是抗衡。因为海妖兽是海中生物,离不开海,到了陆地是没法呼吸的,而它们也无法进行修炼结丹化为人形,不过论起凶残程度,它们不比任何一只元婴期的大妖弱。 来到此处后,繁星下令扎营,先让几个孩子开开眼,看一下无境海,感受一下这里的凶险,并耳提面命叫他们除非今后到了元婴期,否则不许靠近这。 “那师尊,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憨憨的崔润发问道。 “自是因为有我在,你们无须怕了。问这么多干嘛?今天修炼过了没?” “哦!”崔润乖乖跑去阵眼中盘腿坐下修炼去了。 温暖依旧锅碗瓢盆的开始煮晚饭,比起修炼她还是更爱做饭。 萧湛千篇一律地练他的剑,练得满头大汗都不愿停下。 繁星望了一眼无境海,琢磨着过海时是不是做点什么。好歹她是仙门第一人,过个海也不能啥也不捞就走了啊,必须奉行一下兽走留皮,雁过拔毛的精髓。 三个娃今后都是要佩剑的,而这海妖兽因时长与漩涡风刃抗衡,又在无境海下遨游,骨骼的硬度比玄铁还硬上三分,乃是铸剑的好材料,再加上大蜘蛛的腿,必能铸出绝世好剑,所以要是能抓上一两只,留着备用,岂不美哉。 “唔……”她抚了抚下巴,认为这个主意很好。 只是捕获海妖兽不是钓鱼,困难度会有些高。 狐蝶在她身后站了许久,见她一个人神神叨叨,他喊了好几声她都不搭理,干脆凑上去,往她耳窝吹口热气。 繁星反手往他美脸上一拍,他华丽丽地滚飞了出去。 第五:“……” 有些妖就是闲得蛋疼。 入夜后,等孩子们都睡了,繁星起来松了松筋骨,准备去海上打猎了。 她招出四神剑准备低空飞行,高度低点她还是可以的,刚要起飞,裙摆就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回头一瞧,竟是萧湛。 “阿湛,你怎么还没睡?”她揉了揉他的发旋。 “师尊要去哪?” “哦……打猎。”她指了指无边无际的无境海。 萧湛张嘴欲言,可最后还是没将要说的话说出来,只道:“师尊,早去早回。” 他回身走了,走得极慢,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繁星笑了笑:“阿湛,要不要一起去?” 听闻,萧湛前进的步伐顿停,好半晌都没动静。 繁星以为他没听见,打算再问一遍,嘴刚张开,他就回身疾步跑了过来,扒拉住她的小腿,仰起头,脸都兴奋地发红了,“嗯!!” “好,那就走呗!” 她拎起他上了四神剑,由他抱着腿,催剑入海。 后头,狐蝶偷偷摸摸地跟上了。 ** 无境海海域辽阔,但真正危险的地方只在靠近无边海域的百里之处,那里不仅是漩涡风刃的聚集处,也是海蛟龙的栖息地,繁星御剑而飞,几乎擦着海面走,剑尾水花飞溅,但她和萧湛身在防御光阵中,海水一滴都溅不进来,而攻击力低于元婴级别以下的妖兽虽有出没,但繁星就是从它们眼门前飞过,它们也不敢袭击,顶多就是探个脑袋出来看看比它们还怪物的女人长什么样。 繁星笑呵呵地指着那些探头的海妖给萧湛科普。 “那只碧灵鱼妖看见了没,别看它的眼睛,若是被它的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刺了,就会陷入迷幻中,所以对付这种妖兽,最快捷的法子就是先弄瞎它们的眼睛。阿湛,看,那里!那里有只无境海里专吃腐肉的海鸪,别看长得温驯,张开嘴都是牙,咬合力比九耳犬还要厉害。阿湛,知道九耳犬吗?” “知道!《神语雷神》中有记载,耳有九只,牙能断山河。” “不错,学以致用了,你这记忆力当真不错,所以对付海鸪一定不要太靠近,千万别让它咬着你。” “是,师尊。” “嗯,我看看还有什么海妖兽。这人蛇就算了,遇人辄嘻笑,笑而即转噬。若非群居,遇到了也没什么好怕,因为行动太迟缓,它笑的时候你马上疾奔而逃就没事了。” 这一番传授,像是在聊家常,让后头偷偷跟着的狐蝶翻了个大白眼。 行到百里处,风云巨变,肉眼即可看到漩涡风刃在远处盘旋,卷起黑海后也染成了墨黑,像条条巨蛇在海中扭动。 繁星停下,加强了防御光阵,还给萧湛加了个隐身咒,然后眼目一扫,捕捉到了一只在漩涡风刃里翻海捣浪的大蛟龙。 海妖兽中的蛟龙系中最强王者为一角龙,额头有只金色大尖角的就是。 这角可说是天下最硬之物,取时不能砍,只能将蛟龙的头斩下一起带走,蛟龙因栖息在深海底,眼部发育不良,出海基本就是个瞎子,智商不太高,且总将漩涡风刃当成自己的同类进而求偶,会与它一起在海上翻腾,翻腾的时候尾巴甩动,力达万钧,一旦遭袭,便会从嘴里喷出滚烫的泥流。 一角龙其实并不难对付…… 当然这不难对付,指的是繁星这个级别修为的。 麻烦的是它有时会和漩涡风刃一起同步袭击,漩涡风刃里的绞杀之力与一角龙尾巴的拍击会相辅相成,摩擦后,漩涡风刃的速度也会提高十倍之多,很多元婴期大能遇上这样的合体技都会抵抗不住,从而落荒而逃,若是没遇到,仅仅是穿过漩涡风刃,有咒符加身防御,也就险险能过了。 “阿湛,在剑上不要动,看着就好。” “嗯!” 繁星飞身而去,踏着分裂出来的白虎剑,疾驰向前方的一角龙。 萧湛趴在阵壁上围观。 “以风对风,这是要硬扛了?”狐蝶现了身。 萧湛:“……” “对我话那么少,对你师尊倒是话挺多的啊。”狐蝶慵懒地斜躺在空中,瞅了他一眼后又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帮忙啊。” 萧湛眼眸冷漠,不过眸色里的确有此意。 “放心吧,一角龙而已,你师尊对付得了。我就是好奇,她怎么就将你带上了。” “与你无关。” “呦,不容易啊,难得对我说出四个字了。” 这小子平常就像个蚌壳,便是面对温暖那样的小可爱,他也是不言不语的。 “也是,自是与我无关的,好了,看你师尊杀龙吧。”他随手就拽出个酒壶,豪饮了一口。 繁星那头,一道耀眼的青色闪过,她接过剑就冲进了一角龙和漩涡风刃之间。 白虎剑如游龙穿梭,行走于她身体周围,时而轻盈如燕,时而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风云,时而落叶纷崩。霎那间,便在两条龙里杀得青光乱舞。 不多时那只巨大的一角龙就被斩了脑袋,余下的尸身重重砸进黑海中,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叫。 繁星意犹未尽地落在白虎剑上,捏诀后风起,同样形成了漩涡冲撞无境海上的风刃,两股风力相撞,擦出啸鸣,好似海神的嚎叫。 萧湛看得惊心动魄,手心都捏出了汗。 繁星那张绝世容颜每每在这等厮杀时会增上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就像现在她漆黑的头发随风轻摆,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狐蝶冷不丁拍手叫好,眼神里的爱慕之意越发浓烈了。 听到他的声音,繁星回了头,正想说些什么,未料脚下的海水涌动,突然蹿出另一只蛟龙,也是一只一角龙,抬头时生生将繁星给撞上天空了。 “师尊!!”萧湛惊喊。 这样的冲撞对繁星而言根本伤不了她什么,但是……撞得太高。 恐高症发作了啊。 如此之下,她腿都软了,如何能御敌。 那只一角龙比她先前杀的那只还大,看到同伴首身分离,发出愤怒的嚎叫,瞧样子应是母子。 这只母的一角龙飞跃出海,张开血盆大口要咬繁星。 繁星恐高之下快晕了,毫无反抗之力。 狐蝶见状,立刻飞扑过去,一脚踹歪了一角龙的脑袋。 “你搞什么鬼!!” “你别叫,我头晕!!” “晕什么,你中毒了?” “屁话少说,我……我……”她怕高啊,这样往下掉好恐怖啊,好想叫救命,但死死屏住,这要是让人知道,她还怎么混。 嗖的一声,萧湛竟然催动了脚下的剑飞驰了过来,接住了繁星。 “妈呀!!”繁星双脚站在剑刃上总算是踏实了,但腿还是软的,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师尊?” 繁星抬起脸,脸色苍白,唇瓣哆嗦。 萧湛越看越不对劲儿,“师尊,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没什么,你让我缓缓,下去,下去一点……” 萧湛:“……” 他浅棕色的瞳色在月光下淡若琉璃,盯着她看了又看,好半晌道:“师尊,你……怕高?” 繁星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眼前的孩子御剑浮在半空中,一双眼仿佛看透了一切。 “……” 这要咋回答呢? 底下,狐蝶整个人笼罩在层层叠叠的杀意中,将母的一角龙斩杀了,一样是砍下了头颅,他邀功似的飞了上来,见繁星脸色很不好看,不明所以地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回……回去了。”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伤着哪了?” “没有!” 狐蝶不放心想要抱她回去,萧湛挡在了他跟前。 “臭小子,做什么?让开!” 萧湛不语,像刚才那样催剑往下飞去,擦着海而过。 狐蝶跟在大叫道:“这小子怎么能催剑了,他不是还没结丹吗?” 谁说没丹的,他有,只是封了,刚才紧急,他意念所动,竟然无师自通地会了御剑飞行。 四神剑虽不为繁星之外的人使用,但若这人心意急切要救自家主子,自然勉为其难给他用上一用了,难不成看自家主子摔死,让自己封剑自闭吗? 但是,下不为例。 回了扎营处,繁星腿软地从剑上下来,噗通一声又跪到地上了。 “师尊没事吧?”萧湛伸出手想扶她。 “不用,缓缓,缓缓就好了。” “师尊,果然是怕高……” 我擦!! 繁星脑门落下一滴豆大的汗,这孩子能不提这事吗? “咳咳,谁说的?”她死都不会承认的,“我……我只是用力过猛,有些虚弱了。” “哦!” 这声哦有点敷衍啊。 “你……你不懂,马有失蹄,这人自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今日之事就是教你日后杀敌不要被……被美男,咳咳,美色分散了注意力。” 美男自然是狐蝶。 “嗯!” 嗯什么嗯,你这反应是不是太随便了。 可是繁星没法反驳啊,一般这种情况解释就是掩饰,只会越描越黑,自己的弱点被徒弟知道了,太太太丢人了。 “好了,你……你回去休息吧。”她决定就此揭过,不再提这一茬。 “好!” 不知为何,萧湛的语调听起来莫名有些高兴。 她抬头蹙眉,严肃道道:“阿湛,师尊不怕高。” “我知道。”他难得露出一丝阳光俊朗的笑容 这笑容怎么就那么刺眼呐! “师尊,我去睡了。” “嗯!” 萧湛走到一半,回了头,笑容更大了,“师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他踏着无比欢快的步子屁颠屁颠地走了。 繁星:“……” 这是……啥意思!? ** 崔润敏感地发现自家大师兄这几日心情很好,好到竟然主动与他搭话了,天要下红雨了吗,他终于要筑基了吗? 然而……并没有! 然后,他又发现自家师尊也有点奇怪,好像不敢和大师兄对视唉? 啥情况? “阿润,凝神,神游什么太虚?” 三个小萝卜头盘腿打坐,就他一个半睁着眼不知道看什么,一下就被繁星捉了个正着。 “是,师尊!”崔润不敢乱瞟了,正襟危坐地炼气。 温暖这两日突然有了进步,冲上炼气二阶了,看来这聚气散,增气散真是没白吃,不过灵根还是有些差,还是需要丹补的。 于是在停留三日后,繁星一行人出发了,前往无边海域,百里内漩涡风刃汹涌袭来,但都不算什么事儿,被狐蝶和第五轻松化解了,大约花了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将脚踏实地落在了无边海域。 越过黑色深沉的海,在踏上无边海域的那一刹那,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风从树叶的缝隙间荡过来,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月亮的清辉似水一样在眼前碧蓝的海潮上划过。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朦朦胧胧的,让人迷醉。 三个萝卜头,第一回见到这么美的地方,都看呆了。 “别发呆,这只是结界抵御外人侵入的幻象,闭上眼凝神,不要被虚假的景色迷惑了,若是被迷久了,你们都会昏睡过去。” “是!” 三个小萝卜立刻掐诀凝神。 繁星面对美景面无表情,淡淡的月光透过薄云映在她脸上,墨黑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泛光,她招出了白虎剑,查看着周围。这结界每三年都会变一次入口,要瞧准了才行。 风在幻像中的树丛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雾气如飘渺的纱,荡来荡去,倏地一道微弱的光闪了一下。 “在那!!” 话音落地,繁星持剑冲了过去,浩大冷厉的剑气猝然爆发,将那光芒斩碎。 “轰!!” 虚假的景色扭曲了一下,那一处像打碎了的镜子,龟裂粉碎。 “好了,咱们进去!” 穿过破碎的镜子,他们终于进入了拥有无数天材地宝的境域——无边海域。 雾慢慢飘离,犹如仙女从天上撒下的绸带,飘飘然地向两边散开,山间薄薄的纱雾在树间草隙中飘舞着,无声无息,几座巨大的建筑物若隐若现,远处的山峰在雾气中露出身影。 越走近,越是豁然开朗,鸟语花香。 无边海域,虽叫海域,却并不是海,是一座岛,岛悬浮于空中,蓝色海水因岛屿悬空时产生的磁场,倒流往天上走,在岛的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海水虹弧,就想是做了一道彩虹那般。 因地理位置特殊,气候适宜,又被一团捉摸不透的灵气所滋养,此处生长或是生存的草药,矿物,灵兽,皆是高等级的极品。 这里是丹修大能的天堂,也是五光薄雾峦峰秀,七色虹云,最绝美的仙境之处。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男主肯定长大……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7 繁星既带三个娃来了这无边海域,自然不会浪费了这里绝佳的修炼环境。 有天然灵气的滋养,修炼事倍功半,不过当务之急是收集草药炼丹。 温暖的灵根需要强化,迫在眉睫。这就不得不用到高级别的融灵丹了。 修仙虽说天赋很重要,但也不是所有人真有那个天赋的,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老百姓’了,倘若没有天赋,难道就不修炼了吗,当然不,天赋不够,便可以靠丹药来补。 只要舍得下血本,资本又充足的话,吃丹药补到元婴期都没问题。只是丹药的品级决定了它的功效,越是高级,越是稀有,越是稀有所需要的配方也就越珍贵,但就算弄到了配方和所有材料,还需要一个丹修大能来炼制,这最后一环才是最大难关。 因为炼丹随着丹药的品级提高,失败率也会提高,有些丹药成形后,甚至会产生能量涟漪,弄个不好还会被涟漪震荡的受伤。 所以想要得到一颗极品又珍贵的丹药,有时候倾家荡产,砸锅卖铁,牺牲性命了都未必能得到,而一个宗门如果能有一个元婴期的丹修大能,便是丹药储备最牢靠的基础。 一个丹修大能,打架可以不用厉害,只要炼丹厉害,就足够让各门各派趋之若鹜地奉为上宾,他想横着走都没问题。 于丹修一途,原身并不精进,因为有第五的存在,他就是个元婴级别的丹修大能,所以原身需要需要用丹,伸手问第五拿就成了。 但繁星就不同了,她有甘露啊,上一世种草药,制药,玩得风生水起,这一世当然也不能浪费了,这一世自然要重操旧业一下,不过改成种仙草,炼仙丹了。秉着小心求证的态度,她也不敢玩得太狠,毕竟修仙讲究天道天劫,命之所归,万一过了,雷劈不死她,劫也能渡死她。 “大家原地休整一下,别跑出这个阵圈。” 繁星到哪都会先画个大阵,她和第五狐蝶自是不怕危险的,但是三个娃不行,正是好动的年纪,到了这处仙境,少不得玩性大发,跑丢了就麻烦了。 “是的,师尊。” 温暖和崔润望天望地,趴在阵壁上,好动地指指点点,萧湛的眼珠子却是跟着繁星而动。 “第五,你和我去采药,狐蝶留下照看孩子。” “啊?我照看!为什么?”狐蝶打心眼里抗拒奶妈这个职业。 “因为我们就三个大人。”繁星一针见血道。 “……” 直白的理由,令狐蝶反驳不得。 “好了,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啊,我可不想和小鬼呆太久。”他懒洋洋地又躺倒了,拎出酒瓶子,这酒像是喝不尽的,到哪他都能拎出来。 繁星和第五跑去了山上,四神剑悬浮在她的头顶,为她破开极品灵草天生的屏障,不断发出尖锐的嗡鸣。一道无形剑气划过半空,袭向不远处的山丘,留下一道深达数尺的裂痕,裂痕处有个洞穴,千年虫草就在里头。 这可是养魂丹的药引。 花了半天的时间,繁星和第五找到了不少仙草,分门别类后,她决定找个地方种种看。 “第五,你去多寻些清心草……现在的量还不够多。” “殿下是要想给三个孩子炼制破障丹?” “嗯。” 破障丹能帮助筑基期巅峰的修者破除心障,触摸到金丹期的门槛,是一种极为珍贵的丹药,她必须先备着,尤其是萧湛非常需要它。 顺便她打算将破障丹等级提高一下,待他融合魔丹时也能更有助益。 “另外蘩缕、蓍草这样的也多找些。”这些草药都是驱毒破除迷幻用的,有备无患。 第五点点头,踮脚一跃便飞出去寻了。 到了傍晚他才回来,不仅找来了繁星要的草药,还寻来了可炼制九转凝血生骨丹的材料,繁星大喜,将这些药草收拢来,辟出一块地方愉快的栽种了起来。 狐蝶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改良!” “啊?” “去去去,有这废话的功夫,还不如给我刨土挖坑。” “我这般美貌你竟然让我干这个!!” “我比你还美呢,还不是在干这个。” “……” 狐蝶只好捋起袖子苦逼地替她翻土刨坑,在刨坑这个环节上,他突然找到了点兴趣,觉得挺有意思的,刨得有点放飞自我了。 被繁星招出来比他还苦逼的玄武边铲土边表示:你丫是狗吗,喜欢刨坑!? 很快繁星的药草园子问世了。 第五道:“殿下,您打算在这里长住?” “这里气候适宜,吃食不缺,又有灵气滋养,待得久些也无妨。而且阿湛筑基在即,没有比这个地方更能清净心灵的了,先住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等他筑基了再说。” 繁星灌了些甘露到瓶子里,加了水,开始了实验,浓缩与非浓缩的量产率是第一个实验任务。 第五帮着她用甘露灌溉草药,他之前炼药时就被繁星拜托加过一些,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但的确效果斐然,于炼丹就是一个宝器。 狐蝶在那头刨坑刨得欢快,令繁星联想到了某种叫二哈的生物。 “行了,你别刨远了……” “不再大点吗?”狐蝶欢脱道。 “就你这么刨,山都被你刨没了,行了行了,喝你的酒去吧。”二哈这种生物还是栓起来比较好。 待到入夜,一行人吃了温暖做的饭,该休息的休息,该调息的调息,就繁星开始了元神走天下寻夫的过程,茫茫人海,世界那么大,她现在也就只找了东边。 翌日,便是新的一天,药草在长,实验也在进行,第五的丹药炼制也不缓不慢的进行中,狐蝶仍是那副不撩就不会死的态度,把繁星惹急了,她就让玄武刨个大坑,将他给埋了,狐蝶不敢再造次了,自告奋勇地去监管娃的修炼,亦或是懒洋洋地喝几口酒。 天灵地宝下,倒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这么过了三年,丹药炼成了颇多,草药也比预期得长得好,温暖吃了不知道多少丹药,多到她觉得自己打嗝出来的味道都是丹药的味道。 繁星自然不会用此拔苗助长,喂她吃的丹药皆是经过自己和第五小心求证和探讨过的,绝无副作用,终是将她的灵根修完美了,宛若天生天养的。 灵根一旦完美,炼气便容易达成了,三年里,温暖在繁星的帮助和鼓励下,一口气冲到了炼气六阶,终于摆脱了每次做饭没法捏好生火诀的困扰。 既然都是徒弟,繁星自是不会厚此薄彼的,也没少喂崔润吃丹药,不过这孩子天赋尚佳,丹药的种类不会像温暖这么杂,鉴于这孩子的阵修才能,繁星更多的是培养他今后能积攒充沛的灵气,因此他主打养魂丹,凝神丹,以及体魄丹。 一个阵修大能要想成功,灵力第一,精神力第二,强壮的身体素质就是第三了。 因材施教下,温暖和崔润都有长足的进步,于是又过了三年,崔润离筑基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至于萧湛……筑基已达,直奔结丹而去,繁星研制的破障丹也终于完美地炼制到了巅峰级别。 “叮!!” 剑风嗤嗤作响,剑芒动荡,似有劲风割面,千斤巨石当胸压落一般,数道气流缠绕着前方持剑逃避的少年。 “阿湛,看清剑路!跑什么?” 却见少年利用树干跳起翻弹了回来,原来不是跑,是借力还击。 繁星微微一笑,一身白衣如云般轻飘,腰上系着的代表乌云宗中指峰峰主的玉佩,在躲避剑招时,轻轻摆动,荡出银色的光芒。 萧湛被这光芒刺了眼,下意识的抬手遮掩。 繁星趁机袭过去,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吧,没用!” 十二岁的少年身量长高了不少,站起来都到她的肩膀了。 萧湛默默不语,抓着剑柄的手却握得极紧。 繁星笑看他,“不服?那就再来啊!” “叮!叮!”剑身相撞的声音落在风中,像玉珠罗盘的声音。 每日练剑,日日不辍。 然后,三年又三年…… 剑花挽过,擦过了风,暖日里纯白如雪的白金银梨叶飘飘洒洒。 草长莺飞的四月,无边海域铺满了雪白的白金银梨叶,像铺了一层白色的毯子,若从远些的地方看,又像是一片片纯白的羊毛,这时一阵春风吹过,白金银梨叶纷纷扬扬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宛如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漫天飞舞。 一片形状完美的白金银梨叶在繁星眼前缓缓飘落,遮蔽了她的视线,突然剑气袭来,就在这漫天白蝶之中,俊秀的少年剑芒穿透了无数落下银叶,如墨一般的黑发垂顺随着剑气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待到繁星回神,他已经到了眼前。 乌黑的眉下是一双勾人心弦的眼,两眼如电,神采飞扬。 俊颜玉衫…… 青丝墨染…… 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有那么一瞬,繁星竟然看呆了,忘了要格挡。 剑刃戳了过来,堪堪停在她白皙的脖颈前。 两两相望,只余风声…… 萧湛迅速收回了剑,他刚才以为她一定能躲的过去的,脸色一僵,愧疚道:“阿湛知罪,还请师尊责罚。” 繁星眨了一下眼,总算是清醒了,听了他说的话,轻笑了声,慵懒地伸展了一下曲线美妙的腰身。 “比剑嘛,有赢有输,责罚什么?别大惊小怪的啊,练得也够久的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她习惯性地上去想揉揉她的脑袋,然后发现……抬手已经揉不到了,得踮起脚尖才行。 眼前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 她将手默默收了回来,负在身后,“咳咳,好了,该吃晚饭了,回去吧!”她嘴角漾出甜笑,又调皮的眨了眨左眼,“去晚了,阿润又要吃光光了!” 她手腕轻轻旋转,四神剑迅速回归了她身侧,然后她如同闪电般快速移动。 “阿湛,踏影追月,看谁回去的快。” “是!” 萧湛脚尖一点轻盈的腾空而起,一跃就是三四丈,此时的他已结丹,修为大涨,踏影追月不再话下,但是比起前头的婀娜身影还是差了很多。 不管他怎么追,始终追不上,永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繁星眨眼就到了一座木屋前,炊烟袅袅,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师尊,您回来了。”十九岁的温暖已长成漂亮的大仙女了,眉目温婉,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 “嗯,回来了。”繁星摆摆手,将绾起的发散了,三千如瀑青,随风飞扬,她晃了晃脑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摄人心魄,色绝天下,她将剑催回自己的小屋里,然后自顾自地往外头的石椅上坐下。 温暖扭头拱手朝山头喊道:“开饭了,阿润快来帮忙!!” 声落,山壁上就飞下来个十七八岁的灰衣少年,因笑得十分灿烂都抹去了他眉宇间的憨傻之气,脸容生得很俊秀,皮肤虽然黝黑,但显得格外健康温暖,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来了来了!”他蹦蹦跳跳地进屋子里帮忙端菜。 过了一会儿,萧湛也回来了,跟着进木屋子里帮忙,出来的时候先给繁星放筷子和碗。 繁星看着三个孩子忙里忙外,心叹道:怎么一眨眼就都这么大了呢,掐指算算,在无边海域上竟然呆了有十二年了,她默默扭头,掏出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自己的脸和十二年前没什么区别。 不,似乎更好看了! 甘露+丹药,养得好啊。 四人围着石桌坐下吃饭,繁星边吃边道:“等第五和狐蝶回来,我们要离开这了。” “要走了?”温暖显得很舍不得。 “傻丫头,留在这那么多年了,还不腻啊,如今你们修为都有成果了,是该出去闯闯了。” “师尊说的对,反正我是呆腻了,我觉得……呃……”崔润突然脸白了一下,放下碗,拼命捶胸。 温暖赶忙递上茶杯,“快,快喝水!” 一杯水灌下去,崔润把卡在喉咙里的饭团给咽下去了,舒了一口气,“唉呀妈呀,差点要了我的命,咦?刚才说到哪里,对了,离开这,咱们找别出去玩,除除祟啊,捉捉妖什么的,对不对啊,师尊。” 繁星眯眼瞧着他那张肉墩墩的脸,明明五官长得甚好,可惜生生吃成了大圆脸,瞧瞧温暖和萧湛的脸,比他小了一圈还有多。 “阿润,嘴角有米粒!” “哦!”崔润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温暖回头看看她的小厨房,好不容易有个那么好看的有设备齐全的的作坊,离开了就没了。 繁星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舍不得它啊,让第五想办法给打包带走。” “真的!?” 繁星点点头,别说一个小木屋了,十个小木屋都能装。 说起来,第五这几年可是愈发疼爱温暖了,还主动要求教温暖炼丹,她倒是没想到温暖有炼丹的天赋,大约就是将炼丹当成做饭那样了。 “师尊,那我们去哪啊?”崔润啃着大鸡腿问。 “等第五和狐蝶回来了商量一下吧,现下我也没想好。” “好吧!” 繁星看向萧湛,他是三个徒弟里最清心寡欲的,话也是最少的,严格执行着食不言。 算了,算了,问他,还不如她先给出几个答案,让他挑呢。 想罢,她思索着要不要带几个孩子去次凡界。 “师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好看了?” 繁星听闻,扭头看向温暖,只见温暖吃痛了一下似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心领神会道:“暖暖,又到日子了?” 温暖羞涩地点点头。 “去煮红糖水喝,晚上好好休息,今天的碗就让阿润洗了。” 温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崔润,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以示感谢,然后起身去了小木屋。 崔润眨巴着眼,疑惑了多年的一个问题终于憋不住要问了。 “师尊,为什么师姐每个月固定那么几天要喝红糖水啊?是修炼的什么秘技吗?我觉得那东西一点不好喝啊。” 繁星:“……” 萧湛:“……” 崔润看看师尊,又看看永远冰山脸的师兄,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迷茫,“怎么了?” 繁星扶额,不知道从哪说起的好。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嗯,狐狸是是犬科动物。 据说,有丹了以后,亲戚就没了,不知道真假!! 男主长大了,正篇开始了! 年纪科普一下: 繁星:三百二十三岁 萧湛:十八岁 温暖:十九岁 崔润:十八岁 狐蝶:两千+ 第五:一千五百+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8 娃养大了,自然会涉及到一些长大了才有的教育,但老实说繁星不太擅长这个,毕竟她前一世死得太早,女儿不过四五岁,还没到那个阶段。 她叹了口气,她这个当师尊的,又当爹又当娘的,哪还顾得上这些。 略过,略过。 “吃你的饭,别废话。再废话,罚你洗一个月的碗。”繁星给他夹了一大口白菜。 崔润哦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饭吃到一半,第五和狐蝶回来了。 繁星因为恐高的问题,御剑飞行不便,又不好每次都呆在第五的葫芦里出去,怕次数多了自己这个弱点会被揭露,所以尽可能不出去,但是养孩子要花钱,吃的喝的穿的,都要花钱,吃喝还好,无边海域里物产丰富,倒也不缺吃的喝的,但衣服就不行了,总不能在无边海域里当野人让几个娃围着兽皮生活吧,两个男孩子无所谓,温暖是女孩子肯定不行,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是爱漂亮的,钗环首饰都不能缺。 有句话怎么说的,嗯……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 繁星可是将这句话贯彻执行了,而原身又是位公主的出身,差一些的凡品也看不上眼,繁星自己呢,前一世是摄政王妃,更不可能得过且过,自然样样都要最好的。 这么一来,花销就上去了,于是乎她就让第五和狐蝶每个月出门一趟去大采购,衣食住行都要顾及到,不然这十二年下来,他们这一群人真要成野人了。 既然要花销,那么钱从何来,自然得赚啊,第五和狐蝶出门除了大采购,便是将炼制的丹药,还有繁星种植的草药售出去换钱,这一来一去,除去日常花销,倒也赚了不少,毕竟丹药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而她的草药也比一般外头买的功效好,自然供不应求。 她甚至都打算好了,日后三个徒弟出嫁娶亲的钱,她也得准备上,她百花殿的徒弟,聘礼和嫁妆那也必须是一等一的。 说起来,像她这样的师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吗。 “殿下!殿下!!“ 狐蝶欢脱地飞行而来,一落地,就笑嘻嘻地朝着繁星掏出个物件。 “快看,好不好看?” 繁星瞅了过去,看到一只白玉发簪,看质地玉石通透,覆着的一层油脂仿若水流,雕得是一只扑蝴蝶的小狐狸,蝴蝶做了掐丝,活灵活现,高高在上头飞舞,随着摆动一颤一颤的,十分可爱。 “我说……你怎么又瞎买东西?” 这只臭美的狐狸,每次出门大采购,就会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这怎么能是瞎买呢,给你买的,我帮你你戴上哈……”狐蝶边说,边给她挽髻,虽说是个男狐狸,但他素日里就爱美爱打扮,这发髻梳起来比温暖的手艺还好,就一会儿工夫就给繁星盘好发髻,将簪子插了上去。 弄完,狐蝶板正了她的肩对着自己端详了片刻,“好看!别拿下来啊,适合你。” “我从不戴这些。” “偶尔戴下会死吗,之前送的你都说花里胡哨的,这次那么素雅,你还有什么意见?” 每次出门,他都会给她带礼物,钗环首饰衣裙,只要是好看的,他都搜刮,但每次送她,都会被她鄙视。 于是他学乖了,专挑素雅的东西,这支钗他可是从一堆女人里抢来的。 繁星倒也喜欢这只钗,挺可爱的不是吗,就是式样是狐狸…… 她眯起眼看向喜滋滋的狐蝶,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啊。 倏地,啪的一声,从桌子那头飞来一块炸豆腐,正好砸在狐蝶的脸上,炸豆腐贴了他的脸一会儿,缓缓滑落,留下一大块油渍。 狐蝶僵了僵,朝炸豆腐飞来的方向看去。 萧湛举着筷子,筷尖在他的手中一开一合,朝着的方向正好是狐蝶这里,但他没看过来,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狐蝶额角的青筋凸了凸,握紧拳头,浑身都散发着冷飕飕的气息。 “你小子……什么意思?” 萧湛夹了一筷子菜叶,扭头冷漠地斜睨了他一眼。 “手滑了!” “手滑你个鬼,你是故意的,臭小子,咱们打过!!” 狐蝶狠拍一记桌子,震得石桌抖三抖,上头的盘子都浮了起来。 崔润一见,赶紧伸手拢住,一个没翻。 萧湛啪的一声,重重将筷子拍在桌上,餐盘又跳了。 “打就打!” 崔润一个猛扑,将餐盘再次拢紧。 好险好险,没翻,没翻。 “大师兄,狐蝶大哥,我还没吃完呢。你们能不能不要浪费粮食啊。” 狐蝶和萧湛齐齐瞪向他。 崔润摸摸鼻子,抱着餐盘坐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们继续。” 狐蝶眼一扫就往萧湛那去了。 顿时,妖气涌出,灵力暴涨,两人视线的波光一触上,噼里啪啦的冒火星,呯的一声,双掌相对,激出一股能量涟漪,并扇出了一阵风,吹得人眼都睁不开,然后两人就飞到空中打了起来。 崔润将口里的大白菜嗦进嘴里,抱着碗,一边扒饭,一边仰头看戏,不时回头对着繁星道:“师尊啊,大师兄的功力又有进步了啊,真他娘的好,比我的天赋还好,不愧是大师兄。哈哈哈哈……” 他吃得津津有味,连盘子里最后一根菜叶子都没放过,夹进了嘴里。 “师兄,右边,右边,狐蝶大哥准备偷袭了。对啊,就是那!哈哈哈……嗝!”末了,他打个长长的饱嗝。 繁星:“……” 第五在一旁像没看到似的,来回的找温暖。 繁星指了指左边的小木屋,“她回屋里休息去了。” 第五点点头,从葫芦里掏出一堆小玩意,糖葫芦,绿豆糕,还有小娃娃…… 繁星看到这些,笑道:“第五啊,她是大姑娘了,吃的就算了,小娃娃……亏你想得出来。” 第五愣了愣,看着那娃娃,“不可爱?” “可爱啊,可那是五六岁的孩子玩的,算了算了,你拿去吧,你送的,她都会要的。你真是越来越宠她了。” 崔润见有礼物,挪了一下屁股过来,“第五哥,我的礼物呢,我有没有啊,这个糖葫芦……” 崔润的爪子刚伸过去,第五就扫了一道妖气过来,如刃般堪堪停在崔润的指头前,“这是给暖暖的……” 崔润鼓起腮帮子,抱怨道:“小气,那么多串,师姐的胃口那么小,哪吃得完啊,而且她今天要喝红糖水,都是甜的,她会腻的,给我嘛,我就要一串,就一串。” 繁星道:“你吃不饱的吗?” “吃饱了啊,但是糖葫芦吗,肚子里还有余地可以塞的……” “吃货!” “能吃是福啊,师尊。好不好嘛,第五哥,就一串。” 第五拿他没办,往糖葫芦里挑了挑,挑出一串最小的给他。 崔润:“……” 三人脑门上方,狐蝶和萧湛还在打架,打得虎虎生风,刀光剑影。 以狐蝶的能耐,要将萧湛打趴下太容易了,但是他回来的时候没将封妖环取下,此刻的修为差不多是金丹期左右的,与刚结丹三个月的萧湛相斗刚刚好。 封妖环是繁星命令他们出门的时候必须戴上的东西,除了她解不下来,戴上这玩意,修为就会被控。一是能更好的隐藏他们的妖气,即便是能够勘察妖气的法器也不能查出他俩的妖气来,二是狐蝶和第五都是元婴大妖,虽然相处那么多年,没做过祸害人的事儿,但心性这东西,繁星信任,别的人却未必,为了捕捉大妖,仙门百家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难保不会故意造个黑锅给他俩背,若是如此,封妖环就起到作用了,伸手给那些人看,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谁的妖侍,封妖环上可是有她百花殿的灵力在,若敢造次,那就等着她算账吧。 “好了,别打了,全都是尘土,还怎么吃饭!都给我下来。” 繁星忍无可忍抬手捏了个捆缚用的诀,将两人捆住,一拽,两人就都跌了下来。 “是他先动手的!”狐蝶奋力叫嚣。 “哼!!”萧湛扭头打了个响鼻。 “你看,他欺负我,还不承认。”狐蝶在地上打起滚来,撒泼道:“我不管,他欺负我,欺负我,我心灵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他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一路滚到繁星的脚尖前,委屈哒哒地皱巴了一张俊俏的脸,“你看……我胸口挨了一掌,衣服都破了。” 衣服是破了,但破的角度太完美,露出一大片奶油色的胸肌,很性感啊。 繁星一脚踩上去,道:“你多大,他多大,你好意思和个小孩子置气吗,起来,把衣服给我穿好,别让我长针眼!” 第五无视地路过,捧着买好的小玩意去小木屋找温暖了。 萧湛听到小孩子三个字,脸拧巴成了咸菜,崔润瞧见了,过去蹲下,用筷子戳戳他,笑嘻嘻道:“师兄,你还好吧?” “哼!“ 崔润心道,这个大师兄,不是哼,就是一句屁话都没有,真真是无趣。 繁星将捆着两人的灵力撤了,一手一个,拎起两人的衣领就往他们自己的屋子里扔。 “反省!” 两人安分了,在自己屋子里蹲着没敢再出来。 翌日一早,繁星将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她这个大佬要决定什么事儿,还需要他们同意吗,不都是她指哪打哪的吗,她说要走,所有人都会举双手赞同。 于是乎,花了一天的时间,一群人将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往第五的葫芦里塞,包括温暖的小厨房,繁星的那片草药园子。 “咱们的木屋就留在这吧,日后有人来了也能用,别浪费了。”繁星啥也没干,光坐着指挥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肩。” 狐蝶谄媚地跑到她后头,给她捏肩。 他这话说的真叫人脸红尴尬,她这一天除了喝茶和指挥,屁股就没挪开过椅子。 第五问道:“殿下,打算去哪?” “凡界!” 众:“???” 狐蝶诧异道:“去凡界干什么,不回乌云宗吗,你都离开十二年了,该回去了,不然秦燕支就要亲自出来寻你了。” “我这还有很多事没干完呢,回去做什么。去凡界主要是考虑你们几个……”她将三个徒弟召到了跟前,继续道:“无边海域的日子虽然好过,但到底没什么人,你们每天接触的人无非就是我,第五,狐蝶,交际圈子太小了,凡界就不一样了,都是人,你们几个该和其他人好好交流接触一下了,尤其是你,暖暖。” 暖暖被点了名,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向繁星,“师尊,我……我……” “我什么我,上回你说要买厨具,我让第五带你出去,你却被吓哭了回来,砍价的时候被人吼了,你说你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吼回去不就完事了。之后你就再也不肯出去了,这样是不行的,你们是人,是人就要有交际圈子,不能龟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玩自闭,日后回了乌云宗,那么多师兄弟,师叔师伯,你们要怎么和别人打交道。我不指望你们八面玲珑,但至少不能一个个见着人就不会说话。况且,凡界也是修炼的一环。你们是该出去闯闯了。好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了,等去了凡界,再细说。天色不早了,趁着这个时节,漩涡风刃少,除了暖暖,阿湛和阿润都要自己御剑飞行。” “欸!?师尊,你不是说元婴期不到,不要在无境海上瞎转悠的吗?”这话他可是牢记心的呀。 “谁让你和漩涡风刃对抗了,是让你们试试在危险情况下能否保持冷静的心态御剑,如有万一,难道我还会看着你去死吗。” “呃……”崔润默默后退了一步,“师尊,我错了,我不说话了。” “你知道就好,还有……别给我瞎捣鼓你的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又摔坏了十七八只碗。” “呵呵呵……”崔润干笑。 他平日里就喜欢搞发明,发明阵法,最近就在测试新想出来的一个阵法,用来洗碗的,他觉得也是为了日后可以方便师姐吗,但是繁星觉得为啥你小子创造个阵法是用来洗碗的啊。 真是应了一句话,天才都是从小不走寻常路的。 “好了,出发!!”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19 凡界,碧螺镇。 繁星一群人花了五天的时间,从无境海直达此处,穿过大天罗门后一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散了隐身咒,显出了人形。 繁星一从第五的葫芦里出来,就赏了崔润一个‘栗子’。 “哎呀,师尊我不敢了,你别打我,疼!” “知道疼,你还犯错,谁让你在海上起阵法的,真以为自己是阵修大能了吗,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崔润忙躲到温暖身后,探出个脑袋道:“我就想试试吗,那只碧眼鱼妖,看起来也没什么……” 他的金丹比萧湛晚了十来天才结,但饶是如此十八岁结丹,望眼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五十个来,算是天赋异禀了,加上繁星时不时会填鸭式地喂他吃丹药,他的灵力比同样结丹年岁的人都要高,这样修炼下去,他肯定会比一般人更顺利地到达元婴期,但是他皮啊,而且老喜欢创造阵法,什么古怪的阵法都有,这次就不知道哪根筋抽搐了,临时想到了一个,也没作试验,直接对准了一只浮出水面的碧眼鱼妖使了,她都说了好几遍了,对付碧眼鱼妖不能看它的眼镜,他傻乎乎地冲着使了阵法的碧眼鱼妖看,直接中了招,差点摔进无境海里,幸亏萧湛眼明手快,拽住了他,否则尸骨无存。 “没什么你还不是中了幻阵,整个人五迷三道地在海上跳舞……” “呃……” 崔润低下头,脖子都红了。 “还是脱衣舞……哈哈哈哈……”狐蝶补充,笑得花痴乱颤。 “别说了!”他大叫,都快哭了。 温暖拍拍他的脑袋,“好了,师尊是怕你有危险才会训斥你的。你下次别再鲁莽了。” 他吸了吸鼻子,“还是师姐对我好!” 繁星板着脸,又冲他念叨了几句,念叨得他脑袋都快扎进裤腰带里去了。 第五道:“殿下,时间不早了,要住店吗,还是露宿?” “住店吧,找间大客栈,今晚先睡下,明日再去寻仙阁。” “是!” 一行人去了碧螺镇上的客栈,要了六间房,吃过饭便都休息了。 入夜后,繁星调息了一周天后,找出一本小册子,在上头勾勾画画,完了,她开始了元神出窍。 十二年……她找了十二年,依然没有找到齐湛。 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茫茫人海,她没有线索,除了到处转悠,没别的办法。 有时她也会想,是不是菩萨骗了她,不然怎么始终找不见他。 难道……还没出生? 这个想法一起,她吓得元神归了位,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但是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否则找了十二年,怎么还没找到。 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倒头躺下,望着好看的床顶发呆。 这一发呆,便是一个晚上,外头的天都亮了。 “师尊,您起了吗?”温暖在门外叩响了门。 “起了。”繁星下床给她开门。 温暖将打好的热水倒进客栈预备的水盆里,拧了帕子递给她。 繁星随意擦了擦,问道:“他们都起了?” “阿润还在睡,师兄一早起来就去了城外的树林练剑,第五哥哥去买早点了。” “哦……”繁星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气。 “师尊,昨夜没睡好吗?” “还好。不用担心我,我就是一个月不睡也不会有问题。正好你来了,过来让我瞧瞧你的灵脉。” 温暖点点头,走去床边,盘腿坐下。 繁星双手贴在她的背脊上,用自己的灵力在她体内游走了一圈。 “炼气九阶对你来说是关卡,这几日你自己要小心些,若是身体不舒服了便要告知我,若我不在,就告诉第五。” “嗯。”说完,温暖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与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哦……”繁星想起了一件事,“你可是想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弟弟?” 碧螺镇正是她的故乡,她当年救她便是在此处。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她捏着自己的裙摆,声音越说越小。 繁星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心,“傻孩子,这是人之常情,难为你憋到今天才说,我并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要记住,你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想去看看他们,无可厚非,但要谨记万事不可干涉。不然你会被反噬的。” “我知道。” “打算什么时候去?我记得你说过,你家离此处不远的。” “嗯……出了城,往南边走几里就有个村落,家就在那。” 繁星点点头,“那便去吧,我让第五陪你去,记住我说的话。嗯?” “谢谢师尊。”温暖感激道。 “吃过饭再去吧,不急。” “是!” ** 吃过早点后,温暖和第五出了镇,繁星则带着萧湛和崔润去了寻仙阁。 寻仙阁听名字大约会让普通人误以为是酒楼,又或是什么勾栏院之类的地方,但凡是修仙之人都会知道此处就是凡界的百姓委托人处理一些除祟或是家中出现奇怪事件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修仙人在凡界找活干的组织。 修仙的人或许不用吃饭,但是钱还是需要的,不然怎么买丹药买仙草,又或是购买法器和护甲之类的东西。 这钱啊,不管在哪里,都是必须品,没钱万万不能,若是一些宗门弟子,宗门底子厚,有自己赚钱的经营渠道,不愁吃喝,也不愁丹药补给,对弟子的资源配给都会一视同仁,除非是有特别出色的弟子,受到宗门的重视,资源侧重才会倾斜一下。 但即便如此,资源也就那些,平常交际往来,送礼什么的需要花钱,又或是想要什么法器或者护甲符篆什么的,还是要花钱,谁不想一身极品装备呢,想要就得自己奋斗了,奋斗的途径便是去寻仙阁找活干,这些活都是明码标价,有酬劳的,非常适合要用钱的修仙者们,一些没宗门支持的散修更是将此当成赚钱的唯一途径,从某种层面上说与猎妖队性质差不多。 除了赚钱,通过这些活计也能作为历练,就当练级了,宗门各派也是支持的。 寻仙阁中就有一个榜单,榜单上分了天地玄黄四个阶层,上头会有执行人的名讳,这是根据接活后完成的数量和难易度排名的,排行越靠前越吃香。 为了能及时寻找到榜单上的能者,寻仙阁会发放一种很特别的玉牌,同样分了天地玄黄四个阶层,若是有活了,便通过玉牌传达,玉牌会自动亮起,其中的传送符篆,也会将活的内容详细写清楚,若是要接,就回信,若是不想便可不理。 出碧螺镇大概往东行二十余里的地儿,有一座大山,正前方临近入口的位置,有一座绿瓦红墙的高大门楼,门楼墙壁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屋脊处的腾云纹雕精致气派,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有种置身仙境感觉。 这便是寻仙阁了。 寻仙阁内,有接待贵客和专用于修仙者接活的两座搂,皆是一派清雅姿态。 繁星领着萧湛和崔润去了接活的观音楼,楼里皆是来来往往的人,可见缺钱的修仙者有多多。 崔润来回张望,一脸兴奋和好奇,萧湛倒是目不斜视,紧紧跟在繁星身后。 到了前头的柜台,繁星将一只小巧的玉牌放到桌上,敲了敲桌面。 里头的一个女子蹙眉看来,许是今天有点忙碌,她看上去很不耐烦,但当看到繁星的玉牌后,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因为这玉牌是天阶级别的玉牌,且是赤金色的。 这个玉牌整个天下的寻仙阁,总共五百家分店,也就派出过三枚。 “您……您是……” 玉牌闪着金光,在接触到她的手后,立刻出现了名讳。 百花殿! 百花殿!? 女子差点腿软的跪下,看繁星的眼神充满了崇敬,玉牌没敢直接拿起来,而是放下,擦了擦手再拿起。 “百花殿,您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您的阁楼我们日日有打扫,请随我来,可不能在这堂内辱没了您的身份。” 女子诚惶诚恐地走出柜台,捏了个诀,将百花殿来的消息告诉整个寻仙阁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玉冠三十来岁年纪的男人慌忙跑了出来。 “殿下……哎呀!“ 他激动地没跑稳,直接摔趴下了,一路滑到繁星的脚尖前。 “这都一百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这么冒失啊。止水仙尊!” 止水仙尊抬起头哈哈一笑,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这不是您大驾光临吗,我怎么也得亲自迎接,殿下这级别的还需要接活,缺钱?缺钱您说一声,我借给您啊,不要利息,一个子都不要!“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你这人太精明了。” “呵呵,您看您说的,那您请,您的百花阁我可是日日都要让人清扫的。”凡是能拿到赤金色天阶玉牌的修仙者都会有自己的小阁楼,可用于歇息,也可在去里头坐着慢慢地单独挑活计。 “嗯,走吧。” 进了百花阁,繁星找了阁内的榻子坐下,崔润和萧湛分别站两侧。 止水仙尊瞅了瞅两个年轻人,问道:“这两位是……” “我的徒弟。阿湛阿润,见过止水仙尊!” “是!” 两人齐齐朝止水仙尊作揖行礼。 止水仙尊赶忙回礼,“客气了,既是殿下的徒弟,必定是人中龙凤的。就是不知道殿下此来是……” “历练!自然不是我,是他们俩,你给办个入阁手续吧。这往后几年恐怕要在你这时时叨唠了。” “好说,好说,我马上给您办。” 止水仙尊划拉了一下手,立刻出现了一本名册和毛笔。 “两位的名字是……” “萧湛!” “崔润!” “年纪?” “十八!” “一样!” “好咧,这就记下。修为是……” “金丹期!” “还是一样。” “……”止水仙尊目瞪口呆的停了笔。 繁星好笑道:“怎么?我的徒弟难道不该是这个修为吗?” 止水仙尊笑容又起,脸都笑出褶子了,“还真是……我怎么就忘了呢,名师出高徒啊。就该是这个修为……”但他的心脏却是跳了又跳。 不愧是百花殿,连教徒弟也与别人的水准不同,别的宗门能出个二十岁结丹的就了不得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难得一个。 早听说百花殿十二年前收了三个徒弟,没想三个徒弟中两个短短十二年就已金丹期,前途无量了。 乌云宗恐怕又要再上一层楼了。 “怎的不见另外一个徒弟?”他好奇地问道。 “她的修为还不到家……” 止水仙尊听闻,心里淡定点了,歪瓜裂枣还是有的吗。 不料,繁星补了一句:“过个两三年吧,两三年的话也该到金丹期了。” “……” 止水仙尊好像问问她,还收不收徒弟,他家有个小的,正琢磨着要拜师,但他不敢问,谁敢臭不要脸的问百花殿收不收徒啊。 “好了,办妥了,不知道何时开始?” “今日就开始……” “哪个级别的活计?” 繁星喝了口茶道:“天地玄黄,黄便不要了,从玄阶开始,玄阶九等,从第六等开始……”这是她考虑过的目前最合适萧湛和崔润的级别。 “两人一起,还是分开单独?” “一起。” “好咧,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活计的册子去。” 止水仙尊出去后,崔润活泛了,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师尊,这就是您说的历练?” “嗯,别小看凡界这些除祟的事儿,我当年也是这么历练的,做多了,便知晓其中的辛苦了,但也有乐趣。” “那为何我要和师兄一起,分开不好吗?” 繁星瞪了他一眼,“就你那剑练的还好意思说,这次历练,不许你用阵法,只需用剑。” “啊!?”崔润苦了一张脸,特别的不情愿。 繁星往他脑门上戳了戳,“阵法只是辅助,也就团队作战时有优势,若是单打独斗,你怎么和人斗,光画个阵法就花去不少时间,给我好好练剑,别败了我的威名。” “知道了……”他啊呜一口,吃掉了一个糕饼,然后又摸了一个,惨兮兮地继续吃。 萧湛冷眼瞧了一会儿,难得开口了。 “师尊的玉牌是天阶的?” “是啊。” “最高?” “当然是最高!” “嗯!”他目色雪亮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繁星瞧见了他眼里的雄心壮志,笑了笑。 这孩子……总是在和她比。 也好,年少轻狂嘛,还不许他有个远大的目标吗?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0 止水仙尊抱着一摞册子走了进来,重重地放下,擦了擦汗道:“殿下,都在这了,玄阶六等。” “辛苦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挑完了我再通知你。” “好咧,您慢慢挑。”他瞅了一眼嘴上一圈糕点屑的崔润,“呵呵,我一会儿让人给您再送些茶水糕点过来。” “嗯。” 止水仙尊笑呵呵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门外,挤了一堆人,都是闻讯赶来的。 百花殿,那可是修仙界第一人啊,又是绝色美人,谁不想看一眼。 “真是好看!”有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好看也轮不到你,话说,我听说她收的徒弟里有一个是萧元鼎的儿子。” “就是当年背叛了百花殿的那个萧元鼎?” “是啊!” “哪个?” 一群黑压压的脑袋往窗口挤去,活像一盘子卤蛋。 “那个胖乎乎的?” “你什么眼神,萧元鼎当年怎么说也是修仙界的第一美男子,我看是那个……” 一群人的视线往萧湛瞧去…… 萧湛坐得端正,接过繁星挑选的任务单细细查看。 身形修长,黑亮顺滑的墨发漂亮得让人咋舌,清澈明亮的浅棕色眸子,挺直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薄薄的嘴唇,精致绝美的五官,这俊容,这身段,当年见过萧元鼎的人当即就认出来了。 “这孩子长得和他爹真像!” “不,更胜一筹啊!” “啧啧……” 有几个低垂脑袋,对了对视线,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你们说,传言是不是真的,说百花殿难忘旧情……” “嘘!别说,这种事放在心里就好。” “嗯……” “哎哎,我觉得还是百花殿好看啊……” 众人的视线顿时一律瞟向了在说话的繁星。 修仙界,其实是不缺美人的,但凡修为高一些的,那个不是绝色,但一样是绝色,却鲜少有百花殿那样的风韵。 那是叫人一见就难忘的美丽。 这种美似带着流光四射的光芒,能叫除了她以外看到的一切都化作浮光若影,仿佛世间万物都及不上她那张动人的脸,更及不上她那一眼嗔意所展现出的华彩炫目。精致的五官,纤长的身形,一颦一笑间都好似画中人突然走出画纸落在尘世中,能清晰地映进每一个人的瞳孔里,而后再难抹去。 修仙界的第一,不仅仅是修为,也是这份独一无二的绝美之姿啊。 有人看着看着就开始吞口水了,也有人已经开始出现瞳孔放大被迷得找不到北的症状了。 止水仙尊算是坚挺的,见人都被迷住了,赶紧赶人了。 “走走走,别杵在这里,小心百花殿发现你们在偷窥,弄死你们。” 众人顿时被吓醒了,百花殿的脾气也是仙门第一暴躁的,想活命还是赶紧离开的好,眼瘾过完也就完事了。 门外总算是清净了,不然繁星真要动手了,掌心都凝聚出灵气团了。 她抽出手中的一张单子道:“这个我觉得好,阿湛,阿润你们都看看。” “是!” 萧湛接过单子,崔润凑过去瞧。 单子上写着:渊平镇的一家富户新买了一处宅院,翻修时,一到晚上荷花池中便会出现个女人,白色瞳仁,长发遮身,身无衣物,指甲很长还发黑,原以为可能是原来的房屋主人家出过什么事儿,让这荷花池里溺死过什么人,可这女人像活人一样,不像一般水鬼面容浮肿,五官很清晰,而且很漂亮,但是有时候她会莫名发怒,一发怒则脸部的皮肤开始退去,出现骷髅状,极其狰狞,头发也会疯长不止,还擅长制造幻境,将富户一家人折腾没法过日子了,尤其是家中长子本来就要成亲了,竟然就此病了,迟迟不见好。 萧湛问道:“鬼怪作祟?” 繁星笑了笑:“谁知道呢,去了才知道。你们记住,日后看这上面写的,只能信一半,不能全信,否则会吃大亏的。” 崔润道:“若是个女鬼,又是长子病倒,那多半是这女鬼吸人精魄或是元阳吧?”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觉得你们可以从这个任务开始,渊平镇离此地不是很远,御剑而去来回也就两天。” 萧湛点点头,“师尊觉得好,那便是好。” 崔润还想说再看看别的,女鬼什么的多吓人啊,但师兄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便也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先接这个任务,办妥了再找下一个。这些单子,怕是够你们忙活三五年的了。” “今天就去?”崔润问道。 “是啊,赶早不赶晚,趁着还没天黑,早去早回。” “啊?我还没吃午饭呢。” 繁星捏了个诀,将两个空了的糕点盘子在他脑门上漂浮,他要再敢提午饭,这盘子就会往他脑门上砸。 崔润:“……” 唉,有个严师就是那么的不自由。 于是,崔润和萧湛启程前往渊平镇。 繁星自然没跟着去,既是历练,她这个师尊跟着去像什么话,可是独坐了一个时辰,她哪哪都不舒坦,喝了三杯茶后,她回客栈找了狐蝶。 狐蝶正在试穿新买的衣服,满屋子都是他穿过的衣服,散落的到处都是。 “啥?你要去哪?”他揽镜自照扭了扭纤细的腰肢。 “渊平镇!你别照镜子了,赶紧的!” “好了好了,真是的,不过去个地方也要我陪,你果然是……”他往她身上一个劲儿的蹭,“爱我?” “我只当你是马而已……” “……” ** 渊平镇。 这镇子比碧螺镇要大上不止一倍,乃是一处水乡,三面环河,码头林立,街上到处是脚夫,还有各处来此做生意的人。 繁星下了地,沿路寻着那委托的人家。 “姓陈……陈……”繁星一路看着门上的牌匾,“有了,陈府。” “搞了半天,你是不放心两个小鬼啊,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还要特地跑一趟。” “你别废话,你要觉得闷,去买衣服吧。” “不要,我要跟着你……” 寻仙阁有禁妖的阵法在,他进不去,便没跟着,现在能跟了,他怎么可能不粘着她。 “两个小鬼接的任务就是这屋子里的妖魔鬼怪?” “嗯。”繁星用灵识略略扫了一遍这栋宅邸。 扫完,她松了口气,对于她这个级别的修为而言,这屋子里有什么,她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是个有执念的鬼怪,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看两个娃怎么处理了。 “你不进去?”狐蝶问。 “进去不就穿帮了吗,说好了让他们单独历练的,在外头守着。” 狐蝶打了哈气,“你还真是瞎操心,真当是你自己生的了,处处保护,要我说将他们扔进万妖平原三个月,能出来就及格,出不来死了就是废物。” “你要不要我把你扔进百层妖塔里去锁着啊……” “呃……” 百层妖塔,那是论剑大会时要用到的修炼之所,那里头关押着一大群穷凶极恶的妖怪,所有的妖在里头为了活都会日日大厮杀。 那可是妖怪最不想进的地方。 “好了,我就那么一说,我不废话了还不成吗,你别生气。”他捏了她袖子的一角,撒娇地扯了扯。 “你也知道是废话,给我安静地守着。” “是,我守着。”他脑袋一斜,像条狗似的将脑袋架在她肩膀上,安静极了,安静地都开始闭眼打盹了。 繁星没管他,静静地守在宅邸外头。 陈府内,主人陈大贵知晓仙师来除祟了,举家一起迎接,奉若上宾。 “仙师,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这宅子再不治,一家老小都要丧命于此了!” 崔润笑道:“都知道要丧命于此了,你还住着不走,胆子也很大嘛。” 陈大贵被这句话给噎得红了脸,“这不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吗,要是走了,住哪?” “那是……钱比命重要。” 一家老小听到这句话,顿时都红了脸。 商人本色,不见棺材是不掉泪的。 萧湛问道:“府中的公子在哪?” “哦,在他的院中,他病了多时了,仙师可是有法子救?这可是我的长子啊,平日里多有疼爱,还望仙师能救他一命。” “去看过才知能不能救,带路。” “好好好。” 陈大贵赶忙喊管家带路,一起去了陈大公子的院落。 萧湛对着崔润说道:“你去瞧瞧荷花池,可有什么异样?” “嗯!” 崔润独自去了花园,园中的荷花池十分醒目,因那水是黑的,还冒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画了个阵法,光芒围着荷花池转悠。 “嗯?没什么问题啊?”他又捏了个诀,漂浮到荷花池上,低头看着池子。 这鬼祟若是在池中驻扎,阵法肯定会有反应。 难道是他画错阵了。 不可能啊,这个阵他画了不下百回了,闭眼都能画,虽说师尊不许他用阵,但是这中探测不用阵似乎不妥,反正师尊不再,先用着呗。 他琢磨着要不要跳进池子里,游进去看看,但是这池水太恶心了,他有点不想。 陈大公子的院落里,萧湛进了内室,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气,他蹙了蹙眉尖,问道:“这屋中居住的是男子,为何有那么浓的脂粉气?” 陈大贵道:“肯定是哪个丫鬟涂抹的!”他顿时吊起眉眼,对着服侍的丫鬟们喝道:“少爷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有闲情涂脂抹粉,臊不臊?” 丫鬟们个个静若寒蝉。 萧湛的视线往这些丫鬟们脸上身上溜达了一圈,没作声,径自走了进去。 床上,陈大公子闭眼躺着,脸容消瘦,尽管皮肤因为久病暗沉无光,但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美男子,且是个有些阴柔的美男子。 萧湛放出灵识,细细查询了陈大公子的五脏六腑,发现他身体里有一股阴煞之气,但这阴煞之气不足以让他昏迷如此,而且他也发现他的精魄和元阳并没有损伤。 这就有意思了,若是女鬼,不**魄,只让人昏厥,那她出来作恶个甚。 “师兄!”崔润也进了屋子。 “如何?”萧湛问的是荷花池。 “没有什么动静,看着不像有女鬼的。” “……”萧湛蹙眉,觉得这事恐怕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陈大贵见他不言不语,心急道:“仙师,这宅子可还有救啊?” “还未查实,难以回答,不过听说这鬼怪是入夜时出没的?” “是啊,之前荷花池想填埋了一些造个凉亭,她便出来,吓得一批工匠都晕了过去,她还时不时出来鬼叫,可叫完又不做什么就消失了。” “那便等入夜了再说吧……” ** 月影西移,一朵厚重的云悄悄将月光遮掩。 崔润蹲在树上,萧湛隐藏在亭中,等着荷花池里的动静。 汩汩…… 荷花池开始冒出水泡。 两人精神一紧,盯着荷花池中心。 很快,里头冒出个头颅,黑发披散,游来游去…… 崔润想动作被萧湛的一个眼神阻止了。 等那东西接近池岸,准备爬上来时,萧湛一剑飞出。 那女鬼抬起头看到剑光,猛然扎进水里,但是萧湛的剑气将她打了上来,她被挑飞,重重摔在地上。 崔润一见,赶紧收了布下的阵法。 光牢一现,那女鬼看着就要被捉时,突然刺溜一下,竟然变成一团黑发没影了。 “这什么东西!?”崔润跳下树,见只抓了一团黑发,气到了。 萧湛道:“这东西,我似乎在鬼鉴上看到过?” “啊?看过,是什么?“ “禁婆!” 所谓禁婆,乃是女子生前遭人凌辱后被抛尸水中惨死,一缕怨恨不散在尸体中吸怨气而形成了禁婆,因在水中腐烂,化成骷髅,因此所有的怨念都藏在她的尸骨中,只要能破其尸骨,此物就会散去,否则便会在死亡之地的尸骨附近日夜害人,每逢月阴之日,她会上岸勾引男子,虐杀后拖入水中。 只是这是宅邸中的荷花池,抛尸也不会抛在这种地方啊。 何况前一任屋主,他来前也查过,并没有发生过类似家中有女眷失踪的事儿。 “嗯?啥?”崔润只爱阵法,对其他的东西一律不感兴趣,又哪会知道什么鬼鉴。 “还不好说……你等着,我下去。“ “下去!?可是师兄,这水很……” 噗通! “很脏……”崔润默默吐出尾音,看着池水溅起的水,觉得自家师兄真是卯足了劲了。 他只好在池边又画了个阵法,万一出事,他能将师兄给救上来。 师尊,我可是为了救师兄才用阵的呦。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1 萧湛捏了绫衣诀护住身体,窜入了池中,绫衣诀他虽只练到第三重,但也足够在寻常有毒的液体中穿梭了。 荷花池的池水又臭又黑,令他有些视线不清,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下头游动,低头去看,却无法分辨是何物,他踢了下腿,俯冲过去,眯眼察看。 倏地,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冲破黑水的遮掩,撞入了他的视线。 这颗头颅是一个男子的面容,面颊上有两团异常突兀的腮红,他一惊一个翻滚,朝后躲避。 但那人头似乎无意与他纠缠,又游走了。 “??” 若是寻常人瞧见,怕是头皮都要发麻了,他却十分镇定,寻着那人头游去的方向继续前进。 荷花池并不深,也就四五丈的深度,很快他就到底了。 他用脚踏着池底寻找那人头的去处,却是怎么也找不见。 荷花池就那么大点的地方,那头能去哪,而且之前他判断这鬼物可能是禁婆,但禁婆是女子面相,又怎么会出现个男子的人头。 难道有两只!? 因遍寻不到,他找出一张寻阴符,轻飘飘地朝前掷去。若是这池底有什么怨气四溢的东西,寻阴符就会燃烧,火光一起便能能照亮这鬼东西所在的区域。 寻阴符出去后,却未燃烧,在水中飘飘荡荡。 竟然没有怨气? 他愈发不解了,正想再抛出一张寻阴符,池内的某处似乎有东西觉察了他的意图,突然发难,射来几缕黑发,黑发坚硬如铁,差点刺中他的胸口。 他立刻催剑入水,数道剑芒杀气腾腾地袭向敌人。 崔润在上头看到荷花池的水凝聚出了个漩涡,便知萧湛在下头和鬼怪打起来了。 “师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无事!看好上头!“ “哦!!” 水下,萧湛看不清敌人的面容,打来打去都是一团头发,这些头发一会儿汇聚,一会儿分散,十分难缠,一会儿又鼓胀起来,层层叠叠地生长,头发长得能绕着荷花池好几圈。 他一剑削过去,斩断了困住自己腿脚的头发,但它们就像海草,一旦缠住就会丝丝缕缕地不停纠缠,砍也无用。 不行,必须上去,水下作战对他并不利。 他剑气扫荡开一条水道,趁着水流从两边分开,找到了空档,飞剑砍断了一团黑发,飞身上去。 “师兄!!”崔润见他上来,忙上去查看他,“你没受伤吧?” “没有!但是这东西有古怪。“ “怎么古怪了?” “没有怨气!” “啊?” 都做鬼了,怎么会没有怨气。 这鬼不就是执念太深,怨气太重,才会入了鬼道,不愿投胎转世吗? “阿润,将荷花池封住,它必定在下头,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躲藏了起来。” 崔润点点头,画了个封绝阵法,将荷花池严严实实地盖住,只见池面上结了一只灵气闪光的大网。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我觉得那陈公子病十分可疑,我们再去问问,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若说不太对的话,师兄,我觉得这家人都有问题啊。” “你是说他们明知道宅子里有鬼,还住着不走?” “难道不是吗,他们又不是修仙的人,看着也不想学道法的,都是普通人,遇到鬼还这么坚挺地在家里住着……很反常啊,而且我们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一道符纸都没有。” 若是家中有邪物,一般人家为了图个安生,总会贴几张符纸辟邪吧,不管真假,花钱买个安心也是好的。 萧湛拧了拧眉,这问题他其实也早想过了,除非陈家人知道这鬼并不会害人。是因为它没怨气吗? 假设他们真知道,那又是如何知道的? “走,去找陈府的人再问问!” “好!” ** 陈府外头,繁星一直守着,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狐蝶睡得美滋滋的,繁星整副心神都在两个徒弟上,也就没在意他的揩油。 “殿下……你好香……” “你要再废话,我削了你的鼻子,让你连屎的味道都闻不出来。”繁星怒目瞪之。 “哈哈,哎呀,你就别担心两个小鬼,这种玄阶六等的活计,他们要是不能完成,那真是丢尽你的脸了。” 繁星冷笑:“玄阶六等,你真以为是?” “……”狐蝶呵呵笑了一声、 “寻仙阁的活从来都是委托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查实,但若是委托人有隐瞒,定为玄阶的活也可能变成地阶的。” 狐蝶摇了摇食指,“啧啧,不会,这活绝对不可能是地阶。” “是不会,但这鬼估摸着和寻常的鬼不一样。” “你要是担心,那你进去啊,你一个指头就能干掉了。” “说了要他们自己历练的,我怎么能进去。”繁星其实也很纠结,她现在就像是个家里有孩子要高考的妈,想给孩子送个夜宵吧,又怕打扰娃学习。 唉,早知道还不如选个天阶九等的,带着他们一起耍好了。 倏地,陈府外墙出现了个影子…… 狐蝶的脑门突然窜出了他的狐狸耳朵,扬了扬,抖了抖。 “殿下,我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嗯?” “走!!” 狐蝶拉着她往陈府墙角而去,两人现下身上有隐身咒,路过的打更人根本看不见,只觉面前刮过一道风。 ** “师兄,你已经快把陈公子看个底朝天了,看出什么没有啊?”崔润打个哈气,往常这个时间他都要睡了。 陈公子一直昏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醒了,虽然萧湛之前从他的体内寻到了阴煞之气,但只能证明有鬼怪接近过他,却没有吸取他的精魄或者元阳,这股阴煞之气在他内体滞留,导致了他的无法清醒。 若说要害一个活人,鬼多的是法子,吸取精魄和元阳,就能让一个六尺男儿瞬间变成干尸,又或是神出鬼没地惊吓活人,活人肩膀上有两盏魂魄灯,要是胆子小的不经吓,其中一盏便会被吓灭了,那这人的魂魄就很容易被鬼怪吃掉。 但这两种情况在陈公子身上皆无,难道这只鬼只想让他昏迷,而非要夺他的性命? “我之前让你去寻陈大贵问询陈公子昏迷前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儿,你可问到了?” “问了,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没说老实话,支支吾吾的,就说他儿子很乖,每日不是在府中描贴练字,就是看书,若是外出也就是去书馆,私塾什么的,要么就是参加诗会,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事儿,没什么特别的。” “看这屋里的摆设也能看出这位陈公子是个好学的人。” “虽然好学,可我觉得他那字写得过于娟秀了些,不像是个男人写的。”崔润指了指墙上的一副画,那下头就有提了诗。 墨黑的字迹甚是飘逸娟秀,的确不太像个男子写的,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其笔力的,出自男人手笔,但它就如陈公子的相貌,略有些阴柔。 “那……他订的亲事你可问了?” “问了!”崔润找了张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往身上擦了擦,然后啃了起来。 “这女方是陈家生意合作上的一个友人的闺女,算是老相识吧,女方家姓马,原本打算这个月就成亲的,未料陈公子就这么昏过去了,陈家很重视这门亲事,自从陈公子昏迷后,几次三番上门送礼慰问,应该是不想对方退亲。” 萧湛点点头。 咔嚓一声,崔润咬了口苹果继续道:“陈家做的是皮货生意,好像做的还蛮大的,但是江南一带的人对皮货并不热衷,所以他家的生意多在北边,马家呢是做绸缎生意的,在苏杭一带极为有名,我觉得这就是联姻吧,看中人家在苏杭一带的人脉和资源了,生意人嘛,唯利是图,就连成亲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打听了一下,那个马小姐小了陈公子许多岁,有七八岁吧。对了,好像是马府的二小姐。名字我没问。嗯?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想……寻常凡界的人,十七八岁就该定亲了吧?” “差不多!” “但是陈公子今年多大,二十四五岁?“ 崔润算了算:“马家小姐今年十七岁,差了七八岁,可不是二十四五岁了吗,哦……成亲的是有些晚……” 萧湛道:“走!” “啊?去哪?” “马家!” ** 繁星看到萧湛和崔润出了陈府,御剑而去,寻思着这两个娃是要去哪?想跟去看看,自己这边却是没法走,她和狐蝶一路跟着那影子本来是进了陈府了,但是那影子一溜烟的又不见了,狐蝶循着气味又出了陈府,但到了街拐角,气味就消失了。 “你闻到什么了没有?” “你别急,我再闻闻……这骚劲儿……怎么一下就消失了?” 繁星:“骚劲儿?” “是啊,我说了是同类啊,那就是狐啊……” 繁星:“……” 大哥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它隐藏的好,想必是元婴期的狐狸了。” “知晓哪个种类吗?”繁星问。 “没,隐藏太好,没闻出来,得碰了面才知道。” 元婴期的妖出现在这……繁星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狐蝶,走,追上阿湛和阿润!” “啊?” “你闻不见味道的时候正好是这两小子离开陈府的时候,会这么巧合我可不信,它有可能跟着阿湛和阿润走了。我们快追上去。” ** 马府。 萧湛和崔润落了地,走到门前敲了敲。 很快马府的家丁开了门,崔湛说明来意后,家丁就回去通报了,然后又回来恭敬地迎他们进府。 在他们身后一道飘忽的身影出现了,在墙角处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时,繁星和狐蝶也来了,那影子突然一个旋转就消失了,空气里微微留下一道玫红色的火光。 狐蝶一落地就嗅到了气味。 “殿下,真被你说对了,它真在这!” 繁星蹙了蹙眉尖,利用灵识开始搜索附近,两个徒弟历练里碰上元婴期的大妖了,这也太有“运气”了,霉运的运。 灵识立刻发现了残留在空气里的玫红色火,但是稍纵即逝,其他的便没有了。 “这什么妖,行踪这么飘忽?这火的颜色也很奇怪?” “我们狐类基本都是稀有的妖,就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种,亦或是它们的能力如何。不过看这只妖的行事作风,我倒觉得它像是在玩……” “玩?”繁星不是很喜欢听到这个词。 再怎么玩,那都是妖,谁知道它玩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起杀心。 “你别担心,有我在没事的,它既然不肯暴露真面目,多半也是察觉到你和我的存在了。” 繁星正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暴涨一下灵力,让对方知晓自己是大乘期的修为,就算不能将它吓走,警告一下也好。 “殿下,你可别瞎来,这里是凡界,你若是释放了灵力,我怕整个城镇都会变成废墟。”狐蝶太了解她了,关心则乱,她眼下心里只关心两个徒弟,旁的事儿,她都不在乎了。 不过繁星此刻还是很冷静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将气撒到他身上的意思。 狐蝶好笑道:“你朝我撒气也没用啊,虽然都是狐类,可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作奸犯科了。” “哼,你们狐狸就是狡猾。” “呵呵,你们人类也不遑多让。” 真要说起来,人类分明比他们妖类更残忍更狡猾。 “先进马府,看看状况去。” 狐蝶耸耸肩,摊了摊手:“行,都听你的。” 两人便一同进了马府。 * 这时的萧湛和崔润正与马府的二小姐见了面,萧湛一脸冷漠,但是马府二小姐的眼珠子都已经贴到他身上去了,春心萌动的身上都起了粉红泡泡。 崔润真是佩服自家师兄,这姑娘的眼神都那么赤裸裸了,他竟然还能当没看到,自顾自地继续问话。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敢这么恬不知耻地盯着外男乱看啊。 “多谢,马小姐。”萧湛问完后,礼貌地作揖。 马二小姐脸红地福了福回了礼。 “阿润,走了……” 崔润觉得今天真是累惨了,老是走,来来去去的,御剑也很累的啊。 “师兄,这回又去哪啊?” 萧湛眼中精光一片,“回陈府,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不远处的梨花树上,一截狐狸尾巴荡啊荡,然后是舔舌头的声音。 “嘿嘿,真是个好看的小哥哥……越看越好看……”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的屏蔽终于解除了,没看的可以去看了,但是已经不血腥了,555……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2 “啥?马府的大小姐?” 御剑于空中,身边是星斗闪烁,底下却是人间烛火,点点橘黄。 崔润听到萧湛说那作祟之人可能是马府大小姐时,惊讶的脚差点打滑,剑就歪了,直往下坠,亏他站稳了,没摔下去。 “你当心些,别老是御剑的时候精神不集中。” 虽说两人的年龄一般大,但性格迥异,萧湛因为常年脸色冷漠无表情,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相比之下崔润的脸盘子圆,天生一副憨像,两人站一起,有种比他小上三四岁的感觉。 “不是……我就是太惊讶了,为什么说是马府大小姐?” “因为她死了!” “……” 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当然崔润不觉得自家师兄是个张冠李戴又瞎扯淡的人,肯定不只是这个理由的。 “师兄,你之前说禁婆乃是女子被凌辱后,怨气无法宣泄所生出的鬼。那马家大小姐是这么死的?” “她是溺水而亡,并未遭到凌辱。” 这些自然都是马二小姐说的,大约两年前的端午节吧,马家大小姐坐船游湖,遇到了翻船事故,当时整艘船的人都掉进了湖里,她不会游水,脚又抽了筋,直接沉了。 马二小姐说起这个的时候,崔润也在一旁,自然有听到,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疑问。 “那……她就不可能是禁婆啊!” “我也没说她就是禁婆。” “嗯?”崔润挠了挠后脑勺,有点糊涂了。 “不过那沉船的地点却是有讲究的。” “啥?“ “据说那地点曾在三年之中捞出过不少沉尸,之所以会翻船,便是有两具尸体身上虽捆绑了石头但不知为何浮了起来与船撞上了,因是观景用的画舫,船体就略微单薄了些,生生撞了个窟窿出来,漏了水,上头的人发现的也晚,导致翻船。” 崔润惊讶道:“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萧湛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烂又发黄的通缉榜单甩给了崔润。 崔润一看,哎呦喂,这榜单上说的事发地点正是马大小姐沉船之地,那处湖底后来捞出了不少少女的尸体,皆是被凌辱致死后投进进去的,这案子至今未破,故在镇上贴满了这样的通缉令,虽是通缉令,但没画像,只说了案犯可能的相貌特征,非常模糊,无疑大海捞针。 “师兄,你什么时候看到这东西的?”他怎么一点没注意啊。 “渊平镇,和马府附近都有它,之前我以为是禁婆,便特地留意了。” 崔润拱手道:“师兄,佩服佩服,你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不愧是师兄。哈哈……” 萧湛斜睨了他一眼,道:“是师尊教的好!” “……”这时候为什么突然拍师尊的马屁啊,师尊又不在,“咳咳,好吧,师兄说的对,都是师尊教的好,那然后呢……总不见得马小姐被那湖里的少女沉尸散出来的怨气给同化了吧?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变鬼的方式。” “但她的遗体却是未找到不是吗?” 马家为此花了重金让捞尸的伙计下湖,但是捞了整整两个月,未见尸首,据说是可能是顺着湖水流去其他地方了。 萧湛继续道:“而且没有,并不代表真没有。我也暂时只是猜测,另外……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 “陈公子!” 崔润将剑催快了些,好让自己能与萧湛并行,听得更清楚些。 “愿闻其详啊,师兄。” “若是马家大小姐作祟,为何要对陈公子下手,这明明是自己妹妹的丈夫,她的动机是什么?” 崔润眨眨眼,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啊,可一想又不对。 “师兄,你不是怀疑是马家大小姐作祟吗,怎么这会儿又说她没有动机了呢。我可越听越糊涂了。” “我只说嫌疑最大的是马家大小姐,毕竟只有她目前是与陈公子和马二小姐皆有关系的人,听马家二小姐的意思,这位姐姐十分疼爱她,因幼时母亲便不在了,马二小姐可以说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她若有什么执念留存世上,便也只有这个妹妹了。” “嗯,有道理,可这门婚事门当户对,两家又是旧友,陈公子这人虽说年纪大了些,可一不贪美好色,二不酗酒赌博,除了附庸风雅,写些酸诗之外,也算是良配吧。至于这陈府,今后是要仰仗马家开拓生意路子的,定会对这个媳妇格外看重。这么一看,这门婚事哪哪都合适啊。” 说话间,两人就回到了渊平镇,空中俯瞰,能将陈府的整个宅邸尽收眼底,正要落下,角门那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走出去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萧湛给了崔润一个眼色,崔润点点头,捏了个隐形咒,悄咪咪地摸了过去。 崔润刚下去,萧湛突然回身,一道剑气劈向前方,但是前方什么都没有,剑气划过,很快就消散了。 他蹙了蹙眉尖,浅棕色的眸里是一片寒光,注视了许久,来回查看,确定真没什么后才缓缓落进陈府的荷花池畔。 不久之后,空中升腾起一簇微小的玫红色火花,像长了脚似的,跳跃来跳跃去。 “哎呀呀,还是个聪明的家伙呢,差点就被发现了,呼~~” “谁说你是差点被发现了!!”繁星冷笑着,突然从空中现了形,底下是被她当马骑的狐蝶,“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玫红色的火花顿时乱跳了起来,唰唰的变成了无数朵,空中立刻出现了万千幽灵鬼火似的火花。 “来呀,来呀,看你能不能找出哪个是我,嘿嘿!” 繁星这会儿是听清楚声音了,母的,一只母狐狸。 她莞尔一笑,立刻画了一道阵法,用手推出去。 “那么多,我懒得一个个找了,全部抓了不就完事了。” 声落,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网,兜头扑下。 “你……你赖皮!!”火花跳脚地乱叫。 “总比你躲来躲去的强!” “哼,你以为我是谁啊,这么容易被你抓住吗,没门。” 无数玫红色的幽灵鬼火颤动飘荡,围着繁星转了起来。 繁星最讨厌这种被包围的感觉了,四神剑立刻出鞘。 火花一惊,“四神……你是?” 繁星扯了扯嘴角,“呵呵!” 四神剑就是她的标志,元婴期的大妖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哎呀哎呀,竟然是个女妖怪!” “谁是女妖怪!?你说谁呢!?”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本尊的面叫女妖怪,到底谁才是女妖怪,正要催剑将它拿下,那些火花汇聚,出现一个圆形的阵法。 “心火术!!” 火花形成一个圆圈后,像湖中涟漪一般,圈圈散开。 狐蝶大叫:“殿下,小心!!” 繁星离得近,还未听清楚狐蝶的话,玫红色的一圈涟漪已触碰到她,瞬间她头晕了一下,眼前也是一黑。 等睁眼,便身处一处毫无人烟的树林,狐蝶也失去了踪迹。 这是哪!? 林中慢慢扩散出了浓浓的雾气,繁星包裹上绫衣诀,催出白虎,搅动出一阵狂风,将雾气吹散,雾气散去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谁? 她警惕地看向那人,下一秒,她惊呆了。 这道身影很高、很挺拔、很有威势,更是她最熟悉的。 白虎剑呯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 陈府内。 崔润暗戳戳地听着角门那处两人的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人,他认出来了,是陈公子院子里的小厮,另一个是个男人,长得挺俊俏的,那小厮苦口婆心地劝他离开,但他就是不走,想要关门,那人竟然将脚卡在了门缝里。 小厮急得满头大汗,“公子,不是不让您去见少爷,而是老爷说了,今后不许你们见面。” “我知道他病了,只是过来看看他。” “少爷没事,很快就好了,府里请了仙师来,不日就能救治好少爷的。” “你就让我去见他一面,也好让我安心。” “这我做不了主啊……而且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昏迷了一个多月,马家都想退亲了,老爷那是焦头烂额,若是让他再看到你,必定会打死你的。” 崔润越听脑门越抽抽,这两人的对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最后见那小厮强硬地将人赶走关上了门,他回身赶紧去找萧湛。 萧湛去了陈公子的屋子,里头的丫鬟正在给陈公子擦身,见他来了,赶忙让开。 “无妨,你们伺候好了,我随便看看。” “是,仙师。” 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崔润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了说了几句哈。 “是个男人?” “嗯,挺俊俏的,好像是陈公子的朋友,不过小厮不让进,可能发生过什么事儿吧,陈大贵不喜欢他,师兄,那人估计还在外头,要不要我逮他进来,咱们问问?” “也好!”多一个人问问,或许就能找到线索了。 “那我去了!”崔润跑了出去。 到了府外,却是没见着那个人,他愣了一下,不是说很关心陈少爷的吗,小厮几句话而已,这人就走了,这情分未免太淡薄了点吧。 这时他后头跳下个人影,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竟是狐蝶。 “狐蝶大哥,你怎么来了?” 狐蝶一脸急躁,抓着他就问:“看到你师尊了吗?” “嗯?师尊,没啊,师尊不是在寻仙阁里吗?“ “糟了!“狐蝶急得跺脚。 “狐蝶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师尊一路跟着你们,怕你们会有危险,然后我和她就发现了你们身边跟着一只元婴期的大妖!” 崔润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 元婴期的大妖? 跟着他和师兄? 想干什么? 吃呗!!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丹田,先感受一把金丹还在体内的温暖感,冷汗从额头冒出,一颗颗滚落,然后道:“你刚才说师尊不见了,那师尊是被大妖抓走了?” “多半是!” “啊!?”崔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扭曲了一张脸道:“狐蝶大哥,你别开玩笑啊,师尊那是什么修为,你都打不过她,其他的妖,就算元婴期也没用啊,你老实说,是不是师尊一时兴起考验我和师兄啊。” “谁会拿这种事和你们开玩笑!?若是一般的妖,是不怕,但那只妖……不是……”狐蝶沉了脸,“若是我没猜错,那是心火狐。” “啥?” 狐蝶往他脑门捶了一记,“心火狐,幻术第一的心火狐,最会钻人心的空子,它们的幻术通常会让中招的人分不清现实,且会幻化出那个人心中最渴望的事物。” “师尊挺无欲无求的啊……: “蠢货,谁会没个欲念,你师尊她……”狐蝶攥紧拳头,浑身颤抖,眼开始发红了,妖气喷涌,“心火狐,你别让我抓着你,你若是用萧元鼎做饵,我非将你扒皮了不可。” 吱呀一声,角门被推开。 听到动静,崔润和狐蝶回了头。 萧湛一脸冷色的站在那,全身的灵力不可控制地在暴涨。 “师尊……在哪!!”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3 繁星曾无数次幻想过,她与齐湛再次相逢会是在哪里,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又是落魄的小屋,而他从天而降,又或是在某个熙熙攘攘的街上相遇其实无论在哪里相遇,那都不重要,哪怕是在地狱血池,针山剑林里,只要能与他再次相逢,那么任何地方对她来说都是极其美好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幻想什么的都不足以描述真正相逢后,带给她的心灵震撼。 有些沉重,又有些复杂,隐隐藏着不知所措的酸甜感,她发现自己都不敢靠近他,就怕会吓到他,而他会突然就不见了。 她气息一滞,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好久之后她缓过劲儿。 上一世她身死后,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悲痛和悔恨之中,悲痛自己那般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身体,更悔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与他长相厮守,只能化作看不见的魂魄日日夜夜陪在他左右,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些什么似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想念自己一蹶不振,灰心落魄,也看着他日日在相思里,墨发染霜。 记忆太过惨烈,她甚至都不敢去回忆,但越是不敢回忆,这些记忆反而越是清晰,在那些阴阳两隔的日子里,她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撕开了一条口子,汩汩涌出鲜血,而现在她却是激动得的胸口闷痛。 她用尽全部的力量才克制住不让自己落泪,但尽管如此,双眼里也还是饱含泪水。 “齐湛” 于是,她再也按耐不住了,飞扑了上去,抱紧他,不让他再离开自己,还要告诉他,她有多想他,这十二年,她每日都在寻找他,更想问他,上一世他为什么要这么傻傻的痴痴的念着她,甚至还老得比任何人都快。 如果这是梦,是幻觉的话,那么她也甘之如饴地沉浸其中,不愿再醒来。 玫红色的火花,唰的一下燃出了更鲜艳的颜色,一只小小的水晶球,飘荡于黑暗的夜幕中,缓缓飘向一个角落,角落里的黑暗比任何地方都要深沉,但突然现出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这双眼眨巴眨巴地瞧着水晶球里的的繁星。 “百花殿,百里繁星,也不过如此嘛呵呵“ 陈府。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崔润觉得萧湛的神色不对,尤其是他周身覆盖的灵气,以往都是银白色的,可是现在隐隐窜出一丝黑气。 他体内还有一颗魔丹的事儿,狐蝶是知晓的,立刻一掌劈上去,拍在他肩上。 “冷静忘了你师尊说过什么吗,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动用它,凝神,别让它有机可趁。” 这小子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像是个天生没有表情的人,何曾像现在这样,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愤怒和焦急。但是这一掌拍下去,却被他周身的灵气给反弹了,狐蝶的手掌都震麻了。 即便狐蝶是只元婴大妖,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天赋和资质,还有他那种不知道要和谁死拼的努力。 从白天到黑夜,一遍遍淬炼灵气,一遍遍锤炼肉体,未曾片刻放松,日积月累的苦修,让他的修为,就算现在只是金丹期,也几乎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境界。 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再这么激动下去,魔丹必定会再次活跃起来,要是让他入魔了,殿下非宰了他不可。 “阿润,封魔符” “啊” “啊什么,给我” “哦哦哦“崔润从纳戒里拿出一张疯魔符后扔给狐蝶。 狐蝶捏了个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符篆拍到了萧湛身上,将他给封印了。 崔润大叫:“狐蝶大哥,你怎么将这符对师兄用啊,这是对付妖魔的呀。” “不对他用,让他疯魔吗,你再给我几张,一张不够” “他是我师兄啊不是魔啊” “你要不给,他就真入魔了。废话这么多,全给我拿来。”狐蝶夺了崔润的纳戒,翻出七八张封魔符,全都贴在了萧湛身上。 萧湛被符篆幻化出来的锁链捆成了个大粽子。 崔润:“” 师兄,你一会儿醒了,可别怨我啊。 狐蝶见萧湛昏厥过去了,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行了,暂时就让他这样呆着。” “啊这样狐蝶大哥,你确定不会弄死师兄吗“ “不会,他死不了,顶多就是暂时使不出灵力罢了,过一炷香扯了符就好了” “哦那师尊要怎么办” “怎么办想办法啊你脑子长着光想着吃的吗”狐蝶伸手看向自己腕上的封妖环,没有殿下,这东西取不下来,他也就无法使用大招。 妈的 那只心火狐到底躲去哪里了 崔润哪里想得出办法,他看了看几乎已经炸了毛的狐蝶,又看了看被封印的萧湛,师兄不行了,能救师尊的就只有自己了。 崔润啊,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大生梨,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 狐蝶:“” 他突然很想拍死这个小胖子,为什么这时候他要吃东西啊 “有了”突然,崔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道。 “啥“ “就是”崔润努力将嘴里的梨肉吞下,“血灵阵。” “说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欸,就是用师尊的灵血做饵,用诛魂收魄之法” “你想杀了你师尊吗”狐蝶一掌劈在他脑门上。诛魂收魄之法听名字就知道是专用来杀人的。 “你先别打我,听我说完,这阵法可以倒过来用啊,你等一下啊。”崔润翻出纸笔,舔了舔毛笔尖,吭吭哧哧地画出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就是从这里变一下,不诛灭,不收魂,只为寻到魂魄。” 他画完,脸上都沾了墨,眼睛贼亮,却是愈发憨厚了。 狐蝶大吃一惊地看着他。 这小子竟然将阵法彻底改变了。 “你确定能用” “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我改得还不错,至少绝对不会伤着师尊。” 狐蝶将画了阵法的纸,看了又看。 “狐蝶大哥,眼下我们反正也没办法,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我就是再吃上一百只生梨,也想不出第二个法子了。” 狐蝶想想也对,但这个法子,有个大缺点。 “你师尊的灵血要从哪里弄来” 既然是寻找,那就必须有引子,就像猎犬要寻物,也得先闻过物件的气味才能放出去找。 “”崔润僵住了,他压根没想到这个。 “我操我还以为你都想过了,原来没有啊,没有你改个屁阵法” 这时被封印的萧湛动了动,狐蝶和崔润望过去,只见锁链快被挣断。 “怎么会封魔符的时效不可能这么短,这小子怎么可以动了” “呃”崔润默默地低下头。 狐蝶大叫:“你小子是不是手贱的连符都改啊” “哈哈,我就是觉得这符还有进化的地方好像,哈哈,失败了哈。” “哈哈你个鬼啊,失败很好笑吗,你”狐蝶忍住想抽他耳光的冲动。 哐啷一声,萧湛挣脱了锁链。一缕灵力从他身体里泄出,扑面而来的是汹涌如汪洋的磅礴灵力,极度精纯凝练,这样精粹的灵力,足见他修行之刻苦,灵气淬炼之用心。 但是挣脱锁链耗费了他不少力气,挣脱后,他就有些体力不济,单膝跪到地上。 “师兄你没事吧,认得出我是谁吗,我是阿润啊” “闭闭嘴”萧湛拼命克制着体内狂躁的魔丹之气。 从拜师开始,师尊就与他说过,他与别的修仙者不同,体内有一颗魔丹,只要一日不能将这颗魔丹融合,他随时会走火入魔,所以在修炼上,他从不投机取巧,他时时都记着师尊的话,贪功冒进只会根基不稳,灵气会日渐驳杂。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着。 阿湛,凝神 就在此刻,他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 凝神 不要让自己陷入不可控的疯魔状态。 他要去救她 “师兄”崔润担心极了,但很快就见他围绕身体的灵力将那丝黑气逼退。 萧湛压制了魔丹的躁动,抬起头时,额头豆大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这种压制很痛苦,就像是丹田处有两团火在掐架,烧得他五脏六腑疼痛异常。 “灵血我有,师尊的灵血,我有”他抬手扯开衣襟,抓住一颗坠子,“这个” 那是一枚月牙形的玉坠,玉坠中心嵌着一滴血红,纯白的玉石衬着这一点血红,令它十分的醒目。 狐蝶道:“这是殿下用来给你压制魔丹的” “是” 他因为有魔丹,再未达元婴期前,繁星日日都会用灵力替他安抚魔丹,可能是她不放心吧,便做了这个灵血坠当了他的护身符,若是哪天她不在身边,他又被魔丹困扰了,便可以用此来代替她的安抚。 “太好了师尊有救了。” 萧湛紧紧捏着这枚坠子,戴了那么多年,它早已是身体的一部分了,坠子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 崔润接过坠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然后跪下画阵。 用于诛魂收魄的阵法可不是寻常的阵法,非常繁复,不似刚才在纸上画的那般,阵法也是有大小讲究的,这个阵法如要投入使用,至少要画出直径三四丈那么大。 “阿润,千万不要画错。”萧湛提醒。 “放心,阵法我在行,师兄你就放心吧。” 硕大的阵法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画完,崔润来回查看,确定无误后,抹了一把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灵血坠,放入阵中央一个形似眼睛的图腾里。 “好了”崔润回头看向狐蝶和萧湛,“这阵法靠我的灵力启动不了。” 狐蝶点点头,与萧湛分别站到南和东。 “一起” “嗯” 三人跪下后,双掌同时拍击阵缘。 “起阵” 阵法光芒闪起,耀眼无匹,咒符涌现,飞入空中。 幻境里,繁星与齐湛相互依偎。 风顺着他的发丝吹来,吹起的发丝缠绕上她的青丝。 此刻安宁与甜蜜,让繁星忘了自己早已转世,仿佛自己就身在上一世的王府里,鼻尖嗅到的是青草的清新味道,还有齐湛身上的味道。 但是她开始察觉到这味道有些奇怪。 她刚想抬头问,便被齐湛压倒,整个人躺倒在草坪上。 她脸色顿时潮红,双眼迷离地攀着他的肩 “哎呀呀呀“水晶球外,狭长的狐狸眼眨巴得更厉害了,“哎呀呀呀,快亲,亲上去啊,好刺激啊啊啊啊” 啪 繁星嗅着齐湛身上的气味,拧了一下眉,突然抬手扇了准备轻薄自己的人一巴掌。 这个变化,让水晶球外的狐狸眼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她这是要干什么” 繁星的眼睫处扫下了一小片阴影,抬眼时,眸色噌的一下冒出火光,面对眼前爱人的脸,她越看越冒火,然后抬腿将人给踹了。 狐狸眼:“” 她站起身,很明显怒了,体内的灵力澎湃而起,额头的青筋凸起,抖动,看上去就要爆了 “母狐狸,你给我出来” 狐狸眼:“” “你纯心玩老娘是吧会不会造人啊“ 狐狸眼眨巴来眨巴去,不明白她的意思啊,它的幻境是绝对完美的啊。 繁星捏诀催剑,四神剑感染到主人的怒气,剑气澎湃得就像是海啸,于此同时,繁星的灵力也在暴涨。 喀拉 水晶球裂出了一条缝。 “哎呀呀,怎么会怎么会的这个女人到底在气什么啊” 呯 水晶球粉碎,在狐狸眼前彻底炸开。 一道剑气飞出,直挺挺地袭向它。 繁星冲出来暴喝:“你他娘的闻闻那是什么味道,炸豆腐的味道,他妈的是炸豆腐的味道啊我男人是这种味道的吗只有你们狐狸才会喜欢这种味道垃圾”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狐蝶:我们狐狸就是爱吃炸豆腐的呀 炸豆腐版齐湛:管我屁事 繁星的功德簿 繁星的功德簿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4 心火狐,也就是狐狸眼的主人懵了啊……啥意思? 然,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繁星已经杀过来了。 而这时,血灵阵的符咒幻化成的指路标,也将萧湛、狐蝶、崔润带了过来。 幻境还没有完全消失,玫红色的火花还在空气中燃烧,只是有些虚弱了。 心火狐的隐身依旧在,她看到人来了,立即闪躲,自知以自己的修为要对付四个人是不可能的。 “我不和你玩了,我走了!” 繁星气得头顶冒烟,猛的催剑阻拦她的去路,虽看不到,但灵识启动,还是在这等暴怒之下,对方就是想溜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今日非将这只母狐狸扒皮抽筋了。 “殿下!” “师尊!!” 萧湛看到了她,就在下面,但由于幻境还没完全散去,他看得并不真切,但下头似乎有两个人,一个是师尊,另一个是…… 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气息紊乱,脸色沉黑。 听到声音,繁星抬头看去,惊讶他们怎么来了? 正要回应,心火狐一个甩尾,大尾巴扇出一道玫红色的火墙。 “哪里逃!”繁星径自追了上去。 狐蝶是第一个落地的,下来后,就觉得这地方不对,看到玫红色的火焰,对着空中的萧湛和崔润道:“你们先别下来,幻境还没完全消失,别中招了。” “哦!”崔润御剑停止,浮在空中。 萧湛却猛的一头扎了下来,他刚才看到了繁星追着什么东西去了南边,于是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你小子给我站住,别瞎跑!”狐蝶大喝,但是萧湛已经没了身影,“这臭小子真是个不怕死的。” 元婴期的大妖就在附近,他也不怕自己被吃了。 萧湛哪管得了这些,心心念念都是繁星的安危。 心火狐见繁星紧追不舍,又甩了个几簇火花,火花飞出去后,她手中就多了个水晶球。 繁星一路追击,咬着牙恨恨地打着响鼻,并不知道萧湛就跟在后头。 萧湛急切地寻着繁星的踪影,没发现玫红色的火在他后头绽开了涟漪,很快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但过了一会儿,视线又恢复了。 他终于看到了繁星,虽只是背影,但那背影他从小看到大,太熟悉了,绝不会认错。 师尊没事,太好了。 “师尊!” ** 另一头的狐蝶,正在想办法驱散幻境,但这不是他的长项,只能尽可能保持清醒,别被残留下来的幻境给迷惑了。 “狐蝶大哥,师兄去那边了,要不要追啊。” “追什么追,不怕被幻境迷了心智你就追!”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以后他再也不帮着带娃了。 玫红色的火焰虽然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灭去,但心火狐的幻术是妖界第一,无人能出其右,就算只剩下一点点妖力,也是有作用的,被封住了修为的狐蝶又同是狐类,比起人或是其他的妖,更容易中着,瞅多了那玫红色火焰,他瞳孔就旋出了个螺旋,转啊转,他脑子就迷迷瞪瞪了。 “狐蝶大哥?你没事吧?回我话啊,你往那边走什么?” 那边有什么吗? 没有啊! 但是狐蝶一路朝那走,像是看到什么令他着迷的东西。 崔润见状,心内叫糟,赶紧下来拉人。 心火狐的幻术幻化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内心最渴望的事物,所以狐蝶眼前看到的便是繁星——在洗澡的繁星。 轻风拂面,月夜下,风也像被洗澡的美人给吸引了,吹得‘繁星’搁在桶沿的手臂都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冷得浸入了温水中,掀起眼角的余光懒懒地看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狐蝶。 只是那么一个慵懒的小动作,随着光影颤动,看得狐蝶心里痒痒的,很不得能伸手撩自己的心一下。 “狐蝶大哥,看我,看我啊!”崔润拉不住他,只能在他跟前上窜下跳。 倏地,他跳着跳着,就看到了一只大肉包子,好大,比天上的月亮还大,冒着热气,又白又嫩,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吞咽着口水,朝那只大肉包前进。 月夜下,崔润和狐蝶都跟着了迷似的,缓缓往前走,而前方是玫红的火焰幻化出来的一只血盆大口…… “呵呵呵,傻帽,中招了吧!” 血盆大口后头的狐狸眼眨巴眨巴着,笑意盎然。 ** 萧湛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师尊就站在不远处,娴静温婉,婷婷如莲,眼中充满温柔的笑意,声音如春雨浸润人心。 “阿湛……你来了?” “师尊……”他疾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无伤,灵力也没有什么损耗,终于心安了,“师尊,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傻瓜,我怎么会出事呢?我哪有这么娇弱?你很担心我?”她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嗯!”惊觉她握着自己的手,他像被触电了似的,想抽回,却没发动作,耳根便越来越红。 繁星伸出手贴了贴他的脸,果不其然,触手滚烫,“你害羞什么?” “不,没有!” “哈哈,阿湛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 可爱? 他一点不希望她称赞他的时候说的是可爱两个字。 “我……我已经长大了!” “嗯,是长大了。长得还那么好看!”说完,她又是幽幽一叹,“是啊,长大了呢……” 她放开他的手,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萧湛一僵,剑都差点拿不稳了,但是馨香绕于鼻尖,她温暖的体温令他霎时不知今夕是何年,他不敢动,屏住了呼吸,手却颤抖得不知道摆在哪里好。 “阿湛,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不,是阿湛没有保护好师尊……我……” “别说话,抱紧我!” 他又是一僵,但手还是慌慌张张地从她的臂下穿过,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繁星微微一笑,将他的脸摁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这样抱着我,是不是更安心了?” “嗯!” 这一刻,萧湛觉得她身上的香味包裹着他,让他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出声来,他更是发现了……原来师尊是这么娇小的。 他其实不敢抱得太用力,但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长大后,她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与他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了,这样的肢体接触,让他暗喜不已,深觉自己捡了个便宜。 虽然这个拥抱很生涩,但绝对是他最认真无比的拥抱。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这么抱下去。 这样的心思其实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现在将人抱在怀里,这么的美好,美好的他的每一根指节为了抱紧她,忍不住用力到几乎要将她融入了骨血中一般。 静谧的树林里,鸦雀无声,只有他与她彼此的呼吸声。 “师尊……我……我……”他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 “我喜……” 呯!! 剑气袭来,在萧湛身后撞击出巨大的响动。 他一惊,回头要看,但是怀里的繁星收拢了他在腰侧的手,让他揽着自己的腰更紧,“无妨,别去管,只看着我就好。” 看着她……一直就这么看着就好。 他眼睛空洞地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但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空中看到的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影。 那是谁? 那个人影是他的父亲……萧元鼎。 他的父亲早就死了,十二年前就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师尊的身边。 所以……幻觉,都是幻觉! 是幻觉!!! 空洞的眼神震颤了一下,脑中开始回溯一切。 **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心火狐握紧水晶球。 怎么一个一个都那么难弄,她的幻术什么时候那么不堪一击了? 轰然一声巨响,一棵大树倒下,激起漫天的尘土。 “母狐狸,给我出来!!” 繁星的剑气和灵气混作一团,强大的灵压扫荡向前方,紧接着,又一棵大树倒下,然后又一棵。 后头的树一棵棵被碾压,灵压一圈圈扩散,令心火狐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女人真的好恐怖,找不到她,就用这种方式,直接用灵压碾人啊。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找到我了!”她眯了眯眼,思索着要怎么离开这里。 人的内心是最容易被欲望和贪婪所控制的,再高洁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欲望,从不例外。 “幻火,起!!” 繁星所到之处,周边都升腾起了玫红色的火焰,这火焰围着她越来越靠拢。 “臭狐狸,又想用同一招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白虎,风涛!” 剧烈的暴风从繁星身后窜起,打着转的袭向玫红色的火焰。 火与风的碰撞,一般只会让火燃烧的更剧烈,但是白虎是灵尊级别的剑灵,包裹上繁星的灵力后,直接化成一只巨大的白虎,一口将火焰吞下。 “!!!“ 心火狐看到这一幕,瞳孔都震颤了。 她立即抛开水晶球,撒腿就跑。 不玩了,老娘不玩了。 水晶球落地,滚了两圈,内里的萧湛已经清醒了,催动剑气,破了幻阵,水晶球应声而碎,他得以逃脱,只是眼前的幻影……在眼前慢慢消失,令他的心又冷又颤。 他站定在原处,寒意顺着脚底往心口钻,指节发木。 “阿湛!?” 繁星从横倒的树中窜了出来,惊了他,他反射性的持剑刺过去。 他以为这也是幻觉。 玫红色的火焰犹在,令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扑哧!! 繁星不是没法反应,而是面对他,她根本没有戒心,也就没有格挡,直接让剑穿了自己的肩膀。 剑刃的染上的血,沿着剑,一滴滴的落下。 血腥的味道刺激得萧湛又是一颤,他盯着那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师……师尊……?”他嗓音沙哑得极致难听,眼前受伤的人那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令他眼前也是一片血红。 那血红几乎将他吞噬掉,红得让人他心口压抑,几乎喘不过气。 灵气不由开始混乱,急躁。 银白色的灵气里又出现了黑气。 “啊——!!“他伤了她,他竟然刺伤了她,他颤抖的手握不住手中的剑,猛的松开。 哐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他退后,蹲在地上,指节插入了发间,任由手指将冷汗蹭到自己的发丝上。 他怎么能伤了她!! “阿湛!!”繁星见状就知道他体内的魔丹躁动了。 这孩子肯定是因为刚才不小心伤了她,愧疚得心绪紊乱了。 她疾步走过去抱紧他,并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他。 “没事了,冷静下来,这不是你的错。” 萧湛满是冷汗的指节处触到她的手,以及感应到流窜于体内属于她的灵力,一如既往的温暖而澎湃。 他心酸至极地抬起了眸子,愧疚道:“师尊,我……” “没事,没事,只是皮肉伤,你看已经不流血了。”她拍着他的背脊安抚,这种伤对她而言真的没什么的。 萧湛却抖得更厉害了,他没法原谅自己。 繁星沉沉地叹了口气,想将他抱得更紧些,以表示自己真的没什么,但是她发现她两只手已经拢不住他宽阔的肩膀了,不像小时候,他滚一滚就能窝在她怀里,总不见得改抱他的腰吧。 好吧,抱就抱,自己养大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繁星为他拨了拨因为颤抖而散乱的发丝,知道他现在愧疚得不敢看她,便更加抱紧了道:“好了,真的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我哄吗?你都十八岁了啊。” 萧湛的气息顿了顿,再次被抱紧,那与幻想里一无二致的温暖,让他更颤然。 “你怎么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是哪里受伤了吗?让我瞧瞧,受伤了可千万别瞒着。” 他要怎么说……他在幻境里都做了什么?他有脸说吗? 他猛然推开她,却听到她吃痛的哎呀了一声。 目光落垂到她受伤的肩膀,本来止住血的伤口被他一推又裂开了,不断往外流血,看得他心口一沉。 他赶忙用手堵着她流血的伤口,一只手在乾坤袋里翻找。 因为太着急了,瓶瓶罐罐被他乱堆了一地,找到伤药后,他跪坐在了她的膝旁,低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血,处理伤口。 “好了,别再上药了,一整瓶都要被用完了,我自己来!” “不,我来!”萧湛不许她乱动。 繁星竟然撼动不了他,这力气够大的啊。 见他紧张得脸色发白,她笑道:“你师尊我早年受的伤比这个厉害多了,这种都不够看的,你别一副我快死了的样子,好吗?” 听闻,萧湛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给她包扎时,怎么都无法将纱布打成结,好不容易打了个结,却是无比难看。 繁星也不在意,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阿润和狐狸也来了。”他向来称呼狐蝶叫狐狸的。 繁星蹙眉问道:“那他们人呢?” “不知!” 不知!? 繁星头皮突然一紧,狐蝶来了,不可能到现在都找不见她。 除非…… “糟了!!”她起身,放出灵识,寻找狐蝶的气息,找到后,立刻低空御剑飞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和崔润抱在一起互啃的狐蝶。 那画面……有点不堪入目。 “破!!”她喝道。 玫红色的火焰立刻消散无踪。 狐蝶清醒了…… 崔润也清醒了…… 但是…… 他的殿下呢…… 他的大肉包子呢…… 两人眨巴着大眼看着对方。 凉风习习,乌鸦在两人脑门上呱呱地飞过。 “啊——!!!!!” 两人的惨叫震耳欲聋,树林中的鸟兽都被惊飞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先解释一下: 心火狐的幻境一旦发作,面积很广,而且出现的东西就是人心里最想看到,又或是最不想看到的。 因此咧,萧湛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其实已经被波及了,他和繁星看到的其实是一个东西,但是繁星看到的是齐湛,萧湛看到就是萧元鼎了。 至于崔润……咳咳,大肉包有什么不好吗,人家心灵很纯洁啊。 狐蝶嘛,这个你们懂的呀! 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5 “呜哇哇哇…………” 崔润脸上挂着两条宽粉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泪珠子掉地上都快汇聚成小河了。 繁星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被啃了吗,至于吗? “行了,别哭了,都多大的人,哭得和小孩子似的。” “师尊,那可是我的初吻,初吻啊……要是个仙子也就算了,但……但那是……哇呜呜呜……“他仰头哭嚎,宽粉泪立刻变成两股喷泉,这时候要是有太阳晒一晒,指不定能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彩虹来。 “你也说了不是仙子嘛,这被狐蝶啃了一口,不算,不算,你的初吻还在……乖了,别哭了,一会儿回去给你买肉包子吃。” 不说包子还好,一说包子,崔润哭得更凶,止都止不住。 她是彻底拿他没辙了,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狐蝶。 狐蝶抱腿蹲坐在地上,头仰天,目光呆滞,口吐魂烟…… 繁星:“……” 这个似乎彻底废了啊。 她揉了揉太阳穴,朝着他们摆摆手道:“哭,随便哭,不管你们了,说到底还是你们技不如人,看看人家阿湛,怎么就没中招……” 虽说她也没这个资格说这话,但好歹她自己破了幻境出来了,哪像他们若不是她出面,谁知道他们接下去会不会滚成一团。 听到她的话后,萧湛垂下了眼,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繁星走过去抬脚往口吐魂烟的狐蝶踢了踢,“你好意思吗,一个大妖也这样,照理说你应该是身经百战的啊。” “百战个屁!!”狐蝶被踢醒了,爬起来嗷嗷叫,“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身经百战了,我比一张白纸还纯情。” 繁星听到他说自己纯情,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着。 狐蝶面色顿时沉如水,一想到刚才的幻境,多好的梦啊,但只要一想到实际对象是崔润,他就很想宰了那只小胖子。 他冲着繁星委屈巴巴道:“你……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我安慰了啊,都说了让你别过意不去了,好了好了,被啃一口而已,你不是也啃回去了吗,谁也不欠谁,这事儿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准提,谁提谁就是小狗。“ “我不要!!”狐蝶委屈死了,睁着无比可怜的眼睛瞅着繁星。 “你看我干什么,还想我怎么安慰你?” “你洗个澡给我看!” “去你的!!”繁星抬脚踹了过去,“耍流氓耍到我身上来了!?等等……”她突然意识到狐蝶话中的含义了“什么叫洗个澡给你看?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呃……”狐蝶这会儿是捂嘴都来不及了,自己露底了,“哈哈,那个……”他仰首指了指了天空,“月亮贼漂亮的啊,今天……嗯嗯,好看。” 繁星眯了眯眼,不用问也知道他的龌龊思想了,浑身笼罩上一层能冻死人的寒气。 狐蝶瞧了,步步后退,脸都白了,“那个……那个真不是……咦?”他陡然发现了她的肩膀上有伤,脸色一沉,疾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受伤了,谁伤的你?那只狐狸?” 繁星不好说是萧湛干的,只好打了个马虎眼,“差不多吧……” “你怎么不早说,给我瞧瞧,伤得重不重?这谁包扎的,这么丑,快坐下,我给你好好弄弄。” “不用了,我自己调息一下,明日就好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倒是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狐蝶哼唧了一声,瞥了瞥崔润,“那小子……” “阿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血灵阵,不过不是寻常的血灵阵,他改了一下。” 繁星从来都是知道崔润在阵修上的天赋的,但没想到能天才成这样,这阵法是说能改就能随便改的吗,他不仅改了,还改得很完美,当真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找到了她。 “没想到啊,阿润有长进啊,真是乖了。”她走过去捏了捏崔润肉嘟嘟的脸盘子。 崔润原本哭得像条狗,但耐不住自家师尊的夸赞,傲娇了一把,“那是……我怎么也是师尊您教出来的啊,哼哼,我很厉害的呦。”他挺了挺奶噗噗的胸膛。 “都会拍马屁了啊,你长进大发了,不过……血灵阵启动需要有我的灵血才行,你们哪来的!“ “师兄啊!” 繁星想起来了,回头看向了萧湛,“你用了我给你的坠子?” 萧湛点点头,将坠子递给她。 里头的灵血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颗雪白的玉坠子。 “还真是歪打正着了,也好,那里头的血差不多灵力也该散尽了,用了便用了,坠子给我,我明日重新再给你做一个。”她将坠子收进了纳戒,又道:“陈府的事儿,你们俩解决了吗?” 崔润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忘记了!” “忘记了?这也是能忘的?” “要紧救师尊啊,狐蝶大哥急成那样,师兄也差点入魔……” 入魔二字一出,萧湛身上气压就更低了,并狠狠剜了他一眼。 崔润自知说错话了,打了个哈哈,然后顾左右而言他道:“总之……反正,师尊没事,我们也没事。万事大吉,对吧?”就是可怜了他的初吻,呜呜呜,想想就伤心。 繁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走到萧湛面前,往他脑门上狠狠一拍,“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她也不是要怪他,知道他是关心则乱才会引发的魔丹骚动,但这件事绝不能有下一次。 “你以后记得,我就算遇到危险也是能自保的,顾好你自己先,这次没被魔丹的魔气得逞,算你运气好,下次可不许了,听到没有!?” 这事想想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了,随着萧湛日益增进的修为,那魔丹的骚动比之以前是更频繁了,这次的灵血的坠子,她寻思着还得加几道符上去。 “行了,先回渊平镇吧。” 狐蝶道:“心火狐呢,你不管了?” “都逃走了,你上哪去抓?” 虽说她心里也很憋屈,但这东西太狡猾,如今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真要抓,势必要浪费不少心神。 “先紧着阿湛和阿润的历练,心火狐这事儿从长计议吧,她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哼哼……我一定扒了她的皮做件大氅。走了,回去了。” 她扭头率先离开。 崔润和狐蝶紧跟了上去。 却是萧湛一直死死握紧自己的剑,剑柄上不知何时扎了根木刺,刺得他满手是血,但他全程面无表情,好似根本察觉不到疼痛。 ** 四人一起回到了陈府门前。 繁星看了看天色,对着两个徒弟道:“天就要亮了,你们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处理陈府的事儿。” 崔润点点头,很不坚定地打个哈气,但是比起休息,他更想吃东西。 “师尊,反正天也要亮了,休息也不急于一时,我去买些早点吧,吃饱了再休息?“ “行。” “好咧。”一想到有吃的了,崔润什么抱怨情绪都没有了,找准了一家酒楼,看样子就是有卖早餐的,先去占个位置等开门。 狐蝶对着繁星道:“你也一样累了一晚上了,还受伤了,找间客栈先住下?” 繁星点点头。 萧湛道:“陈府就有厢房,师尊可以在那休息。” 他既然来了除祟,陈府肯定安排了可以住宿的房间。 繁星觉得也是,既然有厢房可以休息就不用去什么客栈了,而且那只心火狐行踪诡秘,出现的也可疑,很明显是冲着萧湛或是崔润来的,她最好还是不要离开他们太远的好。 “那就进去吧。” 狐蝶道:“陈府准备的是他两人的房间,又没准备你的,你打算和徒弟一起住一间吗?” 繁星眨眨眼,正要回答,萧湛却是抢先一步道:“等宅子里的人醒了,再要一间就是了,师尊,我先带您去休息。” 繁星被他推进了陈府的角门。 狐蝶正要跟上,?绲囊簧??敲疟幌粽恐刂靥呱希?畹阍冶馑?谋亲印 “臭小子,你和我有仇是吧?” 回答他的是角门上锁的声音。 狐蝶:“……” 繁星被萧湛带进了偏院的一间厢房,陈设简朴,一看就是专门给客人住的,应该许久没用了,但好在没什么霉味。 萧湛放下剑,替她打洗脸用的热水。 洗过脸和手后,繁星盘腿坐在榻子上,开始调息修复伤口,若是一般的皮外伤,顷刻间就会好,但她这伤口是肩膀被戳了个洞,要痊愈需要花上点时间。 萧湛一动不动,静静地陪着她。 调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在灵力的滋养下,伤口结痂了,她睁开眼,见萧湛面色沉沉地站着,一副愧疚得要去死的模样。 这孩子心思怎么就那么重呢,说了没事了,他还这副样子。 “咳咳,阿湛,我口有点渴了。” 萧湛一听,赶忙倒了一杯茶给她,但这茶是凉的,他又用灵力温热了再给她。 递茶过来的时候,繁星趁机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还自责呢?都说了无事了,你看都好了……” 萧湛看着那沾血的衣料,不仅是自责而已,也有羞愤,就算幻境是虚假的,但因他心里不可告人的念想无端沾染了满园春色,他觉得自己玷污了师尊的纯粹而干净。甚至还令他生出一份悚然,幻境里,他自己深深沦陷了进去,不可自拔,差点不愿再醒,而险些错过了更要紧的事。 “请师尊责罚!”他双腿一曲,重重跪下。 繁星被他这么一跪,跪得整个人都懵了,养他那么多年,也就拜师的那会儿让他跪过,顿时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都说了没事了,为什么还要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叛逆期吗? 都十八岁了,还叛逆个什么劲儿。 “你起来!!: 但萧湛依旧跪着,跪姿正直挺拔无比,好似再大的重量都压不弯他的背脊,无形给她一种要是今日她不罚他,他就长跪不起了。 “你这孩子怎么比驴还将犟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瞎跪什么劲儿呢。” “我跪得是师尊。” “……” 萧湛看似漠然实则眼里全是自责和愧疚,清透的浅棕色眼眸透露出来的就宛若是自己犯了欺师灭祖一般的罪。 繁星看他如此,也就知道,今日不罚他一下,他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师徒两人之间弥漫了许久的沉默,最后还是繁星自己妥协了。 “好了,我罚你,就罚你……呃……”她想了半天,“抄乌云宗的宗规十遍……你要觉得不够,那就抄二十遍!” “师尊……您罚得太轻了……” “……” 繁星好想冲着天空嗷两声,哪有徒弟逼着师尊惩罚的啊。 “那就抄五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这样总行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就想这么罚,你不接受是你的事儿,反正我说过了。“她怕他不同意,干脆也耍起了无赖。 萧湛正要说什么,崔润抱着一大袋子的大包子进来了,嘴里还拿了一只包子满足地啃着,“师尊,我买了包子,热乎乎的肉包子,可好吃了。” 繁星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你也要抄,抄二十遍,不抄完不许吃。” “?G——??”崔润莫名啊,他这是做错什么了吗,他就是来送包子的啊。 ** 比起抄宗规,崔润表示他宁愿去那又臭又脏的荷花池里游上二十圈。 真是苦啊! 从小就没这么抄过书,阵法的符咒例外。 乌云宗的宗规一共有一万四千个字,抄二十遍,抄完他都能飞升了,抄了一上午,他也就抄了八百个字,他伸长脖子瞅了瞅萧湛,比他抄得快,字还写得无比端正。 我的师兄唉,你咋就那么想不通呢,你想不通没关系,但也别害师弟我啊。 他动了动快抄断的手,眼流两行宽粉泪。 到了下午,繁星暂时要他们停了罚抄,先处理陈府的事儿,因为陈大贵鬼哭狼嚎地求着他俩赶紧将儿子治好,不然马家就要退婚了。 萧湛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看得陈大贵心里直发毛。 “仙师,您可要帮帮我啊,那可是我的长子,我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 “传宗接代情理之中,可若是为此有所隐瞒,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那便是天理不容了。” 听闻,陈大贵顿时脸色一白。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小副本,你们猜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吗?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6 “仙师,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萧湛步步逼近,“我什么意思……你当真不知吗?” “我……我……”陈大贵的汗流得有些凶,不停用袖子擦拭。 屋顶上,繁星盘腿坐着,听到萧湛询问,莞尔一笑。 狐蝶就坐在她旁边,瞧见她笑眯眯的样子道:“你骄傲个什么劲儿,真跟自己生的一样。” “我养大的,和自己生的有什么不同吗,还不许我骄傲一下了。欸,我说,阿湛的脑子真是挺使的对吧,本以为我不提点一下他和阿润估计还得来回折腾几日,现在看来省心了,今日能解决这个任务了。” “切……”狐蝶显然是看不惯她这副自家儿子样样好的模样,“你先别着急下结论,指不定弄错了也说不定。这才几天……” “我有信心,你看着好了,你要不信,咱俩打赌。” “赌什么?” “你想赌什么?”繁星反问。 狐蝶甩了甩袖子,“我想赌的,你怕是不愿意的。” 繁星一听就知道他脑内小剧场又龌龊了,一爪子拍过去,“赌两套衣服就行了,别的不玩。” “切……真没意思!” 两人在上头叽里咕噜,下头的屋子里,陈大贵的脸色白如雪,但还是死不承认。 看来不下点猛药,他是不不会老实招的。 萧湛道:“你若是不肯坦白也没关系,那便让我好好给你捋捋清楚吧。”他伸手提起他的衣领。 陈大贵惊慌大叫,挣扎不停,奈何比不过萧湛的手劲儿。 “仙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去见见真正的苦主。” “我……才是苦主,那还有其他苦主,难不成还能是那女鬼吗?她可是鬼,害人的鬼。” 萧湛快步往外走,也不管陈大贵跟不跟得上,一路拖到荷花池边。 崔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大约是抄了一上午的书,他手不舒服了,甩了又甩,见萧湛来了,说道:“师兄,准备好了。” 萧湛将陈大贵扔到池边,陈大贵重心不稳地跪趴在地上,被如此对待,他也恼了,原本惨白的脸立时涨了个通红,梗着脖子道:“仙师……呸,我看的起你们,才叫你一声仙师,你可不要凭白冤枉人,受害的是我陈家人,我那儿子还躺着,至今昏迷不醒,都是这池子里的女鬼害的,也是我去的寻仙阁委托此事,你们若是办不了,那便换人来,你们两个黄口小儿在此颠倒黑白,分明就是欺负我!” “气性还挺大的啊?”崔润走过去,围着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黄口小儿,呵呵,我们年纪小怎么了,那也比你懂什么叫是非!都到这副田地了,你还想垂死挣扎呢,到底颠倒是非黑白的是谁啊?既然你说你没错,那我问你,那个姓白的公子是何人啊?” 陈大贵听闻,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汗流得比刚才还凶。 崔润眯着眼凑近他道:“怎么着,不敢说了?” “我……我不认识!”陈大贵矢口否认道。 “不认识个鬼,信你才怪。就昨天他还在角门和你家家丁说话呢,那家丁可是说了,是老爷,也就是你不许他见少爷,你说不认识?你好意思这么说吗?” 陈大贵惊魂未定地看着崔润说话时露出来的一口白牙。 这事儿他明明已经安排妥当了的呀。 “怎么?很吃惊,想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呵呵,你忘了我们是什么人了吗,别说找人了,就是找根头发也轻而易举。” 这话崔润其实也就说说,实则是为了找这个人,他也是费了功夫的。 昨日为了救师尊他将血灵阵改了,原本也没想再用,谁知早上去买早点,回来时发现角门口有个钉子勾了块布料,布料上沾了点血渍,他一看就认出是昨晚和家丁在角门拉拉扯扯的那位公子身上穿的衣料。 衣料或许没用,血就不一样了,于是他边啃包子,边将血灵阵又改了改,找师尊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持,找个凡人就不用了,他一个人就能办到,很快就将那位公子找到了,就镇上的一家客栈里。 做完这些后,他才去房里送包子的,原想顺带将这事儿说了,谁想会被罚抄宗规,抄的时候他抱怨的将这事嘟嘟囔囔的吐了出来。 这人找到了,事情就好办了,突破口正是这位姓白的公子。 “行了,你也不要负隅顽抗了,这事都弄清楚了,你就是再长一百张嘴也休想搪塞过去。” 陈大贵颤抖着手指道:“你们冤枉好人!” “冤枉?你说冤枉就冤枉了,那好,便让这位白公子与你对质如何?” “我……我不见什么白公子,我不认识,这事不用你们管了,你们走!“ 这是打算赶人了? 没门! 萧湛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未说什么,只使了个眼色给崔润。 崔润点点头,迅速捏诀,将封印荷花池的灵网给撤了。 网一撤,池水便搅动了起来,中心搅起了一个大漩涡。 陈大贵离池边近,吓得直往崔润身后躲。 崔润嗤笑道:“你躲什么,不是说自己是苦主吧,既是苦主,没干过亏心事,你怕什么鬼啊,不知道有句话叫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你怎知她不是什么恶鬼,那种不管是谁都要索命的厉鬼啊!” “厉鬼都是穿红衣服的,你瞧她穿了吗,真要是只厉鬼,你早就没命了,还能在这里吆五喝六?原以为你胆子挺大的,这都有鬼作祟了还不搬家。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知道这鬼不会害死你,而是仅仅想阻止你干一件事罢了,而你呢,非但不知错,还变本加厉去寻仙阁企图找人消灭她,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胡说什么,那可是鬼,你们修仙的人不就是专职除祟的吗,怎么反倒帮起他们了,你们有何脸面说自己是修仙的高人,简直本末倒置,草菅人命。还不赶快杀了她,不然你们除什么祟,修什么道!” “谁告诉你除祟就一定要杀鬼了,有些鬼作恶多端,自然要杀,可你家这只没有,她只是不想你干坏事,比起你这个人的恶心肠,她可是好太多了,遇到这种好鬼,我们一般是度化,懂不懂?” “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们赶快,赶快杀了她啊!!她,她出来了啊!!” 说话间,漩涡深处窜出一只白衣长发的脸色惨白的鬼魅,飘飘荡荡地来到了陈大贵面前,她头发上都是水,滴答滴答的水珠子落到了陈大贵的脸上,吓得他裤裆立即就湿了。 崔润嫌弃地扇了扇鼻子,真他娘的,这就尿啦啊,怂货!! 萧湛捏了个诀,扣住陈大贵的衣领,将他拖到身旁。 陈大贵赶紧死死巴住他的腿,“仙师,救命啊,我要被她吃了魂魄了。” “你的魂魄那么脏,她才不会吃呢。”崔润掸掸衣袖上的灰,走过去,对着白衣鬼魅道:“你别吓他了,有什么事尽可以和我与师兄说,说完了,解决了事情,我们也能赶紧抄宗规去。” 一想到还要抄宗规,他就泪流满面啊。 鬼魅抬起头,但是因为长发遮面,完全看不清脸。 萧湛朝她作揖道:“马姑娘……” 一听这称呼,鬼魅吃惊地颤了一下。 “或者……也不能完全称呼您是马姑娘,而是……禁婆主。” 禁婆是女子受辱而死后怨气幻化而成,但是禁婆主是禁婆的进化版,状似女子,实为俊俏的男子,是男子遭人凌辱抛尸水中的产物,而这些男子比起女子报复人起来更可怕,不仅不会找女人,也不找正常男人,只找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话音落了半晌,那鬼魅也不知道是吃惊太大呢,还是没法说话,竟然迟迟没有反应。 风猎猎,吹拂起鬼魅的长发,好久之后,马家大姑娘,也就是禁婆主才沙哑地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皆因白公子说了,他与陈公子互相爱慕,并且打算私定终生,找个时间离家私奔去。” 在这个事件里,受难的只有一个陈公子,若他是个正常男人,找他的人就该是禁婆,但他不是,那么就只有禁婆主了,其实这样也不完全对,因为这只禁婆主没有怨气,之前用寻阴符在池底时没有任何反应就可见一斑了。 虽然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只禁婆主非但没害人,反而是在救人。 救谁? 救马家的二姑娘。 若是陈公子没有昏厥,婚礼照常进行的话,马二姑娘嫁进了这陈府,可想而知她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丑恶。 那么又是谁想尽办法要救马二姑娘呢,只有她早已逝去关心疼爱她的姐姐。 有了这两条线索,扑朔迷离的事件就明朗了。 马家大姑娘身死后,念念不忘自己的妹妹,奈何阴阳两隔,她已是死去的人断不可能与活人再次接触,加之她的遗体一直未找到,作为一个落水而死的人,魂魄是离不开溺死之地的,除非有人寻找她的尸骨入土为安后魂魄才能离开身死之地。 既然马家大姑娘的尸骨未曾找到,那么她应当还在身死之地徘徊,只要一日没寻到,那便一日无法脱逃,可这时候如果有什么东西愿意帮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为了想再见亲妹妹一妹,和其他的鬼做交易,将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即可,但这种做法多半是将自己的灵魂送于其他的鬼怪当做养分吃掉。 而眼前的这只禁婆主相信便是与马家大姑娘进行了这样的交易。 鬼鉴上曾有提到过,当禁婆主吃满一千个魂魄后,他便可以脱离溺死之地,成为自由身了。 如果推算的没错,马大姑娘极有可能是这只禁婆主吃掉的第一千个魂魄,但是禁婆主属于恶鬼,专针对不正常的男人下手,那么这只禁婆主为什么会是原本女子的马家大姑娘呢。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呵呵呵……”禁婆拨开了遮面的长发,露出一张两腮涂抹了红胭脂的脸。 这脸不能说不好看,毕竟禁婆主生前都是美男子,只是死后脸色苍白,又涂了厚厚一层胭脂,艳红与苍白显得就有些惊悚了,宛若殡葬时用来焚烧的纸扎人。 这样一张脸露出来,再美,也会叫人头皮发麻,可若仔细看,却能发现眉眼间,竟与那马二姑娘颇有些相似。 萧湛道:“马姑娘念着妹妹,执念太深,竟已魂魄之力强行主宰了原本的禁婆主,反将他给吃掉了……” 因为先吃她的是禁婆主,她便是反过来吞噬,也只能与禁婆主同体而生了。 “是啊……”马家大姑娘抬头看着明月,脸上的腮红在月光下越发艳丽,因为是鬼,早已哭不出来了,可是依旧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与遗憾。 有时候执念的力量庞大到无法想象,当初只是为了见妹妹一面,一面就好,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只要能与她说上一句话,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莫为了自己太悲伤就行,却没想被原来的禁婆主给诓骗了,他只是要吃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帮她,待到自己被吃后,他又杀了好多男人,最后就盯上了陈公子。 “他原本应是我的夫婿……”变成了禁婆主的马家大姑娘幽幽叹道。 此刻的她男不男,女不女,说话时的嗓音前半句是女声,后半句又变男声了,说多了就会男女同声。 “娘亲去的早,父亲只顾生意,从来就不会照顾人,又是感情极为粗糙的人,我死之后,陈府便将亲事换到了妹妹身上。” 崔润道:“能理解,联姻吗,只要陈家和马家的人结亲就好,是谁根本不重要。只是没想到陈公子是个不正常的。” 听闻,马家大姑娘激动了起来,眼白瞬间变成了血色,手指甲都长了三四寸,犹如巫婆的弯钩,尖锐地想要刺向躲在萧湛身后的陈大贵。 “你明明知晓自己的儿子有问题,却没有对我父亲坦白,为了自家生意,泯灭良知,企图害了我妹妹一生!!你罪该万死。” “救命!”面对刺过来黑色指甲,陈大贵顿时屁股尿流。 萧湛自然不会让她伤了陈大贵,“马姑娘,请息怒。” “息怒?哈哈,我为什么不能发怒,那是我的妹妹,是我自小带大的妹妹,不管是何人,只要想害她,我必不会饶恕。” “可你没有,马姑娘在此也盘踞了有一年多了,可至今没有对府中任何一人下过杀手。” “不是我不想……而是……” “而是陈公子……”萧湛显然已洞悉了一切,“他虽是个不正常的,但却有良知,应该曾与自己的父亲就此事争论过,可惜无果。“ “没错,此人……”马家大姑娘指着陈大贵,“他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想要迫使陈公子娶我妹妹,陈公子尽管不愿,但孝字大如天,他只能妥协,且陈公子曾与我也算有过救命之恩,几年前的中元节因他之故,我免于被拐子拐走。” “于是,马姑娘只好想办法让他从此晕厥,也因为此恩,未有伤及其他人。” “哼,我虽如此做,可他却不愿,不就将你们招来了吗?” 崔润道:“我有疑,你为何不离开此处,去你家中告诉你父亲。” “我变成这副模样,如何去见我的父亲和我的妹妹!!他们早已以为我死了!便是我想去,也去不得,你不如问问这个人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崔润一脸疑惑。 萧湛却道:“荷花池翻修时四周泥土里放置了镇魂符!” “啊!?” “镇魂符原本就是克制鬼魂的,特意埋起来,便是不想人察觉,目的就是为了困住她,好等寻仙阁派人来,不问缘由将她灭杀,从此便无人知晓此事了。” 崔润吃惊道:“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使用寻阴符时,总觉得哪里不对,也找不见她躲在哪,现在想想便是镇魂符的效力所致。”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想到去查,这所宅子虽是旧宅,但荷花池是前任东家两年前所造,无论风水还是结构都属上乘,陈家既是做生意的,应该不会随意动这风水的土才对。 事出必有因,反常即是妖。 繁星在屋顶听完,啪啪啪地不停拍手,“看看,看看,我教出来的好徒弟!” 狐蝶哼道:“得瑟什么,凑巧而已,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更新的字数最近会有点少,因为出差太忙碌了,只能先稳妥尽量求不断更。 小副本之后。。。男主会再长大些,元婴期前长相是十年老一岁差不多,所以说。。你们能明白为啥是五十年了吧。 因为女主她年轻啊,必须拉开长相上的年岁差距,而且五十年足够男主经历很多事,成熟稳重了,毕竟王爷就是这种成熟的男子啊,五十年的压抑也足够男主变个态什么的啊(嘿嘿~~邪恶的眼~你们懂的) 接下来就是至关重要的论剑大赛副本篇章了。。。。还有四徒弟上线。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7 尽管狐蝶醋意横生的非说萧湛是运气好,但繁星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当他的话是放屁。 陈府这事算是彻底穿帮了,饶是陈大贵长出一百张嘴也难以辩驳。 比起鬼魂作祟,人心才是最可怕的,说难听些,死后还作祟的鬼不也是人变的吗,人活着的时候会为了争一口气瞎折腾,这人死了为了这一口气更是会作祟,有时作起祟来,比活着的时候还狠戾千百倍。 陈大贵该庆幸马家大姑娘没狠到杀他全家,否则别说传宗接代了,那就是断子绝孙的下场。 荷花池边,陈大贵跪在地上,竟还有脸哭呢,哭得好似所有人都欠了他的。 崔润冲着他骂道:“你哭个屁啊,你儿子那副德行,你还有脸要人家姑娘给你家生儿子,真是坏死了,小心死后下地狱。哼,像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你比鬼还可恶。” 如今这件事总算是水落石出了,接下来就是渡化马家大姑娘了。 “我的父亲和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如何能走?”马家大姑娘虽不敢以现在的模样去见父亲和妹妹,但依旧执着着希望至此以后,马家能远离陈家,自己的父亲能看清陈大贵的为人。 “你放心,你父亲和妹妹此时已知道这件事了。”萧湛道。 “咦?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马家的人又不在这里。 “我……” 萧湛正要解释,繁星走了过来,往崔润额头戳了戳,“你师兄早在马府放置了传音符了,就你还云里雾里的。” 崔润惊异地扭头看向萧湛。 萧湛点了点头,抬手又甩了甩手里的一张留声符。 “哎呀我的妈呀,师兄你可真是手段高超啊,这种事你都不告诉师弟我一下的。” 留声符单张使用就像是一支录音笔,但若是同时用上传音符,就好比直播了,不过没画面就是了,萧湛造访马家时,就将传音符留给了马家大老爷,并告知他,此符亮起,便是他有话要交代。 事关陈府的鬼怪之事,马老爷自是关注,毕竟女儿要嫁去陈家,若是陈家有什么事儿会害了女儿,他百年后有何颜面去见妻子和长女。 繁星道:“哼哼,等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马家大姑娘一听,激动极了,“我……我父亲和妹妹当真知道了?” 萧湛点头,“刚才说的一切皆都通过传音符和留声符传送到马府了。当然,他们也知道了你在此,相信此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不!!”她突然后退了一步,仿佛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一跃而起,跃进荷花池里企图躲起来,“我不能见他们。” 繁星道:“他们见不了你,马府离这不近,就是快马加鞭,他们也得天亮后才能赶过来,你就放心吧,而且你已是鬼了,自然是不能过于亲近家人的,血浓于水,你化会鬼后身体里的阴气是十分容易沾染血亲之人的。如今你心中的执念已了,便该离开这人世了,早走早超生。哦,对了,你的尸骨在哪?” 她的尸骨迟迟未寻到才会造成这一系列的事端,若是早就找到,丧葬时和尚道士超度一下的话,早就升天轮回去了。 马家大姑娘从荷花池里冒出头道:“就在沉船之地,只是湖底有个洞口,我被水流冲了进去,而后沉船撞击了那处地方,落下了石头将那洞穴封住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捞尸的人没能寻见你。嗯,我知晓了,等你父亲来了,我便会告诉他,至于那位陈公子……“ “我会让他醒的,若他醒了,也请仙师待我与他道一声谢。” “明白!” 说完这一切后,马家大姑娘满足了,回头看向陈府的大门,虽说不敢见,但其实心里仍是有一丝期盼的,只是人鬼殊途,见了也不过徒惹伤心。 她悲哀的笑了笑,身体化作点点火光,渐渐透明,这一刻,她不再是禁婆主了,而是身前的模样,但很快身体散了,像萤火虫,慢慢飘于空中。 若非来的是你们,我或许就会被当成恶鬼强行抹杀。 所以,谢谢…… 谢谢你们…… 无数光点升空,随着风,飘向远处,天空缓缓露出了白肚皮。 ** 陈府的婚事肯定是告吹了,马家大老爷正午闯入陈府,见了陈大贵就是一脚,然后追问女儿的去出,奈何魂已升天,永不得相见。 马家大老爷老泪纵横,哭叫着又将陈大贵打了一顿,到了傍晚,陈公子苏醒了,知晓这些时候,叹了一口气,起来时双眼倒是极其明亮,似乎是更坚定了某些事。 陈府的事儿已了,繁星便准备带着徒弟们回寻仙阁交差了,没想翌日刚出陈府就碰上了马家二姑娘。 这位二姑娘甚是生猛,直接扑向了萧湛,可惜萧湛一点不怜香惜玉,瞬间躲了过去,马二姑娘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不过,小姑娘不以为意,更没一丝出丑的尴尬,对着萧湛就是一声吼:“仙师,我……我想要嫁你!!” 繁星:“……” 崔润:“哈哈哈……” 狐蝶:“啧啧!” 萧湛阴沉着一张脸,眼神一瞥,第一时间看向繁星。 繁星眨巴着一双眼,完全懵了好吗。 “仙师,我说的是真的,若非是你,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乖乖,这么主动啊,这位马二姑娘勇气可嘉啊。 “阿润,我们先走吧,让阿湛自己解决。”繁星觉得这种事儿,她这个做长辈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哦!” 萧湛的脸色顿时漆黑一片,捏诀催出自己的佩剑,然后跃上去,唰的一下路过繁星身边时伸手将她抓上了剑,直接飞入空中。 “仙师,仙师,你别走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快回来!!”马二姑娘在底下跳脚喊嚷。 繁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看到自己站在剑上,底下的马二姑娘越来越小,房屋也越来越小,腿就软了啊,反手扒住了萧湛的腰,“你……你……快我放我下去,我……我……”她哆嗦得说不出话了。 她恐高的啊!! 萧湛用手蒙住的她的眼睛,然后搂紧她的腰,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 “看不到就不怕了。” “??” 这么说的话,好像……好像是哦。 她紧紧搂住萧湛的腰,将脑袋深埋于他的胸膛上,突然发现徒弟的心跳声……莫名有点好听。 ** 寻仙阁。 止水仙尊捧着酬金进了百花阁拜见繁星,嘴上还不停地夸赞繁星教徒有方,玄阶六等的任务,这么快就解决了,还解决地这么漂亮。 繁星瞅了一眼酬劳的数目,呵呵,这陈大贵倒是下了血本了,可惜啊,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放着吧!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和你说叨说叨的。” “愿闻其详。”止水仙尊搓着手一脸谄媚。 “这都一百年了,你这里的任务怎么还是如此的混账,早年我就说过,苦主来报案,你好歹派人查实一下呢,要是我两个徒弟糊里糊涂的将那鬼怪直接抹杀了,日后天道惩罚,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呃……”止水仙尊额头冒出两滴冷汗。 “我当年也被坑过,就这事与你说了没有十遍也有三遍了吧,你怎么都不改改的?来你这的人大多都是新人,你这不是害人损道行吗?” 当年的事儿,她都不好意思再拿出来说,免得他脸上无光。 “百花殿,您也知道,这人手不够啊,况且新人都是来历练的,这历练若是每每都是顺顺当当的,那还历练个什么劲儿,你看像您这样的,再有您徒儿这样的,即便消息不实,不也完美了结了吗,这啊就是得看自己的本事,您有本事,您教出来的徒儿更是一样有本事。您说的我都记着呢,一定改,一定改,您先喝茶,喝茶……莫生气哈。” 繁星其实也知道寻仙阁这机构,其实就跟现代的警察局一样,报完案,就靠警察自己去查了,但是警察办的是人,修仙者办的却是非人的事件,妖魔鬼怪狠起来,那是分分钟吃人金丹,毁人道行的,修仙不易,就算是历练,也该想办法降低点风险吧。 “罢了,罢了,与你说也没用。说到底还是消息闭塞,都没个能真正意义上能用于沟通的平台。” “平台??”止水仙尊没听懂这个词汇的意思。 繁星也没那功夫解释,反正自十二年前那起毒血魔蛛的事件后,她就发现了,仙门百家皆是自扫门前雪之辈,好消息也就罢了,但凡对自己有利的,一定藏着掖着,就怕别人分一杯羹。要是坏消息呢,也得看是自家受害呢,还是别人家受害,若是自己受害更大,才会想办法广而告之,更有甚者就是知道了,也会故意拖一拖,拖严重了再讲,最好是别人跟着一起倒霉才乐呵,这样才有把握让别人帮着一起出力,这就苦了一些没有宗门撑腰的散修了。 毒血魔蛛事件里,一大半死的都是散修和猎妖队的人。 若是像现代有个网络平台,有人出事求助,写个帖子,大家都能上去查阅,集思广益,就算想瞒,这帖子看的人多了,也会传得沸沸扬扬,及时性就能得到保证了。 想罢,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了起来。 “百花殿?那个……”止水仙尊见她脸色凝重,心里忐忑了起来。 “什么?”繁星漂亮的眸子瞥向他。 “那个要是没其他吩咐,我就下去了。” “慢!” “您还有何吩咐?” “我想问你,天阶玉牌收你们任务信息时,所用符纸,可都是灵脉池里结过契的?” “自是。这灵脉池您是知道的,宗门各家皆有,一是滋养仙府宝地,净化魔气,二嘛,修仙之人在自家灵脉池修炼,也能事半功倍,因为属性不一样,各家的灵脉池都有自己的特征。乌云宗的灵脉池便是对火、雷更适合,不是吗?三嘛,若是结阵,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持,灵脉池灵气丰厚,更能帮助阵法的安稳。这最后……灵脉池与其他同等的灵脉池结了契,又或者身上佩戴的宗门法器,佩饰等结了灵血之约的话,出了事,或是要告知什么事,也方便。您的玉佩不就是吗?咱们寻仙阁的玉牌也是如此,不过只仅限于您这样的高人。” 繁星看了一眼腰间那象征乌云宗中指峰峰主的玉佩。 的确如此,她若是不小心死了,乌云宗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因为这玉佩就是与乌云宗的灵脉池结了契约的。 “你说若是我想办法让所有宗门的灵脉池结个共享用的阵法,创造个法阵出来,可用于所有人沟通……” “嗯?百花殿您在说什么呢,这宗门间哪敢如此共享,都怕自己的灵脉池被分享了,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繁星哪是想多了,她是真的在这么想,但就像止水仙尊说的,真要弄的话,恐怕百家都会反对,这帮小鸡肚肠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家资源给别人使用。 “行吧,这事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嘿嘿,那我就告退了,您在此好好休息。” “你等一下,还有一事,我两个徒弟的玉牌,是不是可以升阶了?” 止水仙尊一愣,稍后想起,还真是。 新人登记后,所分配的玉牌都是最低最普通的,待完成任务后,以完成的数量和质量进行审核,再进行进阶。 萧湛和崔润虽然都是新人,但直接跳过了黄阶的任务,且玄阶也是直接跳到六等接的任务。 这任务分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等又分了九等,一二三是高级,四五六是中级,七八九则是末级,以六而言,便是中级了,的确是可以进阶了,至少也是玄阶末级,不过……百花殿的徒弟肯定不一样了。 “您瞧我这脑子,竟将这件事忘了,我立刻就给您办。玉牌直接升到玄阶,嗯,蓝色的!” 蓝色便是玄阶中级的阶层了,顺带提有一句话,绿色是末级,银色是高级,唯有天阶最高的才会是赤金色。 “嗯,你赶紧办吧,办完了,他们也好继续。” “是!” ** 崔润捧着蓝色的玉牌,看了又看,擦了又擦,一副我真是太牛逼的骄傲之色。 几日前刚登记的新人,转眼就拿了玄阶中级的玉牌,这可是极少有的,不过也有更迅速的,比如原身,当初可是只花了十天的时间,就从新人的黄阶末级,直接跳到了地阶中级,简直堪比火箭。 繁星将酬劳分成了四六成,四给崔润,六给萧湛。 崔润自知四成都是师尊想着自己了,不然应该三七的,毕竟师兄功劳最大。 “这是你们自己赚的,收好了,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私房钱了,存多些,以后也好娶老婆。哈哈哈。” 崔润一听,脸都红了,瞧了一眼萧湛。 嚯,师兄的脸真可怕,这是不想娶媳妇的意思吗? 繁星又道:“这算是你们第一次赚钱,趁着休息,去寻仙阁的流水坊逛逛吧。” 崔润道:“就是那个什么都有卖的流水坊?” “是啊,法器,符纸,有时候还能出两本阵法秘籍吧,反正东西挺多的,有些炼器大能也会将东西放在那寄卖,就是品质有好有坏,得好好看,你别瞎买,真要买什么,让我掌过眼了再说。” “嗯!” “去吧,我正好给你们挑一挑下一次的任务,过会儿还要和第五暖暖汇合,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对了,你们别贪玩,两个时辰逛逛差不多了。” “知道了师尊。哈哈,走吧,师兄。”崔润拉着萧湛就要走。 萧湛握紧钱袋子,却是蹙眉看了一眼繁星发髻上插着那一枚狐狸簪子。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应该可以差不多……五十年后了。 男主从小鸡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鸡。 哈哈哈哈………………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8 繁星等徒弟们走了,躺了一会儿,不过没睡着,反倒是对之前所说的灵脉池共享的事愈发上心了,然后翻身坐起,拿出纸笔,开始在上面画阵,然后改了又改。 原身本就是个阵法大能,创造了不少实用性的阵法,这方面的才能也就让繁星的大脑给复制了。 十二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和原身同化,她的才能和天赋便也就是她的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她捶了捶酸疼的腰,起来伸了个懒腰,地上作废的阵法图纸丢得到处都是,她挥袖,将它们存进纳戒,虽然是废了,不过有些还是可以用一用的,这事儿也不能光她一个人想,众人拾柴火焰高,稍后可以丢给崔润,这小子的阵法天赋正好可以借来发挥一下。 她暖了一杯茶水,喝下后,出了百花阁。 一出去,但凡是见到她的人,皆都低头行礼,也有不少本不知道她是谁,但听人说了,慌忙瞥眼过来看上一看的,不过众人都很统一的不敢叨扰她。 出了寻仙阁,她就去了之前下榻的客栈,想着第五和暖暖也该回来了。 进了客栈,上了楼,她就看到第五站在暖暖的房门前来回徘徊,神色不虞。 她蹙了蹙眉尖,走了过去。 “第五……暖暖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瞎转悠什么?可是暖暖出事了?” “殿下,您来得正好。”第五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您快进去劝劝她,她……她哭了!” “哭了?为什么哭?是和亲人分别不舍?” “不,她……母亲去世了。” “死了?何时的事儿?“ “三年前……” 繁星明白了,小姑娘怕是愧疚了,自己在修仙界过得好吃得好,自己的母亲却在三年前身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哭了多久了?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正午回来的,回来后,她就一直这样……我……我不会劝人。” 他是妖,生死皆是命数,七情六欲对于他而言,是最难懂的课题。 “我知道了,我去劝,这孩子吃过东西没有?” 第五忧心道:“没有……” “你下去让小二送些吃食来吧,其他的由我呢。” “是!” 第五顷刻飞奔下楼,繁星还是第一次见他做事这么毛躁的。 她敲了敲门,对着里头道:“暖暖,是我,师尊,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温暖才开门,门一开,小丫头就哭得更厉害了,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扑进了繁星的怀里。 “师尊,娘她……娘她死了。” “第五和我说了,你快别哭了,可是从回来就哭到现在?你看眼睛都红成兔子眼了。进去……用冷水敷一敷才行。” 两人进了客栈的房间,繁星关上门,捏诀取了水,绞干了帕子递给温暖。 温暖满脸是泪,接过帕子紧紧捏着,悲从心中来,泪水哗啦啦地掉。 繁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哭瞎了眼睛,你娘也活不回来了,相信只要你安好,她地下有知也放心了。” “可我都没有好好照顾她,我听村子里的人说,她是病死的,但是弟弟……他……他都没有照顾她,她是死了一个月,在屋子里臭了才被村民发现的……我……我……”她扑进床榻,哭得死去活来。 “你弟弟不知道?他不是和你母亲一起生活的吗?” “他攀上高枝了,嫌弃母亲给他丢脸,入赘到了别人家,从不去看望母亲……” 原来如此! 怪不得小丫头难受成这样。 倒不是她冷漠,而是这种事现代也多了去了,别说一个儿子,就是养了四个儿子,儿子大了娶了媳妇,不想赡养,将老母亲当皮球一样踢给兄弟的事儿也屡见不鲜。 就是那愿意赡养的……有时也就是做个面子工程,她可是看到过,什么几个儿子轮流赡养老母亲,一个月住一家,等月底交接,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苛待老母亲,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在交接时让老母亲上秤,秤一下重量,是瘦了还是胖了呢,这是打从心眼里孝顺老人吗? 绝对不是! 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老母亲坐上秤的那一瞬间,又岂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或许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一片瓦遮头就够了,不敢在奢求什么,然后将就着等死。 “好了,事情已这样了,你哭也没用,还是您憋了一口气,想找你弟弟理论?” 温暖红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摇头呢,还是点头,她只是觉得弟弟不该如此冷漠不孝。 “你是个好孩子,就是有怨,也知晓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不然你早就让第五带你杀去你弟弟那了,不是吗?你这孩子天性善良,有事就会往自己身上套,先从自己身上找错处。这不是你的错,真要说错,指不定还是我当初带你走造成的。” “不……不是师尊,师尊救了我,给了我一条不一样的路。”她是决计不会怪责到师尊身上的,若非当年师尊救了她,带她回乌云宗,又怎会有现在的温暖。 “不是我的错,那也绝对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伤心成这样。你母亲那样的人为了儿子能将你卖了,便是注定了这人的下场,因果报应罢了。” 当初虽有悔过及时地追去老鸨那,想要将女儿带回去,可那到底只是一时意气,真正的慈母,是连想都不会想这种卖女儿的事的。 有一就有二,岂知一时的心软不会在日后变本加厉地付诸于行动。 “当初我有留了一些银两给你母亲,虽说不多,但也足够他们两母子省吃俭用花销上两三年,你那弟弟当初也就四五岁,还是能教好的,如今这样,可见你母亲教育的有多失败,必是将那些钱全都花在了他身上,半个铜钱都没想过自己的……” “可娘死得太惨了,都没有个人收尸,她临死之时肯定非常怨恨我。” “恨你做甚,那是你造成的吗,你是我养大的,不是她,生恩不及养恩大,你要孝顺也是孝顺我,不是她。当初我将你带走,给她银两时,她都没问我是谁,也不怕我是个坑人的神棍,转头将你削了四肢,做成人棍塞花瓶里,当街表演赚钱呢。” “师尊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娘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到这时候了,温暖还在替自己的老母亲说话。 “脸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了,那这天下被好看的人骗了的人,岂不是很冤枉,说穿了,就是她当日虽怜惜你不愿让你进青楼那个火坑,但也还是将你当成赚钱的道具了,若是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卖了我的暖暖。” 此暖暖并非是温暖,只是名字相同,温暖也没有多想,倒是哭得更凶了,扑进繁星的怀里,泪湿衣襟。 “你若是真愧疚,咱们明日找些手艺好的工匠,将你母亲的坟墓修一修,再祭奠些水果纸钱便也尽了你的孝心了。” 既然身死了一个月才叫人发现,儿子也不管,那丧葬事宜必定是草草了事的,肯定连棺材都没有。 “嗯!” “你别再伤心,第五担心极了你,你在屋子里哭了一天一夜,他在外头也就等了一天一夜,别叫真正关心你的人为你操心才是你这活着的人更应该做的事儿。” “第五哥哥在外头?“ “是啊,守了你一整夜,现下去小二那要吃的去了,等他回来,你好好与他说,将东西吃了便睡一觉。” 温暖一听,忙擦干眼泪,起身疾步往门口去。 门开后,第五就站在外头,端着小米粥和包子,还有不知何时买来的糖葫芦和一包糖,来回地将它们摆弄,估计是想摆得好看些。 “暖暖……”见她肯出来了,第五眼里就有了光芒。 “第五哥哥对不起。”温暖的眼睛又湿哒哒了。 第五看她哭了,慌乱地不知道将手里东西摆哪里好,急得脸都红了,最后还是繁星接过,将温暖拖进来推到椅子上坐下,再将吃的喝的放到了桌上。 “赶紧吃吧,吃完好好睡觉。第五,你照顾她,我去找找这街上有没有专门修坟的工匠。” “是!”第五的表情比起刚才鲜活多了,坐到暖暖对面,不停跟她说,这个糖有多好吃,小孩子都喜欢的。 繁星失笑,真想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只妖会给人类买糖吃。 狐蝶大概能算一个,那也就这两只。 ** 翌日,繁星和第五带着温暖去了温母的坟头,那坟连个石碑都没有,就插了一根树枝,名字也没地方写。 修坟的工匠吭哧吭哧地开始施工,还一边说,这坟是不是都没人来祭拜的。 这话一说,温暖又哭了,第五在一旁围着她急的转圈圈,又递帕子,又递糖的。 弄了大半天,总算整出了一个像样的坟,温暖亲自给温母立了碑。 第五帮着将墓碑插进土里,突然他耳朵耸了耸,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向繁星。 繁星点点头,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尘,借口要去打水,离了墓地。 跪在墓前的温暖烧着纸钱,并没有注意。 第五行到山下,就看到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带着家丁往山上爬,那小子叫嚣着赶紧的,几次提到姐姐两个字,还说什么别让他姐姐走了,要是拿不到几件仙家的东西就有他们受的。 第五听到这些,眼神冰冷极了,眸色隐隐还有些猩红之色,手背上的青筋恐怖地凸起。 “啊……!!狗,狗咬人了,哪来那么多狗!!“ 山道上突然冲出八九只流着口水和露出尖牙的野狗,它们看上去饿极了,龇牙对着年轻人狂吠,然后一起冲了上去扑咬。 “哎呀,快救姑爷,姑爷的腿被咬住了啊!” “啊!!!救命啊,你们快来救我啊!!” 第五冷冷地瞧着,手中是使用过的即将灰飞的符纸。 他是妖,妖本来就是喜欢害人的。 那年轻人被撕咬下了一整条腿,血流如注,人直接就晕厥了,一群家丁七手八脚地抬着他下山找大夫。 第五又捏了个诀,将满地的血水和破碎的衣料清扫干净,然后负手回了墓前。 祭拜完了温母,温暖就算再不舍,也该走了。 第五道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别哭了,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看她。” “嗯……” ** 流水坊。 因为繁星带着温暖出门办事去了,没让萧湛和崔润跟着,两人就又跑来了这里打发时间。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崔润又吃又喝,眼珠子还到处乱瞟,但是萧湛却站在一家店前不走了。 “师兄?” “你自己逛,我有事。”他走进了店里。 崔润抬头,看向牌匾,名字倒是不错,叫晓梦堂,但是牌匾左侧有一行小字——女修专用,再看看店里,都是漂漂亮亮的仙子们,萧湛走进去后,特别扎眼,简直鹤立鸡群,就他一个男人,瞬间就吸引了仙子们的注意。 仙子们见他长的这般俊俏都红了脸,压根就没去想他一个男人来此干什么。 “……” 师兄,你这是要泡妞吗? 还是给未来的仙子媳妇买东西啊? 可是你昨天不是这样的啊,你昨天可是从头到脚的一副老子不想娶媳妇的模样啊。 好吧,师兄天生长了一张这辈子就当小弟弟不存在的脸,且是个面瘫又哑巴的修炼狂魔! 这种类型的统统注定孤生啊!!!! 崔润仰头,懵逼地又看了一眼那牌匾,深觉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看错了……突然觉得它有点眼熟。 昨日是不是来过这里? 师兄好像站在这里站了好久的啊。 哦!! 他敲了敲小拳头,恍然大悟了。 肯定是昨天不敢进来泡妞,怕被师尊知道,今天师尊不在,他放大胆子了。 师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你对得起你这张脸吗?还有,泡妞你也要带带你师弟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 晚上回来,崔润顶着一张我知道了师兄的秘密,但我绝对不会说的脸在繁星跟前晃悠来晃悠去,繁星嫌他烦,直接将纳戒里的阵法图纸都给他。 他被图纸盖了一脸,疑惑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呀?” “给你个任务研究!” “研究什么?” “灵脉网!” “哈?”崔润一脸纳罕。 繁星又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给他,“好好看看,按照这个思路来,算你的功课,不用急着完成,我估摸着没个四五年,也完成不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与我说。总之认真对待,不许划水,不然有你好看的。” 崔润定睛一瞧,整个人僵直了。 灵脉网,共享贴,还有……人人可看,人人能留言回复,还要能贴图?贴图是啥?画像吗? 哇……师尊,你脑洞好大,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 但他不敢说,只能摸着鼻子接下,怎么说这些阵法都是师尊的墨宝,他这个徒弟的绝不能不尊重。 “对了,你师兄呢?”繁星问。 “师兄啊,回来就回房了,大概是累了吧。哦,对了,他说这几日要修炼叫我们不要打搅他。” 繁星向来是知道萧湛有多勤勉的,并不起疑,想着肯定自己受伤,让他更加发疯图强了。 这是好事! 接着,繁星和崔润温暖一起吃了晚饭,顺便给温暖也登记了寻仙阁的玉牌,不过以她的修为,不可能和萧湛和崔润一样从玄阶六等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从黄阶九等来,至于历练任务时,她的安全问题……有第五在,她很放心。 吃过饭,繁星就示意徒弟们回客栈休息,休整几天。 这几日她倒是一次没见着萧湛。 几日后,繁星清早起来,发现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兰花簪子,那簪子的材料只能说品级中等,但胜在是块眼色极为漂亮的琉璃,这个品级的质地于她而言基本就是个鸡肋,但上头雕刻的兰花十分秀美,像极了她前世栽种的一株素鼎荷冠。 素冠荷鼎的花有一荷、二素、三奇的特点,素雅不失娇美,娇美中又仿佛带了一股蕙质兰心的灵气。 这是谁放在这的? 狐蝶? 她自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喜欢撩拨她的狐狸,但这等品味不像是狐蝶的,然后低头就发现了一张纸条。 竟然是萧湛送她的。 这孩子……她笑了笑。 她旋即抚了抚簪上的花瓣,想到前一世,她极为喜爱兰花,种了不少,但是簪子首饰很少是兰花式样的,倒不是她不喜欢,而是那时的大辰流行牡丹和茶花式样的首饰,鲜少有其他花种的,若是订做也是不可,但是她是个不爱麻烦的,也就弃了。 倒是齐湛偷偷摸摸地寻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自己慢慢地雕,在玉雕这方面,便宜老爹算是行家,据说他一有空就去找岳父大人取经,待到她十八岁的生辰才取出来送于她。 毕竟是新手,雕得并不好看,不过她很喜欢就是了,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她还记得发簪的花瓣上,正正经经地刻了一个湛字。 她曾问:“不应该刻我的名字吗?” 他答:“是我雕的,自然是写我的名字,这是标记,你戴上了,便也有了我的标记。” 她是盖了章的齐湛之妻,他的人。 想起过往,她眼里滚烫了起来,对着镜子将簪子戴到了头上,可惜眼眶里含了泪,模糊了视线,都看不清自己的脸了。 她擦去眼泪,对着镜中看了又看。 还挺好看的…… 却不知道窗外的一缕阳光落在簪子上,让那剔透的花瓣反射了光线,映出了藏在反面不易察觉的一个字,一个……湛字。 吃早饭时,萧湛看到她发髻上的兰花簪,眼中像是盛满了星光那般发亮,耳根微微发红,吐了一口气,摩挲了一下指尖那还没痊愈的伤口。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雕东西,虽然一开始雕得有点磕磕绊绊,但之后渐入佳境,仿佛很久之前也曾这样沉下心,细细雕琢过,他闭门不出,雕了数日才完成。 他旋即低头默默吃早饭,随便夹了个东西就往嘴里塞,也不管那到底是个什么。 崔润扭头看向他,那是他特意留下来的包子里的大肉馅啊,就……就这么没了! 吃完早饭,繁星将细心挑选好的任务分派下去,一群人便离了碧螺镇。 徒弟们的历练再次开始……而繁星也再次开始了到处寻找爱人的征程。 时间在指尖里寸寸流淌,花开花落,潮涨潮退,四季轮换,一年又一年。 待到有一天,繁星负手和徒弟,以及两只大妖走在某条街上,发现……自己的身高竟然变成所有人中最矮的那个了,才恍然惊觉岁月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八年了。 靠!! 我的男人,你他娘的到底在哪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下山至此,已整整五十年了。 萧湛:我的脸哪里不对了!? 还未上线的四徒弟:这届师兄太难带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29 万里河山是乌云宗宗门所处的仙山群,离仙山群大约有十几里的地方有个叫春归镇的集市,十分热闹。 因属于乌云宗的地界,此地一派祥和,街市熙熙攘攘,吆喝交谈声闹哄哄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异于仙界,有了像凡界那种朴实温暖的烟火气息,不过售卖的都是仙家宝器,护甲,灵剑之类的,也有丹,有符,和一些稀有的草药,据说十年前,此地的一家丹药铺里卖出了一颗七品丹药,要知道丹药品级分了十品,越往上约稀有,而这七品丹药炼成之时是会引起天地异变的,十分金贵,因此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不过这种货品百年都难得见一回,就算遇上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缘分。 街市上,三五步就能瞧见身穿乌云宗弟子服的宗门子弟,统一的湛蓝色滚银边袍,就如同万里河山的云海一般,当然也有身穿其他宗门弟子服的年轻弟子,想来应该是五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即将开始,宗门之间便因这大事有了走动。 集市里人群涌动,其中不乏有俊美的男子来往走动,但仍是有一位身穿玄衣的年轻人,存在感特别特别的醒目,路过的女子莫不回头相看,羞红了一张脸。 身着玄衣的年轻人,看脸的话约莫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举手投足沉稳端方,毛躁在他身上见不着半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会说话,从头到尾未见他说过一个词儿,他周身好似附上了一层冰雪,像个不染尘埃的清冷仙君。 如此的与众不同,自然与街上的人是格格不入的,就算长得好看,惹得仙子们春心萌动,也没见有人敢上去搭讪的,只都离得远远的,红着脸与身边的友人窃窃私语几句,路过他身边的人更是会不约而同地侧一侧身子,让他先走,宛若生怕自己身上有什么灰尘蹭脏了他。 他目不斜视,视旁人如无物,面色冷淡地行走在众人为他特意辟出的空道上。 这时,后头冲上来一个张相分外俊朗的公子,笑起来就像是一轮小太阳,与玄衣男子就像两个极端,他一手拿着肉包,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串,年纪看上去比玄衣男子略小些,但可能是他特别爱笑吧,脸盘子又有点圆,近了更觉得年纪小,模样似是刚弱冠,他穿了一件青蓝色的袍子,身上背着个姜黄色的袋子,里头塞满了各种吃吃喝喝的东西。 他啃完了肉包,将手指上的油脂用嘴嗦了嗦,又很不拘小节地往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伸手一把扣住玄衣男子的肩。 “师兄啊,你等一等啊,我还没买完东西呢。” 萧湛抿了抿下唇,面色冷淡到了极点,只盯着肩膀上那只油腻的手看。 “呃……哈哈,师兄,你别这样,我擦干净了的。” “拿开!” “哦……拿开就拿开,那……你帮我将东西放一放啊,我纳戒里放不下了,都是阵法的图纸,你知道的师尊她……哎哎哎,你别走啊,说好了一起的啊。” 崔润啃着糖葫芦疾步追上,走到自家师兄身边,嘀嘀咕咕道:“这都到宗门脚下了,还不回去,非让在这里转悠两天,你说师尊是怎么想的?” “……” “我觉得吧,师尊肯定是不敢回去了,毕竟几十年了啊,师伯估计一见她就会骂。哈哈,师尊一定是害怕了。” “……” “对了,师兄,一会儿回去记得提醒我买几张空的符纸,我的不够用了。”说完,他也正好吃完冰糖葫芦,又从姜黄色的袋子里掏出一把花生,“还有,师姐说了师尊生辰,让我们办完事了就赶紧回去……哎哎哎,师兄,你别走那么快啊。” 萧湛脚下跟有风似的,一瞬间就离远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家专卖仙草的店铺,店铺前都是人,似乎是等着开卖什么东西。 店铺里,店家一脸笑呵呵对着众人说:“各位,那永怀素兰今日不卖了!” “不卖了,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今日拍卖的吗?都付了订金的。”有人叫嚷。 “之前的确是想拍卖来着,但是有人直接出了个高价,直接买下了,那位可是出了这个数,黄金!!”店家张开手掌,五根指头清清楚楚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五两黄金?” “不,五十两黄金!呵呵,各位可是出得起这个价啊?若是出不起这拍卖的结果便是一样的了,不过大家放心,订金都会退给大家的。” 永怀素兰的确稀有,但绝对不需要五十两黄金啊,这是砸钱玩呢。 “所以不好意思了各位,价高者得,便是这出得起的人得了。呵呵,得罪了,但店中还有其他的仙草花卉,如有需要不妨看看。” “走了走了,就是要永怀素兰才到你这排队等着的,谁不知道百花殿喜欢兰花,尤其钟爱这永怀素兰,你将订金退了吧。”一个身穿艾青色滚白袖弟子服的仙子道,看起来是等了许久了,结果没有买到,心情十分郁闷,但似乎又不想放弃,又问道:“你这还有其他什么兰花没有?“ “有啊,您可以进来看看。” “那好,你等一下……”仙子从怀中掏出个墨色的长方形铁器,很小巧,大约也就一个巴掌的大小,手指划拉一下,铁器在空气里展开三寸见方的屏幕,她点了点上头的一个头像,又用手指写出一行字。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都有这个墨色的铁器,一眼望去,倒像是所有人的标配物件,一如腰上佩着的灵剑。 “说起来,这个灵脉网还真是好用,各家都能在上头找到有用的东西,还能和人聊天,发那什么匿名帖!” “可不是,这还得多亏乌云宗的人,想出了这么个东西,就是……更新速度太快,你看我这个,都不是最新的,两年更新一次,速度太快了。” “你这已经很好了,我这才是老旧的不行,咱没那个钱啊,我倒是想像乌云宗的弟子,每两年都有新的型号,那什么……嗯,新型号叫啥来着?” “华为劈山灵……” “对对,这名字也不知道谁起的,怪怪的。” “你管他……” 有人一边写,还一边念出了声。 “师叔啊,永怀素兰没有了……哎呀,打错字了,删了,重新写,嗯嗯,要不要其他的,兰花没有,牡丹行吗?好了,发送,等回复。” 崔润在后头听着,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真想告诉他们,这玩意的创始者在这呢,当然了,师尊才是那个真正的创始者,花了整整五年才研发出来,又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将这玩意推广开来,近五年才正式普及,其中之艰辛……咳咳,好吧,推广的艰辛是两位师伯来着,不是他和师尊。 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永怀素兰啊! “你这店家是怎么回事!昨天我在这里与你说好的,要这永怀素兰你不肯卖,说要拍卖,如今就这么给卖了,你现在跟我说没有?!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崔润吃完花生嚎了一嗓子,清清亮亮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地穿透店内的嘈杂,闯入店家与一种客官的耳朵里。 店家早有准备,但是一瞥眼,看见崔润前头的萧湛,一身玄衣面色冷凝,似乎十分的不好惹,仿佛他再敢辩驳一个字,他身上便能吹来一股冰雪之风将他冻成冰棍。 面对崔润的质问,以及那人冰冷的眼神,店家哆嗦了一下,鹌鹑似的挤成了一小团。 “这这……这位公子,今日这花是真没有了,已售罄,要不您下次再来?” “这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乃是送于我家师尊的生辰礼。” 掌柜咽了口唾沫,视线心虚地乱瞟,直到崔润又不耐地拍了下桌子,才哭丧着脸道:“公子,我也没办法啊,五十两黄金……” 崔润闻言大怒,“敢情你们做生意不讲诚心的啊,那你昨日要我们交订金参加拍卖是怎么回事,再者你说价高者得,你又怎知我们出不起啊。” “不是!不是!”店家哆哆嗦嗦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里去,“公子有所不知,咱们也是小本生意,这有的赚,怎能不赚?这价格也是对方直接开出的,那是很高了嘛……” 崔润冷嗤一声,随手往悬在腰间的玉色剑柄上一弹,雪亮的剑锋立刻出鞘三寸,映出店家惊恐的面容,“听着,这花我们今天要定了,否则信不信我直接拆了你的店!” 这店家分明是觉得他们出不起这个价格。 “住手。”萧湛开口说话了。 见他说话了,旁观的人都是一副吃惊状,原来不是哑巴啊,但是这声音真是冷,感觉手臂都冻得起鸡皮疙瘩了。 萧湛的手覆上了崔润握了剑的手,锵的一声将他往外拔的剑生生推回了鞘中。 “不可伤人。”虽然他说的是劝说的话,但音色比冰雪还冷。 来自手背上不容拒绝的力道让崔润乖乖收起了剑,“师兄,这店家分明就是个小人,完全不守承诺!” “我知!” 被剑芒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店家见有人阻止了,颤悠悠地爬了起来。 “这位公子还是您讲理,那个……”他虽然不认识萧湛,但看得出此人周身气度不凡,指不定是哪家宗门嫡系的亲眷子弟,便不敢怠慢。 “你刚才说了价高者得,对吗?“ “对,所以……” “我出两倍的价钱。” 刚受过一场惊吓,店家还没缓回来呢,冷不丁听到他说出两倍,又惊到了啊。只觉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五十两的两倍,可是一百两,还是黄金。 他眼珠转了一转,那位花五十两黄金买花的人身份也不好惹啊,他心下衡量了一下,然后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这都已经卖了,您就是两倍价格,我们也拿不出来啊……” 萧湛微微皱眉:“四倍!” 店家顿时一张嘴张得老大,今天的惊吓可是够了。 见他没反应,萧湛道:“六倍。” 六倍!? 那不就是三百两黄金吗? 开什么玩笑? 这人莫不是个疯子吧? 店家心态都快崩了啊。 崔润也是傻眼了,但是……他知道只要师尊想要的,师兄就是刀山火海,倾家荡产也会弄到手的,而他们这几十年来,最不缺的就是钱,不管是寻仙阁挣来的,还是卖丹药,亦或是灵脉网的进项都足以傲视群雄。 “您当真要出六倍的价钱买这盆永怀素兰?” 店家真想捏捏自己的大腿,看不是不是真的,但又不愿意就这么信了,犹犹豫豫地试探地问。 “自是真的!!”萧湛一锤定音道,并直接甩出一个钱袋子,钱袋子掉在桌上,斜了个口子,滑出一锭金灿灿的黄金。 店家眼都直看,拿起钱袋子,往里看了看,又忍不住取出一锭金子用牙咬了咬,真金白银的三百两黄金啊,他这下放心了,但面上仍表现得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字,那气叹得宛若为难了他全家似的。 “既然公子您那么诚心,那便卖给您吧,我这就去给您拿,好在还没送出去。您等着……” 旁观了全程的众人皆是叹为观止目瞪口呆,下一秒,大家都低头掏出墨色铁器,发帖去了。 标题:有个傻帽花了三百两买永怀素兰送给师尊当生辰礼物? 帖子一发,回复立刻上百啊,那热闹得简直堪比前几年前某个宗门的四角恋爱八卦贴。 有人就问了,哪位师尊的徒弟这么豪啊? 有人就想描述一下萧湛的长相,看会不会有人认识,却有一个人眼尖的认出了萧湛配的剑。 这剑通身墨黑,但剑鞘里有缕缕赤金光芒,宛若即将黎明的天空,破晓之时。 破晓? 对了,这是……破晓剑!!! 那不就是百花殿首徒的佩剑吗? “……” “……” 叮!灵脉网上那个“有个傻帽花了三百两买永怀素兰送给师尊当生辰礼物”的帖子立即被删除了。 乖乖隆滴咚,谁敢说百花殿的首徒是傻帽,那不是等于骂百花殿是傻帽吗? 汗一把,希望没人记得发帖的人是谁?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萧湛:我不会告诉你,其实可以是五倍,不用六倍的,但是五倍的数字太难听了,会玷污师尊的。 这是一个有智能手机的修仙世界。哈哈改革开放二十年,这里改革开放三十八年。 不要深究这手机咋能用,反正不用电,只用灵力。 但也不是智能手机的功能都行,其实就是个媒介,一个有论坛功能的媒介,打电话是不行滴。不要想多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0 月明星稀,大雁南飞,景致素雅的春归客栈里,草木茂盛,沾了灵气的花卉高洁而惠秀,明月清晖似的流淌下来,在长满海棠的花墙上投下了一簇影子,似乎是个出挑的美人,倩影极为纤细,坐在摇椅上摇啊摇的,忽来一阵风,吹得花瓣簌簌响,花雨纷飞,飘向那摇椅上的女子,浅紫的花瓣落在她芙蓉色的月华裙上,调皮的翻滚,她微微的提了提裙摆,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底裙,将那些花瓣抛到地上。 月光下,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格外清晰,像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晕,散着淡淡的光,簪上的一朵兰花晶莹剔透的在乌黑如瀑的发中灿烂盛开,只是这花开的再耀眼,再绚烂,也远不及她的半分美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鼻尖流转着光,温柔的线条,灵动深邃的目光,即便装扮的极其素雅,不见丝毫金银饰物,也就袖口领口束腰之处点缀了一抹湛蓝色的滚边,竟也让人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美的缥缈虚幻,美到了极致,也美的特别不真实。 但是,这样的美特别短暂。 繁星手拿墨色铁器,直盯着屏幕里一条帖子,这帖子看时间,已经开贴许久了,是个寻人启事,发帖人名字是‘村里最亮的一颗星’,下头跟帖回复无数,却无一条是令她满意的。 因为全是屁话!! “靠!!垃圾!” 她这一声喝,将刚才那份不真实的美给彻底破坏了,有种九天玄女扒了面具露出魔王真容的即视感。 “师尊?”温暖端着煲好的汤,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最近师尊的脾气十分的不好,时不时会像这样吼两声,每次都是看了帖子才这样的,但是问她是什么,她也不说。 繁星见温暖被自己吓到了,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内心的燥火,从摇椅上起了身,指了指她手中的汤罐,“开饭了?” “嗯!” “那就吃饭呗!”她进了屋,将手中的墨色铁器,也就是诨名华为劈山灵的东西扔到了一边。 这名字其实当初她就是顺口那么一说,结果崔润那小子就记了下来,上报的时候也是这么报的,等她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已这么叫了,改都改不会来,后来她又想了个统称,一律叫它灵脉网终端,简称灵端。 关于灵端,她当初也就是想着试一试,成功与否并不在她的考量里,但没想到五年内整个修仙界的人都用上了,从懵懂无知到现在出门要是没个灵端,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真是让繁星深切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科技改变人类。 “阿湛,阿润呢,怎么还没回来?第五和狐蝶又去哪里了?” “师兄和阿润去集市了,我有嘱咐他们尽早回来,第五哥哥和狐蝶哥哥去买酒了,狐蝶哥哥说今日是师尊的生辰,没有酒怎么行。” “狐蝶说的话,你也信,准是他自己想喝。” 说完,繁星掐指算了算,今日是她三百六十一岁的生辰,这把年纪过生日,真叫人觉得有点忧伤,而比这更忧伤的是她现在站直了比温暖还矮半个头。 这真的很没道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代更比一代强,孩子的身高总会超过父母的意思吗? 她觉得一定是给温暖吃太多丹药了,补得有点过了,但又不补不行,若是不补,哪会有现在这个金丹四转的温暖萧仙子。 虽然比起萧湛的金丹九转,崔润的金丹八转差些,但在一众同辈的人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这金丹期里,一转降丹,二转净心,三转养阳,四转养阴,五转换骨,六转换肉,七转换五脏六腑,八转育火,九转圆满,前四转是练精化气,第五转是炼气化神,俗称过大关,六转以上是练神还虚,还虚合道,差一转便是犹如鸿沟的差距,越往后越如是。 想想这些,繁星觉得还是很自豪的,望眼整个修仙界,还有谁比她百花殿更会教徒弟!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到了乌云宗门前了也不回去,就怕自己回去了,一堆人求着她收徒弟,她可不想自己的中指峰被人踏平了,这都没回去呢,师兄就传了消息过来,中指峰已被大大小小的生辰礼给埋了,问她要怎么处理。 处理个什么,直接都退回去。 她压根就不稀罕。 温暖见她想事情想出了神,便没打搅,仔仔细细地布了菜,每一年的今日,她都会从一大早开始准备,为的就是给师尊过一个好生辰,仰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出入的大门,想着师兄和阿润怎么还没回来,再不会来,饭菜都要凉了。 繁星对过生日挺意兴阑珊的,生日过多了,不就那样吗,无非就是聚在一起吃顿饭,这几十年,除了偶尔分开,大半时间他们这一群人都是一日三餐在一起用的。 不过温暖的手艺是愈发了,什么菜系都难不倒她,就是修仙界食材有限,否则指不定就温暖的手艺,肯定能做出个大蛋糕出来。 “师尊,我去门口看看,您要不先用?” “不了,等他们回来吧,我去院子里走走,中午吃得有点多了,这会儿还不饿。” 他们此时下榻的归春客栈原本就是乌云宗的产业,这小别院她在准备回来前的一个月就订下了,十分私密,与其他公用空间完全隔离,并附有结界,非是她的人进不来。 作为中指峰的峰主,她就是将整个客栈包下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不过这样做太容易被人发现她的行踪,自从萧湛和崔润在十年前晋升到寻仙阁天阶中级的玉牌开始,想成为她弟子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走到哪都有毛推自荐的,灵脉网上还有开贴讨论如何成为百花殿弟子的攻略秘籍。 当然这都是胡吹的,也不知道谁搞出来的,她也没搭理,但仍是抵不住她成为整个修仙界网红的存在。 人红了,走哪都会被人围观,她是真心怕了,便想着在归春客栈里躲上几日,等到她生辰过了再回去。 她优哉游哉地走到了院子,瞧中了院子里的海棠树,爬了上去,找了个树枝躺下。 月光皎洁,花香扑鼻,倒是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身一斜,荡下一条美腿,脚上的花冠绣鞋掉了下去,连带着将雪白的袜子也一起扒拉了下来。 呼~~ 她竟真睡着了。 ** 很多少年人不识情滋味时,便不觉珍贵,不觉珍贵,只道狂放不羁,游走江湖,仗剑天下为先,可一旦识尽情滋味,那便是极其汹涌澎湃的。 别的人是不是与他一样,萧湛不知,反正他自己在看到师尊的刹那,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海棠树上,美人躺卧,模样娇美,明艳得如一副画卷,几十年如一日,未曾有些许变化,垂下的赤足雪白就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美玉,令人爱不释手,但他还没胆子大到去触碰,直觉心头烫得似有岩浆要涌出,于是拣起地上的绣鞋和袜子,拍干净后,捧在手心,只敢呆呆地站在树下仰望。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 “唔……” 不知过了多久,繁星幽幽醒来,以为自己睡在房间里的床上,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却是落空了,直直坠下,未等她反应过来,已落入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她愣了一下,迷茫间仰头便看到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多情却又深情,仿佛凝住了时光,惊艳了红尘,长长的眼睫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向上弯翘的弧度足矣勾住人的魂魄。 她又怔住了。 “师尊,醒了?” 嗓音低沉好听的有点让她眩惑,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好半晌后,萧湛的脸才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瞳孔,然后一向端着‘为人师表’四字的她“噌”的挺起腰背,被徒弟抱在怀里的感觉……让她有点身体发麻。 “阿湛,你回来,呃……先放我下来。” 她莫名觉得耳根有点烫是怎么回事? “好!” 但是,萧湛没直接松手,而是抱着她走到院中的亭子里,寻个干净的石凳后轻轻将她放下。 她可能睡糊涂了,一路过来没反抗,只觉得她身形的轮廓似乎特别契合他的怀抱。 “……”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 她抬起手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企图借用掌心的冰凉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她轻咳咳了一声,准备起来时,眼前的萧湛单膝跪下,扣住了她的脚踝。 她一惊,反射性缩了一下,“阿湛?” “师尊,地上凉,先穿鞋,还有袜子……” 她垂眸,看到了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她的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这常年不见光的脚也就更白了,平常自己看不觉得,可与萧湛的手一对比,白得像是在发光,而她的脚丫子也远比自己平常见到的要小,刚刚好是他一个巴掌的长度。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蜷了蜷脚趾。 “我……我自己穿,你……你把鞋给我。” 萧湛比她的反应快,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妥帖地替她套上了袜子,再将鞋穿上。 “好了。” “……” 鞋里的脚趾又蜷了蜷,站起来时,她总觉得脚底还是烫的,忍不住用鞋底搓了搓地,正想说些什么转移一下这莫名的尴尬,萧湛站了起来,她不得不随着他拔起的身高,抬高视线,然后脑袋仰出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角。 “……”矮不是她的错啊,是原身结丹太早的锅。 算了,脖子会断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平视看去,只能看到他的胸口,无奈之下,她退了几步,拉远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哦,那吃饭吧,阿润呢……” “不知。” “……” 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下场就是永远是她提问,他回答,如果她没话说,那么他也不会说话,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永远在她身后的影子里。 话少也不是不好,就是尴尬的时候,会更尴尬啊。 “师尊……师尊啊,开饭了呀,阿润饿了啊,您在哪啊?师尊您不会爬狗洞逃出去了吧?” 这时候,崔润的好嗓子就如同及时雨了,一路嚎过来,明明聒噪得像几百只鸡鸭在吵闹,繁星听着却无比的顺耳。 崔润看到个狗洞,果断地趴下撅起屁股往洞口里探,“师尊,您在吗?” 繁星:“……” 都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为什么性格会差那么多? “嚎什么,不在这吗,还狗洞!你平日里到底怎么想我的?” 崔润扭头看到了一前一后走来的繁星和萧湛,摇着看不见的尾巴迎了上来,“这不是一直找不到您吗,还是师兄厉害,每次师尊不见了,都是师兄第一个找到您的。师尊,吃饭吧,今日可是您的生辰。” “就你贫!!” 繁星迈开了步子,三人一起回到了厅堂,温暖站在门口温婉和煦地笑着。 第五和狐蝶也已经回来了,第五正在倒酒,狐蝶见到她,立刻眨起妩媚的眼,各种的撩,然后跑上来转个圈,让她欣赏一下今日的服装搭配。 桌中央的放着一盆永怀素兰,吐纳着芬芳,花瓣粉黄蓝三色,婀娜多姿。 她亮了眼,快步走过去欣赏。 这花对她而言并非是什么非得到不可的东西,她自己也能种,只是几个徒弟问她今年生日想要什么,她随口说了一下,没想真就给她弄来了,还是粉黄蓝三色的花瓣,等欣赏够了,就拿来嫁接她那株珍品鬼兰吧。 说起来,她也就是几个月前在某个镇上提过一次,也不知道被谁听了去,传得沸沸扬扬,修仙界的人闻风而动,这东西突然就红火了,成了稀缺之物。 崔润在她身边说着得到这盆花有多不易,搞得好像为了这花,他上了刀山,下了火海似的。 萧湛闷声不吭,但是见她开心,微微上挑了嘴角。 一群人坐下用饭,替她过生辰,其乐融融。 岁月静好,又是一年。 ** 乌云宗,拇指峰。 万剑堂内,秦燕支觉得脑袋有点疼,他下首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正十分优雅地品着茶。 林瑶与罗清云对望了一眼后,视线齐齐落在前方如山高一般堆起来的礼物上。 这都是给自家师妹百里繁星的,没一件是他们的,礼物上都有送礼之人的宗门徽纹。 飘渺九天宗富甲天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且都不带商量的,也不管收礼的那方有没有地方放,罗清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礼物里的一个丹炉,这丹炉天下就一只,没想九天宗那么豪气竟然当礼物送来了。 可惜不是给他的! 那年轻男子喝完了茶,抬头看向秦燕支。 他玉冠高束,墨发如乌玉倾泻,如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铠纱外套,内里是月白锦袍,腰间缀着飘渺九天宗宗门徽纹的玉佩,长身玉立,如洁瑜无瑕,儒雅而帅气。 但是相比秦燕支的和煦儒雅,他多了一份隐隐的霸气,明明姿态闲淡,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高山。 “苍松君,在下此来提亲,让您有那么为难吗?” 秦燕支一脸的哭笑不得,“少宗主,若是别人一点不为难,可若是小师妹,在下只能说……真的很为难。” “若苍松君觉得为难,那不如让在下亲自与百花殿相谈如何?在下诚意之至,天地可鉴,希望能迎娶她为妻,”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记得绝恋里,某人这样过完欢乐的生日,就虐了……(抚下巴) 悠:对,后来头都没了。 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1 飘渺九天宗,仙门排行第三,仅次于第二的风清宗,但自萧元鼎悔婚,与魔宗有了牵扯,风清宗的名声就有了污点,加之当时百花殿百里繁星誓与风清宗势不两立,乌云宗和风清的关系可谓降到了冰点,尽管这五十年来,百花殿像是失忆了一样,再不对风清宗口诛笔伐,遇到风清宗的弟子也不会说打断腿就打断腿了,甚至有几次在寻仙阁的任务中还出手救援,但到底当年悔婚一世闹得风风雨雨,又是风清宗有错在先,如今百花殿以德报怨,既往不咎,一派大度,舆论风向自然都偏向了乌云宗。 再者,萧元鼎与秦燕支年龄相仿,当年各自入师门后,并称双杰,乃修仙界唯二的佼佼者,是宗门中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两个弟子,尤其是萧元鼎,在风清宗宗门内的呼声甚至高过了风清宗宗主的嫡长子萧飒,是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选,他叛逃宗门以后,风清宗像是中了邪被下了诅咒似的,这五十年来不仅弟子的招收率屡创新低,新进的弟子也是皆无能人,资质都甚是平庸,而宗主萧玖也迟迟无法晋级大乘期,难免让人觉得风清宗已呈现颓势,要日若西山了。 而这时排在第三的飘渺九天宗却是收了一众资质极佳的弟子,宗主苏闻睿更是在十年前突破了大乘期,飘渺九天宗的声势立刻浩大了起来,而又在两个月前,少宗主苏绥以四百之龄竟然也突破了大乘期,两父子的风头直逼仙门排名第一的乌云宗。 但是第一就是第一,乌云宗五十年前只有宗主苍松君秦燕支,百花殿百里繁星是大乘期的修为,但丹修大能罗清云也在三年前突破了瓶颈,进入了大乘期的领域,又将与其他宗门的实力差距给拉远了。 一门三位大乘期修为,其中有一位还是修仙界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大乘期大能百花殿百里繁星,三百之龄就到达了大乘期初期的修为,实力深不可测,未来的实力更不可估量,指不定她四百岁的时候就能突破大乘期圆满巅峰期了。 而且比起一般大乘期初期修为的大能,她的灵力似乎也更充沛,五十年前她一力斩杀了毒血魔蛛,斩杀完竟然还有余力滋养几十个宗门受伤之人,免于她们修为尽毁,由她镇着中指峰,乌云宗是绝不可能跌落神坛的。 更让人嫉妒恨的是,百花殿不仅自己修为了得,教徒弟的本领更了得,三个徒弟中有两个皆未满百岁,却都快逼近元婴期的修为了,虽与她当年的天赋还有些差距,但就照这么发展下去,其他九大宗门拍马都赶不上。 如此一来,乌云宗不仅成了众仙门仰望的目标,也是急于巴结示好的对象,为了能拉拢乌云宗,成为自己的靠山,或是盟友,仙门百家可是绞尽脑汁,想破了脑袋,最后发现联姻是最好的拉拢手段,而联姻的最佳对象便是依旧待字闺中的中指峰峰主百花殿百里繁星。 但是这个对象的水准不可谓不高,甚至可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望眼整个仙门百家,能与百花殿般配的宗门世家子弟,从长相,修为,家世,年纪,算一算也就飘渺九天宗的少宗主苏绥有这个资格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在万剑堂,礼物堆成山,秦燕支脑仁很疼的一幕。 苏绥这个人,秦燕支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过一些传闻,说此子虽是苏闻睿第三任妻子所生,但从小资质极佳,比之上头两位长了他两三百岁,但还在元婴期摸爬滚打的哥哥,可说是苏闻睿最宠爱的儿子了,除了天赋佳,宗门庶务他也打理得极好,风评亦优,所以才会越过两个哥哥成为了九天宗的少宗主,也就是下一任宗主的接班人。 原本苏闻睿早早就为他定亲了,但此子醉心修炼,不喜风花雪月,几次不允,婚事也就蹉跎了,直到两个月前,他闭关十年终于突破了大乘期,婚事才重新提上了日程。 只是没想到,九天宗竟然会来乌云宗提亲,还是苏绥这个小子亲自上门。 论模样,倒是与小师妹挺般配的,性子也沉稳,不骄不躁,修为也好,哪哪都般配,只是……小师妹喜欢与否,却不是他这个师兄说了算的。 乌云宗宗规有云,绝不因利益联姻,所以这门婚事他不可能就这么擅自同意了。 “少宗主,实在是对不住,师妹她还未回来。” “在下知道。”苏绥一早就打听过了,百花殿还未回来,但他有的是耐心,“无论她何时回来,在下都愿意等,还望苍松君能明了在下的倾慕之意。” 秦燕支真想问他一句,你是从何时开始钦慕她的啊,这么多年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藏得真够深的。 “那就等师妹回来,你亲自与她相谈吧,她的婚事我这个师兄是做不了主的,她也向来不会为世俗之言所累,皆看她的本心了,至于这些礼物……” “苍松君,礼物已送,万不可退回,不过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也是为了恭祝百花殿的生辰,您就代为收下吧,只可惜……唉,有一盆永怀素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买走了,让在下甚是扼腕。” 说起这事儿,苏绥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比起那些俗物,他相信以百花殿的性子必定更喜欢那盆花。 “那个……咳咳,苏少宗主,师妹她也不缺那什么花,你送的这些礼物,她更是不缺的,不过你既然已经送了,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就是那个丹王紫流金鼎,你看能不能给我啊,我可以出高价购买,不会占你便宜的。” 罗清云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自从突破大乘期后,自用的丹炉就不顶用了,受不住他大乘期修为炼出的牡丹焰火,他需要一个更高级的丹炉才行。 而这只丹王紫流金鼎便是他寻寻觅觅了多时的宝物。 听闻,秦燕支板了脸道:“清云,不可无状。” “师兄,我真的是……” “哈哈哈……”苏绥倒是一点不以为意,恭敬地朝罗清作揖道:“霍桐君,却是在下忘记了,这丹炉的确更适合霍桐君的!” 霍桐君是罗清云的尊号,修仙者一般到了大乘期修为都会获得自己的尊号。 而霍桐之意,是修仙界传说中万万年前出过的唯一一个丹帝的名字,其意十分深远。 至于苏绥也该有尊号了,但他的老父亲苏闻睿想了几十个,迟迟拿不定主意选哪个,便暂时没定下。 秦燕支见苏绥这么爽快,倒是添了几分好感,一个人是否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看的就是这种时候的处事手段。 丹炉对于丹修大能是至关重要的工具,可遇而不可求,罗清云听到苏绥的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真的!?你真的愿意给我?” “自然,霍桐君若喜欢,拿走便是。”苏绥笑眯眯地道。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错过和罗清云打交道的机会,与大乘期的丹修大能搞好关系,其价值怎是一个丹炉能比的。 “师兄……”罗清云立刻看向秦燕支,眼神充满期盼。 秦燕支都快被他眼里的星光闪瞎了,抿了口茶道:“这是少宗主送给师妹的,你若是想要,等她回来问问她。” “我不要,我才不要求她呢,到时肯定没好话。哎呀,师兄,你看少宗主都答应了,你就别矫情了,我急用啊。你要是不答应,我可跪下抱你大腿了啊。” “你……唉……“秦燕支只好扭头朝苏绥歉意的报以一笑,“让少宗主见笑了。” “不妨事。就这么定了吧。” “既然少宗主都那么说了,那便就这样吧,但也不能凭白收了少宗主的礼。清云,日后炼出好丹,便赠于少宗主两枚吧。” “一句话!!那我就拿了啊。哈哈哈……”罗清云搓着手跑过去,将那流金鼎收入了自己的纳戒中,回头对着苏绥道:“不知少宗主想要什么样的丹药?我前些日子倒是炼出了几枚六品的破厄丹,你要不是不嫌弃,送你两枚吧,等用这只新丹炉炼了药,我再送你一些。” 六品的丹药,说送就送,也是够豪气的了。 这破厄丹具有破解大多封印之奇效。在服用其之后,还能在体内形成一种针对此种封印的抗性,日后若是再遭遇此种封印则是能够有着许些几率将之豁免,是十分实用的丹药。 苏绥宠辱不惊道:“多谢霍桐君,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好说,好说!我这就让我的徒弟给你送来。“ “多谢。” 秦燕支道:“少宗主,师妹何时回来我这也不知,不如你先住下。瑶瑶……好好款待少宗主,不可怠慢了。” 林瑶上前道:“是,师兄。” ** 归春镇。 繁星算算日子,自她生辰日之后过了七八天了,该回乌云宗了,那些个送礼的,期望她收徒的这个时候也应该都散了,她便吆喝着徒弟们收拾行李,走时随手一挥,解除了这私密小院的隔绝结界。 “师尊,回去后,我住哪啊?” 崔润是繁星在半路上收的徒弟,这五十年,她一次都没回过乌云宗,来往沟通全靠第五跑腿,崔润跟着她到处历练也没机会上乌云宗拜见几个师伯。 “你还怕我亏待了你吗?让你住山洞吗?放心吧,中指峰的空房多的是,我已经传信回去了,小指峰的弟子会安排好的。” “那我要个大点的房间,最好要有一个独立的书房,对了,库房也要有,我的阵法图纸,一定要有地方妥善存放。” “臭小子,要求这么高,你师兄都没那么多要求,给你间朝南的房间就不错了,你师伯收的那些徒弟,除了你文柳师兄,晓箬叶师兄,童燕师姐,是一个屋子外,都是四个人一间房,你知足吧。哦,忘了说了,回去后这些师兄师姐的你们都认认,别见着人都不知道是谁,我是最晚入门的,收徒弟的时间也晚,你们几个,恐怕也就……“繁星想了想,”师弟师妹的就四五个吧,他们也就比你们晚入门几年而已。” 温暖道:“师尊,要给师兄师姐们送些见面礼吗?” 几十年走南闯北没个停,见的人,经历的事儿多了,温暖的胆子也练大了,虽说还是很容易害羞,但不会见着人就躲了。 “不用,见面礼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第五收着呢。” 第五点点头,“殿下按照辈分,还有修为,准备了不同的丹药。” 崔润笑嘻嘻地道:“还是师尊想的周到,我也省钱了。” “一会儿回去,先去见见你们三位师伯,再回中指峰,哦,对了,阿湛。” “是,师尊。” “你是我的首徒,虽说我是个万事不管的,但到底离开宗门几十年,怪不好意思的,中指峰的庶务,那些个人情往来,你能学学便学学吧,这方面,你们的文柳师兄很在行,回去后,你向他讨教讨教。他是个老好人,定会悉心教导你。” 萧湛拱手道:“是,师尊!” “好了,咱们回去吧。” 话落,三个徒弟都催剑出了鞘。 萧湛的破晓,整体墨黑,唯有剑刃是赤金色的,他的剑气最充沛,剑气围绕下,就像一轮小太阳,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 崔润的清魄,是月白色的剑气,剑刃色泽则如血,盖因这把剑是幻天血玉所制,乃画阵之宝器,于阵法描绘,也有加成的作用,不过虽是玉,但比玄铁还坚硬数倍。 温暖的桃痕,秀美纤细,颜色也特别,剑刃桃粉,剑鞘雪白,她虽很少用,但是在修仙界灵剑排行榜的颜值榜单上,可是排进了前十的。她的剑气显得有些雾化,朦朦胧胧的,配上这把剑,煞是好看。 这三把剑花费了繁星不少功夫,一角龙的角,毒血魔蛛的蜘蛛脚,还有后来得到的浑日岩,淬灵石,反复打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铸成。 三个徒弟金丹刚结那会儿,她没让他们用灵剑,而是用了会降低灵气施展的木尘剑,这种剑攻击力一般,防御力一般,灵气施展更是有束缚,但对灵气的凝聚是极好的。 就好比一个人老是背着个百来斤沉重的乌龟壳,跑跑跳跳,时间久了,一旦取下,便会身轻如燕,是一个道理。 这三把剑的剑灵也是融合了夜渊,承影,春禹三把古灵剑的剑灵,她当年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来回的筛选,才决定了它们作为徒弟们的剑灵,剑灵于剑修者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两者相辅相成,等同于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的战友。 虽不是帝灵级别的,但都在一品剑灵之上,尤其是夜渊,是降魔剑中的佼佼者,最适合萧湛,为此,繁星还去了一回魔域采摘浑日岩,不然都无法克制它的脾气。 不过即便是这样,萧湛也与其相斗,斗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将其降服。 相比之下,承影春禹的脾气要好太多了。 所以说,这年头,有哪个师尊能做到像她这样的,挖心掏肺,就差把自己的修为渡给他们了,虽然她似乎也挺乐在其中的。但是……若哪天要她再收一个,那是没门的! 养娃太不容易了,一个个都是吞金兽,装备还要从零开始。 接下来,她还要关心徒弟们的终生大事呢,哪有功夫再收徒,她现在的心态都想安享晚年抱孙子了好吗? 见徒弟们都使出了自己的心血结晶,一个个仙气飘渺,威风凛凛的,她挺感动的,为自己感动。 但是……她恐高的毛病还没好啊,她瞥眼看向第五,心想着今天要用哪个理由?然后又瞥向狐蝶。 要不今天还是骑狐蝶…… “师尊……” “嗯?”她一边想,一边看向萧湛。 萧湛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上了剑,“师尊,我觉得我的御剑出了点问题,还请师尊指教。” “啊?” 嗖!! 飞剑入空,她懵了,反射性抱紧他,“哪……哪有问题?” “等到了乌云宗,您就知道了。” “哦……”哆哆嗦嗦地抱紧徒弟的狗腰。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苏绥:导演,我很惶恐,接了这个角色,我怕被呛死!!真的,我现在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 瑞王:能不能不提这一茬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绥:你已经死了,领盒饭了啊。 瑞王:…… ** 小剧场2 蝴蝶扭着屁股,甩着尾巴:来啊,骑我啊,快骑我啊。 萧湛死死抱紧师尊: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繁星:我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只想问,到了没有啊。 萧湛:没有! 繁星:哦!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2 乌云宗,光天坛。 一行人御剑落了地,繁星很纳闷徒弟的御剑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又稳又快,很好啊,但是萧湛没提,她也不敢问,就当没有这件事好了。 倒是狐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和萧湛的眼神交锋噼里啪啦的。 崔润欢脱地仰头看着巨大的光天坛,此地是乌云宗的正门入口,光天坛其实就是一束冲天光束,出入乌云宗便可搭乘它,繁星曾戏言,它就是个高速电梯,还是观光电梯。 正要进去搭乘,光束发出蓝光,这是有人要出来了。 待一人影缓缓走出,是个身穿乌云宗内门弟子服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温润如玉的长相,他见到繁星后,忙上前作揖:“参见小师叔。” 繁星认出了他,笑道:“是文柳啊,是你师尊让你来接我的?” “是,师尊知晓您回来了,便立刻让弟子来接您。”他看向繁星身后的三个徒弟,朝着他们又是一个拱手作揖,“萧师弟,温师妹,崔师弟……” 繁星对着三个徒弟道:“这就是你们文柳师兄了,是你们宗主师伯的首徒,我之前与你们说过的。” 三人立刻回礼,“文师兄!” 四人见过礼后,文柳朝着繁星恭敬道:“小师叔,快些回去吧,别让师尊久等了。” “知道,知道,倒是你啊,能不能不要每回叫我的时候,加个小字啊,你叫罗清云和瑶师姐的时候从不加小字的啊。” 文柳汗了汗,这不是您老的年岁比我还小吗,不过他还是改口了。 “是,师叔!” “这就对了吗,听着顺耳多了。好了,回去吧。” 一行人进入了光天坛,光天坛感应到了他们腰上所携带的乌云宗弟子玉佩后,玉佩上咒文亮了亮,然后光束冒出白光,传送阵法开启,只听得风声簌簌,几人顷刻间就越过了万里山河,抵达了五指峰的掌心天门。 这一路过来,风景绝佳,但是繁星全程是闭着眼的,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萧湛的衣袖。 高啊!超高的啊! 掌心天门两侧有守门的弟子在,见到繁星从光天坛出来,起先都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不仅是守门的弟子,巡视的弟子也呼啦啦地涌了过来。 “小师叔,是小师叔回来了!” “真的呢,是师叔祖回来了!” 繁星旋即被乌压压的人群围堵了正着。 若是以前,这帮土豆白菜是绝对不敢靠近她身边的,仿佛她身上自带一个半径三丈宽的圆形冰霜结界,谁靠近谁遭殃,但是这五十年里,繁星虽然没回过乌云宗,丰功伟绩却是年年有。 乌云宗的弟子也常常去寻仙阁接任务历练,偶时就碰到了她这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师叔或者师叔祖,作为中指峰峰主,乌云宗修为最有潜力的人,顶梁柱一般存在的百花殿,见了自家宗门的弟子肯定是要照拂一下的。 没事送几颗丹药,剑技不好的提点一二,有时候在萧湛崔润或是温暖出任务的时候,她闲的发慌,就搭把手救救人,再帮忙破个阵,或者造个阵法保护他们什么的,这一来二去的,她当年高冷狂霸任性妄为的标签就被一众弟子给撕了,崇敬无比地换上了平易近人,慈祥友爱,不厌其烦、金针度人,超级护犊子的标签。 唉…… 带娃这事吧,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现在的她可是乌云宗最被弟子们崇敬的人,口碑好到爆,要不是乌云宗不能易师,恐怕秦燕支,罗清云收的徒弟,都会投到她名下来。 这没能见过她的弟子,每日听那些见过她的弟子各种胡吹海夸,也就都信了,口口相传,她也就封神了。 文柳挤进人群,喝道:“都退下,不可对师叔无状。” 不愧是秦燕支带出来的徒儿,像极了本尊,让一众弟子鹌鹑似的低下头,缓缓退开。 繁星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几十年没回来了,哪个是哪个我都不认识了,一会儿你们找第五,有丹药送,人人有份。” “谢师叔!” “谢师叔祖!” 一群人都往背着葫芦的第五那涌去。 第五的葫芦太有标志性了,绝对不会认错。但第五可不是繁星,除了温暖,萧湛和崔润巴着他,他都是要恼的,现在那么多人往他身边挤,他都炸毛了。 温暖笑呵呵地上前一步:“我是温暖,各位师兄师姐,到我这里来吧,告诉我你们的修为等级,我将丹药分于你们。” “好啊,温师妹。谢谢了。” “温师妹,你果然像师兄们说的特别温柔!” 有个和蔼可亲,又好看的小师妹在,男孩自然都乐得往她身边凑。 但是第五又炸毛了啊!葫芦口都对准他们了。 繁星扶额,摆了摆手,“第五,收起葫芦,你想吓死他们吗?” “但是……”第五看向被一群男孩围着的温暖,眼神凶得可怕。 “没事的,暖暖会处理的,都是自己人,你别一惊一乍的,她长大了,别老当她是孩子。” “是……” 对于繁星,第五还是和以前一样,遵守命令,极度忠诚。 狐蝶道:“哎呀呀,反正没我的事儿,我先回中指峰去休息了。” 繁星瞥了他一眼,“你回去就回去,别半道上搔首弄姿,迷得女弟子们晕头转向的,不知今夕是何年,我可不想被师兄念叨。” “知道了……”他蹭了过来,眨眨眼,“那我先回去给你暖床……” 繁星抖了抖眉毛,正要一巴掌拍过去。 秦燕支和罗清云从拇指峰上御剑下来了,见真是她回来了,秦燕支高兴得像什么似的,感觉手脚都要舞动起来了,但还是被他克制住了。 “师尊……您怎么来了?”文柳道。 “还不是你这个师叔,多半是要拖拉的,还不如为师自己来见她。”他视线一转看到了萧湛。 那一刹那,繁星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只是稍纵即逝,让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狐蝶打个哈气,看到罗清云也来了,直接闪了,飞去中指峰暖她的床了。 罗清云在秦燕支身边一脸的臭屁状,特意走到繁星跟前,昂头挺胸,拍拍了胸脯,“怎么样,大乘期,哈哈哈,大乘期啊!师妹!!” 可见当年留在毒血魔蛛肚子上的纸条对他打击有多大。 “是哦,大乘期……不过你今年高寿啊?罗师兄……我记得你整整大了我九百岁吧?“ 罗清云的脸没绷住,垮了。 他差点仰天喷出一口凌霄血,勉强咽下去后,抖着手指道:“你……你过分了啊!” “我过分?好啊,咱们论修为,来,要不要比一比,看你能接我几招。” 就算一样是大乘期初期,修为也是有区别的,何况他刚刚跨进大乘期的门槛,能不能融会贯通还是问题,门槛之初那也是个关卡,这灵脉一走岔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哦。 “好啊,来就来,我怕你啊!”罗清云就像个炮竹,一点就炸,他的扶辰剑,一出鞘就燃起了牡丹焰火。 牡丹焰火乃是八品丹火,热度高的能将钢铁瞬间融化。 “小小牡丹焰火,我还不放在眼里,朱雀!!出鞘!” 朱雀属火,帝灵之火,足以碾压它的牡丹焰火。 但是……寂静无声,朱雀毫无动静。 啥情况? “朱雀!” 她重新捏诀,但是别说朱雀了,就是她周身的灵力也丝毫没反应。 嗯!? 她额头滑落一滴冷汗…… 好像……有点不对啊。 她僵了僵,她怎么没灵力了!? 秦燕支第一个反应过来,“师妹,你的灵力怎么……怎么没有了?” “……”繁星一脸呆的看着他。 师兄,我母鸡啊!! “师尊!!” 萧湛,崔润,温暖都跑了上来,三张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繁星使劲催发灵力,但是脸都涨成便秘色了,也没见灵力绽放,仿佛……彻底消失了。 怎么会?之前还好好的啊。 “呃……师兄……那个……”她把手伸给了罗清云,“麻烦你……瞧瞧!” 罗清云的剑哐当一下掉在地上,麻烦二字,他可从没听这个拽酷狂霸的小师妹说过,简直动听极了,大脑直接记录下来成了脑内缓存,重复回放中。 太他娘的好好听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云,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师妹看看!她可是灵脉有损?”秦燕支的脸都白了。 罗清云反应过来,也知道事情大条了,虽然他很看不顺眼繁星,脸上却没有半分的幸灾乐祸。 “你个蠢蛋,你都干了什么,灵力怎么会没有的?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便秘了啊,是不是吃了第五那只妖炼的丹,我就说妖炼的丹,怎么可以随便吃,一定是你作恶多端太甚,老天惩罚你了,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全是废话,第五的葫芦就快压不住了,但是随着把脉,众人也察觉到了他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了。 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秦燕支忍不住问道:“如何?清云!” “灵力全消,但是灵脉完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丹修与医修一脉相承,所以像治病救人这种事,罗清云是很在行的,他的诊断一般不会有错。 秦燕支喝道:“查不出原因是什么意思!?你再好好看看!师妹,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察觉吗,御剑的时候……” “师兄,我没御剑,阿湛带我回来的?” “为什么不自己御剑?” “这不是……欸,这有关系吗,师兄,你别急,我看你的样子,好像要心绞痛了。”他看上去刺激比她还大。 “我的确心绞痛了!!”秦燕支捂着胸口,这个小师妹什么时候能不让他这么操心啊。 罗清云道:“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我的牡丹楼。” 乌云宗的百花殿灵力全失,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定会引来不少宵小之辈。 “对对对,师妹,你别着急,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了,你别急啊!咱们一起想办法!” “师兄,我一点不急,是你急,你别拽着我的手了,疼!还有阿湛,你也一样,别拽着我的手。” 这两人一人拽着她一只手,都想往牡丹楼方向走,但是方向是相反的。 “师尊?”萧湛的脸色比秦燕支还难看三分,好似她快死了似的。 “没事!”繁星安慰道,“我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你们几个先回中指峰,我去食指峰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不,我和师尊一起去。”他死死拽着繁星的手,就是不肯放。 秦燕支看了他一眼,说道:“一起去吧,师妹,他看起来十分担心你。” 繁星点点头,一行人便御剑而起,前往食指峰,繁星现下没了灵力,总算是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不御剑了,她很自觉地上了破晓剑。 但是……她的腰要断了。 “阿湛,你抱得太紧了,松松。”这手劲大得都没边了。 “我怕师尊你掉下去。” “掉不下去,你御剑那么出色。” “我不要!”他抱得更紧了。 “……” 这孩子一遇到与她有关的事儿,就会变得特别固执,她只好先忍着。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你别一副我快要死了的表情。你看,你都冒冷汗了。” “我无事!” “无事就好,那个手真的不能松松?” “不!”萧湛大手一搂,将她的脑袋摁进了怀里。 繁星只好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并开始寻思自己的灵力怎么会突然消失的,事发太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但不管怎么想,怎么回忆,连她今天早上是何时去的茅房都捋过一遍了,也没找出原因来。 这没道理了啊!? 倏地,她似是听到空中有什么声音传来,很细微。 “阿湛,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她窝在徒弟怀里问。 “没有!” 没有吗? 但是她的确听到了,虽然很细微,她看向秦燕支和罗清云,两人正聊着什么,也没发现,似乎只有她能听到。 这就怪了? 她忍住对高空中的恐惧,在萧湛的怀抱里睁开一只眼,朝天空瞄了一瞄。 天空十分湛蓝,一碧如洗,碧蓝得没有杂色,是个极好的天气,但……在她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有些怪,仿佛有个云眼正在缓缓打开。 呃……不会吧?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3 食指峰,牡丹楼。 秦燕支在厅堂里来来回回的徘徊,地板都快被他磨出洞了。 繁星的手腕上搭着罗清云的手指,这里里外外都把了四五次脉了,依旧找不出症结,罗清云的眉宇也越蹙越深沉。 “师兄,你别走来走去了,坐下吧,你走得我眼都晕了。真的,一会儿我要是厥过去,就是你害的。”繁星已经觉得自己眼睛开始花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道灵力全失,有多严重吗?” “罗师兄不是说了吗?我灵脉无损,修为也无损,只是灵力全失了。” 繁星平日里随性惯了,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严重的,而且她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你也没有中毒啊?” 如果是中毒,对症下药即可,以罗清云的修为,解毒虽然不似吃饭喝水这么容易,但也绝不是什么难题。 秦燕支作为大师兄,也是为她操碎了心,偏她还有心情嘴馋的让徒弟给她拿只梨出来吃。 崔润的衣服里全是吃的,要什么有什么,一会儿掏出一只梨,一会掏出一把长生果,还十分乖巧地给自家师尊剥壳,温暖则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得面面俱到。 罗清云有点看不下去了,喝道:“你能不能重视一下。怎么还吃吃喝喝的,你当在凡界的戏园子里看戏吗?” “我很重视啊,不是都给你把脉了吗?你没瞧出来,还赖我啊?” “你——!!”罗清云气得脸色都青了,甩开了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吼,“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头一天知道吗,女人都是这样的,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罗清云先前咽下去的那口凌霄血作势又要喷发了。 一群人都在为她担心,她这个当事人却不痛不痒的,饶是好脾气的秦燕支都要炸毛了。 “师妹,你严肃点!!“ 听闻,繁星吐了吐舌头,见好就收,将衣袖捋了下来,弄弄整齐后道:“是,师兄,我严肃,我一定分外严肃地认真对待此事,其实吧,我觉着可能不是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事可比中毒,修为大损什么的刺激多了。 秦燕支道:“你可是察觉出什么了?” “唔……差不多吧。”她也是猜的,但猜得八九不离十。 罗清云急道:“那你倒是说啊,看人替你着急很高兴吗?” 繁星朝空中扔了一颗崔润剥好的长生果,笑嘻嘻的仰头张嘴准确无误地接住,道:“呵呵,罗师兄,我是怕说出来对你刺激太大,你会受不住呢,你……要不要离开一下?” “我看你不仅是灵力出问题了,脑子也出问题了,你灵力全失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为什么会受刺激。你有种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别总说些有的没的,你小心修为尽毁,到时候哭鼻子。” 罗清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样子,扭头对着秦燕支道:“师兄,你也快管管她,你看她这样子,哪像个有尊号的大能,尽欺负人。” 秦燕支旋即板了脸孔,抬起眼眸看着她时眼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这张脸顿时让繁星想起了上一世不怒而威的上官玄策。 “师妹,你若察觉了什么就赶快说出来,灵力全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繁星原本还想再逗逗罗清云的,但秦燕支都发话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上一世,她都是自己的亲爹,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但刚抬眼,便撞上了一双焦急的,忧心忡忡的浅棕色眸子,萧湛就站在她跟前,左手握紧了破晓剑,指节嘎吱作响,骨节泛白,俨然用力极大,他紧咬着淡色的薄唇,呼吸里里带着几丝颤抖的喘息,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那薄唇就快被他咬出血来了。 繁星被他吓到了,赶紧伸手拍拍他的手背。 “阿湛,你……你别担心啊,你师尊我没事的,你听我说,就是……你师尊我可能要进入大乘期中期了……”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进入大乘期中期……? 可她进入大乘期初期是在七十年前……如今一百年都没到呢。 “你们别发愣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兄,你要是不信,你出去抬头看看天,哦,你未必能看到……” 不等她说完,一群人都冲了出去,齐齐仰头看天,但是一碧如洗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天上有什么吗?”罗清云问。 “有啊,云眼啊,不过还没完全打开……” “云眼?”秦燕支仰起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啊!”他脑门上的天空,连片云都没有,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真有云眼的话,那就代表…… 渡劫天雷!!! “都说了你们看不到的,恐怕只有我能看见,唔……我寻思着,天道是要折腾我呢。” 秦燕支走了回来,脸色极其凝重,他突然看向温暖,说道:“暖暖,你去无名指峰寻一下你林师叔,就说我有事要找她。” 温暖点点头,心里有点疑惑,明明文柳师兄就在外面候着,为何要她去寻,但她还是听话的地去了。 待她走远了,秦燕支才道:“因为这个孩子吗?” 繁星点头,“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什么呀,师尊,和师姐有什么相关的,您别打哑谜啊,也说给徒儿听听啊。”崔润着急的叫道。 “就是我当初救了你师姐,擅自改变了她凡人的命格,你师姐原本是没有修仙之缘的,你看她连灵根都没有,全靠我用丹药补出来的,因此天道惩罚我呢。唉,我本以为最多是下次进阶时,除渡劫天雷外,再多受七七四十九道戒天雷就好了,没想到天道这么小气的,竟然变着法的往死里折腾我。莫非是觉得我扛雷经验太丰富了,觉得几道天雷不足以惩戒我,就干脆让我失了灵力,呵呵,真是没想到啊,玩这么一手。” 天道这东西虽然虚幻,但也是真实存在的,修仙者不怕被人捅刀子,就怕天道折腾人,天道想要折腾人,什么千奇百怪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譬如她和秦燕支,罗清云,林瑶三人的师尊归一真人,当年进入化神期时,便被天道摆了一道,莫名其妙落到了凡界成了一名乞丐,不仅如此,他还记忆全无,灵力全失,醒来变成了一个在城隍庙里和一群乞丐抢吃食的老乞丐,若非遇到原身,他估计会直接饿死。 不过,虽然变成乞丐是归一真人不可逃避的劫,但也成就了原身的仙缘,四年后,归一真人渡劫完成,原身为关门弟子。 “哦,对了,你们两个,不许将这件事告诉暖暖。”繁星没忘记提醒一下两个徒弟。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温暖心里有负累,这孩子要是知道了非把眼睛哭瞎不可。 罗清云这会儿脸部表情却是扭曲的。 他好不容易踏进了大乘期,想着总算追上了她了,可以抬头挺胸,吐气扬眉了,不用听听她唤自己小元婴了,可这才多久,转眼她竟然又要进阶了,这次的差距更大了,大乘初期和大乘中期之间的差距,等于是一百个元婴的差距。 不能忍啊!! “哎呀,罗师兄,你怎么了?果然是刺激到了吗?我说吧,你肯定受不了的。哈哈哈……大乘期初期,嗯嗯,那以后叫你小初初好了,好不好呀,师兄?话说回来,师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哈哈哈哈……“ 罗清云握紧拳头,眼儿熏红,炫耀他妈的可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秦燕支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抬眼凉凉地瞥了繁星一记,“师妹……你大师兄我也是大乘期初期……” 比起罗清云,他这个一千五百多岁高龄的乌云宗宗主,已经在大乘期初期卡了很久了。 繁星:“……” 罗清云:“……” 好像……不小心踩到雷了。 繁星呸了一声,然后正经了脸色,“师兄,我开玩笑的,哪会这么叫清云师兄啊,嗯,我相信师兄你不日也会进入大乘期中期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了,师兄,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啊。” 秦燕支听到了也当没听到,论起天赋,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师妹,你别皮了,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应对这个劫难。” 灵力全失的情况下,即便是灵脉无损,修为无事,那也等于是个废人。 “我不正在想吗,就是还没想到。”繁星挠了挠后脑勺,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啊,毫无经验的说。 罗清云道:“这天道是不是太严苛了,没有灵力要怎么扛天雷?这不是存心要你死吗?” 扛天雷,一靠修为,二靠充沛的灵力,缺一不可,修为她有,可灵力没了啊,没有灵力就没有防御,这就和上战场的武将,不穿铠甲,也没有武器,呆呆站在原地让敌人砍啊。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但现在我的确是灵力全失,不过瞧那云眼的样子,似乎离真正的避劫之时还早,按照以往的经验,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更久。” 此番修为进阶,她其实半点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提升,这五十年来,她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教养徒弟和寻找齐湛的事情上,不过按照原身的天赋,进入大乘期是迟早的事儿,再想想上一世,原身就算有天赋也没用,进阶前就被大魔头挫骨扬灰了。 繁星继续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避无可避了,趁着还有时间,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应对吧。” 她就算再狂妄,也不敢裸奔扛雷,到时候免不得需要秦燕支和罗清云两人帮忙。 秦燕支道:“如今找到症结了,总比无头苍蝇瞎折腾得好,师妹,在你未恢复灵力前,不许离开乌云宗,离论剑大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若天雷降下,师兄必会为你护阵。” “那我在此先谢谢师兄了!” “但是……就怕三个月后,天雷不下来,你仍是灵力全失的状态,那该如何是好?”她可是乌云宗的门面,上一次论剑大会她不参加,是没有徒弟参赛,这一次她的两个徒弟肯定是要下场的。 “师兄,你放心吧,到时就算没有恢复灵力也不怕,我又不用上场,论剑大赛那都是徒弟们的事儿,我一个老前辈凑什么热闹,到时候想办法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徒弟身上去就行了。” 她对两个徒弟的实力是很有信心的,前十肯定能进,她看向萧湛,正想嘱咐几句,只见他年轻又俊美的面庞上,那清冷到锋芒难掩的浅棕色眸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但是与之前比,眼底却像是压着一团升腾的狠劲。 她看得一怔,这孩子又怎么了?不都说了是劫数,避无可避总要挨的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阿湛,你别担心,我真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初恋本就是羞涩隐秘的,他对她心怀爱慕,她却半点不知,而且她还是养大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尊,这份感情也就更加难以启齿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咬着牙把心里的情思深藏,但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知道她灵力全失,要被天道惩罚时,他早就不能冷静自制了。 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她。 他满心都是这个念想,再思考不进其他的东西。 他伸出手,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柔地在她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上拂过,阳光给他的指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师尊,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真到了渡劫天雷落下,她还不能恢复灵力,那么他即便是入魔,也要护住她。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苏绥:我觉得哦,该是我出手干些什么的时候了。 双十一…………你们剁手了没??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4 秦燕支打算亲自送繁星回中指峰,顺便好在嘱咐她几句,旋即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关于苏绥提亲的事。 “师妹,留步!” 繁星正安慰着像是随时都要暴走的萧湛,听闻回了头看他。 “师兄,还有什么吩咐吗?” “是关于……” “阿湛,你别拽了,手真的疼,你看看都红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也用不着如此……咱们回去再说。师兄啊,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让文柳到中指峰来找我就成了,你日理万机的,就不用太过操心我了,我保证这段日子呆在披霞殿哪里也不去。不说了,阿湛这小子闹脾气了,我得哄哄他。”她拉着萧湛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嘀咕着。 “……” 秦燕支两师徒上了破晓剑,嗖的一声就不见了人影。 罗清云走到他身边,抚着下巴道:“师兄,你看看她,眼里只有那个徒弟,比亲生的还亲,我听说他那把破晓剑还是她亲自把关铸造的,为了这把剑能压住魔丹,她还特地去了魔域,冒着生命危险挖了一块浑日岩。你说……” 秦燕支沉着脸色道:“你想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我怕她旧情难忘,把命都搭在那小子身上了。” “萧湛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魔丹也没发作,可见他心性很稳,但是师妹那样……” “你有功夫就多炼丹,不要像妇人一样在背后嚼舌根……对了,九天宗的事儿,你去处理一下。” “啊?我?不是说好了让师妹自己去吗?“ “她这样要怎么去?” 罗清云想想也对,灵力全失的事儿,一定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但九天宗的人都来了,还住下了。 “师兄,那婚事……” “暂时作罢,一切以师妹的安危为重。你是丹修大能,你去比我去更好,至少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太过较真。” “我成挡箭牌了?” “那你要不要去!?”秦燕支不愧是一宗之主,自有威慑在。 罗清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师兄。 “好,我去,那我用什么理由?” 秦燕支想了想,“就说为了出席三个月后的论剑大会,师妹要闭关。” “这样能行吗?”罗清云觉得这理由恐怕单薄了些。 “他若是真有那个心,难道还等不了三个月?” “好吧!“罗清云认命了。 这时,林瑶和温暖回来了。 林瑶先对秦燕支行了礼,“师兄,您找我?” “瑶瑶,你来得正好。师妹她……”秦燕支看向温暖,“暖暖,你师尊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是,师伯!” 温暖御剑而去,留下林瑶一脸纳罕的看着秦燕支。 “师兄,是师妹出什么事了吗?”林瑶察觉到秦燕支是有意只开温暖的。 “她要渡劫了!” 林瑶吃了一惊,然后高兴道:“小师妹的修为又要进阶了,大乘期中期?这……这太好了!” 林瑶的修为比之他们都要差,至今还是元婴期,相比最晚入门的繁星,天赋资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她只有钦佩和羡慕,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嫉妒。 说起来,归一真人收徒弟,重在人品,若是人品不行,资质再好,他都不会收,原身上一世不得善终,估计也是归一真人未曾想到的。 “好什么,麻烦大了。”罗清云没好气地道,然后在林瑶面前踱步来踱步去。 林瑶不明其中原由,问道:“师兄,师妹修为进阶乃是好事啊,至于渡劫天雷,她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这次相信也是,就像她说道,天雷她都扛住经验了,当年还为徒弟扛过一回。” 秦燕支叹了口气道:“瑶瑶,是这样的……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 他将繁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她。 林瑶听完,直接懵了,急道:“这……这……怎么是好!?” 罗清云见她快急哭了,忙安抚道:“阿瑶,你别急,这事儿我和师兄已经想过了,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和师兄护阵呗。” 大乘期初期进阶中期的天雷,乌云宗也就他们两个能帮忙护阵,林瑶的修为还是元婴期,她去帮忙,犯会害的她自己尸骨无存,不过她是炼器大师,她的九转玲珑或许能帮上忙。 秦燕支想到的也是这个,“瑶瑶,我们三个必须保护好师妹,师尊飞升时虽没有留什么嘱托,但你我皆知,师尊最疼爱的就是小师妹,就是为了师尊,也不能让师妹出事儿。” “我明白,师兄,既然如此,我的九转玲珑应该还能再进阶一次,但是需要用到天魄石。” 九转玲珑是结阵用的法器,尤其是防御类的法阵,可说是固若金汤,偌大的乌云宗所用的宗门禁制网,就由它作为辅助完成的。 “嗯,我稍后就让箬叶出发去天清山,想办法将天魄石找来。另外……这几日苏少宗主如何?可有提起过师妹?” 林瑶道:“他是个作息规律的,这几日多半是在屋子里调息打坐,倒是没问起过,只是师妹今日回来,弟子们都知晓了,都传开了,他也知道了,来时,他还问过我,何时能见师妹。师兄,师妹这样的话,见他不合适吧?” “这件事我交给清云办了,你不用操心,先紧着提升你的九转玲珑吧。” “是!” ** 无名指峰,融雪轩。 苏绥此来,并非一个人,苏闻睿挑选了两名弟子与他一同前来。 一个弟子叫陈莫,另一个叫叶欢,都是金丹期六转的修为,两人都是五十年前的入门的新弟子,年岁都未过白,资质可以说是同届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位,两人从入门开始就常在苏绥身边走动,对于这位师兄,两人十分的敬佩,对于他要娶百花殿为妻,两个也十分高兴,打心眼里认为只有百花殿那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家师兄。 陈莫端着水盆进了客用的厢房,进门后,他见苏绥换了身与早上不同的衣服。 “师兄,这是打算要去见百花殿?” “嗯,她既已回来了,我自是要去见见的。如何?” 眼前的男人乌黑的头发束起来以镶玉的鎏金冠固定着,金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身形极为颀长,穿着一件蓝色罩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深蓝色的大麾,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若非不知道他是谁的,定会以为他是个王爷。 “师兄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没见着有人来通传啊?“ “等着吧!”苏绥倒是不急,十分淡定地坐下续了一杯热茶。 不过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过来通传,他拧了拧眉宇。 陈莫道:“师兄,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估计是她刚回来,有许多话要与苍松君,霍桐君说,慢慢等就是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倒是等来了罗清云。 苏绥没想太多,见是他来,很有礼的出门相迎。 “霍桐君,可是百花殿要见我?” “呃……”罗清云心里很后悔接下了这个差事,但没办法啊,咳嗽了一声道,“少宗主,真是不好意思,师妹她为了参加三个月后的论剑大赛,闭关了……” 苏绥愣了愣,身旁的陈莫听了这话,气大了,师兄已经来了多时了,理应见了客再去闭关,哪有将客人撇下不理不睬直接闭关的,这分明是没将师兄放在眼里。 “霍桐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待客的吗?”陈莫一时不忍直接呛声道。 “阿莫,不可无礼。”苏绥喝道。 “师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大丈夫何患无妻,若是百花殿不愿意,你又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说着,他就跑去内室收拾行李了。 苏绥不好意思地朝罗清云拱了拱手,“抱歉,霍桐君,我这个师弟被我父亲宠坏了。” “无妨,性情中人嘛,此事的确使我们怠慢了少宗主,但请相信我,师妹绝没有看不起少宗主的意思,只是她这个人醉心修炼,而且此次论剑大会,她的两个得意门生也会参加,她甚是看重,因此一回来就说要闭关,我和师兄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她打消主意。不如这样,上回说了,等我炼了丹送于少宗主两枚,为表歉意,若少宗主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或是要炼什么丹,知会我一声,我必定为少宗主效犬马之劳。” 罗清云这么说,算是豁出去了,一个丹修大能,别人都是上门苦求炼丹的,从没有纡尊降贵赶上门帮忙的。 苏绥笑道:“霍桐君,您客气了,百花殿的为人在下还是了解的,若非看重论剑大会,也不会如此,说到底,这件事也是我唐突在先。” “没有的事儿,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其实吧……咳咳,少宗主……亲自上门,还送了那么多了礼,我们实在是有愧,要不那丹炉,你还是拿回去吧。” “霍桐君,你这样便是小看在下了,礼物既已送出,哪有再拿回来的,您好好收着吧,至于婚事……然后再提也不妨事,反正三个月后,在下也是要出席的。” “对对对,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到时我必和师兄好好安排你和她见面。” “如此便好。” 说完,苏绥很客气地将罗清云送走了。 回了自己的厢房后,他便看到陈莫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不愿理人,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腮帮子都鼓得像蛤蟆了。” “师兄,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打趣我,就算乌云宗是仙门第一的宗门,可你也是咱们九天宗的少宗主,论地位,修为,你也不差什么,凭什么那百花殿眼高于顶地不见人。” “你真以为她是眼高于顶的不愿与我相见?” “难道不是吗?谁人不知她是个性子猖狂的,虽说这几十年收了性子,可狗改不了吃屎,另外前头还有个萧元鼎,说起来,她是个被退了婚的女子,哪还有资格挑挑拣拣的。有人要就不错了。” 苏绥脸色冷凝道:“住口,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我这不是……唉……师兄,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人善被人欺啊,你就该杀上门去!“陈莫越想越不对味,抄起剑就想去中指峰理论,人人都怕那百花殿,他却是不怕的。 “放下剑,何时变得这么毛毛躁躁了?这事恐怕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苏绥坐下后,继续喝他刚才没喝完的茶,“你没看到来的人不是苍松君,而是霍桐君吗?” “这又如何了?说不定是苍松君自知有愧,没脸来,所以让他的师弟过来。哼,堂堂一宗之主,竟然如此行事,我看外头传他霞姿月韵,清风霁月都是骗人的,明明就是小人。” 在他心里,师兄才是那真正光风霁月的人,比乌云宗的人好千百倍。 苏绥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经事儿。此事到此为止,明日我们就回去了。” ** 中指峰,披霞殿。 狐蝶和第五见繁星回来,立刻冲了上去。 狐蝶急道:“我听第五说,你灵力没了?”他伸手一把脉,真是没灵力了,惊道:“怎么会的,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眨眼的功夫,你就失去灵力了。修为呢,灵脉呢,还有你的金丹……” 第五也急,但他不会说话,只能站在一旁,听狐蝶说一句,头点一记。 食指峰是罗清云的地盘,他们两人是妖,都上不去,因为罗清云对妖的成见很大,其根源还得从罗清云刚达到元婴期那会儿说起,他那会儿心血来潮跟风地前往万妖平原猎杀妖兽,很幸运地捕获了一只还未到元婴期的白练兔妖,当时他一时仁慈,见这妖长得可爱,没将这只妖杀死融成妖侍符,而是和原身一样,让她成为了活的妖侍,只是没想到,这只妖后来背叛了他,还将他炼制的丹药全都卷走了,从此不知去相,从那时开始,罗清云对妖就特别仇恨,几乎是闻妖就炸,所以整个食指峰都设下了针对妖的杀阵,虽然以狐蝶和第五的修为不是不能闯,但是两人都是繁星的妖侍,总不能在乌云宗大闹一场吧。 这要是闹起来,丢得也是繁星的脸,第五就先行赶回来与狐蝶说了这件事,狐蝶当时正昏昏欲睡中,听完人立刻就清醒了,要不是第五拉着他,他真会急得去闯一闯食指峰上那九个转针对妖的禁制。 “你们都别这样好吗,一个个都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样,没事的,就是天道惩罚我呢。详细的我一会儿再说。还有……你们这都是什么坏习惯,老喜欢拽我的手,我的手是香饽饽吗,一个个都喜欢这样,还那么用力,都撒手,疼死我了。”她两只手的手腕都红了。 她虽然修为高,可身体也不是钢铁铸成的,他们的手劲可是连钢铁都能捏碎的啊。 狐蝶松了手,但是萧湛没有,依旧拽着,但是力道放轻了,繁星也没甩开他。 “都进殿里去吧,关于我灵力全失的事儿,我再和你们重新说一遍,怕你们想多了。” 一行人随后都进了披霞殿,不过繁星留了个心,让崔润挡在门口,告诉他,一会儿温暖回来了就支开她,就说她饿了,让她赶紧去做饭。 崔润点点头,虽然心里也担心的很,但是知道她这是不想温暖难过。 披霞殿里,繁星长话短说,尽可能将这件事说清楚,其实于她而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灵力,她可以用符用阵,她就不相信自己扛不过去。 狐蝶一听是天道惩罚,炸了毛,直接化成原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白狐狸,跑出披霞殿,仰头对着天空吼,那声响大的震得中指峰都震动了一下。 “你发什么疯啊,你真当自己是狗了,玩百犬吠日呢,行了,给我变回来,你小心吓着暖暖。” “你这时候还护着……” 啪!! 繁星随手抄齐一只生梨砸了过去,将他的嘴堵上了。 温暖正好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师尊,你喊我?” “没,没喊你,你狐蝶大哥身上长虱子了,痒!!发癫呢!!”说时,她警告地瞪着狐蝶,这小子要是再敢说一句,她就让他这辈子都嚎不出声音来。 狐蝶看了一眼温暖,又看向浑身妖气散发的第五,第五肯定不是因为愤怒天道,而是担心他口不择言地伤了温暖。 切! 真是麻烦! 他瞬时变回了原形。 “啊!!!”温暖尖叫了一声。 因为狐蝶变成人后,整个人都是光着的。 第五立刻飞身过来,从葫芦里放出温暖要做荷叶烧鸡用的大荷叶,往他身上盖。 “你滚开,都什么东西,泥土还在呢。” 第五可不管,噼里啪啦地一阵乱盖,狐蝶整个人都被荷叶给埋了。这可都是现摘的新鲜荷叶,第五的葫芦里为了这荷叶特地辟了一个荷花池。 狐蝶恼了,跳出来和第五干架。 繁星揉着太阳穴,头疼地看着两只大妖互殴,若非她现在没有灵力,一定上给两人的脑袋瓜子一下。 “好了,有完没完,当我不存在是吗,我告诉你们,就是我没有灵力,我也有办法弄死你们俩,都给下来!!刚回来就给我打架,精力既然这么旺盛,我看你们也不用休息了,给我去打扫虹桥阵。今天不打扫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说完,她狠狠的摔上门,回了自己的寝殿。 两只妖落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然后很乖觉的鸣金收兵,去拿扫把打扫了。 虹桥阵内的毒花毒草本就是狐蝶用妖力养着的,这五十年来,本是植物的它们都长出了腿,会到处跑了,但范围仅限虹桥阵内,狐蝶心里有气,就拿了它们撒气,小妖们快活的日子过惯了,被它折腾得哇哇大叫。 晚上一起吃饭时,因温暖在,狐蝶没提这件事,待到小丫头回屋休息去了,他很郑重地对繁星道:“从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要去,我要一天十二时辰的保护你。来,我们去睡觉。” 叮!! 破晓剑的光芒乍现,一道剑气冲出,在狐蝶脚尖前化出一道警告的杀意。 然后…… 圆月当空照,两条黑影在空中斗得难分难舍。 繁星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果断关上门和窗。 (//)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5 繁星是被轻轻推醒的。 这一个月,她一睡下就不容易醒,迷蒙之中仿佛听到耳边有人不厌其烦地唤了她很久。见唤不醒,便隔着被褥轻轻地推了推她。 似乎注意到她要醒了,唤她起床的人沉默着将她扶起,用浸了热水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 她懒洋洋地任那人摆弄,早已习以为常。 自从失去灵力后,她整个人就很容易疲乏,早上起来的时候,全身无力,于是支着眼皮,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着萧湛俊美的脸庞。 人人都说她会教徒弟,要她说,要收了个这么孝顺的徒弟,不尽心都不行。 只是不知道为何,见他这么殷勤地伺候自己,事必躬亲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痒,心痒的感觉从心底一路滚了出来,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情。 虽说两人是师徒,但到底也是男人和女人,像这样伺候她起床,怎么也该是温暖做,而不是他,但是这事情她说了不下五十遍了,他就是不肯,好似她失了灵力,手脚也废了似的,她向来是宠他的,往往最后妥协的是她。 就因为她灵力全失,徒弟们都非常统一地认为她是废人了,平常走一走,都怕她会摔死自己,非要一个个跟在她屁股后头,徒弟如是,狐蝶就更如是了。 只是这货还能抽两下,徒弟们她是舍不得打的。 为了不让彼此尴尬,她只好睡觉的时候穿严实点,亵衣外还穿着中衣,幸亏现在是秋季了,不会热得慌,因此也不会发生春光外泄的事儿。 这伺候她的活,狐蝶肯定也抢着干,但是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让这只成天发浪的妖每日叫她起床,她还不被他在被窝里扒干净了,她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醒后,她打了个哈气,下意识地伸了手,挠了挠萧湛的下巴,跟对待宠物似的。 “这一个月,你天天在我身边伺候,不嫌累啊。还有,每次叫醒我的时候,做什么这么小声,下次唤我起床的声音可以大一些。” 萧湛摇了摇头,耐心地取来她今日要穿的衣服,说道:“无甚作用。” “……” 也是,这一个月她只要一睡着,就像大狗熊冬眠了一样,要喊好几声才醒得过来,估计就是地震了,也要叫上几声才能醒。 唉,这失去灵力的日子,怪难受的,什么也不能干,师兄也不许她离开披霞殿,她每日百无聊懒的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她坐起身,双手高举,伸了个大懒腰,扭了扭脖子道:“明明睡得很足了,怎么还是感觉特别累呢?”说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头一仰,又倒回枕头上了,刚要闭上眼,萧湛又推了推她。 “师尊,睡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也不知道对身体不好,可是就是困呢,而且每日起来也不知道干什么,无非就是指导三个徒弟练剑,要不就是让狐蝶抓两只虹桥阵的草妖花妖过来玩,还不如睡觉呢。 但是萧湛是不会让她继续睡的,又将她扶了起来。 “师尊,起来吃了早饭再睡。” “……” 吃完早饭再睡和现在睡有区别吗? 萧湛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道:“不吃早饭,伤胃,师尊已不是小孩子了。” “……” 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徒弟啊!? 好吧,听徒弟的,起来! 萧湛将衣衫放到床上后,走到了屏风后头,等着她换好衣服。 她自行换了中衣,但是外头的袍子,每次都不知道怎么穿,乌云宗的校服特别繁复,尤其是峰主的服制,上一世她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这一世也没差别。 “阿湛,过来帮帮我。” 萧湛走了过来,瞧她将外袍穿得乱七八糟的,很自觉地动了手,展开衣袍。 她配合着伸手入袖,笑道:“有你在就是不一样。” 萧湛霎时一僵,脸没红,耳朵根却粉红了。 待她被自己的宝贝徒弟伺候得穿戴整齐,威风凛凛了,她晃荡着到了镜子前,照了照,觉得徒弟打得蝴蝶结都好看,,又说道:“我的簪子呢?” 萧湛将她常戴的兰花簪子捧到了她跟前。 她随便挽了发髻,将簪子插了上去,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回头笑着问:“好看吗?” 她就是随便问的,但是萧湛稍稍退后一步,视线微垂,纤长的睫羽在眼睑处压下细碎的阴影,“好……好看!” 她见他离得那么远,自己笑着凑上去,贴着他的耳畔低语,“做什么回答的这么小心翼翼?” 她温热的吐息将他白玉般的耳根染成了嫣红,她发现后,直直地瞧着他的耳朵,都红得似要滴血了。 这是害羞了? 哈哈哈,忘了,徒弟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萧湛抬眼正欲解释,却在触及到她微微松散的衣领里露出的那截天鹅颈,顿时如同被针扎了似的,迅速地撤回了视线,下一瞬就跟踩了猫的尾巴一样,卷起她换下的衣服,夺门而出,沿途还将一把椅子给撞倒了。 繁星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着他玄色的衣角在门处转角没了影儿。 “……” 反应怎么这么大,至于嘛,开过玩笑而已,这样就害羞,那以后遇到喜欢的仙子他还怎么上去勾搭? 她思索着要不要再开一门课,教教徒弟们有关怎么和异性相处的知识?这可是有大学问在里头滴,徒弟们年岁都大了,是该发展发展感情线了,她可不想徒弟们以后变成单身狗啊。 唉,她又被自己感动了,看她多为徒儿们着想。 外头,萧湛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耳朵,下一瞬,便如同抽了筋骨一般,仰面将额头往墙上撞,然后又生无可恋地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似是与墙生出了仇,额头又撞了上去,将墙砸得“咚咚”响。 崔润端着热乎乎的肉包子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在撞墙,忙走上去问道:“师兄,你怎么了,经脉走岔了吗,还是脑袋疼,你别撞了,墙要裂了,要是坏了,还得让小指峰的师兄师姐来修,多麻烦人啊。” 萧湛停了动作,冷冷地瞅着他。 “滚!!” “……” 崔润表示自己是在关心他啊,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转身即走,顺便伸手抓了个大包子吃了起来。 ** 吃过早饭,繁星本来是想回寝殿继续睡觉的,但是今天温暖特意做了她最喜欢的虾仁馄饨,她一时难以自制,吃得有些多,肚子都圆滚滚了,便有些睡不着了,想走一走消消食。 萧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她往虹桥阵那走,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师尊,不可下峰。” “……”她掠过他,往左边走。 他又挡到了左边,往右吧,他又挡住了,像个门神似的。 “阿湛,我就是觉得闷了,想去找师兄唠唠嗑。” “宗主师伯并不在万剑堂,昨日就离开乌云宗下山了。” “不在?去哪了?”秦燕支如非重大的事儿,是不会离开拇指峰的。 “去天清山了。” 萧湛每日早晨都是卯时起,然后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将乌云宗发生的大小事打听清楚,为的就是方便不能离开中指峰一步的她问起。 “天清山?哦,是瑶师姐又要做什么法器了吗?那天清山可是个奇异的矿山,当初也想带你们去的,只不过咱们不炼法器,铸剑也不需要那里的矿,去了也是浪费,倒是天清山有些矿石都成精了,特别难对付。哎呀,真是糟糕,要是我有灵力的话,也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了。那什么……“她讨好地道:“那咱们去无名指峰好不好?” 她说的是咱们,不是我,就是知道邀请萧湛一起去呢,反正就是不让他去,他也会跟着的。 “不好!”萧湛冷淡地一口回绝。 “……” 她第一百零一次的灵魂拷问,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徒弟啊? “阿湛,乌云宗很安全的。”一个月前,也就是秦燕支知道她灵全失开始,整座五指峰都开启了禁制,别说宵小了,就是魔宗的人率军攻打都闯进不来。 “但中指峰更安全!” 中指峰不仅有至毒的虹桥阵,还有两只大妖守卫,比起其他四峰,再没有比它更安全的地方了。 听闻,繁星只觉心里苦啊,开始埋怨起原身了,你说你没事弄个虹桥阵干什么,弄了虹桥阵,为啥还要抓两只大妖做侍卫,看现在把她憋屈得。 但是,她真的不想每日只能在中指峰这弹丸之地瞎转悠啊。 “阿湛,为师命令你,不许挡着为师的路,为师要下山,为师要出去逛街,为师要去买东西,为师…………反正就是为师要出去啊!!” 她自称为师,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想她收徒开始自称都是我,要不就是你师尊我……从来没有自称过为师怎么怎么滴,一是她觉得拗口,二是这么说跟电视剧里演戏似的,太假了,她自小就灌输三个徒弟,师徒就是一家人,可以不分彼此的。 但是今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再怎么拘着,她真要变成大蘑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哼,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她抬眼看向萧湛,这一看,她发觉不得了,这孩子的眼神看她就像看小孩似的。 到底谁是小孩啊!? 他这是想欺师灭祖了是吧? “不和你说了,让开!” “师尊……” “让开!!”繁星像头小蛮牛似的冲了出去。 “师尊,您没法御剑。” 繁星迈出去的左腿僵在了空中。 “……” 妈蛋!! ** 繁星还是下山了。 当然萧湛这根尾巴也在,去的地方不远,正是春归镇,本来是师徒两人行的,不过崔润耳尖的听到了,非要一起跟着,打着保护她的旗帜。 一到了春归镇,崔润就往买吃食的店铺里挤,原本逛街这种事,他就是最积极的,跑得最快吃得也最欢,但这一个月因为她灵力全失的事儿,这个最皮的徒弟也有些蔫,叫他自己下山玩吧,他也总是提不起劲儿,想来今天她下山来走一遭是对的,瞧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萧湛从下山开始,眼里就没有过那个叫崔润的师弟,一副心思全在繁星身上。 繁星道:“别老摁着你的破晓剑了,这是春归镇,万里河山境内都有禁制,出不了事。” “是!” 这孩子一板一眼的,有时候真是觉得没趣。 “走!”她拉起他的手,往前头她认为有趣的地方跑。 一路逛下来,人是越来越多,但是今日运气好,没碰见乌云宗的弟子,她这个乌云宗里程碑倒是省心了,走走瞧瞧,看什么也不买,无非就是散散心罢了。 “师尊……” 繁星正边走路边想时,冷不防嘴唇边挨上了一个微凉的东西,下意识垂眼。 竟是一串冰糖葫芦,还是那种上面沾了许多宝灵芝麻的高级货。 “吃吗?”萧湛问道。 她眨眨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当她是小孩子哄吗? 这东西只有温暖和崔润喜欢,但那也只限于他们小的时候,不过买都买了。 她便道:“哦,吃啊。” 她张开嘴巴咬下一个,糖壳化在口中甜而不腻,非常好吃,尤其是上头的宝灵芝麻,芝麻香在嘴里和冰糖一起融化,分外的好吃,不过糖葫芦被咬碎后,她被里头的山楂酸到牙了。 萧湛看她吃了,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把冰糖葫芦送到自己的嘴边,也张口咬下了一个。 繁星用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看他一系列行为行云流水般不带半分犹豫,自己口中咀嚼的动作略略一顿。 原来是他自己想吃啊,肯定不好意思,用她做借口呢。 哼! 这孩子学坏了! 她撒气地就着他的手,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但没将整颗咬下,而是在上头留下了清晰的牙齿痕。 萧湛拿糖葫芦的手顿时一僵。 她却不知,还耀武扬威地朝他抖了抖眉毛。 萧湛盯着那被她咬过的糖葫芦,扭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继续逛着,路过一个烤串的小摊,热油炸鸡肉串儿,炸得滋滋响,繁星闻着味,眼睛往那边瞥了一下,什么都还没说呢,萧湛就已经从摊上拿了两串送到她跟前来了。 接着,两人又路过一个卖绞丝糖的小摊,繁星没想到这东西这里也有,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放学回家,总会在路边买一个,边走边绞,将透明的糖丝绞得雪白了,再很有成就感地吃进肚子里。 她只是脚步稍稍慢了一点,萧湛便发现了,冲了上去,眨眼功夫就买了一根回来,塞进她手里。 “……” 一圈逛下来,繁星发现,萧湛他有病,不仅很热衷于给她花钱,还当她是小孩子哄啊。 “阿湛……”她终是忍无可忍了,严肃地站到了他面前,正想张嘴说两句,倏地看到远处一个英俊的男人从前头走过,看清那人的脸的后,她顿时如遭雷殛。 “师尊?” 繁星仿若没听见,推开他,就往那男人走去的地方跑,人群涌动,她没有灵力,身形又娇小,每每都被人撞得身体生疼,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突破了重重人潮跑了过去。 花店门口,苏绥正和掌柜交谈,依旧为了那盆上个月他没买到的永怀素兰,作为一个修为大乘期的人,但凡是有人靠近,就算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突然发现身后有个呼吸很急促的人,立刻回了头。 两两相对,繁星看着他那张脸,激动到不能自已,甚至是唔咽了一声,大约是怕自己失态,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苏绥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百花殿?” 繁星一愣,“你……你认识我?” “百花殿的威名,修仙界又有谁会不知呢,在下……” “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你……也是修仙的?哪个门派,还有……你…“她有好多问题要问,但是心跳太快,让她快无法呼吸了。 苏绥本来就是要自我介绍的,但突然被她抢了先,有些发怔,况且还是这等类似盘问的口吻。 “百花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觉得她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这时,身后有个人步履匆匆的路过,撞了繁星,她没站稳直接朝前跌去。 苏绥立刻伸手扶住,惯性原因,繁星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两人顿时贴在了一起,温热的呼吸都可以感受的到,而他那双手在她的腰侧,即便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温度,繁星的心脏猛的一抽痛,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苏绥一愣,看着她美丽的脸,呼吸也是一滞,两人这样的距离太近了,不合规矩。 繁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抚上了他的脸。 这张与齐湛相似至极的脸。 是你吗……? 我是不是找到你了? 倏地,人群里又猝然伸出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抓住了繁星的手腕。 “师尊!!” 萧湛从后头追了上来,见到此景心脏钝痛,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是因为他从师尊的眼里看到了情愫。 她这种仿佛看到了久违爱人的眼神不仅刺痛了他的心脏,更像是刺入了他的魂魄。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苏绥是长得像王爷,但不是完全像,大概七八分吧。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6 繁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湛手上的一股巨力拖着拽进了他的怀抱,差点踉跄了一下。 她抬眼便看到了萧湛的脸,他高挺的鼻梁几乎是擦着她的面庞而过,近到鼻息可触,眼前的面庞年轻又俊美,清冷到锋芒难掩。 明明是看了几十年再熟悉不过的面庞,此时却突兀得让她心口漏跳了一拍,满脑子迟缓运转,艰难地将眼前年轻英俊的面庞与一直停留在记忆里少年的青涩脸对比着。 萧湛搂着她,淡色的薄唇微动,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丝颤然的喘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咬牙切齿。 “你是何人!?” “在下飘渺九天宗苏绥,见过百花殿。”苏绥有礼的作揖道。 苏绥的声音让繁星的眼睛有些艰难地从萧湛的脸庞上慢慢移开,当她再次看到苏绥那张脸时,脑子的运转更迟缓了,只能冷冷地看着他。 一件深蓝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色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玉佩,上头有九天宗的宗徽,乌发用一根与衣袍同色的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哪怕是如此朴素的装扮,配上这张齐湛的脸,也依旧如前世那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店铺门前,嘈杂又闷热,可繁星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像入定了似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与她恭敬行礼的男人。 其实也不是很像,眼睛还不够狭长,也没有那种瞥人时,能将人冻成冰棍的压迫感,可这张脸她已经太久太久不见了,久到都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忘记。 而他对自己行的礼,似乎不合规矩,有些过于庄重了。 “你……不用如此行礼,我……”她紧张地都不会说话了。 “百花殿,此礼是应当的,若论修为的话,殿下可是前辈。” 他两个月前才进入大乘期,而她是在七十年前,光是这个差距,便足以受他这一礼。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好奇一直抱着她的男子,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瞪着他,那种仿佛与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百花殿,不知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首徒。” 首徒? 萧湛! 萧元鼎的儿子! “萧公子!”苏绥面上不显,依然有礼,但这次只是简单地抱拳打了个招呼。 萧湛却没回礼,对着繁星道:“师尊,该回去了。” “啊?” 繁星一直看着苏绥,对他说的话,压根就没听到。 萧湛沉着脸,直接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抱走了。 繁星本来还有些在状况外,被苏绥那张脸迷得晕晕乎乎的,但忽然被抱了起来,抱她的人还是徒弟,顿时如同被电流击打了一般挣扎起来。 “阿湛,你干什么,不许这么没礼貌,放我下来!” “不放!” 繁星回头看向苏绥,见人还在那站着,生气道:“你发什么疯,我让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快放开,你到底怎么了?“ 萧湛的眸底压着翻动的怒色浪潮,看得繁星心惊肉跳,这孩子到底怎么了,这么凶干什么,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阿湛,你到底是……啊,那个……人家和我们打招呼呢,就这么走了不好。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萧湛低磁的声音如同抽水而出的冰,喝道:“我讨厌他那张脸!” 繁星被他喝得有点怔愣。 讨厌他的脸? 啥意思? “阿湛,你是嫉妒他长得好看?” “不是!” “不是的话你讨厌他什么。你是男人啊,只有女人才会嫉妒女人长得比自己好看。” 听到这句,萧湛停下了脚步,身上散发出一波冷空气。 “好看?”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繁星。 “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好看,但他也好看啊!”她觉得自己脑子都乱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你先放我下来,我去和他道个歉,你是乌云宗的弟子,他是飘渺九天宗的人,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乌云宗的弟子没礼貌。” “不需要!!” “胡说,哪里不需要了。” “师尊您以前从不介意这些的。” 繁星顿时语塞,但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苏绥。 阳光洒在近处的琉璃瓦上,又折射到了她的侧脸上,萧湛见她一直盯着苏绥,心口又开始绞痛了起来,恨不得能将她的眼睛蒙起来。 正因为这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他更不愿意瞧见苏绥那张脸。 繁星也知道老这么盯着一个男人不好,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比之这个,她更挣不开萧湛。 最后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好吧,回去就回去,反正这个叫苏绥的人,她知道是哪门哪派了。 飘渺九天宗,离乌云宗不是很远的。 苏绥看着师徒二人渐行渐远,最后淹没在人群里,轻声笑了一下,掌柜此时抱了一盆永怀素兰出来。 “苏公子,现下就只有这一盆了,不过还没开花,只是花骨朵,你若是想要便拿走。” “甚好。我要了。对了……”他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掌柜的,我这张脸如何?” 掌柜被他这么一问,傻住了,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赔笑道:“苏公子这样的长相,我开店那么多年,还没瞧过一个比您更俊的。若我是个女子,一定是要死缠着不放的,哈哈哈……我这么说,苏公子可是满意?我可不是说瞎话,都是真心话。“ “嗯,满意。”苏绥豪气地抛了一枚黄金元宝给掌柜,“不用找了。” 掌柜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多谢,苏公子,有空常来,日后想要什么花,我都给您留着。“ “这话我可只能听一半,上回你就将我定下的花卖出去了。” “这……这你可不能怪我,是那个萧公子太厉害了。” “萧公子?”苏绥听到这个名字后拧了眉,“你是说萧湛?” “苏公子您也知道了,没错啊,就是萧湛萧公子,百花殿的首徒,他出了六倍的价钱,从我这将花抢走的。我也是小本生意……” “……” 苏绥看向繁星和萧湛刚才离开的方向,眸色暗如黑。 ** 繁星回到中指峰后径自回了寝殿,并且很用力地关上门,呼喝着谁也不准进来。 徒弟当众不听话,叫她这个做师尊的如何能不生气,师尊做到她这个份上也太丢脸了,她必须给萧湛一个教训。 “都给我走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还有……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份了,我已经气饱了。”她在寝殿里撒了一顿火,然后趴到床上,蒙进了被子里。 狐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对着萧湛问道:“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她怎么了?谁惹她了?你?还是小胖子?肯定是小胖子!他人呢?” “不知!” 回来的时候,萧湛压根就没想起来崔润也下山了,指不定这会儿还在春归镇上吃着呢。 “这个臭小子,就说他是你们几个里最不懂事的吧,尽顾着自己玩,我去抓他回来,抓回来就一顿抽。” 温暖在一旁担心道:“师兄,师尊没事吧?饭可不能不吃的啊。” 从小就没辟过谷,以至于温暖对每日三餐极度重视。 “你且准备着,我来劝师尊。” “嗯!” 萧湛走去了寝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扉。 “走!”繁星蒙在被子里喝道。 说完,她等着外头的动静,却是没有了,仿佛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不是吧,就这样走了,连哄都不哄的? 她莫名觉得不是滋味,跳下床,走到门前,打开门想偷看一眼。 门一开,就见萧湛直直地跪在门前,双手高举着乌云宗的戒尺。 繁星:“……” “师尊,请责罚!!”萧湛将戒尺举到了她眼前。 “……” 繁星沉默良久后,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抓起戒尺,高高扬起。 萧湛很自觉地跪着背过身。 “……” 扬起的戒尺迟迟没有落下,最后哐啷一声,被繁星扔到了一边。 “动不动就跪,这是我这几十年来教你的吗?男儿膝下……” “我跪的是师尊……” “……” 有那么一瞬间,繁星真想将戒尺捡回来,抽上去算了。 “我没话和你说!爱跪不跪,你有本事跪到天老地荒啊。” 呯!! 她将门重重甩上,又趴回了床头,继续蒙进被子里生闷气,也不知道是辈子里缺氧呢,还是她自己心烦意乱,总觉得浑身不舒坦,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心头起了冲动,又起来,跑去开门。 萧湛依旧跪着,跪姿之端正,都可以画下来贴在惩戒堂里当受罚弟子罚跪的模板了。 见此,她猛地往自己脑门上抓了一把,气死人了。 萧湛抬头,淡淡道:“师尊说的,跪到天荒地老。” “……” 繁星捂住胸口,深感自己的教育是失败了,教出个这样的……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发泄地吼了一声,最终无一例外的妥协了。 “起来,吃饭!!” 萧湛看着她,一脸的你不吃,我也不吃。 “我吃好了吧!!我吃三碗饭!”她跨出寝殿,每一步都似和地板有仇似的,踏得极重。 温暖见她重重踏着步子而来,之前的忧色立刻荡然无存,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萧湛。 还是师兄最有本事,每次都能让师尊妥协。 晚上众人用了饭后,崔润才回来,是被狐蝶捆着回来的,狐蝶骂骂咧咧了一路,将他扔下后,又破口大骂了好几句。 崔润觉得很冤枉啊,没人告诉他要回来啊,他没找着师尊和师兄,便在集市的出口等着,谁想狐蝶来了,二话不说将他捆成了粽子,一路拖回来。 他冤枉啊!! 温暖看到他,也是一句“今晚没你的饭。” “师姐……我冤枉啊……” “哼!”温暖也气他竟然只顾着玩,没有照顾好师尊。 该罚! “看到没有,连小丫头都生你的气了,还敢说你没错?跪着,跪一晚上,知不知道你师尊气得都不肯吃饭了,所以你也不许吃饭。” 崔润两行款粉泪……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 三日后,秦燕支回来了,带回了天魄石,以及身受重伤的晓箬叶。 繁星闻讯赶来了牡丹楼,不过没见着秦燕支,因为他正在给徒弟输送灵力疗伤。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趟天清山,会伤成这样?”繁星对着文柳问道。 “回师叔,这次遇上了一只很奇怪的石怪,若非师尊及时赶到,恐怕晓师弟他……”文柳忧心地看向门扉禁闭的牡丹楼,这次去天清山,他没有跟着去,而是留下打理宗门庶务,他与晓箬叶的感情很好,看到师弟重伤如此,心里很难受。 “你别太难过,有师兄在,箬叶不会有事的。对了,你将这颗丹药送进去,就说是我炼的。” “师叔,您何时会炼丹了? “笑话,你师叔我有什么学不会的,不就是炼丹吗,快拿进去吧,保证比罗清云炼的好。” 就算文柳对丹修不甚了解,但接到手的这颗丹药,看色泽和散发出来的香气,以及隐隐往外涌的灵力,便知至少是五品以上的丹药。 “是!我这就送进去,我代师弟谢过师叔。” “快进去吧,救人要紧。” “嗯!” 繁星又拉了一个一起去天清山的弟子问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石怪是什么模样的,天清山何时出了那么厉害的矿石精怪了。” “回师叔,那精怪十分特殊,浑身长着刺猬一样的肉刺,不过起先是隐藏起来的,等我们靠近了才突然绽开,朝着我们乱射,这种精怪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竟然有这么奇怪的精怪,不可能啊,天清山上的矿石精怪一般都是以颜色来区分高级低级的,眼色越是艳,等级越高,但也只是坚硬,或是力大无穷,速度快,从没出过这种变异的。” “我等也是如此想的,可……师叔,那精怪总觉得不像是天清山上的……但隐藏刺的时候,又很像,反正……反正就是……师叔,箬叶师兄不会有事吧,他是为了救我们才……。” 小弟子说的时候很后怕,眼神都散乱了。 繁星赶紧拍了拍他的肩,“他没事的,你别担心了,看你这样子也是疲乏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忙了。现下你已经安全回来了,别想太多。“ “是,师叔,那……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好好休息,别多想。” **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秦燕支和罗清云才从牡丹楼里出来。 繁星见两人出来,立刻上前询问:“师兄,晓箬叶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就是论剑大会,他参加不了了,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参加不了就参加不了,又不是只有一次,用了我的丹药没?” “用了,多亏了你的丹药,让他的灵脉不至于损毁得更严重。师妹,文柳说丹药是你炼的。” 罗清云哼了一声,“骗谁呢,肯定那只妖……” “欸,师兄,我可是从来不说谎的,丹药真是我炼的。”五十年的时间,足够她学习炼丹了,不然她的甘露岂不是要浪费了。 “你说什么!?”罗清云脸色都青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现在除了阵修,也是丹修,不信,我现在可以炼给你看啊,你想要几品的说出来,哦,不过太高级的,不行,会有异变,我现在没灵力,压不住。” “你——!!”罗清云的一口凌霄血又要摒不牢了。 百里繁星生来就是克他的啊啊啊啊啊啊!! 繁星可不会安慰他,晓箬叶无事就好了,他看向秦燕支道:“师兄,那个……我想去一趟飘渺九天宗……” “!!” “??” 秦燕支和罗清云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起飘渺九天宗。 (//)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7 秦燕支以为自己听错了,说道:“师妹,你……再说一遍?” “师兄,你还没老到耳朵不听使唤吧?我说,我要去一趟飘渺九天宗!”繁星踮起脚尖拱着手当喇叭,高声地又说了一遍。 结果说完,秦燕支和罗清云霎时都安静了下来,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 繁星被他们两人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师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咳咳!”秦燕支自知失态了,咳嗽了一声,“师妹,你为何突然要去九天宗,可是听到了什么?” 苏绥一个月前就回去了,乌云宗除了他,罗清云,林瑶之外,也就文柳知道九天宗向她提亲的事,但她那时灵力全失,安全起见,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听到什么?没有啊,我就是想去一趟飘渺九天宗,师兄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怎么就是废话了,你倒是说说你要去九天宗做什么?”罗清云呛声道,“我们乌云宗和他们九天宗私下里可没有什么来往。” “这个嘛……”繁星有些扭捏地对了对自己的手指,“我想去……找一个人。” 那个长得像齐湛的男人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是不是齐湛本尊,在他的身份未明朗前,她并不准备说实话,虽然她也知道乌云宗和九天宗没有什么私人方面的接触,不过论剑大会即将开始,她若是借这个理由去一趟九天宗也没什么不可的。 罗清云认识她这么久,头一回儿看到她这副扭捏的样子,眼睛都觉得要瞎了。 “师……师妹,你……好好说话,做什么这么扭捏,你好好一只母老虎,真的不适合啊,知道东施效颦这个成语吗,说的就是现在的你,我告诉你……” 听闻,繁星脸立刻黑了,吼道:“罗清云,我问的是大师兄,干你什么事儿!你滚一边去。” 罗清云骨果然还是更习惯她这副母夜叉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这就对了吗,这才是你!不讲道理,不可理喻,任性妄为,目下无尘的模样才符合你的人设,要保持住啊,师妹。” “……” 要不是灵力全失,她铁定将他吊起来打。 秦燕支早已习惯了两人一见面就会怼,见惯不怪了。 “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辈分,让弟子们看到了还怎么为人师表,师妹,不是师兄我不让你去,是你的灵力还未恢复,不管去哪,我都不会放心的,等你灵力恢复了,你想娶哪,我都不会拦着。” “师兄,别老是拿我的灵力说事,九天宗又不是龙潭虎穴,去了还能吃了我不成,你要是不放心,派几个能干的弟子跟着我不就行了,我只是去找个人,找到了就会回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且说你要找人,找的又是谁啊?” “师尊!” 食指峰入口的山门处,童燕疾步而来。 秦燕支蹙了蹙眉,童燕是他所收的徒弟中唯一的女弟子。 “阿燕,怎么了?如此慌急慌忙的?” “禀告师尊……今日徒儿巡视掌心天门,山下守门的弟子来报,说飘渺九天宗的少宗主苏绥求见。” 听闻,秦燕支和罗清云都是一愣,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人一个月前就回去了,怎么现在又来了。 “阿燕!!“繁星却是激动了,三步并两步的上去追着童燕问,“你刚才说苏绥来了?确定?他来干什么?” 她心想,莫非是来找她的!? 没想到他比自己还积极啊。 童燕恭敬地朝她行礼道:“小师叔……” “行礼就免了,都是自家人,快说,他有说来干什么的吗?” “好像是来送礼的……” “礼?送谁?” “这……弟子没问。” 秦燕支和罗清云却是知道这礼肯定是送给她的。 “阿燕,少宗主现在何处?” “回师尊,徒儿已经派了小指峰的弟子去相迎了,现在应该在万剑堂里。” “好,为师这就去见他,你先回去让弟子们好生伺候,不可怠慢,那个……师妹……”秦燕支看向繁星,心想着这事情也是真巧,前脚她刚说要去九天宗,九天宗的少宗主就来了,莫非这两人在什么时候见过面? “师妹,要不要一起去?” 若她真喜欢,这门亲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繁星却是莫名紧张了起来,看了看今日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脑门上的发髻,她今早起来洗了把脸就出门了,都没有好好打扮,这么见人可不行。 “师兄,你先去,我稍后就来。” 说完,不等秦燕支回答,她撒丫子的就跑了。 “师妹?”秦燕支纳闷了,她跑什么啊? 繁星挥手道:“我回去打扮一下再去见他!” 秦燕支:“……” 罗清云:“……”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小师妹吗? 罗清云的嘴长得老大,感觉下巴都掉到裤腰上了。 “师兄,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满怀少女思春之意,又那什么女为悦己者容的行为,当真是她做出来的吗?这不可能啊,母猪要上树了啊。真的不是我瞎想的吗?这她娘的还是百里繁星吗,不会又被夺舍了吧,糟了,师兄,我看她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啊!!!要治啊!” 秦燕支瞥了一眼跟前这个傻缺的师弟,叹了口气。 “师弟,托着下巴说话……” “啊?” “要脱臼了!” “……” ** 繁星像个火箭炮似的冲回了中指峰,一路飞奔,都让她忘记了恐高,若不是没有灵力,不能御剑,她回来得速度估计比火箭还快。 狐蝶看她一副心急火燎的好似尾巴着火了的模样,问道:“你不是去看你那废物师侄了吗,是人不好了,死了?” “闭嘴,什么死不死的,人家好着呢,还有人家有名字,叫晓箬叶,不是废物师侄。” “得得得,都一样,去趟天清山都能受重伤,真和废物没什么区别。”至于名字……他哪记得住,乌云宗的弟子那么多,一个个记的话,记得过来吗? “既然人没事,你急什么?投胎都没你跑得快。” “你让开,我有事。”繁星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了自己的寝殿。 狐蝶正跟着往里走,脚刚抬起来要跨门槛,殿门就被繁星关上了。 “你别来烦我!!” 狐蝶瞪着几乎碰着自己鼻尖的门,心下更疑惑了,扭头看向走廊上站得比桩子还笔直的萧湛,指了指门道:“你师尊她怎么了?” 萧湛摇头,但猜到多半是去看晓箬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繁星在寝殿里拉开衣柜,瞪视柜中的衣裙,但是看来看去都是白的,要不就是乌云宗的校服,压根就没有什么出彩的。 完了! 她竟然没衣服穿了。 这一堆白的,和她身上穿的款式都差不多,换与不换都没差别。 她重重关上柜门,抚了一下下巴,少顷,抬手打了个响指。 有了!! 她打开殿门,又冲了出去,像极了一阵旋风。 “暖暖!!“ 温暖听到叫声,从小厨房里探出了脑袋,“师尊?” “暖暖,快快快!”她原地跑着,一刻都不停。 “快什么,午膳吗,我还没做好呢……” “不是午饭的事儿,你快跟我走……”繁星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跑,“去你屋里,问你借身衣服穿穿。” “啊?” “别啊了,你师尊我赶时间。” 两人女人一起进了披霞殿右边的小院里,院中左边的厢房便是温暖的居所,进去后,繁星用脚将门踹上,不等温暖打开衣柜,自己就先动手了,一阵翻箱倒柜后,衣裙满天飞。 很快,她就从一堆衣服里找出了一件满意的。 “这件借我!” 温暖根本不在状况里,云里雾里的,机械地点点头。 繁星又跑去了她的梳妆台,将妆奁打开,挑挑拣拣起来,“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都要了。暖暖,这些我都拿走了,稍后还你,不,给你再买新的。走了!!“ 繁星捧着衣裙和首饰打开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温暖环顾一片狼藉的屋子,乱得好似狂风过境一样,但这都不是什么事儿,重要的是……师尊,这是怎么了啊!? 披霞殿的长廊上,狐蝶和萧湛看着繁星捧着一堆东西,急吼吼地又回了寝殿,想问吧,人家压根就不想理,刚张嘴就迎来了她的怒视。 两人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殿门再一次被重重关上,只听到里头?缌ㄟ燕ヒ徽笙欤?愕孟袷窃诓鸱孔印 狐蝶拧眉道:“你师尊是不是病了?” “没有。” “没病怎么这般折腾?” “不知!” 狐蝶胸闷道:“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不成,你师尊肯定是失去灵力后引发了阴阳失调,导致人不正常了啊,我得进去看看她……” 萧湛指节一顿,破晓剑立刻出鞘,剑刃抵在了狐蝶的喉结近处。 “……” “灵力全失和阴阳失调没有必然的关系……” 这是重点吗? 好吧,算重点吧,而且他终于不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了。 “收剑!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那么暴力……” 狐蝶正说着,殿门从里头被重新打开。 两人齐齐往门口看去,这一看……两人瞬间就失了魂。 打扮好的繁星,穿着粉色留仙裙,笑颜如花,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又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她除了白衣,和乌云宗的蓝色系的制服外,几乎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裙,如今一袭粉衣,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粉色的色彩衬的她的肌肤也透出了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间,可夺魂摄魄,可荡人心神,她甚至还特地抹了桃红色的口脂,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这还是第一次看她抹口脂啊! 繁星本来还想问问狐蝶和萧湛自己这样打扮好不好看,但见两人一动不动,仿佛魂魄都没了,便知道自己打扮得很成功。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赶紧提起有些长的裙摆,往拇指峰跑,跑到山门口的时候,不忘交待一句:“我去万剑堂了,你们不许跟来!” ** 万剑堂。 秦燕支叫了个弟子过来给苏绥又添了一杯茶,说道:“少宗主,此来是为了见师妹的?” “苍松君,若不是这个,在下也不会特意打搅,莫非苍松君又想说百花殿闭关了?可在下昨日在春归镇却是遇到了百花殿。” 秦燕支心想,果然是这样,若非两人私下见过面,师妹又怎么会特意提及九天宗。 “少宗主,师妹之前的确是在闭关,只是她随性惯了,有时候闭关到一半,自己就出来了。不知道你们遇见后,可有说些什么?” “那倒是没有,在下倒是想和百花殿多聊几句,奈何她的首徒不太愿意。” “你说……阿湛?” “是。” 秦燕支蹙了蹙眉尖,他一向是个护犊子的,尤其萧湛还是昔日好友的孩子。 “少宗主,那孩子相比不是有意的,定是有什么急事,否则那孩子绝不会这么无礼。” “苍松君误会了,在下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今日来只是为了弥补一月前的遗憾。” 他说的遗憾便是那盆永怀素兰了。 “少宗主有心了。” “客气,就是不知百花殿今日可愿意见在下?” “我已让人去请了,少宗主请稍坐片刻。” 秦燕支和苏绥说了好一会儿话,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瞧,却不见自家小师妹来,便使了个眼色给文柳。 文柳颔首,不动神色的退出了万剑堂。 未料,文柳没和繁星遇上,繁星为了快,抄了另一条近路,所以错过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拇指峰的山门口,这没有灵力,体力都变得不济了,她喘了好几口气后才平复下来,然后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头发后才举步往万剑堂走去。 “师兄!” 蓦见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是个心性正常的男人心脏都会漏跳一拍的。 饶是秦燕支见惯了这个小师妹的绝色,也会愣上一愣,仅仅是换了衣服的颜色,抹了口脂而已。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说的就是这样的她吧。 苏绥一时看呆了,竟忘了要行礼,还是繁星自己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少宗主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起来作揖行礼。 “参见百花殿……” “免了,你这人年纪不大,性子却很迂腐,昨日见你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对我无须行那么大的礼,我有那么老吗。” “百花殿说的是,那便……” “叫我繁星好了。” 秦燕支眉骨抽了一下,师妹是不是太主动了,这样也太不矜持了。 “咳咳!” 他有意提醒,但繁星充耳不闻,一直盯着苏绥的脸看。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张脸啊。 “师妹!”秦燕支见她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瞧,觉得这是十分失礼的表现,又不好伸手将她拉过来坐下,只好引开她的注意力,“少宗主此来,是特意寻到了一盆永怀素兰,知你喜欢,便送了过来,你快来瞧瞧。” “哦!”繁星凉凉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永怀素兰,花骨朵还没开,只能看见点点黄与粉,粗粗瞄了一眼,就当看过了,对着苏绥道:“无功不受禄,你为何送花?” 苏绥被问得有些懵,不由看向秦燕支。 秦燕支这才想起忘了和师妹说提亲的事儿。 “师妹,是这样的,少宗主他是来提亲的,其实一个月前他就来过,只不过当时你要闭关,所以我便没和你细说,是我的错。” “提亲!?”繁星扑棱着双眼,看向笑容可掬不住点头的苏绥,指了指自己道:“不会是我吧?” “正是!” “……” 繁星扭头瞪向秦燕支。 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没提醒我!? 秦燕支也知道是自己的疏漏,用眼神示回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看你挺喜欢他的。 她喜欢的是他这张脸啊!! 在不能确定他是齐湛本尊前,她是不可能随便嫁人的。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她看向苏绥道:“你当真要娶我?” “是!” “可我们彼此并不了解对方。” “从现在开始了解,如何?” “嗯……”繁星点点头,“不错,是这个理。不过我这个人生来就很挑剔,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愿闻其详!” ** 中指峰。 文柳御剑稳稳地落在中指峰的山门前,萧湛见到他后,立刻迎了上去。 “文柳师兄。” 文柳抱拳回礼道:“萧师弟,师叔可在?” “师尊刚才去万剑堂了。” 文柳愣了愣,“去了吗,那我怎么没碰上。好吧,那打扰师弟了,我这就回去看看。” “等等,文柳师兄。” “师弟,还有事?” 萧湛点点头,“师兄,今日在牡丹楼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师叔今日去牡丹楼便是给晓师弟送丹药的,然后就回去了。倒是……刚才飘渺九天宗的少宗主来了,要见师叔,我来便是为此。” 萧湛一怔,“飘渺九天宗?师兄说的可是苏绥?” “师弟,你也认识少宗主吗?” 他不认识,但昨日见过。 “他为何要见师尊?” “这个啊……”文柳笑道,“当然是喜事。” 喜事二字让萧湛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文柳丝毫未察觉,继续道:“少宗主心仪师叔,特来提亲的,要迎娶师叔为……嘶!”他吃痛的看向自己被萧湛扣住的手,“师弟,你这是……” “你再说一遍,他要干什么?“ “提……”话未完,他就被萧湛的神色给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人离得极近,这么近的距离仔细查看,只觉得这张脸更恐怖。 这一个月来,两人多有相处,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师弟是个气质成熟且内敛到极致的人,让人无法瞧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他完全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他在生气! 为什么? 约是觉得萧湛的脸色太恐怖了,文柳有点想逃,只是一动,手腕登时被铁?般攥紧的指节收得更紧,疼感顺着腕部往上攀爬,他甚至释放了灵力抵御,但对方的灵力竟然瞬间压制了他。 这太可怕了。 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挣脱,“萧师弟,你先放开我。” 萧湛乍闻此事,心绪就已经不宁了,又想起了出门时繁星特意的细心装扮,她何曾如此过,顿时浑身涌起一股黑气,刹那间头发都扬了起来。 “萧……萧师弟,你冷静点!” 冷静!? 他最不需要就是冷静,他只想杀人!!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8 正当文柳以为自己可能会被萧湛杀死时,萧湛松开了他的手,催剑入空后,跃上剑刃,带着满身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 静默了一下后,文柳意识到要出大事了。 “萧师弟!!”他御剑追了上去,路上遇到了其他弟子,立刻叫道:“快,你们赶紧跟我一起去万剑堂!” 底下的弟子皆不明所以,但听他这么说,都默契地御剑飞了起来跟着他。 文柳的修为虽然不算好,但是人缘和号召力是非常优秀的。 ** 万剑堂里,繁星直面苏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问时,她看着他今日所穿的衣衫,想起昨天遇见他时,身上所穿的衣衫颜色也为蓝色系的,今日也是,只是稍浅一些。 苏绥答道:“蓝色。” 果然! 繁星心道,齐湛喜欢的却是黑色,常年都是一身黑衣,直到她嫁给他后,一时心血来潮,要弄什么情侣装,非要他衣服的颜色和自己搭配,或是两人同色,才勉勉强强多了几个色系,否则从年初到年尾除却上朝,他的私服都会是黑色的。 虽然这并不能证明苏绥不是齐湛,但同样的,他的那张脸也不能成为他就是齐湛本尊的证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菩萨说过,齐湛转世后,容貌是会有变化的,但她寻找了整整五十年都没找见他,现在却有个长得与他极其相似的人出现,她怎能不多想。况且还有秦燕支这么个例子明晃晃地在她眼前站桩,他上一世和这一世除了气质不同,几乎一模一样。因此也未必就像菩萨说的,齐湛会改变容貌,也或许没有改变呢。 既然遇上了,她就不能错过。 其实长相还是其次,无论齐湛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无所谓的,麻烦的是转世后,他记不得过往了,他忘记了,她却没忘记,所以想要再续前缘,主动权是在她的手里。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看走眼,弄错人,她也想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两人就是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相遇后也会怦然心动,天雷勾动地火那般的相互吸引。 可除了他这张脸在昨日让她的心跳稍微快了那么一咻咻之外,再没别的什么感觉了。 这真是让她很苦恼啊,只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 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 不管转世多少次,灵魂总是同一个,变的无非是**躯壳罢了,齐湛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她相信在喜好方面,他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听到苏绥回答是黑色,她心里不免有一些失望。 不过,这仅仅是第一个问题,她不会那么着急地下判断。 “第二个问题,你喜欢吃什么?” “在下并不挑食。” 繁星笑道:“那总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吧,比如什么样的茶,糕点,水果,又或是什么菜色?您尽可以答给我听。” 秦燕支在一旁觉得十分好奇,自家师妹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种类似兴趣一百问的问题,难不成她找夫君,不是看人品,而是以兴趣为标准的吗。 苏绥此刻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还是老实答了。 “若是茶,喜欢白茶,水果糕点……自幼辟谷,很少食用,若说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唔……鱼吧。” 繁星神色微僵,鱼恰恰是齐湛最不喜欢的,至于茶……天可怜见,齐湛喝茶虽不能说如牛嚼牡丹吧,但相比茶,他更喜欢凉白开,常年征战,哪来的闲情逸致品茶,有干净的水和就不错了,酒例外,边关寒冷,因此烈酒是他的最爱,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少喝,怕酒醉误事。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傻了,要这样问能问出什么的话,那真是见鬼了。 只是……这人的喜好,怎么有些像另外一个人呢。 她又问道:“你可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嗯?” 这个问题不仅是苏绥纳闷,秦燕支听了都有些莫名,而且什么叫奇怪的梦。 “这个问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苏绥并无不悦,只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初衷是什么。 “只能说对我而言很重要,打个比方吧,你可有在梦中经常梦到一个女子,你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看不清她的容貌,亦不知道她在哪,但在梦里潜意识告诉你和她的纠葛很深,即便是梦醒了,她也依旧在你心里萦绕不去。” 话落,繁星直盯着苏绥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到惊讶,亦或是被人窥知了某个秘密的仓惶,但是没有,不但没有,他反而露出了一抹极为苦恼的神色,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秦燕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显然这是咳给繁星听的。 繁星往他那看了看,见她看了过来,秦燕支立刻使了个只有她懂的眼色。 她微微叹了一声,缓缓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音量问道:“师兄,有何贵干?“ “师妹,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这第一个第二个还能理解,这第三个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他是否有旧情人吗?” 繁星眨巴了一下眼,“我有这么暗示吗?“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问一个爱慕你的男人,梦里是否梦到过其他的女人,这不就是在问他,是否曾与其他女人有染吗? 繁星大吃一惊道:“师兄,你的思想未免太不纯洁了吧?” 秦燕支:“……” 是你不纯洁啊,师妹!! 繁星无语了,她只是觉得如果是齐湛,转世后记忆全无,忘记了她,心中也一定会念着她,上一世,他为了能与她再次相逢,耗尽了自己的寿元才点亮了结缘灯,用情如此,又怎么会真的遗忘,就算自己真的记不得了,灵魂也一定记得。 她也知道这么问很突兀,但绝没有想到秦燕支是这么理解的,想到秦燕支是个男人,她立刻看向苏绥。 这货不会也是这么理解的吧? 她得赶紧解释一下才行,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有意刁难他。 “呃……少宗主,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听过一个传说,传说里有一对至死不渝的恋人,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能白头偕老,于是他们约定若有来世,即便忘记了彼此的爱情,也会在灵魂里刻下对恋人的思念,于是乎男人转世后梦中总会梦见一个女子……” “上一世?”苏绥蹙眉,“那么这个问题,你是在确认我上一世有没有情人?” 秦燕支捂额,师妹啊师妹,你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解释的话,不过是想确认郎君是否洁身自好,婚配前不乱搞男女关系,这牵扯到上一世……那岂不是在说,你小气的都不许郎君上一世娶妻生子吗? 繁星张了张嘴,想解释吧,无从下口啊,感觉会越描越黑。 “少宗主,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我……就做个这样的梦!”这话她显然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苏绥:“……“ 秦燕支已经没眼看了,干脆正襟危坐地目眺远方。 这门婚事铁定没戏了! “呵呵……” 突然,苏绥竟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眉角眼梢,皆是春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的笑容给柔化了。 繁星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能肯定这是善意的笑,而非什么嘲讽。 “你这是何意?” “抱歉,,我只是觉得传言真不可信!” “什么?” “谁能想到威名远播,骄矜自傲,目下无尘的百花殿会是这么个可爱的女人呢?” 她原以为他会认为自己冒犯了他,却不料他竟然说她可爱,这语气俨然像是找到了什么瑰宝似的,竟有些宠溺的意味在里头。 繁星顿觉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挪了挪脚,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若这是故意**的话,这家伙手段很高啊,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份尴尬,倏地,门外一阵巨响,门被撞开,摔进来四个弟子。 “发生什么事了!?“秦燕支拧眉起身,朝着门外喝道。 繁星离门口近,差点被摔进来的弟子砸个正着,幸有苏绥眼明手快地用灵力挡了一波,他瞬移了一步,伸出右手,宽袖飘飞,将她护在了身后。 摔进来的弟子们躺倒在地上,都捂着自己的胸口。 “师尊,是……萧师弟,他……突然发疯地冲进拇指峰……” “什么,你说是阿湛伤了你们?”繁星面色一僵。 “回……师叔,萧师弟要闯进来,我们拦着不让,他就……“未说完,这弟子就吐了一口血。 秦燕支蹲下把脉。“还好,只是稍许内伤。”他将他扶起来后交给能动弟子暂时照顾,然后蹙眉看向繁星,“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繁星也是一脸懵啊,听到外头还有打斗声,她立刻冲了出去。 “阿湛!!” 外头一片狼藉,守峰的弟子有十几个,除去**个修为不太好的外门弟子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哀叫,尚有几个内门弟子正与萧湛缠斗,但他们都不是萧湛的对手,其中一个就是文柳。 萧湛周身黑气萦绕,双眼猩红,破晓剑在他的催动下,发出尖锐的啸鸣声,剑气澎湃,很快将几个内门弟子震飞了出去。 金丹期九转的修为,虽不及元婴期,但他体内有一颗元婴期的魔丹,比之寻常金丹期修为内门弟子要强大太多了。 他似乎分不清敌我了,谁来都会攻击。 繁星着急不已地看着他这副疯魔的状况,她离开中指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阿湛,停下!” 若是她灵力无损,立刻就能飞身上去将人擒下,但是现在她连金丹期修为的守峰弟子都打不过。 萧湛手中的破晓剑剑气膨胀得可怕,原本赤金色的剑气里夹杂着一股黑气,这股黑气正逐渐在扩大,赤金色的剑气就快全部被染黑了。 他握着剑柄的手因这黑气手背上生出了好似蚯蚓状的黑色纹路,正慢慢向手腕蔓延,脖颈上也有,就像蔓藤似的,往下颚和脸庞延伸。 萧湛原本整齐的发髻都散了,他抬手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模样很不对劲,像是头在疼, 繁星心叫不好,这是入魔的征兆。 忽然,他身后的文柳找到了空档想要从身后擒住他,他发现后,立刻转身,持剑刺了过去。 繁星不顾危险地冲了过去,直接挡在了文柳身前。 “师妹,危险!!” 秦燕支大叫,正要催剑救她,另一把带着蓝色剑气的剑比他快了一步,飞驰向萧湛。 繁星面对直逼而来的破晓剑,毫无挡格的动作,剑啸声轰鸣,擦着空气而来,速度极快,瞬间就会刺穿她的喉咙,但她毫无惧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剑直直朝自己刺过来。 “阿湛!停下!!” 头疼欲裂的萧湛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慌忙朝她看来,在她粉色的衣裙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剑尖隔着她喉咙的皮肤险险停下,若她吞咽一下,喉咙处的皮肤估计就会被戳破。 剑停的同时,蓝色的飞剑也正好袭击了过来,但它的目标是是萧湛。 繁星察觉到后,仰头避让过破晓剑,反射性地朝左边扑向萧湛,她的手刚碰到萧湛的衣袖,萧湛也看到了这把朝自己刺来的蓝色飞剑,繁星扑过来时,他就有了动作,扣住她的肩膀,反转过背,牢牢抱紧她。 噗嗤!! 蓝色的剑瞬间没入他的后背。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快得眼睛都捉不到轨迹,直到鲜血飞溅,众人才看到萧湛背后插了一把剑,而破晓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萧湛看到安然无恙的繁星后,眼里的猩红就没了,喉咙涌上的一股腥甜之气,化作血色染红了他的嘴角,他抬手抚向她的脸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喝道:“不……不许嫁!” 这时,刺进他身体的剑因裹着剑气还未完全停下,下一秒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繁星被温热的血溅了一脸,只觉得眼前被一抹光闪了闪,然后就看到了穿透萧湛身体的剑尖,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冰凉,心脏骤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活生生被剜掉了一部分。 她双眼空洞地看着萧湛染血的胸口,等意识到他是被剑刺穿了,大脑迟缓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进自己的怀里。 “阿湛……?” 她用手推了推他,但双手上全是他的血。 她被眼前的血色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颤抖着嘴唇,拼命推搡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快,快去将罗清云给我找来!!”她面目狰狞地对着离得最近文柳吼道。 文柳被她的怒色吓到了,慌慌张张地跑去寻人。 她摁着萧湛的脉门,感觉着脉搏的跳动,还有心跳,还没死,还没死……还有救。 “师兄!!”她需要秦燕支的灵力护住他。 秦燕支已经过来了,二话不说拍出一掌,源源不断地对着萧湛的丹田处输送灵力。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之气从繁星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恶狠狠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质问道:“谁的剑!?” 秦燕支眼神一瞥,看向了苏绥。 这剑是苏绥刚才为了救她发动的,但是现下成了繁星不能忍受的罪过。 繁星怒瞪向苏绥,“是你!“ 苏绥蹙了蹙眉,“是在下,但……”他是为了救她,当时那种情况下,谁都会以为萧湛的剑会伤了她。 即便面的是这张魂牵梦绕的脸,繁星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如果现在她有灵力的话…若她有灵力的话,她非杀了他不可!!! “师妹,冷静些,先救阿湛……” 秦燕支点醒了她,她未再看苏绥一眼,再次冲着人叫嚷着去将罗清云找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繁星:谁都不能伤了我养的娃,就是长着齐湛的脸也不行。 二狗哥:这其实不难理解,问问身边的妈妈,老公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39 罗清云来得很及时,到时他也只是发了一下愣,毕竟来的路上柳已经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受伤的弟子和萧湛都被送去了牡丹楼,繁星也跟着去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再看过苏绥一眼,那冷漠的样子仿佛他是一抹空气。 苏绥对此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剑柄上的手握得极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突起了。 秦燕支作为宗主,宗门内发生这样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再留客了,但还没开口,苏绥望了过来,问道:“百花殿可是修为出了什么状况?” “” 这最不该让人知道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揭破了。 “苍松君,这种事哪怕是三岁小孩都能看的出来,以她的修为怎么可能让徒弟的剑有机会刺过来,而在下的剑,她也绝对有能力抵御。” 秦燕支基本也没指望苏绥会发现不了,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个有脑子的。 “是,她灵力全失,但并非修为问题,而是她即将渡劫!“ 苏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吃惊,竟完全都不说话了,只怔忡地看着他。 “少宗主可是觉得我在骗你?” “不,只是她七十年前才” “她天赋如此,你我,不,恐怕整个修仙界都不可能有人比得过。渡劫并非小事,最忌分心,半分差错都不能有,还望少宗主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这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 秦燕支说这话的时候是隐隐带着警告意味的。 苏绥也是渡过劫的人,怎会不知其中的厉害 百花殿,仙门第一人,这个名声注定了崇拜她的人有,嫉妒她的人也有,忌惮她的更是大有人在,尤其是魔宗一派,若非乌云宗出了一个不世天才,又再两百年前将血魔一党尽数歼灭,魔宗一派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只能退居魔域苟延残喘,若是让他们知道百花殿此刻灵力全失,他们恐怕会想尽办法趁机偷袭她,不为别的,就为她丹田内那颗大乘期的金丹,以及这个足以坐镇整个仙门安危的女人必须死。 “苍松君,请放心,在下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若苍松君不信任在下的话,在下大可以留在乌云宗。直到百花殿渡过此劫。” “你要留下?” 师妹刚才那副样子,难道他没看到吗,已经将他恨上了啊。 “在下愿意留下,除了让苍松君安心,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苍松君,我虽不知道为何百花殿渡劫前夕会灵力全失,但多半与天道有关,若是如此的话,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你想帮师妹护阵?” “是!” “”秦燕支觉得自己若是擅自答应了,师妹怕是会和他闹起来。 “苍松君,在下真的很喜欢她,绝无半分虚言。“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未来的飘渺九天宗,百里繁星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少宗主,你刚才应该看到了,她非常疼爱萧湛,你伤了他,不管处于什么缘故,以师妹的性子估计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她若是发起脾气来,即便我这个做宗主的师兄都奈何不了她。” “此事是在下未能察觉先机,出手过于鲁莽了,若百花殿要怪罪,在下自当负荆请罪。” “这倒不必,只是眼下她恐怕不会想见你。” “苍松君,在下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燕支还能说什么,招来两个弟子,先将他送去小指峰休息,他要留的话就留吧,留在这也的确能让安心不少。 食指峰,牡丹楼。 繁星回了一趟自己的中指峰,将自己炼制的丹药全数带了过来,整齐地码放了一桌,看得罗清云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是你炼的?” “嗯!”繁星从里头挑选了几颗品级最高的丹药出来,正要喂给昏迷的萧湛。 罗清云急吼吼地跳了起来,“你给我住手!” 繁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他的伤还没严重到要用这个等级的丹药,你浪费不浪费啊。放下,都给我放下。” “我炼的丹药,我想怎么用的,你管得着吗,让开!” 罗清云跳着脚道:“你这是暴殄天物!” “我乐意!!起开!” “你给他吃生骨丹,清灵丹就行了。五品的复灵紫丹他用不上,你不怕他虚不受补啊。还有你手里这颗,我了个去,你竟然连雪莲丹都炼出来了,你何时炼的,几品?” 罗清云自己就是个丹修大能,只鼻子一闻就惊呆了。 “这竟然是七品的血莲丹!?你找到九足莲了?你竟然找到九足莲了!?” 他抱着脑袋哇哇叫,繁星恨不得将他踹飞出去。 “你嚎什么,阿湛还昏迷着,你想吵醒他吗,滚出去!!” “不是,我就想问问你哪里找到九足莲的啊!” 血莲丹的品级有三品,五品,七品,乃是保护体内器官的神药,根据品级不同,保护和修复的力度也不同,其中三品很寻常,所用的材料无非是圣山血莲,而五品就不一样了,要用到四足的极品血莲,听名字就知道了,这种莲花是长了会跑的腿的,很难捕捉,非妖,而是化成血莲精了,五品的雪莲丹,就算心脏被刺上一刀,只要心脏没被绞碎,动脉还连着,及时服下就能转危为安,而在它之上的便是传说中的七品雪莲丹了,因为九足血莲早已绝迹,根本不可能被炼出来,据说九足血莲能化成人形,因为过于稀少,没多少人瞧见过,用九足血莲为丹心的血莲丹,传说是可以给失去心脏的人生出一颗鲜活完好的心脏来的。 “我自己种的!”繁星手握血莲丹直接给萧湛喂了下去,眼都没眨一下。 “你说啥!”罗清云的世界观都要崩溃了。 “自己种的!你要我说几遍,你耳聋啊!!” “你怎么种的?种子从哪里来,还有“ 被喂下血莲丹的萧湛身体开始升温,赤红的光晕从丹田升起,包裹住了他。 这是血莲丹开始发挥作用了。 罗清云看得眼儿都睁大了一圈,丹修对丹药的关注可以说比性命还要重视,顿时闭了嘴,细细查看萧湛的变化。 繁星乐得清净,继续从桌上找着滋养类的丹药。 萧湛被刺了一剑,正中心脏,失血太多,血莲丹正适合,只不过品级过高,不仅开始修复他的心脏,连带着其他器官也一并厚待,当然没损伤的也就是强健一下,但药效会存于体内,下一次,他就算被人捅个十七八刀,捅成了筛子也没关系,血莲丹的药效会在他受伤之时发挥出来,保证他拔了刀子后,啥事没有,照样生龙活虎。 而且这血莲丹还是甘露版本的,七品都不止,近乎九品。 当初炼它的时候,因为丹药成形后的能量涟漪,震毁了好几座山,幸好那处在魔宗附近,仙门百家就是看到异变,也只会以为是魔宗干了什么坏事,而非是丹药引起的,一颗品级高的丹药足以让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因此繁星炼丹都选在魔域附近。 于丹药而言,八品和九品的丹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炼的,有些成形的丹药经过日月精华的滋养,甚至还能化成人形,只不过繁星在试验甘露的时候发现,甘露可以遏制这种化成人形的奇葩事儿。 丹药变成人了,那还怎么吃?那不就等同于吃人了吗。繁星是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而在培养九足血莲的时候,甘露也同样遏制了九足莲化人的可能,但是它毕竟是传说中的一味神草,繁星花了十年时间也只种出四棵,而这四颗,也只能炼出一颗血莲丹。 这唯一的一颗现在也没有了,精华都去到萧湛的五脏六腑里了。 罗清云给萧湛又把了一次脉,发现他差不多已经好透了,只是失血过多,人还昏迷着,他唏嘘地看向繁星,“你可真舍得,这种保命的丹药,你也不留给自己用?” “丹药炼出来就是给人吃的,不吃放着当陪葬啊。” “好,你行,你厉害,你品德高尚,谁不知道哼,你就是看在萧” “闭嘴!!” 她最恨有人在她面前提萧元鼎,好像她对萧湛好都是因为这个短命的炮灰,哪跟哪啊,她压根就不认识他好吗,但她懒得解释,越解释只会越让人相信她对萧元鼎旧情难忘,到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 “你能不能少说点话,多干点实事,熬药去!“ “他都吃了你的血莲丹了,好透了,还吃什么药,你别当他是易碎品好不好,还有他厉害着呢,看看都干了什么,竟然对同门师兄动手,还伤了十来个,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件事师兄一定会追究。” “追究就追究,我还怕了吗,他犯错,我来受,朝我来好了!” “我操,大姐,姑奶奶,祖宗,你这样护犊子可不行,门规是摆设吗,就算你愿意,师兄也不可能这么做,我看惩戒棍他是逃不掉了,否则怎么对那些受伤的弟子交代。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好好的他就发狂了,你不是每日都替他安抚魔丹的吗?你给他做的血灵坠怎么没起到作用?” “我也正纳闷,你看,血灵坠好好的,难道是他修为高了,已经无用了,没道理啊。这件事我还没详细问,但是我相信阿湛,肯定事出有因。” 罗清云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就算最后发现是萧湛的错,她也会想办法抹平。 繁星又道:“那几名弟子的话,伤好了,让他们来中指峰,我亲自指导他们剑法,另外我丹药库中,他们可以任意挑选一枚增加修为的丹药,随便挑!!” “” 罗清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还有增加修为的丹药?” “是啊,不能有吗?”她这几十年炼的丹药多了去了,只是低调不想提罢了。 “多少?” “有二十来颗吧。”其实原本更多,但都被她喂了徒弟们了。 “什么品级的?” “你说花纹?” 增加修为的丹药有个特点,就是丹药成形后会生出一圈圈的纹路,纹路越多品级越高,但不适用于元婴期,大乘期的修仙人,而同一个人也不能连续服用,两颗最多,而且有一定几率会反噬,不过她有甘露加持,反噬率0。 “五纹,七纹都有。”以后不够,她可以再炼,反正暖暖以后肯定是要用到的,她甚至还想过再改良一下。 “五纹?那不是直接可以让练气阶段的直接跃级到金丹二转了吗?” “是啊!” 若是七纹的,金丹可以多升两个转。 罗清云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我要静一静!” 他这个丹修大能好像在乌云宗已经没什么用了啊! 一个百里繁星能顶得上他三个啊!! 突然,他脑中生出一个极其滑稽的想法,然后双腿突然一曲,跪在了地上。 “你又要怎么了?”繁星超想往他的后脑勺抡一拳。 他五体投地,虔诚无比地磕了个头。 “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 繁星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到苏绥,这人就在中指峰门前的索桥上等着,衣袂飘飘下,无论身形,气质,乃至长相都是个极品的仙君之相。 只可惜,繁星现在看到他就厌恶。 她也不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会贪恋上他这张脸了,就因为长得像齐湛吗,哪也只是像,不是一模一样,而现在看,她已经觉得不像了。 她没理他,径自略过他,往峰上走。 “百花殿!”苏绥拦住了她的去路。 繁星冷下脸来看着他,“少宗主,本殿的中指峰不喜外人进入。” “你果然是在怪在下。” “呵呵,怪你,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就好好掰扯一下。”即便现在她没有丝毫灵力,但作为乌云宗的第一高手,仙门第一人,那种尊贵和霸气并不会因为没有灵力而荡然无存。 “以你的修为,为何不停剑!!”她质问道,“师兄没看到,可我看得很清楚,剑原本停下过,可是后来又有人用灵力催使它穿过了阿湛的胸口,苏绥,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小人行为,阿湛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铁了心要害他,还有谁让你动的剑!?” 苏绥的脸上毫无波动,仿佛她说的是别人那般,只是很有趣地看着她。 繁星皱眉道:“你没话可说了吗?还是说直接默认了?” 这种时候怎么也该抵死不承认才对,他却毫无波澜。 这人现在想想,诡谲古怪得很,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脸的。 “在下“他顿了顿,想着现在自称在下,反倒有些虚伪了,改了自称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不过你说对了,当时我的确有杀他的心思。” “为何!?” “你当真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啊!我只知你差点杀了他!这笔账,我日后定会和你清算。哦,我想想,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灵力全失了吧,你若不想日后被我挫骨扬灰,那么你现在大可以动手先除掉我。” “在乌云宗内杀你,我没有那么傻。” “是吗?”繁星用鼻息哼唧了一声,“那你就等着我日后找上你们就九天宗清算吧,滚开!这里不欢迎你。” “你如今在气头上,根本毫无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过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繁星根本不想听,头也不回得继续往前走。 “你那个徒弟对你可不只是师徒之情“ 繁星僵了僵背脊。 苏绥察觉了,笑道:“哦,原来你知道了啊!”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0 知道? 不,一开始她真不知道! 但是萧湛在昏迷前,那句不许嫁,让她恍然大悟,作为徒弟,就算再不想师尊嫁人,也不该用不许两个字,这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爱慕的女人用的词汇,加上他为此差点入了魔 但是很奇怪,她竟然一点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儿,她只知道,当时她很害怕,害怕他就这么死了,她发现自己更不能忍受这件事,而后知晓他有救时,她的心才渐渐不痛了,再然后便是愤怒,不是针对萧湛,而是伤害他的那个人,如果那时她的灵力完好,她定会把苏绥给宰了。 繁星冷着脸回了头,看向苏绥那张与齐湛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孔。 再像又如何? 不是他,那便一不值了。 “苏绥,你该庆幸,我没有灵力,否则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绥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也是十分的诧异的。 “你不觉得他这是大逆不道吗?” “呵呵”繁星冷笑了一声,“我这个做师尊不觉得,你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大逆不道,我警告你” “不用你警告,我也不会告诉苍松君的,不过苍松君不是个笨蛋,他若自己发现了呢?” “那也是我的事儿。少宗主,走好,不送。” 苏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蹙了蹙眉尖,眸色再无先前的平静,而是冷冽地犹如三九寒天。 繁星刚踏进中指峰的山门,崔润就奔了过来。 “师尊,您可回来了,师兄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和师兄们打起来的?是不是师兄又犯病了?” 入魔二字,他相信师尊肯定是不喜欢听的。 “他没事了,但是失血过多,还要昏迷一阵子,明早应该就能醒了。” “那就好,那我就安心,但是师尊,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师兄他” “别问那么多,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你去和暖暖说一声,炖些汤,明早送去。” “哦!好的,那师兄的事儿“ 繁星抬起眼眸,狠劲十足。 崔润聒噪的嘴立刻闭上,转身跑去了小厨房。 崔润好打发,狐蝶就不那么好应付了,他就在她寝殿门口等着,一见到他,妖气就喷涌了。 “说,那个苏绥是不是看上你了!?是不是要娶你?”他一副当场捉到老婆和情人通奸的面色。 繁星现在没有灵力,拍不飞他,只能像刚才瞪崔润那样,狠劲十足地瞪着他。 “瞪我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他当真是看上你了是吧。很好!非常好!”他扭曲了俊脸,冷笑时,犬齿锋利地从嘴角两侧长了出来。 话落,他身后的大尾巴就甩开了,随着妖力的膨胀,眉心开始出现朱红色的蝴蝶纹,黑色的头发也瞬间变成了银发,巨大的七彩色翅膀从背脊上延展开。 妖力全开!! “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巨大的蝴蝶翅膀扑闪了数下后,一跃如空。 繁星淡定无比地打开寝殿的大门后,说道:“我自己会宰,用不着你!!” “” 啪唧!! 狐蝶听到这句话后,直接从空中摔到了地上,抬起头有点高兴的问道:“啥?你再说一遍。”她爬起来,跟着她进了寝殿。 “殿下,殿下,你说啊,你快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快说给我听。” 天知道,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自从知道有个男人上门要娶她,她还特地打扮了去见人家,他就无法冷静了,恨不得咬死那龟孙儿。 繁星瞅了瞅他摇得欢快的狗尾巴,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出去,哪凉快那呆着去。” “你怎么了?是萧湛要” 那死字没来得及发音,只作势有了嘴型而已,他就被繁星瞪了。 他乖乖闭上了嘴,“反正只要你不嫁,万事好商量,你不是拿了很多丹药过去吗,这么多丹药还救不了他吗,没事的。” 他是没事,但她有事啊,突然知道自小养大的徒弟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她总要静下来好好想想等他醒了,要怎么面对吧。 她缓缓呼出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伤已经无碍了,明日就会醒了。” “看,这不就代表没事了吗,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哦,你是不是担心他被罚啊?也对,秦燕支那人向来都是喜欢按照规矩办事的,不过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打个几百棍也没事,躺几天就好。” 繁星现在是在是听不得有人在她耳边嘀咕,就像有只烦人的苍蝇绕着自己脑子嗡嗡叫那般。 “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 “那能走了吗?” “不行,我还没听你保证说不嫁呢!” “” “你说啊说给我听听嘛!”不然,他今晚铁定睡不着。 繁星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怎么一个个都不想她嫁呢。 “好,我不嫁,我不嫁行了吧,出去出去,烦死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可不许耍赖。” “你走不走?不走我生气了啊,我累死了,就不能让我睡一会儿吗?”她忍不住直接推他出去了。 “你别急着赶我走,你要睡觉,我替你暖床啊” “滚!!” 繁星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然后重重关上门。 厨房里,崔润伸手偷拿了一块温暖做好的烧饼,边吃边道:“师姐啊,你说师尊要是嫁去了乌云宗,我们是跟去呢,还是留在乌云宗。” 说完,一张饼正好被他吃完,他伸手又想拿一块。 温暖用筷子往他的手背一抽。 他嘶了一声,舔了舔手指上的葱油,“师姐,你别小气吗,你做了那么多,吃几块有什么干系,我饿!” “饿也不许吃,每次吃饭前都吃那么多东西,你也不怕长成个大胖子吗。”温暖下意识地看向他宽大的袍子也遮不住的肚腩,简直就像是揣个水球在衣服里。 “再这么下不知节制,你小心变成个弥勒佛那样的。” “弥勒佛多好,笑眯眯的,香火供奉还多,欸,师姐,你还没说呢,要是师尊嫁人了,咱们是留在乌云宗,还是跟去九天宗啊?“ 温暖炒着菜,掂起锅道:“不管师尊嫁去哪,我都是要跟着去伺候的,我是不会离开师尊的。” “嗯嗯,英雄所见略同,那我也跟着去,不然就吃不到师姐做的菜了。”他趁着温暖不注意,闪电般的又偷了一张饼,叠起来就往嘴里送,“好吃,香!” “你少吃点!” “没事,我属牛的,有两个胃。” 温暖见不他这么胡吃海喝下去,赶他往外走,“你要没事就去抓鸡拔毛去,正好要给师兄炖汤。” “师姐,我还没吃饱呢,你就让我干活。”他回身就想进厨房继续偷吃,但温暖直接造了个阵,用的是第五给的符,他进不去了。 “师姐,你变了啊,你小时候很疼我的,我要吃什么都给的!”崔润委屈得直跺脚,呯呯地拍着阵壁。 狐蝶没地方可去,晃悠了过来,“瞎咋呼什么呢,小心吵到你师尊休息。” 崔润撅嘴道:“师姐不让我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属牛的啊。” “我是属牛的啊!!” “” 狐蝶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去耕地啊!” “耕什么地儿,哪有地给我耕,狐蝶大哥,师尊这么早就休息了?” “嗯,她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怎么会呢,不是说要嫁人了吗,这是喜事儿啊,狐蝶大哥,等师尊嫁给那个什么少宗主,你跟不跟着去九天哎呀你打我干什么?” 狐蝶往他后脑勺又拍了一下,“滚犊子,你要再敢提一个嫁字,我削了你身上的肥肉。” 崔润抱头躲到一边,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不和你说了,我去看师兄了!哼!” “你去了记得替我对萧湛说一句,就说干得好!顺便再打听打听,那个叫苏绥的是不是住小指峰。” “你想干嘛?” “干嘛?”狐蝶掰弄着自己的指骨,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教他做人啊!” “” 繁星犯了个现代人都会犯的错,那就是一遇到解不开的事儿,就想第一时间查百度,但是这个时代没百度,就一个灵脉网,于是她上了灵脉网,发了个帖子。 灵脉修仙交流区大金丹区 000 各位道友要是自己收的徒弟爱上自己了,一般怎么处理的? 001 ? 这标题有点复杂 002 这标题劲爆!! 003 哦哟?那么禁忌? 004 求深扒,欢迎各种感情大戏 005 说清楚啊楼主 听上去是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 仙门百家自从用了灵脉网,闲得慌了都会在网上扒贴,繁星刚发完,楼层就破五十了,不过都是看戏的,没几个能给出中肯建议的 她当然是匿名发帖的,但必有八卦热切的人,追问她是哪门哪派的。 她傻了才会告诉他们。 053楼主 我就问问,不许追问门派,你们就没遇到过? 054 楼主,这种事就是有,也不会像你这样说出来啊,你确定你徒弟爱上你了。 055 是啊,是啊! 056楼主 呃这是我朋友 057 058 059 一般这么说的,是自己无疑啊。 繁星往自己的手背上打了一记,她就不该这么答,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060 我想问,楼主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061 对对对,是男徒弟爱女师尊,还是女徒弟爱男师尊。 062楼主 有区别? 063 当然有啊,老夫少妻,少夫老妻 繁星看到那个少夫老妻的老字,就有些不淡定了,老个屁,不就差三百来岁吗。 064楼主 哦,是这样的。 楼主所在的门派,这个就不要深究了。 标题的两位主角,先说师尊吧,嗯一个字,好看,整条街最靓的姑娘,男人看了尖叫女人看了流泪,一言一行都是名士楷模,修为高深武艺高强,可谓是我等偶像。 065 我帮楼主总结,师尊,好看,修为高,不过能有多高,能高过百花殿吗,哈哈哈。 请继续! 066 为65楼鼓掌,啪啪啪,总结能力令人瞠目结舌,我也觉得,修为能高过百花殿吗,鹅鹅鹅 067 1 068 10086年修为 069 你们胆子真大,竟然该随意议论百花殿,你们就不担心百花殿也看贴的吗 070 楼上,长得好看,修为又高,偶像,典型人物就是百花殿啊! 百花殿别逛论坛,求求了,我还不想死 071 确实! 072 有即视感了,70楼厉害 73楼主 074 楼主,省略号干嘛呢,快继续八一八啊!! 繁星抖着自己的手指,这他妈的还怎么扒,这都直接照着她来了啊。 075 看标题,和首楼,我懂了,楼主家的这位百花殿被徒弟爱上了是吧,话说,百花殿的徒弟哈哈,萧湛吗? 妈耶!!!!! 076 妈耶!!!!! 078 妈耶哈哈哈哈 079楼主 系统提示,本帖已被删除。 繁星脑门一炸,直接摔了灵端,这他妈还怎么玩嘛,她在寝殿里开始踱步来踱步去,头发都快被自己拔光了。 好吧,这事根本不能求人开解,只能靠她自己。 但是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啊,她是直接拒绝,还是当没发生。 她倒是想当没发生呢,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她做不出无视的举动来,她现在就怕萧湛突然告白。 这要怎么办啊!? 这一个晚上,她头发都掉了一大撮!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不是繁星想不到萧湛就是齐湛,而是她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十分错误的误导,从没有想过,一转世,他妈的老公就在眼前,还自己养大了。 想想南阳真人和菩萨说的话,说的再相逢艰难无比,遇不遇得到还是问题,结果呢自己掉下来就遇到老公了。 就像拿到张藏宝图,上头有N多的迷,但其实宝藏就在自己睡得床底下。 很糟心的啊!!!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1 食指峰。 牡丹楼里,萧湛已经醒了。 其实他很早就醒了,从小就是吃着各种丹药长大的,体质与寻常人早就不同了。 他醒的时候,繁星就在身边,正好是罗清云提到萧元鼎的时候,然对他而言,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早已被时光所掩埋,若说还有什么是他记得的,便是他这张脸了。 他与父亲长得极像,但也继承了些许母亲的优点,让他这张肖似父亲的脸,虽像,但也有了自己的特色,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喜欢照镜子。 就算没人特意告诉他有关父亲和师尊之间的纠葛,但这几十年,走南闯北,翻山越岭,去了那么多地方,遇过那么多人,也总会听到一些当年的事儿,拼拼凑凑下,也就有了个完整的故事。 师尊收他为徒,对他细心呵护,教会他读书识字,教会他用剑炼药,更救过他的性命,她对他种种的好,皆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是她深爱的男人的孩子。 这样的说法他就是个聋子,那些个知晓他身份的人,也会用眼色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们内心的某些嫉妒和羡慕,稍微平衡些。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萧元鼎的儿子会抛却三纲五常爱上百里繁星吧,而这件事始于他十三岁那年。 十三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对师尊有了别样的心思,这一度让他很羞愧,他甚至想过一走了之,永不再见。 可是到最后,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魂,都离不了了,那时候他也想过的,这个秘密只自己知道就好,若是将来师尊要嫁人,他也会祝福,这一世他就做她的徒弟,徒弟也可以一辈子不离开师尊的,那便很好了。 但少年单纯的想法,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变都早已不那么单纯了,占有欲也越来越强,强到他需要拼命克制自己,才不会在哪天深夜里,闯进她屋子里,将她变成自己的。 甚至于这样的梦,他都做了无数次了,有时候早上醒来,他都会糊里糊涂的以为,这是真的,他真的就这么干了。 想到此,他不禁握紧拳头,握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身体里的不是一颗魔丹,而是一个恶魔,这个恶魔才是真正的他。 他改成双手交握,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掐得两只手都在发抖。 罗清云收的弟子中,最小的薛逸揉着惺忪的睡眼,往他这边瞧了一眼。 “萧师弟,你醒了?”他忙跑了过来,想要给他把脉,却见他两只手都掐得出了淤青,“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是不是哪里疼,你等着,我去喊师尊来。” “不用了,我无事,只是……知道今日大错特错了。“ 薛逸看了他一眼,叹道:“没事,没事的,师叔可是说了,谁要罚你,冲着她来。萧师弟,你可真是有福气,师叔这么疼你。你还是躺下好好休息吧,师叔临走时可是吩咐过我,要我仔细照顾你的,你要不要喝水?” 萧湛摇了摇头,然后抻着榻子想要起来。 薛逸赶忙摁住他的肩膀,“你起来做什么,躺下,你失血过多,起来是会头晕的。” “我很好,你不用管我,我要回中指峰。” “不行,你还不能下地……”见他执意如此,薛逸捏了个诀,用的是捆缚咒,直接将他绑了起来。 “师兄,你放开我!” “不行,我们师尊可是说了,在牡丹楼,不管是谁,一切都得听我们医修的,我今晚照顾你,就得负责,不可以让你随便瞎跑。你躺着,我去将师尊找来,你别乱动啊,我这咒法可不是容易破的,你小心伤上加上。” 说完,他扭头跑了出去。 很快,罗清云就来了,瞧了一眼不停挣扎的萧湛,没将捆缚咒给取消,反而加了一道灵力更雄厚的。 这小子修为比一般弟子都要强,不给点狠的,根本困不住他。 “你给我躺回去!!” 薛逸听了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萧师弟,你就消停点吧,小心师尊将师叔找来。” 萧湛听闻,立刻就不挣扎,但是眼神冷冷地等着师徒俩。 罗清云道:“错呢,你是犯下了,罚呢,由师兄罚你,我只负责治好你,我告诉你,隔壁还是你晓师兄住的屋,他可是半死的状态,你要是搅扰了他,让他恶化了,那就是错上就错。到时候你百死难赎。躺下,我给你看看。” 罗清云伸手过去,替他把脉,发现他竟然已经好全了,只灵力还有些散。 这速度……惊得他眼睛都脱出眶了。 不愧是血莲丹! 此时,他心里更痒了,定要向小师妹弄几株九足莲回来不可,她不是说是自己种的吗,那就再种上一片,多少时间他都能等。 “阿逸,去拿一粒三品的聚气丹来。” “是,师尊。” 罗清云对着萧湛又道:“吃了聚气丹,你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聚气丹对你平复散乱的灵力有帮助,一会儿吃了,好好调息。” “……” “别不说话,又不是哑巴。” 萧湛别过头,不理人了。 “你这孩子……和你师尊一样讨厌。” 薛逸将装着聚气丹的匣子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递给罗清云。 罗清云二话不说,直接掰开萧湛的嘴扔了进去。 “好了,你慢慢调息,阿逸盯着你这师弟调息,不准他浪费了丹药,等他调息好了,你再去看看你晓师兄,他可比你这位师弟柔弱多了。” “嗯,知道了师尊。” 罗清云旋即打了个哈气,拿起药匣子回自己屋里了。留下薛逸和萧湛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最后,萧湛妥协了,闭眼调息。 薛逸等他调息完,确定不会他乱跑后,松开了捆缚咒,然后去了隔壁的屋子照顾晓箬叶了。 萧湛本欲睡了,但突然丹腹之处,用上一股灼烧,烫得他呻吟出声,他揭开下摆一看,好看紧实的腹部上一黑色纹路正一圈圈的浮出,绕着肚脐眼形成了一个陀螺状的花纹。 他用手一碰,那纹路就红了一片,如同有一把火在他丹腹处,仿佛要将他的丹腹烧出个洞似的,体内的两颗丹也开始剧烈骚动,互相碰撞,一金色,一黑色,谁也不让谁。 萧湛赶紧盘腿凝神聚气,今日他近乎入魔的状态,一只脚其实已经踏进去了,现在魔丹正开始趁机反噬了。 他没嚷嚷出声,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现在这样子,一二再而三,就算师尊能留他,乌云宗恐怕也留不得他了。 他一定不能让魔丹再得逞。 倏地,他想到了脖子上一直佩戴着的坠子,一把扯下。他皱眉忍耐着剧痛,将驱动灵血坠的咒语念出,将藏在里头的属于师尊的灵力释放出来。 魔丹这几十年都被这股灵力压制,自主性的就产生了惧意,黑气开始退散,但又在边缘处屡次的试探,纹路浮浮沉沉,就是不肯全数褪去。 “滚回去!!”萧湛哑着嗓子吼了一声。 终将魔丹的骚动安抚了下去,待到纹路全部消失,他两手抻在榻子上,像脱水的鱼长着嘴吸取空气,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滴落。 魔丹平静了,但在他不自知的情况,右眼红光一片,与左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他天生就长着一双异色的瞳孔那般。 他整个人的气力已用尽,忽然身体一软,人就昏了过去。 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有个黑影避过月色,窜了进来,东张西望后,捏了个诀,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眼神停在了萧湛的屋子门前,闪身就走了进去。 萧湛昏迷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 黑影到了榻前,一双眼冷如寒霜,抬手便是一掌,只是手还未碰到萧湛,他手中攥着的灵血坠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黑影一骇,立刻退了一步。 灵血坠中残余的灵力已不多,但仍是幻化出一个阵法结界,将萧湛保护了起来。 黑影发力,想破除结界。 奈何灵力虽弱,但阵法极度复杂,完全抵御了他的攻击。 倏地,萧湛丹田处的黑气又窜了出来,绕着萧湛,似乎也是在保护他,但它又很惧怕血灵坠里的灵力,一直不敢太靠近白色的灵力所在之处,两股力量一前一后,将结界塑造却是更为坚固了。 黑影尝试性的伸手过去,一碰到阵壁手指就被烧伤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声,施施然地啧了一声,然后翻窗离开。 黑影一路闪避巡逻的乌云宗的弟子,来到了山下,山下有人正等着,那人藏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问道:“如何?” “弟子无能,无法获取,百花殿的灵力保护了他。” “怎么会!?她明明灵力全失了!” “弟子也不知,可能是百花殿之前留了什么法器给他,总之十分厉害,弟子根本没法靠近,还有他身体里有另一股黑色的灵力也十分厉害。” “黑色的灵力……嗯,他早被他母亲催化成元婴了,若非魔宗的丹彘魔性难除会反噬,百花殿也不会耗费自己的灵力几十年如一日的为他镇压,真是个爱徒如命的女人。” “那弟子是否还要再想其他的办法……” “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以后恐怕难有这样的大好时机了,除非……” “除非什么?” “论剑大会时,想办法让他再入一次魔。” “弟子明白了。” “嗯,你先回去吧,一切等论剑大会时再说。” “是!” ** 繁星一夜没睡,瞪着一双眼熬到了天亮,虽然整夜整夜的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徒弟那只是年少不懂事,错将孺慕之情当成了男女之间的爱情,晓之以理的话,应该还是能矫正回来的,毕竟他才多大…… 呃…… 五十五岁…… 算大吗? 她头疼地敲了敲眉心,得出了一个结论,修仙界真他妈讨厌。 “师尊,你起来了吗?” 萧湛不在,温暖就是她的小棉袄,特意早起来伺候她了。 繁星嗯了一声,她就开门进来了。 “师尊,我替您打好热水……,啊,师尊,您一夜没睡吗,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没事,没事……就是……”她拧了拧鼻梁骨,“就是担心阿湛。” “哦……”温暖点点头,“师尊不要担心,一会儿我熬好了汤就送过去瞧瞧师兄!师尊,您先喝杯热茶吧,提提神,暖暖胃。” “嗯!”繁星接过茶杯后,没多想就着杯口就喝,却是被烫得龇牙咧嘴,“这茶怎么这般烫!!” 温暖道:“我都说了是热茶了,您还喝得那么急,没烫着吧,我去取凉水过来,师尊,你等着啊。“ “不……“她嘴刚张开,温暖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她看着手中的茶杯发起了呆。 以前喝水她也是要小酌一口先试试水温的,但这一个月是萧湛贴身照顾她,都被他惯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喝茶都是温热得正好,不烫口,也不会冷嘴,一口喝下去暖洋洋的。 总之仅仅一个月,她已经被宝贝徒弟养出习惯了。 她摸了摸鼻尖,心思更重了。 晓之以理怕是不能了,就他这样子对她……都赶上齐湛当年在王府里那般宠她了啊。 齐湛…… 萧湛…… 我的妈呀!!! 我当初为什么要给这孩子取这个名字! 捶胸!!使劲地捶。 然后她赶紧抓过灵脉终端,傻乎乎地又发了一个帖。 问:如何能不伤人心的拒绝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爱慕者,补充……也没差多少岁,就三百来岁吧。 万剑堂里,秦燕支看着终端里跳跃出的一条帖子,眉毛抖得犹如狂风刮过,每一根都在摇摆,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指点开书写的界面,啪啪啪的打了一行字,但没打完,又被他删除了,紧接着他直接启动了版主功能,将这条帖子给删了,怅然一叹后,起身去了牡丹楼。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灵脉网是乌云宗的产业,因此版主功能都在乌云宗这里,只是……某些人不是很常上去罢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2 再次相见,繁星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直视萧湛的脸了,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她低吸一口气,勉勉强强地振作了一下,想要直视过去,但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怂了。 “我……先去找你师叔,你等一会儿。那个……罗师兄啊……”她扭头就去找罗清云了。 罗清云正好也要找她。 “师妹,那个九足……”他决定放下尊严和脸面求花了。 “嗯!”不管罗清云说什么,繁星都在点头。 罗清云顿了顿,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这个小师妹何时那么好说话了,九足莲又不是韭菜,是说给就能给的吗?这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师妹,你不要敷衍我……” “嗯!” “……” 他叹了口气,觉得九足莲的事儿多半是没戏了,小师妹分明就没听进去他的话,他接着道:“师妹,先前师兄来过,说了必须重罚萧湛。” 繁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神游太虚从脸上撤去,“凭什么?!” “你总算有正常反应了啊!” “你少来!我现在就去找师兄。” “你回来……“罗清云喝道,“师兄下山去了。” “下山?做什么下山?” “论剑大会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各门派宗主都会去灵剑山汇聚一堂,商量比赛的内容。” 繁星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的规矩。 “什么时候回来?” “七八日是要的。” “既然如此,萧湛我先带回去了。” “不行,惩戒堂的人一会儿就回来锁人,他得留在这。” “锁什么?他们敢!!”繁星急了,一拍桌子,喝道:“哪有这样的,他伤刚好,用得着这么急吗,打坏了,算谁的,你赔,还是师兄赔。” 罗清云头疼道:“这是师兄吩咐的。” 繁星:“他吩咐的也不行!” 旋即,她回了屋子,冲着盘腿坐在榻子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湛道:“阿湛,走,咱们回去了。” “师尊,师伯他说……” “当他放屁!!”繁星走过去,拽过他的胳膊就拉着走。 “不行。” 同样一句“不行”从萧湛嘴里说出来,比罗清云说的有用多了。 繁星愣住了。 萧湛满脸严肃地看着她:“师尊,此事错在我,理应受罚,阿湛也甘愿受罚。” 繁星气不打一处来,喝道:“错是没错,可你伤还没好。” 他摇了摇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你这孩子这么实诚干什么,我说你没好就没好。走,回去,有我在,我看谁敢上中指峰要人。” “师尊……我……“ “闭嘴!再说一个字,我生气了!” 萧湛低垂着眼睫,唇瓣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无声地抿紧了唇。 罗清云站在门口,目送两师徒离去。 惩戒堂的人随后就来了,一看人没了,问道:“师叔,萧师弟呢?” “跟他师尊回去了,他师尊说,你们要拿人先得问过她,我爱莫能助啊,你们现在追的话,应该还能追得上!去吧,我给你们加油哦。” “……” “……” 惩戒堂的两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敢啊。 通往中指峰的索桥上,繁星和萧湛一前一后的走着。 繁星不说话,萧湛也不敢说话,只敢偶尔抬头看看她的背影。 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心惹出来的祸,只要一想到师尊可能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就坐立不安,他刚才执意要留下受罚,就是下意识地抗拒跟着她回中指峰。 只要一想师尊可能因此厌恶他,他的心头就仿佛哽了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如同横在心头的一根刺。 若是师尊真的厌恶了他,他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只要一想起来,他便心口突突直跳。 走在前头的繁星虽是表面风平浪静,但其实内心慌乱得手心都捏出了一层汗。 这孩子为什么不说话…… 她要不要先开口说些什么…… 每每要张口,却总是下不了决心,这条索桥走了无数遍,有多少距离,要走多久,早已了然于心,可是此时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 要是有灵力好了,那她就能御剑飞行了。 对于已经习惯了五十年的灵力,现在一下子全部失去,她多少还是会觉得不适应,这种隐隐约约的不安与无措感,再加上昨日的事情,令她脑子轰然间爆炸了似的,理不出一条头绪来。 然而她无法将这些话说出来,不敢,也害怕,所以她宁可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但即便是这样,她仍是敏感地察觉到萧湛肯定在后头看着她。 总不能老这样吧,回去后,温暖,崔润,狐蝶他们,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头的。 “咳咳,阿湛……” 萧湛没回应,她回了头,突然就看到了萧湛根本就没跟过来,正在索桥靠近中央的地方低着脑袋,两手交握,死死得掐着。 繁星看见他的小情绪后,眼中滑过些许诧异。 “阿湛,你怎么不走了?快过来,回去了。” “师尊……” “嗯?” 等了好久,等到繁星都不耐烦了,他也没继续说下去,正想直接走过去拖他走,萧湛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缓缓道:“师尊……逐我出师门吧。” 繁星蹙起眉尖看着他,“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个……” “师尊,你当真不明白吗?” 这句话,连着两天都有人这么问。 前一个就是苏绥。 “别无理取闹!”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无理取闹过,向来是最懂事听话的,虽然偶时也会闹点小脾气,但都无伤大雅。 “如果你觉得伤了师兄弟心里有愧疚,那容易,我……” “不是的!” “……”繁星的心狠狠抖了一下。 不好,这孩子是要…… “师尊,我……” “打住!!!”繁星冲到他跟前,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冷汗都冒出来了,“阿湛,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参加两个月后的论剑大会,为你师尊,也就是我长脸,其他的……其他的,你还小……真的……” 她就是再想遮掩,说这样的话也漏馅了。 萧湛苦笑道:“师尊果然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 “知道也好……”他突然释然了,觉得可以松口气了。 好个屁啊!!! 但是,萧湛一刻都等不及了,一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将心里的爱慕一股脑说出来。 繁星急得只能继续死死捂住他的嘴,但看到他微微拧起的眉头,心里又不忍了。 她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爱上我了。” 他瞪大了眼,那眼里有着激动,也有着害怕,但还是坚挺地点了头,“嗯!” “嗯你个鬼啊,都说了,你还小。” 他似乎很讨厌听到‘你还小’三个字,正要拨开她的手反驳,却被她捂得更紧了。 “你别说,听我说。阿湛,你从小身边就我这么一个女人,不对,温暖勉强也算一个,但是其他的呢,你生性冷漠,不喜与人为伍,根本就没机会去接触一下别的女人,是,我是对你好,可你是我的徒弟啊,我不对你好,难道还对外人好吗,你或许会说,不是的,你是真的倾心于我,可你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你师妹,别的女子,你见过几个,见过后,有和她们好好说过一回话吗?没有啊。所以……嘶!” 她吃痛看向自己的手指,修长纤细的手指有两根竟然被他直接咬了,他正恨恨地看着他,眼神发了红,见她看过来了,又用力咬了一口。 “你……你松口!”繁星将手指抽了出来,节骨上显出一个月牙形状的牙印,她朝伤口吹了吹,“怎么还学会咬人了?坏习惯!“ 萧湛气愤地眼睛更红了,不然他还能怎么样,听她说完吗,说那些她自以为是的话,没被气疯都是好的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还知道他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但她却认为这只是他年纪小,阅历不够,不成熟的将对她的感情弄错了。 “幼稚!!”她的手撤了,他便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幼稚。 谁幼稚? 她!! “你说谁呢?“ “师尊你!” “你——!!”繁星刚才害怕自己说得太绝情,会伤了他的心,现下倒好,他反过来教训她了,有那么当徒弟的吗。 “难道不是吗?” “你还敢说!” “我喜欢师尊,我爱师尊……不,是百里繁星……”他几乎是用吼的,整个山谷都回荡起了他的告白。 繁星惊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左看右看,看有没有人听见,好在中指峰一直都是乌云宗的禁区,没多少人敢靠近。 “你闭嘴!” “我不要,我就要说……你不是不信吗,那我就说到你信为止!!”说完,他催剑出鞘,跃了上去。 “你给我下来!”繁星急得满头大汗。 这小子想干什么!? 萧湛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然后寻到了一个制高点,这个高度正好可以俯瞰整个乌云宗。 “你给我下来,臭小子……不许胡来!下来,快给我下来!!”她真是急得要脑溢血了,见萧湛豁出去了,都释放灵力要大吼了,她不得不吼道:“好了,我相信你了,你……不是小孩子,你分得清爱情和亲情的区别,下来!“ “你真的相信了?” “相信了!” “不,你敷衍我的!” “……”繁星觉得自己就要炸毛了,但最后什么毛都没炸,她就蔫了,垂头丧气道:”我信,真的信,你长大了,是我……老将你当孩子看,我反省,我深刻反省……你快下来,别弄得人尽皆知的不好收拾,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我都听!下来!!“ 萧湛下来了,因为他确定她是真明白了。 但明白归明白,接不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中指峰,看到萧湛平安回来,最高兴的就是温暖,但是看到繁星和他的脸色都不好,就没赶往前凑。 “师尊,师兄,我去做午饭了。” 人家是借尿遁,借屎遁,唯有她是借着做饭遁的,百试百灵。 狐蝶因为喝了酒,这会儿在睡觉,估计不到晚上醒不过来,第五忙着炼丹补充库存呢,中指峰上就剩下一个不开眼的崔润了。 听到动静,他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看到萧湛,欢脱地蹦跶了过来。 萧湛面色一冷,催动破晓剑,将他给铲飞了。 崔润还没走近,突然就是一个天旋地转,人朝空中甩飞了出去。 “啊——!!!” 天空中立时多了一颗星,还闪了一下,特别亮。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3 萧湛还是像以前那样,繁星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只不过当初的小尾巴,已经长大了,修为的关系,他的模样甚至看上去比繁星还年长了四五岁。 虽然早就想过,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的私心,但也绝对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更是想过早晚有一天,她是要嫁人的,嫁给一个与她相貌般配,地位相当的才俊,他曾经问自己,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自己能不能放下这段执念,由衷的在心底里祝福她和那个人百年好合? 应该能的吧…… 但当苏绥出现后,他才恍然发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做不了那样的圣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和要嫁的人喜结连理的场面,能想象,在新婚之夜,她和那个他会说哪些话,做什么事儿。 这些光是用想的就令他痛不欲生了,哪怕他再怎么念清心咒,也控制不住心魔的生长。 失落、憎恶、妒忌……在文柳说出提亲二字的那一刻,全体爆发,他神志不清地冲去了拇指峰,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阻止,如果阻止不了,他就想办法杀了苏绥。 但是他没想到,最后受伤的会是自己,而且还差点连累了她。 想到此,他不禁蹙眉,虽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一切负面情绪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导致他不可自控的起了一丝埋怨。 埋怨她,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好,他甚至在那日下山见过苏绥后,回来特意找了面镜子,端详自己的脸,端详了一个时辰多,他不觉得苏绥长得有他好看。 但是这些话,他都没法说出口,一直瘪在心里头的结果,就是像今天这样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就毫无顾忌,干脆一股脑地都吼了出来。 这样做的下场,便是如果她怒了生气了,觉得恶心了,说不定就会当场将他逐出师门,永不再见。 想罢,他心口一沉,闷得慌,又见她面无表情的不说话也不看他,自顾自的紧张了起来,两只手习惯性的交握在一起,又死死掐着。 寝殿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不说话,繁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显然是被他刚才大胆又狂猛的告白给吓到了,脑子就像塞了一团浆糊,眼睛也不敢乱瞟,只敢盯着一个花瓶,看了又看,仿佛这只花瓶是从来没见过的稀世珍宝,还沿着上头的花纹描了又描,描了几十圈都有了,还不见萧湛开口说话,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视线稍稍游离开花瓶,往他那瞟去,结果就看到他在折腾自己的手,仿佛这双手杀了他全家似的。 “……” 唉,看来还是得她先开口啊! 但是说什么呢,索桥上的时候,她说得还不够多吗?他估摸也不会愿意听她那些废话的,他想要的是答案,是她接受,还是……不接受。 可她心里早有人了啊…… 她拧了拧眉,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老实告诉这孩子比较好。 “咳咳,阿湛……”她寻思着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他,下意识地就朝他笑了笑。 萧湛看着她,那笑容往常如出一辙,干净得仿佛一缕清晨的光辉。 她似乎不生气了。 他心里好受些了,松了掐着手背的手,他俊逸无比,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因为担忧而绷紧的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懈了下来,脸上的神态也松快了些。 “是,师尊。” “那个……你坐下吧,别站着,还有你的手……”她啧了一声,看不得他身上有伤,这是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从专门放置伤药的匣子里,取了一个药瓶扔给他,“擦擦。” “嗯!”他接过药瓶后并没有直接打开涂抹,而是竖着耳朵等她说话。 繁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个……我觉得这件事……嗯……那个从长计议比较好,对,从长计议。”她总算是说出来了,一说完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口,又不看萧湛了,这次是开始数杯子上的花有几朵了。 一二三四五…… 哐的一声,惊了她一跳,眼神下意识地抬了抬。 萧湛将药瓶重重放在茶几上,脸色黑沉得就像有一片乌云在他脑门上。 可见指望他会有什么悔意或是不好意思,又或是同意她的想法,是痴人说梦的事儿。 繁星莫名觉得有点心惊肉跳,她也不明白自己要怕个屁啊,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告白的也不是她啊。 萧湛死死盯着她,心想果然这人最后依旧是想敷衍他。 此刻,他心里只有气,被她这句从长计议,戳到肺管子了。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她知不知道这四个字,是在践踏他的一片真心。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逼近她。 繁星脑门顿时一凉,见他过来,第一反应是想逃,但还没想完,他就过来了,啪的一声,两只手撑在她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将她给困住了。 “从长计议……师尊,打算计议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呃……” “还是想等到另一个苏绥,还是什么张绥,李绥的出现?嗯?” “……” 他这是过不去苏绥这一关了吗? “师尊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繁星的背脊紧贴着椅背,整个人几乎是全部往后仰了,椅子的前脚都浮空了,只是萧湛抓着扶手,稳住了,她是不可能摔着的,但是他离得这么近,每说一个字,呼吸都吹在她脸上,她只觉得莫名的紧张,根本开不了口,而且就算开口,估计说出的话,又会让他不高兴。 “阿湛,冷静点,不要靠……靠那么近说话……”她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萧湛却故意低下头,更贴近她。 “回答!!” “你……你要我回答什么啊?我是你师尊,我比你大三百多岁。” “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哪还有什么是重点,你说一个给我听听。”她偏过头,觉得不能正对着他说话,不然她要没底气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样更不好,因为他呼出的气息都吹到了耳朵上,耳朵痒得难受。 “拒绝和答应,很难吗?”萧湛鼓足了勇气问。 “拒绝你,你会听吗,你从小到大脑子里就一根筋,认定的事儿就会固执到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你这是想逼我就范!!” 他是她养大的,对他太了解了,从小到大,他固执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动,每次都是她妥协的,但今天的事儿和以往不一样,她不可能妥协。 萧湛笑了,她的确了解他,他也的确有逼她的意思,可是如果她继续这么敷衍,那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突然哼笑了一记,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无所畏惧了。 繁星听到他的笑声,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这死孩子笑什么? 她略带愠色地回头瞪他,阳光透过窗棱之间的缝隙洒在他俊逸的脸上,映出了好看的光斑,映得他那双眼睛就像琉璃一样,让他看起来无比的惊艳和……诱人。 繁星心里顿时一阵紧张,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很诱人呢? 她疯了吗? 说好的要告诉他心里有人的话,磨蹭了半天,竟然一个字都没说。 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起来,椅子都要倒了。”再这么下去,她仰得都快平躺了。 这话要不说,萧湛还没什么,一说,他就更恼了。 这个人为什么总要答非所问,文不对题,越想知道的答案,她越是不去正面回答。 “阿湛,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心里有人了,我很早以前就有了……” 萧湛眯了眯眼,脑子一转,就猜出她想说什么了。 有人? 谁? 他的父亲吗? 他冷笑了一声,像她这种人,就应该用雷霆手段硬来。 什么君子操守,什么大逆不道,就该统统抛到脑后,就应该欺师灭祖一下。 但他继续听着,暂时一语不发,但是脸越来越贴近她。 繁星整个人都惊恐了,都说实话了,他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阿湛,我不是骗你的,我心里真有人了,那个……我很爱他。”她微微直起身子,望着他的脸,不好意思地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让自己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是上一辈子的爱人……” 她可能接下来还有补充,但她这副模样,这副微笑,说出来的话,已然击碎了萧湛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端起扶手,将她和椅子一起拎了起来,然后扔到床榻前,再重重一推。 繁星顺势往后仰去,直接摔到了床榻上。她被推得背部砸在床榻上,疼得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右手反射性朝空中一抓,想稳住身形,萧湛却早有准备,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繁星眼见,终于有些慌了,猛然想挣脱,却是徒劳,又伸出了左手推搡他。 萧湛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果断地又擒住她的左手,摁着她的两只手压到床榻上,动作极其强硬。 下一瞬,他俯下身,一口叼了上去。 繁星当场怔住了,连挣扎都忘了,瞪大一双眼看着他。 萧湛心里忽然起了一阵疯狂的喜悦,一来是她这副吓傻了的模样着实令他心生征服之感,二来这是他的初吻……给了倾心之人。 这的的确确是他的初吻。所以,眼前的她是他认定了的,永生都不会变。 唯有她,只要她,除了她,谁都不行,谁都不要。 繁星终于反应了过来,惊慌无措地开始挣扎,但是萧湛手上的力道丝毫不留情面,她现下毫无灵力,肉搏比力气的话,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太悬殊了。 他的臂力还是她训练出来的。 真是悔不当初了。 不过,萧湛也不敢用足力气,怕伤了她。 其实他很紧张,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强迫她,只是这次真被她气到了,什么上辈子的爱人,她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他早就长大了,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如果说的是他的父亲,他或许还不会如此,但扯到上辈子……那就真不能能忍了。 不过他告诉自己,若她一会儿挣扎得要是厉害,抵死抗拒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进一步逼迫。 若是她抬脚踹他,他也不会再继续。 若是她质问他,他就说一句“就是想这样做,也早就想这么做了。”回给她。 反正今天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连不该做的也做了,早就豁出去了。 可是之后呢,她会是深恶痛绝?避之不及?还是……刀剑相向?又或是将他逐出师门……? 他闭了闭眼,心头一颤,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恋恋不舍,不甘心就此结束。 十三岁开始到现在,心动的感觉有增无减,走火入魔一般侵入他的心,他的骨,他的魂,扎了根,早就无法根除了。 生生忍了几十年,也午夜梦回了几十年……梦里的他,自是比现在做的还要过分。 ………… 繁星毫无招架之力,与其说是放弃挣扎了,不如说是她连反抗都不会了。 直到他觉察到她有了异样,颤得特别厉害。 他心疼不已,最后还是不舍地放开了她,只轻轻舔了舔被他咬出血的地方。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部分在正版群里,现在不能那啥………… 想想也是真心累,写言情的,都不给写那啥,这是要推广无性繁殖吗? 捂脸……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4 一番口舌争斗后,萧湛呼吸紊乱不堪,极力克制继续疯狂下去的念头,一双眼睛忍得泛红,浅棕色的眸中布满了拼命要克制下去的那种继续欺负她,最好能将她欺负得死去活来的想法。 偏偏繁星一副迷离的模样,嘴角还挂着一丝方才没来得及吞咽的口涎。 萧湛忍了又忍,终于忍下了继续疯狂下去的想法后,又不甘心了。 凭什么他要压抑自己,又凭什么要害怕自己被逐出师门,他没有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自己想要的女人有什么问题吗?饮食男女,亲个嘴怎么了,犯那条律法了。 心底有个声音发疯似想要对她宣告:你是我的,我的!谁抢我跟谁急,要遇到打不过的,我就入魔去,看谁狠得过谁! 但是最后,面对她没力气地瘫在榻上的样子,那种疯狂想要占有她的欲念,让他选择了落荒而逃。 繁星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回过神,眯眼看着萧湛逃跑,真的是一脸懵。 真没想到他胆子会这么大,而且欺负完了人就跑。 这是谁教的? 她肯定没教过!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心惊于自己竟然没反抗,不,有过反抗,但徒劳无功,最后被欺负得整个人都糊涂了,到最后好像还挺享受的。 她脑子顿时一炸,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过来,跳下榻子时,腿是软的,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她有些恼恨自己的屈服,又甩了另外半张脸一巴掌,撑在地上的手,手指蜷了起来。 她……这是背叛齐湛了啊! 出轨了啊!! 红杏出墙了啊!! 啊——!!!! 她是不是应该找根腰带,找棵树挂上去,吊死自己算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换到下一世,重新来过。 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心虚,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嘶! 疼! 她摸了摸嘴角,手指上沾了血,她愣了愣,开始了某种迷茫。 这咬人的力道和角度,怎么有点熟悉呢? 萧湛发狂地跑了一段路,直到自己跑不动了,才扶着一棵银杏树微微喘气,平息激荡的情绪。 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静下来,找回神志,复又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脸一下就白了,然后又想起自己竟然很不负责任地逃了,脸又青了。 又白又青之后,心里乱得无法控制情绪,握紧拳头就往树干上捶。 呯的一声,大树猛的摇曳,落下无数金黄色的银杏叶,他还嫌发泄的不够,又继续捶,生生将树干捶出一个大凹洞。 可是如果不逃又能如何,方才那种情况,不及时打住,难道真要把她给…… 分明只是想表白,想要个她能不能接受的答案,事情却突然失控了,他竟然把人给摁在榻子上强吻了,亲了也就亲了,却不知悔改,竟然还想继续…… 他脑子一炸,又开始捶起了树干,无数银杏叶飘飘洒洒下来,落了满地,铺成了一片金黄色的地毯。 他真的没想过要强迫她,但是现在却做了,他半是后悔,又半是告诉自己这么做一点没错,她那样的人,不给点狠的,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他狂猛地捶砸之下,一棵大树倒了,然后他又疯了似的去祸害其他的数树木了。 强迫的人是他,失控的也是他,这叫他还怎么回去面对她。 想到这里,他又重重的一拳打在树上,灵力瞬间冲出来,生生打折了一棵好不容易长了一百多年的银杏树。 “师兄,你在干什么?” 萧湛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飞了魂魄,猛地转身一看。 咔嚓咔嚓啃着生梨的崔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正怪异地看着他。 “……” “师兄,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好好的你捶树做什么,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快看看你的手,流血了啊。我给你找纱布包扎一下。” 萧湛低头瞥了一眼皮开肉绽的手背,血都流了一地了,他竟半丝不觉得疼痛。 崔润咬住生梨,从乾坤袋里取了纱布出来,走过来要给包扎。 “不用!” 这点伤,他还不放在眼里,舔舔就好了。 “怎么不用,你被人刺了一剑啊,师尊的药再好,你也不能这么自残。你是不是担心师伯罚你啊。没事的,我听师兄们说了,师尊早替你善后了,你打伤的那几个外门弟子,还有两位师兄,等伤好了,师尊会亲自指导他们剑术,不仅如此,师尊还会让他们随意挑选能提高修为的丹药。啧啧……你不知道,那些人听到这个,人都高兴地疯了,指不定日后见了你,还要感谢你呢,问你能不能再打他们一顿,哈哈哈哈……” 崔润的笑话一点没能让萧湛心情好起来,但听到她为善后,心里又暖了。 “师尊她当真这么说的?” “如假包换。说起来,师尊真是疼我们哈,所以啊,师兄你别再自残了,小心师尊看到了会心疼。” “你刚才见过师尊了?” “见过了,就是师尊让我来寻你的啊。” 萧湛听完,心顿时一颤,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她……她如何?” “什么如何?” “就是……有没有生气?” “没有啊,不过感觉怪怪的就是了。” “怎么……怎么怪了?” “脸红得像是发烧一样,我还问了呢,结果被她瞪了一眼。师兄啊,你要消停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他摸摸肚子,吃了两个梨了,他还是觉得饿。 “真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就在刚才,他做了那种事,自己是那样的粗暴失态,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现在就去见她的好,可心里又渴望看看她。 这种想见又不敢见的情绪火烧似的在他胸口翻腾。 “我还能骗你不成,真是师尊让我来找你的,她肯定担心死你了,还有啊……你到底是打伤了几位同门师兄,就算他们因为师尊决定息事宁人,但你至少也要表现得愧疚些吧,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让他们看到你生龙活虎地在这里损坏公物,多不好,你那……入……咳咳,你那病到底让他们都知道了,就算这次师伯不发作,我觉得心里肯定有芥蒂。” “嗯……” 他也知道自己伤人的事儿,多半是要让宗门内的弟子们讨论上几日的。 “师兄,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知道,我和师姐清楚得很,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魔宗,他们不是人……”说完,他想起萧湛的母亲也是魔宗的人,捂住嘴,尴尬道:“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伯母还是……” “我懂,你不用解释。”父亲的事儿,他尚且记不了许多了,母亲的事儿,他就更记不得了,记忆里似乎只记得一些被催化成元婴期时的痛楚。 他当然明白母亲完全是为了他好,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时时提防着被魔丹反噬的危险。 “那……师兄,咱们回去呗?别让师尊她老人家等急了。” 萧湛想了想,心里还是忐忑。 “走了啦,师兄,你在这里吹冷风也无济于事啊,师尊又不会怪你。她疼你还来不及呢,你可是首徒。走啦,走啦,你可爱的师弟我饿了。” 崔润跑到他身后,强行推他走。 萧湛半推半拒地被带走了。 寝殿里,繁星的嘴唇还有些红肿,双眼因为刚才一系列孟浪行为,还泛着一丝泪意,脑子更是迷迷糊糊,表情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神态。 她这副模样看上去愈发想令人犯罪了。 但是听到崔润嚷嚷着他带师兄回来了,她还是克制不住地出了寝殿,努力装出没事儿人一样靠近萧湛这个已犯过罪,并持续想犯罪的人。 两人眼睛一对上,便想触到电似的瞬间各自移开,窘迫到不行。 崔润叼着梨,嚷着何时开饭,有他在,尴尬的气氛被缓和了,不过两人无话可说,都刻意避着对方。 萧湛只要一看到她的嘴,便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只要感觉两人的距离近了,就会退一步。 虽然他只退后了一步,可繁星看着却莫名很不舒坦。 欺负人的是谁啊? 怎么现在反倒像是她在欺负他似的。 萧湛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不好看,方才的霸道和豁出去的心情早没了,怂了,愈发紧张她会不会生气地将他赶出师门。 为此,他宁愿做只鸵鸟。 但见繁星扭过头也不看他了,一颗心就又似跌入了谷底,浑身犹如针扎。 他不敢看她,想她千万别过来和他说话,但又怕她真的不理他了。 这时,崔润对着繁星道:“师尊啊,师兄又受伤了。” 繁星一听,立刻回过头去看萧湛,刚才不敢看得太仔细,现在却是看到了,他手背上没一块好皮了。 她气得咬牙,这混蛋又干什么了? 萧湛想把手藏到背后,已是来不及了,繁星死死盯着他的手背,看得他觉得手背都要烧出一个窟窿来了,然后就看到她咬了一下唇。 嘶! 她吃痛地皱了一下眉,想起为什么会这么疼,恶狠狠地瞪着萧湛。 萧湛看到她唇上的伤口,血没了,但很明显有道口子在,脸一白,他先前不知道自己咬得那么狠。 繁星咳嗽了一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没事!” “没事会这样!” “我……”他脑袋一低,不作声了。 繁星看得来气,回了寝殿,不一会儿就拿了伤药出来,“把手伸过来。” 他一愣,没伸手,怔忡地看着她。 “傻愣着干什么,想等血流光了进棺材吗?” 只她这一句话,他刚刚跌落谷底的心,又瞬间满血复活,飞升仙境一般的喜悦。 她在关心他,她舍不得他受伤。 他快步走了过去,将两只手都伸了过去。 繁星瞧着那伤口的形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狠狠洒上药,也不管他疼不疼,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人弄疯了。 如今是不能再将他当小孩子看了,这点她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擦药的手刚要离开,萧湛的手就抓了过来。 她一惊,想抽离,他就是不让,五指收紧地扣着她,还死死盯着她。 由于她穿的是广袖,两人的手都在她袖子里,只要不发力拉扯,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崔润回头过来时,就看到萧湛的手在她的袖子里,动来动去,一脸莫名,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摸了摸下巴,没作声,扭身去帮温暖端菜了。 繁星抽不回自己的手,忍了又忍,十分艰难地道:“放开!” 萧湛硬是不肯放,一步,两步,慢慢地靠近她。 繁星现在最怕他靠近了,侧身避开,尽可能冷静的看着他。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还不放开!” 萧湛见好就收,松了手。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坐下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繁星习惯性地看到他爱吃的就往他碗里夹,这是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完全就是没经过大脑的潜意识行为,等夹了,她觉得不自在了,可夹都夹了,总不能再从他碗里夹回来吧,只好说句掩饰一下。 “你伤刚好,多吃点……”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夹了一堆。 萧湛登时觉得自己要飘上天了,不管她夹的是什么,都往嘴里塞,蒙头扒饭。 崔润咬着筷子头,看看师尊,又瞅瞅师兄,皱了皱眉。 繁星看到后,果断往他碗里夹了个大鸡腿。 “谢谢师尊。”崔润的圆眼珠子立刻就落在了碗里的大鸡腿上。 “吃饭,别到处瞎看。” “是!师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师徒两人都是幼稚鬼,哈哈哈哈!! 正版群:9311015,但就是加了,可能也没有人理,因为我的管理员和我一样,很佛!!两个字,随缘!!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5 崔润形象上可能让人觉得是个贪吃鬼,脑子且还有点不好使,但实际聪明着呢,他其实已经发现了自家师尊和师兄有点古怪,但不好问。 虽然他不知道师尊和师兄闹了什么矛盾,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僵持下去总不是好事。况且自小到大,就是当年在寻仙阁历练时期,师尊和师兄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一般哪里有师尊,哪里就会有师兄,但是今天,吃完午饭,师尊和师兄离了有…… 他站在廊上,展开双手,比了个距离。 如此这般,肯定不对劲儿啊,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他向来不会随意管师兄的事儿,师尊的事儿那就更不敢管了,便只能一边担心一边觉得纠结万分,很想找个人吐吐槽,聊聊八卦。 他乌黑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了披霞殿的屋顶,屋顶上一条毛茸茸的大白毛尾巴,正荡在屋檐下,卷一卷又甩一甩的,活像在晒太阳的猫尾巴。 他敲了敲小拳头,嗖的一声,跃上了屋顶。 寝殿内,繁星对着镜子给嘴角上药,一边上药一边吸气,抽空再瞅瞅殿门口站着的人影。 不用问也知道是萧湛。 虽说吃饭前她说了,有话吃完了再说,但真要再次和他独处一室……她这嘴角的伤口就一抽抽的疼啊,疼着疼着,她脸就红了,她赶忙捂住脸降温。 她现在的心态有点怪,被人亲了,理应生气才对。 生气肯定有啊,可是生的是他为什么亲完人就跑。 她长出一口气,对着镜子里捂着脸的自己看了又看,门口的那个人影也始终在。 萧湛站在门外等了又等,她不叫他进,他就不敢进,闭上眼,只用耳朵感知寝殿内的动静。 入了秋的五指峰,因山势够高,初秋时节就凉意彻骨了,峰上栽种的枫叶随着风拂过,簌簌的往下落,火焰般色泽的叶片极轻地落在了廊外的荷塘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荷塘外青灰的砂石地早就被荷塘里的鱼群掀起的水流刷洗得银白透光,落叶飘下时,掉落在上头,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风很轻,亦如他忐忑的呼吸,抑制住了所有可能发出的响动。他就这么继续等着,尽管穿得单薄,也没觉得有多冷。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雨,起初如牛毛,飘飘洒洒,身上不见湿气,但眉毛上起了一层水气,发髻上也慢慢覆上好似毛茸茸的一层。 繁星的耳朵很灵,一下就听到了雨水落在荷塘里的滴水声,见人影还就有些坐不住了。 叹了口气后,她走到门口,看着萧湛,他黑色的外衫被三指宽的腰带紧紧地束住,勾勒出细窄的腰身,因为衣料贴身,愈发显得他身形修长,站在雨里好似一颗笔直不倒的松,他任由发上的水气聚拢,沿着额角一颗颗滴落。 唉…… 真是个冤家。 “进来!” 萧湛抬眼,只是停顿了一瞬,旋即很果断地迈开步子踏进了寝殿,走了两步,突然又扭身回去,将门给关上。 繁星:“……” 为什么要关门!? 她神色一凛,拘谨地盯着他。 萧湛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戒备,不敢再往前走了,只敢静静地与她对视,视线很有目标性地往她唇角被咬破的地方看去。 他攥紧了拳头问道:“还疼吗?” 疼! 当然疼! 咬那么狠,能不疼吗? 但是繁星觉得这问题太尴尬了,最好不要回答,她找了一条干净的棉帕子,掷给他。 “擦擦,别着凉了。” “嗯。” 他擦干净湿气后,两人就没话说了,两人像约好了似的,就这么干站着。 繁星偷偷瞧了一眼,见他清冷的面庞面无表情,却又在与她目光相接的一瞬亮起,亮得足以让她心口发颤。 她如触电一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就是被亲了一口吗,还是那么差劲的一口,毫无技术可言,怎么看他的感觉都变了。 她有这么饥渴吗? 还是上年纪了,那什么如狼似虎了……? 妈呀!!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于是想说些什么的唇瓣只得一颤,微微抿了起来,艰难地硬下心肠决定和养大的徒弟谈一谈他们这段情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目光一瞄到他眼底没休息好的青黑色,登时就心软了。 “唉,你先回去休息吧,伤刚好,就算服用了血莲丹,也不能这么瞎折腾。” 萧湛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长睫垂下,敛住了眸子里的神色。 她正欲开口继续劝他,却忽然听到他沉沉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知道就好,她也可以松口气了,然而抬眼便撞入了一潭沉沉的墨黑里,萧湛的眸色暗得让她心惊,仿佛憋了很久很长的一股怨气似的,在眼眸里翻涌不停。 她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道劲风直扑她面门而来,她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抬起手就想阻挡,但萧湛还是快如闪电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哭笑不得道:“你又要做什么?” 萧湛面色沉凝,没有说话,捏着她的手腕指节微微一紧,登时一股麻劲顺着她的手腕哧溜往心窝里钻,酸得她一抖。 她心道这家伙估计铁了心要跟她纠缠不清了,旋即也说不出是恼呢,还是急,总之就是心头一团麻乱,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岔开神,就让他稳稳地攥住了她的后颈衣衫,把她给拖上了床。 “……” 攥住后劲衣领,拖上床!! 这是什么神操作!! 她又不是小狗!!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是仗着我没灵力,随意欺负我是吧?”她恼恨道。 他哼唧了一声,气息略微急促,但声音极其冷静:“嗯!” “……” 他竟然还承认了!! 过分! “起来,你压着我了。” 萧湛肯定是不会起来的,继续压着她。 繁星气得指节一颤,被他扣着的手腕,使了点巧劲,纤细的皓腕就像出了水的鱼,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去,膝盖顺势顶向他,以极其迅猛的劲道直取他的腰腹。 萧湛侧身用手肘挡住了她的攻击,随着微沉的呼吸一把压住了她的膝,将她踢过来的腿根压了下去,指尖一弹卸掉了她的劲势。 两人都没有用灵力,虽然看起来劲力十足,但落在彼此身上却一点都不疼,仿佛只是单纯地在卸对方的力试图制住对方罢了。 几番迅速的过招之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急。 繁星发现自己竟然制不住他,还被他屡次卸了力道。 这身手,他妈的谁教的!? “……” 她教的啊! 繁星此刻很想捶胸,腿不禁撒气地乱扑腾。 萧湛一把按住她的膝盖,让她动不了了。 她气极了,脑子一抽,仰头往他耳朵上一口咬去。 他按着她膝盖的指节猝然收紧,耳根漫上了一层浅红。 她咬上去的时候的刹那自己就傻了。 她在干什么? 撩他吗? 这是撩吧? 呃…… 繁星觉得自己现在最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赶紧别开头,翻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此时,萧湛的身形还僵着,也跟傻了似的,耳朵上的红越来越深,然后迅速蔓延,直到两颊都被染红了。 少顷,他怕她这样埋着脸会闷坏,使了力将她掰过身。 繁星不敢再瞎动了,掰过来后,用两只手捂着脸。 他长睫微颤道:“不怕闷着吗?” “不用你管!”她现在没脸见人。 他立刻脱口道:“别小孩子气。” “……” 这话可是让繁星又气得要发飙了,谁小孩子气了? “放肆!!”她放下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咬得很重,“我、才、是、你、师、尊。” 说完,她抬了抬下颚,傲娇无比,窗边透进来的光落在了她的面庞上,宛如润玉般细腻。 萧湛一时之间被她的美丽晃愣了神,但仅仅只是一瞬,他便眉心蹙起,握住了她看起来力道很重,实则只是用了巧劲袭来的拳,手腕一托一拽,就将她给扯进怀里来,狠狠抱着了。 繁星一脸错愕,刚才埋枕头的时候,因为太窘迫,她用脸碾了碾,让发丝凌乱地看起来有些狼狈,撞倒他怀里的时候就更狼狈了。 怎么说抱就抱,都不按牌理出牌的。 “你——!!” “别动!”他抱得更紧了,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她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刹住,下意识咽了下去。 原先是有点怒的,但现下被他狠狠按在臂弯里,贴着他,她莫名就软了下来,攥着他衣衫的指节倏地收紧,问道:“你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个答案?” 听闻,萧湛唇瓣抿得极紧,好半晌才回道:“嗯!” “肯定答案?” “嗯!”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就僵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其实没想逼她,但是他也清楚,他接受不了她的拒绝,懊恼混合着羞耻感冲得他耳根发烫,低头对上了了她黑亮的眸子。 他抿了抿唇,“我……“ “行了,别解释了,你解释得过来吗?打小就是这样,不想做的,不想听的,怎么说你都没用。啧,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一个老女人……” “你不老!”听到这句话,他比她还生气。 “三百岁还不老?” 他很严肃板着脸道:“不老!“ 眼前的她漆黑的发丝垂落在了脸侧,黑亮的眸子宛如笼着一团月色,朦胧而湿润,怎么看都是好javascrpt看的,模样看上去比小师妹还年轻,怎么会老。 “好好好,不老,你别掐我,疼!”她的腰就要被他掐断了。 此刻,她与他靠得很近,纤细的腰枝就被他的手臂圈在了怀里,动一下都难。 他慌忙松了手,暗恨自己有时候不懂控制力道。 “我……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 繁星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道该说他霸道呢,还是自信,怎么就认为下次还能像这样抱她了? 不过……现在她是真的在他怀里呆了蛮久的,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萧湛见她愣神,嘴角微勾,低头就亲上了她的刚才翻过白眼的眼睛,在她眼睫眼睑处落下细碎的吻。 繁星只觉得眼睛处仿佛有小刷子在细密地刷着,这轻微的瘙痒感就像裹着一团带小尖刺的棉球,又痒又麻地一路滚入了她心口。 然后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鼻梁上…… 这还没完了!! “别瞎闹!!”她喝道 他嘴唇动了动,耳根通红。 “我就是想亲你!!” “你这是想吗,你都付诸于行动了!” 他咕哝了一声:“你也没挣扎!“ “……” 怪她咯? “你混蛋!”她的腿又开始扑腾了,奈何她没灵力,萧湛很容易就将她给制住了,然后凑近的贴近她的脸,在她唇上挨蹭般地亲着,仿佛在吮着好吃的糖。 对于萧湛来说,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跟她黏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这样撩拨不好,很不好,到最后难受的只会是他。 繁星被这种如同隔靴搔痒般的亲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上自带着的清爽气息,明明就是闻惯了的,洗澡用的皂角还是她挑的呢,此刻却好闻得紧。 她盯着她愈发暗沉的眸子,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 “停下!!”她用力推开他。 她突然而来的冷淡,让萧湛露出了一股小委屈。 看着这样的他,她心里更是痒得厉害。 这个反应让她又害怕又莫名觉得兴奋,又不能宣泄出来,就快憋出病来了,但是她不可能就因为他的几次撩拨就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她整了整头发,跪坐在床上,很严肃地对着他道:“阿湛,咱们有话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萧湛现在看她的眼睛都是绿色的,但还是很克制地学她的样子,跪坐下来与她面对面。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明日可能断更,咱家太上皇的身体的出了点问题。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6 繁星正色道:“无论你接不接受,我觉得都是要和你说清楚的,但也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同意的。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我之前和你说我心里有人,不是骗你的,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是不是?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名字,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认定了他,这辈子也只会喜欢他一个,如果这辈子我找不到他,那我下辈子继续找,直到找到他为止。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匪夷所思,详细的我也没法说,总之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呢,萧湛就黑着脸扑过来,又将她摁倒了。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啊!” “我不想听!”他气得都咬牙了,这不就是在告诉他,她和他没有可能吗。 “不听也得听!起来,坐好了,别让我用师尊的身份命令你。” “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 “你在骗我!!”话落,他一口又叼了上去,比之前还凶狠。 “……” 挣扎来挣扎去,衣服都快要被扒了时,繁星只好怂了。 “好好好,我考虑,我考虑行了吧。”这话她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萧湛也知道逼她没多大用处,她现在说好话,会屈服,那是因为她没有灵力,一旦她有了灵力,他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也不是一定要她给个肯定的答案,至少不是这种骗小孩的谎话。 他现在也没胆子做出更过分的事儿,顶多也就咬她几口,让她长点记性。 被啃了好几口的繁星最后不得不妥协,答应了他的三个要求。 一,不准再提上辈子的事儿。 二、如果她哪天想嫁人了,她必须优先考虑他,并远离一切陌生的男人,包括苏绥。 三、别再当他是小孩子,也不许用年龄辈分说事,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将他当做一个男人。 说完,他还重点补充了一句。 “是那种可以让你生孩子的男人!” “……” 不用他说,她也深有体会了。 于是乎,这事暂时有了个结论,繁星也总算能好好喘口气了,她客客气气地将萧湛送回了自己的屋子,并嘱咐他早点睡,明日早上被他打伤的那几位师兄会来中指峰。 这日晚上,繁星仍是睡不着,偏偏这时候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她误以为是萧湛,想这孩子怎么怎么缠人呢,下了床开了门就想冲着他吼两句,结果门外站着的竟是狐蝶。 “你又有什么事儿啊?”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烦躁。 “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你和萧湛……” 繁星头皮一凉,脱口道:“你不要瞎说!”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着急打断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进去说话!!” 狐蝶迈步进了屋子,然后抬脚一踹,将门给关上了。 繁星看向被他踹得摇摇欲坠的门,心下已经了然,这货多半是知道了,毕竟他每日每夜都趴在寝殿的屋顶上,但是她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整个寝殿都有她之前设下的禁制符,她就是在寝殿里敲锣打鼓,外面的人也是听不见的。 狐蝶熟门熟路地爬上了她的床,侧躺下,一手支着脑袋,一条大长腿微微曲着,俨然呈现一副大美妖版本的弥勒佛躺卧之姿。 “你给我下来!”繁星没好气地喝道。 “怎么?躺一会儿都不成了,你没收他当徒弟的时候,我每日都是睡在这的。” “胡说八道!你的每日,那是我不在的时候,下不下来,不下来我掀你了。” “呵呵,你现在又没有灵力,怎么掀我。要不是老子是个君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穿着衣服,整整齐齐地和我说话!?” “你这嘴怎么还是一成不变的下作呢?“ “老子乐意!!老子现在很郁闷,老子现在就想钻你被窝里睡觉,你有本事赶呢。切……和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拉拉扯扯,你什么品位,又什么眼光,没看到更好的老子在眼前吗?” 繁星的心顿时一个咯噔,这货果然是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偷看我?” “用得着偷看吗,稍微长点脑子就知道发生什么了,连……” 他本来想提崔润的,这事也不是他发现的,是崔润暗戳戳地来告诉他,权当八卦而已,崔润未必知道其中内里,但是他一下就找到了症结,也怪他,最近寻得一种好酒,喝得有点多,连着几日都是醉生梦死的,回了乌云宗后,不像在外头那般,需要他和第五日夜防卫,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闲,喝酒乐呵乐呵,结果呢,来了一个苏绥不算,又来了个内贼。 气煞他也!!! “连什么,还有……还有谁……谁知道了?”繁星捉急地问,她和萧湛的事儿有那么明显吗,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了? 狐蝶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这是承认了?” “呃……” “行了,别藏着掖着了,你能瞒得过所有人,但瞒不过老子,那臭小子好歹也是老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那点心思,老子早知道了。” “你别老子老子的,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称呼自己了,还有……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思?”她这个当事人也是才知道。 狐蝶哼哼道:“这很难吗,他打小就喜欢黏着你,你上哪他不都跟着,他就是你的一根尾巴,也就你当他孩子看。” “你知道了,也不提醒我?”她要是早知道,一定想办法将萧湛的念想给扼杀了。 “你自己红杏出墙,怎么还怪起老子了。” “谁红杏出墙了,出的哪座墙,瞎扯淡……下床去。” “不要,老子今晚就要睡在这,你有本事杀了老子。”他今日真是气大发了,死赖着不走了。 “狐蝶!!” “叫什么叫,没看到老子心灵受伤了吗?老子追了你那么多年……碰都碰不得你,除了被你拍巴掌,用脚踹,还有过什么福利,老子不管,老子今天就将话给你挑明了,老子才是先追你的人,他得往后排!!”说完,他磨了口牙,磨得滋滋响。 繁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但对于他这副做派,也有点不可思议,按道理,他既然知道了萧湛的心思,不应该跑去他那恐吓吗? 苏绥的事儿,他就炸毛了,差点化成原形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去。 “狐蝶,你怎么不去找阿湛的麻烦,反而来闹我呢?” “哼,说了,老子是个君子,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苏绥的年龄和你一比,也算小孩子吧?”他今年都两千多岁了,比秦燕支还大上好几百呢。 狐蝶噎了一声。 繁星莞尔一笑,上去拍拍他的脑门,“就知道你也是个护犊子的,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 “你滚,我那是觉得内部消化和肥水流了外人田,性质不一样。” “内部消化?哪门子内部消化,我同意你们了吗,说的好像我必须嫁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似的。”繁星坐到床上,托着腮,苦恼一叹,“真是一个比一个会闹腾。” “老子还闹腾!?你上哪去找像老子这样安分守己,只守着你的妖。” “是,你是个好的,行了吧,既然是好的,那你倒是给我下来啊,让我睡觉,占着人家的床,还好意思说这话,你臊不臊?” “老子不管,老子说了,今天非睡你的床。” “盖着棉被纯聊天啊,还是当你是汤婆子,给我暖脚底板啊。” “那也比睡屋顶好。”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纯情的。” 狐蝶恨恨地一声吼:“老子本来就是处男!!!” 繁星愣住了,然后没憋住,很没仪态的笑倒了。 狐蝶臊红了脸,往她身上扑去,伸出爪子挠她,“你别笑!!!” “我忍不住啊。” 处男? 我的妈呀!! 她笑得眼泪纷飞,止都止不住。 狐蝶被她笑得都要抑郁了,卷起身体,往床角落那趴着,一动不动,好不可怜。 生无可恋了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你要睡就睡吧。”反正她当这只大妖是好朋友,也是自己养的一只宠物狗。 狐蝶扭头,愤恨地又磨了口牙,“你就没把老子当男人对吧?” “你看,你不是很清楚吗。”繁星上了床,拿了个枕头分给他,“睡吧!” 狐蝶狂猛地吸了口气,暗沉了眼色,伸手将她摁倒。 “你不要以为老子真的不敢对你下手……” “嗯,我知道你敢的,但……”她抬手往他脑门又拍了拍,“但是你比第五还有自尊,不屑强迫人。” 往日,他再怎么下作地闹,也从没真的侵犯过她什么,就像他前头说的那样,他真的很君子,对于认定了是自己人的人,他会爱护到底,顶多也就是嘴毒罢了。 “百里繁星,你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他恼极了,内心有那么一刹那真想对她下手算了,管她愿不愿意,先得到了再说。 “有啊,没看到我穿得很严实吗,里三层,外三层。好了,你乖了,我真的困了。” 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倒是引出瞌睡虫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打个哈气,“反正我和阿湛已经说好了,我和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狐蝶眯了眯眼,哼道:“他会同意?” 那小子就是个脾气倔的,才不会那么简单的罢休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说起来,他怎么就对我动心了呢?” “切,还说你自己有女人的自觉,自己有多好,多吸引人,不知道的吗?“ “多谢夸赞!但是我真的困了,你别再说话了!“ “你——!!” “呼……”繁星已然已经睡过去了。 狐蝶还在她身上压着呢,她竟然毫不设防地睡了,不可谓不是一个打击。 “你果然就是没把老子当成男人,而是宠物了!!真以为老子……“他低下头,瞅着她的红唇,想亲吧,迟迟下不了手,作为一只高等级又稀有的狐妖,自尊心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他们狐族最不屑的就是强取豪夺,再说了,这么亲有意思吗,和亲块油豆腐有什么区别? 他咬了咬牙,扑到一旁,生闷气去了,过了一会儿,扭头再看看她,叹了一口气,细心地替她盖上辈子,然后很主动窝去床尾,变成一只小狐狸,给她暖脚丫子去了。 “……” 暖了半晌,他仰头望天,不仅灵魂拷问了一下自己:老子今晚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摇头晃脑了一下,将下巴搁在她的脚丫子上,闭上眼,睡去了。 之后几日,中指峰平平安安,没什么让繁星捉急的事儿,几个受伤的弟子对她也分外恭敬,她是乌云宗弟子们的偶像嘛,他们看到她和现代的粉丝团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没什么区别,围着她转还来不及呢。 她也想办法让萧湛和他们相处好了,送出的丹药也绝对是极品。 连着几日的教导剑术后,几个弟子很高兴地回去了,绝口不提当初受伤的事儿,仿佛失忆了似的,抽空繁星打听了一下,知晓苏绥因为被她屡次拒见,已经回去了。 几日后,秦燕支从灵剑山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她。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更新哦,只是被屏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 唉,吻得仔细点都不行。 苦也!!!!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7 拇指峰。 万剑堂。 一盏茶在小炉子上咕咕烧着,上好的青釉茶壶,温润如玉,壶身中央用釉料染了一朵荷花,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十分雅致。 执一盏茶,细品,倒也悠哉,只是…… 繁星瞥了一眼煮茶中的秦燕支,这都喝了七八杯茶了,师兄大人还是一言不发。 幸好用的茶杯是品茗杯,很小,所以喝个十杯也没什么问题,肚子也不会撑。 不远处鎏金的镂花香炉升起的檀香白烟萦绕在堂内,闻得她都要昏昏欲睡了,她醒了醒神,忍不住道:“师兄,你找我来不会就是喝茶吧?” 秦燕支顿了顿手,“茶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碧波荡漾一抹香,茶不醉人人自醉!可我这个人不爱喝茶……” 上一世齐湛不爱喝茶,她也就没精通此道,顶多就是在贵妇们聚会需要交际的时候,学了一些烹茶的皮毛,只重形,不重质。 她执起杯子,一饮而尽,与品这个字,半点没沾上。 “师妹,品茶有讲究,一杯茶,分三口,第一口试茶温,第二口品茶香,第三口才是饮茶。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口鼻则生香,毛峰的鲜醇爽口,碧螺春的清和鲜甜,云雾的香馨醇厚,龙井的香郁味甘,一切尽在不言中,如你这般饮茶,如何会懂其中的趣味。” “我要懂它做甚?哎呀,我的好师兄,你有话就直说,一回来就寻我来此,肯定有急事吧,可是此去灵剑山出了什么岔子?有的话,你就说吧,别再斟茶给我喝了,我都一肚子茶了,要撑了!”她将空了的茶杯用手指挪去了一边,意兴阑珊用手支着下巴,“师兄,快说,一会儿我还要回去督导徒弟们练剑呢,你要不说,我可走了啊。” 喝了一肚子茶,一会儿上茅厕都急。 秦燕支揭开壶盖,慢悠悠地又添了一小盅甘泉进去,似是无意的问道:“阿湛……如何了?” “很好啊,伤已经好了,昨天还挥剑一千下呢。” “他自回来后,可有去过莲花山?” “嗯?”繁星眨巴了一下眼,搁在脸庞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去那干什么?他御剑很出色,不需要像其他弟子那般,利用莲花山的地势练习啊。” 秦燕支长出一口气,“元鼎的墓在那……” 繁星愣住了,萧元鼎的墓……? 好半天她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当年萧元鼎身死后,还是她做的主儿,将他的骨灰埋在了莲花山上。 “不好意思啊,师兄,这事儿我都忘了。” “你忘了无所谓,但他……可有去过?” “呃……”繁星往脑子里扒拉了一下回来后这一个多月的事儿,“好像……没有。” 是绝对没有。 别说莲花山了,除非必要,他都不会离开中指峰。 “师妹,那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 “可那时他还小,才五岁,对父亲的记忆可能不深刻吧,加上后来我又带他出去历练了五十年,五十年呢……五十年里,他都没回来过,忘了也正常,师兄如果觉得这么做不对,我一会儿回去提醒他,一定让他准备好元宝蜡烛去莲花山,给他亲爹磕头扫墓。” “他自己若不记得,你提又有什么用?”秦燕支冷了口气道。 繁星觉得很奇怪,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一个死人,还是死了几十年的人,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师兄,你找我来就是为这件事?你可是因为阿湛上回硬闯拇指峰打伤了同门弟子,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了?是不是还觉得他不懂感恩,不近人情?不是的啊,师兄,那件事我可以解释,这也不是他的错,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吗?”秦燕支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应声溅出了些许。 繁星心中一个咯噔,察觉到不对了。 “师兄,你不会……” 不会也知道那件事了吧? 秦燕支阴沉着脸色看向她,倒不似发难,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繁星急道:“师兄,你别误会,那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上灵脉网发帖求助吗?” “……” 她不是把帖子删了吗? 怎么他会知道的,这么凑巧他就看到了?她匿名了的啊,匿名了还能猜到是她啊? 狗屎了! “无话可说了?”秦燕支沉声道。 “不是……师兄,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准备怎么解决?阿湛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元鼎的孩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整个修仙界会如何看他?还有你,他们又会怎么想你?” “师兄,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乌云宗是要名声的,容不下这等事儿,但我已经说了,我会解决。说到底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那些个喜欢嚼舌根的,也不过听风就是雨,再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满足一下自己恶俗的癖好,反正我的那些事儿,是个人都知道,再难听又能难听到哪去,我已经习惯了,不过若是有一天因为此连累了乌云宗的声望,大不了你狠狠罚我呗。当着那些人的面,打我,骂我都行。” “我何曾要说过罚你了,我是要你明白,那孩子与一般人不同。他体内的魔丹随时都会发作,上次打伤同门不就是因为此吗?一旦入魔,他就完了。” 秦燕支之所以会苦口婆心地非要提这件事,就是怕日后萧湛爱而不得,心性大变,入了魔道,另一方面又担心用情至深的小师妹将他当了替身而不自知,那孩子的那张脸,与他父亲生的几乎一模一样,只要是当年认识萧元鼎的人,看到他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师妹,感情的事儿,我不能替你参与,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只想你在处理这件事时,认清本心,莫要误了自己和别人的终生。那苏绥其实不错,你……” 听到苏绥的名字,繁星立刻冷下了脸。 “师兄,这人你不要再提了,我不喜欢。” “但,当日你……” “当日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被他的脸迷住了。” “脸?“秦燕支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何时这么庸俗了?” 繁星不好解释,只得翻个白眼糊弄糊弄他,“这人总有糊涂的时候是不是?我当时就是糊涂了,总之我和他之间没戏,日后他再来,你就让他滚,若是送礼,你就扔了,当着他的面扔,就说是我的意思。” “你可是因为他伤了阿湛,迁怒于他了?若是因此的话,大可不必,当日他也救人心切,失了章法,下手有些重了。” “师兄,那日的事儿我不想提,你也别再提了,你就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和他没戏!!” 秦燕支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多做纠结了,说多了估计还会坏了情分,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同门之谊,再者,强扭的瓜不甜,只能说苏绥这人还未优秀得能入了她的眼。 他转而岔开话题说了说他去灵剑山的事儿。 离论剑大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参加比赛的弟子名单已全部订下,乌云宗此次出战的弟子有二十五人,都是近五十年新进的弟子,修为上除了萧湛,崔润两个最强之外,拇指峰,食指峰、无名峰,都派出了各自优秀的弟子,与前者的修为比差是差了些,但也都在金丹五转和六转,论剑大赛也不是只看修为的高低,除了剑修,符修,阵修,丹修,皆有比试的项目,算是综合性的一次摸底大考试。 五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可以说是各大门派旗下的新人,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宗门排名前十的门派,都非常重视这个大会,都想自己门下的弟子拔得头筹,历届获得头名的弟子都有极丰厚的奖励,这次奖励便是一柄灵剑和一件防御用的一品绫甲,利有了,这名也就传遍整个修仙界了。 除此,论剑大会也是修仙界众位高手的切磋大会,宗门有排名,高手自然也有排名,上一届繁星没有参加,让不少苦苦修炼了五十年,专想与她一斗的大佬们失望而归,当然也有不少窃喜她未能参加的,因为这样自己排名手说不定就能往前挪一挪了。 “你灵力还是没有恢复?” 秦燕支不怕别的,就怕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寻她切磋比试。 眼看大会临近,她不仅灵力未有恢复,渡劫天雷也没有下来的意思,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嗯,一点恢复的迹象也没有。恐怕论剑大会,我要裸奔上场了。” 秦燕支不高兴地喝道:“什么裸奔?师妹,你是个女孩子……” “呵呵,师兄说的是,我就是打个比方,污了你的耳朵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但……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的。” “哦,你想到了?” “嗯,想是想到了,不过阵法还没造出来,还需要点时间。” 她当然不会傻的真裸奔上场,仙门百家里多的是心胸狭窄的小人,还有一些就是老看不顺眼她常年霸榜的,若是她灵力全失的事儿被揭破了,少不得一群人要用此作文章,她虽然不怕和人比,第一不第一的也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是乌云宗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乌云宗的体面,便想了个临时抱佛脚的法子。 秦燕支不知道她说的阵法是什么,但她于阵修十分有天赋,看崔润就知道了,名师出高徒。 “师妹,想造个什么阵法?” “借灵力的阵法。” “什么?”秦燕支吓了一跳。 “我没说错啊,就是借灵力的阵法,将其他地方的灵力暂时借过来让我使用。不过难就难在,这灵力要往哪借,我想过了,咱们的灵脉池可以,我本来还想问师兄你借的,但是想到我若借了你的灵力,你的灵力就不够使了,此法还不成熟,恐有副作用,便作罢了。灵脉池就不一样了,虽不是取之不竭,但是死物,不会伤身,就是这借多少,借了后,我如何发挥使用就是个大学问了,雏形已有,就等实践了。师兄你放心,你师妹我聪明着呢,这事我来烦即可,你不用操心的。“ “你有法子就好,但切忌不可滥用,还有……禁忌之法也不能,就算当真被人揭破你灵力全失,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让那些人戏谑个几年,待到下一届论剑大会,想必你的修为会更为精进,定会叫那些人自惭形秽。只不过……魔宗的人视你为眼中钉,若让他们知道了……” 秦燕支最担心的还是魔宗的人,当年歼灭血魔,她居功至伟,但也从此成了魔宗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一旦魔宗的人知道她灵力全失,一定不会放过杀她报仇雪恨的机会。 “师兄,你就放心吧,多想也没用,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定能想出瞒天过海之计。但……苏绥知道我灵力没了。” “嗯,这我也知晓,以他的为人,应当不会传扬出去,他也曾对我做出过承诺。” 繁星蹙了蹙眉尖,“师兄信他?” “他没有理由害你,且九天宗一直想与我们交好,此事等于是卖了个人情给我们,利弊明显,他是未来的宗主,应当算得清这笔账。怎么?师妹,你不信他吗?” 繁星笑了笑,“我与他不熟,信不信的很难说,但愿他遵守承诺吧。好了,师兄,我该回去了。” 不然,萧湛就要急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8 繁星一回到中指峰,山门还没进,就看到萧湛在门口等着了,一脸阴沉,直到见到她,脸上眼里才有光。 她笑了笑,抬手打了招呼,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两人并行回了披霞殿,萧湛问道“师伯可有说什么?是不是我……” “不是,和你没关系,罚你的事儿我早解决了,回去的弟子也应该有为你说情,这事儿等于是揭过去了,今后都不用提了。师兄只是担心我灵力尽失,不好参加论剑大会。所以我回来得加紧造阵了。对了,阿润呢,去哪了,回来也不见他的人,偷偷下山去玩了?” “没有,他在自己屋子里研究师尊留下的手稿。” “孺子可教啊,到底是我养大的,就是贴心。嗯……我去瞧瞧他。” 崔润的房间乱得一塌糊涂,开门进去,穿堂风就将地上,茶几上,椅子上的图纸给吹飞了,飘飘洒洒,宛若出殡时往天空上撒的纸钱。 繁星脚都没处放了,斜睨了一眼正在书案上,咬着笔杆的圆脸小胖子,那满是肉的脸上东一道黑,西一道黑的。 “你这孩子,房间怎么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你看看……脚都没地方踩了。” 这些图纸都是阵法图纸,踩坏了就可惜了。 她弯腰,将眼门前的几张图纸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细细阅览了一遍。 “有长进啊,知道先将阵法的缺点划重点了,不像以前,脑洞一开,就不管不顾,伤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将图纸叠起来,整整齐齐得放成一摞,置于不远处的书架上,一看到架子上的吃食,蹙眉道“书架是给你放书籍和图纸的,不是零食仓库。你……这是什么东西,花生米,还是小米糖啊,阿润,你就不怕满屋子都是蟑螂吗?” “师尊,这可是万里山河的五指峰,蟑螂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爬得上来,你看蚂蚁都没见过一只。” 崔润跑过来很随意地将手一撸,哗啦啦的吃食都掉到了地上袋子里,书架上瞬间空了一片,“师尊,放这吧。” 繁星给了他一个很不卫生的大白眼。 这样乱的屋子,她也就在读大学的时候去男生寝室见过。 她将图纸整理好,齐齐摆放了上去,身后的萧湛跟着她一起整理,不时瞪一眼崔润。 崔润摸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繁星道“借灵力的阵法想好了吗?” “想了,可是很难啊。师尊,您常说我天马行空,异想天开,我觉得您比我更离谱,您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名师出高徒啊。” “我觉得你这句名师出高徒的话,有贬的意思哦。” “呃……”崔润搔了搔后脑勺,嘻笑道“哈哈,师尊,不说这个了,您来看看吧,根据您的手稿,我想了大概的阵法图,但不能保证能成功,说不定会让灵脉池的灵力乱扑腾。” “嗯,我看看。” 崔润殷勤地将椅子拉开,繁星见椅子上不知道沾了什么,黏糊糊的,转眼一看就发现了案上的一盘糯米糕,她闭眼,叹了口气,正要找个垫子垫上再坐,萧湛已经快人一步的取了个锦缎坐垫铺好了。 真好! 都不用她自己动手了。 她坐下后拿起案上的图纸端详,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她提笔在上头涂涂改改,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崔润吃糯米糕的嘴立刻停下了,瞪着眼珠子看着她修改。 “师尊啊,这么改,会不会有危险?” “置之死地而后生,危险肯定有,但我能掌控得住,眼下没多少时间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阵法造得完全圆满是不太可能的,这个阵法少说也要花好几年的时间,几年里还需要不停的试验,咱们没这个时间了。” “师尊不去论剑大会不就行了。”萧湛道。 “我也想啊,可我身为乌云宗中指峰的峰主,连着两届都不参加,不太好,上回是因为你们,还有个由头,这回呢,你们都要参加的,我不去,外人会怎么想,我的名声不要紧,乌云宗的名声却不能有损。” 崔润道“可是师尊,您这几十年做的好事也传千里了啊,骄矜自傲什么的,早是浮云了。” “不不不~~还是有不少人说我那么做是沽名钓誉呢,这人啊活在世上,左右逃不过别人的口诛笔伐,这个啊,你们一定要记住,尤其站得高,越会被人批判狠,有时候呢,还不得不和这些人相处交好,不怕真完,她的笔也停了,搁下毛笔,展开图纸朝上头的墨迹吹了吹。 “行了,咱们阿润还是很不错的,我也就是稍微改了改……” 崔润呵呵道“师尊,您可真会说,我觉得我想的那些都被您改没了。” “谁说的,这形状不是你想出来的吗?这形状像……糖葫芦” 崔润“……” 这阵法是叠加了的,两个圆阵后,还需要一个引阵,放一起,的确有点像糖葫芦。 “行了行了,咱们就先这么试试吧,嗯……让第五准备一下,万一第一次没成,失败了,让灵脉池躁动,灵力倾泻,他能用葫芦吸收,也不教灵力都溃散了浪费。” “师尊现在就要试?” “不,一会儿我还得亲自去灵脉池看看,论剑大会即将举行,不少弟子会在灵脉池的灵脉圈里修炼,要试也得让他们先离开,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阵法没吸灵脉池的灵力,将他们的灵力给吸了,那我们乌云宗参赛的弟子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就你们两个上,虽然我觉得一定能一鸣惊人,光耀门楣,但咱们不能欺负人不是吗?” 崔润一听,得瑟道“师尊您要这么说的话,弟子一定给您捧个第一回来。” 繁星笑道“自信是好事,但是你确定能赢过你师兄?” 萧湛没说话,但腰杆挺得笔直。 崔润哈哈了一声,“对对对,师兄在前,我在后,我第二,第二!!” 繁星拍掌道“很好,我就等你们给为师我长脸了。”她看向萧湛,萧湛也正在看她,眼中的光芒便是势在必得的气势。 如若不能得第一,他又怎么说自己配得上她。 繁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没点破,说好了要考虑的,现在要他别太有争斗心,岂不是给他泼冷水吗,得了第一也是为宗门争光,他的心意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乌云宗的灵脉池位于无名峰上,是林瑶管辖之地,她主职炼法器,最离不开的就是灵力的辅助,也因此无名峰常年灵力萦绕,就连空气里都带着灵力的光泽,这种光泽有些像极光,片片缎缎的漂浮在上空,像一匹匹柔纱。 林瑶已经从秦燕支那里知晓繁星要使用新的阵法弥补自己灵力全失的问题,积极响应不说,在繁星来之前就召集徒弟们将灵脉池方圆百里范围内修炼的弟子驱离,免得影响了阵法的发挥,或是致使他们受伤,但仍有不少弟子聚集而来,争相目睹繁星画阵的英姿。 “师叔来了!”有人兴奋的高喊。 喊完,所有人都齐齐往仙器坊的殿门口看。 繁星看到前头乌泱泱的一片人,咦了一声,看向林瑶,“师姐,怎么那么多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他们都崇拜你,赶了也不走。” 繁星心内苦笑了一下,随即对着萧湛道“按照咱们之前说的,你和阿润先弄个结界出来,护住他们,免得一会儿真出事了后悔。第五,你的葫芦时刻准备着。” “是!” 林瑶道“不妨事,我的九转玲珑可以保护他们,不用两个师侄耗费灵力了,大赛在即,损伤不得。” “那敢情好,多谢师姐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若非你这渡劫天雷迟迟不下来,也用不着煞费苦心造这么个阵。师妹,你可有把握了?” “一半一半吧,本也是突然想到的,算是临时抱佛脚,师姐就放心吧,我省得。” “你素来是个有能耐的,反正我也帮不上你,九转玲珑已经设置好了,你大胆的去做吧。其他的由我来。” “好!” 繁星带着萧湛和崔润去了灵脉池,后头有不少想跟着一起去的弟子们,都被林瑶拦了下来,九转玲珑瞬时浮空出现,化作九个翡翠色的玉如意,镇住了四面八方,连接出一个巨大的结界罩,所有弟子都被罩在其中,不得离开。 繁星看到后,便让崔润赶紧画阵。 弟子们虽离得远,但都是有修为的,最差的也已经是金丹一转了,视力都很好,依然能看清。 “怎么不是师叔画阵,而是崔师弟?” 繁星失去灵力的事儿,乌云宗内也就林瑶、秦燕支、罗清云,文柳以及中指峰上的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晓的,画阵需要灵力,繁星没有灵力又如何能画。 崔润点了点头,吭哧吭哧地开始画起了阵。 有弟子道“许是师叔给崔师弟历练的机会吧,论剑大会时,崔师弟肯定会和各大门派的阵修弟子比拼,多画些,熟能生巧。” “崔师弟的阵修很厉害吗?” “厉害!我们上回下山历练时就遇到了一只山魈王就是被崔师弟的阵法给拿住的。” “山魈只是普通的精怪,你们竟然不行?” “是山魈王,王啊,师弟,那是一般的山魈能比的吗,山魈吃人如吃瓜果,那山魈王吃人,吸一口气,人的精魄就都没了,我们也是没想到会遇上它,亏得崔师弟来得及时。” “原来如此!” “哎哎,别说话了,崔师弟画完阵了。” 这第一次试阵是肯定不会成功的,阵法刚画完,崔润合掌催动,阵壁是起来了,但瞬间就炸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炸得灵脉池都骚动了,灵力如刀刃般,到处乱射。 第五即可放出葫芦,但灵力速度太快,只吸了一半。 亏得九转玲珑造出的结界固若金汤,内里的弟子才没受伤。 林瑶见状,心焦地喊了一声“师妹,你无事吧?” 好半晌,繁星才咳嗽得出了声,“没事,师姐,意外,阿润画错了一个地方,这臭小子,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师尊,这不能怪我啊,这阵法中央的符咒是你创的,复杂得很。我总共也就练习了四回。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画错。” 萧湛护着繁星喝道“你小心些,别伤了师尊。” “师兄,你别凶我啊,师尊,你看你看,他又瞪我了。” “阿湛,你别黑着脸了,没事的。我身上穿着防御的纹金铠甲呢,伤不到我。” “那要是扎中脑袋了呢?” 灵力乱射,那是没有准头的,射哪都是个未知数。 “呃……” 崔润道“师兄,你不如带师尊离远些,御剑到空中吧,等我画完了再过来。” 繁星道“那多浪费时间,赶紧画,别废话了,哎哎哎……“她话都没说完呢,就被萧湛拎了起来,抓小鸡似的上了破晓剑。 她恐高的啊,一飞上去就直接抱住了萧湛的腰。 “你飞前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你又不是没抱过……” “这能是一样的吗?” “在我看来没有……”如果可以,他还想飞得更高些,好让她埋进自己的胸口不撒手。 “……” 紧接着便是第二次试阵了,照样失败,失败原因是灵力吸取得太多,又炸了。 无名指峰的山壁都被炸出了一个坑。 第三次,也失败了。 原因……吸取得太少,屁用没有一个。 第四次…… 第五次…… 轰轰轰!! 林瑶心惊肉跳地看着自己的仙器坊被灵力乱射成了马蜂窝。 “……” 这还要几次啊? 一个阵法从创造出来至完美使用,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有时甚至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何况是这种奇异的灵力借用之阵。 这要是真成功了,惠及的人可不少。 于是,自试验起,经历了二十几日的试验,没有一次是完美成功的,无名指峰的山壁都少了一大块,到处是残垣断壁。 秦燕支曾亲自过来瞧过,眼见此等狼藉,有话想说,但最终只叹了口气。 “师妹,万事莫强求。” 繁星也知道她快将无名指峰毁了,但都到最后关头了,放弃就太可惜了。 “师兄,再给我十日,若是还不成功,我就放弃。” “你且注意着自己别受伤才是真。” “明白的!” 如此这般,直到论剑大会的前一天,阵法才真正成功。 整个无名指峰被附着在繁星身上的金色灵力照亮。 “成功了!!”崔润高兴地大叫。 萧湛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繁星的灵力又没了? “……” “……” “…… 林瑶忧心道“师妹,这是……” “咳咳,师姐,没事,应该是我还没使用熟练,给我一个晚上,一定能行。” “好吧,但是……” 繁星已经跑去和崔润商量,将灵力的压缩再减一减了。 林瑶张了张嘴,将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然后抬头看向没了屋顶的仙器坊。 行吧,等论剑大会回来再修吧,师妹的灵力才是最要紧的。 翌日,论剑大会当日,乌云宗参赛的二十五名弟子整装齐发,掌心天门处的空中,弟子们都御剑而起,只是迟迟不见繁星等人。 罗清云道“师兄,要不要让文柳去看看?” “师妹说了会参加,便一定会参加,许是昨日睡晚了,有些起不来了。阿瑶,你去看看,若是师妹还没起,便让她再睡一会儿吧,到了那也是要举行开幕大会的,她参不参加也不要紧。” “是,师兄。” “好了,所有人,走吧。” 掌心天门空中,御剑者加上后勤,以及观战的弟子,多达两百多人,秦燕支在最前头,一挥手,众人便整齐划一地跟着飞往灵剑山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45章已经解封了,可以看了。 5555,吻戏又没了……怨念。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49 灵剑山,地处修仙界之中央,乃是独立的一座群山体。俯视山下,其间峰峦雄峙,危崖耸立,似鬼斧神工,仿佛群山都在向来客微笑,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 群山终年翠绿,但绿的深浅会有不同,带给人迥然不同的美感,用于论剑大会的山体,有三座,深沉的深绿为翡剑岭,清新的翠绿为玉剑涯,活泼的嫩绿是琅剑坡,三种绿意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色调柔美的毯子。 在群山中央,还有一潭烟波浩淼的湖,那湖蓝得纯净,也蓝得恬雅,名为袅烟湖,湖中央有一个天然山石的大平台,便是论剑大会时所用的擂台。 灵剑山周围皆被布了法阵,除非有专用的令牌,否则不得随意出入。 在翡剑岭通往玉剑涯的中央,还有一座开满了食灵花的花桥,最瞩目的就是花桥中央那朵巨大的食灵霸王花,花有千瓣,姹紫嫣红,只是现在是闭合状态的,它轻易不会开花,而围绕着它的则是数以万计的如同巴掌大小的食灵花花苞。 食灵花并不伤人,开花时的美可谓花中之最,但要它开花,便需给予灵力,灵力越盛,花苞开得越多,凡有灵力者,皆可上桥走一走,灵力是否充沛,充沛到那一种层次,花开时便知。 若是充沛到极致,催得中央的食灵霸王花也开花的话,整座剑灵群山上的食灵花都会为了响应这朵花中女王的号召,开满整个山头,霎时间,剑灵山就不是绿色的了,而是粉红,桃红,玫红,深红,艳红,到最后便是红霞漫天,红如火焰。 乌云宗一行人来的时候,其他门派,除了排名第二的风清宗、第三的飘渺九天宗、第四的星斗宗、第六的金灵谷还未到,其他的都到了。 秦燕支一落地,各门派的掌门人都走了过来,有礼的打招呼问侯,其余的的一些小门派掌门,也纷纷过来行礼。 艾青色的弟子服是绫若阁的专属,走在一片身穿艾青色衣裙女子前头便是绫若阁宗主叶清竹。 绫若阁,十大宗门位列第七。弟子服饰统一是艾青色的流仙裙,因只收女弟子,因此宗门内的女弟子皆是道姑的打扮,头戴錾刻有朱雀鸟的紫铜金冠,形似个大桃子,冠上点缀了七颗绿松石,下方靠近发髻之处是莲花盘,莲瓣似真,片片精致,金冠两边垂有如意步摇流苏,靠近额头之处拢起的墨发上,内门弟子的会多佩戴三朵金制的五瓣花发钗,花蕊是红色的,弟子服的袖口滚了月白色的茶花花纹,但宗主的袖口是牡丹花纹,那五瓣花钗也变成了牡丹花瓣钗。 绫若阁的弟子,皆是美人,但都气质清冷,宗主叶清竹的五官棱角比一般女子要立体些,显得颇为英气,立于一群男子中,丝毫不见弱势。 绫若阁不修剑道,主修是绫修,也就是绫罗,宗主叶清竹的绫罗便是灵尊级别的天琊绫,这天琊绫挥舞起来就如霓虹彩云,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算是灵尊名器中的至宝之一,不用时就像白练般护在主人身边。 这都是女修的门派,一般为了避嫌,鲜少与其他门派私下有来往,不过自五十年前,繁星救了绫若阁的几位弟子,且保住了她们的修为后,绫若阁和乌云宗来往相对比较密切,叶清竹一直很想当面感谢百花殿,可每次去都见不到人,倒是和林瑶成了好友,那五十年里,她也有四处打听百花殿的去处,只是身为宗主,庶务较多,分身法术,也就只能守株待兔,等百花殿自己回宗门了,门下弟子出去历练时,倒有遇见过,只是弟子是弟子,代表不了她。 因此,她一看到乌云宗的人,第一个上前打招呼,先是朝着秦燕支作揖行了礼节,然后抬头往人堆里看了看,没见着人,心下十分疑惑。 “苍松君,百花殿怎么没来?” “叶宗主,师妹她有些事耽搁了,一会儿就会到。” 叶清竹听闻,松了口气,人能来就好,这谢意都拖了五十年了,始终是她心上的一件憾事。 她又道:“怎的也不见阿瑶?” “阿瑶和小师妹会一同前来,还请叶宗主稍后。” “是我唐突了,我便在此等着就是了。” 秦燕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罗清云与其他门宗门的宗主交谈了起来。 排名第八的无相门宗主姚瑾瑜瞅了瞅乌云宗的弟子们,似是在找什么人,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眼光一扫,扫向了与他一直交好的排名第五的炎宿派宗主尚林。 两人对视了一眼,去到了旁的地方窃窃私语起来。 排名第十的玄甲门和第九的百战门两位宗主自上回毒血魔蛛一事后,罗清云每回见了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今次也一样,连个眼神都不给,无意中看到了,也会当没看到。 玄甲门宗主陈扬生的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看到罗清云如此,脸色极为难看,但又不敢发作,玄甲门排在十大宗门之末,论实力,论财力,论弟子的人数都差了乌云宗一大截,根本没的比,而且罗清云现在是大乘期境界的丹修大能,更不能惹了。谁惹谁倒霉,那些求他炼丹的宗门大家若知道他的嘴了罗清云,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百战门宗主独孤杰是个墙头草,谁是大佬就巴结谁,自毒血魔蛛后,他就有意不和陈扬来往了,见到罗清云,就巴巴着赶上去谄媚。 可惜,罗清云压根就没理他,弄得他灰头土脸的,但挡不住皮厚,就是再难堪也不走,这皮厚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玄甲门的宗主呢。 这一五七八九十排名的门派都来了,现在就差二三四六了,正说着,排名第四的星斗宗到了。 秦燕支看到打头的年轻男子后立刻笑着上前:“云澜君!” 即是有尊号的,那便是大乘期修为的大能了,星斗宗的宗主管清寒是一百年前进阶大乘期初期的,如他的名讳一般,是个极为清冷孤高的人。 他今年还不到一千岁,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有一双细细长长的单凤眼,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如鹰眼般的锐利,显得气势逼人。 他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绣金纹的紫色长袍,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紫色丝质的冠带,明明俊得能让女人趋之若鹜,但偏偏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谁靠近都会觉得浑身发冷。 “苍松君,你来得倒是早。” “不,我可不是来的最早的,倒是你晚了些。” 官清寒看了看他身后,没见着要见的人,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蹙眉道:“百花殿今次又不参加?” “不,她今日会来,你不用急。”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管清寒生平最大目标就是击败百花殿,成为仙门第一人,只可惜这一百年来,他都没赢过,每次比试都会输那么一招半招的,上届论剑大会,因为百花殿的缺席,最后宗门大能之间的切磋,他甚至都没参与,提前离开了。 秦燕宗自是知道他是个性子执拗的,但师妹没有灵力,有如何与他相斗,他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说一说,比武切磋什么时候都可以,未必一定要今天。 “云澜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官清寒道:“你若是想劝我不要和百花殿比试,那就免。” 这人就是个武痴,胜负欲还特别强,摆明了就是谁也不能阻扰他今日与百花殿一战。 秦燕支道:“你且听我先说如何?” 官清寒并非无礼之人,对于秦燕支的为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旋即点了点头。 两人特意去了山坳的一处凉亭说话,这两人都是有尊号的大乘期大能,地位超然,两人有私密之事要谈,其他人是不敢打搅的。 须臾片刻后,风清宗的人到了。 走在最前头的便是风清宗宗主萧玖,左边是他的嫡长子萧飒,也就是当年准备代替萧元鼎与百花殿结亲的人,只是当年这位嫡长子已有心仪之人,死活不愿,还自己找上门吆喝着让百花殿退婚,导致百花殿新仇旧恨一起算,差点拔剑废了他的子孙根,他身旁有个美人,额点一抹红蕊,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身月白衣,搭着雪羽肩,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飘然如仙,便是萧飒的妻子卿酒酒了。 说起卿酒酒,自退婚一事起,她就成了红人了,毕竟萧飒为了她竟然拒绝了百花殿,加之她生性温柔,娴雅端方,比之当年虽有美貌修为,但脾气狂暴的百花殿,口碑好了不知多少,大有将百花殿挤下仙门第一美人神坛的趋势,只是后来百花殿自毒血魔蛛后,没事就喜欢救人,且是不计代价的救,什么仙丹灵药都赠,损修为的事儿更是不在乎,也不再见着风清宗的人就喊打喊杀了,人气逐渐回暖,又提升了不少,这第一美人的宝座也就没能让卿酒酒占了去。 看样子,萧飒和这位妻子感情很好,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 萧玖见着乌云宗的人后,先愣了一下,然后左看又看,不见秦燕支,心下很纳闷,还是几个出去招呼的弟子回来告诉他,秦燕支和管清寒去了其他地方有事谈。 “百花殿呢?” 这个女人才是最要紧的。 “回宗主,百花殿似是被事耽搁了,要晚些来。” 萧玖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让弟子们先去准备吧,提醒他们,务必不要冲撞了乌云宗的人。” “是,宗主。” 萧飒等人走后,上前埋怨道:“父亲,您用不着这样吧,这都过了几十年了,再说大师……他人都死了,这什么仇什么恨的也就不值得一提了,我可是听说,飘渺九天宗可是有意和乌云宗联姻呢。等她嫁了,这事也就彻底了了。” “我若也有个儿子能四百岁不到就有大乘期的修为,我还用的着夹着尾巴做人吗?你倒是说的轻巧……” 听到这话,萧飒只能摸摸鼻子,认怂了。 “还有,我警告你,一会儿等百花殿来了,少与你那妇人卿卿我我的。” “父亲,酒酒是我的妻子,我与她亲近些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这不是当人家的面说你的女人比她好吗?当年要不是你……唉!!”萧飒狠甩了一把袖子,“我和你说不通。” 萧飒只觉自己就不该来了,干脆也气起来了,拉着卿酒酒就往风清宗的场地去,他不见人总行了吧。 这时,空中又来人了,眼尖的人立刻叫道,“是天枢君和玉衡君来了。” 话落,飘渺九天宗的人便御剑落了地。 这天枢君和玉衡君不是别人,正是九天宗宗主苏闻睿和少宗主苏绥。 苏闻睿今日十分高兴,满面红光,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威的,这十年前突破了大乘期,这次便是以大乘期大能的身份来的,自是不一样了。 而苏绥以四百之龄突破大乘期,两父子的风头自然比其他门派要大的多。 有不少宗门人上去问候恭贺,苏绥的尊号也是几日前才定下的,不少人叫起来还不习惯,不过这种场合里,多叫几下也就熟悉了。 “我说……那个小姑娘是谁?“ “哪个?” “就是在玉衡君身后的……” 听闻,众人齐齐看了过去,果真看到有个小姑娘在,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分外娇美,一身桃红烟衫,里头是搀杂着粉红色的缎裙,这裙子十分特别,裙摆上制着许多雪白的狐狸绒毛,看着又轻又软,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看人的时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这飘渺九天宗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弟子啊,怎就从没听说和见过呢? 今日这美人可真是多,只是那最美的一位,却迟迟未到。 而此时的百花殿,百里繁星,正在中指峰和萧湛理论。 理论的主题是……今天要坐哪个交通工具。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宗门排名表: 乌云宗第一 风清宗第二 飘渺九天宗第三 星斗宗第四 炎宿派第五 金灵谷第六 绫若阁第七 无相门第八 百战门第九 玄甲门第十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0 繁星觉得自己和萧湛的沟通已经出现了断层,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除了瞪眼生闷气,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师姐,你先走吧,我先清理一下门户!” 林瑶见她气得小胸脯都鼓了,心道这徒弟不听师尊的话,虽然气人,但不至于气到清理门户的地步。 “师妹,不如你乘我的剑吧?” “不了,师姐你的剑那么窄……” 林瑶的佩剑虽有驱魂识妖的能力,但她修炼的剑法着重速度,因此她的剑比起寻常的灵剑都要轻巧,剑刃也纤细,繁星本来就恐高,这么一把秀气的剑,让她看着就觉得不安全。 “可师兄他们……” 乌云宗的弟子一个时辰前就出发了,也就她磨磨蹭蹭的,到现在还在纠结乘哪把剑去,再拖延下去,天就要黑了,虽说论剑大会要举行七天,但总归头一天就迟到或是不参加,都会让人觉得很不礼貌,容易引人话柄。 “师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赶上。” “那好吧,我就先走一步,师兄那恐怕也需要人手。” “嗯嗯,去吧,去吧。” 林瑶御剑入空前还特地嘱咐道:“万一你去晚了,便不要进入结界后再下地,寻个外头没人的山坳,走进来就是了,虽不怕你灵力全失的事儿被人知晓,但总有些龌龊小人会拿此做文章,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明白的,我也不会傻得在一群人面前突然现身,一定低调为上。” “你知道就好,我啊就怕你脾气上来,管也管不住。好了,不说了,这个时辰宗门各派恐怕都已经到齐了,免不得会问起你,师兄现在恐怕就正在应付那些人,清云师兄是个嘴毒的,只会怼人,不帮倒帮就不错了,我去了也能搭把手。” “好的,师姐路上注意安全,别太急。” 林瑶点点头,旋即催剑入空。 待她走了,繁星才叉腰凶狠地瞪着萧湛。 萧湛冷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的钱,还的是草纸一样。 崔润道:“师尊,要不坐我的剑?” 繁星呵呵了一声,“你问问你师兄,他乐意吗?指不定一会儿你不注意的时候将你的剑给拗断了。哼,这死脾气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我也没那么惯你吧?” 温暖本来也先说可以坐她的剑的,但她的御剑本事是三个徒弟里最差的,就怕把师尊给摔了。 繁星抱怨道:“你看看,好好的事儿都被你弄糟了吧。” “你素来都是乘我的剑的,为何今日就不行了。” 繁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拉着他道山壁那说起了悄悄话。 “你还有脸说呢,是不是你说的,要我将你当男人看,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我怎好与你共乘一把剑啊!” 这理由她可是早想好了,只是林瑶在,她不好说。 “你以为我会信?”明摆着就是故意冷落他。 “行行行,你不信就算了,和你好好说,你非要这么的没人性,那我也没人性好了,我去找狐蝶去。” 萧湛即刻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繁星用力甩手道。 “他就不是男人呢,和他你就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他是妖,不算男人。” 狐蝶虽然离了点距离,可狐狸的耳朵不是一般的灵,听闻脸已经黑如锅底了,对着第五很不是滋味地说道:“听到没有,妖不是男人。” “殿下说的是你,不是我。” “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第五冷冷瞥了他一眼,往温暖身边挪了几步,“从来就不是……” “……” 战友联盟失败啊。 狐蝶很是咽不下这口气,麻利地自己跑过去了,本来呢他是猜得到繁星不会和萧湛共乘一把剑的,两人的关系现在尴尬,最好不要太亲密,他也就没像以前那么死皮烂脸地抢人去,但没想到萧湛这臭小子这么死心眼的。 哼,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让这臭小子顺心。 “殿下,赶紧走了,再不走天真要黑了,到时候你最后一个到,想低调都不行了。” 繁星也想啊,可是甩不开萧湛的手啊。 “你放手!!” “一起乘剑就放。” “别不听话。” “那你也别小孩子气!” “不许说我小孩子气。”她恼了,越发觉得这人不当他师尊看了。 萧湛也不跟她废话了,拽着她就往山门处走。 狐蝶想上前抢人时,他一边抄起繁星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一边催剑入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繁星也就顾得及啊一声,啊完人就在空中了,还飞出老远了,中指峰都看不见了。 “……” 霸道总裁我爱你,都及不上萧湛这一手御剑术的。 既然这人都到了空中了,她的恐高症立刻就犯,双手立刻巴住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 “你抱牢了,别把我掉下去了,慢点,慢点……” 萧湛低头哼笑了一声,心道早该这么做了,还和她扯皮那么久做什么。 然后故意将脖子往前探一点,繁星正愁没个更安全的部位可以抱,立刻搂紧了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风在耳边呼啸,吹得她心里直发毛,恨不得能化身成无尾熊才好。 萧湛蹭了蹭搁在肩膀上的脑袋,心里放着七彩烟花,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的。 “你可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那你就不会慢点吗?” “慢点就来不及了。”他故意加速了。 “啊!!”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身上,“你怎么还越飞越高了?” “那是你的错觉!” 一路飞驰,这剑上的搂抱真是让人没眼看,追上来的狐蝶就看得七窍生烟,在空中大跳脚了。 路过的第五淡淡地瞥眼过去看了一下,然后很自觉地回头护着御剑的温暖,这还是她第一次飞得那么快,恨不得把葫芦卸下来给她骑,心里想着还是小时候好,在他葫芦里都不用叫他那么操心。 崔润左看看,右看看,都没人理他,于是掏出一个馒头翻着白眼地啃了一口,他就是个透明人,只有自己的剑为伴了。 翡剑岭,深沉的深绿色是它的特色,倒不是树木的关系,而是整座山岭就是一块巨大的翡翠,随便拿个铲子挖一勺,都能带回家当坠子挂着,只不过这翡翠是一体的,挖了一块,整块都会裂,没谁为了贪这点东西毁了这鬼斧神工的天然山体。 不远处的翡翠色山坳里,有个山洞,十分不显眼,不仔细看基本找不到,此时里头正有两个人影在交谈,为了以防被让人偷听,四周布下了隔音的结界。 “我若帮你做了那件事,你当真会放了我?”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呵呵,君子?哼……”身量娇小的那个人影嗤之以鼻了哼了一声,“若真是君子,就为何做这种小人才会做的阴险事,你们人类果然都是狡猾的,而且还特别会演戏,就喜欢人前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一肚子坏水,恶心。” 高大的人影冷声道:“注意你的言辞!!” “你凶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了,我只是不小心着了你们家的道,若真要单打独斗,你们家那群废物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若聪明的话,就不该在此时和我说这些废话,还是你想变成一张符纸?” 娇小的人影哆嗦了一下道:“不不不,我不要,我照你说的做还不成吗?你这人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喜欢吓唬人呢。” “少说话,多做事,才是你该做的。” “好,我做,但是你一定要信守承诺,事成之后要放了我。” “自然!” 另一头,管清寒听到秦燕支说繁星没了灵力,整个人吃惊得都不动弹了。 “云澜君,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妹她……” “她真要进入大乘期中期了!?”管清寒一回神问的就是这句。 “多半是的。”只要渡劫天雷不下来,便可能有变数,所以秦燕支也就没将话说满了。 听闻,管清寒的脸色变得比碳石还要黑。 “云澜君,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该没事吗?”管清寒苦笑,他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她。 “我早与你说过,师妹她与常人不同。” “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这都不到一百年,她又进入了另一个境界,这还要我怎么比,师尊他老人家的愿望,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达成了。” “了然真人那只是一时玩笑话,你不必当真的。” “师尊从不会开玩笑,他既说了便是当真的。” 秦燕支无奈地笑了笑,那时那种情况,是人都知道了然真人是怕这个徒弟伤心过度,又担心他不堪忍受被同门排挤,离了宗门一去不回才用了这个激将法。 说起来,了然真人传位于他的临终遗言还是师妹传达的。 血魔一战,仙门败家死伤惨重,星斗宗的精英在那一战中几乎全灭,若非了然真人当时留了一个管清寒坐镇宗门,此时的星斗宗恐怕早就被挤出十大宗门之列了。 只不过他这个宗主当的……说是临危受命,实则宗门内的几位师兄根本就没承认他,尤其是他的大师兄,对于当年传位一事耿耿于怀,若非管清寒实力够强,星斗宗早就四分五裂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内斗不止,分了两派,一派是大师兄的长老派,一派就是管清寒的宗主派。 说起来,此次长老派的人都没来,可见内部争斗已经愈发严重了。 了然真人若是地下有知,恐怕会被气得吐血,不肖子孙全在他们星斗宗了,弄得整个门派乌烟瘴气的。 “你这人就是个武痴,我说的你也听不进去,也罢,我既对你坦诚相告了,便是信任于你,这一次你就别缠着师妹比武论剑了,她这次打不过你的。” “她既然失了灵力,我自然不会找她,不就是再等五十年吗,我回去就闭关。”天赋不够,那边以勤补拙。 管清寒不愧是管清寒,失落这词在他字典里根本是没有的,且越战越勇了,但他的脸还是黑的,毕竟此次他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却被无情地打击到了,还是特别狠的一击,不过既然目标变得更强大了,他也不会停滞不前。 “你师妹都要进大乘期中期了,那你呢?” 话峰一转,他把插胸口的剑很利索地还了回去,那张脸还特别的无害。 秦燕支:“……” 要不是他涵养好,友谊的小船早翻了。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1 秦燕支和管清寒开诚布公时,繁星也在和徒弟们科普他这个人,师徒一行人并两只妖选了离剑灵山不远的一个处山坳落地,走得快些,一炷香就能到达会场了。 趁着有时间,繁星不免与他们说道说道,毕竟像论剑大会这样的集会,五十年就一次,堪比春晚,寻常不喜欢出山门的大能们都会参加,他们几个又是她百花殿的徒弟,少不得会比其他人更受关注,万一不小心不认人得罪了哪个大能,她现在灵力全失也没法护着他们。 “都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了,这些个人和事儿,都得记住,别一会儿见了人不知道怎么喊,这帮子仙门大佬,看着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其实有不少心眼比针尖还小,最忌讳的就是你们这些新人不认得他们。这如今修仙界修为进入大乘期的大能,除了你们宗主师伯,罗师伯,我之外,便是九天宗的父子档,这两人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某人又要不高兴了。”她说完故意看向萧湛。 崔润听了,捂嘴扑哧笑了一声,惹得萧湛冷眼瞪了过来。 繁星继续道:”这对父子档的事儿,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从收你们为徒开始,我就鲜少参加那些杂七杂八的集会了,关于他们的履历经历,你们的宗主师伯可能知道的更多些,所以这两位略过。“ 崔润道:“不是啊,师尊,您好像没收徒之前也不参加这些集会的啊?” “咳咳!闭嘴,长辈说话,小辈插什么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想不想听了!” 原身那个眼高于顶,狂傲不羁的女人,的确鲜少参加这种聚会,因为对她而言,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多看,至于她转世之后,她的确没有参加过那些什么清谈会,春猎会啥的。 “哦,师尊您说,我不插嘴,不插嘴了。” 繁星清了清嗓子,“刚才说到哪了,哦,大能们是吧,说到这大乘期的大能嘛,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星斗宗的管清寒,云澜君。他这个人可有意思了!”说着,她就不由笑了起来。 萧湛见状,冷嗖嗖地横插了一句进来,“师尊指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这俨然是醋坛子翻了呀。 “呃……不是你想的那种有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他这个人好玩。他这个人啊,看着高冷,孤傲,冷漠无情,实则呢是个大傻子,那种脑子里长肌肉的大傻子,一天十二个时辰沉迷于修为,睡觉都不睡的,当然了,他都大乘期的修为了,睡不睡的也没多大关系。我认识他那会儿还是刚进元婴期的时候,一次比试,我赢了他,自此之后,他就将我当成宿敌了,每次有那什么切磋,比试的聚会,他都追着我跑。” 崔润有感而发道:“师尊啊,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繁星往他脑门上捶了一记,“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没听见我刚才说他是什么吗,傻子,脑子里长肌肉的那种傻子,这脑子里都塞满肌肉了,你还指望着他有空余的地儿谈情说爱?没有!他压根就没有这根筋,我敢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打赌,他这辈子要么飞升,要么继续修炼,一辈子都别想娶上媳妇,要么修为是他的媳妇。哈哈哈……”说罢,繁星越想越好笑,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笑得东倒西歪的。 萧湛不动声色扶了她一把,免得她摔了,问道:“若是如此,他这次大会岂不是会找你比试“ 繁星点了点头:“嗯,的确是……不过他这个人虽然是个傻子,但为人正义感很强,且十分重情,他的师尊了然真人与你们的师祖,也就是我的师尊归一真人是生死之交,我未入门时,了然真人就经常带着他来乌云宗串门子,因此与你们的宗主师伯交往甚笃,感情很好。虽然他不是了然真人的首徒,但了然真人十分器重他,不然也不会在临终前将宗主之位传给他,对了,当年口传他继承宗主之位的事儿,还是我说的呢。你们是不知道,他的那个大师兄,叫什么来着……哦,沈忆绝当时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了我,可吓人了。” 崔润听后翻翻白眼,“师尊,您还会怕什么人吗?” “啧,这就是个比喻。我自然是不怕的,那什么沈忆绝的修为比之管清寒差了一些,管清寒都打不过我,何况是他。就是个垃圾,不过听说他在宗门里建了自己的势力,没事就和管清寒对着干,管清寒重情,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伤及宗门根基,他都不会大动干戈清理门户。只不过……” 繁星考虑着这次要不要给管清寒洗洗脑袋,劝他别老把肌肉往脑子里塞了,他这个大师兄真不是省油的灯,原身那会儿他可是投奔了………… 她瞥向萧湛,大魔头那会儿可是转收这种吃里扒外,又特别通晓仙门百家事的杂碎。 沈忆绝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一肚子的坏水,斯文败类中的斯文败类,想起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恶心的。 萧湛发现她在哆嗦,还以为她是冷了,忙要脱下身上的披风。 繁星看到后立马道:“我不是冷了,我就是想起一些不舒服的事儿了,总之,你们记得若是碰上沈忆绝,点个头就行了,然后能离多远就多远,尤其是暖暖你……” 温暖疑惑道:“我?我和他不认识的啊。” “是不认识,但他就喜欢软性子的女子,像你这样的最合他的口味,你要是看到他,立马调头。” 听到这话,第五的葫芦开始猛烈抖动了。 繁星喝道:“第五,别没事发作你的葫芦,这不是还没有的事儿吗?” “他若敢,我就融了他!!” “是是是……融了,就该融了。但是现在没有,你别没事找事,别忘了你们是妖,还是活妖,一会儿进去是要戴上锁妖环的,这是规矩,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和仙门百家的人正面怼,凡事有我,若被欺负了,统统来找我就好了。你们三个也一样。你们可比管清寒幸福多了,有我这个师尊撑腰,他呢,单蹦一个,就算近几十年,他修为大增,吸引了不少门徒,但到底是个肌肉脑袋,根本不会笼络人心,这底下的人到底有多少是死忠他的,他估计都没想过。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走吧,不然我真是最后一个到的了,要是这样的话,也太扎眼了。”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最好低调的没有存在感。 “咱们边走边说,这心眼小的,又会算计的大能里,有一个你们要注意下,他叫……” 说话声逐渐飘远,剑灵山就在眼前了。 繁星自然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但也差不多,因为她到后,金灵谷的人才到,她和徒弟一行人是倒数第二个,前后脚的事儿。 提起金灵谷,就不得不提一下金灵谷宗主季轻眉了,她是除了叶清竹之外,唯二的女性宗主,尊号:潇然君。 这修仙的人,几乎没有丑的,尤其是女子,哪一个不是绝代佳人。 季轻眉秀雅绝俗,肌肤胜雪,面若夹桃,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见繁星也是刚到,便略略提了一句:“百花殿,为何不御剑?” 她来的巧,在空中的时候就看到繁星是步行而来的,倒不是故意为之,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繁星觉得这种好奇真是越不想它来,偏要来的德行,只好胡诌道:“呵呵,潇然君,我最近减肥,你看……腰有点粗。” “你这腰如果还粗的话,你让别的女人怎么活?” “蚂蚁腰变成蜂腰,那也是粗了不是,你就别追问我了,进去再说吧,这都晚了啊。” “也是!几十年不见,你性子倒是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我以往性子不好吗?” “你说呢?” “……” 忘了,原身曾经怼过这位,怼得还挺凶的,就因为当初两人穿一个色系的衣服,还是同款。 今天肯定没有撞衫,她穿得太素净了,季轻眉这个宗主肯定不会如此打扮,但瞧她这模样,莫非晚来,是因为衣服的关系? 她瞄了一眼季轻眉格外认真的脸,如果是她的话,还真会,这人就是个死较真的。 进入结界后,季轻眉就成了关注的焦点了,金灵谷来了不少人,繁星有意放慢了脚步,和徒弟们往金灵谷的人里挤。 季轻眉见她往人群里躲,也是纳闷了。 百花殿何曾这么低调了,往昔可不是这样的。 秦燕支一眼就看到了繁星,蹙了蹙眉尖,和林瑶耳语了一句。 林瑶往繁星那头看去,立刻领会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叶清竹一起去了金灵谷的场地,都是女人,聚在一起就不那么扎眼了,但偏偏有人不懂这气氛,吊着嗓子喊了一句,“哎呦喂,那不是百花殿吗,怎么和潇然君一起来了。” 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往繁星那扫去了。 果真看到了正往人群里挤的白衣美人,就她那张脸,躲哪都是很容易被找出来的,太过好看,旁的人与她一起,永远都会成为布景板。 繁星头大地不再往人群里挤了,只好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各位,好久不见,身体都好吧,吃饭都香吧,这门下的弟子听不听话的呀?” 这十分民俗的招呼声,让众人皆是一愕。 百花殿果真是变了啊。 要是以前,她一定在高空中浮空而现,看谁都一副你是垃圾,赶紧给我让道的眼神,今天竟这么平易近人,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秦燕支立刻上前解救,带着她回了乌云宗的场地。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移动,但当看到萧湛后,视线都顿了一下,然后全都围着萧湛转了。 萧元鼎的儿子! 这其中就属风清宗的那边的视线最犀利了,萧玖的眼神很是复杂,这孩子的模样长得实在太像他父亲了。 萧元鼎虽然背叛了师门,但在萧玖心里对这位首徒依旧有情,若不是当年那事,恐怕现在的元鼎也会是大乘期的修为了吧。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谁能想到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会走上歧途了呢。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审视探究,以及不怀好意地窃窃私语,萧湛非常的镇定,他已经不是当年被人追杀的五岁小儿了,何况有一个人一直很关切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还不时朝他挤眉弄眼。 繁星是担心他会不自在,帮他转移注意力呢,这么多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往他身上看,压力总归是有些大的。 萧湛又看到了她抽筋似的眨眼了,莞尔一笑,快步往她身边走去。 有她在地方,便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有何所惧!!!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2 萧湛还未在繁星身边站稳妥,一群宗门派系的大能都聚到了繁星这边,基于她超然的地位、美貌、修为,众星拱月肯定是少不了的,也理当如此。 只是繁星毕竟不是原身,她十分憎恶被人包围的感觉,这么多人的脸还得从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出来比对,反应的速度自然会慢上半拍,不过原身在的时候,本就是个高冷的人,不叫人,不行礼,不搭理,也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像刚才群体打招呼那样,说些平易近人的话才会更叫人起疑,就刚才那边会儿,有三成的人都认为她是不是被夺舍了呢。 好在有秦燕支这个人证在,他们就是有怀疑也不敢当真。 乌泱泱的一群人一下子涌过来,繁星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赶紧将手背到后面,朝着后头的秦燕支打手势,这种活就不该是她干的。 秦燕支道:“各位,师妹还有事要吩咐三个徒弟,第一场比赛就快开始了,还是请各位回归自己的场地,各就各位吧。” 听闻,繁星扯了个不咸不淡的笑容出来,然后脚跟往萧湛、崔润,温暖移动而去,站定后,她对着诸位大能道:“不好意思,本殿的这几个徒弟年纪还小,少不更事,又是头一回参加论剑大会,作为师尊本殿总要吩咐几句,就不陪各位了。” 说完,她就拉着三个徒弟往插着乌云宗旗帜的观赛台走。 “师尊,您不是说不能得罪这些大佬的吗?”崔润被拉着,频频回头道。 她刚才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能不理人的啊。 “现下是我拉着你们不理人,有什么要紧的,往我身上推就行了,走走走,真有事要与你们说。” 一行人刚要往高台入口的楼梯上去,后头就来了个不开眼的主儿。 “百花殿“ 繁星一看,竟然是管清寒。 不是吧,这么快就来找她pk了? 老娘现在没空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云澜君,今日不便,你找别人去打架吧!” 管清寒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一根人形冰柱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寒气。 “不是找你比试,是有事要问你。” 繁星看他那张没啥表情的脸,觉得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啊,将三个徒弟拉到身后挡着,问道:“你有什么事是要问我的,若是宗门的事儿,师兄在那,你找他啊。” “我找的就是你!” 管清寒果然是脑子里长肌肉的,一点看不懂气氛,俨然一个ky之王的存在。 “找我何事?” “你的灵力” 我靠!! 繁星跳脚地上前,将他的嘴捂住,一把拉住他,往高台上扯。 到了高台上,繁星才放手,喝道:“你会不会看气氛的,不会就学啊,没看到下面到处是人吗?我知道了,一定是师兄告诉你的对吧?你不信?非要同我确认?” 管清寒整了整被她拉歪了的衣领,冷着一张脸回道:“是我考虑不周,但这事我的确想同你确认,你当真要进入大乘期中期了?” “我怎么知道,天雷还没下来,这种事我也不好打包票。怎么?你刺激到了?哈哈哈”繁星走过去,用手肘撞了撞他,“别那么小气吗,一个大男人,修为比你高又怎么了?看不起女人强啊?” 两人言谈间,行为举止都不似陌生人,因为管清寒的人品不错,繁星就没与他见外,一副哥俩好的意思,但在萧湛眼里就不是哥俩好了。 太亲密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繁星踮起脚尖抬手打算勾搭管清寒的肩膀时,他一双眼跟狼似的咬了上去。 繁星顿时觉得手臂有点刺痛,瞥眼看向他,只见他就要手起刀落,往管清寒的肩膀砍了,赶紧讪讪然地将手了回来。 “咳咳,云澜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个徒弟。你们三个还不快见过云澜君,管宗主。” “不用了!”管清寒向来不喜欢这种俗礼。 但是繁星可不许,若她没记错的话,第一场比赛,这家伙是裁判,必须让徒弟们在他面前露个脸才行。 除了萧湛,温暖和崔润都很听话的作揖行了礼。 繁星见他不懂,抬脚往他的膝弯踢了一下,就算吃醋,该尽的礼数也不能免了。 萧湛扭曲着一张脸,随意地对着管清寒拱了一下手,脸臭得比管清寒还难看。 管清寒这人没什么前辈晚辈或是尊卑意识,能让他斤斤计较地从来就只有修为,他只对强者感兴趣,三个娃不过金丹修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的注意力全在繁星身上。 “百花殿,你此时灵力全失,有没有想过找个人保护你?” 繁星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自己的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说什么?” “我说需不需要有人保护你?” “你不会想毛推自荐吧?” “我保护你不好?” “不是你可是星斗宗的宗主,我又不是你宗门的人。” “但你是我的对手!”他说得一本正经。 “” 这家伙难道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崔润在一旁冲着温暖挤眼,一副要八卦的神色。 温暖轻声道:“你做什么?” “师姐,你听出来没有?云澜君他肯定喜欢哎呀,疼!狐狸大哥,你干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狐蝶就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狐蝶的脸也很难看,不过是那种捉到奸的难看。 他上前一步,对着管清寒道:“管宗主,殿下的安危就不用劳烦你了她是有妖侍的人。” 管清寒早年也和狐蝶交过手,对他的武力值一清二楚,元婴期的妖,且还是一只活的妖侍,就是遇到一个大乘期修为的敌人也是有把握对付的。 但是管清寒还是很刻意地看了看他的手腕。 狐蝶一愣,也往自己的手腕看去,两手腕都带着锁妖环呢,现下他的修为就只有金丹期。 这冰柱子肯定是故意的!! 繁星觉得场面一下尴尬起来了,特别是萧湛,他的脸已经快扭曲到一副入魔的状态了,她忙笑着打圆场。 “云澜君,不用了,师兄们会保护我的,再者这里是灵剑山,就是有人想对付我,也不会选在论剑大会的时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第一场比赛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你是裁判,快去忙你的吧。”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这样让我很为难,拜托你,回你自个儿的场子去吧。” 他再留在这里胡说八道,准会和狐蝶或是萧湛打起来。 “好吧,但若是你有需要” “行行行,我有需要一定找你,走吧,走吧。”繁星推他下楼。 管清寒只好先离开了,见他走了,繁星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总算是送走这个引火线了,一回头,便对上了萧湛和狐蝶探究的眼神。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皆是质问之色。 繁星道:“你们想什么呢,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应该是不想在没打赢我之前,我却被人干掉了,这才说要保护我的,你们不能用寻常人的心思去揣测他,他这个人很不正常。”她特意戳了戳脑子。 狐蝶哼道:“我看你是越活越会招蜂引蝶了。” 萧湛严肃地点点头。 第一次看到他们俩站一起同仇敌忾啊,繁星都有些惊了。 这就是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意思吗? 唉 这算什么? 玩四角,五角恋呢? 切,她可没有这种癖好。 “你们俩给我滚一边去,脑子里尽是这种龌龊思想,我很纯洁得好吗?不说这个了,暖暖,阿润,还有这位”她吐出口气,对着萧湛道:“你是不是打算整个论剑大赛都要这样?” “哼!” “还哼呢,哼你个大头鬼,给我死过来,比赛的事儿,我要嘱咐你们。” 崔润道:“师尊,第一场比赛是御剑,除了师姐,我和师兄的御姐能力,您还不了解吗?稳赢的。” “有信心很好,但是口气也别那么大,你以为就是寻常的御剑吗?有障碍物的好吗,除了障碍物,还会有各种干扰,山石精怪,还有几个大能也会放出妖侍阻拦你们,除此,其他门派的人为了拔得头筹,也会想办法袭击你们,总之变数很多。比赛的时候速度未必是关键,而是应变能力。” 崔润吐了吐舌头,“不是吧,这么麻烦的?” “就是这么麻烦!不然让你们来干什么,游车河吗?” “游车河?师尊,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观光!“ “哦!”崔润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繁星继续道:”总之,你们两个要小心,我觉着你们一定会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说不定别人还会联合起来对付你们俩!“ 崔润垮着脸嚎道:“欸!!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百花殿的徒弟啊!” “” 这个理由,他还真是不好反驳。 第五忧心忡忡道:”殿下,那暖暖“ “暖暖?哦,我正要说呢,暖暖就慢慢来吧,赢不赢的也无所谓,这次就是给你个历练的机会,让你了解一下,修仙界和你同辈的新人都是什么样的能耐,另外就是让你多见见人,交几个好朋友。你不用和他们对着干,如果打不过,就认输。” 温暖惊道:“这不是很丢师尊的脸吗?” “不怕,有你师兄和师弟呢,他们会给我长脸的,对吧?”繁星走到萧湛和崔润中间,抬手勾住两人的肩膀,猛力拍了拍,旋即两只手狠狠捏住两人的肩膀,冷下嗓子沉声道:“你们俩可不许给我输,懂!?” “懂!”崔润老实地点点头。 “你呢?”繁星扭头问萧湛。 萧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我要赢了,你和我好吗?” 繁星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老脸一下子通红通红的,喝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不正经?” “很不正经好吗?” 他挑了挑眉毛,“那赢了,没有奖励?” “一品护甲的奖励还不够?” 这次的比赛的奖品,灵剑就算了,但防御的护甲却是一等一的稀有品。 “那是大赛的奖励,又不是你的?“ 繁星纳闷道:“我为什么要给奖励?” “给你长脸的奖励” “” 好吧,这算个理由。 她蹙了蹙眉尖,“换别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奖励,但不能用感情的事做奖励,又不是中二病。 “那算了,给不给也无所谓了!”说完,他一脸的丧。 繁星心想不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了吧,刚要开口劝一句,萧湛却自己开口了,目色湛清,一股子势在必得之色。 “若是不能赢,我又如何配得上你,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赢给你看。” 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比赛前集结选手的号角声。 繁星只能愣愣看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 别说,中二病也不是不可取的,至少少女心会为此乱扑腾啊。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3 “第五,你冷静点……” 温暖去参赛了,第五整个人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在高台上来回踱步转圈,繁星本来没打算让温暖参加,但孩子大了,总要让她自己出去飞一飞的,不能老呆在自己的翅膀下保护着,这样的话再有本事的孩子也长不大。 第五道:“可是……那些人都是金丹六转以上的……” “嗯,是啊!” 论剑大会的参赛资格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至少也得是金丹五转以上,且是近五十年来新入门的弟子,根据参赛人员的平均修为还会略作调整,今年比赛的综合实力就比往年高一些,非金丹五转及以上的没资格参加。 温暖上个月还是金丹四转,只是临近比赛前,她又进阶了一步,成金丹五转了,刚好可以参加,她便寻了秦燕支报了个名。 这金丹期里,一转降丹,二转净心,三转养阳,四转养阴,五转换骨,六转换肉,七转换五脏六腑,八转育火,九转圆满,前四转是练精化气,第五转是炼气化神,俗称过大关,六转以上是练神还虚,还虚合道。 五转在温暖这个年岁,不算差,但也不是特别优秀,至少比不过萧湛和崔润,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她希望温暖能把胆子练出来,往常由她护着不算,还有一个第五,后者护她就跟护自己眼珠子似的,她实在不能让温暖再这么继续无忧无虑下去了,适当给点压力和危机,对她有利无害,孩子嘛,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我知道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是你也要明白,她长大了,不是小娃娃了,若有一天我和你都不在她身边,遇到了危险,你又当如何?” 第五沉声道:“不会!” “不会个屁!!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儿,除非我到化神期了,掐指算算就能预知未来,还是你觉得你比我更厉害?“ “……” 第五不说话了,低着头看起了脚尖。 “说你几句就这样,你脚尖长花了吗?” 他气息不稳地小声道:“没有……” “没有就抬头,好好看她的表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她磕着了碰着了,流血了,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好歹也是金丹修为了。” 第五显然闹起了脾气,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繁星叹了口气道:“行了,别别扭了,你就放心吧,她身上带着我的符呢,若遇到危险,会有警示,还有召唤符……” 第五听闻,抬起头,眼一亮,“是召唤我的符?” “是!” 她又不是后娘,当然是妥善安排好了才让孩子上场的,他心疼孩子,难道她就不心疼了。 听闻,第五松放心了,人也不兜圈子了,看向繁星时,搔了搔后脑勺,红了脸道:“是我错怪殿下了。” “知道就好,坐下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 狐蝶就坐在繁星身边,自己坐一张椅子不算,两条大长腿还搁了一张,好巧不巧,搁脚的那张椅子是罗清云的,只是这会儿罗清云和秦燕支在翡剑岭,主持开赛仪式。 谁让乌云宗是宗门第一呢,这种仪式每回都是秦燕支的差事。 第一场的御剑,路线是从翡剑岭出发,一路往南,从灵剑山群山中的几座山脉飞过,那些山脉并非论剑大会使用的主山脉,因山里会有一些精怪出没,比赛时会有专门人员故意引它们出手,致使它们对参赛人员进行干扰。 关卡一共七个,绕一个u字型后回程,终点是玉剑涯,如果没有障碍和干扰飞行的话,以金丹期的速度要半个时辰,加上干扰和障碍就未可知了,不过赛时有规定的,必须在一个时辰里到达终点,否则便会被淘汰。 这御剑项目是论剑大会的特产项目,每回都有,当年原身参赛时,周身灵气释放,别说精怪了,就是那些故意干扰的工作人员都被灵力给碾压了,她一个来回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当时秦燕支还特意煮着茶等她回来喝,结果茶还没煮开她就回来了。 七个关卡,由易到难,最难的是最后两个,会有两位元婴大能用剑气干扰,若是不小心就会被剑气打下剑去,又或是所御的剑被改了方向,无法控制,一头栽进袅烟湖里也是有的。 第一个关卡比较好过,便是山脉中一种喜欢缠人的滕蔓,只要不被它缠上,或是缠上后立即砍断就可。 繁星并不担心这关卡会对徒弟们造成什么伤害,关卡人人都会遇上,几率是一样的,各看本事罢了,她担心的是比赛时宗门中会有故意敌视萧湛和崔润的弟子们联合起来对付他俩,百花殿当年狂傲造的孽,很有可能就会让徒弟们今次给受了。 想罢,她莫名有些急了,对着高台上伺候的弟子道:“你去看看,怎么投影法阵还没设置好,这都快开赛了啊?” 投影法阵顾名思义,就是个类似转播赛事的法阵,它启动后,空中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幕影,比巨幕3d电影还清楚。 弟子颔首,赶忙下楼去问。 狐蝶道:“别急,这次不是参加的人数比较多吗,我刚才还听说九天宗那位宗主,这次也参加了开赛仪式,指不定这老头要多说几句。” 繁星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支起的腿,鞋都不脱,垫子上都有脚印了。 “你把腿放下,别一会儿罗清云回来了追着你打。” “笑话,是我追着他打才对吧。” “人家好歹也是大乘期了,你给点面子行吗,小心他哭。” “一个大男人为这种事哭,好意思吗。”狐蝶不仅没放下腿,还故意搓起了鞋底。 繁星一巴掌拍了过去。 “嘶……你灵力没了,力气怎么还那么大。” “你要再这样,我拔你腿毛了?放下!!” 狐蝶难抵她的淫威,悻悻然地将脚放了下来。 刚放下,空中咔嚓一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屏幕,大得仿佛伸手就能碰见。 “开始了!”繁星兴奋道,将椅子还往前挪了挪,“阿湛在哪呢?” 她第一时间找的就是萧湛。 “在那!!”繁星很快就找见了。 这高清的头发丝都能看清。 挺帅的!! 不愧是她的徒弟。 狐蝶瞧她一脸王婆卖瓜像,嗤笑道:“小胖子要知道你眼里只有大徒弟,没有他,估计哭得会比罗清云还厉害。” “少废话,这不就在……在……”繁星临时抱佛脚,找起了崔润。 第五眼里只有温暖,一下就找到了她在左边的角落里,被人挤到边上了,小姑娘正白着脸紧张地死死握着自己的剑,第五见状死盯着那个挤温暖的人,人都要被他瞪出窟窿来了。 好在萧湛发现了,手伸过去扯住了温暖的剑,将她拉到身边。 “谢谢,谢谢师兄。”温暖吐了口气,她刚才被人潮给挤出去了,等回神过来,师兄和师弟就不见了。 “你一会儿跟着我,不要乱跑。” “嗯!” “师兄,我……也拉我一把啊!!” 这次大赛总计五百二十一位参赛者,男子占了八成,女子仅两成,这女子里的两成有一大半是绫若阁的女弟子,崔润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绫若阁那几十位弟子给包围了。 虽然都是美女姐姐,长得好看,还香喷喷的,但是她们一知道他是百花殿的徒弟,都追着他问百花殿,也就是师尊的事儿,他都被问怕了呀,怀里补充能量的包子都要挤扁了。 萧湛走了过去,天生就是个气场寒冷的,杵着不动就是一座冰山,就算长得俊,也丝毫不能让正值少艾思春的女修们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萧湛二话不说冲进去将崔润给拎了出来,冷酷无比,好似手中拖的是一根树枝,而非一个人,对上眼的都被他眼里的冰冷给震退了。 崔润微笑地朝着绫若阁的小姐姐妹挥手拜拜,顺带将压扁的包子拿出来瞧瞧,看里头肉汁又没有洒出来,不然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繁星见后,捂着脑门,有种不想再看下去的冲动。 “百花殿!” 叶清竹和林瑶一起走了上来,正好看到自家女弟子的表现,也是汗颜。 “叶宗主,你怎么来了?” “特来致谢。对不住,自从毒血魔蛛之后,我宗门的女弟子皆视你为楷模,多半是追着令徒询问你的喜好了。” 繁星干笑了一声,感情她都成绫若阁的偶像了啊。 “叶宗主过誉了,当日之事也是举手之劳而已,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的职责,不必记在心里。坐吧,正好比赛要开始了,可以一起观看。” “好!” 林瑶笑道:“师妹,你可是让叶宗主久等侯多时了呢,今日总算是能说上话了。” “是我的错,还望叶宗主海涵。” “不,是我唐突才对。” “我听师姐说过,你那嫡传弟子那时就在受伤的人之中,如今可好了?” 提起这件事,叶清竹即便过了五十年,也是耿耿于怀的。 “若非百花殿出手,以自身修为润养她的灵脉,保住了她的灵根,如今的她怕是早已于修仙无缘了,当年她是金丹七转的修为,伤势太重,金丹散去,回到了练气期,这几十年她刻苦修炼,已达筑基,再结金丹指日可待。” “那就好。只要还能结丹,修为精进只是时间的问题。” “本想让她亲自来感谢百花殿的,只是这次论剑大会,有一些她的旧识,她脸皮薄,不想让人提及当年的事儿,便没有来,望百花殿见谅。” “不用不用,这是小事,他日有机会总有机会见面的。快看,比赛开始了。” 广大的屏幕中,号角吹响,所有弟子都整装待发,一脸肃穆地催剑出鞘。 破晓剑一出鞘,便引得众人瞩目不已,金丹期的修为就用上比一品灵剑还要上等的灵剑,可是一件令人钦羡的事儿,紧接着崔润吃完包子,舔舔嘴角,擦擦手,也催剑出鞘了,然后是温暖。 一旁的第五,整个人都快趴到屏幕上去了,两只眼珠子不错眼的盯着温暖。 三把剑,不同的颜色,但皆高于一品的灵剑,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愧是百花殿的弟子,连剑都比别人家的优秀。 繁星甚是自豪,这三把剑,可是花费了她不少心思。 “冲啊,徒弟们,给师尊我长脸啊!“她兴奋地朝着屏幕喝了一声。 声落,嗖嗖嗖…… 剑影如风,齐齐窜了出去。 御剑比赛,正式开始了。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4 御剑比赛一开场,飘渺九天宗的两位弟子就以最快的速度冲飞了出去。 一个弟子叫陈莫,另一个叫叶欢,原本两人都是金丹期六转的修为,十日前进阶为金丹七转,两人皆是五十年前入门的新弟子,年岁都未过百,资质可以说是同届中较为出色的,两人所用的剑看剑气光芒就知道是一品灵剑,陈莫所用的剑名为无所谓,挺有意思的的名字,可见这人应该是个随性之人,叶欢所用的剑,名唤离歌。 繁星一眼就看出无所谓是风系的剑,离歌则是火属性,因此一开拔,陈莫的无所谓就驱动了风系的剑气,有了一股推动的作用,致使他比其他人的速度都要快,他和叶欢应该感情很好,一边推动自己,一边还将叶欢也带上了,叶欢负责防御。 “这两位弟子的御剑水准很是不错啊。”叶清竹道。 御剑飞行乃是基础中的基础,但正因为是基础,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实力。 一稳,二快,三协助,攻防俱备。 剑刃就那么大点地方,不仅要站稳了,还要速度快,更出色的是不仅让自己快,还能让同伴快,这对灵气的运用就需要很娴熟了。 繁星却哼笑了一下。 叶清竹听到笑声,纳闷极了。 “百花殿为何笑?” “哦,我只是觉得可能九天宗的这两位弟子平常没什么实战经验。” “实战?”叶清竹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尖。 “对啊,就是实战。”繁星接过弟子送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一开始就冲得那么狠,很容易落入陷阱的,且还是风系的剑,有些东西可是遇风就疯长的呦……”她朝着叶清竹眨了眨眼,白玉似的指尖朝着大屏幕指去。 “啊——!!” 屏幕里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就乱了。 无数的蔓藤从众位弟子的鞋尖生出,然后疯狂窜长,如小蛇般绕着他们的脚踝,快速爬至腿根,紫色的滕曼犹如章鱼的触角还带着吸盘的,紧紧吸附,扒拉住腿,死死缠紧。 林清竹眯眼道:“这是……若谷草!!” 繁星点了点头,然后白玉指头又指向了起点之处,那里有一位中年样貌的男子,笑呵呵地捋着两撇山羊胡须,正是刚才发号施令,让参赛者出发的人。 叶清竹顿悟了过来,“原来是虚怀君……” 虚怀君是尊号,既是有尊号的,那就是大乘期或以上修为的大能,这位虚怀君,还有个别名叫草圣,最喜弄花拈草,培养出来的植物,每一种都稀奇古怪,又十分难缠,最出名的就是这若谷草了,与他的尊号连在一起念便是虚怀若谷,乃是他的得意之作。 若谷草的种子很小,肉眼几乎察觉不了,犹如苍耳那般,会粘附目标的衣物或是鞋袜,一旦见风,就会催发,御剑于高空,行驶中必定会起风,若谷草吹了风后,种子立刻破壳生芽。 想必这位草圣大人,先前借着发号施令之际将种子偷偷洒了出去,若谷草的种子与蒲公英一般,飘飘荡荡下,就附着在人的身上了。 “百花殿果然经验丰富,可是一早就发现了虚怀君的举动?” “那倒不是,只是我当年遭过他的罪,记忆深刻,所以一看到他出现,还是发号施令的人,便猜到他肯定有动作。果不其然,一出手就让所有人中招了,而这速度最快者,风速也相当的快,越快,风岂不是越大,若谷草就会比其他人长得更快,快看……是不是被网住了?” 正如她所说的那般,陈莫和叶欢身上缠绕的若谷草比其他人都要粗壮,缠绕的蔓藤部分其他人顶多是小蛇粗细,他们俩却是大蟒形的了。 所以她才说,这两位新兵蛋子实战经验必定不多,否则哪会窜得那么快,不知道出头的桩最容易挨打吗? 反观她家的三位新兵蛋子……她满意地抚了抚下巴,笑得很欢。 林瑶喜道:“阿润竟然用阵法将若谷草控制住了。” 叶清竹看到那阵法后,眼中流露出激赏。 “这是金星阵,金克木,使得极好!”时机也掐得非常及时。 金星阵是初级阵法,力量不大,但崔润脚上的若谷草不过蚯蚓大小,几乎是刚生出来时他就画了阵,木本来就最怕金,等于是萌芽状态就被扼杀了。 崔润踢了几下脚,将僵直的若谷草抖下了腿,然后冲着空气比了个大拇指,嘴角一弯,一颗白牙闪出自信的光芒。 繁星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骄傲个什么劲儿?找打!” 林瑶道:“打什么呀,就该夸他,多给咱们乌云宗长脸啊,你看其他家的弟子手忙脚乱的,脸都白了,就他一下子就解决了。” “师姐,你就别王婆卖瓜了,这才刚开始,小伎俩而已,关键还得看后面的表现。” “你可别谦虚了,也是你教得好。” 繁星听闻,只是笑了笑。 叶清竹突然道:“百花殿,你那首徒……” 繁星一听她说的是萧湛,立刻回首看向屏幕。 萧湛就在崔润的不远处,竟是啥事没有。 “他怎的没有被若谷草袭击?”叶清竹刚才就发现了,除他以外的人都在和若谷草缠斗,唯独他站在剑上毫无动作。 林瑶对此也是一脸的吃惊,“这没道理啊,难道他没被若谷草的种子沾上。” “不是没沾上,是阿湛根本就没让它生长出来!”繁星眼光落在萧湛的皂靴上,“看,有一层冰在。” 那冰薄薄一层,几乎看不出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沾上了一点尘土。 “阿湛一开始就知道了,索性冻住了种子,种子可是不耐寒的。” 她这边说着,赛场中的崔润也在说,紧跟在萧湛后头。 “师兄,你太不够义气了吧,知道有种子,也不提醒我,白浪费我的灵力画阵。” “那是初级阵法,耗费不了你多少力气!” “可这样就没你帅了啊。”本来应该他最帅的,可现在被师兄抢了风头了。 萧湛懒得与他啰嗦,剑气一绽,人影就像一道闪电似的,在各大门派弟子间穿梭。 他并没冲去前头,而是在后退。 “他这是要干什么?”叶清竹不明所以道。 繁星却一点不意外,还很悠哉地嗑起了瓜子,扭头看向正要往门口冲的第五,喝道:“啧,回来,这是比赛,你要是去了,暖暖等于自动弃权。” 第五的一只脚已经跨出门了,脸上很是不情愿。 繁星指指屏幕,“没见阿湛去帮忙了吗?” 不只是萧湛,崔润解决了若谷草后,也往回飞了,两人的目标都是南侧的温暖。 温暖一开始跟在两人身后,为此两人还特意放缓了速度,只是若谷草的奇袭,打乱了节奏。一群人在空中都是手忙脚乱的,难免彼此会有冲撞,温暖就被撞出去了。 幸亏她当初练习御剑的时候,繁星要她苦练御剑的平衡性,不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她都得站在剑上不倒,努力是不会骗自己的,她果然平衡性极好的稳住了,就是被撞了出去,晚了时机对付若谷草,让若谷草长了一部分出来,正死死缠着她的小腿。 她正好处理时,不知道哪家的弟子,竟然用了个土阵,这俨然是病急乱投医,木可是克土的,非但不会抑制若谷草,还会让它生长得更野蛮,那蔓藤都快变成参天巨木了,温暖就被波及到了。 出发前,她还告诉自己不要拖累师兄和师弟,却没想到她还没动作呢就被别家的弟子先拖累了,那蔓藤直接绞到了她腰上,想将她扯下剑去。 繁星怒骂道:“这哪家的弟子,这么不经事的,蠢货!!” 林瑶道:“弟子服是沙青色的,应是风清宗的弟子。” “我去,狗日的!!”繁星拿起桌上用于各宗门用来联系的传声符对着风清宗的方向骂道:“萧玖,你家出的都是什么歹笋,故意的是吧?” 这一嗓门通过传声符,各宗门的人士都听见了,大家也看到了风清宗弟子的表现,正讪笑呢,繁星这一点题,更是火上浇油了。 萧玖的老脸顿时通红,回道:“百花殿,你不要血口喷人,那是意外!” “意外你个鬼,害自己就算了,牵连旁人算几个意思,我徒弟要是被扯下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噗!!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看好戏的不少,帮忙的却是一个没有。 这百花殿和风清宗之间的事儿,脑子坏了才会插手。 “师姐,我来帮你!!” 崔润的清魄,是月白色的剑气,剑刃色泽则如血,盖因这把剑是幻天血玉所制,乃画阵之宝器,于阵法描绘,也有加成的作用,虽是玉,但比玄铁还坚硬数倍,剑气飞出,就依照他的指示画了个保护阵法,稳住了温暖。 紧接着萧湛的破晓剑也挥出一道剑气,将咬住温暖纤腰的蔓藤砍断。 “师妹,别慌,忘记自己的剑了吗?” 温暖经他提点,立刻释放自己的剑气。 她的桃痕,秀美纤细,剑刃桃粉,但剑气显得有些雾化,朦朦胧胧的,像白纱般附着在缠绕小腿的蔓藤上,那些蔓藤上立刻发出了小芽,迅速长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花朵,花朵的根部开始吸食蔓藤的养分,吸得十分贪婪,白色的小花逐渐绽放,变色,从粉色到血红,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 蔓藤就仿佛被寄生了,生生被吸走了所有的养分,枯萎,干裂,最后化成粉末,风一吹,散了个精光。 起点之处,虚怀君见此,傻了眼了。 “这是春禹剑?” 春禹古剑,即可万物逢春,也可催枯茂林,有极具危险的寄生能力。 这若谷草可是遇上同类里的天敌了。 但看那娃娃的剑,又不像春禹剑啊,春禹乃是古剑,青铜制的。 莫非…… 他将视线往身旁的秦燕支那瞟了过去。 秦燕支笑道:“并非春禹……但剑灵出自春禹。” “这不可能!那可是仅次灵尊级别的剑灵,金丹期的小娃娃如何能驾驭?” “咳咳,虚怀君,花神剑,要不要了解一下?” 听闻,虚怀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掉地上滚一滚。 这意思岂不是说,小娃娃的师尊帮徒弟压了阵……又或者说……胁迫更确切些? 够狠!! 观赛台上,繁星抖抖眉毛,哼唧了一声,既是她的徒弟,所用之物,自然得用最好的。 徒弟们的这三把剑可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一角龙的角,毒血魔蛛的蜘蛛脚,还有后来得到的浑日岩,淬灵石,反复打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铸成。 剑灵更是融合了夜渊,承影,春禹三把古灵剑的剑灵,她当年深思熟虑,来回的筛选,才决定了它们作为徒弟们的剑灵,剑灵于剑修者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两者相辅相成,等同于可以将后背交付的战友。 虽然手段霸道狠辣了些,但是结果非常的好嘛。 ** 温暖脱险后,三人立刻御剑冲到前头去,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 倏地,萧湛突然停住了剑。 “师兄,咋了?”崔润见他停了,也赶紧刹住了剑。 几十米的高空,底下一片绵延百里的山谷,谷中正有一团瘴气往他们这里涌。 “升高!”萧湛道。 “哦!” 三人又升高了十米,想就这么越过去,没想到前头有个看不见的屏障,直接阻隔了去路。 崔润哐哐哐的敲了几下道:“我去,这怎么还不让过去了啊。” “这应该是第二关。” 三人已经领先了,其他人还在后头和若谷草缠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二十几位宗门弟子被若谷草给捆成了粽子跌下了自己的配剑,下头有阵法护着,不会有死伤,但这人要是碰到法阵就算输,直接被淘汰。 萧湛看向逼近的瘴气,对着温暖崔润道:“绫衣诀。” 先不管瘴气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必定有毒,对付毒气类的东西,绫衣诀是最好的防御。 观赛台上,繁星骄傲无比地打了个响指。 学以致用,十分完美! 只是响指刚打完,一道无形剑气向萧湛背后袭来。 萧湛迅猛避开,望向来者。 前方不远处,一个娇俏的少女,横坐一把剑上,朝他眨了个挑逗又魅惑的眼,漂亮的手指在空气里绕了一圈后指着他。 “小哥哥,第一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呦!”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5 “师兄,她是谁,你认识?” 温暖未曾见过眼前这个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但听她的口气,似乎认识萧湛似的。 萧湛拧了拧眉,极为冷淡地说道:“不认识!” 就算有见过,他估计也忘了,师尊和师妹以外的女人都不会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太久。 崔润道:“她身上的弟子服是黛紫色的,应是飘渺九天宗的人。” 一听是飘渺九天宗的人,萧湛的眼神瞬间就冷了好几度,视线往远处看了看。 陈莫和叶欢还在远处与若谷草缠斗,这见风就长的东西将他们俩困在了一个蔓藤绕起来的网里,叶欢急中生智,真有火攻之。 这女子与他们师出同门,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 “阿润,师妹,你们离开这里,去对付瘴气,这女人我来应付。” 崔润点头:“好,师兄,你自己小心。” “嗯。” 话落,崔润和温暖御剑一同下降。 少女瞧也不瞧他俩,眼珠子一直黏在萧湛身上。 萧湛问道:“你到底是谁?找我何事?” 少女道:“见你长得好看呗,我早就听说百花殿心血来潮收了一名弟子,天纵之姿,根骨清奇,结丹也比寻常人早,但是百花殿藏他藏得深,很少让这名弟子展露人前,却是亲自带着他一路历练了几十年,这弟子说的就是你吧?“ 她来来回回地打量萧湛,手指点了点朱唇,“如今看来,百花殿还真是是深谋远虑,十年磨一剑,这剑一出鞘就大放光彩!长还那么俊,小哥哥,哦,不是,萧哥哥,咱们交个朋友呗?好不好?我正好缺个可以双修的伙伴,你要不要…………你懂的?” 双修? 怎么听都不是正经的词儿。 这么自来熟的女子,萧湛也是第一次碰上,面色更冷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米,然后又往繁星所在的观赛台方向瞟了瞟。 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她会不会看到,如果看到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没有兴趣,你最好马上给我滚。” “这么无情?白瞎了你这张好看的脸啊。我还听说……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是吧?” 萧湛眉头拧得越发深了,眼神也愈发冷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没什么,就是问问……好奇!毕竟百花殿她……“ 一道剑气劈过来,直接将她的话打断了。 “哎呀,喂!!你怎么突然就打人啊。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好和你说话,你做什么攻击我?” 奈何她也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备。 萧湛冷笑:“不知道刚才先偷袭的人是谁?” “是哦,好像是我来着……那不如?”她明明在笑,但眼里的波光十分诡异,突然就出手了。 这第二次出手,可不是第一次偷袭那般心存试探之意,狠辣无比,明显是要将萧湛踹下剑去。 萧湛见招拆招没有让她得逞,掌风带着厚重的灵力,反手拍了过去。 她避过后,咯咯一笑,伸出手,与他对了掌。 她看上去年岁很小,但灵力十分浑厚,修为估摸与萧湛差不多,估计也是个金丹九转,即将金丹大圆满的人。 两人瞬间对了三掌,这第三掌,萧湛没留半分余地。 轰然一声巨响,灵力比拼下,灵力所产生的能量涟漪像浪潮似的扩得很远,那些个好不容易脱离若谷草,刚飞过来的人一时不察就被波及到了,有四五个直接被掀下了剑,另外十几个离得尚远,但也是惊险万分地在剑上摇摆,勉强稳住了身形。 “喂,乌云宗,九天宗的,你们小心啊,别伤及无辜啊。” “就是……打架归打架,也看看周围啊。” 说这种的话的人必定修为不会比萧湛或是少女高,甚至可能还有些惊惧两人的修为,这等比他们修为高的,他们心理当然万分期盼两人最好能两败俱伤,让自己拣个便宜。 御剑比赛,不能用实剑,也就是剑不能离开自己的脚下,只能运用剑气。 剑气一般是无形的,根据灵剑的属性不同,强弱不同,颜色就会不同,像萧湛的剑气就是金色的,而那少女,是极为特别的玫红色,她那把剑也很奇怪,像是某种骨头做的,剑柄与剑刃连接处还装饰着蓬松柔软的一撮皮毛。 这剑不仅是萧湛,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一时也看不出,这剑的品级如何,只知道少女的剑气分外强劲,和她的柔弱娇美的样貌一点都不搭。 崔润在下头一边对付着涌上来的瘴气,一边往萧湛那看,他已经造了一个防御阵法,护住了自己和温暖,不管瘴气里有什么,他都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应付。 瘴气越来越近,他眯眼观察,总觉得里头有东西,只是藏得很深,还没显露。 其他宗门的弟子,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但都没有插手到萧湛和少女的战斗里去,多是隔岸观火。 陈莫与叶欢终于也摆脱了若谷草,极速飞了过来。 原以为两人会帮少女一起对付萧湛,但是两人却没有帮忙的意思,直接朝崔润的方向飞去了。 萧湛心道,莫非少女是专门用来拖住他的? “阿润,小心!” “明白,师兄,你顾好你自己吧。” 陈莫与叶欢果然朝着崔润和温暖发起了攻击,只是两人的剑气都被崔润设下的防御阵给挡住了,叶欢的火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扼腕地啧了一下嘴。 崔润道:“哈哈哈,想对付我,没门!也不看看你们是哪根葱?让崔爷爷我好好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不要脸。”叶欢喝道。 陈莫道:“师弟,不要中了激将法,冷静些。” 话方落音,他便已蹂身朝崔润扑了过去。 这一扑看似毫无章法规矩的,却是配合了剑气,身随意动,潇洒漂亮之极,当下九天宗的观赛楼里,宗主苏闻睿便大叫一声好。 面对陈莫灿若天花一般的剑气,崔润不慌不忙,也没后退,待得对方剑气漫天旋至身前时才直接空手探入剑气之中,手指捏诀甩了个阵法出去。 阵法启动,五光十色,肉眼可见的阵法盘,浮于空中,陈莫一惊,立马后退,没想这阵法突然自己飞了起来,竟跑到他身后了。 “你……这什么阵法?这么奇怪的?” 崔润阴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此乃洗碗阵。” 话落,陈莫的脸就被一股水流冲了正着,水流还会自己变形,成了只手,开始搓揉起陈莫的脸来。 “师兄!!”叶欢想救人,但被挡在了阵法外,于是催动自己的剑气要打碎阵避。 崔润出声提醒道:“你可别乱来哦,我这可是水系的阵法,你火系的对付它没用。” “你快放了我师兄!!” 陈莫整个人在阵法里头被像碗一样的对待,还起泡沫了呢。 温暖在后头笑得乐不可支。 这阵法分明就是师弟创造失败了的,名叫洗碗阵法,可洗一个碗,碎一个碗,没想对付起人来,效果斐然啊。 “师姐,你看吧,洗得多干净,那小子脸上的油都洗没了,都变小白脸了。” 温暖道:“随便弄几下就好了,别伤了人。” “这阵法伤不到他,顶多搓层皮下来,谁让他们九天宗的人送上门的,活该。”崔润拍了拍手,变换了诀,开始吭哧吭哧给陈莫洗头了。 “臭小子,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陈莫被水幻化的手抓住四肢,倒挂了起来,头上的发髻被拆了,洗头嘛,肯定是披头散发更合适些。 “我和你现在不就是在单打独斗吗?” “你……你用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你个鬼,这是你爷爷我自己发明的阵法,切,说了你也不懂,天才走的路,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他侧目往萧湛的方向看去。 萧湛正和少女打得如火如荼。 少女的手掌又凶狠地拍向了萧湛,并突然跃起,似是要拍他的脑袋,不过很可惜,萧湛没能让她得逞,因为没能拍到他的头顶,少女脸色一冷,在半空生生将身体一折,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避过萧湛同样拍过来的手掌。 她身形轻飘,飘若三月柳枝,足尖在剑上点了一点,笑道:“你果然厉害,我好像有点打不过你。嗯,算了,不玩了。” 旋即她身影虚无了起来,犹如残影一般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串娇笑声…… 这是什么招数? 隐身咒吗? 如果是隐身咒的话,也没有看到她捏诀啊。 萧湛警戒着周围,却始终没发现少女的行踪。 她竟然真的跑了!! 但是比赛还在进行中,她能去哪? 远处的山坳的洞穴里,有个和少女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盘腿凝神中,突然嘴角勾了一勾,睁开了眼,她把玩着自己粉红色缎裙上那雪白的狐狸绒毛,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裙摆上制着许多雪白的狐狸绒毛,看着又轻又软,转瞬就变成了一条大大的狐狸尾巴,甩来甩去,然后她掌心向上,释放了一股灵气,掌心之上立刻出现一张纸,她朝着纸吹了一口气,纸片抖了抖,就变成了人形了。 纸片人在她的掌心上垂头丧气地站着,她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它就立刻活跃了起来,在她掌心上跳来跳去。 “乖,别那么顽皮,事还没办完呢。” 少女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副哀怨又苦恼的样子。 纸片人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点点头,两只手高举抚了抚了她的脸颊。 “我没事,就是没想到小哥哥这么难对付,不过所幸还是拿到了他的头发,来,将它吃下去。” 纸片人似乎很嫌弃,摇了摇头。 “说好要听话的,怎么这会儿就不听了呢?你要是不吃,我的金丹可要被人刨了!” 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来回抚着纸片人,看它的时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纸片人勉为其难地地点点头,将她给头发一口吞了。 “这就乖了,好了,咱们准备得差不多了,该上演好戏了。” 少女弹了一下指,四周的空气里,立刻擦出了火花,枚红色的火花。 观赛楼里,繁星正听着叶竹清说那少女的事儿。 “她是九天宗的弟子,之前九天宗的人来时,她就站在玉衡君身边,看样子应是内门弟子。先前她没穿弟子服,所以我一下子也没认出来。” 玉衡君是苏绥刚起的尊号,繁星也是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尊号的主人是谁。 她哦了一声,“没想到九天宗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弟子,以前怎么没听说?”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你问我就问错人了,不过她就是再厉害,仍是不敌你那首徒。” “知难而退,没硬来,脑子倒算不错,不过……” 真的是不敌吗?繁星觉得未必。 “不过什么?” “没什么。” 可惜她现在没灵力,想探查些什么也做不到,借灵力的阵法倒是能用,只是用在这种事上,太浪费了,这续航力目前来说很短,必须用在关键时刻。 “殿下……”狐蝶突然凑到她耳边说道。 “怎么了?”繁星问。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现在?”繁星很诧异,这种时候他不该是像牛皮膏药一样粘着她的吗? “嗯,去去就回。” “哦!不过你记得别惹祸啊。别忘了自己是妖。” 狐蝶点点头,也没说具体出去是要干嘛,一等繁星答应,人就跑了。 繁星纳闷极了,正想着,突然头皮轻微一痛,转瞬之间痛感就消失了,她抬手抚了抚脑门,一脸的莫名,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到头发丝卡在椅子的缝隙里了,怪不得痛。 她甩了甩头发,没当回事,继续观看比赛。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更新的时间会不定时,一是年底公司事儿多,你们懂的,二是我老爹身体出了大问题,现在放疗治疗,因为没床位,每天往医院跑,能更新我会更新,实在没时间,我也没办法。 然后俺还要参加猫儿声优祭,期待了三个月,正是赶上多事之秋了。 哎…… 所以,各位亲多担待了。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6 赛场上,少女的离开,不仅萧湛奇怪,其他参赛者也觉得有古怪,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的,但少女又不像是用了隐身之法。 金灵谷的两个弟子冲着叶欢喊道:“叶兄,那是你师妹吧,人呢?” 叶欢正在底下和崔润缠斗,哪有功夫搭理,更何况那女子的事儿,他也不清楚。 “她不会是想躲起来,暗中偷袭吧?” 能逃脱若谷草捆缚来到这里的弟子,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此刻说话的正是绫若阁的弟子,绫若阁的女弟子可是修仙界的香饽饽,尚是单身狗的一众男修弟子,瞧她们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说话的少女叫阿夙,金丹七转的修为,肤白貌美,身姿玲珑,将绫若阁那身道姑校服生生穿出了小仙女的味道,正是应了一句话,世上哪有丑校服啊,穿的人丑罢了。 不过比起她的美貌,她说的暗中偷袭四个字,更吸引人。 这可是论剑大赛的第一场比试,谁也不想一开始就被淘汰,都卯足了劲儿找人。 “怎么找不到呢?” 一群人造阵法的早阵法,释放剑气的释放剑气,但统统没用,少女仿佛已经不在场了。 “她要是不在场,那不就是弃权了吗?” 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对啊,中途离开赛场,可不就是弃权吗?” “不如咱们问问裁判?也好放心?” “对,问裁判!!” 第一场比试的裁判就是管清寒,弟子们说的话,他都能听见,为了保证整个比赛能清晰无误的转播给各大宗门大佬们看,这投影阵可是覆盖了整个赛场,还有无数的投影小阵跟随着参赛的弟子,保证所有人的表现都能被第一时间的转播出去,按照繁星的意思是那就等于每个弟子后面都跟着有一个摄影师啊。 这修仙界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很先进的,更有专门人员将赛事发送到灵脉网上供人品评呢,发图是不行的,这功能繁星还在研究,也就她有一回弄了个阵法,发过一次,不过是现画的图,稀罕的呦,好多人跟帖问这是怎么弄的。 这张图至今还挂在灵脉网上,是个寻人启事的帖子,发贴者的昵称是村里最亮的那一颗星。 管清寒通过传送符道:“她不算弃权。” 这回答让所有人惊了。 “怎么不算了,人都不在了。” “她在!” “!!!!” 这回答比上一个回答更惊人。 立时,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又开始提防起来了,东看西找,恨不得脑袋能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起来。 “云澜君,这算作弊吧?”有人忍不住道。 隐身起来,别人找不见,她却可以随时偷袭,防不胜防啊。 管清寒冷哼道:“那便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 “” 这话就很伤人了。 众弟子都不说话了,要是再强辩,不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吗,都是金丹期的修为,找不见那就是自己修为不到家。 不过也有人特意往萧湛那里看的,意思是人家是来找你茬的,你这个当事人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萧湛当然也想找到少女,毕竟她不好对付,但他更关心的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而且还躲得那么了无踪迹。 “师兄!!” 底下传来温暖的喊叫。 萧湛垂首一看,只见山坳涌上来的瘴气,已经到崔润的阵法前了。 瘴气是黑色的,远看的确是瘴气,这近了才看清,更本不是瘴气,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虫子,只是它们紧紧拢在一起行动,成群结队,比蝗虫还蝗虫,而且体积小,却数量极多,使人一开始的判断就出错了。 “这是什么啊!?” 怕虫子可不是女人的专属,不少男人也怕的。 “是黑砾虫,吸人灵力的!!”绫若阁一名长相英气的少女道。 阿夙惊道:“陶师姐,你确定没认错吗?但这东西这个季节不该冬眠了吗?” 陶离道:“我怎会认错?这虫子我下山投一回历练时就着过它的道。” 黑砾虫形似甲壳虫,甲壳的质地很像煤炭,卷起来藏匿拥在一起时,很容易将它们错认为炭火,它们还不惧怕火,若是有人将它们捡回去放炭盆里烧,那就倒霉了,它们会因为火的燃烧温暖起来,然后从冬眠中醒来,像蚊子吸血那样,朝有灵力的人生扑而去,被吸灵力的人不会死,但会被吸光灵力,导致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且它们的食量是个无底洞,没有吸多少的考量,有多少吸多少。 如今来了那么一大片,现在赛场上除去被若谷草淘汰的,还有四百多人,足够它们吸食了。 “妈呀,这什么关卡,太恐怖了吧?” 御剑需要充沛的灵力支持,要是被黑砾虫袭击了,那不就完了。 陶离对着阿夙道:“师妹,你要小心了,绝不能被它们碰到!” “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碰到。” “你要是被碰到了,哪怕是一只,你也就没了继续参赛的筹码了?” “什么意思?”阿夙被她的话弄得更紧张兮兮了。 “意思是“萧湛御剑路过两人,“离终点还有五个关卡,一个比一个难,灵力的保存至关重要。” 陶离极为赞同的重重点头,“所以,阿夙,不可以被它碰到。灵力不能在这里有任何的损耗。” 否则,接下来的比赛会难以支持的。 如此一说,听到的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本次御剑比赛,御剑是其一,其二就是如何保存灵力,又或者是合理的分配,而这第二关,恐怕就会将参赛者的实力彻底拉开。 能不被任何一只黑砾虫碰到的最优,接下来就是少部分被碰到和吸食,或者大部分就看自己的实力了。 崔润这厢,一边对付陈莫叶欢,一边还要分出心神造阵避过黑砾虫,施展两个阵法,灵力消耗比起用雾蒙蒙的剑气抵挡虫子的温暖可大多了。 温暖看到这些虫子的时候,皮肤都出鸡皮疙瘩了,她最怕的就是虫子了,但她不会因为害怕就躲在崔润的阵法里,她也是参赛者,既然参赛了,怎么也要拼搏一下的。 她没能力给师尊长脸,那么至少不能给师尊丢脸。 “师弟,你将阵法取消吧,不用保护我,我自己能行。” “师姐,你别逞强,没听到师兄说灵力要保存好吗?“ 此时的黑砾虫已经绕着阵壁团团飞了,前仆后继地冲撞着阵壁。 黑砾虫单打独斗的话,和蚊子没什么区别,拍都能拍死,但它们从来都是集体活动的,一聚集就是成千上万只,眼前这数量,估计是哪位大能利用了什么法子特意刺激过的,光它们那扑闪翅膀的狠劲儿,就知道饿极了,要是蚊子,准扑上去就能将人血都吸光。 温暖道:“你也说了要保存灵力了,你这样消耗灵力,就算不被黑砾虫吸食,也会撑不到后面关卡的。 崔润当然知道这样消耗不划算,果断放弃了对付陈莫。 陈莫被他的洗碗阵折腾得够呛,脱离了也没法立刻反击。 叶欢倒想冲过去干架,但是黑砾虫已经扑面而来,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师弟,对付黑砾虫要紧。”陈莫撩开盖住脸的头发,头发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沫,看到这些泡沫,他心里就怄,红着眼的瞪着崔润。 崔润朝他哈哈一笑,然后拉着温暖往后头闪避 温暖的桃痕是有寄生功能的,便如对付若谷草那般,如法炮制,打算寄生黑砾虫,但是它们数量太多,这么比如大面积的寄生,以她的修为还办不到,不过她已经有了别的法子。 “师弟,你能弄个木系的阵法吗,比如蔓藤类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师姐,黑砾虫并不惧怕蔓藤,那么小,缠不住它们的啊。” “你别问,先弄出来,我自有办法。” “好!!” 崔润画阵的速度已经如火纯青了,一般类别的阵法,他都不用脑子话的,手自己就能下意识的画出来。 顷刻间,阵法圆盘里,窜出青藤,还是带刺的那种。 温暖见状,催动剑气。 剑气如雾,附着在青藤上,立刻长出一朵红色的花苞。 “师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寄生我的藤蔓了,还有怎么就一朵?”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她转头对着花苞喝道:“开花!” 红色花苞立刻开放,摇曳生姿,吸食青藤的养分,急速生长。 崔润一开始还没觉得,但是等到这花长得比自己的身躯还要大时,他突然明白到什么了。 “师姐,你这是” 他还没说完,那花朵盘子就又张开了一层,从里头窜出一条舌头,粘附住最近的黑砾虫后,抽回去,吃掉! “我靠,师姐,你太聪明了吧,这不是最喜欢吃昆虫的锦地罗吗?” 锦地罗,属于食人花一类的植物,它会通过舌头捕捉昆虫,然后通过花蕊的酸性分泌物分解昆虫,甚至花瓣的香味都是含有吸引昆虫元素。 春禹剑灵的作用下,桃痕就拥有了能让种子发芽的技能,寄生后,只要是温暖学习过的植物都能被复制生长出来。 她也是临时想到的,可以吃虫子的植物很多,较为熟知的像是猪笼草、瓶子草、捕蝇草等,它们或许不起眼,但在此此刻却是起到大作用了。 她也是学以致用。 如此这般,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黑砾虫都被锦地罗给捕了,因为吃得足够多,它也就长得也大,俨然一堵最完美的抵御屏障,她和崔润只要不离开锦地罗都不会被黑砾虫袭击到。 温暖的脸因为崔润的赞扬微微红了,腼腆道:“是是师尊教得好。” “好,一样的好。”崔润笑道,“师尊要是见了,也一定欢喜!” 这御敌之策有效,还不损耗灵力,简直完美通关好吗。 可就在这时,有人背后偷袭了,因为他们也想占据这块不会被黑砾虫攻击的宝地啊。 偷袭他们的是百战门的,剑气化刃,直劈而来,目标就是毫无防备的崔润。 温暖发现后,立刻尖叫:“师兄!!” 萧湛听闻,立刻御剑而来,空手劈出一掌,他的手非但没有被剑气绞碎,反而将剑气生生遏制住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他他的右手竟稳稳捏住了那剑气化作的刀刃,轻轻旋转腕,也不见如何用力,剑气便被他包裹在手指上的灵力弹得嗡嗡作响。 喝哈一声后,百战门偷袭的弟子被震落了剑,摔下去了。 见此,众人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家伙的灵力好生强大,竟然能直接将人连着剑气一并震开。 就这修为,绝对能跻身一流行列,从未遇到过这种刚开打就让敌人陷入溃不成军境地的人。 难道因为对方是百花殿的弟子,便强上一等了吗? 别说是弟子了,他们的师尊看得都心惊。 不仅如此,萧湛所在之处,霎时间剑气四射,森森寒气涤荡周围,谁敢靠近。 他一人的剑气便厉厉若河水滔滔,铺天盖地奔流而来,让别的人顿有一种手无寸铁,在剑气之中游走,随时随地处于险境的危机感。 所有人都下意识远离他。 这下萧湛,崔润,温暖三人像清场了似的,又有已经吃成两百斤胖子般的锦地罗保护。 闯关成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明天估计没有更新。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7 观赛台上,繁星因为三个徒弟的优秀表现,喜不自胜,但叶清竹的徒子徒孙就不行了,被黑砾虫咬得东倒西歪,也就那个叫陶离的弟子带着叫阿夙的冲关而过,表现斐然。瞧着叶清竹的神色不太好,她也不好为自家徒弟呐喊助威,只好借着倒茶,掩袖偷笑几声。 所以说,徒弟多有什么用,一个顶十才是王道。 林瑶正好过来续茶,见她笑得犹如偷腥的猫,莞尔道:“这么高兴?” 繁星怕听叶清竹听到,赶紧嘘了一声,“师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瑶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叶清竹,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 “你偷着乐就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放心吧,清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她只是恨铁不成钢,不会恼你的。” “哦,那甚好,不过也不能骄矜自傲不是吗,这才第二关呢,还有后头的五个关卡,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是吗?我瞧你倒是挺胸有成竹的,一副阿湛赢定了的表情。” 繁星收了笑容,雅正地喝了口茶,“不不不,我可没这么猖狂!”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就那一帮子乌合之众,正不是萧湛的对手。 她心里面的猖狂不好宣于面上,但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徒弟就是比其他人牛。 两人续了茶,回了位置,继续观看比赛。叶清竹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都死死捏着扶手,目色深沉,黑沉的好似山雨欲来,压都压不住,瞧那样子是恨不得能冲进大屏幕里,逮住那十几个淘汰的徒弟狠狠教训一番。 不过到底宗主做久了,忍耐力还是满格的,轻易不会无状的破口大骂,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技不如人,能怨得了谁,还不是自身无能吗。 繁星和林瑶没上去搭腔,自顾自地喝茶。 屏幕里,第三关已经开始了,萧湛、崔润、温暖三人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随后是叶欢,陈莫,两人离了有百丈的距离,凭良心说,这两人资质和应变能力都不差,若非是九天宗的徒弟,繁星还是很欣赏的。 排在第三位的是风清宗的人,此次参赛,风清宗出战了二十五名新秀弟子,据说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可刚过第二关,二十五名弟子就剩下一位冲关而出,且这冲关而出的也不是全身而退,出来的时候脖子上还贴着两三只黑砾虫,照繁星估计,灵力至少被吸走了一半,能不能挨过第三关,很难说,除非能补给灵力。 不过这个不可能,比赛有规定,一场比赛里,不可服用辅助丹药,若有人私下服用,便算弃权。 繁星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御剑身姿,只得遥祝这位选手好运了,而在他后头的……便是绫若阁的两位女弟子,绫若阁出战的弟子有十八名,硕果仅存两名,虽与其他宗派的战损情况差不多,但相比之下,陶离的灵力依旧充沛,减损极少,这就奠定了冲击第三关的基础了。 她最后数了数,第二关的几百名弟子,到了第三关,只剩下三十五名了,灵力值的差距现在还不好说。 啧啧,这淘汰的力度,比起往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清竹显然也察觉到了陶离的状况极好,心中的郁闷之气散了不少,和百花殿的徒弟不能比,比之其他人还是好的,这么一想就松快多了,回头见繁星和林瑶都盯着茶杯发呆,她也自知失礼了,抱拳赔礼道:“抱歉,让两位看笑话了。” 她能这么大气的承认刚才的失态,让繁星顿生好感,笑道:“没有的事儿,叶宗主也是关心自己门下的弟子,应当的,回去慢慢教就是了。这大赛原就是为了让他们自我检验修为成果的,有不足了才会知道日后要怎么去进步。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那赢了的,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 “百花殿这是在说自己的徒弟不好吗?” “哈哈,这我可不认,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场比赛失落,修为之道,从来都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即便天资好的,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到最后,谁没个瓶颈呢,早些被打击一下,未尝不可,即便是你我这样的,不也是跌打滚爬一路摸索来的吗?欸,我可不是安慰你,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就好比我,一路行来,是比其他人顺畅许多,但又谁能保证,我之后也如此呢,这越往后,可是越惨烈的。” 好比此刻……她可是灵力全无啊,阿猫阿狗都能将她一招灭了。 林瑶道:“好了,这事就别说了,继续看比赛吧,你要是再吹捧下去,清竹不恼,我都要恼了,还是先紧着看看那些孩子有没有受伤?“ 繁星笑眯眯道:“嗯……这话我爱听,还是师姐好,那黑砾虫虽然不致命,但被吸走了灵力,肯定不好受。” 说完,她当场掏出一瓶丹药,吩咐门下弟子送去赛场。 叶清竹闻到那股若隐若现的药香便知是极好的丹药,这般豪气也就百花殿能做得出来了。 门下弟子收了药,立刻送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罗清云回来了,见自己的座位有被人坐过的痕迹,问道:“谁坐了?” “狐蝶!”繁星知道他不喜妖,将上头的垫子伸手抽走,让伺候的弟子拿个没用过的放上,“他就坐了一会儿,怎么,你嫌弃啊,嫌弃的话,垫子给你换新的了。” “你让妖进到这里?还坐着我的主位?” 罗清云厌恶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整个乌云宗谁人不晓,他的食指峰下的禁制,十个里有七个是用来对付妖的。 “为何不能来?有这规定?新定的?” “哼,你见别人的妖侍,有进到这里来舒舒服服坐着的吗?”罗清云嫌弃不已看着椅子,就是换了坐垫了,他也不想坐了。 “当然不能,别人家的都变成妖侍符了还怎么坐?得了,得了,瞧你的样子,跟欠了你几条命似的,我的位置让你坐好了,你可瞧好了,我这个可是乌云宗首席的位置。” “谁要你的椅子,我宁愿蹲着。“ “随你,但你别一会儿和师兄告状,又说我欺负你。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师兄呢?他怎么没一起。“ “被几个大能缠着说话呢,回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此次论剑大赛,轮到乌云宗主办,每五十年轮一次,刚好今年轮上,自然要比别的门派做的多一些,不过乌云宗经验丰富,顺手拈来,没什么难的。 “莫非是哪个大能要找我比试?“ 繁星最头疼的就是这事了,她灵力全无,比个毛毛,借灵力的阵法虽然能用,但到底是临时报抱佛脚的产物,并不完美,续航能力并不长。 罗清云喝了口茶道:“他们倒是想呢,但有师兄在,都帮你推了,管清寒也帮了不少忙,你记得大会结束后,好好谢谢人家。” “哇哦,他竟然帮我?” 罗清云哼唧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那些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吗?还不是因为他仅次于你。” “行,我知道了,事后一定重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最好记得,千万别忘了!”他觉得就这货的记忆,回头准忘。 “知道,知道,既然不是比试的事儿,那还有什么事是要与我说的?”她虽然是乌云宗的峰主兼镇派之宝,但出了名的懒,一众杂事都是不干的。 “是百层妖塔的事儿。” “妖塔?怎么了?” 百层妖塔就在山脉最深处,有一百零八个封妖阵法禁锢着,固若金汤,里头的妖皆是恶贯满盈之徒,此塔的存在最初就是为了关押这些为祸人间专干吃人灭仙之事的妖们,那时妖侍符还没被发明出来,虽也能当场诛杀,但一个个杀实在太费劲了,最后就干脆弄了这么个镇妖用的塔,将妖怪们全都关了进去,因为建塔所用的材料,以及内里内外的阵法皆是妖的克星,故就是里头都是元婴期的妖怪身在塔内也被严重弱化,且这里头的妖都被封了妖识,尽管元婴期修为,但心智都如同兽类一般。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给各门派弟子修炼之地了。 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原身也不是很清楚,简而言之就是历史遗留问题,直到妖侍符被发明出来后,捕捉到的妖才没往里关押。 若原身的记忆没错的话,里头现在总计有九十只妖、,原有一百只的,正好一层一个,但原身当年参加论剑大赛时,不小心弄死了七八只,还有两三只是镇压久了,越来越弱小,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还能怎么了?你主考呗!” 繁星一听,惊了,“啥?” 罗清云翻了一记白眼:“主考,就是你当考官?” “为啥是我?”监考的事儿,自家师兄也是提过的,但被她给拒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才不想干呢。 “谁让你当年英勇呢……” “少来,和我英勇有什么关系,况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可没听师兄提起过……不是说是无相门宗主姚瑾瑜来当吗,听说还是他吵着闹着说要帮忙的。” “本来是他,可他突然说身体不适,鬼知道他哪里身体不适了。”罗清云也觉得奇怪,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追问,“好像说是闭关的时候出了岔子……” “呵呵……”繁星冷笑了两声,“就他还闭关?得了吧,无相门那满门的修为,一代不如一代……“ 罗清云虽也知道她说的事实,但还是蹙起了眉尖,警告了一番。 “这种话你放心里头就行了,别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以为我们乌云宗的人看不起他们。” 繁星闭了嘴,但做监考官,她是一百个不愿。 “就不能推了?” “其他大能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儿,就你最闲。” 繁星听后,默默看向一旁的叶清竹。 叶清竹咳嗽了一声,“百花殿,擂台赛是由我的负责的。” 意思就是她没空干。 繁星苦恼了,嚎了一嗓子,“非是我吗,谁提的……” “那可多了,凡是想和你比试的都提了。” 我去! 这不是明摆着报复她不肯比试吗。 “师兄推却不了,便就答应了,索性是监考,你只需看着弟子们比赛,不用出手,若有危险,自有人处理。你就当个门面,别那么懒,这所有的事儿都让我和师兄干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能者多劳吗,她现在是能者吗,灵力全失的废物啊,她又看向林瑶,但随即想到,林瑶是乌云宗的后勤,第一场比赛后,有她忙的了,哪可能再坚固一个考官之职。 看样子这事儿是推却不了了。 她咬了咬牙,“行吧,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你答应了就好,那我和师兄说了,你自己做好准备。” “知道了,那这会儿我是不是就要去了?” “到时间了会通知你,那传送符的阵法似有些问题,师兄已派了人正在那监督呢。” 因是困缚九十只大妖的塔,出入都用传送的阵法来往,若没有佩戴专属的阵法佩环,是不可能进去的,这也是以防万一。 “那阵法不是一直好好好的吗,怎么今日就出事了?” “谁知道,总之师兄说了,一切以安全为前提,若那阵真出问题了,便不比了,取消这场比赛。” 那敢情好啊!! 繁星点点头,想着反正推不了了,自己也就早些去吧,说不定还能帮点忙,毕竟于阵法一事,她可是专业人士。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 大家平安夜快乐哈哈哈。。。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8 百层妖塔。 繁星领着第五悠哉悠哉的来了,沿路碰上不少大能,点头点得她脖子都有些酸了,捂着脖颈在妖塔前寻找秦燕支。 “殿下,宗主在那……”第五指了指妖塔侧边的一个亭子。 繁星立刻扬手挥了挥,“师兄!” 秦燕支正与人说话呢,听到动静回了头。 “师妹,你怎么来了?” 繁星走了过去,“不是你说让我来监考的吗,反正也没事做就先来逛逛,怎样?阵法找出问题了没有?” “你来的正好,也过来瞧瞧吧。” “好啊。” 繁星抬脚正要往亭子里去,突然想起第五在身边,他是只妖,还是只双手戴了封妖环的妖。 “第五,你离远一些吧,这地方到处都是对付妖的法器和阵法,我可不想你一个不慎就魂飞湮灭了,你去……”她环视四周,瞧见远处一个花台,指了指,“去那吧,离得远,我要是有事喊你的话,这点距离你也听得到。” “是,殿下。”第五的心思也不在妖塔上,而是在比赛中的温暖身上,花台那处还能看到点投影屏幕。 第五去了之后,繁星才进了亭子,这亭子可不是一般的亭子,外头有结界保护,亭子外观普通,可内里别有洞天,依照五行八卦分了六十四个空间,每一个空间里头,都有一个保护阵法和对敌用的弑杀阵,据闻还有一个让所有阵法一起启动的开关,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也就负责管理妖塔时,开关的地点才会让人知晓,而这负责开关的人,没轮一次管理后,就会改变它,只有到了哪个宗门负责管理之时,开关的位置才会再让负责管理的人知晓,等换了人了,又会变个地方。 而负责开关的人,正是秦燕支。 繁星从来了这个世界后,就一直觉得一些大型的阵法启动后,阵壁很像极光,极为飘渺又美丽,颜色也各有不同,进了亭子后,她脚下一空,一个晕眩后,就进入了亭子真正的中心地带。 她对着秦燕支抱怨道:“师兄,你要带我进来也要知会一声啊,吓到我了。” “你何时那么胆小了?” “我这不是……”灵力没了吗。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因为她看到无相门的宗主姚瑾瑜了,对方正搓着手很谄媚的看着她。 外人在,她又如何能说自己灵力全失的事儿,自然是闭嘴不言了,只看向秦燕支,用眼神表达。 秦燕支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咳了一声,“是我的错,唐突师妹了。师妹,你且过来,看看这处……” “什么?” 繁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突然紫色的电弧霸道躁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我去!! 这是漏电了? 当然不是,只是阵法的阵眼不知为何,躁动不安,流泻出的雷电噼里啪啦的在空气里游走。 繁星蹙眉仰起头,目光看向阵法的头顶处,这空间犹如浩瀚宇宙,门窗皆无,看不到边际,阵法之大,恐怕能覆盖整个妖塔为中心的方圆百里。 “师妹,以你之能,定能看出这阵法的异状,如何?” “还能如何,破损了呗,这阵法也有两三千年了吧……” “差不多。” “那就对了,年久失修,瞧,阵法边缘的血墨印记有些淡了,还有那……” 她指到的阵法边缘有些痕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但秦燕支不认为这是阵法异状的主要原因,要知道这些阵法既然能延续两三千年不灭,可不单单只是画出来的那么简单,更有专对付的妖的妖骨石,以及一些妖丹所融的法器加持的。 “师妹,阵法血墨印若是淡了,补上即可,可这流泻出来的电弧却不见得是此因。” “嗯,那是当然的,我觉得这阵法得暂停,然后检查一下阵眼中的十二妖骨石,我怀疑可能是妖骨石出了问题。” “法器呢?” “法器应该没问题,不过师兄既然说了,那便一起看看吧。” “也好,只是要暂停法阵……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 “这简单,多找些人帮忙就行了,另外师姐的九转玲珑可以暂时驱个新阵法,暂保此处的安宁。” 秦燕支赞同道:“行,我这就让瑶师妹过来。” 一旁久久插不上话的无相门宗主姚瑾瑜赶紧道:“苍松君,百花殿,这驱新阵的活就交给我们无相门吧,原本就是我负责的活,因我之故,还让百花殿受累多跑一趟,这修复阵法的事儿定不能让你们全都担待了啊。苍松君,我这就让人来帮忙。”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秦燕支也不会推却,多一个人帮忙也好,别的地方还好说,这百层妖塔断不能出事,一旦妖塔的阵法松懈,释放了塔中的妖,绝对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他还是放了一个心眼,吩咐繁星道:“师妹,你也搭把手吧,别老懒着不动。” “师兄,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已经来了吗,放心吧,我会看……咳咳,帮着姚宗主一起捣腾阵法的,师兄尽管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嗯,那我先回赛场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你让人来寻我。” “好!” 说完,三人出了阵法,回到了亭子里,秦燕支附耳对着繁星又说了一句:“你灵力的事儿……” 繁星做了个要他安心的手势,“有第五在,没事的。” 秦燕支放心了,御剑暂时离开。 很快,无相门的人来了,还来了不少,足有几十号人,麻溜地画阵启阵。 繁星看了两眼,将阵法的薄弱处指出,又做了点修改,等新阵完美开启了,她又去了刚才的阵法中,将损坏的阵眼停了,检查妖骨石的损伤情况。 翡剑岭,比赛现场。 第三关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见下头的谷中,飞出十几只山魈,不是一般的山魈,是会飞行术的山魈。 山魈这种东西,通常都是生活在山中的怪物,身长体黑,力大无穷,脣蔽其面,跑的比豹子还快,可徒手撕裂虎豹,乃是山中霸王,且寿命非常长,原本是不会飞的,但金灵谷所在的皇极崖附近山魈极多,便圈养了一批,专用于看守山门,于是就教会了它们飞行术,便于巡山警卫,这次大赛,金灵谷宗主潇然君就带了刚圈养出来的一批用于此次的比赛关卡。 一只山魈嗷起来就很震耳欲聋了,这十几只一起嗷,一边嗷,它们还一边捶胸,跟大猩猩似的对着参赛弟子叫嚣,众弟子的耳膜骨都发疼了。 萧湛一看,直接冲了过去,他的灵力十分充沛,剑气一放,前头那只山魈还没嗷完,就被他的剑气给拍晕了,直接往下掉去。 崔润道:“师兄,你这出手也太快了吧?“ “必须快。”萧湛答道,“不快的话,等他们组好了队形袭击,力量之大能将一座大山捶碎。” 对付山魈这种喜欢群体攻击的精怪,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打乱它们的阵脚,它们的行动是有固定模式的,简而言之就是智商不够高,对应付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极差,嗷叫除了是一种震慑,更是在观察敌人的多寡,以及判断用哪种战术,他刚才直接将一只拍晕了,便是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打乱它们思考。 “应该是想四只一组,我们现在只需要对付三只就可以了,另外……“萧湛瞟了一眼他说的三只,“看,懵了。” 的的确确是懵了,三只黑脸山魈,看着摔下去的同伴嗷嗷的叫,豆大的汗从额头渗出来,瞳孔也收缩成两粒绿豆了。 温暖道:“还是师兄厉害,这么快就想出应对之策了,只是这个关卡……” “师姐是想说太简单了?”崔润其实也觉得如果只是对付山魈,实在简单了些。 “当然不是只对付山魈这么简单……”萧湛指了指远处的沙尘。 “怎么又有这种东西?又是黑砾虫吗,靠,不带这样玩的啊!“崔润觉得那虫子比什么都可怕。 “不,是山魈王!!” “呃……” 山魈王,山魈中的顶级强者,一般的山魈就很力大无穷了,而这山魈更是气力惊人,据说一只成年的山魈王,以一己之力就能将一座大山抬起来扔出个七八百丈。 这里山那么多,不会真的要扔吧?那扔起来……崔润无法想象是什么场面,这灵剑山脉还要不要了。 “师……师兄,这是山魈王是冲着我们来的,不会朝我们扔大山吧。” “不会,赛场就那么点大,扔山这种方式波及太广,我猜是评测我们的防御能力!” “防御?” “嗯……”萧湛说时已经释放了周身的灵力,宛若护身的铠甲,“暖暖,你也赶紧释放灵力,躲到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好!” 别的人还在考虑山魈要怎么对付呢,萧湛已经洞悉了接下来的关卡考验,这已经不光是修为的差距了。 崔润也一样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不仅如此,他又造了个防御的阵,比起用灵力护身,他更擅长防御类的阵法,土岩阵是他练习得最好的。 刚造完阵,那些山魈突然都退后了,宛若子民见到君王似的在空中朝山魈王敬礼。 这只山魈王应该是刚成年,比之一般山魈只大上一点点,其他的山魈脑门上顶着海藻一样的毛发,它却是大光头,与壮硕的身形一对比,那脑袋就显得特别小。 它突然狂吼一声,吼声响彻时,形成了一股大风,震耳欲聋不算,眼睛都被这股声波形成的风吹得睁不开。 “哇!!这叫声……练过狮吼功的吗?” 众人都被这声音震得耳膜颤抖,隐隐发疼。 陶离就在一群人的最后面,一直护着师妹阿夙,阿夙已经被山魈的声音震得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陶离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只眼尖地看到崔润的防御阵,拉着陶离就往阵法里跑。 崔润惊见,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救人如救火,你别小气啊。”阿夙觉得这死胖子小心眼,借他的阵躲躲又怎么样了。 “我们可不是一个宗门的,是对手。” “你说什么?” “我说……” “啊??我听不见,我耳朵不好使!!”阿夙冲着他大叫。 “……” 崔润汗颜,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姑娘。 温暖道:“师弟,人家是姑娘家,帮帮就帮帮吧!” “对嘛,还是温小师妹会说话。”阿夙笑眯眯地感谢道。 崔润一听,喝道:“你不是听不见吗?” 阿夙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什么,你说什么呀?” 见状,崔润都气得都要吐血了,这小姑娘也太狡猾了。 陶离却是将眼睛瞥向了远处,一副这个师妹她不认识的表情。 这时,山魈王吼完了,领着一群手下对着他们捶胸,甚是有节奏,紧接着底下的一座山石抖动,呼拉一下就碎成了无数的石块,急速朝众人飞来。 果然是考验防御力的,这么多石头,大小不一,但在速度的催发下,撞击力度不下被一个有千斤之力的成年人用拳头捶打,若是防御不行,脑袋都能被打破。 太狠了!! 噼里啪啦的石块很快就飞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犹如流星群,大家都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会防御阵法的自然像崔润那样造震抵御,石头砸在镇壁上哐哐的响,就想倾盆大雨砸在玻璃窗上那样,听得人心惊胆颤的。 “我……我要撑不住了啊!!” 为了抵御这股暴力,他们很多人没法攻击,这种时候攻击基本也无用,那么多只山魈呢,打了一只,就会引其他的报复,只能不停硬扛着。 萧湛的灵力屏障将石头都挡了下来,并让崔润和温暖跟着他前进。 “师兄,这么过去,它们肯定要攻击的。” “不,它们应该只会用着这一招,若是要攻击的话,早就攻击了,哪还会傻傻等着。” “有道理。”陶离道,“萧师弟果然聪明非凡。” “师姐啊,你称赞他干嘛,他又不是对我们说的。” “闭嘴,你还在人家阵法里躲着呢,连声谢谢都没说。“ “哦,好吧,我不说了,师姐你继续。” “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能顶着石头的袭击步步前进了,大家注意不要破了防御,一丝一毫都不能破损,不然定会被击倒。” 温暖道:“陶师姐对吧?你过来些吧,我这比较空。” “不好意思,温师妹,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眼下这种情况,能有人帮忙最好不过,陶离也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承受别人的帮助,随即释放灵力加强了崔润的岩土阵。 眼瞅着五人成了一组,固若金汤,一步步朝前,其他宗门弟子也开始了组队,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先过了这关要紧。 不过比起萧湛的反应迅速,至少有三位宗门弟子被石头击倒了,剩下的也就堪堪能抵御住。 冲出第三关后,众人以为可以消停一会儿了,正要松口气,暮然间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 “天黑了?” “师兄……”温暖攥紧了萧湛的衣摆。 “……” 萧湛目色犀利地观察着周围,因为眼睛一下陷入黑暗,他也没法看清楚,只能张开所有的感知,来感知周遭的一切。 “有……有没有觉得很冷?”崔润突然道。 “冷吗?“阿夙眨巴了一下眼,跟着哆嗦了一下,“好像是很冷啊,师姐,你呢?哎呀,好冷……冷……我都……我都说不……出话了。“ “我也一样,手指似乎冻僵了。”陶离搓着指尖道。 萧湛拧眉,“若是气候变了,不可能这么快冷下来。” 况且他们身上还覆盖着灵力的防御,就是天寒地冻,也不可能突然冷的牙齿打冷颤。 正说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有了光亮,等众人看清了,皆是吸了一口凉气,寒凉无比的空气吸入肺中都岔气了,咳嗽不止。 “这……是雪吗?” 何止是雪,简直是暴风雪,风刮得脸上的皮肤都像是贴着一把刀子在来回的割拉。 这风雪来得太诡异了,还有眼前这银装素裹的天地…… 这是哪里!?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平安夜快乐!! 吃苹果了没?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59 一群新兵蛋子在风雪里冻得像刚出生的鹌鹑时,赛场之外却是一片和乐安祥,众位宗主大能都开始了礼节性的应酬,这个过来聊两句,那个过去打个招呼,这第四关仿佛俨然不重要似的,不过也自有那些在前三关就折损了大半徒弟的门派当家人是硬挤出笑容的。 这其中肯定不包括繁星,她在阵眼里很仔细地检查着破损之处,偶时抬头描了一眼头顶的屏幕,这屏幕只要绑定过,会跟着她走,挥袖招出即可,也不损她的灵力,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在覆盖的范围内,都不会影响她观看比赛。 看后,她忍不住惊了一下:“这是五感定魂术?造孽了!我好想忘了这一茬了。太玄真人这独门绝技可不是好应对的。” 她放下手里的妖骨石,在一堆躺倒的新兵蛋子里寻找自己的爱徒们。 对,就是躺倒了,躺得比现代医院太平间里的尸体还整齐,一群人就躺在一处坡道的草坪上,配上花红柳绿的风景,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五感定魂术便是一种幻术,中术的人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已深陷在幻境中,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实的。五感,五感,便是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全部被施术之人给操控了,能达到如此毫无痕迹,衔接流畅的也就太玄真人这个幻术大能才能做到。 “不过是第一场比赛,竟然出这种大招,也不怕伤了这些小辈脆弱的心吗?啧啧太玄这个老乌龟,定不知道在哪乐呵呢。徒儿们啊,为师这会儿可帮不了你们喽,得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也不知老乌龟给了你们怎样的幻境,千万别是那冰云谷,否则”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原身对冰云谷的记忆格外深刻,深刻到她两条腿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冰云谷可不只是冷而已,还能跑断腿 “唉呀妈呀”她又哆嗦了一下。 说起来,太玄真人和她师父是一个辈的,性格古怪不说,尤爱欺负新人后辈,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明明修为已经很高了,咋滴还不飞升啊。 真真是造孽哦! 正想着,耳畔响起秦燕支的传音。 “师妹,你那如何了?” “哦,师兄啊。正查着呢”繁星低头继续检查插在阵眼里的妖骨石,“找了一下,没见有破损的,许是在下面一层我带将第一层妖骨石都取出来才知道。” “行吧,那我等你消息。” “好,我很快的,放心。” 断了传音后,繁星专心检查妖骨石,徒弟们的赛事她暂时是帮不上忙的,庆幸的是太玄不会真伤了他们,顶多就是跑来跑去,跑个没完罢了。 想罢,她又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 幻境里,尖叫声此起彼伏,魔音似的从四面八方袭来。 萧湛很冷静,尖叫这种行为他干不出来,但是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叫的最尖锐最惨的就是阿夙。 崔润一边跑,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饶是捂紧了也没啥用。 他回头吼道:“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叫了,这里就属你叫得最大声。” “啊啊啊啊”阿夙一张娇俏的脸蛋上尽是惊恐之色,步伐飞快,一下就超过了崔润,“妈呀,我最怕蛇了,还是那么大一条!!” 后头正有一条浑身雪白,几乎与雪景融为一色的大蛇追逐着他们,刚才风雪肆虐,可见度低,一群人瞎走,结果就踩到了它的尾巴,让它顿时暴起,睁开了一双血红的双眼,那眼跟一汪血泊似的,十分渗人,那舌信一吐差点将离的近的两个人给卷进嘴里,更要命的事儿,他们现在都没法御剑,灵力也仿佛没了,别说反抗了,拔腿狂奔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陆离在后头追了上来,估摸着女人都怕蛇吧,她虽没尖叫,但脸上血色已经没了。 温暖更是将双眼闭着跑,要不是萧湛一直护着她,她估计能跑进旁边的雪山沟里。 “萧师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离问道。 萧湛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若不是没了灵力,施展不开身手,别说这么一条蛇了,来三四条,他也是能对付的。 灵力 萧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捏了捏。 灵力为何无故没有了? 前三关,他都有所保留,根本不可能耗尽,还有这风雪之地,灵剑山有这样一处地方吗。 疑惑之下,他看向崔润。 “阿润,你的符呢?” 崔润拍了拍自己腰上的袋子,“都在这” “那就好,灵力没有了,符却是可以用的。”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了。还是师兄聪敏。我看看啊,这里风雪这么大,又冷,生活在此处的妖物必定属性为水,雪,冰之类的,只要用与之相克的啊!!!” “怎么了?”萧湛回过头瞧他。 “师兄,符符都变成黑色了。”崔润抓起一摞黑漆漆的,像是被烟熏过的纸片,“怎么会这样,我出发前明明还检查过,完好无损的啊。” 萧湛暗了暗眸色。 崔润酷爱阵法和符纸,凡是与此有关的东西,他都会宝贝得不行,存放必定小心。 “啊!!蛇追上来了!!“后头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小子哭叫了起来。 那蛇的速度之前是不快的,始终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但是现在却突然加快了,瞬间就离他们只有十几丈,因巨大无比,又浑身雪白,能与风雪融为一体,不仔细盯着它的话,眨眼就会让它隐遁了去,无法找见,唯一显眼的便是那对血红色的双眼,可它高高仰起头,让人很难从底下的角度一眼就找准它的蛇眼。 “这比赛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想杀了我们吧?” “我不比了,我要回去!!我不比了。” 稍微胆小的都哭了起来,哭得涕泪横流,不过腿还是听话的没停,跑得飞快。 但是老这么跑也不是办法,此地是哪里,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些什么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呢,还是天要亡他们,脚下突然就地动了。 “怎么了,为什么地面抖起来了。” “好像下面有东西?” “什么?” 一群人已经吓得都要尿了,这时候任何状况都能让他们陷入无边的恐慌中。 “大家快看,那蛇不追我们了?” 是不追了,但他们脚底下有事情了啊。 啪啦一声,覆着一层冰的地面裂出一条条的缝隙,眼睛不好使的,没看见,啊的一声就跌了进去,惨烈的啊声随着掉进无底洞,渐渐远去。 “师弟!!” 炎宿派在前三关淘汰了一大半的弟子,仅剩的两个,现在也只剩下一个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不敢乱跑了,都停了下来。 “他掉下去了,还活得了吗? 其他门派的弟子见状,真要尿裤子了。 “这是论剑大赛啊,没说过要人命的啊。” “可那深渊根本看不见底,又不能御剑” 众门派的弟子都没了声音,这摔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不会的,我师尊最疼我了,他会来救我的。” “这时候还想着师尊来救,你是还没断奶吗?”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怕的,但少不得有些人死鸭子嘴硬,非要嘲讽两句让别的人更不好过。 阿夙听完这些,脸更白了,紧紧拽住陆离的手,“师姐,我们是不是也会死啊” “别乌鸦嘴。”陆离也是怕的,但她是师姐,不能在师妹面前流露惧意,绫云阁的弟子也不能这么没骨气。 “嗷!!!” 突然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嚎。 一群人被吓得直跳脚。 “底下果然有东西!!” 碎裂开的冰层突然高高凸了一块出来,像是有东西正拼命爬出。 萧湛当机立断道:“跑!!!” 话声刚落,一头巨大的玄武兽就从地底钻出了大脑门。 周围冰霜飞舞,晶莹剔透的粉末弥漫而起,寒冷之气一下子驱散了这里所有的空气,离得近的人直接被冻成了冰棍。 “啊啊啊!!!” 尖叫再次响起,是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奔跑起来,但是跑了一会儿大家才发现,他们都在玄武兽的龟背上。 地面原本是薄薄的冰霜,如同冰纱,可它出现后,那些宛若冰纱的霜像真的纱似的缠绕住他们的腿,只是一瞬,脚就被冻结在了原地,不少人因为双腿被冻住,整个人摔砸下去,满口满脸的血。 冰霜一样纱,像爬山虎一般密密麻麻的覆盖和蔓延 刚才还铺满冰雪的地面一眨眼就变成了一片满是褶皱的冰地,上头都是无法动弹的各门派弟子。 他们的身体从脚开始,慢慢凝结成冻冰。 如果不是萧湛的当即立断,恐怕温暖、崔润、陆离、阿夙都会像那些人一样被冻住,动弹不得。 “师兄,不救他们吗?”温暖性子善良,这时候还想着要救人。 “不用救!死不了!“ “啊?什么死不了?”温暖实在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萧湛侧头看向崔润,“阿润,你肚子饿吗?“ “肚子”崔润眨巴着眼,有点怔愣,“好像不是不饿唉” 萧湛哼笑了一声,“那就对了!” “啊?啥?” 百层妖塔,阵眼。 繁星嘿咻嘿咻的搬走第一层的妖骨石,开始检查第二层。 这时,来帮忙的无相门宗主姚瑾瑜走了进来。 “百花殿,如何了啊?” 繁星一见他那张谄媚的脸就浑身不舒服,“检查第二层呢,急什么?外头的准备如何了?” “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您发现异常之处修正之后重启阵法了。” “你办事倒是速度挺快的。” “那是这镇妖之地可不能出乱子,一不留神那妖塔里的妖兽就可能逃出来祸害人。” “嗯,你这话说的太对了。不过就是再重要也不能急,阵眼是镇妖结界的重中之重,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可不想被我师兄念叨。“ “对对对,您是阵修大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繁星觉得今日的姚瑾瑜有点怪,不免抬头瞧了他一眼,“姚宗主,您今儿是怎么了?那么好说话,以前见着我不是都要嘲讽两句才舒服的吗?” “没有的事儿,我哪敢嘲笑百花殿您啊,您可是咱们仙门的第一人” “我听我师兄说过,魔蛛一事你似乎愤愤不平的啊! 听闻,姚瑾瑜急忙矢口否认,“没的事儿,百花殿以一人之力灭杀了那魔蛛,可是大功一件啊。” 繁星哼笑,“说的真好听,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不是觉得我目中无人,狂妄桀骜?” “不不不,没有,真没有。” “没有最好了。老实说我这人恩怨分明,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找你麻烦。那什么,别杵在这了,走吧,我这里弄完了自会通知你的。” “欸,那我出去了您慢慢来。” 姚瑾瑜躬身退了出去,到了外头,第五正好瞧见,冷眼看着他。 姚瑾瑜一个激灵,避开与他相撞的视线。 第五此时正烦躁得很,因为屏幕上只能看到睡倒的温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对上姚瑾瑜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两人都没说话,顿停了一会儿,姚瑾瑜像是故意的,和一个人路过的弟子说起了话,然后往另一处去了。 待他走后,空气里噼啪了一声,一缕细微的火星亮了亮,又很快不见,消失无踪。 繁星还在检查妖骨石,检查到倒数第三块的时候,手指不知被什么扎了,见了血,她将手指含在口中唆了嗦,瞧了瞧扎着自己的妖骨石,啥也没有,光滑得很,倒是她的血渗进去了。 “这怎么回事?”她还没想明白原因时,倏地,身体一沉,整个人像颠倒了头脚似的,晕眩了起来,不过只是一会儿她就清醒了过来,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阵眼。 紧接着,她察觉到了某个不对劲之处。 来时的门不见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0 繁星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环胸,脸色极其平静,不平静也不行,门没了,她也变不出一个新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她并不认为有什么事还能难到她。 好吧,门没了,还是让她有些为难的,但是目前看来,四周没什么异动,性命还是安全的。 她出不去,外头的人似乎也进不来,而且她仰头想要召唤出比赛用的观看屏幕,手挥了三次,也没见那玩意出来,这说明她所处之处可能已经不在观赛屏幕所覆盖的范围里了,她试着和秦燕支联系,却是音讯全无。 莫非是她不小心触碰了阵眼里的什么机关导致了眼下这种情况吗? “啧真是麻烦!”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朝着四周喊道:“喂,有人吗,我是乌云宗的百花殿百里繁星,听到的话吱一声啊,要关也是关敌人,关我做什么” 话音散去,也没见个人回应。 她没死心,又喊道:“喂,有会喘气的吗?我是来修补阵法的,不是擅闯,不信的话去找乌云宗的宗主秦燕支,就是他让我来的啊” 须臾后,还是没回应,别说喘气的了,连个死人估计都没有。 “师兄啊,师妹我被困住了,SOS,救命啊不对,SOS,师兄他听不懂救命啊,师兄,我被困住了,你可爱善良无敌美丽的小师妹被阵法困住了啊救命啊啊啊” 喊到后面,她索性躺下了,用手支着头,有一声没一声的“救命啊,来个人啊,有人被困住了。” 喊着喊着竟然睡过去了。 这心大的秦燕支要是知道,非气得直接飞升不可。 另一边的,冰云谷幻境里。 萧湛、崔润、温暖、陶离,还有跑得就算气喘如老牛,但仍是不停尖叫的阿夙,已被玄武大白龟追逼到悬崖口了。 崔润凑头一看,悬崖下深不见底,还萦绕着一层白雾,一颗石子跌下去,连个落地的声响都听不见。 “前面没路了,师兄!!” 萧湛道:“跳!!” 崔润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啥?” 温暖的脸上更是清楚地写着:自家大师兄可能疯了。 “那龟我们打不过”萧湛道。 “打不过你也不能跳崖自杀啊。这算什么?”阿夙恨不能掐着他的脖子摇醒他。 “萧师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陶离约莫是几人里头除了萧湛以外最冷静的,她不认为萧湛是个会寻死的人。 “我说跳就跳,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是啊,师兄,跳下去就死了。” “那你跳不跳!!” “” 自己死不算,还要逼人去死啊。崔润猛烈地摇头。 萧湛眯起眼,冷色一闪,一掌拍了过去,直接将他推了下去。 “我操!!!师兄,你谋杀师弟啊啊啊啊啊“ 温暖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湛,吓得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师师“ 师兄的兄字还没出来,萧湛反手也将她推了下去。 陶离和阿夙顿时离他三丈远,这人怕是真的疯了。 萧湛却没理她俩,冷声对着其他幸存的乌云宗弟子道:“要不要跳,随便你们。” 什么叫要不要跳随便他们,这可是自杀啊,谁跳谁蠢蛋啊。 “萧师弟,你” 萧湛一句话没给,哼了一声,扭头就朝悬崖跃了下去,跃得还特别潇洒,宛如一只俯冲而下捕食的大鹏鸟! 陶离:“” 阿夙:“” 完了,战友寻死去了。 不仅是这波强大的战友,乌云宗幸存的其他弟子,也纷纷跳了,跟青蛙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师姐,我们我们要怎么办?”阿夙彻底慌乱了。 后面不远处,一声低吼惊得她回头看去,那只大白龟生生将一名弟子给吞了。 陶离道:“跳!” “啊?” “我说跳,他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之前她问时,他也没回答,但看那样子绝不是故意寻死去的。 “师姐,跳下去可就没命了啊!” “赌他一把” “不是师姐,你不是最恨啊啊啊!!!” 陶离也是个狠角色,直接拉起阿夙的手就跳了下去。 后头其他门派的弟子,见状都吓得魂魄出窍了。 这是集体寻死吗? “他们怎么跳崖了?” “是那个萧湛打的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白的吓人,后有吃人的大龟,前有悬崖,怎么看都是绝路,但也不至于跳崖这么决绝啊,虽说大家是竞争对手,但此时此刻也没人会反对同仇敌忾地与那大龟搏上一搏的啊。 陈莫和叶欢,两人却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冲过去一头猛扎进悬崖。 金灵谷的一名弟子大叫道:“怎么九天宗的人也跳了?” “难道下面有什么活命之法吗?” “这谁知道,只有跳下去的人知道啊?” 话是没错,可他们不敢跳,眼看着那大龟吃完了背上的人,两只龟眼看向了他们。 “妈呀,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我说”金灵谷先前说话的一名弟子,抓着自家师兄弟围成了一个圈。 “那萧湛看着是个厉害角色,不会这么蠢得自己寻死吧。” “袁师兄,你这话的意思是莫非跳崖是什么过关之路?”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着他是百花殿的首徒,谁都知道百花殿有多护短,若是她的首徒在比赛中死了,我觉得她能将天捅出个窟窿来。” “对啊!” “袁师兄,你说得好有道理!” “可万一不是呢?” “难道呆在这让大龟吃就不是死了吗?你们不如想想,刚才跳下去的人,有乌云宗的,绫若阁的,九天宗的,三大宗门的弟子要是都死在此处,宗门能咽得下这口气,能息事宁人!?“ 这只是个比赛而已,伤亡这么惨重,绝对会闹出大事来。 这时,几名星斗宗的弟子跑了过来,打头的一位是一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长得十分好看精致,脸特别小,眉眼更是有些像姑娘,但不知为何他鼻青脸肿的。 “沈潮,你竟敢逃跑?” 后头一名弟子穷凶极恶,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弟子也看着不像是善类。 “我不跑,难道让你扔出去当饵吗?”名为沈潮的少年一脸冷厉,他指着追他的几名弟子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为了你们去死。” “你这个贱种不过是侍女生的,怎么和我们比?你最好听话。” “我不要!我受够了!!我这就让你们知道我沈潮绝不会为了你们这群杂碎当那大龟的食物。我宁愿跳崖去!!” “给我站住!!“ 说时迟那时快,叫沈潮的少年,连个停顿都没有就跃了下去。 金灵谷的弟子一看,这又跳下去了一个了,还是星斗宗的,凑齐四大门派了啊。 几名弟子低头一想立时就想通了。 跳!! 一起跳!! 真死了也要将事情搞大! 这波人跳了,剩下的一波人自然也跟着跳,比起被吃,宁愿跳崖,顿时上演了一出众门派弟子前赴后继往崖底下跳的场景。 真的是十分地壮观啊!! 等人都跳下去了,玄武龟也爬了过来,瞅着崖底,直喷气,气柱如涌泉,看样子是生气了。 与此同时,翡剑岭一处的亭子里,一个道袍老者,也气得在用鼻子喷气,活像那只大白龟的人形版。 “师尊,就这样吧,都跳崖了”一旁端茶递水的弟子劝道。 “什么就这样了,这打头说要跳的小子,我承认他有点本事,可这后头的都是跟风的,不用脑子的。这宗门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对了,那小子是谁的徒第?” “回师尊,像似百花殿的首徒。” “原来是那个小丫头的还真是随了她的性子了”老者捋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戏谑。 “师尊,您还是赶紧解了您的阵法吧,虽说是幻境,可呆久了,还是会有损伤的。” “哼!!”老者端茶喝了一口茶,看着十分的不情愿,但爱徒说的他也知道,这幻境过于真实,以这些小辈的修为多呆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罢了,解了,不过你去寻那小子问问,他是如何知道这是幻境的?” “是,徒儿这就去” 跌下悬崖的崔润,对着风骂了萧湛一百遍,扭头还想冲着老天爷骂两声,结果就看到摔下来的温暖。 “师姐!” “啊啊啊”温暖除了叫没别的反应了。 这时萧湛也下来了,温润刚想破口大骂,脑中突然一阵震荡,身体也跟着抖了一抖,眨眼间,整个人就躺倒了,闭眼,再睁眼 嗯?咋看到绿油油的草地了。 温暖从草坪上一个蹦起,啊啊啊的还在叫,但是很快也发现所处之地是哪了。 翡剑岭 这里是翡剑岭,不会有错的。 “阿润我们是不是死了?” 崔润也是一脸茫然啊,然后扭头看向躺在草坪上睁开眼的萧湛。 “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幻境!”萧湛从草地上站起,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草屑。 崔润张大了嘴 幻境,那是幻境吗? 又是啥时候入的幻境? “不要问那么多,起来,准备第五关了。” “啊?” 这么快? 他这还没反应过来,萧湛便拉着他和温暖御剑飞起,底下的草地上,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都开始逐渐苏醒了。 崔润的嘴还没闭上呢,就被萧湛带入了第五关,第五关在醒来的时候,就在天空上出现了指示标的,其他人或许因为刚醒来还不清醒,但是萧湛从头到尾都把握住了比赛的节奏,顺带着也将崔润和温暖送进了第五关的起点。 “不错,不错!”第五关起点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笑着看着他们,似乎想要搭话。 但是萧湛根本不给他机会,带着崔润,温暖就冲锋陷阵去了。 那男子笑容僵了僵,笑呵呵道:“这性子倒与他的师尊也颇为相似啊!” 冲进第五关的崔润总算清醒过来,追着萧湛道:“师兄,你怎么知道那是幻境的。” “你不饿!” “啊?” 这什么鬼答案。 不过说到饿,他现在还真饿了,赶紧往怀里揣着的包子抓去,先啃一口垫垫。 温暖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没恢复,小脸依旧惨白。 屏幕前的看到这些的第五,担心不已,但奈何自己没法过去帮她,温暖呆滞依旧,直到第五关的天空起了异样。 她慌乱地问道:“又怎么了?” 御剑飞行还那么多关卡,真是要人命啊。 “是毒雨!!” 刚说完,天空果然下起了墨绿色的某种液体。 萧湛面对洒落下来的毒雨,立刻包裹上绫衣诀。 毒雨洒下,一切能够看到的东西全部冒起了墨绿色的脓泡,且正迅速的被腐蚀掉。 崔润的脚边不小心沾了一滴,鞋子侧面瞬间被融穿了,还好他反应极快的将鞋给扔了,等墨绿色的毒液穿到脚上,估计脚上也得融出一个血窟窿。 “师姐!”他突然想到了温暖,侧眼一看,温暖已经清醒了,她的剑已经自动保护起了她。 “阿润,你别担心我了,我很好,你先看看你的脚有没有事?” “没事,好的很,就是光着脚丫子挺冷的。 他们三个多少会些治愈的法术,可以很快得让伤势愈合,但治愈的法术不是万能的,像这种有毒物质往往会阻挡治愈法术的疗伤效果,丹药更好些,可惜比赛期间不许用丹药。 光着一个脚丫的崔润只能忍着,看了一眼后头的位置,开口说道:“其他门派的人似乎一个个跟上来了,亏了师兄,我们跑得快,这毒雨前段明显比这里更浓稠。” “不要掉以轻心,前面要转弯了。山后头不知道藏着什么?”萧湛道。 毒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下来,必是用了什么阵法,或是妖兽。 噼啪!! 倏地,萧湛耳边起了星火闪过的声音,他立即警觉起来。 那星火消失后又起像被什么点燃了似的立刻窜起大火。 轰的一声,差点将萧湛整个人烧起来。 “师兄!“崔润大喝。 萧湛拧眉躲过大火后,盯着火团,冷声道:“出来!” 那火团渐渐小了,成了小火团后,想起一阵笑嘻嘻的声音:“小哥哥真厉害,反应如此快,真教我不知道要怎么下手了呢。” “又是你!!”崔润指着火团大叫,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不就是第一关突然消失踪迹的女人吗。 敢情她一直在身边啊。 观赛台上,秦燕支拧着眉毛掐着诀,始终联系不上繁星。 “师兄,还没联系上?“罗清云在边上问道。 “不知为何,师妹没有答应。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师兄,还是我去吧,你离了不好,别让人看出端倪。师妹那性子指不定又耍什么小性子了。” “也好,你记得别与她闹起来。” 罗清云点点头,“我省得。” 罗清云下了观赛阁,刚走到亭子前,就看到了从里头出来的繁星,见她无事,顿时喝道:“你搞什么呢?联系你也不答应。” “嗯?”繁星看着他,眼神有点迷茫。 “你怎么了?”罗清云觉得她样子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无事”她说道。 “无事就无事,做什么一副不认识人的样子。阵眼好了。” “好了” “好了你怎么不告诉师兄。” “” 罗清云见她不说话,也习以为常了,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就会像这样爱答不理的。 “那个姓姚的去哪了,不是说了要他在外头守着,等你好了重启阵法的吗?” “不知道!“ “算了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做吧。你先回去吧,也好让师兄心安。” “嗯!” 第五见状,飞奔了过来,“殿下暖暖她” 第五满脑子都装着温暖,巴不得立刻能飞到她身边照应着。 繁星看了他一眼,“回去。” “是!” 而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人还在睡觉睡得可熟了,还打起了呼噜。 “ZZZZZ”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1 “师妹!” 秦燕支看到了回来的繁星,立刻上前道:“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繁星缓慢地抬头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师妹?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燕支觉得她有些奇怪,像个木头人似的。 “无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她随及回答,然后从他身边走过,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再不理人。 这样的做派让秦燕支想到了过去,过去那个十分目中无人的小师妹,也就是她收萧湛为徒之前的那个她,但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虽说对修仙的人而言,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并不算很长久,但可能是这几十年她嬉笑怒骂都在一张脸上,不管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只要不惹怒她,她就跟个仙女似的,人也变得很讲道理,不会随意发脾气,也就偶尔故意招惹罗清云时会蛮狠一下,其他时候极好相处,仿佛收了个徒弟后将她的性子也板正了。 可今日这会儿,怎么就大变样了,人不仅冷冰冰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耐烦,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似的。 林瑶也有所感,问道:“繁星,你……没事吧?” 繁星只是抬眼看了看她,没做声,然后用手支着下巴越过两人看向外头高高悬挂的屏幕,仿佛她和秦燕支都不存在似的。 秦燕皱了皱眉,跟着问道:“阵法的事情,你……“ “好了,有什么事你去问姚瑾瑜……” 这不耐烦的口气,让秦燕支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一旁的叶清竹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她不是乌云宗的人,不好插话,便起身道:“苍松君,阿瑶,我宗门那还有事,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林瑶亲自送她下了观赛楼。 秦燕支越瞧繁星越不对,走近道:“师妹,可是清云又惹你了?” “没有!” “没有?那你为何……” 繁星抬起头,视线冷飕飕的,对着秦燕支道:“师兄,你挡着我观看比赛了……” “……” 秦燕支紧皱眉头,问不出原由,他也不会逼迫,心里笃定是罗清云惹了她,对着送人回来的林瑶道:“阿瑶,我寻清云去,你看着小师妹。” “是,师兄。” 秦燕支走后,繁星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动都不动,林瑶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搭理,久了,林瑶也不去讨没趣了,一会儿她也要去忙,这会儿得赶紧做准备。 这时的第五正紧紧盯着赛中的温暖,繁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没去注意。 林瑶也是奇了,头一回见着这么关心人类的妖。 不过这一关也是颇为难的,毒雨满布,稍有不慎就会中招,这毒并不是很厉害,但淋久了也是会有点小麻烦的,比如身体麻痹。 有几个宗门弟子就中招了,御剑都不稳了。 至于萧湛他们…… 林瑶看向专属乌云宗弟子的另一个屏幕,见萧湛和一团火打了起来。 “那是……” 这一关有这样的东西吗? “师兄,我来帮你!”崔润赶不及地要帮忙,但是被温暖拉住了,他回头道:“师姐,你拉着我干什么?” “自然是要你别去,师兄他应付得来,我们两个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师兄分心,被毒雨淋到就不好了。” 先前都是萧湛护着他们,这会儿遇上强敌,他们虽说可能插不上手,但必要的辅助还是不能不做的。 “你快起阵法,师兄现在不能分心,少不得不能专心对付这漫天而下的毒雨。” 本来到了这处弯道,毒雨就小了,可这火团出现后,毒雨又大了起来,那火团是火,毒雨却浇不灭,毒素也被火烘烤的挥发了而进不了内里,不像师兄,除了绫衣诀之外,没有其他保护,这凌衣诀虽然对毒有防御作用,但若是打斗起来,少不得要动用到灵力,防御的强度势必会减弱,他们几个虽然听从师尊的话,长年都很用心的练习绫衣诀,但是相比师尊的绫衣诀还是差了千里,而且师尊也有说过,有些毒是慢性毒,有些毒看似弱,但有叠加的效果,面对毒,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除非他们几个的绫衣诀能练到连狐蝶的毒都不怕了,那天下也没有什么毒是他们需要怕的了。 “好!”崔润立刻张开一个防御阵法,大小正好能盖住他们三人。 “师兄,你小心点啊,那女人肯定有问题。”温暖忍不住提醒。 “你们退后!”萧湛用手指了指弯道方向。 两人立刻慢慢移动过去。 萧湛全副心思都在眼前的这团火上。 “你到底是谁?“ 火团里的人娇俏道:“什么人?你猜啊。” “不要装神弄鬼的。我只问你,为何老盯着我。” “因为你长的好看啊。这可是大实话,半点没有欺你,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朋友的。” “我不需要。” “哈哈哈……你还真是嘴硬。不过我相信你很快不会了。看招!” 说是迟那时快,火团轰的一声炸开。 “师兄!!”崔润大叫。 “没事! 萧湛早有准备,没让炸开的火星烧到自己。 只不过这些炸开的火星竟然没有熄灭,散开的火星变成了七八个火团。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崔润惊叫,这种招数,他从未见过,那女人呢……怎么又不见了,难道又隐身了。 这会隐身的能耐,还真是让人无比讨厌。 “火印-怒击!” 当萧湛和崔润四处寻找时,火团已经直接发动了攻击。 火焰直往萧湛身后窜去。 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火弧尾巴,正发出噼啪乱响之声,速度也非常快,如同闪电似的。 萧湛一直在提防她,听到动静顺势用手挡了一下。手背被火星碰到,火热的感觉一下子从手背传遍了全身,起初有些炙热难耐,渐渐的,就像有滚烫滚烫的血脉在流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这火不对! 有毒!! 绫衣诀的保护竟然对它没有效果。 他脸色一变,立刻用灵力压制。 “呵呵,你现在才发现啊,晚了,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技,你那还是地级的绫衣诀是奈何不了它的。如何?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再不乖乖投降,只要我提高温度……那你就……” “滚开!!”萧湛一声喝,利用自身灵力压制毒火的侵入,此刻他周身出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火焰色的红丝,这些红丝缠绕在他的身上,就像他身体里有一股岩浆,正要从皮肤里迸发而出。 但面对此,他仍是十分冷静,只要灵力还能压制,他就还能继续周旋。 崔润却是急得要命,但是毒雨下个不停,他现在要撑住防护阵法就很不容易了,根本空不出手来帮忙。 温暖御剑准备过去帮忙,但是被萧湛喝止了。 “别过来,你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师兄……你……” “我能应付。你和阿润先走。” “不能走!走什么呀,师姐,我们一起上。” 火团里的少女呵呵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对你们没有准备吗?” “什么?” “哎呦!”温暖突然哀叫了一声。 “师姐,你怎么了?” “我的剑!!” 她的剑突然烧起来了,火焰一路蔓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刚才明明没有的啊。 “阿润的你的剑!” 崔润低头,他的剑也开始着火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剑怎么会着火的? “呵呵,我的火和一般的火可不一样,只要是有灵力的东西都能点着,哦,对了,毒对它而言还是是很好的燃料,你们的剑在毒雨里淋过,那便和浇了灯油没区别,哪怕你有保护阵法也一样,我的火星很小,肉眼都看不见,只要能进入你的阵法。啪!”她打了个响指,“就能烧起来……” “你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你有本事从火团里出来啊,只露出脸算什么,你个丑八怪。哦,我知道,你肯定是个胖子。” 崔润怒不可泄,骂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完全忘了第一关的时候他们见过面,她不仅不胖,还甚是美丽呢。 作为女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骂她丑和胖,这简直和凌迟她没什么两样。 “死胖子,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胖了。” “什么死胖子,你比我胖多了。有本事你出来啊,你敢不敢啊。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赢我师兄。” 嘴炮谁不会,比骂人,他崔润没输过。 “你!” “我什么,死肥婆,丑八怪,你长着朝天鼻,两只大鼻孔比豌豆还大。” 他一边骂,还一边做鬼脸,全然不顾他的剑已经烧成火剑了。 “萧师弟,崔师弟!” 陶离和阿夙从远处飞了过来,两人是在他们后头醒的,因为毒雨耽搁了一点时间,但绫若阁的弟子有绫罗保护,比起剑,绫罗的形态可以变化,甚至能将两人包裹成一个茧。 “陶师姐来得太好了,快帮我师兄。” 阿夙惊见萧湛脸上起了一层层的红色纹路,大惊道:“这是怎么了?” “都是这丑女人,她要杀了师兄。” 陶离道:“赛制有规定,不可故意伤人。阻拦可以,但出杀招是违反赛规的。” “师姐,别和她废话,我们上!!” 阿夙这时特别有义气,立刻挥动绫罗打了过去。 只是比起萧湛她还差了不少,根本抵不过火团,绫罗立刻被挡了回来,不仅挡了回来,还差点烧着。 “这什么火,我的绫罗是不惧火的啊?” 陶离看向那火团里的人脸,一下就认出来她是谁了,“你是九天宗的弟子?” “哼,你说是就是呗。” 这是什么回答? 陶离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她说是就是,她若不是九天宗的弟子为何第一关时穿的是九天宗的弟子服。更为古怪的是……九天宗的弟子,曾与凌罗阁在梵天场有过一次友谊赛,这友谊赛为的就是选出参加论剑大赛的弟子,但当时她并没有参赛。 九天宗也是十大门派之一,地位不低,能让她参赛,肯定有过人之处,可瞧她的样子好似对自家门派十分不屑的样子。 “敢问这位师妹如何称呼……” “别问,问了我也不想回答,你也没资格知道我是谁,聪明的赶紧离开这里,别打扰我。” “不行,萧师弟屡屡帮助了我和师妹,我断不能袖手旁观,师妹,你出招吧。” 陶离是打算和她耗上了,但心里也有了一个疑问,这女子为何要和萧湛过不去,而且她这样出手,怎得没有人警告她。 不该的啊!! “师姐,你看,是九天宗的叶欢和陈莫!!。” 陶离扭头望去,果然是他二人。 这就好办了。 “叶师兄,陈师兄,你们……” 呼的一声,叶欢和陈莫竟然从她眼前飞过,半点没有停顿,甚至一路飞行,超过了崔润和温暖所在的地方。 “你们……还是不是同宗了,怎么自家人都不管的!!”阿夙气得直跳脚,“这是你家师妹吧,她欺负人啊。喂!!回来!!“ 陈莫和叶欢置若罔闻,只有一双越行越远的背影。 “喂!!”阿夙气得不行,恨不得追上去打一架。 陶离拧眉回神,决定自己出手了。 “这位师妹,得罪了!!” 她杀伐果断,直接用上了绫罗阁的绝技,云舞技,只见绫罗幻化为无数条丝带向火团飞去。 “雕虫小技!”火团里的少女的冷哼,抬手便将围绕自己的火星,全数放出,“我给你统统烧成灰!!” 正要碰撞时,破晓剑的剑气澎湃地炸开了,将两人都弹飞了出去。 “萧师弟!?” “你……怎么可能?” 剑气萦绕下,萧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火毒给逼了出来,那火毒沿着手指尖一点点的滴落。 另一头,某人醒了,生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哈气,发现自己还被困着,没人来找,门也没出现,一时有点懵。 倒也不是她心大,而是这世上真没多少人或事是她怕的。 只是肚子很不客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一声。 这困了就睡,醒了就吃的毛病,倒是被她养得极好。 她摸摸肚子,再看看四周,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差一扇门,只好运足力气,吼上一声。 “救命啊!!来人啊!!这里有个美女深陷困境了啊!!英雄何在,王子何在……我可是真公主啊!!“ 来回喊了几遍,依旧无人援救。 她终于妥协,自己站起来,动手了。 但是灵力没有啊…… “……” 她看了看手掌心。 这劫到底啥时候能过去啊。 于是乎,她只好动用早前准备的灵脉池之力了。 少用点,先试试,这东西毕竟不稳定,她可不想把阵眼给毁了。 她闭上眼,不过一会儿,脚下便可以看到绚丽的白色灵力,它们似冲破了束缚似,在她呼唤下,化为她手掌心的力量,她虽然明明只想用一点的,但她毕竟是个大乘期的大能,就是一小点,那也是恨可怕的一股力量,仿佛能让眼前一切生物卑微在她的灵力面前颤栗起来! 灵力暴涨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足够澎湃。 她选了一个较为安全的方向,喝了一声,放出灵力。 轰的一声,洞壁开了个口子,刚好容纳一人过去。 她拍拍手,潇洒的钻了过去。 刚钻过去,她就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是血腥味……还是那种腐臭了许久的血腥之气。 她抬眼,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圈。 面前距离不到十丈之处,有一只毛皮巨兽正凶狠地用独眼盯着她,腐臭的大嘴不禁流下粘稠的口水。 这毛皮巨兽她好像哪里见过唉。 对了,它那只左眼就是她弄瞎的,在她参加论剑大赛那会儿。 这么说…… 这里是…… 靠!! 百层妖塔!!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2 大多数的妖兽,对于伤过自己的人是记忆深刻的,仅凭气味就能认准目标后发动攻击。 这只名为旱魃凶兔的妖兽自然认出了从破损的洞口中钻出的人是谁?但是很奇怪,它竟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不仅没有发动,还闭上了臭气熏天的嘴,后腿倒退了两步。 别看它属于兔类,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属于小白兔的可爱,身高有两米,周身覆盖的皮毛为灰黑色,因关于塔中,常年与其他妖兽争斗不休,清洁是不用想了,浑身的皮毛有的都结块了,结的是褐色的块,一看就是沾了血水凝起来的,它直立行走,已有人形,膀子十分壮硕,肌肉就是覆盖着厚厚的皮毛,也能辨出有多结实,那粗壮的手臂足有繁星的两个后背那么粗,两只爪子上的指甲尖锐无比,轻轻一划即能让人开膛破肚,后腿呈弓,大腿和小腿的肌肉都很发达,一看就是跳跃力十分强劲的主儿,脑袋除却缺了一只眼,倒还有些兔子的模样,只是没有兔子会像它有两颗硕大的兔牙漏在外头,这兔牙的形状和剑齿虎的牙有的一拼,若是被啮咬到,就是人类的头骨都能被咬得粉碎。 要说繁星不怕,那肯定是假的,就算有原身的记忆加持,但作为曾经是普通人的她,面对这么一只凶兽,能冷静的站着,腿脚不打哆嗦已经是胆子大了,要换成别的姑娘,肯定尖叫得房顶都能个窟窿来,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原身当年的英勇,想当年原身参加论剑大会也不过是金丹期,一个人,一把剑,从一层闯到十五层,气都不带喘的,到了十六层,才遇到这只旱魃凶兔。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直接上了百层妖塔的十六层了。 百层妖塔,以楼层的高度来划分妖兽的武力值,一到十,不过是开胃菜,只要修炼没偷懒,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金丹期修为的弟子们,只要不掉以轻心,大多都是能应付得来的。 但是十一层开始,就有些难度了。 论剑大赛最重要的两场比赛,其一就是这百层妖塔的攻略战,单人和组队皆可,往常都是开放到二十三层,二十三层对于金丹期的弟子而言是一个极限,有些甚至到十五层就会力竭,毕竟十一层开始的妖兽,和前十层的妖兽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是这些妖兽被下了禁制符,消弱了力量,但即便是如此,要对付一只十一层或以上的妖兽,也很艰难,必须全力以赴,往年比赛时,到了十一层,各家弟子都会组队,反正最后计算得分时,单人和组队所降服的妖兽是可以叠加计算的,即一个人干掉了几个,和团队作战干掉了几个,可以加在一起记算,如果单人时干掉的数量比其他人高,那么组团后,也是领先于小组其他成员的,只不过到了二十层开始,规则会有变化,不计算个数,而是计算战斗时输出的灵力值。 虽说是干掉,但这些妖兽其实是杀不死的,因为它们都是元婴期可化成人形的妖兽,只是百层妖塔的重重禁制封印了它们,所谓干掉只是让他们无法再战斗,待到赛时结束,百层妖塔关闭,它们就会开始自我修复,按照自身修为的高低,修复的速度也会不同。 而这只十六层的旱魃凶兔,当年却是原身一人干掉的,将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头,让其他人望尘莫及,更别说她不仅攻到了二十三层,连三十二层都到过,算是唯一一个能在金丹期就上了三十层妖塔的人。 仙门第一的称号,便是那时得来的。 因为修为和天资够高,等她元婴期时,还曾在后辈参加论剑大赛时亲自演示了一下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到到达100层,那是几个时辰来着,原身自己都记不得了,繁星也不是很想知道,只知道原身不小心错手杀了两只,是真的杀了,复活不了,也救不回的那种。 所以百层妖塔的妖兽,现在不是一百只,而是九十七只,还有一只据说是关在塔里太多年,抑郁了,自绝了。另外,这些妖兽也不是常年固守于一层的,有些妖兽十分自强不息,争斗心不止,非常努力地往上爬,也就是和上一层的妖兽进行决斗,赢的便能上高一层。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争斗在妖塔里就成了常态,无止无休,也成了这些妖兽生存下去的目的。至于它们吃什么,不可考究。 想到此,繁星瞟了一眼旱魃凶兔,当年是十六层,现在还是十六层,可见这只妖兽这么些年也没什么长进。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脱困,毕竟她现在没有灵力,如果有灵力,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放倒它,直接往下走就成了。 不过就是能往下走,她估计也出不去。 百层妖塔是被阵法封住的地界,除了从外头打开封印外,从里头好像是没有法子出去的。不然这些妖兽早就骚动了。 她看来还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繁星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冷静,这妖兽啊和野兽一样,都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若是让它知晓她有惧意,它马上就会起杀心。 毕竟她是有修为的人,吃了她的金丹,它就有可能逃出生天,就是逃不出去,它也能在这群被妖塔困缚的妖兽里独占鳌头了。 思量了一会儿后,繁星摊开手掌心,再次借了一些灵脉池的灵力。 充沛的灵力一现,旱魃凶兔立刻又退了三步。 繁星料想这估计是当年原身太凶残了,让它有心理阴影了。 这很好,非常的好!! 那么她只要吓唬吓唬它,多半就能脱身了。 “咳咳,兔子,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吗,你那眼睛……”她指了指眼,“还疼不疼啊?” 旱魃凶兔一听,立刻缩到墙角去了。 繁星哈哈大笑,“你怎么还是那么不中用呢,放心,我不是来揍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巡个场,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的。” 旱魃凶兔狂猛摇头,一副恨不得她马上走的模样。 “你这么不好客的吗?怎么说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对吧?我当年其实也没怎么下狠手,本来是想饶过你的,是你认输在先,却偷袭在后,我才戳瞎了你的眼睛。今天不一样,我真没想打你,就是路过,嗯……你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那我走了哈。” 繁星抬脚就往下一层走。 但转念一想,下去了也未必能出去,不如原路返回,回阵眼再看看。 见她停脚不走了,旱魃凶兔紧张得都闭了呼吸,似乎是很怕她突然转身,劈它一剑。 嗯,剑? 这女人……好像没带剑。 旱魃凶兔顿时胆子大了一些,从墙角走了出来,离了些距离探查她身上的每一处。 真的没带剑。 繁星注意到它的举动后,回头冷飕飕地扫了它一眼。 “怎么?又想偷袭了?” 可能是当年原身对它的阴影太大了,它连忙又缩回了墙角,脑袋摇得就像个拨浪鼓。 “我告诉你,即便我没佩剑,我也能弄死你,都过了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吗,要不要让你感受一下来自大乘期大能爱抚啊?” “唧!!!”旱魃凶兔浑身一颤,发出尖锐的鸣叫 “叫个鸟!我动手了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缩在那里动都不要动。哎,毛也不许动,你那毛脱得都赶上脱毛的阿拉斯加了!!” 旱魃凶兔一听,果真不动了,连呼吸都快听不到了。 繁星回了洞里,在里头晃荡了一圈,却没找着其他离开的办法,只得又回来了。 旱魃凶徒刚喘一口气,见她又出来了,慌忙又屏住,两只爪子还牢牢捂紧了嘴,就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让这位祖宗不高兴。 繁星是真不高兴了,因为她出不去,无论是往下走,还是回阵眼的洞里,她都出不去。 除非有人知道她在这。 但是她联络秦燕支都十几回了,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这样下去,她不是饿死在这,就是被妖兽察觉到她灵力全无,当提高修为的丹药给吃了。 或者…… 她仰头看向天花板…… 当年上到100层时是怎么出去的……哦,对了,她怎么给忘了,100层是有一个传送法阵的,妖兽用不了,但有宗门玉牌的弟子却可以用它出去。 但是…… 妈蛋啊,没灵力啊,上去不是送死吗。 灵脉池的灵力可没那个条件让她这么奢侈地用到100层,就算省着点用,到了六十层,恐怕也会耗尽。 正愁苦时,突然十七层处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殴斗声,似乎之中还夹杂着人声。 有人!! 繁星立刻跑了上去,刚上去,她就被一阵强劲的风刮得睁不开眼,待到能睁开了,便看到了一个熟悉,但又不是很熟悉的人。 “苏绥?你怎么也在这?” 翡剑岭,第一场比赛,第五关赛场。 萧湛逼出了毒火之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扼住了火团少女的脖子。 “你……你不怕烫的吗?” “用灵力护着就行了。”虽然这样要消耗不少灵力,但这个女人太危险了,若不能在这里解决,必会是个大患。 “你放开我……” “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这是比赛!你不能杀我。” “不能?”萧湛笑得极为冰冷,扼住她脖子的手又使了力,“怎么?你现在知道这是比赛了?” 陶离道:“萧师弟,手下留情,她怎么说也是九天宗的弟子。” 不说九天宗还好,一提九天宗,萧湛更想弄死她了。 “你……放开,你弄痛我了!” “出来!!”萧湛将她从火团里生生拉了出来。 这火团明显就是她创造出来的一个空间,只要人出来了,火团就散了。 萧湛扼住她的脖子高高提起,冷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为何要对付我? “呃呃呃……“被掐着脖子要她怎么说。 “别以为我会放手。因为你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一旦有机会就会出阴招。” “没错,师兄,不能放了她,这女人肯定有问题!!”崔润御剑而来,这女人被萧湛制服后,他剑上的火也就灭了,看到心爱的剑被烧地焦黑,他别提有多生气了,恨不得将这女人挫骨扬灰了。 “师兄,先困住她,这样掐着她,她的确不好说话。” 萧湛点了点头。 崔润用捆缚用的纸符将她捆成了个粽子。 “这符你可别妄想挣脱,这可是我和师尊一起想出来的,不仅能让你全身麻痹,还能暂时遏制住的你的灵力。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紧追着我师兄不放?” “哼,我不说,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他娘的,还敢这么嚣张,看我不……”崔润抬手,想揍她一顿,但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他一个男人下不去这个手,于是看向温暖,“师姐,你是女人,要不你来?” “我……”温暖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不会!” “哎呀,你们怎么那么墨迹,你不来,我来。”阿夙冲上来,捋起袖子,叉腰凶狠地喝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的鼻子削了,让你变成丑八怪!” “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 “你还恶人先告状啊,真是没教养,我这就割了你的鼻子……来,崔润,你的剑给我……” “啊?我的剑……“崔润惊到了,用他的剑割,那以后他还怎么用。 “别墨迹,还在比赛呢,赶紧解决了她,我们好追上前头的人。” “不行,你随便用什么吧,但不许用我的剑……我的剑可是我的宝贝。”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我……” “好了,别闹了!!”陶离将吵起来的两人分开,然后对着少女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又是九天宗的人,不如这样,我们不为难你,你自己弃权,如何?” “这个法子好!!”崔润赞同道,“只要弃权了,她就没法参赛了。” “哼!!” “师姐,你看她哼你呢!!”阿夙气得大叫。 “你们以为这样就真能困住我了,我告诉你们,我啊……呜呜呜呜……”她的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塞住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萧湛。 崔润一看,竟然是包子。 包子…… 他摸向怀里,少了一只。 “师兄,你太暴殄天物了啊!!” “少废话,带着她先追前头的人要紧。”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答应过师尊,是定要拿到第一的。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3 赛场外,云澜君,也就是管清寒,这位高冷的星斗宗宗主冷瞥了一眼与他一样是第一场赛事监考官的炎宿派宗主尚林,尚林被他瞥得冷汗直流。炎宿派十大门派排名第五,在第四的星斗宗之下,虽然只差了一名,但宗门综合素质却差了足有八条街,其实就炎宿派现在这个质素,第六名的金灵谷,第七名的绫若阁也早就超越了,现下还屈居下位,不过是看在炎宿派前宗主也就是尚林他爹的面子上。 炎宿派的前宗主尚无极,在血魔一战中,救过叶清竹和季轻眉,为此还被血魔宗的大将砍断了一双腿,成了半残之人,整个炎宿派也在那一战里伤亡极大,其中尚无极的长子尚枫就是为了支援金灵谷而战死的,尚无极又是个有英雄情结的人物,对女子照拂颇多,救护更是多,所以两位女宗主私下就达成了共识,即便炎宿派在尚林这个新任宗主继位后,出现了日薄西山之势,她们也绝不能踩着炎宿派上位,平日里能帮衬便帮衬。 但是,尚林比起血魔一战中牺牲的大哥真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完全没有继承尚无极那种光风霁月的性子,人又市侩,胆子又小,还是棵墙头草,半点宗主气概都没有,堪称扶不上墙的阿斗,如今这元婴期的修为也是吃丹药补出来的。 若非炎宿派已无能人,估摸着尚无极也不可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当宗主。 因着好歹也是个宗主,又位列宗门第五位,第一场比赛监考,就由他和管清寒担任,管清寒脸冷,脾气更冷,十分看不惯他,尤其是他刚才已经指出那火团少女犯规了,该立即判下场时,尚林坚决反对,令他甚为恼火。 “理由?” 管清寒在第一关时,只觉得那少女身法诡异,隐身术倒是使得不错,又是九天宗的弟子,便没有判她犯规,但第五关毒雨场,她这明显是下狠手了,也不知道和那个叫萧湛小子有什么仇怨,怎么就是盯着他不放。 尚林擦了擦了额角的冷汗,拱手道:“那女弟子是苏宗主的亲外甥女,脾气不免骄纵任性了些,比赛前,苏绥少宗主还特地过来与我打过招呼,要我对她看顾些。云澜君,小姑娘家家还不懂事,警告两句也就算了,况且那乌云宗的萧湛什么事都没有,不如就” “苏宗主?呵呵尚宗主,可要我提醒你一句,你不是九天宗的人,他们让你看护谁,你就看护谁吗,监考官不得徇私,莫不是你忘了?” “我没有徇私,只是顾念那小姑娘年纪尚小,天资却是极好的,本领更是不错。您看,她连过四关,不费吹灰之力,我想着姑娘呵呵,八成是对萧湛有意思吧” “意思?什么意思?”管清寒依旧一脸冷酷,活似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人。 “还能是什么意思?云澜君,这九天宗想和乌云宗联姻的事儿,你不会不会不知道吧?” “我从不关心这些” “您不关心,我们这些人关心啊,九天宗现在气势如虹,早有超越风清宗之势,甚至说不定哪天九天宗就登顶了呢,我们如今卖个好,讨个人情,日后好相见不是?” 管清寒一听,更不待见眼前这个人了,冷声道:“你怎么说也是一派之主,怎得行事像个市侩的商人一般,真是可耻至极。” 他这俨然就是抱大腿的姿态,用得还是给人家开后门这等不上道的法子。 “宗门排位不过是实力差距,你这等做派难道是要奉九天宗为主子了吗。呵呵,既这样,那你取下你炎宿派的牌匾,改成九天宗好了。” 听罢,尚林一张还算红润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你何故这样贬低我!” “是你自己贬低了你自己,与我何干。你将令牌给我,那女子犯了规,就该严惩!” “不行,我已答应了苏少宗主,如何能不守承诺,云澜君,你可别叫我难做了。”尚林此刻也是气极了,虽然他有一丝惧怕管清寒,但他那句你好歹也是个宗主提醒他了,论位份,他也不差什么,量他也敢对他动手。 就是动手,反正他也打不过,若是故意将计就计,让他打伤,说出去,那也是他占了理的。 管清寒怎么可能对他动手,他虽然修为颇高,但也不会仗着修为欺人,见他不肯,甩袖道,“你既然不许,那我便去问问苏宗主,那是如何教导后辈的,如此立身不正,处事不公,妄为一派之主。” 撂下话,他御剑就走了。 尚林脸都白了。 “这管清寒,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行我也得去,免得他得罪了人,末了一起算在我头上。” 管清寒风风火火地去给萧湛主持公道时,第五关的毒雨关,也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萧湛拖着一个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少女,已经逼近了最前头的叶欢和陈莫。 陆离、阿夙紧跟其后,说起这御剑飞行,她们两人绝对要甘拜下风,虽然她们是绫修,但飞行时,绫修的形态与剑类似,也是站在上头飞行,不过哪怕是修为最低的温暖,御剑速度也比她们快。 阿夙还特别纳闷地问过:“这百花殿是怎么教徒弟御剑的,为何如此稳当,速度还快。” 陶离笑道:“这大概就是名师出高徒吧,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才练就的。” 毒雨弯道处倒是没什么惊险,这让萧湛松了口气,但是快到关卡终点时,突然出现了十几只泥浆兽。 这泥浆兽,形体类似软体动物,粘稠无比,形态却可以像水一样,随意变形,远看就像一坨巨大的泥浆池,厚重的泥浆从头往脚的流淌,发出咕咚咕咚的闷声。 “师兄,这怎么过去!?” 叶欢前头就挡着一只巨大的泥浆兽,它张开手臂扑过来时就像是混着泥浆水的海浪,一旦扑下来,他必定没地方躲,恐怕还会被拍下地去。 “绕开它,不要硬拼,它们就是用灵力击穿了,也会自动复原的。” “可是要怎么绕,啊啊啊” 叶欢想往左侧穿出去,没想眼前的泥浆兽后头还藏了一只,两只死死堵住了他的去路,那后头的泥浆兽偷袭过来,爪子拍过来,差点将他拍下剑去。 飞溅的泥浆洒得到处都是,但又很快回了本体。 陈莫眼见叶欢站不稳了,立刻飞过去救他。 “你没事吧?” “没事,师兄,多谢!” “咱们先后退!“ “可是要是再不穿过去的话,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陈莫看向后方,很快就看到了萧湛一行人。 这下麻烦了。 他们两个人,他们却有五个,绫若阁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场比赛一直和萧湛崔润同时行动,先前还停下脚帮忙对付那丫头。 “五人对两人,我们没胜算,况且崔润的招数你也晓得的,死胖子惯会使用阵法和符咒了。” “可我们要是退了,那不就等于认输吗?” “不,还有办法?” 陈莫心中已有伎俩,附耳到叶欢的耳边道:“你也看到了,这泥浆兽甚是难缠,想要过去,肯定要打一场,到时候我们” 叶欢听闻,顿时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师兄,就这么办!” “那我们让开,让他们先过” 说罢,两人真就往旁边让去。 阿夙见状,疑惑道:“这两人什么意思啊?” 崔润哼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想趁我们和泥浆兽打斗,吸引它们注意力的时候,他们趁机穿过去喽。” 这九天宗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 说罢,他特地瞪了一眼被困成粽子的少女。 少女嘴里的包子已经被她咬了一口吐掉了,见他瞪过来,哼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和他们不熟,再说了,本姑娘的手段可比他们高明多了。” “你骄傲个屁啊,再高明,不也被我师兄抓了个正着吗?我看呢就该将你扔进泥浆兽堆里去,等它们对付你的时候,我们就跑。” 少女嫌恶地看向泥浆兽,那流淌着的粘稠泥浆,脏都脏死了,她素来爱干净,最恨这种会弄脏衣服的东西,一想到自己的头发和毛不是,衣服会被弄脏,心里就怄,况且她也是听说过的,这泥浆兽身上的脏水很不容易清洗,沾上了得用杏俏蔬,飞花叶,混着皂角洗才行,又麻烦又浪费时间,洗完身上的臭味还不会马上散去,会留存三天三夜。 她可受不了这个。 “我告诉你,死胖子,宁可杀不可辱,你要是男人就一剑劈了我!” “呸,才不让你死得那么松快的呢,一定要往死里折磨。”崔润恶狠狠道。 她被逼急了,大叫:“你们人类就是恶毒!!” “啥?” 崔润觉得这句话有语病,啥叫你们人类,说得好像她不是似的。 “阿润,堵上她的嘴。”萧湛道,他十分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聒噪。 崔润看了看怀里,又看看了袋子,摊手道:“师兄,没东西堵她的嘴了,刚才最后一只包子都被你用了,要不嘿嘿”他突然邪笑了起来,“不如用我的袜子我这袜子” 少女顿时尖叫连连,“死胖子,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我不要,你们还不如杀了我呢!!” 阿夙也觉得崔润太坏了,不过人是他们乌云宗抓的,她管不着。 陶离叹了口气,觉得再这么闹下去,乌云宗怕是要和九天宗结梁子了。 “崔师弟,用我的帕子可好?“她掏出手绢将少女的嘴堵了个正着,并暗暗提醒她,最好不要闹得太过分,毕竟九天宗也是要颜面的。 “呜呜呜”少女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她,十分的不爽。 “行了,堵上了,那么接下来,萧师弟,我们该如何过去” 眼前的泥浆兽可是已经亢奋起来了,许是它们被设定了只能在关卡口活动,不可进入,所以只能在关卡后嗷嗷叫。 崔润道:“师兄,要不你和师姐先走,我断后,反正御剑是不是第一名,我无所谓,只要前十就行,前十的话也不算给师尊丢脸,我看叶欢和陈莫就等着你出手呢,你要是一出手,他们肯定耍滑头,咱们不能给别人做嫁衣啊。”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陈莫和叶欢的动静。 萧湛道:“不用,我们直接冲过去就行了。” “啊?冲?怎么冲,这么多只” 萧湛扬手,在手掌聚集了灵力,像个圆球似的越变越大。 “在它们身上轰出个大洞,就能穿过去了。” “啊?” 崔润、陶离、阿夙惊呆了。 这样也行!? 但是,也没说这样不行啊。 因为比赛也没有规定他们要干掉它们才行。 只是轰出个洞 这泥浆兽看着身体很厚实的啊,而且轰了洞也会马上愈合。 三人正想着,萧湛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后头还跟着温暖。 “阿暖,用你的龙腾草” “嗯!” 温暖的桃痕虽然被烧了,但只是被熏黑了,并没有本质性的损伤,听到萧湛的命令,她立刻驱动桃痕,只要是桃痕接触过的植物都能被复制出来,顷刻间,剑身就长出了青灰色的龙腾草。 这是一种蔓藤类的植物,只要她有足够的灵力,就会无限伸张,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韧性极佳,他们几个在外头修行时,就常用龙腾草搭建屋子,又方便又好用,遇到大风也不怕。 龙腾草一出,泥浆兽更兴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圈养得一直无事可做,这会儿遇上了对手,便十分的兴奋,个个摩拳擦掌地要接招了。 萧湛从破晓剑上跃起,踏在了龙腾草上,沿着龙腾草跑了过去。 “师兄!!你小心。” 温暖尽量控制住龙腾草,在她灵力的加持下,龙腾草在空中宛如一条巨蛇,直往泥浆兽所在关卡终点延伸。 有了踏脚的地方,也就不用御剑飞行了,破晓剑回到了萧湛的手里。 剑气顿时暴涨,金红色的光芒大绽。 “这小子想干嘛,硬拼吗。难道不知道这泥浆兽就算打中了,也奈何不了它们的吗。” 叶欢虽然等着他们动手吸引泥浆兽的注意,但是萧湛这么乱来,却是他没想到的。 陈莫比他老沉,越看越不对。 “这家伙莫非是想糟了!” 他刚说完,前方便发出了一声巨响。 轰! “阿欢,他想从泥浆兽的身体里穿过去!!” “啊!?” 叶欢还没反过来呢,只听又一声巨响,抬眼望去,便见萧湛使用了乌云宗的绝技天光剑技,给了最前头的泥浆兽一个重击,直接轰了个大洞出来。 但是,这样不行啊,那洞很快会愈合的。 “阿暖,龙腾草!” “来了!” 温暖催动龙腾草直接钻到了泥浆兽的破洞之处,将破洞给撑了起来。 “我他娘的,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陈莫道:“不,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只是一只,后面还有”他想说还有十几只,如果叠在一起,那么泥浆兽虽然是泥浆但也可以硬如城墙。 然,萧湛远远不止天光剑技这一招。 作为百花殿的首徒,他的师尊早将看家本领都倾囊相授了。 他在空中开始迅速旋转,身体宛若一个快速运行的钻头。 “这是玄光术!!怎么可能!?这是元婴期才可以修炼的地级剑气术。” 此术便是人剑合一。 “哇!!”阿夙看的眼睛都直了,“这萧湛真是厉害!” “还看,还不过去帮忙,他这样乱来,下一关恐怕要力有不逮了。” “哦哦哦好,我们也去!!“ 崔润已经追了上去,他的天光剑练得也不错,帮着萧湛将阻挡的泥浆兽开膛破肚。 “爽!!” 这一路轰过去,果真是畅通无阻。 温暖跟着在后头,边控制龙腾草将洞口撑起来不让它愈合,便跟着两人穿梭。 紧接着,阿夙和陶离也帮着驱赶从两侧攻击过来的泥浆兽,五人合作,十分默契。 只是 “师兄!他们来了!” 叶欢和陈莫飞了过来。 “不用管他们,继续,穿过最后两个” “好!” 五人合作,终于顺利过了关卡,但是叶欢和陈莫也就着龙腾草的便利钻了几个泥浆兽。 待到快要抵达关卡终点时,萧湛冷冷一笑,看向温暖:“阿暖,可以了!” “嗯!”温暖点头,非常同情地看了陈莫叶欢一眼,默默说了声抱歉后,喝道:“龙腾草闭合!” 令下,龙腾草不再撑起洞口,而是纠成了一团,就像个毛线球。 这下陈莫和叶欢不好了,给困在这个毛线球里了,要知道龙腾草十分坚韧,不是三两下能砍断的。 “萧湛,你卑鄙!!”叶欢大叫。 萧湛连个眼色都没甩给他,带着一队人直冲第六关。 ** 百层妖塔,十七层。 繁星与苏绥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期间十七层的驻守妖兽,就是一只大黑熊,还偷袭了过来,被苏绥随便伸手一掌给拍飞到了墙上。 从头到尾都没瞧过那只大黑熊,笑意吟吟地一直盯着繁星。 “这么巧?”他道。 巧个屁啊!? 这种巧,她百里繁星才不要! 繁星哼了一声,然后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是跟着他来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墙角。 繁星抬眼看了过去,不禁咦了一声,“姚瑾瑜怎么也在这?” “我也不知,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一路,进了一个阵法后就来了这里。” “阵法,什么阵法,在哪,能不能出去?” “已经消失了!” 靠!! 繁星很是失望,这下好了,非要去一百层不可了。 “你知道要出去的话,只有上一百层才可吧?” 苏绥点头,“有所耳闻,但不详细!” “不详细,那我就说给你听,不过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在观光啊,怎么好像很开心啊?” “自然是开心的,有你相伴,如何能不开心” “” 繁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家伙这么撩的吗? “你别靠我太近,我难受” “好!” “另外,你是知道的,我没了灵力。” “嗯!” 嗯? 嗯就完事了? “喂,我先说好,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困在这里的,但现在出去要靠你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这不代表事后因为你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 “我知道!” 繁星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笑眯眯的,心里就打鼓。 他到底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4 繁星不是没怀疑过苏绥,毕竟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太过巧合,若两人从不认识,也没见过面,则另当别论,她也不会想太多,偏他是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且还是她拒了的,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求爱不成起杀心的,那什么泼硫酸啊,全家捅啊,囚禁虐待啊,屡见不鲜。 说到底,征服欲这种东西是天生长在男人骨子里的,有没有发病,就看这男人有没有养成正确的三观了。 此时,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十八层走,她在后。 她可不敢让苏绥跟在自己后头,万一他要动手,她现在没灵力,别说打了,他一个小指头就能放倒她。 另外还有一件事,令她十分的耿耿于怀。 她瞥向被苏绥揪着后衣领拖着走的姚瑾瑜。 这货为什么也在这?又为什么昏过去了?之前被困在那没门的阵眼里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货,因为就是他出去后,阵眼才突然没了门的。 “那个,苏绥我问你” “嗯?“ 听到声音,苏绥立刻停下脚步回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如沐春风。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可不是出来踏青赏花的啊。 这张像极了齐湛的脸,也让繁星猝不及防地呆滞了一下,真就一下,她很快就清醒了。 自那次他上门提亲一别,也有两个月未见了,冷不丁见到这张脸,真的是有说不出的怀念啊。 于是她故意咳嗽了一声,以此掩盖刚才那猝不及防的失神。 害想想,如果真是齐湛在这里那该多好。她还用的着这么纠结吗。肯定马上将他吃干抹尽,在这里过上一段二人世界再出去。 可惜啊,眼前这个人,空有齐湛的容貌,却不是真正的他。 不过,她有的是耐心,不信自己找不见他,等她找到了,非好好骂他一顿,然后在狠狠亲他个十七八次才好。 “那个姓姚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晕过去了,是你打晕的?” “我可没有打晕他,相反是我救了他,若非我跟着他进来,他早就成了那只黑鳞蛇尾熊妖提高修为的丹药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繁星像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指着昏过去的姚瑾瑜,“你说他连那只熊妖都打不过?怎么可能?那只熊只是十八层的级别,他怎么说也是元婴期的修为,对付这种妖兽和普通人杀一只虫,不对,一条蛇,没什么区别。” 姚瑾瑜就是再废,也不可能废成这样吧。 她不信! “你若不信,等他醒了问他便是,到时你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不是不信你,是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好歹也是位宗主啊” “不是所有的宗主都会勤于修炼,刻苦钻研修为法术的,更不是所有的宗主能如百花殿这般天赋异禀,位列仙门第一。” 繁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高兴,这家伙在变相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好好好,你有理,你说的对。我很聪明,天赋也好,你这赞美啊过时了,我年轻的时候,天天有人这么夸。我都听腻了。”她故意将话题带偏。 他听闻,却是一脸冷漠。 繁星尴尬地搔了搔头,这人还真是不好骗。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吗?行了,我信你!“ 要不是现在不能与他交恶,还要靠着他上百层,她早甩袖子走人了,见他还在生气,她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见不见为净总行了吧。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有灵力吗?” “” 繁星顿停了脚步,握了握拳头,咬了口牙,又嘀咕了几句骂人的脏话,回头时瞬间换上一张亲和友善的笑容。 “玉衡君,请,您先走,我现下是个废人,自然以玉衡君马首是瞻了。呵呵呵“ 苏绥听闻,叹了口气。 “你无需称呼我为玉衡君,唤名字即可。你该知道,我对你” “哎!打住!你且打住!”繁星抬起双手在他面前比了大叉。 “联姻的事儿,我早就回复你了,咱俩不合适,从头到脚,从爱好到品味都不合适,真要在一起,那必定是一对怨偶,指不定你们九天宗还会被我闹个天翻地覆。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我不会以身相许的,你就是因此救我,少了条胳膊,断了条腿,又或是身受重伤毁了修为,我也是不会以身相许的。你若还要提,那便这样,你先自己出去,等出去了,稍带给乌云宗的人带个话,说我被困在这里了,师兄们自然会来救我的,就不劳您大驾了,这样一来,我顶多是欠你个人情,日后送几颗丹药,或是宝器什么的也就清了。你看如何?” 就知道这小子刚才是装样子的,非要她将话说的那么明白。 “你一定要这样?” 她重重点头。 “嗯,就这样!我不想你对我还存有一丝觊觎或想法,忠言逆耳,我这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逼我是没有用的,我也不怕死,若是你现在因爱成恨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此时此刻,我打不过你就是事实,便是天命了。” 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换一世,继续去下一世找齐湛呗。 只不过 说完这句话时,她脑海瞬间划过了萧湛的脸 她愣了一下,怎么会想起他呢。 苏绥与她不合适,萧湛就更不合适了。 她和他在一起,那就是那乱什么总之就是除了齐湛,她的王爷,她谁也不会喜欢的。 苏绥沉默了半晌,末了却只是一叹,但气叹得有些长。 “走吧!” “嗯?”繁星看向他。 “我苏绥还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 说完,他未再言语,拖着姚瑾瑜迈开了步子,往十八层而去。 繁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耸了耸肩。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翡剑岭,第一场比试,第六关。 狭长的山道犹如羊肠,弯弯绕绕,且窄得只能一人通过,除此,还有无数坠落的岩石块,有大有小,形状也是千奇百怪,只要有人通过,它便轰隆隆地从上头滚下。 崔润大喊道:“我的娘,这是要砸死我们吗?” 不仅头顶上有砸落的岩石,后头还有巨大岩石滚过来追着他们,要是不小心,就会被碾到成为石下亡魂。 这场地窄小得令人窒息,且不能高空飞行,只能低空,萧湛一行五人,排成一字型前进,两人并行都不成,就是温暖、阿夙身形娇小,也唯恐并行时,因躲避滚落的岩石,撞到自己,又或是擦着岩壁,失了平稳。 这一场考的便是御剑的灵活度和速度了。 其实速度在每一场都算是考点之一,但这羊肠山道更是重中之重,因为如果不够快,被岩石砸中的几率会变高,只有快速前进,趁着前方岩石因人还没有通过,未完全落下时迅速前进。 因为很明显机关就是这样设置的,只有在人靠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机关才会启动。 崔润抱怨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关卡,太恶毒了!!” 陶离笑了笑:“我倒是挺师尊说过,这是常规项目,考验的就是弟子们能否人剑合一。” “啥?人剑合一?那不是剑技才讲究的吗,这御剑要个什么人剑合一。” “你若不将剑与自身融合在一起,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如何变得灵敏迅速,如入无人之境地?” “” 这倒是个绝佳的解释。 崔润搔搔头,“陶离师姐,你说的我都懂,但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看后面的落下的石头越来越多了,落下后它们全都往我们这边滚了,滚也就罢了,还蹦蹦跳跳的。” 这就是第六关的难点了,越是往前走,后面躲避过去的岩石就会越多,累积到一定数量,一起滚过来,就跟山崩地裂似的,瞧那滚动引起的尘土,像沙尘暴似的往他们这里涌,眼睛都快看不清了。 “师弟,你小心后面!!”温暖惊叫道。 崔润排在最末,负责张开防御阵法,抵御大石头的撞击,岩石滚动的速度因为越来越快,撞击力也会越来越大,他的灵力不仅被消耗了,集中力也会被逐渐消耗。 因得了温暖提醒,崔润将阵法的抵御力量又提升了一倍,将撞过来大岩石弹飞了回去,他都被惊出一身冷汗了。 “击碎它们不行吗?”阿夙问。 “不行,第六关明令要求不许击碎这些石头,只能躲避。”陶离斜过身子,几乎是整个躺倒了躲过了从沿着涯壁滚过来的石头,这些石头像是有生命似的,也会投机取巧,见缝插针寻他们的漏洞。 光靠崔润在最后头张开防御阵,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阿夙拍了一下脑门,哀嚎道:“第六关这才第六关,还有一关呢,不知道下一关考什么?” “阿夙,注意力集中,上面!!” 陶离飞起绫罗,将快砸到阿夙头上的岩石挥去一边。 这挥的动作还不能使用太大的力气,因为不能让石头碎了,碎了就会被淘汰。 “谢谢师姐,我注意着呢,你千万别因为照顾我而伤了你自己啊。” “你小心点,你瞧瞧温师妹,一直用龙腾草护着我们呢。” 这一关温暖可是帮上大忙了,她排在第三位,龙腾草就像她手里的鞭子,不是挥开岩石,就是将它们兜起来不落下,亏得龙腾草坚韧,那岩石就是长了嘴和牙齿,也咬不断。 而萧湛则是第一位,由他开路,第一位被岩石砸到的几率比较小,但羊肠道弯弯曲曲,每过一个弯卡,还会有岔路,必须提前靠灵力探路,确保所行进的分支路是没错的,否则跑错了,还要回头,一旦回头,跟在后头滚,且是叠加的起来岩石可不是好对付的,等同于被淘汰了。 “萧师弟,你可还行,你先前对付泥浆兽浪费了太多灵力,要不我们换位,我来探路。”陶离道。 “不用!” 萧湛哪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且他自认为自己探路和预测能力比陶离强,不是小看她,而是他更相信自己。 “好吧,可你要是不行了,就喊我,与你们三个相比,我和阿夙的灵力消耗是最小的。” “嗯!” 风驰电掣中,五人继续前进,轰隆隆的巨石在后头追赶,活像几万头大象在山谷间奔跑,响声震耳欲聋,掉下来的巨石也越来越多,可前方的终点却迟迟未见。 “是不是走错路了”阿夙担心地问。 “若是走错了,那我们肯定无路可走了,可现在一直有路,就说明没有走错。” 只要有路,那便是希望。 “可这都多久了,这么高速的飞行,我快不行了。” “你再坚持一下!” “要不,我带你”温暖回头,阿夙就在她后头,“你踏上龙腾草,我带你一段吧,我御剑还是很稳的。” “温师姐,我看出来了,你比我厉害,不过你又要驱散石头,又要兜住它们,还要管我,太冒险了,我能坚持的,谢谢你啊。” “你要是真累了,那便说一声,眼下我们是一队的。” 说起这个也是有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两个绫罗阁的人就和乌云宗的人捆绑行动了。 好像第一关就开始了吧,也算是误打误撞。 对此,陶离是十分庆幸的。 若非如此,她和阿夙肯定凶多吉少。 算一算,眼下剩下的各宗门弟子除去他们五个,也就十人而已。 “陈莫和叶欢,那两个小子,赶上来了。“崔润在后头大叫。这岩石滚向是追着一组人,但后头一组人是不追的,只不过这后头一组的人身后也会追着一堆岩石。 阿夙愤愤道:“这两个阴魂不散的,怎么还没淘汰呢?” “淘汰什么,你们淘汰,他们都不会淘汰。哼!”火团少女也在呢,依旧被萧湛拖着,绑在了破晓剑上。 “你闭嘴!要不是陶师姐怕堵久了你会憋死,也不会好心将手绢拿了,你要再说一句,继续堵你哦。”阿夙恐吓道。 “你凶什么我不说还不成吗?你们人咳咳,你们真坏!” “没你坏!!” 她倒也老实,知道这时候闹不是好时候,现在她也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要砸一起被砸,她是不可能幸免于难的。 “看到终点了!!” 排在第一的萧湛大喝道。 身后的陶离一看,高兴坏了,“真的是终点,我们快到了!!” 温暖架着龙腾草松了一口气,她身后的阿夙,恨不得跳起来就这么飞过去。 最后的崔润因为四人在身前挡着,看不清,只能伸长脖子凝望,“哪,哪啊!??” 就在这时,几人眼前一黑,发觉怎么天色暗了,抬头一瞧,惊了。 就在他们脑袋上方的天空,有一块像岛一样巨大的巨石正在坠落。 “我的妈呀,真要砸死我们啊!!“ ”这太大了吧,龙腾草恐怕兜不住!!“ “师姐!怎么办?” “”陶离一脸惊慌。 唯有萧湛,淡定的仿佛没看见这要人命的大岛。 “冲!!释放所用灵力,冲过去!!”他命令道。 “噢!” 一群人猛的释放身上所有的灵气,融合与剑,绫罗,全速冲刺!!“ 由萧湛带准了方向,嗖的一声,惊险万分的从大岛下方擦行而过。 这时,呯的一声从后响起。 崔润在最后,脑袋被撞了,只见他被撞得眼冒金星,人都往后仰了,就快掉下剑了。 阿夙眼明手快地挥动绫罗缠住他。 “你个蠢蛋啊!!亏得老娘在你前面!” 崔润被带着飞过了岛屿之下。 五人安全抵达终点。 最后一关,第七关,就在眼前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5 百层妖塔—— 繁星凉凉地问:“这是第几层了?” “三十一层……” 得,三分之一都没到,还远得很呢,想说休息一下吧,但瞧苏绥一身白衣连战十几场,依旧雪白,毫无脏污,气息平稳,想要叫他休息一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他可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休息根本没必要,她这个没灵力在一旁不添乱就成。 “这姓姚的怎么还没醒?不会是死了吧?” 从十八层到三十一层,怎么也有一个时辰了,这人始终昏迷不醒,百层妖塔虽有苏绥在,算不上太危险,但带着这么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总归是个累赘。 “还有鼻息,灵脉运转也很顺畅。” “那为何不醒?” “或许受惊过度。” “……” 堂堂一个宗主,元婴修为,见到妖兽受惊过度,这也太好笑了点。 “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下?”苏绥道。 战斗的人是他,他说要休息,她怎好说不。 “行啊。不过这妖塔也没个干净的地方……”她扫了一下三十一层殴斗过后满目残垣的空间,指向一处:“那里不错,看着比其他地方都干净,至于这只可怜的灰鸮,估摸着暂时也醒不过来。你出手倒是挺狠的。” 三十一层的灰鸮,奸诈狡猾,十分善战,不过此刻它脑袋上的羽毛都秃了一大片了。 “过奖!” 苏绥拖着姚瑾瑜走了过去,将他放在地上,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了水袋,他看向繁星:“要吗?“ 繁星并不渴,就算渴,她也不想喝,万一水壶里下药了怎么办?孤男寡女的,真要发生了什么事儿,吃亏的可是她自己。 虽然这样想很小人,但小心总不会错的。 “不用了,我不渴,你自己喝吧。”她在离他足有三丈远的地方坐下。 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聪明人就不该凑上去贴冷脸,苏绥却是丝毫不在意。 “你莫不是怕我在水壶里下药?“ 心思被戳穿,繁星不可能不尴尬,狡辩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她是不会承认的。 “你知不知道你脸上藏不住心思……” “……” 他哼笑了一声,自顾自的拧开水袋喝了一口,“我没有在水里下药,真要下药,用迷魂散一类的药岂不是更方便。” “这话倒是新鲜,不过似乎没什么错。好吧,有杯子吗?”她不想和他就着同一个水袋的嘴喝。 “没有,水袋本就是我的私人物品,不与人公用,你……算是例外。” “我该荣幸之至吗?” “可见你并不觉得荣幸。对了,你的纳戒呢,怎得今日没有戴?“ 繁星眨巴了一下眼,没想到他的观察会那么仔细,连她戴没戴纳戒的事儿都注意到了。 “出门的时候忘了。” 往常出门,她要是有什么东西她都会交给第五,就算戴纳戒,也是放些比较私人的东西,这次论剑大赛,她来时在纳戒里塞了不少丹药,比赛前就将戒指给了萧湛,以防不时之需。 “这也能忘?” “不可以吗?你看我连剑不也没带啊?”剑可比纳戒重要多了,而且她的剑可是灵尊级别的。 听闻,苏绥失笑道:“你倒是诚实。也罢。你若不想喝,我也不逼你。” “谢了。”她朝他客套地拱拱手,“我现在最想要的是赶紧出去。” “我又何尝不是呢,不过再往上,妖兽的级别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小喽喽了。” 活了千年的灰鸮要是听到他说自己是小喽喽,肯定哭死。 “嗯,四十层开始都是些杀戮心极重的大妖,不过我相信你的实力,好歹也是大乘期的修为,就当是磨练一下自己的能耐了,反正我是帮不上忙了。”她顿了一下,看向姚瑾瑜,“他可以帮你,不如弄醒他,怎么说也是一份战力,真要有危险,拿他当肉盾也是好的吗!” “呵呵呵……”苏绥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他这个人从没如此失礼的笑过,向来是谨言慎行的代名词。 他的眉眼生得极为好看,就是那种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风流韵致的眼,眼角到眼尾,好像工笔描绘的墨线,嘴唇的弧角也相当完美,这一笑当真是像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般,令人眩目。 他朝她看了过来,那双眼水光潋滟的简直能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你笑那么开心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他摇头,垂下眼时那长睫就像漂亮的黑凤翎。 “你说的对,都对!” “神经,对,你还笑成这样。” “开心而已。” “得了吧,又想撩我是吧?”她才不会上当呢。 这家伙撩人而不自知,若非她早早有了防备,或是个不知事的,早被他勾了魂了。 “好了,别笑,也别这么看我,知不知道你这张脸生得很犯罪。”像齐湛就是最大的原罪。 “你觉得我生的好看?” 她无奈地叹气:“这问题……除非是瞎子,否则谁都能回答你吧。” “我只想听你说……”他突然靠了过来,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紧挨着她坐了。 “你……”繁星想挪开,他的手却先一步的揽住了她的腰。 “我可是好看?” 好看个屁! “放手!” “你先回答我……”他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双眸透澈明亮中有着她的倒影,“回答了我就放开你。”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正要抬手给他一巴掌,让他好有个教,姚瑾瑜突然哼哼了一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姚瑾瑜睁开眼就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人直接就傻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看什么看,再看我戳瞎你。”繁星喝道,扭腰离开苏绥的掌控,离得远远的。 姚瑾瑜瓮声道:“百花殿?玉……玉衡君?怎么是你们?” 繁星心里还藏着气,对他说话的口气便有些不善。 “你是还没清醒是吧?不是我们还能是谁?我问你,阵眼的机关是不是你动的?目的是什么?想对付我,还是对付我们乌云宗?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姚瑾瑜却是一脸的懵,“百花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对付你?我为何要对付你?” “不是你!?”繁星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她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他,他走后,那门就消失了。 “百花殿,真不是我,况且……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这里是……这里……“姚瑾瑜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头皮就是一凉,“这……这是百层……百层……妖塔?我怎么会在这?” “装,使劲装,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你呢……“繁星走过去,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说你不知道,那你说在阵眼和我见过面,出去后都做了什么,如实说出来。” “我不是去找弟子帮你一起修复阵法吗,苍松君当时也在啊,我们三人不就是这么商量的吗?” “不对,我说的事师兄走后,我独自进了阵法的阵眼,你后来来了一回,问我检查得怎么样了,你不记得了吗?” “没有啊!我当时和苍松君分别后,就去找弟子们来帮忙了,没再进去过……我寻完弟子就往回走了,然后……然后就晕了,醒来醒来就在这了啊……“ “什么?没有?”繁星倒吸口凉气。 “真没有!!”姚瑾瑜很肯定的点头。 “那后来是谁,总不能是你的孪生兄弟吧!“ “百花殿,你别开玩笑,我可没有孪生兄弟,我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然你去问苍松君,我还问过他要多少人才合适,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我所言有假,我姚瑾瑜便修为尽毁,再不能修仙论道。” 这下,繁星懵了。 不是他的话,那么后来进来的姚瑾瑜是谁? 苏绥道:“你刚才说,你往回走时晕了?你可曾记得自己走进了一个阵法。” “阵法,什么阵法,我不记得了啊,我就记得回来的路上头有点晕,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百花殿……玉衡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 苏绥打量了他一翻,见他神色不似说谎,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他或许被操纵了,记不得所有的事了。……” “啊?”繁星诧异地看着他,“操纵?谁操纵的,又为什么?” “是谁尚不清楚,但目的……多半是你。” “我?“ “如果不是你,你又怎么会遇到假的姚宗主。” “……” 这话提醒繁星了,她的脑子要么不转,转起来思路就会特别清晰。 “有人要我死?不对……” “什么不对?” “就是……”就是对付她的人难道不知道,以她的能耐,区区一个百层妖塔是弄不死她的吗,她可是曾经毫发无伤的闯到了最高一层的人,且还杀了两只大妖。 除非……对付的她的人知道她没有灵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嫌疑人的范围就太小了。 乌云宗的人,还有……她看向苏绥。 “怎么了?”苏绥觉察出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儿。 “没什么……”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她就是怀疑也没用,而且如果是苏绥要杀她,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百层妖塔。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 “你可曾和谁透露过我失去……咳咳……”姚瑾瑜在场,失去灵力的事还是不要明说的好,“你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我曾向苍松君发过誓……绝不透露此事。” “你的兄弟,父亲也不曾?” “是。” “……” 繁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只是整件事让她越想越古怪,突然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若这不是巧合,真是有人对付我,那么我失踪那么久,师兄不可能不发现的。还有你,和姓姚,三个人一起失踪,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我会遇见姚宗主本就是因为想来寻你的,并未与人说起过,只说随处走走。” “可我不是,我是修复阵眼来的,姓……咳,姚宗主是辅助我修复阵法的。就算不带上你,我和他两人同时不见,也是大事吧。可我之前联系师兄,却迟迟联系不上。若师兄那里也没联系上我,他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你的有意思是……” “你说……弄个像我这样美的假货,难吗?” 苏绥:“……”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6 “你说……弄个像我这样美的假货,难吗?” 苏绥:“……” 若是别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还能怼一句大言不惭,但若是百花殿本尊说,他还真是找不出回应的词儿来,却是憋不住笑了,再一次大笑起来。 繁星蹙眉,这有什么好笑,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的确美啊,就算美能造假,那气质神情脾性也是能随随便造出来的吗,不说其他人,单说秦燕支肯定能辩得出来,她对这位大师兄还是很有信心的。 “别笑了!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呵呵,没有……不是……只是觉得……”苏绥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笑泪。 繁星不耐烦道:“觉得什么?能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全了!” “哦,觉得你甚是可爱……” “……” 靠,又来了,这人怎么没事就撩啊。 “得得得,不和你废话了……”繁星瞪向姚瑾瑜,“我还有话问你……” 姚瑾瑜一听,心里就是一哆嗦。 “百花殿,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就是再问,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啊。这事我真的是不知情,你看我也是受害者啊。还有……这是第几层了,你们想到怎么出去了没有,这妖塔它……” “闭嘴!!我还没问呢,你怎么话就那么多。是你问,还是我问啊。“ 姚瑾瑜素来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惹不起啊,仙门百派也就乌云宗能吃得消她这炸脾气了。 “欸,你说,我洗耳恭听,可咱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能无缘无故冤枉我,我怎么说也是无相门的宗主……” 虽然只排第八,在尾巴这里,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为了显示自己也是一门之主,他努力地挺了挺腰,话说不过,气势却是不能输的。 可惜他就是再有气势,面对繁星也还是输了了。 “我是想问,你去找弟子后,还有没有遇上过什么人,什么事儿,这没头没脑的就被暗算了,哪有这么玄乎的,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吧?你肯定碰过什么人,什么事,你且想想你寻完人一路往回走的情况,哪怕是踩到狗屎了,也要给我说出来。” “百花殿,你怎得这么粗俗,这是仙山,哪会有什么狗屎……” “我就是打个比喻!!赶紧的,别逼我刑讯逼供。” “……” 说起横,百家仙门里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她还横的人了。 姚瑾瑜自然不会在太岁脑门上动土,挤着眉毛回想自己昏过去前发生的事儿。 繁星还算有耐心,双手环胸,静静等着,却是苏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挨着她站,她稍微动一动,袖子上的布料就能擦到他。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绥见状,不动声色地也挪了一步。 她再挪…… 他也挪…… 她又挪…… 他还是挨紧了,宛若狗皮膏药。 她瞪眼凶了过去,“我说……你怎么回事!?故意的是吧?” 这男人什么毛病,不挨着人是不会站了吗? 他明知故问:“什么?” 这人竟然还有脸问。 繁星被气到了,喝道:“别装傻充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起开,这么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呵呵,我就是觉得站你身边比别的地方都好……” “……” 靠靠靠!! 繁星忍不住在心底骂起了娘,这是撩上了瘾了是吧? 姚瑾瑜本来很认真地在想事情,见两人这样,也不知道是眼睛不好使呢,还是性格使然,竟觉得两人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 还别说,这两人站一块,无论相貌,修为,出身,都是相当配的。 他早前也耳有所闻,九天宗和乌云宗有联姻的意思,九天宗下一任宗主必定是玉衡君苏绥,这若是两宗真要联姻的话,乌云宗除了百花殿嫁过去之外,不作第二人之想啊。 看这样子,两人是已经看对眼了。 若是这样,他少不得祝贺两句,拔个头筹也是好的。 “呵呵,玉衡君,百花殿,恭喜恭喜啊……”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原本就在炸毛边缘的繁星立刻就炸了,炸得毛都要飞起了。 “恭喜你妹!!” “啊?”姚瑾瑜愣住了,“妹?我没有妹妹啊!” 听闻,繁星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但她现在没灵力,就是真踹了,姚瑾瑜估计也没啥事,恐怕还会怀疑她这一脚力度小了。 “我是说,你屁话少说,给我正经想事情去。你要再敢废话一句,我拔光你的牙齿!” 姚瑾瑜一听,士可杀不可辱啊,就算她修为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他气白了脸道:“百花殿,我敬你是个人物,可你也不能这般羞辱我,我好歹也是……哎呦……” 繁星没忍住,大脚丫子直接往他脸上贴了过去。 “你信不信,我一脚能将你踹飞到100层去……”合着她在那使了劲儿地撇开与苏绥的关系,别人却非将她往上贴,现在要不赶紧制止,谁知道这货出去后会不会乱说。 萌芽必须掐死在摇篮里。 姚瑾瑜猝不及防被她这么来了一脚,真要发飙,却见苏绥一脸阴冷地瞥了过来,想骂人的话顿时吞回了肚子里,眼珠子往右,瞅着贴脸上的牡丹绣花鞋,这女人的脾气真是爆的能上天了。 “百花殿,咱们有话好说说,动脚算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个姑……” “嗯?“繁星哼出一口冷气。 踹他都是给他脸了,若她现在有灵力,早拍飞他了。她现在很后悔没穿平日里那双疾风靴,要是疾风靴的话,就是没灵力,这一脚也能踢落他两颗门牙来。 姚瑾瑜见势不好,赶紧闭了嘴,还是那句——惹不起……惹不起啊!! 过了须臾,繁星不耐烦地问道:“你想好了没有,是不是打算想到下一届的论剑大会啊。” “想好了,想好了……”姚瑾瑜擦了擦脑门子的汗,又瞅了一眼,还贴着他的绣花鞋。 繁星见状,将腿收了回来。 姚瑾瑜根据脑子里提供的回忆,慢慢道:“我这寻完弟子就往回走了,路上看桃花开的不错,救欣赏了一会儿,真就一会儿,接着继续走,这路上遇到的人多是各宗门忙活杂事的弟子,这些弟子都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单看弟子服,九天宗的,乌云宗的,绫若阁的……都有吧,真记不住了。” “还有呢?” “还有……”姚瑾瑜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指头挠了挠被繁星的绣花鞋贴过脸颊,“啊,对了,似是听到一阵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繁星急切地伸手揪起了他的衣领。 “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 “因为那声音很轻,听得不是很真切,我记得当时好像有……” “有什么?你快说……”真是急死她了。 “像……火星,对,就是火星。” “火星,什么火星?你再说的仔细点。” 姚瑾瑜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个所以然来,苏绥插话道:“是否是火石的声音。” “火石?哦对了,对对对,火石,就是打火石的声音。” “若是火石,那便是哪家的弟子在点燃镇魂香吧……” 姚瑾瑜听闻,点头道:“玉衡君说的极是,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的确是听到了一阵噼啪作响,然后有了火星了,一定是哪家的弟子打了火石了点香。” 繁星道:“你确定?” “确定,你看玉衡君不也这么说吗?” 镇魂香的确是开启百层妖塔时要点燃的,为的就是万一有妖兽逃出来,闻到这股香就会浑身酥软,这种香是特制的,妖一闻就会中招。 而第二场比赛是闯妖塔,往年也是这样,那火石很大,因为香比它更大,所以打火石时闪个星火,噼啪两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繁星不疑有他,继续追问道:“还有呢……” “没了!接着我就脑子一空,什么都不知道了……” “……” 得!白问!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是怎么中招的都不清楚!”繁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怎么能怨我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你,或许也这样……”姚瑾瑜愤然回道,“眼下出去更要紧吧,与其从我身上找线索,还不如赶紧出去。”他实在不喜欢百层妖塔这个地方,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差点死掉,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也没多少人知道,可阴影犹在,他忘不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你被无名之人给操控了,你怎知我们出去了不会再一次被操控……” 姚瑾瑜虽然修为比不了她,但比别人总是强的,连他都能被操控,且还能让他无知无觉,可见这人的能耐,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如果不能尽早查出这人操控人的方法,提前做好准备,那么再次中招的可能性极大。 她不打没把握的仗,要和敌人斗,就要将敌人的习性摸个透彻,若她灵力尚在,大不了一搏,也不怕什么,但没有灵力的她在敌人面前就是一只小白兔,用手指弹一下额头,都能被弹出脑浆来。 “我们暂时别出去了!” 姚瑾瑜像只即将要被宰杀的猪似的尖叫道:“啊!?为什么!” “比起外面,这里反而更安全!” “哪里安全了,这里都是妖兽啊!” “妖兽的习性我清楚,但外头的敌人我不清楚!” 且动机是什么,也没研究出来,出去不就是送死吗,何况这个人摆明了是要对付她,难保不会在外头也设下了陷阱,一旦她出去说不定会落入比这里更可怕的陷阱里去。 “就算不从百层顶楼出去,等到第二场比赛开始时,妖塔之门也会打开,还不如等打开了再说,也不过等上一天的功夫。” 按照规定,第一场比赛完结后,所有弟子都会休息一日,待到体力灵力完全恢复了再开始第二场比试。她先前急着出去,是怕乌云宗的人担心着急,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第一场比赛应该结束了吧?” 苏绥道:“我遇见姚宗主时,是未时三刻,这会儿应该快酉时了……” 繁星点了点头,“若是这个时间,第一场比赛应该结束了。若是结束后,外头还没什么动静,那多半……”她冷笑了一声,“多半外头真有一个与我一样的人。” 还他妈的让秦燕支,第五,狐蝶都辩不出来的人。 她忍不住怒极了的磨了磨自己的后牙槽,行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吧,那就别让她抓着了,否则她必定叫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是不知道……萧湛比得如何了? 嗯……一定是第一,自己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输给别人。 “好了,找个地方过夜吧……” 姚瑾瑜内心是想拒绝的,但见苏绥瞪了一眼过来,他就不敢说话了。 这玉衡君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老瞪他啊,还瞪的那么狠。 ** 翡剑岭。 第七关。 “抽签!” 第七关门口,监考官将玉制的抽签筒子递了过来。 崔润懵了懵,“怎么还要抽签?” “最后一关是新出来的赛制,今年也是第一次用,前六关你们都过了,这最后一关抽个签怕什么,来赶紧的。” 萧湛没多问,走过去直接伸手进了抽签筒。 监考官一看,道:“好了,先站一边,等人来。” “等人?”崔润更纳闷了,“怎么还要等人啊,等谁?” “等他抽到的那个人啊。” 崔润朝萧湛的签子上看去,顿时吓一跳,结巴道:“师兄,你上面写的是……云……澜君。”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7 云澜君谁啊,管清寒啊,星斗宗的宗主啊,修为——大乘期初期。 “云澜君不是第一场比赛的监考官吗?”确切的说是总监考官。 “怎么?没听说过监考官也是能亲自下场检验弟子实力的吗?抽到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别废话了赶紧抽签。” 崔润汗哒哒滴地瞅向萧湛,萧湛面色平静得毫无波澜,仿佛抽到云澜君的不是他似的。 “师兄,你怎么那么镇定?“崔润自觉腿肚子都抖了。 这时候抽签,抽到的还是云澜君,那会比赛什么呢? 第一场比赛是御剑,前六关都与御剑有关,那么最后这一关就肯定是如何从云澜君这个大乘期大能手底下逃脱吧? 萧湛不以为意道:“抽都抽到了,难道能改吗?” “……“崔润无语,但是朝他竖起了拇指。 不愧是大师兄,心态就是和他不一样。 “小胖子,还不抽吗?”捧着签筒的监考官又道。 崔润看向抽签筒,心里打起了鼓,万一自己也抽到个大乘期大能该怎么办? “敢问这位师兄,签筒里除了云澜君之外,还有……还有谁啊?” “你抽了不就知道了。别墨迹了,横竖都是一刀,快,别耽误时间,后面的人追上来要先抽了,你就要排后面去了。” “还有这个规矩啊?” “那当然了!” 崔润只好硬着头皮,往签筒里伸手,他不敢一下抽出来,闭上眼,默念了好几句师尊保佑,默念到第十句的时候才心一横,抽了一根签子出来。 他怂道:“师姐,你快帮我看看,我不敢睁眼自己看。” 温暖没办法,只能代劳,看到签上名字后啊呀惊叫了一声。 崔润被吓到了,抖着嗓音问道:“师姐,谁啊,别是比云澜君还厉害的人物吧?” “那倒没有……” “不是?你确定?” “真不是,你自己睁眼瞧吧,这人是……”她尴尬地看向排在后面等抽签的阿夙 阿夙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头,心里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拔腿跑去了崔润身边。 “娘的,怎么是我的名字!!”她大叫。 签上写得正是她的名讳。 “什么!?”崔润立刻睁眼,果真看到了阿夙的名字,他顿时喜不自胜了,“我运气那么好的吗?” “运气好?”阿夙横眉瞪向他,“死胖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我咯!” “没有……”他连忙矢口否认,末了扭头到一边嘀咕了一句,“相比云澜君……你肯定是不够看的……” 阿夙的耳朵灵着呢,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 崔润不认账了,“我没说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死胖子!” “谁是死胖子了,你才胖呢!” “你说什么!?” 两人顿时绕着温暖追追打打起来。 温暖站在中间,笑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了陆离。 陆离没想到签上还会有阿夙的名字,人早懵了。 这岂不是代表,他们现在都是敌人了。 “温暖……该到你了。”监考官摇了摇签筒,递给了温暖。 温暖小心翼翼地抽了一根,抽出来后,深呼了一口气才敢看。 崔润一边躲阿夙,一边问道:“师姐,你的对手是谁啊?” “九天宗,叶欢。” 竟然是叶欢!! 不只温暖自己惊了,崔润和萧湛也惊了。 “不是吧,师姐,你这么倒霉的吗,什么人不好抽,抽中他。” 这是新仇加旧恨,一股脑要算在温暖身上了吗,尤其第六关的龙腾草‘毛球’是她干。 “这不行,他会报复师姐的。”崔润担心叶欢会使狠手对付她,他看向监考官,问道:“那个,能不能重新抽啊。” 监考官无情道:“抽到谁是谁,不能改。” “那能换吗,我和她换行吗?“ 萧湛抽到的是云澜君,那肯定是不可能换给温暖的,他却是阿夙,怎么说阿夙比叶欢都要安全得多。 “不能!哪有临场换考卷的道理。” “不是……我师姐她……” “阿润,你别说了,没关系的……”温暖担心崔润会激怒监考官,要是坏了规矩直接被判淘汰就不好了。 “可是师姐,那叶欢肯定会欺负你的。“ “他若真要报复,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而且怎么说这也是论剑大会,若他真敢那么做,我相信师尊一定饶不了他。” “对啊……”崔润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忘了,还有师尊呢,那小子要敢欺负你,或是弄伤你,我一定让师尊往死里教训他。可是师姐……这样一来你可能就要先吃苦头了……” 温暖安慰地拍拍他,“没事,他是金丹期,我也是啊,就算差了几转,但也未必就是他厉害,师尊不是说过吗,和人打架,气势首先就不能输,我会努力的。” 她早就不是五十年前的温暖了,这五十年里,师尊精心教导,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就是再不济,她也不能给师尊丢脸。 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阿夙因为被崔润抽中了,便没有了抽签的必要,接下来便轮到了陆离。算起来,这也是第一队到达的福利,其实也算不上福利,至少对于萧湛来说,这肯定不是福利。 抽中云澜君,肯定是下下签啊。 陆离上前一步,抽了一根签子出来。 “陆师姐,你的对手是谁?”崔润问。 “沈……沈潮……” “唉,这谁?” “星斗宗的弟子。” “星斗宗的弟子?没印象啊!” 阿夙道:“没印象那才好呢,这说明他修为肯定不怎么样,能让你有印象也就陈莫和叶欢了吧。” 崔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纵观前几关比赛,还真是九天宗的人让他印象最深刻。 监考官又道:“好了,还有一个,来抽签吧。” 还有一个? 崔润,阿夙齐齐看向监考官,还有一个是谁啊,他们这组没人了啊。 没想监考官直接走到了被捆成粽子的火团少女面前。 “……” 啥意思? 监考官道:“她既然和你们一起到的,那便也有抽签的资格。” 因为没淘汰。 “这也行!!” 敢情他们这一群人还帮了她了。 火团少女没好气地道:“眼瞎吗,没看到我被捆着吗,有手抽吗?” 监考官面对她的无礼,还挺能忍的,对着崔润道:“你们松开她。” “不行,这丫头可坏了,她想害大师兄。” “我这边没有收到有关她违规的消息,按大赛规定,她与你们一起到达就有资格参加下一轮比赛。” “这过分了啊!” “你要觉得过分,可以弃权!” “……” 一句话堵得崔润无话可说,他看向萧湛,“大师兄,你怎么说?” “松开她。” “就这样?” “不然呢?” 比起监考官的话,萧湛的话更让崔润无语。 “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了,还帮着这丫头做了嫁衣。”崔润显然不愿意。 火团少女道:“你要不想弃权呢,那就松开我,反正你们都抽好签了,有对手了。我就是抽他一百根签,也抽不到你们了。” 崔润顶着极不情愿的脸,松开了火团少女身上的符咒。 一松开,火团少女就恨不得能御剑飞空,遨游两圈,这一路上把她憋屈的都快成咸菜干了。 “死胖子,算你识相!” 听到这句,崔润恨不得能将她再捆一次。 “你狂吧,小心一会儿也抽到个云澜君那样的。” “切,不就是个大乘期吗,我会怕吗?” “哦呦,好大的口气,大得能吹头牛上天了……“ 火团少女气不过,刚想张嘴怼回去,云澜君管清寒御剑而来了,落地几乎无声,如他的名讳一般,他是个极为清冷孤高的人,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有一双细细长长的单凤眼,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如鹰眼般的锐利,显得气势十分逼人。 他第一眼瞧向的就是火团少女。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火团少女被他身上惊人的冰冷给震慑到了,浑身都发起了冷。 “你就是胡心火。” 几场关卡下来,也就这会儿,萧湛才知道火团少女叫什么名字。 这名字倒是与她挺配的,心火,心火,还真能让人气出心火来。 “我是,云澜君,有何指教啊?” “你被淘汰了……“ 这一句可谓掷地有声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了。 这转折真是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回你自己的宗门去吧,接下来的赛事与你无关了。” 胡心火回神过来,莫名显得有些焦急,冲着他道:“不可能,他们……我是说九天宗的宗主可是我舅舅。” “他就是你亲生父亲也没用,下场。” “我不信,他说过无论我……” “下场!!”管清寒根本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广袖一扫,就将她扫飞了出去,她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崔润道:“这么扫飞出去,不会有事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担心那个女人做什么,她出事了才好呢。 “无妨,我只是将她扫出了比赛的结界,让她进不来而已。”云澜君缓步走来,对着捧着签筒的监考官道,“我听到铃音了,是谁抽中了我?” 监考官放下签筒,有礼的作揖道:“是乌云宗的弟子,萧湛。” 云澜君一双冰冷的眼立刻穿过崔润和阿夙落在了萧湛身上。 萧湛镇定地与他对上了眼。 “你就是百花殿的首徒……“ “是!” “甚好,那么就开始吧。” 开始,怎么个开始法啊? 崔润刚想问,只见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等睁眼了,云澜君和萧湛都不见了。 “师兄呢?”他大惊失色地问道。 重新捧起签筒的监考官道:“自然是去第七关的赛场了,别急,接下来就是你了。” “我?” 这个我的尾音还没消散,又是一股劲风吹来,崔润再一次闭上眼,等睁眼,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不会又是幻境吧? 当然不是……这正是第七关,也就是御剑比赛最后一关的赛场。 只是根据抽签的组合不同,赛场也不同罢了。 他的赛场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一个阿夙,与他一样,她也还云里雾里的闹不明白呢。 紧接着,赛场天空出现了云烟一般的字符。 规则如下: 一对一比赛,攻防战,谁先出圈,谁便赢。 御剑赛,不能够落地,只要有一方落地,另一方便算赢。 出圈? 哪个圈? 轰! 字符刚写完,周边环境就出现一道火墙,将他们紧紧包围,大约半径有五六十丈,出口只有一个,在东南方。 也就是说,这场比赛的内容就是看谁能先跑出去。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老爹的手术大成功!!! 好高兴!!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8 阿夙反应过来后,将围绕自己的绫罗彻底放开,只见一阵霞光闪动,绫罗托起她修长的身子,犹如仙子一般好看。 这一露手,自然远远胜过崔润的御剑术。 而且刚一接近,那绫罗就像是她背后生出了八只蜘蛛腿似的,张牙舞爪,嗖嗖嗖的往崔润面前刺去。 “我靠,你……怎么搞偷袭啊!” 崔润御剑退后,但绫罗不比剑的长度单一,是可以无限伸长的,端看这人的灵力有多雄厚了。 “哼,现在我们是对手,这叫兵不厌诈。” “太坏了,这一路上,我和师兄帮了你不少吧。” “废话少说,这时候套什么近乎……不知道战场无父子吗?“ 崔润笑道:“你这比喻用的不对啊,我可不是你爹!” “你有没有读过书啊……”阿夙气得脸都红了,转念一想察觉不对了,嚷道:“死胖子,你竟敢占我便宜。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捆成腊肠,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哎呀,怕你啊!” 说话间,崔润就发动了攻击。 两人顿时在空中打得不开交。 ** 另一头的赛场,站在破晓剑上的萧湛也发动了攻势,只是……面对大乘期修为的云澜君管清寒,他的攻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不远处的管清寒同样站在剑上,双手负在背后,就是这样,躲避萧湛的攻势,他也没动过一下。 萧湛知道要对付管清寒,靠硬拼是绝无希望的,得用脑子。 管清寒倒是不忙着开战,对着他道:“在今次参赛的弟子中,你的实力可以说是最好的。只不过你若想从我手中逃走,那还嫰些。” 管清寒素来话不多的,能如此赞扬萧湛,实属难得。 萧湛哼了一声,冷声道:“那我便不明白了,既是弟子之间的比试,为何云澜君要出场?” “你不知道这是每年的规矩吗?” “规矩?”萧湛皱了皱眉头,这什么狗屁规矩,他从未听说过。 “看来是你师尊没有与你说……” 听闻,管清寒倒是一点没有惊讶,想想这小子的师尊是谁就明白了。 百花殿惯会无视规矩了,不然也不会当年闯妖塔的时候,直接冲到了三十二层,她这人不讲规矩,又怎么会对徒弟说那些规矩呢。 “你师尊既然没有与你说,那我便和你解释一下吧,我会参赛作为你的对手,那便是你的能力出众,其他弟子早已不是你的对手,与他们相斗,不过是让他们自取其辱罢了,可若让你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得了第一,也并非是一件好事,若你从此目空一切,对你日后的修炼绝无益处。你师尊当年也是如此,不过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了。也对,她向来不记得这些的。” 萧湛依稀从管清寒的眼里看到了些什么。 似是一抹敬佩,又似一抹仰慕。 仰慕? 仰慕和爱慕似乎有点像。 他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对于他突然变了色的脸,官清寒很纳闷,怎么好好的,这小子脸就臭了。 “你……” 话刚起了个头,萧湛突然就杀过来了。 这小子……当真是一点不怕他啊。 “你似乎不高兴了?” “我高兴才有鬼!!” 听闻,官清寒愣了愣,赞他修为天资好,怎么还能不高兴了? 这小子的性子真是乖张得离谱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不想听!”她赛前还说眼前这个人不懂男女之爱,可看样子根本就是她胡诌的,这人刚才眼里流露出的仰慕,他只觉得刺眼得很。 他脑子里的想的这些,管清寒哪里会知道,只以为他是求胜心切,面对萧湛的攻击,他也没有慌张,只觉得这小子小小年纪,面对强敌,不但不怕,攻击也没有丝毫紊乱,这份冷静就远胜过与他同年的其他弟子。 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点羡慕。 怎么自己就收不到这么好的徒弟呢? 想罢,他左手虚空一划,一道青色的光芒闪过,脚下泛着青光色泽的长剑被他祭起,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的便闪出一道剑气挡下了萧湛的剑气。 “小子,你有没有兴趣入我星斗宗……” 管清寒怎么说也是大乘期的修为,就是使了三分力的剑气,也凶猛得厉害,绝不是萧湛现在能挡下的,他即刻被剑气推离了十几丈。 比之实力的悬殊,他更惊诧管清寒刚才说的话。 “……” 这人怎么开始撬墙角了? 见他沉默,管清寒还以为他没听见,重复道:“我刚才说……“ “拒绝!!”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估摸着就是离了百八十丈,管清寒都能听清楚。 “是吗?”管清寒突然脸色一冷,“那便打到你同意为止……” 说罢,他袖袍一拂,登时脚下的青剑乱颤,发出如钟鼎一般的声响,“当当当当”的响彻云霄,萧湛听在耳中,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像血被烧开了那般。 “这是我星斗宗的绝技,名为鸣音,反入耳者,灵力便会紊乱,你若压不住它,奇经八脉的血流速度就会加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很烫,若是烫,那就对了。你的灵力会不受控制的开始膨胀,最后就会炸开…………” 这可不是唬他的,这真是鸣音的作用。 因为灵力不受控制,萧湛眼眶赤红,但依旧没什么惧意,反而是一脸的迷惑之色。他端详了管清寒半晌,紧皱眉头,似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倒是个不怕死的,不过你也撑不了多久,还是那句……你可愿入我门下……” “这是威胁吗?” “算吧!你若不想受苦,点个头即可。” “休想!!” 他这辈子的师尊只有一个,那就是百花殿百里繁星。 “嘴硬的小子,既然不同意,那我可要加码了,且看你能坚持多久?” 萧湛也果真是个硬骨头,管清寒的鸣音比刚才响了数倍,宛若脑子里有个锤子,在猛敲他的脑仁办疼痛欲裂。 “说吧,愿意还是不愿意,愿意就点头!” “不愿意!!” 他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管清寒身前突起一阵青光闪动,脚下的青剑已然祭起,尖端直逼向他。 此时的萧湛全身疼痛异常,单膝跪在破晓剑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稳住剑身,不至于自己跌下去,面对管清寒的咄咄逼人,他退后一步,右手剑诀一引,使出虚空的剑气,横在身前。 破晓的金光与袭来的青剑光芒撞到了一起,只听“砰”的一声,萧湛的身子顿时一抖,但又立刻稳住。 管清寒很惊讶他竟然还能扛住这一剑。 果真是个奇才,修为天赋恐怕比他先前预测的还要出色。 真是令人扼腕啊。 “再问你一次,愿意否?” “闭嘴吧你!!你修为都不如我师尊,凭什么要我改投的你门下……” “哦,这么说若是我修为比你师尊高,你便愿意?” “你不要断章取义,我师尊她……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师尊。” “这话听了真让人感动!不过,她就是再好,此刻也救不了你,非参赛人员,不可进入赛场结界,饶是她修为惊人,也闯不进来。 “那就死好了!不过我死后,一定化成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你,让你不得好死!!“ 管清寒一愣,没想这小子面若冰霜的,竟然也会说不出这种话来。 “哈哈……” 真是许久没人能让他这么高兴了。 管清寒一向以冰山面目视人,何曾笑得这么开怀过,本就生得英俊,平日里板着脸就跟所有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不好惹,如今这一笑,双眼都温润明亮了许多。 “好小子!!可以啊!!” 此时,萧湛压根就没注意他说了什么话,光想着如何脱困,门就在东南方,只要找到时机,拼命飞过去就赢了。 所以他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左手倏地再起一道剑气,然后往头顶一拉,顿时破晓的金色剑气犹如霞光一般,剑气都瞬间宽了数倍不止,在他头顶处织了一道金色的巨大屏障。 说时迟那时快,在管清寒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满脸肃然,竟是宁愿呕出一口血来,也要与他争个你死我活。 “铮”地一声,剑气飞起,散成无数把剑,兜头就往管清寒的脑门上劈。 管清寒自然也竖起了屏障,挡下它们,但没想到,趁他架起屏障之时,萧湛竟然迅速后退,以极快的速度往出口飞跃。 不过,他面对的到底是大乘期修为的大能,这点小伎俩,管清寒根本不会在意,直接御剑而起,飞到他面前。 萧湛似乎早料到了,又是一顿万剑起发的剑气使来。 管清寒一边躲避,一边心想,这小子,灵气明明紊乱不堪,怎么还能这样使用剑气。 只听着“轰隆”一声巨响,闪着金光的剑气没有向管清寒袭去,而是抄起地上的尘土,弄了个尘土乱飞。 尘土飞扬,弥漫了整个视野,萧湛正好可以藏起自己,刚才那一顿乱劈,被挡了回来,让他身子剧震,他没想到管清寒的防御屏障竟是如此的坚不可摧,最初的剑气都被他反震了回来。 尘土还未落下,他却已是面色微微苍白,竟毫不停歇,喉间一声大吼,继续催动身体里的灵气。 紊乱又怎么样,只要能使出来,他就有办法。 他答应过师尊就一定会赢,不管对手是谁。 “够了!你这小子,别再乱来了,你这样会走火入魔的。”管清寒大喝,挥手卷起风阵,吹散尘土。 “咔咔咔!” 几声沉闷而嘶哑之极的碎裂声响了起来,管清寒脸色一变,低头看去,脚下的地面竟然震动了起来,忽然间又是几声巨响,紧接着“轰隆”声中,无数巨大而尖锐的石头从地底窜出。 “竟然是将剑气用到了地下……真是……”管清寒都不知道该赞一句好计策呢,还是破口骂一声这小子不要命了。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你先停了剑气,让我看看你的伤!” “滚!!” 萧湛就像匹孤狼,根本不听他的。 “小子,这只是测试,对第一名的测试,你师尊当年也曾这样被挑衅过,无非就是测试你对宗门的忠诚……越是天赋好的人,越是会心气大,若是对自己宗门不忠,对自己的师尊不敬,多半是要走上歪路的,这真的只是对你的测试而已,如今你通过了,停下……再不停,你真会受伤的。” 岩石轰鸣中,尘土弥漫,几乎难已见物,但萧湛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样子,双眼圆睁,依旧戒备。 管清寒的喊话,他听见了,片刻之后,撬动而起的巨岩上空浓浓尘土之中,金光忽地一闪,刹那间光芒大放。 管清寒抬头,就看见自己脑门上有块巨大的石头。 这什么时候在的? 他竟然没察觉到。 这要是掉下来……饶是他也会猝不及防的。 没想萧湛就躲在上头,他从岩石上方霍然飞出,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假包换,你且让我看看你的……” “噗!!” 萧湛喷了口血出来,溅了管清寒一脸。 “萧湛!” 管清寒伸手扶住他下滑的身体。 萧湛还很清醒,眸色射出摄人寒芒。 “你没骗我?” “没有,你赢了。” “赢了……是第一吗?” “是,这场是第一!” 听闻,萧湛嘴角有了笑容,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此时的管清寒不知道该笑呢,还是哭,“臭小子,这下你师尊要找我麻烦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69 百花殿宠徒弟那是出了名的,虽然这五十年,她低调带徒弟,人跟隐遁了似的,别说旁的人了,就是乌云宗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也就寻仙阁出任务时偶有联系,但她那仨徒弟所用的剑,明眼人却是一看就能明白的,不仅是耗费人力物力这么简单,更是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寻找材料才能铸造的,就靠三个金丹期的小娃娃,弄个剑穗大约就能让他们死几回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当真是见剑便知她有多宠。 不仅是宠,这乌云宗的人都是护犊子的性子,这徒弟,还是首徒被打伤了,如何能忍气吞声,众位宗门大能有感事情可能会不好收拾,都三三两两地往乌云宗的营地去,自然也有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巴不得事情能搞大,若是就此乌云宗能和星斗宗恶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管清寒将受了伤昏迷的萧湛送到了乌云宗的营地,几个医疗组的弟子见了,脸上的表情都极难看。 有赶到的宗门大能想上来帮忙,但被管清寒拒绝了。 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来,如何能显得诚心实意。 乌云宗的弟子将昏过去的萧湛抬到担架上躺着,其中年长的一位弟子道:“云澜君,多谢您将师弟送回来,我等需要治疗师弟,便不留客了。” 星斗宗和乌云宗素来交好,这般急着赶人还是头一遭,何况管清寒不仅是这些弟子的前辈,更是星斗宗的宗主,这般赶人可说是十分无礼的。 管清寒没生气,自知理亏,刚才的比试虽是历来都有的规矩,但将人当场弄厥过去,他也是头一份。 “可是百花殿不愿见我?” 他笃定繁百花殿气恼了,指不定本来想冲过来揍他的,被秦燕支给拦了,秦燕支便派了这几名弟子来接人,顺带让他赶紧走,他和百花殿若是打了起来,打凶了,灵剑山估摸着就要没了。 “师叔未曾说过这样的话,是宗主交代的。” 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管清寒道:“诸位不用担心,我替他把过脉了,灵脉无损,只是灵力损耗尽了,又加上他乱……”乱来这个词,此时说必定引起众怒,他只好改口道:“他过于拼命,力气耗尽了,我输了些灵力给他,休息一晚上大体就能恢复了,还请几位通报一声百花殿,此事错在我,我想亲自道歉。” 几个弟子听到他说萧湛的伤不重,脸色好了些,但对于管清寒的要求,却是不能答应的。 虽说他们这些弟子和这位晚入门的师弟并不是很熟悉,但他们都极为崇拜自家的小师叔,爱屋及乌,连带着她收的徒弟也颇为偏爱,而且平日里,温暖小师妹时常做些好吃的送于他们,崔润更是个嘴甜会哄人的,一来二去,哪怕是萧师弟脸冷脾气更冷,甚至还打伤过几位师兄也都不去计较了,小师叔之后还破例亲自指导他们的剑术,所以早揭过去了,第一场御剑比赛萧师弟拔得头筹,为乌云宗争了光,相较之下,当然是护着自己人要紧。 而且乌云宗从开山立派以来,宗规第一条就是团结,只要不是犯下逆天大错,或有违道义的事,那就是仙门百家杀上门了,宗内弟子也都会往死里护着的。 如今星斗宗宗主打伤了自家师弟,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那都是犯了他们乌云宗的大忌了。 “云澜君,您还是先回去吧,师叔是不会见您的。” “这样啊,那……我想见苍松君……” 见不了百花殿,见秦燕支也是一样的,这事是他理亏,怎么也要先赔个不是才行。 “云澜君!” 林瑶从外头走了回来,众位大能见她来了,都松了口气。 几位弟子见是她,立刻作揖行礼,“林师叔!” “嗯。”林瑶挥手让他们将萧湛带下去好生养着,等人都走了,她转身对管清寒道:“云澜君,你这时候来不是正好撞上师妹的心火眼子马,她要是发作起来,师兄加上我都拉不住他。” “怪我不好,我没想到那小子会这么拼命。” “这也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云澜君也不要过于自责,师妹那里师兄会想办法的,只是现在您万万是不能去见她的。” 见了肯定会大打出手。 “我明白了,那这样吧,我明日再来。” 林瑶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再不走就是纯心挑事了,但他又觉得就这么走了也不太好,又转身道:“我一会儿派个弟子将舒华最近炼就的一些养元固本的丹药给你们送几颗过来,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林瑶道:“好,舒华的丹药肯定是好东西,我便代师妹收了你这赔礼了。” 星斗宗的舒华也是有一个修为极好的炼丹大师,炼丹的能力绝不在罗清云之下。 两人作揖告别,管清寒走后,众位大能也都散了。 林瑶上了观赛楼,原以为楼里会被繁星砸个稀巴烂,却是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怎么回事?”她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怕师兄拦不住师妹,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这么平静。 林瑶蹙眉瞧了一眼,发现应该发脾气的那位竟然支着脑袋睡死了。 秦燕支嘘了一声,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别吵醒她!” “师妹这是睡着了?” “嗯,睡得极沉。也不知道是太累了呢,还是渡劫迟迟未到的副作用,她回来后就睡着了,喊她都不醒。” “还有这种事,那萧湛……” “她没看见!” 林瑶愣了愣,但转而又觉得这是好事啊。 “云澜君刚才来了,我给打发回去了。” “我让弟子去接应的,他没硬要上来吧?” “肯定想啊,只是他与师兄一样很了解师妹,知晓眼下不是道歉的时候,还说了要取几颗舒华炼的丹药送过来。” 秦燕支道:“该!他也是下手太重了。不知道点到即止吗?往年有谁像他这样下狠手的,亏得萧湛没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师妹醒来知道了,非杀上门去不可。” “我看了比赛,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错,是萧湛自己不管不顾的拼了命了。师兄,我琢磨着,以他的才智,应该想到这不过是个试探的啊?” “那是你不了解他,我可是在他小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呀就是被人骂到眼门前也不会失了冷静和忍耐,但若是涉及师妹的事儿,那便另当别论了,必定让他脑子糊成一团浆糊,这一点真是与他爹一个样子。” 这话……林瑶可不敢接,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在阳台上关注温暖比试的第五。 温暖已经进入赛场了,正与叶欢力拼中,论实力,她不可能是叶欢的对手,但靠着一股信念,也打出了该有的实力。 只是实力仍是悬殊,时间越长,她被欺负得越惨,那叶欢也果真是个脾气不好的,面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还睚眦必报,叫她也生出了一丝恼意。 估计是温暖被欺负惨了,第五的葫芦开始颤动了,冒出丝丝的妖气。 正当第五将栏杆捏成碎粉之时,温暖从剑上被击落,比赛结束,叶欢获胜。 他突然变嗖的一声从破损的栏杆处一跃而下,肯定是去接温暖的。他是百花殿的妖,只要亮出手上的封妖镯,也没人敢惹他。 想罢,他又看向了崔润那边,想着这小子肯定能赢了吧,却是输了!! “这……”林瑶不敢置信看着屏幕,竟见崔润从剑上摔落,摔了个狗吃屎。 他的对手,绫若阁的阿夙可威风了,绫罗纷飞,齐齐冲上前去,往他屁股上打。 “死胖子,这下知道是谁厉害了吧,以后看到姑奶奶你就得让路。” “你……无耻!!“崔润从土堆里抬起头,鼻孔里竟还流出两条血痕,抹了一把后,结巴结巴往她胸口瞟,“哪有……哪有……” 阿夙挺挺胸,伸手将前襟拉好,扬起傲娇的小脸道:“兵不厌诈!学会了吗?” 还未进入比赛场区的陆离,看到此幕,捂着眼睛,扭过头去。 这样的师妹她没有,不认识!! 而绫若阁营地里的弟子……脸都有点黑。 这招可是老狠了! 不过是阿夙的话,她真干的出来,众弟子哆嗦着回头偷瞧自家宗主师尊的脸色。 哎呦喂!! 阿夙小师妹肯定又要被关禁闭了。 这时,监考官道:“陆离,你的对手来了。” 陆离抬眼,便看到有个少年御剑而来,他御剑御得极不稳当,像是受伤了,一直捂着自己的腹部,近看才发现真是受伤了,一脸青肿,明显是叫人刚揍出来的。 因两人都到齐了,监考官也没寒暄,直接挥袖,将她和他送进了比赛场地。 后头追来的一行人,见人就这么不见,当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监考官喝道:“肃静!!” 旁的弟子见了,认出了这几位。 这不是星斗宗的弟子吗,可刚才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也是星斗宗的啊。 那少年叫啥来着? 哦,对了,沈潮,就是那个从比赛开始就被星斗宗的弟子欺负的小可怜,瞧那样子肯定不会是陆离的对手,大家只管等着看结果吧。 ** 百层妖塔。 此时的繁星并不知道萧湛受伤了,她坐在一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闭目养神,但养神之际,老觉得有人在看她。 不用问,肯定是苏绥。 她便没去搭理,一般这种人越搭理,越来劲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也不知道这货怎么想的,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怎么还冥顽不灵呢。 她在心里咆哮着:还看!!再看,戳瞎你啊! 倒是姚瑾瑜睡得跟死猪似的还打起了呼噜,这心也是够大的,不过这并不打搅苏绥观赏美人的心境。 他清俊的面孔在塔中不灭的烛火下覆上了一层浅浅的光,照得面如白玉,俊美无暇,淡色的薄唇微微抿住,黑沉的眸子被长睫敛着,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繁星忍无可忍,终是睁开了眼,瞪了过去。 塔内有些热,让她额头出了些汗,汗水沾湿了些许额发,未干的额发有几丝黏在了右边的鬓角处,剩下的发丝散乱地搭在背后,即便有些狼狈,她依然美得令人心悸。 他的视线留恋在她露出的光洁额头和黑亮的眼睛上,明明离了些距离,却依旧能嗅闻到她身上的馨香,鼻尖随着呼吸微动了一下,大约是这气味太好闻了,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饶是刚才和妖兽们搏斗,他都没有如此气喘过。 繁星眯着眼睛瞧见了他想入非非的神色,气不打一出来,由于太热,额角的汗珠子顺着她白皙的皮肤往下滚,浸湿了单薄的衣领,她也懒得去擦,冷声道:“你够了没有!” 这一声十分响亮,惊着姚瑾瑜了,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啊?是不是妖兽袭过来了!” “滚蛋!”繁星喝道,“睡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姚瑾瑜是不敢惹她的,只好瞅了瞅苏绥。 苏绥笑脸一开,对着他时却莫名冷飕飕的。 “姚宗主,你不如巡查一下,看我在楼梯上布商的阵法可有疏漏?” “啊?” 他十分客气地道:“劳烦了!” “……” 这是要赶他走啊。 走就走,老子还不乐意呆在这了。 “无妨,我这就去看。” 他走后,繁星怒而转身,背对苏绥而坐。 “你这么背对着我,不怕我偷袭吗?” “……” 靠!! 繁星自觉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腹黑的男人。 她转了身,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嫁我!” “滚!” “为何?”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不喜欢你啊!”他不是齐湛,就是再好,再出色,她都没兴趣。 “那你想嫁谁?”苏绥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管我嫁谁?” 这种事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知道。 “萧湛吗?” 听闻,繁星怒得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起来,我们打过!” “你没灵力!” “没灵力,我就打不过你了?谁说的?”她有灵脉池,虽然不想乱用,但是这个人实在太可气,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说中的你心事了。” “你闭嘴!”繁星气得都要跳脚了。 他淡淡道:“你急了……” 急你妹啊!! “若不是说中了你的心事,你又为何火冒三丈?” “我……”她想怼回去,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要怼什么,说自己不会嫁吗,说萧湛是自己的徒弟,不,她总觉得这些理由说了,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你可是因为他是萧元鼎的儿子……” 其他的还好,惟独这个让繁星冷下了眼神。 这都多少年了,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每年都能传出各种八卦。 “你要再敢说一个字,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不喜欢听见有人将萧湛拿来和萧元鼎比。 “你如何能杀……” 他的话未完,繁星已经聚集了一团灵气,往他脸门上砸了过去,他下意识躲避过去,但耳朵还是被擦了一下,流了血。 “你恢复灵力了?”他脸色很难看。 “哼,想恢复灵力还不难吗?”灵脉池的事儿,她是不会说的。 但苏绥也不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若她恢复了灵力,就算顾忌外头的敌人,也应该会为了不想与他独处,去到其他层。 “你用了什么法子?”他很好奇。 繁星觉得这人真是啰嗦,直接跃上通往上一层的楼梯,正在楼梯上打盹的姚瑾瑜又被惊醒了,刚要张嘴,就被繁星的怒容给吓得闭嘴了。 “滚开!!” 繁星破了苏绥布下的阵法,上了三十二层。 ------题外话------ 老爹终于从ICU出来了,手术后的第一关顺利度过,现在就靠养着了,但是现在疫情严重,陪护人员只需一个,也是……没办法…………还不许跑出跑进!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0 “破!!” 借用灵脉池的灵力,破除一个禁制阵法,对繁星来说很容易,而且借用灵力的手法,她也越来越娴熟了,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不过虽在气头上,她也没滥用,早先想着等妖塔比赛时自有人来,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只想和苏绥保持距离。 况且,徒弟们的第一场比赛应该结束了,成绩如何,有没有受伤,她很想知道。 三十二层的妖兽是一只巨大的六臂金刚猴,说是猴,其实更像猩猩,皮毛墨黑,那一根根的毛都坚硬得宛若钢针,一掌拍过去,若是没有灵力保护,手掌瞬间会被扎成马蜂窝。 不过,原身对付妖兽很有经验,以致于繁星对付它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金刚猴有个毛病,喜欢在开战前,捶胸跺脚,气势雄壮地吼叫,近乎五米的身高,体型巨大的就像座小山,跺脚捶胸下,妖塔不免抖了抖,落下不少灰尘。 繁星一边挥手驱尘,一边被呛得直咳嗽。 她就不明白了,这种泰山似的击打胸脯和嚎叫,不就是猩猩吗,怎得非要叫它猴呢,孙悟空起码不这样。 金刚猴见状,以为有了可趁之机,右手瞬时扫了过来,那猴手大得都能躺直一个人了,繁星的身子被巨大的猴子手紧紧勒住,若非她有灵力护体,全身的骨头铁定会被他捏碎。 “臭猴子,放开!!!”她两只手用力掰扯捆缚自己的巨手。 有灵力护体,她的力气不会比金刚猴小多少。 金刚猴见一只手不行,另一只手也勒了过来。 另外生在肩膀和背后的四只手高高举起,握紧拳头,准备捶打繁星的脑门子。 锤烂了便能吃了。 四手锤击而下的力量被繁星放出的灵力防御挡下,不过由于过于迅猛,疾冲而下时造出了一阵妖风,风声刮面生疼,借来的灵力终究是借来的,再好也比不过她灵力未失时的战斗力,这一阵风刮过来,她只觉眼前冒金星了。 这猴子的力量比起当年可是大了许多,但……还不足以压制她。 “让你滚,你不滚,那就别怪我弄死你,我可是有前科的。” 金刚猴哪听的懂她的话,嗷叫不止,只想赶紧解决了她,好有一顿美餐。 “智商堪忧的东西!!” 金刚猴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杀戮本性太强,低下头逐渐靠近她,张开口,口水乱流,口中的腥臭气息越来越浓重,直叫繁星作呕。 她猛的挣脱了它的手掌,跃起,抬腿扫向它的鼻子。 “嗷!!!” 这一脚踢得十分精准,且力气颇大,金刚猴立刻鼻血如柱,身体也往后仰去。 繁星催动灵力,又给了它一拳,打中了它的眼睛。 金刚猴吃痛的大叫,眼前一黑,愤怒下,它又大吼了一声,不顾一切地稳住自己的身形,但繁星又补了一脚,踹飞了过去。 它苦苦支撑,但繁星恍如恶鬼一般,有沛不可挡之力,它就是苦挡也挡不住。 繁星手指灵活地结了个印,“大梵般若!” 乌云宗的灵气绝技繁多,最好用但最难学的就是这大梵般若,使用后速度和力量都会呈三倍增长,瞬间借来的灵力在她体内翻江倒海的扑腾。 紧接着这些灵力汇聚于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佛手,覆盖住整个天花板,下一秒便朝金刚猴拍去。 金刚猴抬起六只手臂,扛住了它,繁星捏诀不断压下,逼得它脚下的石板都龟裂了。 苏绥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果断的杀伐,最后金刚猴扛不住了,筋骨欲裂下,皮毛都渗出了血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繁星见他来了,直接利用巨大的灵气佛手,扭断了金刚猴的脖子,还将整个脑袋给扯了下来。 猴脑袋睁着双眼,血淋淋的,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苏绥的脚尖前,与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姚瑾瑜就在他身后,看到猴头,打了个哆嗦,真不愧是仙门第一人,杀个金刚猴就跟往鸡窝里掏鸡蛋似的,一点不费吹灰之力。 “你……”苏绥又怎会不知道这猴脑袋她是故意扯下来丢给他的。 “闭嘴,不想听你说话。你现在看到了,我能自保,也能杀妖。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连你都打。” 她扭头就往上一层跑了。 苏绥拧了拧眉毛,看了一眼猴头,叹了一声,又追了上去。 ** 百层妖塔对于原身而言太熟悉了,冲到五十层,根本不费什么事儿,只不过繁星现在气性大,下得全是狠手,那些妖兽也是聪明的,就算一开始没觉得什么,死多了几只,属于兽类的本能也就闻见了她身上那些惨死的属于同类的血气,以及她满身的杀气,这些足够让它们知道遇到煞神了,便都开始主动退避三舍。 四十三层到四十八层,妖都躲在了墙角,哆嗦哆嗦地恭送她离开。 “呵呵,省事了!!” 不攻击她的,她也不会浪费时间非要弄死它,不过有懂得识时务的妖兽,也有那种杀戮性太重,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比如四十九层的飞天帝鲲,五十层的青眼夔牛。 飞天帝鲲的下场是被她火烤了,如果不是她饮食挑剔,多半是要进肚子的。 至于这夔牛,也是一只独眼妖兽,不过不是繁星弄瞎的。 它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一上来,它就嗷叫发威,从空中搞出了一片巨大的雨云,还有闪电。 从黑沉沉的妖气云里飘落下漫天的雨丝,有雨便又风,它更是犹如冲破牢笼的野兽,朝着繁星咆哮。 风挟雨势,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繁星转眼之间就湿透了。 妖云之中,那不绝于耳的沉闷雷声也响得震耳,听多耳朵疼。 说道这夔牛,真要划分,算是神兽,只不过这是一只修炼没及格,被淘汰的夔牛,也就是俗称的妖化了,但就算沦为妖兽,属于神兽才有的天地之威,已然存有。 “吼什么?就你嗓门大啊!!” 繁星越战越勇,直接抽了个耳刮子过去。 十成力道,一分不少,夔牛的左脸都被打变形了,紧接着,她直接朝它的裆部来了一脚。 “……” 姚瑾瑜见状,脸青地夹紧了自己的腿。 这女人真的比母夜叉还凶残!! 苏绥一路追过来,知道她在撒气,同时也心惊于她的战斗力。 当真是毋庸置疑的仙门第一。 念及此,苏绥忽然一动,直接架住了繁星劈向夔牛的手,夔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神兽之威早已荡然无存。 “好了,别气了!你用不着这般!” 眼前美丽的女子默然不语,只拿眼睛瞪他,风雨打湿了她的衣裳秀发,贴在白皙的脸庞,就算狼狈,也能叫他看得怔怔出神。 “放开!!”繁星甩开他的手。 “你不累吗,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能一路战到一百层?” 当然不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百层妖塔的厉害之处,再往上,妖兽的级别会更高,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撑不到最后,但也不能让苏绥占了便宜。 谁受得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没事就在身边撩拨自己。 “要和我打赌吗,我能!!” 苏绥忍下心中的不悦,在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之后,两人才发现,夔牛造就的妖云还没散,雨还在下…… 繁星恼恨地瞪了过去。 夔牛吓得嗷嗷叫,像极了一只即将被屠宰的猪儿。 然后,妖云散去,雨停了。 繁星甩了甩头发,噌一下,又跃上了五十一层。 苏绥:“……” 这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繁星很明显是不想与他呆在一起,且五十一层是空的,就是她当年不小心错杀的其中一只妖兽的地盘,在此,她可以休息一下。 她卷起袖子,看了一眼代表灵脉池灵力储备量的纹痕,这纹痕看上去像手机信号格,现在只剩下三格了,撑呢还是能撑的,打到七十层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再往上…… “啧!!” 她真是恨不得将设计她来这里的人挫骨扬灰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墙,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妖塔是没有窗的,她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倏地,一道蓝色的光芒,如黑夜中霍然出现的流星,照亮了妖塔昏暗的世界。 繁星讶异地抬头,便看到周身包裹着蓝色灵力的苏绥,他的天水神剑出了鞘,清澈的蓝光,像极了星空。 “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窗外吗,眼下已入夜。我这天水剑就如同星辰,你看它也是一样的。” “……” 无语啊啊啊!! 这种人……她真的快对付不了了。 这么执着!! 上辈子欠他的啊!! 她秀美绝世的脸上扬起了更浓烈的冷漠,道:“不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刻意在拒绝我,但喜欢你是我的事儿,想为你做什么,也是我的事儿,你的拒绝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他面色凉如清水,淡淡地又继续道∶“你这一路上来也该累了,歇息吧,你要是不愿意同我说话,那便不说,这星辰不想看,我便收剑,我与姚宗主下楼休息去。” 苏绥所言不虚,真的下楼去了,姚瑾瑜可不敢惹繁星烦,也跟着下了楼。 “总算清净了!” 繁星如泄了气的皮球,蹲到了地上。 灵脉池的借用也是有副作用的,体力消耗是寻常的两倍,她两条腿酸痛不已,背都开始痛了,如果现在有张床,她能扑上去立即睡着。 现在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但前提是布下禁制的阵,不让楼上的大妖下来,也不让下面的某人上来。 最好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到天明,等妖塔比赛开始。 ** 乌云宗营地。 萧湛昏迷了一个时辰后醒了,睁眼就是找师尊。 崔润因为输了比赛郁郁寡欢,蹲在地上画着圈圈,温暖也输了,但心态很好,正张罗着吃食。这其中脾气最炸的是第五,去接温暖的时候差点将叶欢的鼻梁骨打断,好在乌云宗的弟子得了林瑶的命令,将人给劝了回来。 而最该出面教训人的那位,竟然还在睡。 “你说师尊睡了一下午,还没醒?” “对啊,师伯说要我们别吵她,可能是劫期要到了。” 听闻,萧湛担忧不已,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师兄,你躺好,小心你的伤。”崔润赶紧上前扶住他。 萧湛的脚刚落地就察觉到身体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他捉住崔润的胳膊问道:“你去看过师尊没有?” “看过了,正睡着,睡得可香了。虽然也没人能确定这是不是劫期要到的征兆,不过师兄你想啊,师尊就算再贪睡,也不可能不管我们三个吧。” 爱徒被欺负了,依照师尊的脾气,必定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但是,我从没听说过劫期会让人睡觉的”萧湛对此有疑。 “谁说不是呢,可是师尊真的睡得很沉,林师伯都戳她的脸了,她都没醒。” 萧湛皱眉,总觉得不去看一眼,便不能安心,纵然崔润说没事,他也没法静下心来修养。 “师兄,你就别闹了,先养好自己在说,明天还有妖塔闯关的比赛,我们三个都是要上场的。” “比赛可以明天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师尊。” 崔润根本拦不住他。 “师兄?你醒了?” 温暖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见崔润和他拉拉扯扯的,赶忙放下汤,过来劝阻。 萧湛看到她脸上的擦伤,拧眉问道:“脸上的伤是叶欢弄的?” 温暖捂着脸点点头,“不过不是什么大伤,第五哥哥已经帮我教训过叶欢了。” “该打!”崔润喝道,“那混蛋心眼太小了,要是师尊在的话,肯定……”他闭上嘴,瞧了一眼萧湛,“师兄,咱们还是别去打搅师尊了,让她睡吧,万一惊扰了,影响到师尊历劫怎么办?” “我就在门外看一眼……不打扰她。” 崔润和温暖只好扶着他过去,路上萧湛问道:“怎么没看到狐蝶?” 温暖道:“狐蝶哥哥在我们比赛的时候就离开了,据说是有什么事要办,到现在都没见人回来。” “管他呢,肯定是去哪里喝酒了,师兄,你别瞎操心了,你看你路都走不稳。”崔润放慢了脚步,就怕不小心摔着了他。 “不用慢,走快些。”萧湛用手抻着住他的肩膀。 三人到了一处帐篷前,帐篷的规格比旁的帐篷都大了一些。 林瑶刚好从秦燕支那里回来,远远就见到了萧湛,疾步过来喝道:“阿湛,你是怎么回事,明日不想比赛了是吗,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就不听呢,你们两个也是,怎么不劝着点。” 崔润苦着脸,“师叔啊,那也要劝得动啊。” 林瑶也知道萧湛有多粘着繁星,但是他的灵力灵脉今晚都需要好好修养,便好心劝道:“你师尊有我和师兄看着,没事的。把过脉,真的只是睡过去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睡得人事不省呢?” “我们也研究过,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劫期,除此也没别的可能了。今日就这样让她睡吧,明日若是不醒,再想别的办法,你师尊修为高,不会有什么事的,若是明日还不醒,我们找些前辈问问。” “我想看看师尊。“ “你这孩子,真是执拗。”林瑶见他依旧鉴定,只好妥协:“好吧,进去吧,别吵着她。” 萧湛点了点头,让温暖扶着进了帐篷。 帐篷里点着灯,一灯如豆,繁星就睡在榻子上,呼吸平稳,什么异状都没有。 萧湛见她脸色红润,放心了,正要退出去,突然她翻了个身,本来覆盖在脖子上的秀发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这一看,萧湛变了脸色。 “阿暖!叫师伯!” “啊?” “快!!” “好……好!” 温暖不明白他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但她素来都很听这位师兄说的话。 很快,秦燕支和林瑶被急招了过来。 萧湛指着床上的女人道:“她不是师尊!” “啊!?” 秦燕支惊道:“什么叫不是?“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定她不是!” “不是……阿湛呐,你突然这么说,如何叫我和师兄相信,你总要有个是说服我们的理由吧。” 开玩笑,是不是师妹,难道她和师兄会看不出来,那人就是师妹啊。 “她……”萧湛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坚定地抬起头,目光冷冽,“她脖子上的吻痕不见了……出发来此前明明还在的。” 因为那是他啃的!! 秦燕支:“……” 林瑶:“???”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对啊,发现真假就是这么狗血啊!! 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1 “吻……吻……” 那个痕字,林瑶羞涩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脸瞬间通通红,还扭头往秦燕支那边瞟,似在用眼神询问,这孩子说的吻痕不是她想的那种东西吧?还是别的什么? 秦燕支一张脸板得就像脸上刷了一层厚厚的油漆,还是干透了的那种,对上林瑶瞥过来的视线后,回了个很可怕的眼神给她。 除了那个东西,还能有什么东西叫吻痕,难不成还能是狗咬的牙印吗。 其实吻痕不吻痕的,他也不是很在意,师妹的年纪也不小了,真有个男欢女爱的也很正常,他也坚信小师妹不是个乱来的主儿,所以重点根本不是这个,而是这么私密的痕迹,萧湛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见得是师妹被人亲了,还特地炫耀给徒弟们看吧,这脖颈后方说私密,也不是很私密,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让看的地方。 萧湛见两人陡然沉默,以为两人是不相信,于是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那是……” 话刚起了个头,秦燕支就射了一个眼神过来,冷冽至极,就像兜头给他扑了一桶冰水一般,强大的灵力更是无形中给了他威慑力。 萧湛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向来温文尔雅的宗主师伯,有那么吓人的一面,那眼神分明就是要他闭嘴。 秦燕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亏得在场只有他们几个,若让别人知道,用不到一天,整个仙门百家都知道了。 “阿湛,除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咳咳,之外,还有其他佐证吗?” 不能因为这么个东西,就说现在躺在他们面前睡觉的人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气息和灵脉的波动都是师妹无疑的。 林瑶点头附和道:“师兄说的对,阿湛,你可不能瞎猜,这明明就是你师尊啊。” “那她为何不醒?” “这……” 是啊,为何不醒,一群人在这里说话,她竟然也不嫌吵,睡得再沉,该有的感知也总是要有的吧。 “而且……从没听说过历劫会是这样只睡不醒,人事不知的。师伯,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我希望你们能认真查实一下。“ 林瑶这会儿是六神无主了,只好看向秦燕支道:“师兄,有没有办法让师妹醒过来,她醒了我们也好问问啊。” “能醒早醒了,现在还不醒,多半真的如阿湛说的,有异!” “啊!那……那怎么办?”林瑶更慌了。 人都给掉包了,他们却不知道,乌云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只好强行叫醒她了,你们退后!” 秦燕支阴沉了脸往前踏了一步,虽然他心里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师妹有异,但就像林瑶说的,不确定的话,就弄醒她,他面如寒霜,剑眉紧皱,作为乌云宗的宗主,他素来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神。 林瑶绞着手指,不时偷觑萧湛,她还在意着吻痕的事儿。 “轰”一声,秦燕支发动了自身灵力波动,横飞了出去,强大的灵气将睡在榻子上的人直接笼罩,先是捆缚,然后是施压,这种施压就像是在她身上压上一块石头,随着灵力大大释放,施压也会越来越重,若是被捆缚的人不用灵力抵抗,胸骨内脏都会被压碎。 “还不醒!!” 秦燕支的这一句含有浓重的威势,能让听到的人耳膜生出一种被刺的疼痛。 榻上的人竟然依旧毫无动静,面对这么强大灵力压迫,她还不醒,不抵抗,要么是她修为强大的胜过了秦燕支,要么…… 秦燕支眉心一皱,又喝了一声,让灵力的施压瞬间提升了数倍。 这力道就是最坚硬的岩石都会被碾成粉末,她身下的床榻就受不住的先垮了,粉粉碎。 榻子散架后,人也跌了下去,林瑶惊叫一声,下意识要去扶,嘭的一声,那人像在空气里爆开了一样,炸出了烟雾,等看清了,人不见了,烟雾里悠悠荡荡飘下一张人形的纸符。 秦燕支捏了个诀,纸符就被他吸了过来。 林瑶大惊失色道:“竟然是纸符,师妹真是假的!” 秦燕支捏着纸符,脸上的神情比刚才难看数倍,整张脸都扭曲了,显得有些狰狞。 林瑶对着他手里的人形纸符看了好几遍,却是不明白这纸符有何特殊之处,竟然能变成一个与原主一模一样的大活人,叫她和师兄都辩不出真假。 “师兄,看这纸符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啊,寻常的分身术也就是个障眼法,又或是用四脚兽皮做个假人出来,再元神出窍附着在上头,可这种纸符……” 这纸符平平无奇,也就质地有些奇怪,林瑶伸手摸了摸,“怎么摸起来有些糙。” “自然是糙的,这不是纸,是用妖兽的皮毛加上妖气织出来的。” “妖兽,哪种妖兽?” “狐!” 听到是狐,萧湛立刻想到了狐蝶。 “阿暖,去找第五,让他去把狐蝶找回来。” 狐大多是级别很高的妖兽,它们不仅修为高,智商也高,要对付它们,最好的人选就是与它们一样的同类。 狐蝶是狐类金字塔顶尖上的妖兽种族,若是问他,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温暖早在萧湛说吻痕的时候,脑子就浆糊了,然后又亲眼看见师尊变成了纸符,是个假货,脑筋都停摆了,萧湛见喊她没反应,推了她一把,她才清醒过来。 “快去找第五,寻狐蝶,晚了,我怕师尊出事。” “哦哦,好!!”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外头守门的崔润自然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见她跑出来,立刻道:“师姐,我和你一起去。” 自家师尊被人掉包了,他这个做徒弟都要急疯了。 秦燕支道:“师妹,这件事暂时不要张扬出去,你去命令所有弟子,不得擅自于其他宗门接触。” “师兄,不张扬我能明白,但不许弟子们与其他宗门接触,你的意思不会是……乌云宗有内奸?” “是否有内奸还没有证据佐证,但这狐族妖兽的人偶术,我却是听说过一些的,之所以能造得与真人一无二致,甚至灵脉气息都相同,便是造人偶时,添加了本尊的血,还有头发。你认为有多少人能拿到师妹的血和头发。” 林瑶心头一跳,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了一些。 “是,师兄,我这就去命令弟子们不得随意离开营地,也不许他们与其他宗门接触。只是若真有内奸,下这样的命令,多半也是告诉了他们,我们发现师妹是假的了。” “嗯,这我也考虑过,若是弟子们有疑,问齐了,你便说如此做是因为妖塔的封印有些不稳,为了他们的安全,才叫他们不要擅自离开营地,若是问为何不能与其他宗门接触,就说这事暂时只有我们乌云宗的人知道,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在无心之下说漏了嘴,免得人心惶惶。还有,命令完,你去妖塔的机关亭,将清云找回来。” “是!” 林瑶看了一眼萧湛,想带他一起离开,秦燕支却道:“阿湛,你留下,我有其他的事要吩咐你去办。” “是,师伯。” 萧湛心里虽然也很急,但师尊现在在何处毫无头绪,剑灵山上他也熟,最好还是听秦燕支命令行事更妥当。 刚要抬头询问有何吩咐时,耳畔便是响起重重的一声脆响。 啪! 萧湛的脸猝不及防地被秦燕支打了一记耳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落地。 他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但回过神,也知道秦燕支为何打他了。 他趴在地上抬眼,便看到秦燕支立在了身前的身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若一尊高耸入天的怒神。 他艰难地爬起来,但身子还没挺直,脚下就一软,竟又是摔了回去,被打的半边脸颊已高高地肿了起来,更有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流下,他抬手随意抹了一把,然后爬起来,正跪在秦燕支面前。 秦燕支有一肚子训斥他的话,可看他伤未愈,又被自己打了一巴掌,还规规矩矩跪在身前,既不抵抗,也不求饶,还一副任他骂,任他打的态度。 “请师伯责罚。” 秦燕支哼笑:“好一个责罚,我责罚你什么,责罚你竟然对自己的师尊起了非分之想吗?甚至还对她……” 那吻痕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否则如何会清楚。 “师伯,我对师尊是真心的。” “真心个屁!!” 秦燕支活了一千来岁,说过的脏话一只手还数不完,今次是真的怒极了才会口不择言。 “你是她养大的,更是她一手教导大的,你可知何为人伦纲常,可知何为尊师重道……你喜欢上谁都没关系,唯独不能是你师尊。” 他早该发现的,这孩子从小就表现得过于粘师妹了。 “这是我和师尊的之间的事儿,与他人何干……若是师尊也喜欢,师伯也打算怎么训她吗?” 这话怼得秦燕支瞬间哑口无言。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的这位小师妹更跳脱,更反骨,她要乐意,能把世间所有的规矩拿去喂狗。 他揉了揉眉心,胸口是越来越闷痛了。 人丢了固然让他着急闹心,但这违反人伦纲常的师徒之恋,更让他揪心。 突然,他想了什么,严肃无比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萧湛。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我不说,你师尊不说,整个乌云宗的弟子都不说,你也该知道你父亲和你师尊曾经有过婚约。” “我知道,在外历练时,我常听人说起,更有人说,师尊收养我,便是因为她深爱着父亲,父亲逝去后,她将对父亲的感情都移情到了我身上,也因为此,她对我掏心挖肺,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这样,你师尊她这个人看上去狂放不羁,但对感情十分执着,这几十年,她虽然鲜少提起你父亲,但我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你就不怕……” 萧湛听到那句心里有他,心口钝痛了一下,但仍是不屑的嗤了一声,冷冷笑道:“将我当做父亲的替身是吗?就因为我生了一张与父亲肖似的脸?” 秦燕支被他脸上的笑意给震惊到了,这冷笑并非是嘲讽,而是一种恨。 恨什么? 恨自己是萧元鼎的儿子,恨自己生得与萧元鼎,如此相似吗?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何这孩子从来不去给自己的亲生父亲扫墓祭奠,连一张纸钱都没烧过。 原来是……恨上了。 他没由来的胸口一疼,忍不住怒喝:“他是你父亲!” 萧湛直视着他道:“我没说他不是,但这也挡不住我去恨他。” 秦燕支怒极了,再次扬起了手掌,“萧湛,收回刚才的话。他是你父亲!” 这天底下,哪有儿子憎恨生父的。 “师伯,我对父亲的记忆早就荡然无存了。” 扬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秦燕支放下后,握紧拳头,死死捏住,捏得指骨咯吱作响。 “可你总该知道是你父亲不惜一切,甚至牺牲了他那条命才将你送到乌云宗的吧。”若非如此,萧元鼎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是,可那又如何,这不更证明了他的无能吗,他背叛了师尊,可最后却恬不知耻的托孤于她。呵呵,师伯,若我是他,我宁愿死,也不会让师尊接收一个大麻烦!” “你——!!你父亲他,他不是……” 当年的背叛,知晓内情的人除了他,便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可现在要解释,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说了,这孩子又会信吗? 萧湛桀骜不驯地抬起头,继续道:“因为他,师尊成了仙门百家的笑柄,因为他师尊打伤了师伯您,还有清云师伯,因为他,师尊变得性情暴戾,喜怒无常,人见人惧。还有我这个大麻烦……哈哈,我身上流着魔宗的血,更是丹彘最好的材料,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得到我体内的元婴魔丹,如果不是师尊够强大,乌云宗够强悍,换了别的谁,坟头的草早就长得比人还高了,宗门?呵呵,也早就被踏平了吧!!师伯,换位思考一下,你会将这样随时会遭到杀生之祸的麻烦托付给最心爱的女人吗?至少……我不会!!” 秦燕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更是惊愕的发现到了一个事实,这孩子已经爱得那么深了吗? 若非不是付诸了最深的感情,又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湛,难道你从没想过,那是因为你父亲足够信任你的师尊,知道以她的能力绝对能保护好你吗?“ “或许吧,可若是我哪怕知道师尊够强大,知道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害她,我也依旧会担惊受怕,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危险,我都不想让她遇到。我宁愿自己早早死了,一了百了,干净!“ 呯的一声,秦燕支跌坐在椅子上,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师伯,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先走了,我担心师尊,她并不是真的无敌的。” 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女人,最心爱的女人,无关强大与否。 秦燕支叹息一声,张了张嘴,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宗门之间多有利益瓜葛,能真正信任的不多,你去将云澜君找来。” “……” 秦燕支见没动静,看了过去,“你这是什么表情,云澜君是可以相信的。” “但他很仰慕师尊……”萧湛被打肿的那半边脸是红的,但另外半张脸是黑透了。 “……”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还请师尊另找他人去请吧……” “你……你这孩子,还真是,罢了,我亲自去,你留下……养伤!” 这脸肿得比刚才还高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2 秦燕支迅速去了星斗宗的营地,管清寒看到他那张颜色不太好看的脸时,第一反应是往他身后看,这白日里某人没寻仇,这会儿来他也不会觉得很吃惊。 结果,没樱 怎么会没有? 他伸长了脖子,眯起了眼,企图看远一点。 秦燕支见状,哭笑不得,往他眼前挥了挥手,叹气道:“她没来。” “没来?那你来做什么?脸色还这般难看,我还以为你是来通知我赶紧避开她的。” “真要是她来寻你报仇,你就是遁到地里,她都能将你铲出来,我不又有什么干系,不这个了,你这话可方便?” “有事?” 秦燕支严肃了表情:“大事。” 管清寒点零头,道:“到我营帐里去吧。” “好!” 秦燕支刚抬脚,不远处就跑出个少年,跌跌撞撞往他身边过,被风吹起的袍摆刚好擦过他。 “阿潮,不得无礼。”管清寒看清了那少年的容貌后斥责道。 名叫阿潮少年抬起了头,正是那个叫沈潮的星斗宗弟子。 借着月光,秦燕支看到了他的脸,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嘴角也破了,他不禁皱了皱眉,若是他没记错,这孩子应当是…… 他看向管清寒,用眼神询问着。 管清寒朝他无奈地点零头。 这时,沈潮也认出了秦燕支,但由于一张脸被打肿了,话不利索,只是匆匆对秦燕支行了礼。 秦燕支看着少年单薄的肩膀,眉头皱得更紧了,又见少年右腿上流着血,抬眼又瞥了一眼管清寒。 管清寒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但眼神似在,不要管。 这是星斗宗的内务,他乌云宗的人就是想管也没有权利,秦燕支只好作罢。 管清寒对着沈潮道:“无事的话,就下去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沈潮似乎有话想,刚要张嘴,管清寒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他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也闭上了自己的嘴。 “是……” 少年的嗓音沙哑极了,一听就是喉咙被掐伤了。 待他一瘸一拐的走远了,秦燕支道:“你当真不管?” 管清寒苦笑:“你若是有一个成与你作对的师兄,你也会如我这般的。不是不管,是不能,我若管了这孩子,他会被欺负得更惨。此事你不用操心,我有让云舒盯着,皮肉之苦虽免不了,性命却是无虞的,我与你不一样,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 “沈忆绝的脑子是越来越残了吗?就因为宗主之位传给了你,非要与你这样作对下去?”秦燕支狠甩了一把袖子,“他不怕将来遭报应吗,这孩子是他儿子。” “你觉得他会认吗,给他个沈姓,还是我强要来的,就因为此,他便认为我对这孩子有怜惜之心,错就错在这里,只可惜了悯枝,一腔真情错付了。” 秦燕支道:“没想你还记得她啊。倒是没忘记她是怎么给你捅刀子的。” “被情所迷,也不怪她,如今人也死了,那些怨那些恨,就都随风而逝吧。”管清寒脸上浮上些许落寞,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如今也就剩下云舒了。 秦燕支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是我不好,伤心事不提了。” “对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进你的帐篷……” **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不远处的野花丛里,山间独有的薄薄青雾缓缓浮起,给这个夜晚笼上了一层轻纱,虽然是满月,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云下的池塘边上,坐着个少年,他曲起了双腿,用手紧紧的环抱,头埋在膝盖上,抽抽泣泣的哭着,哭声很压抑,即便是在无饶地方,少年也不敢放声大哭。 云下的另一处,阿夙拽着自己的绫罗,气呼呼地往星斗宗跑。 “师姐,你放开我!!” 陆离拦着不让,虎着脸道:“你别给我找事,回去休息。” “我不!” “阿夙,听话,是我技不如人。” “哪是你技不如人啊。明明是那子有耍诈,我才不信师姐你会输给那个人。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完,阿夙捏诀,手中的绫罗立刻祭起。 头顶的月光,随着两饶拉拉扯扯,越照越亮,周边的树木微风下,枝叶沙沙响,月光从中间穿过,落下参差的斑驳黑影。 风声吹来了哭泣声,让争吵不休的两人停止了拉扯。 “师姐,你有没有听到?” “似是有人在哭,是那个方向……” 阿夙哆嗦了一下道:“师姐,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哭,不会是鬼吧?” 陆离真是要被她气死了,用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修仙之人,还怕鬼?” “我就是怕啊……“ “这里离星斗宗的营地已经很近了,可能是星斗宗的弟子吧,我们过去瞧瞧。” 阿夙刚才的气势已经全没了,现在只想打退堂鼓。 “师姐,别了吧,黑灯瞎火的……” “月亮那么亮,哪里黑灯瞎火了?” “可是……”有鬼啊! “你不去,我去。万一人家需要帮忙呢,可能摔伤了,或是掉洞里了,这山间地势坑坑洼洼的,指不定真是摔了,去看看,也好安心。你刚才不是吵着闹着要去星斗宗吗?” “一码归一码……” 着,那哭声又传了过来,断断续续的很是渗人,阿夙赶紧躲到陆离身后,哆嗦地贴在她背后,只敢露出一双眼乱瞅。 陆离领着她,往哭声的方向行去。 “谁在那?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潮听到声音,立刻起身想逃,陆离比他动作快,先行一步拦了路。 “竟然是你?” 哭红了眼的沈潮,比初见时还要糟糕,脸上的淤青似乎又添了新的,腿上还有伤口,裤子都破了。 阿夙见不是鬼,气势又回炉了。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臭子,你快老实交代,你是使了什么阴招,胜过我师姐的。你要是不,我就打到你求饶为止。” 听闻,沈潮那张青青紫紫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避开她就要走。 “你站住,问你话呢!”阿夙霸道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阿夙!”陆离上前拉扯她。 沈潮明显不想与她们交谈,而且刚才还在哭,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时候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但是阿夙向来刁蛮惯了,御剑比赛的第七关她赢了崔润,虽然手法不是很高明,但结果是好的,她也笃定自家师姐肯定能赢,这个叫沈潮的从比赛开始就是个透明,要不是抽签抽到是他,她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既然是个透明,修为肯定不怎么样,而且第五关的时候,星斗宗的其他弟子对他十分不善,想来也是个不受欢迎的,或许这人就是个人,不然他的那些师兄弟为什么要欺负他,而且也不见星斗宗的宗主出手制止,他可是监考官啊。 莫怪她会这么想,毕竟绫若阁上上下下同气连枝,别同门闹龃龉了,就是大声吵架那都是没有的。绫若阁的宗主也就是她的师尊,更是个极度憎恶同室操戈的人,她年纪,入师门后一直被众位师姐宠着爱护着,自然以为所有的宗门氛围都是一样,比如乌云宗,不也是师兄弟之间和和乐乐的吗,而且欺负沈潮的不是一人,是一群人,她便认定了这人必定是人品有问题,这才让同门师兄弟一起对付他。 陆离担心这样会得罪人,便出言打圆场。 “沈师弟,我师妹她年纪,请莫要见怪,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她虽也对自己输了比赛耿耿于怀,但她分得清场合,至少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而且那场比赛她其实也对阿夙清楚,兵不厌诈在比赛场上本就是惯用的套路。 “师姐,你就不要再秉持你的破涵养了,好吗,这种人就该打一顿!“ 听到打一顿三个字,沈潮便是一颤,原本阴沉的脸更阴沉了,死死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打他,欺负他?就因为他娘是个爬床的侍女吗?他是个亲爹不肯承认的野种吗? 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便要低人一头? 修仙之道,不是从来不问出身的吗? 想起那些自己被师兄弟凌辱,毒打的日子,想起自从娘亲去世后,他就再无人温暖呵护,他的愤怒便凌驾了理智。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资质不如他的人就能学习最好秘笈,也能有个好师尊教导,他为什么就没有,反而还要每日谨慎微的做人,连抬头光明正大的看人一眼都不校 凭什么!? 他每日像个陀螺一样去伺候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却还要每每受尽这些饶侮辱和毒打。 凭什么!?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修仙,还不如……还不如…… 他体内的金丹感应两他内心的不忿,躁动了起来,周身静脉中游走的灵力正在向丹田处汇聚,身体各处都热得发烫,丹田处却过于冰凉。 还不如入魔了!!!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便是一个温柔的声音。 “阿离,阿夙?你们怎么在这?” “温师妹?” “暖暖姐。” 来人正是温暖,她是奉了林瑶之命去星斗宗寻秦燕支的。 为了不让宗门内可能存在的内奸有怀疑,林瑶只能让她来找了,崔润则被支去寻罗清云了。 温暖先前走到附近听到这处好像有人在吵架,好奇之下就找了过来,没想到是两个老熟人,她也很快注意到了沈潮。 “你是……”她记不起他的名字了,正要想,惊见他的腿在流血,哎呀了一声,赶紧跑过来蹲下查看他的伤口,“你这伤怎么都没好好包扎啊?你快坐下,我身上正好带着药,你这伤药好好处理的,不然会恶化,以后要留下病根的。你稍等,我先取药。真是的,你都不疼的吗?” 沈潮被突如其来的关怀震到了,又或许这个女子的声音太过温柔,让他一下子忘了反应。 “暖暖姐,这子不是好人。” “阿夙,胡什么呢?” 温暖只以为阿夙是和这人吵架了,所以才会如此,也就没在意,她本性就是这样,见不得人受伤。 “这伤不能再耽搁了,你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沈潮看着她,依旧蒙圈郑 “你……能不能坐下,这样站着对脚也不好。” “……” “你是哑巴吗?” 沈潮反射性的点零头,随后又赶紧摇头,“我……我不是……” “你喉咙也受伤了吗?”温暖听到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仔细一看,果真是脖子有伤痕,“你这脖子也有伤,快坐下,我给你一起上药吧,这药可是我师尊亲手做的,特别好,保你明日就没事了。” “你师尊……” “嗯,我师尊是百花殿。” 百花殿? 就是那个宠徒弟,宠上的百花殿吗? 他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正在给他的腿上药的温暖,眼神忽暗忽明。 “好了!血止住了,回去以后不要碰水,过个两日等结痂了,再将上面的药粉洗掉就好了。”温暖将药放回了乾坤袋,又从袋子里取了一颗丹药出来,“给你,吃了它,对你养伤也是有好处的。” 阿夙道:“暖暖姐,你也太大方了吧,连丹药也随便送?” “这是我自己炼的,不是很好的丹药,不过师尊吃了也会有点效果的。那个……”她看向沈潮,有些腼腆,“不是什么大能炼制的丹药,就是我自己学着炼的,你要不介意的话……” “给我。” 沈潮二话不接过丹药就吞了下去。 丹药…… 他暗暗冷笑了一记,他又何曾吃过什么丹药,就算是最差的,也从来轮不到他。 “好了,你的伤也处理好了,我该走了,我还要去星斗宗。” “你是要去找苍松君?” “是啊。” 繁星失踪的事儿,温暖知道不能与人。所以也不会提。 “你也是星斗宗的弟子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我不回去!” “不回去?” 沈潮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温暖的肩膀,沉声问道:“你家师尊还收不收徒弟?” 温暖的眼睛眨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来,“啊!?”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3 “啊!?” 温暖傻呼呼地看着沈潮,他这是毛推自荐做师尊的徒弟?她严重怀疑眼前的少年是不是对师尊有什么误会,虽师尊随性惯了,但收徒…… 她汗了汗,想想自己,再想想崔润和萧湛…… 师尊收徒……好像……咳咳,也是随性的。 未等她回应,阿夙咋咋呼呼地道:“喂,你想什么呢,收徒弟是随便可以收的吗,况且对象还是百花殿,你知道百花殿是谁吗,仙门第一人啊,女中豪杰,又是乌云宗中指峰的峰主,你当是街边收破烂的吗,收就收。还有呢,你是星斗宗的人,应该早有师尊了吧,你问过自家师尊了没。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陆离喝道:“阿夙,闭嘴!” “师姐……我的是事实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随便改投他人门下的?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觉得百花殿的名气比他现在的师尊大,这是攀高枝呢,不要脸!!“ 沈潮冷冷的丢出一句:“我没有师尊!” “你……”阿夙还想继续骂呢,冷不丁听到他这句,愣住了,刚出口的‘你’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后又吞了回去,惊讶道:“你没有师尊?骗谁呢,星斗宗是排名第四的门派,你作为星斗宗的弟子,不拜师的话,怎么学艺?你这御剑的本事,还有结丹,难道都是无师自通?“ 沈潮不语,明显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直勾勾地看着温暖。 温暖被他看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想着这事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那个……你就是这么,我也不可能……咳咳,那个这个事你得问师尊,问我没用。“ “好啊,那你带我去见她,我自己!”他显得极为亢奋,逼近了一步道:“我也不难为你,只要将我带去乌云宗的营地就行,其他的我自己会解决。” “不是……这个……“温暖被吓到了,朝后退了好几步。 若是平时,带个人过去,师尊也不会责怪她,大概还会觉得有趣。但是现在……师尊她失踪了啊。 “那个……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潮。三点水的沈,潮水的潮。” “哦……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那我叫你一声沈师弟吧,收徒这个事儿,我真的帮不了你,我还有要紧的事儿去星斗宗,那个……告辞了!” 温暖急匆匆的要走,却被沈潮一把扣住了手腕。 “等等,我只需要你带我去乌云宗的营地就好。” “不是……这个真的……你不要为难我。”温暖开始后悔过来了,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直接跑去星斗宗多好。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他突然变了脸色,又沉又黑,扣住温暖的手也不自禁使了力。 温暖无法挣脱它,皱着眉头道:“请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看不起我,什么包扎伤口……不过是可怜我这只丧家犬罢了,这么做是不是让你觉得自己特别高贵,我……”他看向腿上的绷带,伸手就扯了,刚止血的伤口顿时又崩了。 温暖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脾气那么大。 “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看又流血了。” “不用你管!”他放开了她的手,径自往乌云宗的方向走去,一瘸一拐的背影看着着实可怜。 温暖急忙追了上去,“你听我,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师尊,师尊她……她正在闭关!”无奈之下,她只能扯了个谎。 “那我就在门口等,她闭关多久,我就等多久。”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你走开,了,不要你管。” 她怎么能不管,师尊失踪的事儿,乌云宗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他要是去了,嚷嚷着找师尊,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这事都怪她不好。 阿夙和陆离见状,也跑了过来。 但是沈潮根本不听她们的,三人又不能打晕他,只能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伤口在走动下,扯得伤口越来越大,血也越流越凶。 阿夙喝道:“喂,你不要再走了,你这样走下去,腿真要废了,你还要不要修仙了,整个修仙界,可没出过瘸腿的……” 彻底残聊倒有一个。 温暖急得团团转,眼看着乌云宗的营地越来越近了,她也慌了神,硬着头皮跑上去拦住了沈潮的去路。 “沈师弟,师尊他不会你的!!”她张开双臂阻拦他。 沈潮避让到一边,继续往前,置若罔闻。 “你听我啊!!“ “让开!!有本事你就打晕我!“ “你……”温暖气得脸儿都红了。 但是沈潮依旧我行我素,全然当她是空气。 温暖担心师尊失踪的事儿会穿帮,若因此让师尊遭遇了危险,岂不是难辞其咎,但见他血流得越来越多,脸都白了,万一失血过多,死了怎么办?她又要落下个见死不救的罪名,还是……先救人要紧。 “好了,我答应你了,我答应将你引荐给师尊了,你快停下,先处理伤口要紧。” 沈潮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温暖眼神下意识闪烁地避开。 沈潮嘲讽的笑了笑,道:“你休想骗我!” 他从到大看多了谎的人,她有没有谎,他一看便知。 “我没骗你。好吧,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我发誓如果不帮你引荐给师尊,我就修为尽毁……” “暖暖姐!” “温师妹!” 陆离和阿夙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你们放开我,我要是不这样,他会出事的。” “那你也不能随便发毒誓啊,你看他……听吗?” 沈潮压根就没理,还在继续往前走。 “那可怎么办好,师尊她……还有他的腿……”温暖快急哭了。 “那就让他见呗!”阿夙道,“反正收不收徒那都是百花殿了算,就他这样见了也白搭。” “我觉得阿夙的对,不如就让他见一见,也好死心。” “你们不知道,师尊她……”哎呀,她要怎么这件事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陆离觉得她这着急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儿。 依照百花殿的修为,难道还会怕见个初出茅庐的子吗。 “没……我没有,只是……我刚才了,师尊在闭关。” “闭关?真闭关啊!” 阿夙只以为闭关是她的一个借口呢。 陆离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我家师尊今日还和你师尊见过面,相谈甚欢,走的时候你家师尊刚处理完封妖阵的事儿,就这么一会儿她就闭关了?而且这闭关的时机也不对啊,明的妖塔闯关,你家师尊可是监考官,这一闭关,少也要个十年吧,总不可能闭关一晚上就出关的。” 听闻,温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巴子,怪自己连谎都不会扯。 “你们两就别问了,总之他不能去见师尊。” 阿夙指了指前方的宗门旗帜,“不问也晚了,乌云宗的营地到了。” 温暖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迎风招展的旗帜上画着的可不就是她熟悉的乌云宗宗徽吗?沈潮都到营地门口了,守门的两位弟子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近。 这下糟了!! “师兄!!”温暖奔了过去。 守门的弟子见是她,严肃的表情立刻温和了。 “暖暖师妹,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个子和你是一起的……“ “对,一起的!!!” 温暖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给圆了。 “他是星斗宗的弟子,因为受了腿伤,知道我们的伤药比较好,云澜君就让我将他回来治伤,师兄,我先扶他进去了,他这腿擅赶紧治。” 这次沈潮没推开她,乖乖地任她搀扶,两人顺利地进了乌云宗的营地。 “暖暖姐,还有我们呢!”门口,阿夙挥着手。 她和陆离是凌罗阁的弟子,有宗门的腰牌,让守门弟子看后,和温暖是一起的,也就进来了。 温暖想着去师尊的营帐是不可能了,自己的帐篷也不行,毕竟她是个女孩子,想来想去,只能带他去崔润和萧湛的帐篷了。 “你要带我去哪?”沈潮问。 若他猜的没错,这肯定不是去百花殿营帐的方向。 “你别问了,这里是乌云宗,不是你们星斗宗,到了这,你就得听我的。我先带你去大师兄那,总之没有师尊的首肯,你不可以随便惊扰她。” “就是嘛,百花殿怎得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啊最好别蛮不讲理。如今你也进来了,也该消停一下了吧,别让暖暖姐难做。”阿夙心直口快地替温暖打抱不平,“你要见百花殿,也要等人给你通传啊,这是基本礼仪,没人教你啊。” 沈潮冷哼道:“你对了,我的确没人教。” 从到大,除了他的母亲,没有人真心待他,挨打受辱倒是每日都有,若不是学会了辟谷,他早饿死了。礼仪又算什么,他比宗门养的看家狗都不如。 “你这人怎么……”阿夙愤然,觉得他是故意这么,星斗宗哪会这样苛待门下弟子,这要是传出去脸还要不要了。 陆离扯了扯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多话。 阿夙看不出来,她却是能从沈潮的穿着上辩出一些的,他身上的弟子服明显不合身,而且袖口都起毛边了,背后的宗徽都发了白,哪像她和阿夙,身上的弟子袍都是新的,且是为了这次的论剑大会特地订制的。想想比赛时其他的星斗宗弟子,哪一个不是穿着新的弟子服,唯独他。 莫非真像他的,星斗宗的缺真苛待了他吗? 她蹙了蹙眉尖,若是这样,他还能结金丹,参加比赛,还赢了她……那这赋……岂不是高的可怕? “师姐,你想什么呢,我们到了。” 温暖已经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略的帐篷前。 “温师妹,我和阿夙就不进去了,毕竟男女有别。” “无事,师兄和师弟都不在,我那他又不能去,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一下了。” “死胖子不在?他去哪了?“阿夙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撩开门帘就走了进去,“啧啧,果然是男饶居所,真是乱。哈哈,这肯定是崔润的床对吧?” 她指着靠左的一张床,上头全是符纸,那些符纸就像秋的落叶,盖满了床。 “另一张……哎呀,乖乖啊,萧湛这被子叠的都赶上豆腐了。哇,比我整理的还干净!” 陆离头疼地听着她点评,这个师妹怎么就不能矜持点呢。 “你们先坐吧。还有你……”她想了想,还是带他去了崔润的床,“你也坐下,我给你重新处理伤口。” 明明流了很多血,脸也苍白的吓人,他却不见疼,仍是执拗得想头牛。 “我要见百花殿……” “你要见师尊也要整理好仪容吧,你这样去就不怕惹师尊嫌弃吗,我可告诉你,师尊对饶仪容最注重了,你看我大师兄,每日去见师尊前,都会沐浴,头发也会梳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上一条褶皱都不会樱” “哇,真的吗,暖暖姐,萧湛见你家师尊真那么讲究?” “比金子还真。” 沈潮却是嗤之以鼻,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然后道:“我若也有这样一个师尊,别见前洗澡,就是每洗澡十次,洗掉一层皮,我也乐意!” 阿夙忍不住想怼他,但陆离不许,她憋屈地只能撅起嘴,撒气的搬了个椅子重重放到床前。 温暖重新替他伤药包扎,幸好崔润有不少好药,原本这伤口最好要缝合一下,但有了崔润珍藏的药粉,倒是不必了。 “好了,包扎好了,你可不能再乱动了,要是在扯裂,多半要感染了。” 沈潮瞥了一眼自己的腿伤,然后还是那句:“我何时能见百花殿。”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师尊,你可不能乱跑,这里是乌云宗,你乱跑的话,被抓了,我可不会帮你。” “好!” 只要能见到百花殿,他无所谓等多久的。 只是……当真见了就能让她收自己为徒吗,他开始考虑要怎么服这位大名鼎鼎,脾气暴躁,但又极其护犊子的仙门第一人。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4 崔润办完事回来就见自己的帐篷被占了,看到阿夙在,他当即炸了毛。 因为上场比赛,他输得太憋屈了。 阿夙也特别喜欢惹他,两人一见面活像雉鸡精,玩命的互啄,陆离劝都劝不过来,坐在床头低头沉思怎么拜师的沈潮也就被遗忘了,还是温暖拉着萧湛回来,萧湛一张冷脸摆过去,两人才消停。 崔润觉得自己特别委屈,闭上嘴了,还一个劲儿的拿眼睛瞪阿夙。 阿夙也没客气,两人无声地打起了眼架,这眼珠子活络跟假的一样。 “师兄,就是他……”温暖躲在萧湛身后,坚定的将这个大麻烦交给他处理。 沈潮在比赛的时候就见识过萧湛的能耐,手撑住床铺,艰难地站起起来朝他作揖行礼,“萧师兄……” “我听师妹说了,你……想入我师尊门下?” “是!” “为何?因为我师尊够强大?地位够高吗?” 沈潮抬起头,不卑不亢道:“这两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星斗宗无人了吗?” “有人也轮不到我!” 萧湛:“……” 在一旁打眼架打得都快斗鸡眼了的崔润总算发现帐篷里有个生人了,怪叫道:“我去,这是谁啊?” 阿夙阴阳怪气道:“还能是谁,星斗宗的弟子呗,就是那个最后一场与我师姐比试的人,也就你这个蠢蛋到现在才发现。” “你说谁蠢蛋呢?张口就没好话,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 这两人又吵起来了。 陆离在一旁头疼的扶额,她是没法劝了。 萧湛射了一道冷眼刀子过去,两人讪讪然的又闭了嘴,崔润秉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决定不和阿夙一般见识了,走过来打量了一番沈潮。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星斗宗的弟子欺负的人。啧啧。你这满身的伤都是被你的师兄弟揍的?不是吧,星斗宗的门规难道是形同虚设的?你们宗主云澜君也不管吗?” “我身份低微,还没有那个资格被宗主关心。” “啊?” 崔润被这话怼了个无言以对。 身份低微是个啥意思? 修仙还讲身份的吗?真要说低微,仙门百派的老祖宗们有哪个高贵的起来?就说星斗宗吧,开山祖师还是个乞丐呢,也就他们师尊身份超然,修仙问道前乃是一名嫡出正统的皇室公主。 “兄弟,你说话别那么冲,我告诉你,我师兄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了,师尊已经有我们三个了,她早前就说了,不想再收徒了,说徒弟都是吞金……吞……哦哦,吞金兽。太花钱,还特别耗她的精神力,三个就够了,她不会自找没趣的再收一个,你啊,死了心吧。” 温暖听闻,连连点头附和。 没错,师尊真的有这么说过。 “崔师兄,令师尊是否愿意再收徒,应该不是你这个徒弟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吧,还是说你觉得你能代表她。” 这话里可藏着话的,深究一下就别有意思了。 徒弟怎么能代表师尊发言呢,轻点说是不敬,往重了那就是你目无尊长,有欺师灭祖的嫌疑。 “欸……你……你怎么说话的,我就是告诉你事实啊。师兄……你看他说话戾气那么重,我可不要他当我师弟,师尊要是再收徒,我更希望他收个像师姐这样温柔的小师妹。” 萧湛扭过头,给了一个让他自己意会的眼神——话多! 崔润摸了摸鼻子,后退了一步,到他身后去站着了。 “我师弟说的并没有错,师尊的确无意再收徒。” 沈潮可听不进这些。 “你们说了不算。就是真的,我也要听她老人家亲口对我说,我才信。” 老人家…… 萧湛蹙了蹙眉尖,脸皮子顿时黑了一个色号,道:“我师尊……她不老!” 沈潮:“……” 这他妈的是重点吗,是个人听了都会认为是一种尊称吧,他眯了眯眼,往萧湛脸上溜达了一圈。 他怎么还生气了? 这也是能生气的? 他搞不懂了。 萧湛明显不想和他继续废话,直接道:“是谁说,我们代表不了师尊的?” “你什么意思!” 萧湛冷笑,“意思就是我不同意,她也不会同意!” 这是什么回答? “所以,你可以滚了!” “你——!没有你们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为她做决定,还有……”他指向温暖,“她答应了我要带我见百花殿的。” “师兄,我………”温暖急了,这还真是她答应了的,她愧疚的像蚊子叫似的嘟哝道:“师兄,我刚才也是没办法,那个……我……”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凡事由我。”萧湛转而对着沈潮道:“她答应了也一样的,不收就是不收。” 沈潮见他不肯妥协,干脆耍赖了。 “好啊,你们欺负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赖着不走了。”他往后一仰,躺倒在了崔润的床上。 “喂……你躺个屁啊,那是我的床。” “现在是我的了。有本事你抬我走啊。哦,对了,我受伤了,流了很多血,看我脸色就知道了,你们要是动我,我就大喊你们杀人……” 崔润伸过去的手在看到他腿伤后僵了,那伤口怎么看都是个严重的,裤子上的血也特别多。 温暖担心崔润会动手,赶忙道:“阿润,他的伤口不能再裂开了,要不然真会留下病根的。” 这话就坐实了沈潮现在碰不得。 但萧湛可不是崔润,他不怕天也不怕地,管他会不会弄死人,但是温暖心软,紧紧拽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头,“师兄,算了吧,就让他躺着吧。我照顾他,至于师尊……” 她现在特别后悔招了这么个大麻烦回来,但是人已经救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出去吧,要是真死了,师尊恐怕会背锅。 沈潮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整个人都窝进了崔润的被褥里。 “喂,小子,你别乱动,我床上都是符,有些墨迹还没干呢。” “那劳驾你自己收拾了呗……我困了,要睡了,希望明早能见到百花殿。哦,还有……我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你们方便的话给我弄点吃的来,记住了,我是病人,我需要养伤,更需要营养。” 崔润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温暖可怜兮兮地瞅着萧湛。 萧湛压根就不会为了沈潮几句赖皮话瞻前顾后,但是这人也绝对打发不得了,万一闹起来让他不管不顾的往师尊的营帐里闯,惊动了人就不好了。 “阿润,今晚你睡我的床,看着他。” “啊?我?为啥啊?” “你说呢?”萧湛的老三样,冷脸冷语冷眼神。 “……” 谁让他老大呢,他说了算呗。 “那要是他半夜要喝水要吃东西的,谁来伺候?” “我自己有手,用不着劳烦您。呵呵,还是大师兄会办事。” 崔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就叫上大师兄了?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气得他出拳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师兄也是你能叫的吗?” “万一我以后真能叫了,你赌什么?” “赌我叫你师兄!!” 沈潮眨了眨眼,一脸戏谑,“哦……这可是你说?” “我……我去!!”崔润这才发觉自己被下套了,对着地板呸口水,“我没说过,那个不算!” 萧湛并不关心这些,他更关心师尊的下落。 “阿暖,你将他直接带回来后,有没有寻师伯?” “没有,要不,我现在再去。” “不用了,这个时辰,师伯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燕支果然回来了,正往这里寻来,撩开门帘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和崔润斗嘴的沈潮。 “这是怎么回事!?” “师伯!!” 三人立刻朝他作揖行礼。 秦燕支走了进来,对着沈潮道:“你如何来的?” “来拜师的……” “嗯?”他愣住了。 “师伯,您来的正好,这小子死赖着不肯走,说要拜师尊为师。赶他,他就耍赖。” 崔润活似找到救世主了那般,就差伸手去抱他大腿了。 秦燕支皱眉,看向萧湛,“阿润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他大吃一惊,这一会儿工夫,人就跑到乌云宗来拜师了,事出太突然,他有点回不过神了。 “苍松君,我是真心实意想拜百花殿为师的,今日来了见不到百花殿,我是不会走的。即便是您要赶我也一样,若是连苍松君执意要赶我走,那我随便找个涯在跳了,哦,对了,我跳崖前肯定会说是你们乌云宗害的。” 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恐吓威胁都用上了。 秦燕支:“……” 这小子是笃定了他不敢拿乌云宗的宗门清誉当赌注,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真要死了,谁还会听他们乌云宗辩驳。 “你这拜师的事儿可有问过云澜君?” “哈哈,有什么好问的,反正他也不会管。”沈潮话语里充满了嘲讽,“不如苍松君你去问问,看云澜君会不会管?” 秦燕支想到管清寒之前说的话,头大了,估摸着那位不仅不会管,指不定还乐见其成呢。 “你若要拜师,也不一定要拜我的师妹,可入我门下,我……” “不,我认定了百花殿。” “……” 这小子先前还畏畏缩缩的,怎么眨眼功夫就这么难缠了。 “咳咳,我怎么说也是乌云宗的宗主……” “我知道,可仙门第一人不是您啊……” 意思就是……你的名声不如百花殿大。 饶是秦燕支这个好脾气的都要炸了,但他还是忍了,堂堂乌云宗的宗主总不能和一个后辈计较吧。 “罢了,罢了。阿湛,阿润,你们俩出来,我有话说。” “是!” ** 出了帐篷,秦燕支揉着眉心道:“这小子怕是赖上你们师尊了,见不到你们师尊他是不会走的。” 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就这样让他继续赖着?”崔润突然觉得自家师伯好怂,宗主的气场呢,怎么也不使使。 “赖着也无非多一双筷子。这孩子也是可怜,若非在星斗宗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他是星斗宗大长老沈忆绝的儿子。” “沈忆绝?”萧湛想起这名字在哪听过了,来时自家师尊有提过这个人。 崔润也记得,“师伯,是不是就是那个成天嫉恨云澜君抢了宗主之位的那个沈忆绝?” “嗯。看来你们师尊也有与你们说过,沈忆绝这个人心胸十分狭窄,血魔一战后,因他的师尊将宗主的位置传给了云澜君而心有不忿,这传位的事儿还是你们师尊代为转告的,于是也一并将你们师尊给恨上了,如今星斗宗被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宗主系,一派便是长老系,纷争不断。这孩子的出生也是由此。” “他的出生怎么还和这个有关系了?”崔润不明道。 “这要从他的母亲说起,他的母亲叫悯枝,是云澜君从小在身边的伺候的侍女,沈忆绝为了能扳倒云澜君,便花言巧语,用了些手段,使得悯枝委身于他。” 萧湛蹙眉道:“他是想利用侍女暗害云澜君?” “嗯。只不过悯枝虽然喜欢他,但要她去做暗害云澜君的事儿,她也做不出来。” “这也太卑鄙了!然后呢,他就始乱终弃了?” “差不多,沈忆绝发现她没用了,也就不再理她了,之后悯枝自知对不起云澜君,便自请去星斗宗的祠堂做个洒扫的婢女,只是没想到她怀上了沈忆绝的孩子。”秦燕支长叹了一声,“这孩子生下来后,她也没敢让人知道,只是随着孩子长大,也瞒不住。东窗事发后,沈忆绝不肯认这个孩子,而宗主派系又不能原谅她的作为,悯枝因此郁郁而终,她死后,这孩子原本是要被赶出去的,但是云澜君念在主仆异常的情分上,将他从祠堂领了出来,没想到沈忆绝因此又想到了利用这个孩子,为此,云澜君只能假意对这孩子冷漠,为的就是不让这孩子变成沈忆绝报复的工具。” “我去,这人真是猪狗不如啊!”崔润此刻很想问候一下沈忆绝的八代祖宗。 萧湛道:“若是如此,云澜君恐怕会很高兴他想拜师尊为师吧,毕竟若有了师尊的保护,沈忆绝也就不敢再打他的的主意了。” “的确。只是你师尊现在下落不明,这收徒的事儿,先放着吧,先找到你师尊要紧。” “师伯可是有师尊的消息了?” “我与云澜君商量了一下,首先是你师尊的安危,应该不用担心,你们师尊就算没有了灵力,也还有有灵脉池的借力之法,一般人想伤她没那么容易。重要的还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是谁。若不能找出这个人,恐怕我们也找不到你师尊在哪里。” 萧湛道:“师伯,按你说,师尊可否已经不在剑灵山了?” “你问到点子上了,我也正有此疑惑,照你们师尊的聪慧,不该无声无息这么久,就算被困,她也因当有办法通知我们。” 灵脉池的灵力他虽然不知道师妹借了多少,但肯定不会只有一点,若是她想让人知道她在哪,释放一下灵力就可以了。 除非…… 她不能,又或者…… “百层妖塔!”萧湛突然道。 秦燕支惊愕地看向他,“你也这么想?” “是,若是师尊还在山中,那么能困住她的,又能屏蔽她施展灵力信号的,只有百层妖塔。” “的确!所以这便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你们两个今夜恐怕要提前闯一下百层一妖塔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5 崔润被吓到了,嘴巴长得老大,下巴都快碰到裤腰带了。 秦燕支也知道这有点难为他们,但若是让别人去,他也不放心。 “为了明日的比赛,百层妖塔今夜已经下了禁制,非金丹期不得入内,擅闯的话会被阵法反噬,你们罗师伯先前回来也与我说了,原先破损的阵法修补已经完成,你们师尊失踪前应该是修复好了的,只是为何她会在那失踪却仍是个迷。” “人偶术的线索呢?”萧湛问。 那样的人偶术绝不会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这件事云澜君已经答应帮忙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个术法狐蝶应该知道的更详细些。”因为能用此术的多半也是一只狐妖。 “对啊,狐蝶大哥肯定知道,但是他去哪了?师兄你找到没?” 萧湛摇头,“第五说他特意隐去了踪迹,他也找不到,但应该还在剑灵山内。” 狐蝶现在行踪成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说第五会和我一起去妖塔?”崔润尚抱着一线希望地问,要是有只大妖能一起去,事半功倍啊。 秦燕支道:“第五是妖,是绝不能进妖塔的,封妖禁制对妖的损害非常大,轻则损修为,重则会要了他的命,何况他身上还有你们师尊亲自设下的封妖环,就算能进去妖力修为也不过是金丹期,助益不大。” “这样的吗?那师伯……就我和大师兄去?“ “妖塔已设置了非金丹期不能入内的法阵,除了你和阿湛,还有谁能进去?” “我的妈呀!”崔润哀叫,“师伯,你都觉得师尊可能在妖塔里了,怎么还让人设下只有金丹期才能进去的法阵,晚一点不行吗,比如加你一个,你和我们一起去不是很好吗,就我和师兄两个人,你太不心疼我俩了吧?还有……师兄的伤还没好呢。” 萧湛在最后一场御剑比赛时受的伤,最快也要养一晚上,现在去妖塔这不等于去送命吗,那可百层妖塔,关了九十七只强悍的妖兽呢。 “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规矩,每回妖塔比赛前,为了防止有人心疼徒弟,铤而走险的作弊,才会提前设下这非金丹期不得入内的法阵。而且为了公平开放,这法阵都是各大宗门一起设置的,你师尊失踪的事儿,我也是在设置完法阵后才知道的,阵法已下,就算要取消,也需要所有人一起取消,你要我用什么借口,难不成直接说你师尊失踪了?可能在百层妖塔里?这些人之中说不定就有陷害你们师尊的人。万一他察觉到我们知晓了,先下手为强怎么办?” 现在能让他确定没有嫌疑,且能信任的也就管清寒一人,其他的……他不敢冒险。 “你们师尊的修为虽是大乘期了,但现在到底灵力全失,什么时候恢复谁也不知,妖塔内的妖兽都被下了封印,这些封印也是可以解除的,未破开封印前,以你们师尊现在的能耐,就算灵力全失,只能借用灵脉池的灵力,也很轻易的能对付它们,但若是有心人破了封印,让这些妖恢复的了原本的药力,你们师尊顶多能对付四五只。” 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来个鱼死网破。 “现在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是要你们师尊的命呢,还是要用她做什么都未可知,但以目前的形势看,应该不是想要她的命。” “师伯,你为何会这么想?就师尊这样的,不杀她,留她的命在,难道这些人不怕她日后报复吗?“ 百花殿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啊,绝对十倍奉还。 萧湛道:“妖塔内妖兽们的封印未有被解除。” 秦燕支点头,“阿湛说的没错,如果你们师尊真的在妖塔内,而妖塔的妖兽封印没解除,那便代表对方的目的并非是你们师尊的命,封印的事儿在开启金丹期进入的法阵时,我特意检查过,不会有错的。” “原来如此……”崔润点了点头,“那会不会他们不解除,是担心妖兽从塔里出来,到时候不好收拾啊?” 秦燕支抬手拍向他的大脑瓜,“亏你师尊还总是在我面前赞扬你聪明,我看啊,她就是黄婆卖瓜,那封住整座妖塔的阵法是那么容易破的吗,就是内里的妖兽全部解除了限制妖力的封印,它们也出不来。若到了无法控制时,阵法会自动形成一个无边黑洞,将它们全部吸进黑洞,永世都不可能出得来。” 崔润惊呆了,“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这个阵法十分复杂和庞大,几乎覆盖了整座剑灵山,否则我们又如何敢在此地举办论剑大赛?” “呵呵,师伯,弟子受教了,受教了。”崔润佩服地拱拱手,“但……” “什么?” “我去没问题,师兄他伤还没好呢?”他担心这会儿去妖塔,自家大师兄的命会被送掉。 秦燕支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他们,“你以为我会让阿湛以身犯险吗,早就准备好了。” 君子不涉身犯险,不立危墙之侧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懂的。 “这是什么?”萧湛问。 “龙力丹,这是星斗宗的炼丹大能炼制的的五品丹药,一定时间内可以修复好你的伤势,并暂时提高你的灵力。“ 崔润惊道:“还有这么好的丹药?” “这药是好,但也不可多吃,就算吃,也只不过一次有效,下次服用也无用了,好在副作用不大,事后也能帮助你加快恢复伤势,也算一种很好的疗伤丹药。不过阿湛你记住了,这药的效力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就会被打回原形。你若不想……” 秦燕支本想让他在再考虑考虑,但萧湛已经伸手打开了盒子,直接将药给吞了。黑亮无比的眸色坚定异常。 这孩子…… 也是,恐怕就是没这个丹药,他也是会去的。 “记住了,只有两时辰,不管有没有找到你们师尊,时辰一到你们就必须出来。”秦燕支再三叮嘱道。 “是!” ** 百层妖塔。 五十一层。 繁星盘腿调息,一个周天后,她睁开眼,储备的灵力上怎么计算都是到了七十层就是极限了,到了不了七十层的话,天亮前也会力竭,弄不好她就会死在某只妖兽手里。 这不出去不行,出去也不行,当真是愁死她了。 若是苏绥不在,她大可以等到天亮,等闯塔比赛开始,再想办法出去。 现在嘛…… 她抓了抓头发,这是天要亡她了吗。 没有灵力也就算了,还遇上个死缠烂打非要娶她的,想借着灵脉池的灵力闯一把,结果也不行。 烦躁! 她狠命地又抓了一把头发……如今这个状况看,她就是将脑袋上的毛都抓秃了,她也还是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百花殿……您醒着没有啊?” 楼下传来的姚瑾瑜的声音…… 想来是她设置的阵法让他上不来,他只好在楼下大呼小叫了。 “做什么?” “哦,玉衡君要我问问你,都一个时辰了,您气消了没?或者要不要喝点水啊。” “……” 她就知道苏绥是不会死心的。 “百花殿,您要不要……” “闭嘴,不要,我困了,睡着了。” 姚瑾瑜被吼得一个哆嗦,还闭了眼,活似某人当面喷了他一口唾沫,他回身,朝着苏绥道:“您看,困了,要睡……” 苏绥望了一眼挡在楼梯口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阵法。 “再叫。” “啊?还叫啊?玉衡君你就别为难我了,百花殿那个脾气,我要再叫,她非砍了我不可。” “你死不了。” 姚瑾瑜哭丧了一张脸,“我……我真是倒霉了我,怎么就遇上你们俩了,吵架自己吵啊,带上我做什么?我招谁惹谁了。” “那……你是想我将你留在这?”苏绥脸上含笑,声音冷得却犹如三九寒天的冰河。 妥妥一只可怕的笑面虎。 姚瑾瑜的五脏六腑忍不住颤了颤,不禁吞了口唾沫。 若非他对此地有阴影,又怎会受这个气? “好,我帮你,我再叫叫,可要是百花殿还不理,你可别怨我啊。我对女人真的是没办法。” 看他至今都没娶妻就知道了,他是多么的不会对付女人了。 “废话少说,喊人。” “好,我喊,马上就喊……”姚瑾瑜苦逼地拱手当喇叭,朝着楼上喊道:“百花殿……您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啊? 魔音入耳,吵得繁星都没法闭目养神了。 “不渴!” “不渴也要喝水啊,女人多喝水对身体好的呀。” 姚瑾瑜说话还是很有一套的,瞎逼逼也有章有法。 繁星不胜其扰,捂住耳朵,谁受得了被这么一个老男人骚扰,但是姚瑾瑜像是和她耗上了,她愤而起身,撤了阵法,看准了一脚踹上去。 “哎呀,玉衡君快救我!” 他跑得贼快,刺溜一声就躲到了苏绥身后。 苏绥面对踹过来的美人腿,镇定自若地抬手扣了个正着。 “放开!”繁星的眼睛窜着火苗,都快将扣在脚腕上的手烧出两个黑洞了。 苏绥依言松了手,眉目依旧含笑地看着她,仿佛未见她脸上的怒气。 繁星看到他更烦躁,喝道:“你又想干什么?” “姚宗主不是说了吗,问你要不要喝水……“ 她现在只想用尿呲他一脸,烈女怕缠郎,她真是服了。 行吧,喝水是吧,喝就喝。 “拿来!”喝完了,看他还怎么烦她。 苏绥将随身的水囊丢过了去。 繁星豪迈地仰头喝了一大口,打了那么多架,其实早就口干舌燥了,如今有水喝,觉得特别甘甜,于是便多喝了两口。 苏绥走到了她身边,这次没故意挨着她,而是保持了一点距离,真就一点点。 “你还打算闯上去吗?” 繁星不是傻子,就算不闯,呆在原地,她也没什么危险,又何必拿命去拼,但也不能让他知道她是没有足够的灵力的致使的。 “累了!” “哦,原来你也知道累啊。” 这话就带点嘲弄了。 繁星翻了翻白眼,将水袋丢回给他。 “你行,你上啊。大乘期的玉衡君!要不我在这里蹲着,你去杀,杀完了通知我。” “我一个人杀多没意思,有美人在身旁,男人才会有动力。” “你这张嘴到底是抹了多少蜜?太他妈能言善道?” 苏绥皱眉道:“不许说脏话!” “切,你管得着吗,你的甜言蜜语啊,我都听烦了,你这样是不会受女人欢迎的,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尤其是已经告诉你和她没有可能的女人。话说……你是不是太有自信了,认为我非你不可?你要这么想,那我真是没办法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该说的我都说了无数遍了啊,大哥……” 烈女怕缠郎这戏码,她真是无福消受,就算她是烈女,缠郎也绝不会是他。 “我很诚恳认真的再告诉一次,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知道……” “啊?”繁星愣了愣,“你知道?” 他知道个啥啊?突然眼前浮现萧湛的脸,她赶忙摇头挥手,“不是萧湛啊,你别误会了,他是我徒弟。” “嗯,我当然知道不是他,无非就是你说的那个出现在梦里的,上辈子的情人。” “……” 这他也知道? 哦,对了,这家伙来乌云宗提亲的时候,她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原来他一直记得。 “你可是以为我在开玩笑?你若是这么以为,那我可要好好纠正你了,这是真的,我上辈子真有个情人,我非他不嫁,若找不见他,我这辈子也不会嫁人。” 话落,苏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繁星觉得特别古怪。 俩俩对望,气氛忽而有些尴尬。 繁星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么尴尬下去不是办法,刚想缓和一下气氛,却见苏绥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然后伸手轻轻一拍她的腰,紧接着她身体一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进了他怀里。 “苏绥!?”她惊得花容失色,想挣扎,全身却使不上力。 耳畔传来苏绥如释负重的一叹,“要对你下手真是不容易……”他那张表象可以说十分温和的脸正朝她露着微笑。 “你在水里下了药?” “对了一半!我刚才拍你那一下,也下了药。”他抬手让她看手指上的戒指,掌心那面是带着针的,“双管齐下,才能制得了你。” “那为什么之前……” “之前当然没有,你这人太警惕,如果一开始就下药,你肯定会提防,但是这一次,你多半也是被我气烦了,越是烦躁,越会忘了警惕心,不是吗?” 繁星终于明白他今晚为何要如此锲而不舍了,为的就是等她放松警惕。 她现在动弹不得,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突然想起了姚瑾瑜。 “百花殿,你别瞪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瑾瑜是真不知道苏绥会这么干,人都惊呆了。 “那敢说你不知道!?”要不是他不停嚷嚷着喝水,她又怎么会上当。 就是无意,那也难辞其咎。 “百花殿,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的不知情啊。” “那你现在帮我杀了他,我就相信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个……”姚瑾瑜立刻白了脸,“我……不是他的对手啊。” “那不就结了!!”现在失去反抗能力的是她,苏绥真要对她干点什么,他也阻止不了,袖手旁观也是一种罪。 苏绥道:“姚宗主,话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姚瑾瑜被他冰冷的语调吓得夹紧了腿,在这个地方他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因为技不如人。 “那我上去,还是下去?我还是下去吧,上面……也就一层,太近了,我要是听到什么就不太好了,我下去,我下去……” 他也是聪明的,真要一会儿发生什么事儿,他什么都听不见最好。 繁星本就失去了灵力,借来的灵力并不如自生的灵力那般好用,至少解开现在的困境就没希望。 “我问你……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阴谋?” 早先她就怀疑过,但他一直没动手,还帮着一起闯妖塔,她就打消了对他的疑虑。 “你是指被带来这里的事儿?” “怎么?你还想否认?” 他缓缓低下头,近得几乎与她双唇相贴。 “那你说……若是呢?” “那么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若我活着,终有一天会将你碎尸万段!” “哦……这样啊,也就是说我最好在碎尸万段前,做些什么,比如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他的手掌带着热度从背后摩挲到了她的小腹前,“死前留个子嗣应该是很好的选择。” “你想多了,你绝对没有当爹的命!”繁星怒道。 苏绥皱眉,却是不乐意见到她这样。 “你是真的不怕,还是不会求饶?” 她扭过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他。 面对企图侵犯自己的暴徒,除非你能扎瞎他的眼睛,否则求饶和惊惧只会让对方更想侵犯你。 他将她的脸掰正,“我有时候是真不喜欢你眼里没有我的感觉。不过你提醒我了,都已经这样了,我何不做些喜欢的。” 他打横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一边干净的地上。 就算一开始他真不想做什么,也被她的反应气得想动手了,越是骄傲的女人,越是想看到她屈服的那一刻。 “师尊!!!” 倏地,妖塔底下传来了叫声。 是萧湛! 繁星激动地打了个颤,怎么可能!? “师尊,你在吗?” 这次是崔润的声音。 不是错觉,是真的。 “阿湛!!!”她扯开嗓子大叫,但只叫了一声,就没声音了,她被苏绥禁言了。 “嘘,你这样多没趣。” 繁星只能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 “看来我们这是有救了?可惜了……”他弯腰低头,伸手解开她的衣襟,“不过,我还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你这里……”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脖颈右侧靠后的地方,“有吻痕!真是叫人嫉妒!” 话落,繁星就吃疼的哼了一声,这人竟然下口咬她的脖子。 然后,他的唇齿又往她的锁骨移了过去。 “嘶!” 她吃疼的又是一哼,怒瞪回去时对上了苏绥眼里的笑意,这让她莫名种不好的预感,尤其他还是一副食髓知味十分享受的模样。 啃了两口至于嘛,她又不是绝味鸭脖子。 “师尊……” 听到这声,繁星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是算好时辰似的,苏绥刚嘬完,萧湛就冲了上来。 他那双黑里透着血红的眼睛让繁星觉得…… 要完!!!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话说要我十年前码字,多半女主是要被狗血的那啥啥的。哈哈哈哈哈…… 但是十年后。。没那个兴趣!!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6 崔润就跟在萧湛后头,萧湛看到了什么,他也就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师尊被苏绥抱在了怀里,两人十分亲密,还有师尊锁骨上有…… 非礼勿视啊!! 他赶紧抬起双手,蒙住双眼,连佩剑都不要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声,惊醒了觉得要完的繁星,都忘记了自己被禁言了,张嘴就要解释,她甚至都忘了为啥她要解释。 “阿湛,你误会了,不是……咦……“她怎么能说话了,她惊魂未定地看向苏绥。 苏绥抚了抚她的头发,“你这徒弟来的可真是时候……” 啥? 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正要骂两句,她又发现自己能动了。 她不是应该被下药了吗,不是不能动的吗。 正当她呆愣之时,苏绥已经起来了,顺带将她也扶了起来,“小心点,别摔了。” 温柔的语气仿佛两人是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人。 不是的啊啊啊!! 繁星脑子里起了一大团黑线,反射性的看向萧湛,他的脸已经不能看了,脸黑的犹如一年未刷的锅底,这令她头皮发麻,总觉得有种被抓到奸的负罪感。 负罪感个毛毛啊。 她和苏绥不是那种关系。 她一把推开苏绥,顺带想扇他一巴掌,但手被他用力拽着,抽不开,试了几次都还被她扣着,想对着萧湛解释吧,张开的嘴又发不出声音了。 他娘的!!! 苏绥的禁言术已经使得出神入化了。 她嗯嗯的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在场的人恐怕只有她自己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苏绥拽紧了她的手,手牵手的模样,刺激得萧湛扭头就走。 走你妹啊!! 你不是来救师尊的吗? 偏她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使不出力气踹飞苏绥。 崔润瘪瘪嘴,委屈道:“师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和大师兄有多担心你吗,师伯还想办法让我们进来找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尊!!” 比起萧湛扭头就走,崔润可是放开了胆子哔哔。 繁星心内恨啊,这蠢徒弟,吃瓜就吃瓜,怎么还帮着坐实了她的失踪不是坏人有意为之,而是她和苏绥来此偷情的。 她回头怒火凶猛地瞪向苏绥。 苏绥一副无辜状,完全没了刚才的阴险。 “他走了,你不追吗,不怕他想不开入魔了?” 靠靠靠靠!! 她现在才深刻的明白到苏绥这人有多么的阴险。 “你我来日方长,你若想杀我,我也不会躲,九天宗随时恭候百花殿的大驾!” 她真想用口水喷死他。 “你还不追?” “……” 她真是气到头发都往上飘了……但没忘记自己现在说不了话,她指了指自己的嘴。 禁言先给解除了啊,混蛋!! “这我爱莫能助……毕竟我便宜也没占到多少……你说是吧?“他低下头,似是想和她耳鬓厮磨一番。 她慌忙避开,朝他比了个中指。 你有种! 苏绥看完很纳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干死你的意思!! 呸!干个*******下,她没功夫和他算账,追萧湛要紧,他身体里的魔丹可是刺激一下都会躁动的。 她拉过哔哔不停的崔润就走。 半道上强行解开了禁言术,强行解开后她嘴皮疼得都麻了,跟吃了十斤川麻辣椒一般。 她抬手摸了摸,确定了一下嘴皮还在不在。 “阿润,你们…………”她想问他和萧湛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嘴皮子麻得没知觉了,不利索,说话有点大舌头,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不过崔润是她养大的,听不懂,看眼神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是师伯想办法让我们进来的,进来的阵法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我和师兄进来后,就到了十五层,两人废了点力气击败了一只妖兽,然后上了十六层,十六层的妖兽很奇怪,见到师兄跟见了鬼似的,躲到墙角去了,我和师兄就上了十七层,然后……” 然后十七层开始的妖兽,不是伤,就是残,他们一路上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风险,也就认定了她在妖塔里。 繁星听到十六层那只妖的古怪,呵呵了两声,多半是它闻见萧湛身上有她的气血味道了,那枚用来遏制魔丹躁动的坠子,萧湛是不会取下的,所以他上的气味等同于她一般。 “师尊,你要是和人幽会,也打声招呼呢,你知不知道……“ “谁和你索四幽还了,我是被苏…………” “师尊,你说什么?” 强行解开禁言,副作用真的她娘的有点大,一急说快了还直接哑了,失声了。 她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个所以然来。 “阿润,你师尊害羞,你就不要再说了。”跟在后头的苏绥替她答了。 繁星震惊的回头,这货为什么还能这么悠哉的跟着? “苏…………” “我在……百花殿有何吩咐?” 她用口型道:“滚!” “那可不行,妖塔仍是危险的,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乱走。” 滚蛋!! 要不是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解除,她必定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崔润一想到刚才两人亲昵的一幕,心里就特别不舒服,表情别扭的像亲娘要改嫁的小孩,哼了一声,“谁许你叫我阿润的,那是师尊才能叫的,你不行。师尊,我们走。” 走是当然要走的。 就算很多疑问没解决,她也不想留在这了,谁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走为先,等她恢复了灵力,再找苏绥算账。 现在先追上萧湛要紧,想罢,她拔腿直追。 “师尊,你慢点!!小心楼梯啊!!“ 等人走远了,姚瑾瑜从楼下走了上来,“玉衡君,咱们这是可以出去了?” “可以了。姚宗主运气好,遇到苍松君派人来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姚宗主可要珍惜这虎口脱险之后得来的福气啊。” 姚瑾瑜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次事件可是让他大开眼见了,不愧是九天宗未来的宗主,这手段,这心机……他自愧不如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玉衡君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我回去后,必定奉上厚礼。” 苏绥温和的笑容再起,“姚宗主果然是识大体的人,厚礼就不必了,我也没做什么。”他特别强调了没做什么几个字,然后又道:“况且我也是受害者,救人的是乌云宗的苍松君,厚礼要送也是送去乌云宗。” “对对对,玉衡君说的有道理。” “那边就此别过了,今后姚宗主若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必定不会推辞。” 姚瑾瑜一听,眼都亮了。 “多谢玉衡君。” 这笔买卖不亏!! ** “阿湛!!你站住!!” 繁星奋起直追,总算在妖塔的十五层,追上了萧湛。 十五层东面的墙壁上有个阵法,人可以穿过去,应该就是秦燕支造出来的出口了。 虽然她自己解了禁言,但这术法非施法者解除的话,说话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利索起来,不过用了崔润给的药,倒是勉强可以发声了。 只不过加上她灵力不足,身上的药效也还没完全过去,能追上他就不错了,要不是崔润扶着她,她准会腿软的摔倒。 “站……站住,听到没有。” “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萧湛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身看了过来,这一看,她只觉得脖颈一凉,他眼神聚焦的地方是她的脖子,还有锁骨。 她随着视线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衣襟还开着,赶忙拢紧扣好,还好解开的口子不大,没露什么春光。但是……锁骨是不可比避免的露了。 萧湛眼神不善地直盯着她的锁骨,身后仿佛笼罩了一团黑气,眸色也像是掺了血似的,越来越红了,额角处都出现了黑色的纹路…… 不好,要是再不让他冷静下来,他体内的魔丹必定会趁机破除她设下的封印。 她着急慌忙地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先从阵法出口出去。 出去后就看到了秦燕支。 秦燕支别提有多高兴了,立刻冲上前:“师妹,你果然在妖塔里,如何,有没有受伤?” “师兄,我没事,我先不和你多说了,我和阿湛还有事……“ “什么事那么要紧……你不如先说说你是怎么……” “有事你问阿润!“她不想秦燕支发现萧湛的有入魔的倾向。 “师妹!!” 秦燕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拉着萧湛从阵法里消失。 崔润探身走了出来,面对就是秦燕支不太好看的脸色。 “师伯……怎么就你一个,师尊呢?” “她要我问你!” “啊?” 问啥? “你师尊是怎么进去的,谁要害她?” “我不知道啊,这不是该问师尊吗?她人呢,还有师兄呢?” 秦燕支:“……” ** 繁星不管不顾的拉着萧湛急跑,她需要找个地方将他安抚下来,人多的地方不行,有熟人的地方也不行,不能让人知道他有入魔的倾向,剑灵山她还是比较熟的,但是腿软,跑得吃力,着急慌忙下,也不知道跑到哪了。 这是翡剑岭附近吧,早上的时候这里是御剑比赛的赛场,现在比赛结束了,应该没什么人留下了,就这吧。 “阿湛,你先冷静听我说,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事情是这样的,哎呀……”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萧湛拽上了破晓剑。 “你要干什么,这是要带我去哪……我……高,高啊!!“她恐高的啊,腿更软了,死死抱紧他的腰。 耳边擦过阵阵湿润的风,和着虫鸣,一路往翡剑岭最深处飞驰而去。 等落地了,她还抱着他不放,完全不知道已经下来了,见听不到风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想确定一下这是到哪了,眼刚睁开还没看清楚呢,又被萧湛拽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比外头温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 是硫磺! 这么说这里应该有…… 她很快看到一个温泉池,天然的,周边还长了双色茉莉,虞美人、三色堇、金盏菊、雏菊、矮牵牛,红石竹、天竺葵、旱金莲等十分耐高温的花草。 别有洞天啊,她都不知道有这地方。 “阿湛你怎么知道……等等,你拉我做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的,她被萧湛用力掼到了墙角,背脊撞上了凹凸不平的洞壁,疼得她皱了皱眉。 “疼,疼……你放……” 倏地,轰隆一声,她侧头震惊的看到萧湛一手拽着她,又一掌劈出灵力,将洞口震塌了,震惊呆愣住了之后,她猛得清醒了过来喝道:“你把洞口封了一会儿人怎么出……” 下一瞬,她所有的话都被他给吞了。 她先是茫然,仿佛还没弄清楚状况,然后才缓缓对上他恶狠狠的眼神。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通红,活像是被谁欺负了千万遍似的。 见鬼了,到底谁欺负谁啊?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的样子,意识到不妙,她不顾自己背脊撞得有些痛,胡乱的拍打他,想要推开他。 但是萧湛的力气比她这个药效没过,又失去灵力的人大太多了,一只手就能扣住她双手的手腕,反剪到身后。 她抬腿踢他,又被他的另一只收扣住了膝盖,狠狠压了回去,整个身体又撞回了墙壁上,她震惊了,后脑勺还很不幸的被撞了个正着,阵阵发疼。 由于动弹不得,她只能生生受着,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也被扣得动不了分毫,如同一只受欺负的幼兽。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脖颈那处深红的齿痕,指节的力道突然加重,他低下头一口咬在了那块深红的齿痕上,活像个吸血鬼。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然后,他又弯腰狠狠咬在了她锁骨的那块印记上。 “你够了啊……”繁星喘着大气道。 他却充耳不闻,抬头时那眼神更红了。 要命了!! “你冷静点,听我说…唔唔唔……” 他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不仅模样凶狠,更是像能提前预知她的动作似的,困得她动弹不得,将她和洞壁卡得毫无缝隙。 繁星羞恼震惊之余只能见缝插针的喘两口气,然后无法控制的直往他怀里栽去。 “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对你的……” 啥? 她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看又把她吓坏了,他眼睛的血红色都快满眶了。 “没……没有……是他给我下……“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谁说没反抗,但也要有那个反抗的条件啊。 “都说了,是他下……啊,你干什么!?“ 她突然被抱了起来,然后整个人被扔到了一旁的花丛里。 现在的萧湛跟疯了没区别,别说解释了,他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她预感到了他想做什么,吓得都结巴了。 “你干干干……干什么……”太过急切的下场就是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做我早该做的事儿……” 说不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的心思都还是等着她给自己确定的答案,虽说过去的五十年,懵懂和青涩的爱情在无形中悄然发酵,变得越来越浓烈,他也没敢真的对她做什么,甚至觉得就是再等五十年,五百年,他都会等下去,但是今夜,当他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亲昵,忍耐和压抑便冲开了一切,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宣泄了出来。 本来暗恋的心情大致就是对方只要稍微撩动一下,他就会彻头彻尾的陷进去,也就更能让自己坚定地耐心地去等待,而不是突然有一天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惊悚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要是她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就像今夜这样…… 他接受不了,也拒绝去接受。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点击了77 繁星垂死挣扎道:“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讲完!?” 萧湛凶得好似她是个背夫偷汉的坏女人,吼了回去:“我自己有眼睛会看!” 手被反剪在身后,实在是抽不出来打人,繁星只好磨了下牙,然后非常生气地亮出洁白大利牙恐吓。 “你再这样,我咬了啊!!”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识别是非的眼力劲儿都没有,亏她还把他养那么大,真想破口骂他一句白眼狼。 偏生自己养得太好,养的人力气那么大,下手也不知道轻重,将她当成垃圾一样的扔花丛里,花是软的,茎杆子却是硬的厉害,戳得她背脊疼得要死,多半是压倒了一大片。 两人扑腾在一起,滚得花花草草,倒的倒,谢的谢,美好的自然风光瞬间成了一片残花败柳。 “有胆子做错事,没本事认了?” 繁星气得哇哇大叫:“都说了,他下药!!下药!下药啊!!” 这三个字总算是说出来了! “那也是你自己蠢!!” 靠!! 敢情说出来和不说出来是没区别的啊。 她气得两眼都发了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仰头啊呜一声咬上他的肩头,咬还不够,叼起他肩上的一层皮肉,使劲儿用牙磨,末了得意洋洋的瞥他一眼。 来啊,看谁狠!! 萧湛冷眼看着自己的肩膀肉被她当成了磨牙棒,一副完全不觉得疼的样子,竟然还微微眯起了眼。 繁星发现,他就是眯眯眼了,也藏不住眼眸里的狂风暴雨,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一只脚已经踏进魔圈了。 她顿时心惊胆颤起来,别真的入魔了,这可不是闹着玩。 “阿湛,听话,咱们也不吵好吗,你先调息……不然你真会入魔的。” 萧湛哪里会听这些,身体里的魔丹已经躁动得涨燃了汹涌的魔气,正和那颗健康的内丹互斗,魔丹早已达到元婴期,内丹却尚是金丹期,两者实力悬殊,往日如果不是繁星的血坠压制,以及靠他自己的意念平复,怎可能安生度过这五十年,老早就爆发了。 一旦入魔,仙途便算毁了,是不可逆转的。 偏偏控制魔丹最重要的就是心性,心性一旦有了私欲,就会被魔丹拿来当做养料,私欲越多,魔丹越能壮大。 萧湛的私欲本便是她,如同水可载船,亦可覆船,如今因为苏绥的刺激也就本末倒置了,私欲好的一面全没了,让坏的一面压倒了理智,心性的控制也就荡然无存了,单凭现在挂在他的脖子上繁星血坠已起不到任何作用,就是有作用,他现在这种情况下,阻挡也薄如一张纸。 所以,萧湛就是有心压制魔丹,现在也力不从心了。 如果繁星现在有充沛的灵力,那还能用灵力灌输到他体内帮他平复魔丹的躁动,但现在她不仅没灵力,苏绥下的药效也还没消除,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简而言之就是打不过。 “咱们冷静,冷静一下好不好……”繁星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先放开我,怎么能一起想办法……我……” “不需要!” 他用灵力震开了她。 繁星被震得眼冒金星,摔了回去,摔得身下的残花花瓣漫天飞舞,她真是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了。 孽徒啊!! 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用脚丫子踹醒他了,脚丫子刚踢出去,就被用腿牢牢压住。 “你放开!!” 萧湛充耳不闻,伸手将她抄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她被制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摆弄。 萧湛哼了一声,将她翻了个面,让她面朝花丛趴着。 她被迫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话的花瓣,涩的要命,呸了好几口才能说话。 “萧湛,我是你师尊!!你……放开……你……别别解我腰带,你……你用我的腰带绑我做什么!!” 两只手瞬间被捆得严严实实。 萧湛低吸一口气,估计是知道自己这样子挺吓人的,所以不想让她看自己,因为魔气的侵袭会他脸上表情很狰狞,为了保有一丝清醒,他拽着腰带的掌心已满是湿漉漉的汗水,额头也都是汗水,眸色里猩红深得好像刚刚单挑了千百个人,亢奋至极,发间的汗水顺着发梢往下滴答。 若是繁星能看到他的样子,肯定能透过他宛如强撑着最后一根神经的表面,看出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实质,不只是抵抗入魔的强弩之末,也是理智崩垮前的强弩之末。 眼前就是他最想要的女人,也是每时每刻无法不想念的女人,每次心绪渐平之时,看到她,哪怕就是一道影子,都能重重地撩到他,撩的他心口又麻又涩又痒。 未曾表明心迹的的时候,他每日都活在苦恼里,但念到她时又会酸里透着烦躁,然后一日复一日的在心里藏起对她的隐隐的希冀。 然而希冀随着渐大,终究变成了渴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他迷成什么样了,神魂颠倒都不足以形容。 他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但今晚发生的事还是像用麻绳搓揉出的火引子一般,经不起一点火星,直接就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将他的自控烧得精光。 那时的他,真想杀了苏绥,将他给挫骨扬灰了,可笑的是她和苏绥在一起的样子,让他觉得莫名的登对,仿佛天生就是一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觉得两人的脸放在一起就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个想法让他很恐慌,便索性由着心里的那把火去烧,心里已经够气的,可看到她还敢牙尖嘴利朝他叫嚣,想这人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这个受害者还像受害者,明明错的人是她啊。 既然她不肯认错,那他也用不着恪守那些有的没的所谓的礼义廉耻。 白玉般莹润剔透的瓷人儿就在眼前,可口至极,终是心魔战胜了。 “是你自找的!!” ** 繁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了,顿时起了一丝恐慌,活过两世的她,竟然忘了失去理智的男人是不能惹的,越惹越会发疯,但是说软话,萧湛也不听啊,待到自己被捆了,她才惊恐的发现大势已去。 “阿湛,你给我……啊!!疼!!“ 她哆嗦着本想从身子骨里捞出一点点为师的气场反击,后脖颈的中心点连着脊椎的那一处,便被萧湛狠狠咬住,咬得她直尖叫。 疼痛从发根扩散到脊椎,脊椎都疼麻了。 她破口便是大骂:“你咬个屁啊!!放开我,听到没有,你这是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但是萧湛显然没放在心上,像是发泄似的,学她先前咬他肩膀那样,不仅咬,还非是叼起一层皮肉用牙狠狠的碾磨。 “痛!!” 真的痛死了。 “混蛋,停下,听到没有!!” 这疼得她都要疯了,却是……有那么点熟悉感。 熟悉? 她愣了一下,还真的是熟悉的。 这咬的位置,这咬的方法,还有这用牙碾磨的次数…… 她突然懵在了当场,脑袋犹如被一道雷狠狠劈过,一片空白起来,而在空白里又出现了很多画面,属于前世的画面。 齐湛也是这样,老喜欢咬人,一生气,就咬她后脖子的正中央,因为这地方她最敏感,也是最怕疼的地方,而每回她也会这样的咬他的肩头报复回去。 因为过了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差点忘了,但是身体却记住了,刚才她咬萧湛的时候,就是这么咬的,现在他又咬回来了。 这是巧合吗? 若是巧合,那也太像了。 倏地,一种不合适宜,又大胆的猜测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会不会…… 她心跳剧烈起来,心跳声大到仿佛就在她耳边咚咚咚。 脑子里回想起萧湛的饮食习惯,越想,神色越僵。 齐湛不喜欢吃鱼,萧湛也一样,别说鱼了,就是和了面粉的鱼肉丸子他都是不碰的。 他也不喜欢喝茶,同样的,齐湛也不喜欢,有时候办事,路过茶馆只有茶喝,他虽不能说如牛嚼牡丹吧,但一脸的嫌弃,他更喜欢凉白开。 至于酒……呃,天可怜见的,她把他养大,潜意识里就会当他是个孩子,都不许他喝,除非寿辰,过年这样的日子,会多少让他喝一点…… 他好像很喜欢烈酒…… 她的心跳猛然停了一下。 这……这……对……对上了,都对上了!! 所以……所以是这样吗? 因为在身边,她便完全忽略了,从没想过,转世一落地,他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她亲自养大的…… 养大自己的男人……这谁他娘的能想得到。 还有名字…… 湛!! 他们都名湛啊,虽然后者是她自己取的,可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她的心因为这些热了起来,最后都快烧着了,烫得她想大叫,脑子里仍是不停在问,为什么几十年了,她想了无数的办法,连灵脉网的都开发了,几十年里能去到的地方,她也都去了,却始终找不见的她的王爷。 要么是他还没出生,要么就是……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被她自己忽略了。 所以,齐湛,她的王爷,就是……其实就是萧湛。 正当她迫切的回头确认时,萧湛已经彻底疯魔了。 (略……) 好半晌后,繁星眸中也略微失着神,开口说话时嗓音也有些哑。 “阿湛……” 萧湛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的时候鼻子里全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听到她的声音时,他整个人也清醒了,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脸皮子发烫的埋进她的肩窝,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释。 还是……干脆直接拍了自己天灵盖? 正欲起身,谁知一股力道搂紧了他的脖子,将他又勾了回去。 繁星潮红的脸蛋摩挲着他的脸,“刚才……” 萧湛胆颤心惊的捏紧了拳头,唇瓣更是抿得很紧,但还是哼了一句,“什……什么?” 她喘了一口气,“你舒服了吗?心情……有没有变好?” 萧湛愣住了。 没等到他回答,繁星还以为他还在生气,皱眉道:“不舒服?心情还是很不好?”她双手捧起他的脸,细细看他的眼睛,眼睛还有些红,不过是绯色的红。 她松了口气,总算是挽救回来了。 不过……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啊!一定是心情还没好! 没问题!! “那……再来?” 萧湛的手指无声的蜷了起来,攥的直接都发白了。 “不过,我得先洗洗,幸好有温泉……啊!!” 还没爬起来呢,她又被扑倒了。百度一下“繁星的功德簿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点击了78 繁星再一次深刻领悟到什么叫没事最好不要挑逗男人这个道理,是在洞里过了两日后,因为命……快没了,然后又非常神奇地生出了一种上辈子白过了的赶脚。 厉害啊!!! 上一世,还有嬷嬷丫鬟看着,这回是她自己作了死,为了分散的萧湛注意力,不让他入魔,生生变成了索命! 随后她实在是没啥力气了,睡了过去,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萧湛将她抱进了温泉…… 等醒来,她躺在草地上,身下是萧湛铺好的外衣,于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气,萧湛用手掌轻轻摩挲一下她的后背,又轻柔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繁星被他这无比温柔的吻亲得生出了几分慵懒和愉悦,惬意地依偎进他怀里后就不想动了。 这洞里有温泉,所以温暖如春,她好不惬意,眯着眯着就又睡了过去。 洞口被封住了,也不知早上还是晚上,索性两人都是修仙的会辟谷,就是一年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是闻到了一阵阵烤肉的味道。 她睁开眼,身体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抬个头都无比艰难,手指也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动不得。 辟谷虽好,但闻见了肉香,还是会馋的,最重要的是……有东西吃,为什么不吃。 “你哪来的兔子?”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兔子,兔子非常肥,被火焰烤得滋滋作响,落下的油脂滴在火上,冒出些许烟气丝,每嘶一声,那肉香的味道就更浓郁一分。 听到她问,萧湛转动烤架的手顿了一下,答道:“洞里自己跑出来的……” 洞里的?还自己跑出来? 骗谁呢? 这洞多大,除了出口,四周都是密封的,也就中间有个小温泉,花草倒是多,可也一眼就能望遍了,真要有什么动物,他封洞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动物早吓得四处乱窜了。 她哦了一声,眼睛却瞟向了洞口,洞口还是被封住的,但是石头堆叠的样子和之前她看到的并不一样。 哈哈,被她抓到了吧,一定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出去过,回来后又把洞封了。 看来某人很没自信,依旧怕她跑了。 害,人都已经给他了,竟然还不放心,真是个傻子。 她没戳破这件事,只笑眯眯地看着那只被烤得香气四溢的兔子:“可以吃了吗?” 大约是见她没有深究兔子的来处,萧湛暗暗松了口气,“就好了……你再等等。” “噢!” 过了须臾,兔肉烤好了,萧湛将撕了个兔腿下来,将上面的肉弄成小块放在叶子上端过来给她。 她没伸手去接,直接张开了嘴,“啊……” 萧湛愣住了。 “你愣着做什么,喂我吃啊,你看我有力气抬手吗?” 她是真没力气了,不过也是故意撒娇。 萧湛迅速红了脸,拈起兔肉一块块喂她。 “不错,挺好吃的。你别蹲着了,坐下喂。” 等他坐下后,她趁他不注意,贴着他的耳朵热乎乎地道:“说吧,这兔子哪来的,难不成你还能凭空变出一只吗?哼哼,老实交代,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和我过一辈子啊?“ 萧湛一惊,差点打翻手里的兔肉。 “哈哈哈,就知道是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忘了谁把你养大的?是我欸,还有你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唔唔唔……” 她也就得意洋洋了一会儿,就被萧湛推倒亲了个满嘴油。 “你这是被人戳破真相,恼羞成怒了吗?” 萧湛轻喘着,闭了闭眼,气息颤抖道:“不是徒弟了!!“ “哦~~~”繁星眼角含春地看着他,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拈了一撮发丝搔着他的鼻尖,“那请问是什么呀?” 他置于身侧的手指,无声的握成了拳,扑通乱跳的心脏就快跳出他的嗓子眼了。 “是……夫……夫君!” 他终于说出来了,但是说完后心跳声大得繁星不用靠近他的胸膛就能听见。 见他恶狠狠地,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她,她差点笑出声。 真是傻子,早八百年前就是夫君了,害,也怪她,人就在身边,竟然给忽略了,幸好他那一咬,让她发现了真相。 瞧瞧他这小模样怎么搞得好像还没持证上岗似的,好委屈哦。 她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啄了一口,声音黏黏的,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蜜糖。 “是啦,夫君,我百里繁星的夫君……恭喜你啊……”她抬手往他脑袋瓜子拍拍,再揉揉。 萧湛一开始有些茫然,抬眼呆愣的对上她的视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她气息温软地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像只猫似的蹭着他。 “夫君啊,继续伺候我吃兔子肉啊,我现在体弱……需要你照顾~~”尾音是格外的软萌。 瞬时,他就脱离了某种控制,扔掉手里的兔肉,将她再一次扑倒。 ** “还没找到?” 乌云宗的营地里,秦燕支来来回回的走了不下几十圈了,弟子们的禀报让他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阴沉了。 “回宗主,整个剑灵山都找遍了,也没见百花殿和萧师弟的踪影。” “那就再去找,找到了再回话。” 这大约是秦燕支参加的最糟糕的一次论剑大赛,之前是失踪了一个百里繁星,好不容易从妖塔里救出来了,眨眼又和萧湛一起失踪了。 “师兄,您已经三日没有休息了,师妹的是我和阿瑶会处理的。” 罗清云劝了他多次了,但是秦燕支就是固执的不肯听。 眼下因为妖塔被繁星苏绥打伤打残了不少妖兽,论剑大赛的第二场比试闯妖塔是肯定不能举行了,就是要举行也要给那些妖兽自我恢复的时间,最快也要五六天。 宗门间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就当赛后修整了,那些第一场淘汰较多弟子的门派,更是乐见其成,都纷纷趁着这休整的几日努力地提高一下弟子们的实力。 反正论剑大赛就是一次大型的宗门聚会,以往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再者秦燕支的有意隐瞒,借口说是妖塔的结界出了点问题,需要时间修复,又有管清寒帮忙佐证,所以这个借口基本是没人怀疑的。繁星被关进妖塔的事儿也就没有外泄,至于姚瑾瑜和苏绥,秦燕支事先也通了气,苏绥一口答应,保证绝不会说出去。姚瑾瑜就更不会说了,他能说什么呢,说他怕妖兽吗?无相门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时候我哪里有心思休息,一日找不见两人,我一日不能安心,那背后的主谋还没找到。” “师兄,你也被太担心了,这事我总觉得有古怪。” 罗清云觉得真要害人,也要有个动机啊,这件事的动机又是什么呢?而且这事牵扯的可不只是他们乌云宗,还有无相门,和九天宗,“师兄,你看姚瑾瑜和玉衡君苏绥不是都好好的吗?“ 秦燕支道:“他们好,不代表师妹也好,至少现在失踪的人是她和阿湛。不过你提醒我了,你可去问过了,这两人是如何进的塔?” “问了,玉衡君说是跟踪姚瑾瑜进的塔,姚瑾瑜就好笑了,一问三不知,至于塔里发生了什么……嗯……师兄我觉得姚瑾瑜那副做派似乎有点……” “有点什么?说啊,都这时候了,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我可说了啊,就是……师妹她似乎和玉衡君看对眼了。” 秦燕支喝道:“不可能!!” 姚瑾瑜估摸着是眼瞎了,要么就是胡说八道。 “师妹你还不了解吗,玉衡君打伤了阿湛,光凭这一点,她就绝不会对他另眼相看的。”没杀上九天宗就不错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姚瑾瑜说的绘声绘色的……” “什么叫绘声绘色的?嗯?你说清楚了!” “就是……就是亲亲我我,那个什么的……” 听闻,秦燕支的瞳孔都地震了。 “亲亲我我?哪门子亲亲我我,他不要信口雌黄!!”秦燕支一副好似自家女儿的名节被恶人玷污了的模样,都要气炸了,“我现在就去和他对质!” “别啊,师兄,你这去了没意义啊,还是等师妹回来了再说吧。” 现在上门去理论肯定是很没道理的,因为当事人不在,那还不是姚瑾瑜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玉衡君呢……他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意思,他想娶师妹!” 秦燕支皱紧了眉毛,没想到苏绥会这么锲而不舍。 “罢了,这件事等找到师妹了再说,你且说说妖塔外的阵眼可有查出异常了?” “还是和先前一样,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师妹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也就未可知了。不过听玉衡君和姚瑾瑜的意思,应该是一个擅长空间阵法的人所为。” “这个我也猜到了,只是他是如何能将人直接转移到妖塔内的。要知道妖塔的封印在没有我等宗门共同解除时,不管是何阵法都不可能传送到塔内。” 罗清云点头,“这也是最奇怪之处,若是这人有此本领,为何不将师妹转移到我们根本没法找见的地方,而是选择了这么近的妖塔,这妖塔说凶险,那也是对别人来说,若是师妹灵力无损,别说一座妖塔了,十座她都能铲平了,而且师兄你说宗门里有内奸,我和阿瑶暗中查过,弟子们都没什么可疑的。” 没有内奸的话,那代表敌人不可能知道繁星失去了灵力。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魔宗的人搞的鬼?” 秦燕支也曾想过这个可能,如今听罗清云也这么想,心情顿时有点沉重。 罗清云继续道:“可若是魔宗的人,他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师妹。” 乌云宗的百花殿可是魔宗的肉中刺,当年重创血魔一族,使得魔宗损伤惨重,不得不退去洪荒之地苟延残喘,这百多年以来,明面上魔宗风平浪静,可私底下制作彘丹却是从没停过。 比如……萧湛,他便是彘丹的受害者。 “师兄,你说会不会他们其实不是想对师妹下手,而是……” 秦燕支的脸顿时沉得都能滴出水了,对着弟子们喝道:“再派多点人,务必要找到他们两个……” ** 飘渺九天宗营地。 天枢君苏闻睿看到儿子来了,显得十分高兴,可苏绥见到他后,却是面无喜色,仅仅是抬手行了个礼,冷淡得仿佛见到的不是亲生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阿绥你来了啊,快来坐,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苏绥依言坐上了位置,不过不是苏闻睿要求的那个位置,而是另外一个距离远的。 苏闻睿见状,并没有不满,只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也是还没办法啊。” 原想突破了大乘期,这次便是以大乘期大能的身份来的,自是不一样了,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上门了。 “父亲不必与我多说,如今我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父亲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些人吧!” “这……”苏闻睿脸有难色道:“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只是他们……” 苏绥冷笑:“又开了什么条件?” “他们还是想要百花殿的……“ 呯的一声,苏绥将手中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做梦!!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父亲,你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九天宗日后还如何在宗门立足。” “我也知道你说的这些,可……这不是……”苏闻睿心虚地捧起了茶杯,“那件事是真的不能让人知晓啊。” 这件事是什么事,苏绥清楚得很,他只恨自己的亲爹太糊涂。 谁能想到九天宗宗主的大乘期是通过邪门歪道得来的,便是魔宗的彘丹。 苦苦求索不成,最后走上了歪路,着了魔宗的道了。 “父亲,我再说一遍,百里繁星是要做我的妻子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您都不能打她的主意。” “阿绥,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他们……他们对她恨之入骨啊。”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来,想我们杀谁就杀谁吗?乌云宗是随便可以惹的吗?他们今天是灵丹妙药,明天是奇花异草,要不就是每是三个月送去活着的散修数人用作他们炼彘丹。这几年父亲给他们的还少吗,试问他们又有那一次信守承诺了?” 这无疑是与虎谋皮。 苏闻睿叹道:“我知,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我真是愧对历代掌门的教诲,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照办,还能怎么做?阿绥,一定要是她吗,这仙门百家里美人多的是,修为虽说没她高,可娶妻还是要看品性,百花殿那脾气,你若是将来娶了他,我怕你会日日受她的气。” 听着像是为儿子着想,可苏绥知道他就是怯懦,怕东窗事发,自己名声毁了。 他的父亲从来都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 “那是我的事,父亲不用操心。父亲该关心的是管好自己,就算利用彘丹到达了大乘期,可之后的中期,后期,父亲打算如何,还是说父亲你瞒着我还想继续向魔宗索求彘丹吗?” “不不不,我没有……”苏闻睿满头大汗了起来,“那个哪是随便就能求到的,我真是为你着想。” “若是为我着想,大可不必!只需父亲知道,若想九天宗日后成为宗门第一门派,与乌云宗联姻也便是势在必行的事儿。还是父亲打算从此之后沦为魔宗的附属?” 这后半句问得有点狠了,惊到苏闻睿了,他疯狂摇头。 “当然不是……可是阿绥,这彘丹都是有副作用的,即便我现在是大乘期了,可若是没有那些……血丹加持,还是……” “这不是他们希望的吗,凡间有五十散,这修仙界便有血丹……呵呵,父亲,就算你最后因为副作用修为毁了,但还有我在……“ 苏闻睿面色一僵,看向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心里直发憷。 人说他有个好儿子,不仅生的好,脾气也好,可也就他知道,他这个儿子连他都摸不透。 “阿绥,你容我再想想……先解决了这次的事儿,可好?” “哼,这次的事儿,我不是已经做了吗?“ “可……萧湛失踪了啊,还有百花殿……” “他们必定在一起,只是……”只是事情似乎与他预料的并不一样,“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父亲大可以放心。” “好,你办事,我放心,那你也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苏绥起身作揖告了辞,回到自己帐篷后,有人回禀了关于乌云宗的动向。 “竟然还没找到……” “是的,少宗主,乌云宗已经派出了所有的弟子,但还是没有消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查。”苏绥挥了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是!”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79 萧湛是被繁星毛茸茸的脑袋拱醒的。 大约也就只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将这个女人给制住的,以及怎么样的逼她不停的喊自己的夫君。 谁输谁嬴已无可考究,身心的愉悦和满足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又累又乏之下,两人便紧紧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许是刚醒,他有点呆滞,双眼无神地望着洞顶,数着上头凸起的岩石棱角,像是入了定了,直到压在身上的脑袋不安分地继续拱啊拱啊,活像是只不安分的小奶猫在捣蛋,他伸手揉了揉,对于压在身上的这份重量,只觉得整颗心被某种甜蜜的东西涨得满满的。 他低下头,视线对上了用脑袋,以及大半截身子压着自己的人,洞里一点不冷,温泉池不断释放出的温热湿气,裹得人就像在太阳底下晒着,他收紧了搂着她细腰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覆盖住她整张脸的发丝。 繁星睡得极沉,吐着轻而浅的呼吸,粉嫩的双唇微启,软软糯糯的,一副很好亲的模样,他越是凑近,她身上的味道就越明显,是他从小就闻惯了的甜香,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份其他的味道,是琥珀香和雪松。 这是他身上的味道,也是小时候她极力推荐给他的香料,说是男人就该是这种味道。 因为她喜欢,他便也喜欢了,每每熏衣熏发的时候,用的都是琥珀香和雪松。 以往没觉得有多好闻,顶多是清冷的味道能让他特别冷静,可是现在,这种味道似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样,为此,他需要深吸一大口气才能勉强停止住激动的颤抖,然后俯首在她的发心狠狠亲了一口,再学她的样子也用脑袋蹭蹭她。 这……真的很像一场梦。 许久之后,他才敢鼓起勇气用轻颤着手指戳戳她的脸,想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繁星被戳得很不舒服,皱眉哼唧了一声,然后闷着脑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仿佛那里是世界上最温暖舒服的地方。 温热的脸颊蹭着蹭着就贴上了他的脖颈,然后红红的唇瓣擦蹭到了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情难自禁地滚动了一下,纵是面上平静,心跳却如鼓噪,不管是手还是身体,都不敢动了,他平躺着任由她蹭到一个觉得舒适的位置后继续睡。 等她安静不动了,视线才敢又转回到她近在咫尺的脸上,近得都能听见她细小的打呼声。 他轻笑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格外珍惜的,用掌心轻轻地贴上她的侧脸。 很温暖…… 繁星哼了哼,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是在确认这掌心的舒适度,在他掌心里乱蹭的时候,她脸颊的皮肤细腻,柔软,光滑,就像糯米团子。 这样的她,像极了某种软萌萌的小动物,脆弱却也过于可爱。 这般软萌的她,他何曾见过,登时心头像烧起了一团火,大有一份现在就是死了也满足了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醒了,繁星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自己便突然动了,纤细白嫩的胳膊地搭上了他腰上,然后占有欲十足的紧紧抱住,唇瓣在睡的迷迷糊糊之下,又往他喉结处蹭去。 男人的喉结可不是随便能挑逗的,而且极其敏感。 繁星却毫无意识地在他的喉结上啄了一口,然后小白牙像是啃着什么好吃的东西,又轻轻地似吻非吻地舔了一口。 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在打呼,他定会以为她又在勾引了。 这种被人调戏了又无力抗拒的感觉,让他有些恼。 “学不乖的女人……”他往她屁股上惩罚性的轻轻一拍。 繁星哼唧了一声,被惊醒了。 “嗯~~~?” 人刚醒,又是经过昨夜鸡血奋战的语调,沙哑妩媚的撩人。 萧湛眼睫微颤,只要想起她昨夜是怎么喊的,心口就烫得不行,不得不收紧揽住她的手,低垂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非常认真地道:“就是学不乖!!” “哈?” 人都还没清醒,就忽然听见有人说她不乖,她都懵了,但是联想到自己的作死,悄咪咪往下看了一眼。 没有啊~~ 她伸手往他下巴挠去,“哪里不乖了,哪里啊?乱扣罪名!” “哪里都是……”他翻身将她摁倒。 “哎呦,别闹了,再闹真要出人命了!起来。” “做什么?”他一点都不想起来。 “回去啊!”在山洞里呆了几天了? 三天,还是四天,见天的鸾凤颠倒,对时间都麻木了。 “老在这,你不腻啊!” 听到要回去,萧湛身形一僵,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排斥。偏他就是不说话,只伸手用力地抱紧她。 “怎么了?” 他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声道:“不想回去。” “不回去,为什么?”这山洞有那么好吗? “……” 说什么,说他害怕吗,怕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回去后,就不存在了,她又会是那个拒绝他的师尊。 “总之就是不想回去……” 繁星失笑,撸了撸他的后脑勺,柔柔唤道:“夫君……” 他颤了颤。 她反手拥紧他,亲昵道:“回去也还是叫你夫君,好不好啊?”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每一根手指都颤了起来。 繁星侧头啄了啄他的耳垂,又啄了啄他的发鬓。 “好不好?你说一句啊,要是好,那我可要开始准备嫁妆了,算一算,我这嫁妆可丰厚了,你不亏的,不对!你是不亏,亏的是我……” 他是她养大的,吃的用的都是她的。 “那个我重新想了想……这童养夫应该算入赘吧?聘礼应该就不用了。“ “谁说不要的!”他抬起头涨红了脸。 她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笑道:“哎呀,难不成你还有聘礼啊?” 怎么可能有! “我有!!” 萧湛往日里面无表情偏多,但这个时候表情上写满了不服气。 “你有?你哪里会有,你的钱不都在我这吗?” 每次完成寻仙阁任务后给的酬金,他都是乖乖交给她的,不是她要求的,是他自己主动交的,她之前想着孩子们长大了,也该存一存娶媳妇的本儿,不能乱花,也就当是替他存着,每回都是给些零花钱,不够可以再要。 崔润每回就是月中就花完了她给零花钱,巴巴地求着她要,所以压根就没存下多少。 他嘛…… 咦?好像……好像没要过。 哎?真的没要过啊。 她惊了! 只听得他哼哼道:“聘礼,早给了……” 果然!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不够,我以后再补。” 繁星微妙地迟疑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交钱的,十三四岁啊,顿时心里的滋味就像是打翻了个蜜罐似的,甜齁了。 啧啧,孺子可教,专情。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温良谦恭的小模样,她觉得可爱死了,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原来你这么乖的啊……看来要给点奖励了,来,闭眼。” “嗯?” “来嘛,闭上眼!” 他皱眉,但还是乖乖闭上了。 闭上眼的他,安静又俊美,宛如一尊精美至极的玉像,透过水波光影,泛着浅浅的光晕,如琢如磨。 好看! 好看极了! 她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 萧湛心颤的睁眼,“你……” 她舔舔唇角,“干嘛?好吃还不让多吃一口啊,那我偏要再尝一口。” 她活似个女恶霸一般扑了上去,将他强行摁倒。 “嘻嘻,怎么样?喜欢吗?” “……” “说话呀,怎么又不说话了?” 萧湛喘了口气,咬牙道:“喜欢得要死!” “那就对了!哈哈哈……来来……这次我来,你别动。” “……” 他眼睫颤了颤,只犹豫了一瞬,缓慢地闭上了,真躺下不动了。 很好! 听话的童养夫!值得拥有! ** 繁星觉得她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没腰的修仙者,对,就是腰断没了。 “唉,湛,我疼,腰疼,哪哪都疼……” 在温泉里,她嚷嚷个没停,泡了小半个时辰,被萧湛从池子里捞起来后她就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了。 萧湛熟练地替她擦干,再换上从纳戒里取出的备用的衣裳。 她看到那衣裳,纳闷了。 “这……好像不是我的。” 款式虽然是她的喜好,但她非常确定不是她的物件。 萧湛替她一件件穿上,默不作声。 “哦~~”她转了转眼珠子,心领神会道:“是不是你准备的,打算送我的?买了多久了?预备什么时候给啊?寿辰,还是今年过年?不对不对,应该是中秋……” 她叨叨个没完,他越听脸越红,实在听不下去了,摁住她的肩,堵住她的嘴。 “……” 亲嘴这事吧,阻止人说话真是一堵一个准。 她被亲得迷了眼,但还是不忘要撩他。 “怎么?每次被说中了,臊了,就用这招,我是不是很好亲,是不是很甜……是不是……唔……” 亲完了,萧湛抖声喘了口气:“闭嘴!!”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直往他怀里扑腾。 他只好伸手摁住她,不让她乱动,免得又要重新洗一回。 穿妥了衣服了她也依旧挂在她身上不肯下来,软声道:“腰疼,你再揉揉……” “你打算就这样挂在我身上回去?” “不好吗?” “……” 好,怎么个不好,他恨不得她一辈子挂着。 “你先把洞门口打开吧。” 她可没那力气将那么多碎石挪开。 萧湛还是迟疑了,心里总觉得不真实,哪怕是她如今这般黏着他,他还是觉得像是做梦,闭上眼,他需要时间平复心里的不确定。 突然,眼睫处倏地一温,他一颤。 繁星正在亲他的眼睛,声音软绵绵地道:“怎么?还是不肯信?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啊?” 他沉默了一瞬,气息缓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为什么突然……突然……” “突然想被你睡?”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萧湛眼皮子都抖了,十个指节都蜷了起来,也放弃睁开眼睛了。 繁星抬手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睑,又笑着低头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但很用心,仿佛要将他的不安尽数吻去。 “你这人啊就是心思多,换个角度想想,你不是一直很想睡我吗,怎么,现在让你睡了,你还觉得不对了,真是难伺候。” 她不是没想过,将前世的事儿一股脑的告诉他,但别说他根本记不起来,就是说了,就他现在这副不自信,又患得患失的心态,说了还会以为她是将他当成代替品了,而不是真的对他这个人怎么样,还有,她敢笃定,说了,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之前不也透露过吗,他信吗,还说她是随便找了个滑稽的理由拒绝他。 所以说前世,等同于掘坟,千万不要提,不如干脆点。 听到她把睡字挂在嘴边,萧湛眼皮抖得更厉害了,但最终只是唇瓣动了动,没说话。 因为他的确想睡她,想了很久了。 “怎么不说话,好吧,量你也说不出好听的话,还是我来说吧。” 虽是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她温暖的指节划过他的下颚,触上了他的面庞,然后唇落在了他的鼻梁和眼睛上,最后是他即将入魔时出现黑纹的额角,现在黑纹是没有了,但被她亲得激动的爆出了一根青筋。 她爱怜地对上去又亲了一亲,气息温柔。 “不想听直白的,那咱们矜持点说,就是爱你呗,想要你呗,非你不可呗,要问为什么突然,老娘爱上个男人就是那么突然,行不行啊!!” 她突然伸出爪子粗鲁地捧起他的脸,“睁开眼,好好看看,看看老娘这张因为爱上你而陷入花痴的脸,看清楚了没,要是不清楚,那我继续说,我觉得你很不错,适合我,不管是床上,还是地下,还是哪里哪里……总之就是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她知道他不过就是要一个回答,一个确定无比,是因为她自身,她的心,而不是别的什么理由,所以她说了,很大声,很粗暴,很斩钉截铁。 “你要不信,那等回去了,我找个高台,将仙门百派的人都召过来,按照这话再说一遍,不,一百遍也成!” 刚说完,她便哎呦了一声。 萧湛不知何时已经双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腰,力气之大紧得她腰骨酸痛的厉害,而他用面庞贴在了她的腰腹处,却是安静至极的模样。 她心里一软,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背。 “好了啦,你看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你见过让媳妇成天哄的男人吗?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她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后脑勺。 他先是一阵激烈的颤抖,然后过了许久,他埋在她腰腹处闷闷地出了声。 “嗯……” 她笑了,刚想揉揉他,谁知他下一瞬就吻住了她的唇。 少年时的暗恋得以成真,这种甜蜜永远都不嫌多,多亲两口都是好的,更别提他一亲她从不会浅尝。 又过了许久,他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气息急促。 “我爱你!” 她愣住了。 “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将我养大,教我练剑,哄我睡觉,而是……就是爱你!想要你!!觉得百里繁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谁也比不上!所以……不许再离开我,也不许对别的男人好,更不许看他们。” 她失笑:“不看别的男人,有点难!” “就是不许!!” “呃……好,不许!” “也不许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笑。” “这个……“ 她刚迟疑,他就掐紧了她的腰,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忍着疼道:“行,不笑,绝对不笑……” 他又补了一句:“秦燕支也不行!” “……” 这绝对是前世带过来的对岳父说不清楚的怨念。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最近是不是都很甜啊~~~ 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0 乌云宗营地。 正当秦燕支急得头发都快抓秃一块时,繁星跟个没事人一样和萧湛从空中御剑落了地。 秦燕支整个人都惊呆了。 但是某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失踪了三天三夜,整个乌云宗的人都急疯了,竟还朝着他挥手嘻嘻哈哈的。 “嗨,师兄,我回来了!” 此时此刻,秦燕支只想暴喝一句与他身份气质十分不符的话,那就是嗨你个头啊,但作为一个修炼千年,又是乌云宗宗主的人,再气,这种不雅的话,他也是不会说的。 忍住了! 不过,一双眉骨抖得活似要从皮肤里飞出去了,尤其是看到这个让他急火攻心了三日的人脸上是喜气洋洋,仿佛在哪玩够了的表情时,他扭头就走。 “哎哎哎,师兄,怎么和你打招呼不回的啊!” 回他娘个屁!! 秦燕支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打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是不对的。 “师兄……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繁星很想追上去,但是她的腰罢工了,刚用点力,腰处的骨头就嘎嘎作响,苦不堪言,早知道就不作死了,下一瞬,腰后被覆上了一股温暖。 “慢点,不要急。”萧湛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轻柔地揉着。 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好点了吗?” “还那样,不过舒服是肯定舒服点了。我这不是想先把咱们的婚事和师兄说了吗,也好赶紧准备起来。师兄这人挺古板的,我俩要想在一起,肯定先得过他这一关,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让他同意。” 这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快刀斩乱麻,其实也无需秦燕支同意,但好歹他是上辈子的爹,这辈子对她也很好,总要尊重一下老人家。 听闻,萧湛直接愣住了。 他想到她会说,但绝不是如此快,甚至脚跟都没站稳呢。 繁星见他这副模样,笑道:“你不想?” 他当然想,但再急也用不着这么急吧,而且……他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事儿,师伯其实已经知道了,还给了他一巴掌,本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要提他俩的婚事,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其实……” 繁星以为他是要劝她,打断他道:“你别说了,我去说,我急,行了吧。” 她是真的急。 “师兄……你等等我!” 繁星这般大声呼喝,自然将营地里的弟子都引了过来。 “是师叔,是小师叔回来了。” 她不愧是乌云宗现今最受喜爱和尊敬的长辈,顷刻间就被围堵了,外三层,里三层,那些出去找她正回来报告的弟子,见倒她也是一扫脸上的垂头丧气。 “小师叔!您没事吧?” “师叔祖,你没被坏人抓了吗?” 一群弟子蜂拥过来,叽叽喳喳,繁星就是有十张嘴也应付不过来。 “师叔,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好,但她回答不了,因为少儿不宜。 “好了,好了,我没事,好得很,就是出去……咳咳,修炼了一下,你们别堵着我了,我有话要和师兄讲。” “哦哦哦……大家快让开……” 人墙刚空出到口子,远处就飞来一个身影,重重地撞进了繁星的怀里,然后缓缓滑落,抱紧她的腿不放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放声哭嚎。 “师尊,你可回来了,我都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 繁星低头,看着抱着她的腿,哭得犹如死了亲娘,泪涕交错的崔润。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呃……”崔润打了个很不雅的哭嗝。 “撒手,都多大的人还抱腿,起来。” “哦……”崔润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擦流出来的鼻涕。 鼻涕流得老长一条,活像面条似的,他来不及嗦回去。 繁星见状,急吼吼的叫道:“哎哎哎,你别把鼻涕碰到我裙子上,这是你大师兄送我的,新的,今天刚穿。” 这裙子她宝贝着呢。 崔润听闻,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皱眉瞪着他的萧湛,鼻涕不嗦了,果断换了目标,一个猛扑,抱住了他的大腿,嚎道:“大师兄,你也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被哪只妖兽抓去吃掉了!” 萧湛:“……” 这话可把在场的弟子们都逗乐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繁星没好气地将他一把抓起,往他屁股踹了一脚。 “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是不是不乐意我和你师兄回来了,就不能盼着点你师尊我和你大师兄半点好吗?不是死,就是被妖兽吃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巴望着呢。” “没!绝对没有,就是……呜呜呜……师尊,大师兄,我是怕你们回不来了!这几日我老做噩梦。“ “呵呵,我都失踪了,你还能睡着做梦,真是白养你了。” “不是的,师尊,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我是真的……呜呜呜,我真的很担心你们的。” “好了,别哭了,那么多师兄看着呢……” 一个大男人泪流满面,哭得涕泪交错,难看死了。 崔润抽泣着道:“让他们看!我又不怕!” “好好好,乖了乖了!不哭了,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繁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正安慰着,耳尖的又听到一声极轻的哭声,扭头一看,便看到了站在人堆里,哭得快要断气的温暖。 害!又来一个。 “暖暖,来,到师尊这来。” “师……师尊!!“温暖像乳燕归巢般的撞入她的怀抱。 繁星先前被崔润撞了一下,这会儿又被她撞,即便她的力道小多了,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的老腰啊! 正要反手揉揉,萧湛的手比她快一步,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让他靠着自己。 还是老公好啊,她松快多了,手悄悄摸过去,握住他的手。 两人隔着宽大的衣袖,偷偷摸摸地十指相扣。 温暖哭得伤心欲绝,全然没发现她和萧湛的‘偷情行为’,繁星向来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她的个头已经比自己高半个了,也早已成年,是个大姑娘了,但在她心里,她依旧是个小女孩,相比崔润,她安慰温暖可是柔情了许多。 “别哭了,你这眼泪都要成河了,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爱哭,我没事,就是……迷路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师尊不会有事的。” “好了,别哭了,一会儿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 “嗯。” 崔润眼馋地也想往她怀里拱,可不知道怎么的,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啥也没有啊,纳闷极了。搔搔脑袋,继续抽泣。 繁星失笑地注意到萧湛收回了使坏的手,仰头瞥了他一眼。 萧湛别过头,与她想握的手没放开,反而还重重捏了捏。 温暖和崔润似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挤在她身前哭哭唧唧的,繁星突然想到她和萧湛的事儿合该也是要让她们知道的,但是该怎么对这两个孩子说呢,而且为啥她会有一种给这俩孩子找了个后爸的赶脚。 后爸? 她暗笑不止,然后抬眼又朝萧湛瞟了过去,示意他低头,然后悄咪咪地对他道:“咱俩的事儿,是你说,还是我说,我说的话,我怕他们刺激太大,要不你来?” 萧湛觉得不管谁说,刺激应该都会大,绝不会小。 繁星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想过没有,咱俩成亲后,他俩该叫你啥?” 萧湛:“……” 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 “师尊,你和师兄说什么悄悄话呢?” 崔润可比温暖精明多了,哭了一会儿也就不哭了,剩下的就是装装样子,不过这三日的担心绝对是真的,他这几日晚上一直有做恶梦,全是自家大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繁星连忙将脑袋缩了回来,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问你大师兄,你哭成猪八戒了该怎么哄。” “我哪里哭成猪八戒了,再说了,怎么可能哭成猪八戒,猪八戒又不是哭脸。师尊,你忘了吗,你说西游记的故事时,一直说的是猪八戒他好色。” “得得得,就属你话多,等回去了,带你吃好吃的。” 一听有吃的,崔润高兴了,脸都笑出花了。 “师尊,这可是你说的。”他赶紧拍拍温暖的肩,道:“师姐,你也别哭了,等回去了有好吃的。” 温暖又不贪吃,只要繁星平安回来,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饿死都成,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家师尊,确定是活的,温暖的,又哭了,高兴的哭。 “哎呦,我的好姑娘,你这样非把眼睛哭瞎了不可。第五呢,怎么不见人,还不赶紧让他出来哄人。” 第五可比她更擅长哄温暖。 温暖抹着眼泪道:“第五哥哥不在……” “不在?” 繁星愣了愣,怪不得这孩子都快把眼睛哭瞎了,也没见他出来。 “去哪了?” “找狐蝶哥哥去了。” “蝴蝶竟然也不在?“ “嗯,狐蝶哥哥比师尊你失踪的还久……” 狐蝶是自他们几个参加御剑比赛第三场的时候就不见人的。 “失踪,怎么可能?我记得……” 繁星很快记起来了,狐蝶离开的时候和她报备过,说是有件事要办,至于是什么事,她没问,她向来对他和第五很放心。 但是这都离开好几天了,怎么会连个音讯都没有。 可惜现下她没有灵力,否则可以用灵力寻踪,两人身上都有她的封妖环,就和跟踪雷达一样,不管去哪,她都是能探查到的,但若是她没有灵力,探查也就不能了,即便是借用灵脉池的灵力也不行,必须是她本身的灵力。 “师尊,第五哥哥和狐蝶哥哥会不会有事?” “不会,他们不是普通的妖,若在一起的话更不会有事,我一会儿想办法寻寻他们,先别在这堵着门口了,回去了,我也有话要和你们说。” 尽管她也担心自己和萧湛那事儿说出来,会刺激到他们,但就算会刺激得他们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事也是要赶紧说的。 不就是换个称呼吗? 话说,师尊的男人叫啥来着? 师父的媳妇叫师娘,她倒是知道的,师父的丈夫……不知道啊。 她又悄咪咪地将脑袋移到了萧湛耳边,踮起脚尖问道:“欸,师尊的男人,徒弟们叫啥,你知道吗?” 萧湛淡声道:“师爹!” “哦~~~师爹啊,呵呵,小样的,回答的那么快,是不是早早就想……哎呦!“ 萧湛不动声色地狠力揉了一下她的腰,脸上没表情,但是脖子和耳根却红透了。 温暖听到她哎呦一声后,脸色一变,紧张了。 “师尊,你哪里疼吗?是不是受伤了?” 看着她纯洁无垢的眼神,繁星哪里好说实话,手肘故意撞了萧湛一记,报复了一下后道:“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腰不好使了,劳损过度……” 最后四个字,她咬音咬得极重。 萧湛呼吸一促,耳根更红了。 “师兄,你耳朵怎么回事?” 崔润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华点。 “无事!” “真的?我看你的耳朵都快滴血了呀。” “闭嘴!” 崔润摸摸鼻子,“噢!” 温暖这厢却还是傻乎乎地更关心繁星的老腰,“师尊,我扶你回去吧,替你上药酒揉揉,再给您做些好吃的。” “好啊!” 她和崔润很孝顺地扶着她往百花殿专用的帐篷走,到后,温暖和崔润一边一个将门帘掀开。 繁星刚走到门口,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跪倒在地上。 “百花殿,请您收弟子沈潮为徒!” 她顿时一个趔趄,幸好萧湛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崔润和温暖却是齐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暗道:竟然把这个难缠的小子给忘了。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1 百花殿专用的营帐里飘扬着好闻的梅花香,闻着味应是点燃了一段时候了。 这香制作起来有些复杂,需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麝香各二两,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龙脑香少许。 上捣罗细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 用时,爇之。 算是繁星惯用的香,不甜,不浓,就像梅花那般,透着股清冷。 不过事先也没人知道她会这时回来,为何帐中会提前燃了香呢? 而知道她喜好,常为她燃香的温暖竟然毫不知情。 繁星的视线转而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少年。 她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左边站着萧湛,右边站着温暖和崔润,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少年的后脑勺和纤瘦的背脊。 第一印象是这少年很单薄,单薄到弓背脸贴地跪着时,就是隔着衣料都能看到他的脊椎。 瘦骨嶙峋啊! 第二印象才是……这子胆子很大。 的确大,大到看着她就敢扑,而且还是从她专用的帐篷里扑出来的,明他一直在里面。 “你刚才……你叫沈潮?” 跪在地上的沈潮一直很安静,维持着跪姿,未曾动过一下,她一直没话,于是他便一直跪着,连头都没抬过,现在听到她问话,他依旧没抬头,额头抵着地温声道:“是,弟子叫沈潮,潮水的潮。” “这香是你点的?” 回来前,帐中只有他,那便只他有点香的可能。 “是!” “哦?稀奇了,你怎知我喜欢这香,又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回来?” “弟子并不知道百花殿今日会回来,只是想点上香薰一薰,待到您回来,入了帐篷,闻到香气,也会舒坦许多。” “呵呵……”繁星停了敲打扶手的手指,探了一截身子过去,“我是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香味,梅花香我并没有带着来,你这香从哪来的?” 她这人出门在外时,对吃住并不讲究,熏香更是不用。 “我问了乌云宗的数位弟子,是他们告诉我的。包括百花殿您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花草中的哪一类是您独爱的……” 这些事情乌云宗的弟子知道很正常。 逢年过节,她的寿辰,弟子们要送礼,总要送她喜欢心仪的,不管是旁敲侧击打听,还是从崔润,温暖这里知道,都不是难事,她也从不保密。 别乌云宗了,就是其他宗派,有想送礼的,或是对她这个人特别敬重的,当偶像的,也会知晓。 苏绥不也知道她喜欢兰花吗。 但是做到他这样,还真是除了徒弟们之外的头一个了。 这梅花香,虽然不有多金贵,但也是难得的香,这孩子怕是每日都燃了吧,而且闻仔细些,还能闻出味道与她惯用的有些许不同,龙脑可能加多了,凉意更甚,还有前味和后味,都有残香留下来的余韵。 应该是不知道最正确的配比,所以一直在尝试。 这子的鼻子非常的灵! “你挺老实的,至少没什么打就仰慕我,从就开始制香云云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即便乌云宗的弟子们告诉你我喜欢什么香,可这梅花香种类之多,怕是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有些人喜欢甜的,有些喜欢更清冷的,你这味道倒是极为接近我平时用的,若是没有参照,你应该是做不到这么像的。,你是怎么弄的?” 沈潮依旧跪在地上,仍是一开始那个额头贴着地的姿势,虔诚的犹如凡间那些专门为了祈雨生子发财而跪拜佛祖的信徒。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似是有些尴尬,瓮声道:“我……嗅过床榻上的味道,还迎…您的衣物……不过……”他着急扬高了语调,“我只是想知道您喜欢的香味是怎样的,并没有其他企图。” 话落,繁星耳畔就听到萧湛呼吸一顿,她赶忙伸手摁住他扶剑的手,不想帐篷里一会儿全是血腥味。 这方法虽的确变态,但也算用对了,香用久了必定会让人沾上这个味道,洗都洗不掉,一些私物也就会沾到味儿。 这子的初衷不是对她有什么肮脏的心思,只是在想办法讨好她罢了。 其实他大可以随便找个好听点的借口,或者是自己凑巧弄出来的,偏偏老实巴交地了。 萧湛的脸已经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刀一般锋利的光,气息都似沉雷一般。 繁星不动声色的将破晓剑推回了剑鞘里,然后拍拍他的手,安抚一二,视线又转回了沈潮身上。 “很好,这至少明了,你没骗我。但若是因为这个我就要收你为徒,却是不过去的,你先起来吧。” 沈潮的犟脾气立时就犯了,道:“百花殿若是不收我为徒,我是不会起来的。” 繁星啧了一声,这古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长跪不起,全是一个套路。 “那你便出去跪!” 这话可不是繁星的,是萧湛的,他已经气大发了。 繁星觉得要是再让沈潮在眼门前晃悠,估计萧湛会忍无可忍地将他生劈了。 “出去就出去!”沈潮也是个脾气臭的。 “行了,跪哪不是跪,重点是跪着不起来好吗,湛,别话了,这事我自己解决。” 她也是纳闷了,怎么好端赌就有人跑上门求她收徒弟了,虽以往不是没有,但那些人通常连她的影子都没瞧见就被赶走了。 她皱了皱眉,看向温暖和崔润,这几日她不在营地,这子怎么来的事发突然也就没来得及问。 崔润道:“师尊,这事你不能怪我们,是这个家伙脾气太犟了,还威胁我们,师伯都被他威胁了,他要是见不着你,他就找个悬崖跳了,跳前还要对人是咱们乌云宗让他去死的,太可恶了。无可奈何之下就没赶他走,也好让他养伤,然后就是发现你失踪了,他的事儿也就更没人处理了,这事师兄也知道,你问他!” 他随即看向萧湛,试图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 繁星看向萧湛,“咦,你也知道?” 萧湛沉着声道:“嗯,他是星斗宗的弟子,在去找你前,他就来了。” “是……是我!师尊,是我带他回来的。”温暖早就想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你带他回来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看沈潮那瘦弱的身子骨,发自内心的了然了,“哦,我知道了,是你捡回来的。” 这几十年在外历练的时候,温暖就常会捡一些受赡动物回来,这是段位升级了,竟然都开始捡人回来了,这是能随便捡的吗?捡个包藏祸心的人回来怎么办,但是刚才萧湛…… “你他是星斗宗的弟子?” 萧湛点头:“嗯。” “不是吧,星斗宗,管清寒的那个星斗宗?” “是!” 她惊了,“怎么可能?” 星斗宗什么时候都不给门下弟子吃饭了,这子瘦成这样…,明显营养不良啊! 她真是震惊得不能自已了,两只眼又往沈潮身上瞟去,总不见得是生体质不行,吃什么都不吸收吧。 “管清寒是变性子了?还是修炼得脑子都不正常了,连门下弟子都管不好了,不仅管不好,还逼得人找到我眼门前拜师。传出去,星斗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那个什么,你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的就是你。沈潮,抬起脸来。” 沈潮依言把脸给抬了,原本她就是好奇,想看看这孩子饿成啥样了,却是看了惊得哐当一声靠向椅背。 “师尊?” 崔润和温暖诧异地看向她,她这表情活像是见鬼了似的。 萧湛正要问她怎么了,繁星扭头瞥了一眼过来,眼神里尽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似在怨怪他。 他蹙了蹙眉尖,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拔剑抹了脖子去。 繁星抬手敲了敲自己发胀的脑袋,将属于原身的恐惧压回去。 沈潮…… 沈潮…… 不对,他日后可不叫沈潮,叫顾杀绝。 顾是他的母姓,杀绝二字。 呵呵,就是杀了沈忆绝。 呐,顾杀绝可是萧湛成为大魔王后座下的第一护法,掌管日后东南两大魔宗廷。 “……” 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你的兄弟,还会是你的兄弟? “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见她表情古怪,萧湛担心地问道。 她摇摇头,不是她不舒服,是原身的灵魂不舒服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第一护法绝对是萧湛最忠诚的属下,萧湛想对付谁,他就替他对付谁,萧湛想杀十个人,那顾杀绝就能将这十个饶爹妈,子女,兄弟,姐妹,甚至是邻居全部杀了,一个不留,灭宗灭族。 所以,原身作为萧湛最恨的人,会被顾杀绝怎么对待? 嘶…… 她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凉得牙齿都发了酸。 就这样一个魔头,竟然找上门要拜她为师,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啊。 “没事?那你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差?” 今非昔比,现在师徒两饶关系已经不一样了,萧湛如若旁人般的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手指触碰到的肌肤竟是冰冷的,他一骇,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繁星被他的举动吓回了神,“你干什么?” “你不舒服,回床上躺着……” 躺什么呀,没看到温暖和崔润被吓到了吗,那表情就好似魂魄都飘出体外了。 “放我下来!” “别动!”他现在顾不得其他的,只关心她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你……你你!害!“她也是没话了。 得,都不用找时间开诚布公了,两个徒弟怕是都已经明白了。省事了! 萧湛将她抱到床边,看到床单后,他顿了顿,将原本铺在上头的被单掀了扔到霖上。 繁星:“……” 看来是没忘记记沈潮那一番嗅功。 行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管不了了。 躺好后,萧湛弯腰抚了抚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才放心,又从纳戒里取了他的披风,严严实实地盖住她。 “我去让罗师伯过来瞧瞧你。” “不用了,我没事。”她这是惊吓,不是身体有恙,“你先让开,我有话对沈潮。” “有什么好的,我去赶他走。“ “别!千万别!”她低吸一口气,胡乱地抹了把脸,吓饶,肯定让他担心了,但是沈潮的事儿,她得管,必须管。 她转世来这的目的,不只是要找到他,也是要给原身改变命格。 这个大前提绝对不能忘。 萧湛浑身一僵,修长手指扣住了她手腕,脸上虽然还残留着对她的担心,但语气就很不乐意了。 “你要收他为徒?” 不收他为徒还能咋办?让他疯吗,成为另一个大魔头,对付她。 她可不要。 于是,她很利落地点零头。 跪着的沈潮看到她点头,脊背立刻宛如绷直的刀背,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太高兴了呢,还是被惊到了,跪在地上就跟一座石头雕得人像似的。 “你疯了!”萧湛喝道。 他这么大声的呵斥,把崔润和温暖飘出去正努力往回蹦跶的三魂六魄又震飞了出去。 大师兄竟然对师尊这么凶! 这是被夺舍了吧? 繁星用手指掏了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斟酌且缓慢地道:“没疯,就是……想收就收了呗。真要收的理由……哦,他的母亲我认识。” 顾悯枝,管清寒的侍女,后来被沈忆绝利用,骗了身心,最后郁郁而终,这个她都知道。 而沈潮呢,亲生母亲死后,过得那是相当的惨,不惨的话也不会变成那种变态的大魔头了。 只是转世后,她更多的心思是找齐湛,还有不让这一世的萧湛入魔,其他的人或事,多是见了面了脑子里才会出现有关这个饶信息,因此之前她真没有沈潮这个人印象,但是现在……清晰而深刻地有了。 她知道萧湛不能理解,而她又不能明,只好摆出师尊该有的姿态来。 “阿暖,阿润,你们两个带他下去,然后告诉宗内的所有人,我收他为徒了。对了,保险起见,再加一句,我这次收徒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收了,沈潮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什么!?” 两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师尊,你真要收他为徒?都不问他的企图吗?他或许是想干什么坏事呢?”崔润打心眼里不喜欢沈潮。 “企图?能有什么企图?不过是不想寄人篱下,被人再欺负罢了。管清寒那个蠢货,没法管,那便我来管。就当认识他的母亲一场吧。” 反正仙门百家都知道她收徒很随性了,那就干脆随性到底吧。 而此时,被她随意收帘做徒弟的沈潮也开始三魂六魄飘出体外了,震惊的! 因为太过不真实了。 他以为自己至少要努力几个月,甚至更久,他也做好了赖在这里被人嫌弃的准备。 但是这些竟然统统没有,她竟然在看了他一眼后就同意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的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摸了半,也没摸到什么,肉都没有的,只有皮。 “百花……不,师尊……” 他回过神来,难掩激动,膝行着靠近床,破晓剑的剑光飞了过来,阻止了他,也差点将他的鼻子给削了,抬眼就看到萧湛沉默着站在床前,黑着一张脸,握剑的手背都爆出了青筋。 他吞咽了口唾沫,没胆子再上前了,乖乖地往后退去。 繁星道:“既然已经叫师尊了,那便礼成了,你和你的师姐师兄先出去吧,至于怎么教导你,容我想想。” 这子应该也是金丹期了,就是不知道几转,不过也没差,她能教三个,多一个照样能教。 “对了,我看你没佩剑,是没剑,还是没带?” “没有!” 他怎么可能有剑,比赛时用的剑不过是宗门内训练用的普通剑。 “那我明白了,便先给你铸剑吧,我想想……” 这时,萧湛重重哼了一声。 繁星见他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不乐意,我很生气,你赶紧给我解释的信息后,闭上了嘴,挥手让温暖和崔润赶紧将人带下去。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2 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萧湛的质问也就来了。 “解释!!” “解释什么,不是都已经解释了吗,我想收就收了呗,凑个双数,多吉利。” 萧湛一听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你……” “别你啊我的,反正都已经收了,你就别问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哦,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澄清一下的比较好,免得你误会,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两个字说了一串后,她喘了口气,继续道:“绝对不是对他本人或是那张好看的皮囊有什么兴趣。这样说,夫君,你可明白?” 虽说已经睡过了,她爱他,他也心悦她,确定了今生今世非君不娶不嫁,但有道是再恩爱的夫妻也是会吵嘴的,所以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还是先说清了比较好,省得哪天出幺蛾子,闹得大吵,影响感情。 萧湛现在极度听不得夫君这两个字,每次她叫他夫君,就会想到洞里的那个的她,耳根子立刻红得发烫。 繁星知道起效果了,嘿嘿一笑,伸出好看的指头朝他勾了勾,“过来……” 他一凑过去,她就吧唧一声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两人眸子对视了一下,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地被他抱起放到了膝弯上,鼻尖被他回应着落下了一个吻。 她不依道:“你怎么不亲嘴啊,又没人在,亲嘴。” 萧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你这是还在生气的意思吗?” 这男人真是难哄的要死,油盐不进的,但是她是不可能就此气馁的,故意叹了一口气,委屈道:“果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你们男人真是那什么……拔什么无情来着?” 就算她没说明,是个男人肯定懂,萧湛皱着眉头,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说错吗,就是那什么什么……哼,我还不乐意了。”她挣扎着要起来,“撒开手!” 萧湛立时气息炙热地咬住了她的唇,恼怒异常地瞪着她。 “亲了!” “哦,亲了啊,那行,继续坐着让你抱。” 她见好就收,用手指搔搔他的下颚。 “夫君,真听话,我想想哦,好不容易回来两人独处了,那不如这样吧,反正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我也没别的人,要是没有我的命令,也不敢有人进来。你要是不生气了呢,就对我干一些你想干的,要是还生气,嗯,那换我来,我来对你干点什么,好不好呀?”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听得直让人耳热脸红。 萧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没动作。 繁星纳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 萧湛继续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地坐着没动,也没看她,还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看别处去。 繁星啧了一声,换了个方向歪到他视线落着的地方。 “夫君,夫君啊,你看看我啊,貌美无比的小娇妻啊。” 萧湛的视线果断地又偏到了另一处,就是不看她。 “……” 繁星挑了一下眉,狡黠的一笑,开始在他腿上做妖了。 很快,萧湛的视线里倏的露出了一小截修长纤细的脖子,被撩开的漆黑发丝下是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头有一枚红色牙齿印,周围是一些凌乱细碎的咬痕。 这些东西一入眼,某些旖旎的回忆就无法控制地窜进了他脑海里,激得他眼睫直颤,耳根通红。 这种因为喜欢,爱恋,而进行的烙印般的亲吻,无论何时看都会觉得格外勾人。 她娇柔地扯扯他的衣袖,问道:“夫君,要不要……再亲一下啊?” 这要是还忍得了,她百里繁星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果然,萧湛忍了几忍,忍不了了,粗暴地将她扑倒。 她没有半点反抗,也是因为这份放任,勾得他将她摁在床上凶猛地亲了好几口。 好在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山洞,更不是中指峰,强行掰回了自己的理智。 “你,你要再这样,我就……”他呼吸都在发颤。 繁星眨眨眼,就算被亲得浑身软绵绵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就怎么样?往死里折腾我?” 她实在是太会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他只好沉声怒道:“胡闹!”并开始手忙脚乱地给她拉拢衣襟,扣上死结,直到将所有属于她的香味强行从鼻尖乃至心头拨开,才敢喘上气。 这声“胡闹”当然不单是说给她听的,更多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但是,当他意识到连看她的脸都会想入非非时,扯过自己的披风兜头替她盖上。 “哎哎,你干什么,别蒙我脸啊……都看不到东西了。” “躺下睡觉!” “大白天睡什么觉。哦~~你要说那个睡,我赞同,双手双脚赞同!你来吧!”她躺平不动了,等着人来采撷。 结果啥动静都没有,半天没等到,她纳闷地扯开披风一看。 人他娘的竟然不见了。 溜了! 繁星:“……” 她噗嗤一声,笑倒在床上。 这可是让她找到制他的法子了。 她笑得在床上乱扑腾,“哈哈哈哈……哎呦!” 乐极生悲,可怜的老腰经不住又闪到了。 造孽! ** 沈潮被带到了原先住的帐篷里,温暖找了一件弟子服送了过来。 “你先将就穿一穿吧,大小可能有些不合适,不过没关系,等回了乌云宗,师尊会安排人给你量身定做新弟子服的。” 她将衣服放在了床头,抬眼就看到崔润双手抱胸,十分不悦的瞪着沈潮。 沈潮也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两人一般高,但是体型差了一圈。 她慌忙道:“你们两个,别这样了,师尊都说了……” “师姐,你别管,这是我和这小子的个人恩怨。” 他可没忘记这小子之前是怎么吆喝他干这干那的,这笔账现在得算算了。 “个人恩怨?我和你能有什么个人恩怨?”沈潮一改先前谦和的姿态,一双眼特别明亮,充满了兴奋。 “是啊,阿润,你和小师弟哪来的恩怨?”温暖对于繁星随随便便收了一个徒弟的事儿,接受得很快,基本已经承认沈潮是自己的小师弟了。 “师姐,什么小师弟,我还没承认呢,你别乱叫。” “这事恐怕用不着你承认吧,师尊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百花殿座下的第四位徒弟,按照入门时间,我还得叫你……” 他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看向崔润。 崔润未有察觉,嚷道:“叫我什么,怎么不叫了“ 他越看他,越觉得这小子不是好人,还不高兴让他叫自己师兄呢。 “呵呵,是这样,我想起一件事……”沈潮眼波里的不怀好意更浓了。 “什么?”见他等这眼神,崔润心里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师兄啊,你不会忘了吧,之前怎么说的,要是师尊收我为徒,你叫我什么?” 崔润的脑子立刻炸了一片,想起了三日前,他一时心急,糊里糊涂地打下的那个赌。 “我可没逼你哦,是你自己说的,所以……”沈潮拿起温暖送来的弟子服,展开,放到身上比了比。 不愧是乌云宗,哪怕就是临时取来的弟子服都是很好的物件,防御阵法,足足有五个。 “我……我……”崔润已满头大汗。 当时怎么说的? 他眼睛都黑了,想到那日说的话——“师尊要是收你为徒的话,我就叫你师兄。” 啊啊啊啊!!! 他现在很想去死啊!! 沈潮笑着朝他眨了一记眼,“别我了,赶紧叫人吧,你要是不会,我教你啊,师……” 他的口型刚呈现一个师字,崔润就哇哇大哭地扭身跑了出去。 “师尊!!师尊啊,收回成命啊啊啊啊!!我不要做最小的,我不要!!” 他跌跌撞撞的一路跑,没看路,撞上了同样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萧湛。 不同的跌跌撞撞,怕的事情却完全不一样,一个惨烈,一个……销魂。 一见是萧湛,崔润哭得更凶了,抓着他的袖子嗷嗷叫。 “师兄,你快跟师尊说,不要收那小子为徒,收了,我就要叫他师兄了。师尊向来最宠爱你了,你说的话她一定听。不然,我太可怜了,我入门比他早几十年,却要叫他师兄,我不干,我不干!!” 萧湛听得一头黑线,道:“这事我管不了!” “你怎么管不了,你和师尊不是……”崔润说到一半,住了嘴,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师兄,我问你哦,我现在还是能叫你师兄的吧?我先说好,我的辈分不能再小了。” 萧湛:“……” ** 帐篷里,沈潮拿着衣服,惊讶地看着崔润哭嚎着遁逃,缓缓回过身,看向温暖。 “我……和他开玩笑的,没打算真让他叫我师兄。” 温暖叹了口气,取过他手上的衣服,绕到他身后比了比。 “阿润从小就是这样,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贪吃,心思又多,可他这人重承诺,只要是自己答应的事,一定不会耍赖,你刚才提了,他必定会当真。” “呃……师姐,那我是不是要……” “你别去了,他现在看到你就会跑,怕你逼他喊师兄。”她看了看弟子服的袖子,长了许多,又道:“我给你先改改吧,衣服长度合适,袖子却是太长了,做事不方便。” “谢谢,师姐。” “你日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客气。” 一家人…… 沈潮怔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温暖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取出针线,开始替他修改衣服。 这模样让他想起了儿时在祠堂生活的日子。 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总是将施舍来的衣服,一针一线的改小,而他会端着小小的油灯,踮起脚尖站在她身旁照亮她手里的针线。 那是他唯一觉得有家的时候。 “师姐……我给你掌灯吧。” “啊?” “缝衣服要亮一些,不然眼睛会坏的。” 温暖笑道:“天还亮着呢。” “不,还是暗的。”他已经取了油灯过来,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替她照明。 “好吧,谢谢了。” “不客气,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 ** 秦燕支听完弟子的禀报,额头的一根筋凸了。 “你……给我再说一遍?” 作揖禀报的弟子听闻,又重复了一遍。 “是,小师叔收了沈潮为关门弟子。” 秦燕支拈着茶杯盖的手抖得分外的凶残。 “……” “师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燕支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吐了十个来回后才道:“确定是她自己要收的? “听温师妹是这么说的,小师叔直接就同意了,还特地让温师妹告诉我们,对了,还取了一套弟子服。” “……” “师尊,您看,这宗门的玉牌……” 所谓宗门的玉牌就是门派的通行符篆,有了它,宗门内除了一些特殊的禁制外,皆可通行无阻。 “玉牌先不急,等我问过她了再说。” “是!” “你先退下吧。” “弟子告退。” “等等……”秦燕支又叫住他。 “师尊,还有吩咐?” “你去将你们小师叔给我找来!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因为叫了,她也未必会过来。 ** 繁星正琢磨着要不要摸去萧湛那里,刚准备出门,秦燕支就来了,一脸怒容。 “师兄,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这话不问,秦燕支估计也就喘两口粗气,但是问了就炸毛了。 “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让气到想立马飞升去找师尊诉苦的?” 繁星翻了翻白眼:“……” 好嘛,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怎么不出声了?” 她哪是不敢出声啊,她是怕一说话,他真就飞升了。 “呵呵,师兄,你先坐……” 繁星乖宝宝状的伸手扶着他坐好,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顺带再摆上不知道哪个弟子好心送来的水果盘,瞧上头葡萄摆得有些乱,用手指一颗一颗的拨整齐了,最后十分乖巧地低头坐上旁边的位置。 她内心还飘忽了一下,想着既然他人来了,那她和萧湛的事儿也就该说了。 至于这事是让他气到飞升,还是气得下黄泉,她就不能保证了。 “师兄,你先喝茶……”她还得斟酌一下用词,免得刺激太大,导致乌云宗没了宗主那就不好了,“对了,刚才师姐和罗师兄都来看过我了。师姐哭着闹着说今晚要和我一起睡,被我打发了。至于罗师兄,你知道的,他一见我就没好话,脾气也炸,就跟炼丹炉里的火焰似的,噼里啪啦,我就将他怼回去了。” 秦燕支听闻,哼了一声,然后凝视了她片刻,将他因为生气而攥着袖口的指节轻轻松开,道:“你真收了沈潮为徒?” “是啊,这还会有假吗?收了,关门弟子。” “你怎么说收就收,都不问问我。” “问什么呀,你将他留在这,不就是等着我来收的吗?” “没有!” “没有个屁!” 秦燕支被她怼得手指又去攥袖子了。 “师兄,你这人啊,就是这样,做事一点都不爽快,你要是不想让我收,早将他赶走了,他一个星斗宗无人关心的弟子,只要一句话,星斗宗的人还不过来架着他回去。你就是可怜他,有心收留,但又拿不定主意。他的事儿,你我都知道。在整件事情里,他是最无辜的,顾悯枝当年被沈忆绝欺骗,只能说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但这上一辈的事儿,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师兄,你应该看出来了,他不只是在拜我为师,也是为求生,若是继续留在星斗宗,他就算不死,也会走入歧途。这孩子心思极多,为了拜我为师,无所不用其极。聪明也是聪明,但就是越聪明,越容易走上歪路,他心里全是恨,已经到极限了,若再没有一个人引导他,他指不定会去修魔。师兄你会生气,无非就是不喜欢我总是先斩后奏,把你这个宗主当空气,你心里呢就是希望我,像林师姐那样,以你马首是瞻,什么都来问问你,这样你作为大师兄,宗主的自尊心就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满足。我懂,那我现在就给师兄你禀报。师兄啊……”她做出一副谦卑状,“我想收沈潮为徒,请您答应。”她随意的朝他拱了拱手。 完了! 秦燕支一张脸涨了个通红,猛喝了一口茶。 他这个小师妹的性子,果然是天底下最通透的一个。 全说中了! 他愤愤道:“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给了啊,我不是问了吗?”她刚才不是给足面子了吗? “……” 秦燕支继续无言以对,有气也变没气了,有时候他会有一种这个师妹一定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就是来给她还债的。 “好了师兄,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将宗门的玉牌做好了给他。” “不行!”他喝道。 “有啥不行的啊?” “你不能说收就收,总要过个明路。”有些过程是不能免的。 “我都亲自收了,还不叫过明路啊?至于你的明路,免了,我可不要举办什么拜师大礼,阿湛,阿暖,阿润,不也没有嘛。出门在外,又有谁敢说他们不是我的徒弟。” “……”话都被她说完了,他这个宗主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师兄,你那一套真的是太繁琐了,我不喜欢。想必他也不会喜欢的,我看他现在只想尽快跟我学艺,强大起来,好叫人不再欺负他。举办拜师大礼,还不如送他一柄上品灵剑来得实在呢。说到剑,师兄,你还真要帮我了,我身边上品的灵器晶石给三个徒弟练剑时候,差不多都用完了,你赏点呗。” 她厚着脸皮索要东西的样子,让秦燕支哭笑不得。 “你还会缺这些东西?” “缺啊,今时不同往日了……” “什么意思?” “呃……”繁星取过茶杯,囫囵吞枣似的咕噜了一口,眼神飘忽闪烁道:“我……要准备嫁妆啊!” “什么!?” 秦燕支看她的眼神就跟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师兄,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刚才说什么?”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嫁妆啊,出嫁要的那个嫁妆……你作为师兄也要给一份的哦。长兄如父嘛~~“ 他喘了一口粗气,抖着嗓子眼问:“我是问你要嫁妆干什么?” “师兄,你这话就好笑了,嫁妆当然是用来成亲的啊。” 秦燕支的眉骨突突一抖,“谁?” 她嘴皮子一块,顺溜就答了。 “阿湛呐……“还能有谁。 喀——拉——! 秦燕支生生将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3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繁星觉得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于是她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在膝盖上,然后望天看地,数门口那盆草的叶子有几片,完了,又去数鞋子上的兰花花瓣有几瓣。 总之就是不去看秦燕支那张即将飞升的脸,免得对上视线了,被他一剑捅死。 良久之后,久到她都快打盹时,秦燕支胸口的堵心血被他咽了回去。 “你……你再说一遍!” 繁星觉得吧,这种台词真的是很套路哎。 不过她肯定是要再重复一遍的。 她扭头,微笑地露出九颗洁白的牙齿,然后缓慢地,一个字一个的道:“我、要、和、阿、湛、成、亲!” 静默…… 空气又安静了。 秦燕支突然像个心绞痛病人似的攥紧胸口的衣料。 繁星一惊,赶忙起来跑过去扶住他,“师兄,你别吓我,不就是成个亲吗,你用不着这么舍不得的,我又不是嫁出去,你每日还是可以见到我的啊。” 听闻,秦燕支攥在胸口的手都快把衣料拽下来了,一双眼里都飘出血丝了。 “师兄,冷静,你好歹也一千五百多岁了,老年人中的老年人了,小心高血压啊。来来来,深呼吸……深呼吸啊……”繁星做个标准的深呼吸的示范,“然后……吐气,慢慢的……” 先不论高血压这个名词,秦燕支有没有听懂,反正他已经出现了心肌梗死患者才会有的脸色,另一只手则是抖着食指往死里怼她,恨不得能捅死她。 繁星看着他怼自己的手指,眨了眨眼,问道:“师兄,你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话落,秦燕支又多加了一套脑溢血患者的才会有的脸色。 “你给我……给我……给我……” “啥?” “滚!!!” 繁星果断立正敬礼道:“好的,宗主,好的,师兄,我滚!” 刚要溜,秦燕支又吼了。 “你给我滚回来!” “……” 繁星低垂着脑袋,磨磨蹭蹭地挪了回来。 秦燕支大手一伸,抓过她之前喝的茶杯,咕噜牛饮了一口,两只鼻孔气得鼓成了圆,活像只老黄牛。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知道啊,我要和阿湛成亲……” 这都已经是第三遍了,都成过不去的坎了。 这不是她的坎,是秦燕支的坎,他又用手去攥胸口了。 “师兄,你好了没啊,你一个修仙的,哪来那么多戏,节操呢?” 秦燕支闷哼:“碎了!!” 繁星摆摆手,一屁股坐到原先的位置上,语速极快地道:“碎了就碎了吧,节操反正也没什么用。关于我要和阿湛成亲的事儿,师兄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我爱上阿湛了,非他不嫁。你同意最好,不同意拉倒,并不会动摇我的决定,你要觉得受不了,大不了我离开乌云宗,让你眼不净为静好了,至于外头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我也不在乎,但是哪个不长眼非要跑到我跟前嚼舌根,我也不会客气的,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怎么凶残怎么来,到时候若有人为此来乌云宗兴师问罪,你就告诉他们,我百里繁星已经不是乌云宗的人了,让他们冤有头债有主来找我就成。你看如何?“ 如何? 她竟然还有脸问,还有什么叫他诚心诚意的问了,他压根就不想知道这狗屁倒灶的事儿。 他只感觉自己是真要飞升了,但是显然他修为还没到家,只要一想到这小混蛋干的事儿,两个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疼,他指着繁星的鼻子骂道:“天地君亲师,你礼义廉耻去哪了,都被狗吃了吗?” 繁星不假思索地道:“放屁,误人子弟的礼义廉耻,我又不是杀人放火,抢别人的男人。我这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 狗屁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秦燕支喘了口粗气道:“你还记得他父亲是谁吗?” “忘了!” 两字吐得无比清晰和果断。 这刚起头的话题瞬间就被她彻底终结了,气得秦燕支直咳嗽。 原本吧,他眉目极俊秀,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番风华,但是现在生生被眼前的人气成了两颊越发没了血色的病容之态。 他咕咚一口又牛饮了一口茶水。 繁星不动声色地给他喝完的空杯子重新续上了茶。 等咳嗽停了,秦燕支才道:“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他了?” 这问题问到繁星心坎上了,连忙欢脱道:“其他男人哪有他好,你看哈,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脑子聪明,天资出众,剑法高超,灵力修为也是上上乘,不出百年就能进入元婴期,你找几个像这样的男人给我看看……” “就这?” “还不够吗?”繁星重新翻了个茶杯,续上茶后,捧着喝了一口,然后情不自禁地想起山洞里的那三天,迷蒙了上双眼道:“嗯……功夫也好,呵呵!” 她此时笑得有点像个花痴。 “什么功夫?”秦燕支一脸疑惑。 繁星回过神,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红了脸。 “啊呸!那个……不是的,师兄,你别乱想啊,我就是想说修为好。你说是不是修为好?你座下的弟子有几个能比得过阿湛的。” 听了那么多,秦燕支已经满脸嫌弃了,修为什么的……不都是她教的吗,这是夸他呢,还是夸她自己啊。 至于那什么功夫,他直觉不想了解细节。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会黄婆卖瓜的人。“ “谁黄婆买瓜了,这是事实。师兄,你别岔开话题。” 秦燕支生怕自己又被气着,连忙咳出了一段长篇大论。 繁星:“……” 这是故意回避,不肯多谈了?有种把肺咳出来呀。 如果不是看在他上辈子是亲爹,这辈子是对她极好的师兄,她早翻脸了。 “反正我是嫁定了,我的终生大事我自己决定。还有……师兄,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找我麻烦不要紧,我任你骂,但是你要是找阿湛麻烦,我会很生气。” 秦燕支目光如刀地在她身上刮了一遍,“你倒是会维护。” 繁星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秦燕支闻言,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表情十分复杂,目光好像一直穿过了剑灵山的层层山峦,落到了浩瀚无边之处的五指峰,以及正对着中指峰的莲花山。 萧元鼎就葬在那。 倏地,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有点沉重。 “师兄?”繁星试探地用手指戳戳他搁在茶几上的手臂。 秦燕支缓缓收回视线和心中的念想,看向了她,胸口里那先前蹿起的一腔火烧火燎的怒气,竟然就平息了。 如果是他,肯定也希望师妹能忘了他的吧。 他面沉似水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不能再清楚了。” “当真就非他不可了?“ “磐石无转移!” “……” 过了好久,秦燕支重重一叹:“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繁星高兴地跳了起来,“师兄,你这是答应了,太好了。我得赶紧去告诉阿湛这个好消息,哈哈!” 秦燕支又道:“你打算何时成亲?” “越快越好啊,师兄你要是肯,明天也成啊,不不不,其实今晚也不错……“她敲了敲小拳头,“决定了,师兄要不就今……” 秦燕支抄起茶杯就往她身上扔。 “滚!!” “哈哈哈……”她笑着扭身避过,灵活的接住了茶杯,又抛回了茶几上,“是,师兄,那我不在这里惹你嫌了啊!我去找阿战略。” 她花蝴蝶似的跑出了帐篷,老远了,都还能听她的笑声。 秦燕支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 崔润还在闹腾,但是在萧湛面前,他就是再闹腾,也不敢太得劲儿,两人没回去休息,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营地附近瞎转悠,萧湛转悠是他需要冷静,崔润不回去是不想面对沈潮,所以跟着他一起转悠。 走了好几圈后,天就暗了,月亮也缓缓爬了出来。 萧湛不仅没冷静,反而更想念了,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 “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的伤发作了?”月光下,崔润瞧见他额头上都是汗。 萧湛被问得有些怔愣。 “什么伤?我没受伤啊。” “师兄,你不会失忆了吧,你御剑比赛时被云澜君弄出来的伤啊,虽然后来为了进妖塔,你服了师伯给的龙力丸,能将伤势暂时修复,甚至提高数倍的灵力,可这治标不治本,药效过了以后,你的伤是原来是啥样的,还是啥样的,并不会痊愈。龙力丸的效用就两个时辰,现在早过去了,虽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还是要治疗才行。说起这个……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你灵力恢复得很好,是因为这三天,师尊在给你疗伤关系吗?” 崔润突然想到一件事,顿了顿,又咦了一声。 “不对啊,师尊没有灵力,不可能给你疗伤的。所以,师兄,你这三日到底去哪了,身上的伤为什么没有发作?” 萧湛这时也想起自己的伤了,当时差点入魔,加上龙力丸的效用,他浑然不觉的自己是个有伤痛的人,再后来……后来…… “师兄,你脸红什么?” “你闭嘴!”萧湛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好,我闭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这脸色不太对,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我看还是找罗师伯看看吧,别耽误了。虽然比赛停止了,但没说取消,我听师兄们说等妖塔里的妖兽恢复了,还是要比的,趁着现在能休息,你赶紧养伤吧。”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罗师伯的。” “那行,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你早点休息。” “嗯。” 两人回了乌云宗的营地。 崔润因怕沈潮惦记着打赌的事儿逼他叫师兄,就打算跟着萧湛去他的帐篷睡觉,半道上却遇到了等着他们的温暖,温暖为了两个师弟能和睦相处,将崔润给拽走了。 崔润就是不愿意,也不会让温暖难做,丧着脸地回了有沈潮在的帐篷。 萧湛脑子里还想自己受伤的事儿,试探性的运了运灵力,发现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不适感。 这就奇怪了。 想着想着,他就走进了自己所居的帐篷。 将剑放下后,走到床边正要躺下,突然从身后被一张劈头盖脸掀起来的被子罩住了整个上半身。 繁星从床上跳下来,死死抱住头脸都被蒙住的他,将他推倒在榻上,道:“不许动,劫色!” 萧湛:“……” 她嘿咻一声扑上去,状若饿虎扑羊,他静静地躺着,仿佛死人似任上上下下地乱摸。 她一会儿便没了玩的心思,道:“你怎么不反抗?你这样一动不动的,我还劫哪门子色?” 萧湛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不累吗?” “累什么呀,等你回来的时候眯了一会儿了,这会儿精神的很。”她掀开蒙住他的被子,气呼呼地看着他,“还没问呢,大晚上的去哪了?” 他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将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又挪了挪,离了她一些距离后道:“散步!” 繁星见状,问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热!” “哪里热了?夜凉如水好吗?”她拍拍屁股旁边的位置,“坐过来,有话和你说。” 他拧紧了眉宇道:“你确定不闹了?” “是啦,不闹了,有正事说。而且就是闹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吃了你,又不是没吃过。” 烛火下,此时的萧湛看起来真是莫名的可口,因为她的骚话,面颊立刻浮上了一层微微的红,活像个含羞带怯的美人,只可惜美人一点不领情,丝毫没有风花雪月的念头。 他不肯过来,她便很主动地坐了过去,他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发髻松散了,落下几缕青丝,她伸手替他拨到了耳后,道:“之前师兄来找我说沈潮的事儿,我见机不可失,就将我们的事说了。” 他浑身一颤,惊得瞪圆了一双眼。 “别那么吃惊,早晚都是要说的,他不来找我,我也是会去找他的。于是在我诚恳而坚定的态度下,师兄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他越是这样一本正经,她就越是按捺不住心内骚动的作恶欲,扑了上去,”哈哈哈,怎么样,高不高兴啊?“ 还在震惊中的他,本能的张开了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 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拍拍了他的脸,道:“哎哎哎,回神了,想什么呢?” “师伯他同意了?” 怎么可能? 秦燕支打他的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力的。 “是啊?就算他不同意,又能奈我如何?所幸是同意了,省得我再费一番功夫了。不过成亲的日子恐怕要让他来决定了,就当给他个面子,毕竟是我师兄,又是乌云宗的宗主,平日里我做什么都是先斩后奏的,他心里已经有怨气了,这次就当弥补他吧,还是……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她当然会以他的意愿为最优先。 萧湛抱着她的双手,十指微微蜷曲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喜悦。 “当真!” “比金子还真!是不是很高兴?” 他重重点头,嘴角止不住的扯了个无比愉悦的弧度。 见状,繁星心中飘飘然,身子整个都歪到了他的怀里。 “师兄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就是阿暖和阿润了,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说合适?” 小孩子的心理不比老人家,弄不好是会叛逆的,她可不想辛苦教出来的好徒弟变成不良少女和少年。 “阿润恐怕已经知道了……” “啊?”她仰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他怎么会知道的?” “他远比你想的要聪明的多。” “阿暖呢?” “师妹应该也多少知晓了一些,只是以她的性子,你不说,她不敢问。” 繁星点了点头,温暖的确是这种软糯的性子,绝对不敢在她的事情上胡思乱想。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都解决了。”她高举双手,欢呼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干脆挑明了,也好多两个人帮咱们准备婚事。” 萧湛低头搂住她的腰,看似安静,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与她是一样的高兴,他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手指热得发烫,热意透过了衣衫,直达皮肤,触感清晰无比。 她舒服微地微叹了一声,“真好!” “什么?” “就是像现在这样,特别的好。” 前世波云诡谲,朝堂上动不动腥风血雨的,她也不像这一世单打独斗就能干倒一群人,只是个擅长种花种草的后宅女人罢了,是他在前面挡风挡雨,一忙起来就是聚少离多,很少有日子能像现在这样,哪怕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也稀少得有些可怜。 她抬起了脸,看着他道:“这一世你不许离开我,哪都不许去。我在哪,你就必须在哪。” “好!” 她高兴的仰高了头亲吻他。 这个吻格外绵长,像是可以交缠一辈子那般。 末了,两人就滚上了床,她眉眼一弯,正要成其好事的时候,他又不动了。 她气恼道:“你又怎么了?” 他目光里隐隐有火光跳跃,明显也是想的,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不允许自己放肆。 “我也有件事要说。”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关于我的伤!” “伤?”繁星惊跳地爬起来,往他身上瞎摸道:“哪哪哪……哪受伤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山洞里的时候他勇猛得很,哪里像是受伤了,回来到现在也没遇见什么危险的事。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视线瞟向了他的裤裆。 萧湛脸红耳赤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抬眼,“不是?” “不是!!”他急得都用吼的了。 她抹了一把脑门子,“不是就好,看你把我吓得,背上都出冷汗了。那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将管清寒将他打伤,到进妖塔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龙力丸的作用的确是不会让伤口痊愈的,伤势服用前是什么样,药效过后还是什么药,也就是说……你进妖塔之后再到我将你拉走,再到山洞里,你的伤在这三天不药而愈了,全好了。” “是!” “你确定师兄给你的是龙力丸,而不是什么其他的药?” “师伯应该不会给错,我服用后也的确觉得灵力倍增,伤势也不疼了。” 繁星蹙了蹙眉尖,觉得这事的确是有点不对劲儿。 :。: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4 伤绝对是不可能自己好的,肯定有什么原因在。 “你坐好,我替你看看。虽然现在我失去了灵力,但这并不妨碍我探查你的灵脉,别的不怕,就怕这伤会不会隐藏起来,再者你当时激动的差点入魔,会不会因为是这个关系呢,总之还是好好查查,别落下什么病根在。” 说罢,繁星跪坐在床上,将右手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 灵脉的运转完全没问题,灵力也很充沛,且非常蓬勃…… 她瞥了他一眼,这么蓬勃,可见他心里也是很想的嘛。 萧湛尴尬的又红了耳朵根。 须臾片刻后,繁星道:“查不出有什么问题,你简直比我的想的还要健康。” 咳咳,各种健康。 “不过查不出不代表真没什么事儿,安全起见,明日一早去罗清云那也看看吧,这家伙虽然性子不好,可医理医技我还是认可的,让他瞧瞧我也能放心。对了,除了管清寒打伤你之外,还有受别的伤没有,你去妖塔时有没有被妖兽们伤到?” “这倒没有,龙力丸的效力让我的灵力提升了数倍,很轻松地解决了十五层的一只妖兽。” “十五层的妖兽就算你不服龙力丸,正常情况下也是完全能对付的。嗯……妖兽没伤着你我就安心了。不过你刚才还有提到师兄……就是戳破了假的我,那个时候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不是我的。” 秦燕支都辩不出来,他却一眼就辩不出来,因他没有细说,她便很好奇。 莫非这就是爱的力量! “……”萧湛别过脸,半天没出声。 “怎么了?”她纳闷了,“你别不搭理人啊,多知道点细节,我也能对敌人更有了解,你快说,快说。” 她缠功了得,萧湛根本敌不过,抬手摸了摸她的后颈。 她一愣,看着他的眼睛进行确认,“咬痕?” 他点头。 “我去,是你之前咬我留下的?” 他又点头,耳朵红了个遍。 “这也行?” 转念一想,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你用这个来辨别真假,那师兄他不就知道我和你……” 见他又点头,她忍不住哇靠了一声,这么说的话,秦燕支岂不是早就知道了啊,怪不得接受得这么快,原来是有人打过预防针了啊。 “可按照师兄的脾气,若是知道你对我……他恐怕不会饶过你的。” “是!” 繁星紧张道:“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混蛋秦燕支先前见她的时候,竟然只字未提这件事。 过分! “打了我一巴掌!” 靠!! “他打你了?他竟然打你!!”她顿时心疼死了,捧过他的脸仔细看,“打了哪边?” “这不重要……” “谁说的,对我很重要。他竟然打你,竟敢打你!!” 她都要气死了。 “无事。” “你说无事就无事啊,他可是大乘期的修为,万一打出内伤怎么办,脑震荡怎么办?” 他皱眉:“脑……震什么?” “这你不用管,总之就是内伤啊,你快说,他打了你以后,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或是想呕吐,或是眼前发黑,耳朵听不见……” “无!” 不过火辣辣的疼罢了,脸也高高肿了起来,只是后来服了龙力丸,也就跟着好了。 她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不许骗我!” “真的无事,不过是受一点皮肉之苦罢了,当时师伯非常生气,打我也情有可原,也是急了,一时冲动而已,并不是想要我的命。 “你竟然还替他说话,我看你是被他打傻了吧,我往日里怎么教你的,就算生气也可以用嘴,凭什么动手啊。”她心疼地揉着他的脸,因为不知道打的是哪边,只好两边一起揉,“总之就是不能打人,你是我的徒弟,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动手啊,就算是前……呃……咳咳……反正就是不能打人。” 就算前世是岳父,那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已经过去了,我也不疼。” 她瞪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真是被打傻了。”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啄了一口,“只要师伯能让我和你成亲,就算再打一百下,我也愿意。” “快别说这种话了,我会心疼的,打一百下,你都变成猪头了。”她叹了口气,“不过,别人打你,我可以找时间加倍奉还回去,他打你,我还真不好下手。你说的对,反正他现在同意我们的婚事了,这笔账就算清了。“ “嗯。“他都听她的。 繁星直起身子往他的两边的脸颊各亲了一口,“师兄打你,我可以不报复,管清寒的账我肯定是要算的,等我恢复了灵力,我一定将他虐成狗。但是你这伤好得那么奇怪也是个问题,你说会不会…… 他被她亲得脑子都不好使了,“嗯?” “我琢磨着会不会是那山洞有什么玄机?对了,那山洞你是怎么找到的?” 萧湛蜷了蜷手指头,道:“随意找的。” “哦?随意找的,一找就找了个这么好的?”翡剑岭那么大,山洞不下几百个,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此时,床榻帘子未拉严实,烛火的光亮微微倾泻进来,兜头洒了他一身的碎金暖光,半张脸被拢在了橘光中,他睫羽纤长地搭在眼睑处,看着好似没什么反应,但半揽住她腰身的手,指节又无意识的蜷了一下。 她太清楚他的习惯了,肯定是说谎了。 “说说……怎么发现的?说出来我又不会笑你,是不是筹谋已久啊? “没有!” 繁星挑着眉,一脸的‘你编,你继续编’的表情。 在她面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撒不了谎的,蜷紧的手指最终放了开来。 “你之前不是说等论剑大赛完了,想洗温泉吗?还说翡剑岭里就藏有天然的温泉,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比赛的时候我就探查了一下。” “我?”她愣了愣,好像自己真有这么说过,但那就是随口一说,她这个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说完也就忘了,会不会履行全看心情,有就算说的时候煞有其事,等真要去做了,不是懒,就是没心情了。 他却不只记住了,还真替她找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那时他还在比赛……一心二用,用得还如此好,比赛赢了第一,温泉也找到了。 她心里一暖,狠狠亲了一口他的脸,“我说什么,你就记什么呀?真是孝顺。“ 孝顺? 他眉尖瞬间拧巴在了一起。 “哈哈……”她见状往他眉尖抚去,知道他现在最恨的就是自己比她小了那么多岁,“别老皱眉,这样会有皱纹的,别到时候成个小老头了。我开玩笑的,你是我的夫君,怎么能用孝顺这个词呢,是爱,是心悦,是你想对我好的表现。我懂。” 她是真的懂,一如前世的齐湛,也永远是她说什么,就记什么,就算不能马上达成,也会一直记着,无论花多少年,也会将她喜欢的,想要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繁星现在看他是越看越好看,好看的她都难以描述了,只觉得他是这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于是在轻轻地抚弄他的眉眼两下后,控制不住的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然后是鼻尖…… 萧湛的眼睫颤了又颤,气息瞬间就乱了。 她哼笑一声,憋着笑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将他扑倒。 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喜欢极了,有种偷香窃玉的刺激感。 “山洞的事儿,等你让罗清云看过后,我们去看看吧。”她贴着她的唇细细地啄,嘴里也不停的嘀嘀咕咕:“说不定真有玄机,比如那温泉,咱们泡了好几次……” 她顿了顿,想到了那温泉的好处,轻笑道:“嗯……就算不是,我们也可以再泡一次呀!嘶!” 她唇瓣被萧湛狠狠咬住,被咬了唇就不好说话了,只能睁着眼与他对视。 他咬着她唇的动作并未松开,对视了片刻,反客为主吻住了她。 繁星被亲得猝不及防,腰身一紧,被牢牢摁在了榻子上。 被她逗了那么多次,他也是忍无可忍了,心跳得很快,胸口很烫,亲吻的动作更是凶狠。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顺从的犹如一只小猫。 他艰难地喘了几声后,道:“学不乖!” 她有恃无恐道:“干嘛要乖?” 听闻,他眯起了眼,脸色瞬间凶了。 她眼皮一跳,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他的习惯,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赶紧先求饶:“那个……我……我困了。” “……” 晚了!! (略……) ** 事后,繁星迷迷糊糊地让萧湛伺候着沐了个浴,整个人懒洋洋地又挂在了他身上不肯下来。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道:“要不要送你回去?” 她摇头,躺到床上后,直往他怀里钻,“你别吵,让我睡觉。” 她现在困死了,哪都不想去,只想闭眼睡觉。 萧湛看了一眼帐篷顶端的换气口,那里已有微光,天快亮了,只好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让她继续睡。 这一觉繁星睡了个天昏地暗,仿佛这几日的辛劳都爆发了出来,竟然睡到傍晚才醒过来,醒来她就闻见了一股清香。 她眼睛还没睁开,但鼻尖随着香气耸了又耸。 是……鸡丝粥。 她最喜欢的。 倏地,她睁开眼,果真看见不远出的桌子上用小火温着的瓦罐子,虽是修仙辟谷的人,可一看有吃的,还是最喜欢的,让她馋得肚子直叫,恨不得将瓦罐子用手掌吸过来直接大快朵颐。 可惜,她没灵力,吸山掌用不了。 只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哎呦!”腰酸胀得她直接又趴了回去,犹如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 她滚动眼珠子巡视了一圈,帐篷里竟然没人,她那可爱听话的夫君咧?因为动弹不得,她索性不动了,就算馋得都饿了,她也决定就这样不去动。 饿死算了! 不过嘴还是叨叨了起来:“萧湛呐,夫君啊,快来救救你可怜的小妻子啊,她就要饿死了啊……” 这话也就说了两遍。 萧湛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壶热茶。 她看到后,立刻嗷了起来:“你去哪了,我都快死了!!你看我都饿成纸片人了!太没良心了,果然是拔那什么无情。” “……” 她这张嘴真的能让佛都气成魔。 萧湛将她扶了起来,靠着自己,先让她用热茶漱口,然后一口口地喂她喝粥。 她吃得有点急,勺子还没到嘴边,她的嘴就自己凑过来了。 “慢点。” “你才该是喂得快点。” “……” 他是说不过她的,但还是维持着原先喂粥的速度。 吃完漱了口,她又像烂泥一样趴在床上不动了,只抬了一下眼皮子问道:“你去哪了?” “师伯寻我。” “谈我们的婚事?” “嗯。” “哼,算他识趣。”她还记着他打萧湛的仇呢,“他怎么说?” “问我想将成亲的日子订在哪天……” 他只说了这一件,实则秦燕支说的远远不止一些,只不过她没必要知道,没有人能比他自己更明白想要她的心思有多热切。 哪怕从此之后,秦燕支见他不喜,又或者想将他赶出乌云宗,他也不会放弃。 眼下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他的期望太多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由他做主。” 繁星不乐意道:“你怎么那么笨,让他做主,那我们的婚事非安排到明年不可,你不知道他最喜欢搞形式主义了。” “形式……主义?” “欸……就是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一套套的,指不定光让你下聘就能折腾你个十七八天的。” 他失笑,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靠着自己。 “那也好。” “好个屁!”她翻了个身,两只攀紧了他的脖子挂着,抵着他的胸口闷闷道:“我就是想快点嫁给你,越快越好,成亲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儿。” 听闻,他心头很热,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又何曾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规矩,仪式,他一个都不想漏掉。 他要明媒正娶,宴请仙门百家的所有人,让他们都来参加婚礼,让他们知道从今往后百里繁星便是他萧湛的妻子。 “嫁衣也要时间做的,慢些也好,你要觉得麻烦,就别管,一切由我来。” “来什么呀,真是听不懂人话,重点是快好吗,算了,你喜欢这样那就按你的来好了,我不管了。“ “好!” “阿暖和阿润呢?” “和沈潮在一起,他一大早就去了你那。” “啊?他想干嘛?” “学艺!” “……” 果然被她猜中了。 这孩子怕是会和萧湛当年一样,比谁都用功修炼。 “我现在也没法教他,你教吧,我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教他,既然收他为徒了,我是不会偏心的,你们有的,他也会有,只是他心里积怨颇深,现在的一腔热血不过是想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再不敢欺负他,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就怕他练好本事了,会将人欺负回来。尽管我一直对你们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过若是他,这种报仇方式无疑是泄愤。若是堂堂正正打一架那还罢了,就怕他暗地里伺机杀人,你教他的时候,一定先要往他的心思着手,将心思掰正了在谈其他的。” 他点头,“阿暖很照顾他。他似乎也很喜欢和阿暖在一起。” “那肯定啊,阿暖那个性子谁不喜欢,不过这小子最好不要对阿暖起什么心思,不然第五不会放过他的。说到第五……”她抬了抬头,“有他们消息了吗?” “暂无。” “这就奇怪了,往常若要办什么事,无论有没有办妥,他们都会给我消息,这次却没有,不会真出事了吧。”她拧了拧眉,果断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哎呦!” “你小心点……”萧湛将她揽过来,揉了揉腰。 她怨怼了他一眼,“那还不是你的错,这么狠,要不是知道你在干什么,我都怀疑你是在要我的命。” 萧湛的耳根因为这句话登时一热,“你……自找的。” “是是是,我自找的,那你能不能赶紧找件衣服给你的小娇妻穿啊,昨晚那件你撕坏了。” 可惜了,那衣裙她甚是喜欢呢。 话落,他就迅速地从纳戒里取了一身衣裙出来。 又是新的! 她看了看那衣服,依旧是她喜欢的颜色好款式,确定不是她这次带来的。 “夫君,你老实说,你到底买了多少件?” 他淡淡道:“很多。” “很多是多少?” “从开始会赚钱开始,每月都会买。” 那不就是从十四五岁开始…… 现在他几岁? 她惊呆了,不由道:“你是打算以后和我开个买衣服的店铺吗?” 成衣铺子仓库里的衣服估计都没他纳戒里的多。 萧湛:“……” 不,这只是他的爱好,为她养成的一个爱好。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5 “师妹?”罗清云叫了多声无果,一巴掌拍在了繁星的肩上,终是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发什么呆啊?” 繁星看到萧湛从里头走了出来,嫌弃他手脏似的拍了拍他碰过的肩膀。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问你阿湛怎么样?” 若不是担心萧湛的身体,她哪里会跑过来找他,问的同时,人已经跑去萧湛身边了。 罗清云从没见她如此粘过一个人,说个话都要贴得紧紧的,浑身一哆嗦,又开始纠结她有没有被夺舍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繁星勾着萧湛的胳膊走到了他跟前,喝道:“罗清云,你赶紧回答,别叫我担心好不好?” 罗清云艰难地将视线从她紧紧勾着萧湛胳膊的手上移开,咳嗽了一声道:“他好的很,一点伤都没有。” “你确定?”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罗清云抬了抬眼皮子,他身高够高,看她向来是居高临下的,这大约也是他唯一能一辈子赢过她的地方。 “灵力运转顺畅,灵脉也没有堵塞,体内的金丹和魔丹也都相安无事,并无任何异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那边是你的灵力……“ “你是指魔丹周围附着的我的灵力?” “对!” “有问题?” “没问题,十分活跃。” “……” 不活跃那就不对了,不活跃魔丹早使坏了。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大蒜了?”繁星突然问道。 “啥?”、 繁星也抬了抬眼皮子,高昂起头,道:“嘴臭!” 罗清云猛吸一口气,手指指了她两下,对上她那双挑衅又霸道的眼,最后不甘放下:“我不和你计较。” 好男不跟女斗。 “好像谁要和你计较似的。然后呢,活跃之外呢?” “活跃之外?哦……似乎比比赛前我检查的时候更丰厚了。” 论剑大赛前,他对参加的弟子都做过身体检查,确保他们的身体状态是适合比赛的,萧湛因为有魔丹,所以他会多检查一下魔丹的情况,两相对比,现在的灵力的确是比比赛前检查的时候更丰厚了。 丰厚也可以用浓度来解释。 灵力越浓,压制效果也好,好比雾气,越浓,越厚重。 繁星道:“这怎么会?我又没有再给他输过灵力。” 往常为了保证他魔丹不会使坏,她都会定时定量的输送灵力给她,血坠也如是,几乎是没十年都会换一次坠子里的灵血。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龙力丸的缘故,不仅提升了他的灵力,也提升了你留在他身体里的灵力,依照他现在的情况,后日妖塔若能顺利开赛,他还能拿第一。” 龙力丸这个解释,繁星也觉得是原因之一,但是他的伤呢。 “那你说……他的伤是如何会自动痊愈的。” “这我哪里知道?” “呵呵,问啥啥不知道,说明你还是学艺不到家啊。” “滚!” 说他学艺不到家,他是大乘期的修为,再不到家也轮不到他。 “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他在我这里多呆上两日。” “不要!”繁星立刻拒绝。 罗清云挑眉道:“啥意思?你不是担心他吗?” “我是担心他,但我不放心你啊,让他留在你这里,你想干什么?别到时候打着留他诊治的名头,实则让他替你实验丹药的效用。这种事你可不是第一次了。” 罗清云作为炼丹大能,炼丹的能力肯定是极好的,但与之相悖的是,却是他的发明创造,总是突发奇想搞些奇怪的丹药,没一次成功的。 “你查不出便查不出吧,我再想别的法子,总之绝对不会将他留在你这里。” 好不容易找回的老公,万一被他弄坏了,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她也是大乘期的修为,能活上万年呢。 想到自己是大乘期的修为,萧湛却是金丹期,肚子里还有一个元婴期的魔丹,魔丹是肯定不能用的,日后最好是想办法将它除了,所以为了能和萧湛万万年的相守在一起,作为师尊兼老婆,她有义务尽快提升他的修为。 “对了,你给我些丹药吧,我要破厄丹、结续丹、融灵丹、离殒丹、元阳丹、皇极丹、清魂丹,洗髓丹也给我来两颗。其他的……我新收了个徒弟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所以……培元丹、浑天丹、洗骨丹、养魂丹,各来四颗。”说完,她歇了口气,想着还要些什么,来回跑也麻烦,不如一次说清了,“随便了,有什么给什么吧,我不挑。” 反正就算品级不好,她也有甘露可以提升的。 罗清云不干了,瞳孔都被惊得放大了,喝道:“你以为我炼丹是母鸡下蛋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随便……你这是要拿丹药当饭吃吗。你收徒弟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徒弟,难道我没有徒弟吗,我那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徒弟都还等着丹药提升修为呢,滚滚滚……你自己也会炼丹,不是炼得比我还好吗,我没问你要,你倒好意思问我拿。你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我那是当嫁妆用的,能一样吗?” 况且剩下的也不多了,多了一个徒弟,肯定不够用,再炼也不是不行,但第五不是不见了吗。她自己炼也可,但是现在不行,因为她的腰不争气啊。 嫁妆? 罗清云快被她气死了,顺带瞥了萧湛一眼,他承认在年轻一辈的弟子里,萧湛无人能出其右,乌云宗往上数三代,再往下数三代,除了她百里繁星,也找不出能比他更出色的了,可再出色,那也是她徒弟啊,这女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徒弟下手,还是当年未婚夫的儿子。 这他妈乱得能叫人重塑三观去。 “嫁妆?怎么滴?嫁妆是摆着看的吗?等你飞升了,还给你供在牌位前吗?” “你懂不懂飞升是啥意思,飞升了还要个毛牌位,你要比我早飞升,行啊,我给立个碑,就放在咱们乌云宗的天坛前,天天让人观瞻,怎么样?” “滚!!” “你才滚呢!” 萧湛:“……”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只要和罗清云一对上,必定斗嘴,活似两只雉鸡精在互啄。 “滚就滚,我还懒得看你了呢。”罗清云说走就走,完全忘记了这是他的营帐,走了十来步才想起来,又折回来了。 “这是我的帐篷,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呵呵,我就不走了,丹药,拿来。” “拿个屁!” “我成亲,你不要给份子钱的吗,丹药当钱了,快,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有病!” “呵呵,你是不是瞧我现在没有灵力打不过你啊,你可别忘了,我不过是劫还没过,一旦过了劫期,你……”她突然顿了顿。 罗清云见她一脸古怪,纳罕道:“你怎么了?” 繁星抬头,看了看天,“雷云不见了。” “啥?” “雷云不见了!!” 罗清云骇然,抬起了头看天空,但雷云只有她能看到,所以有没有是她说了算。 “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怎么可能没有,最近没有天雷落下啊。” 雷云只有即将历劫的人能看到,但是天雷落下时,所有人都是能看到的,毕竟那个声势就是远在千里之外都能窥见,甚至关系好的也会帮着一起渡劫。 繁星看了很久,眼睛都快将天空捅出窟窿了,但还是没见着,雷云的确不见了,那本是很厚重的一朵云,总是在她正上方,隐隐还能听到雷声。 可是现在没有了…… 罗清云看不到,萧湛自然也看不到,他担心地握紧她的手。 “灵力呢,你快看看……” 繁星试着凝聚灵力,但就是无法凝出灵气团来,苦笑道:“没有。” 见状,罗清云惊恐万分地对着营地中心最大的帐篷喊道:“师兄,出大事了,你快来。” 帐篷里,秦燕支正支着头闭目养神,几日来为了寻繁星他都没睡过好觉,昨日又被她和萧湛在一起的事儿气得差点飞升,便抽了空眯一下,也好有足够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儿。 被罗清云这么一吼,他手一滑,下巴差点撞到榻子的扶手上,罗清云的嗓门大得能把帐篷震塌了,他心一紧,顾不得其他的,立刻飞身出来。 “出什么事了!” 看到萧湛也在,他以为是萧湛出问题了,毕竟他那自动痊愈的伤着实耐人寻味。 “清云,是阿湛身体有异?” “不是!是师妹!” “嗯?” 秦燕支这才发现繁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师妹,你如何了?” 罗清云着急地替她答道:“师兄,师妹的雷云不见了。” 秦燕支像是被棍子兜头打了一棒,人都懵了,转身扣住繁星的肩膀,喝道:“什么叫雷云没了?” 繁星叹了口气,“就是不见了……” “那你的灵力呢?” “没有恢复!” 秦燕支脸色顿时白得好比昨日那样。 “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看岔眼了。” 他很不得能变成她,好替她仔细瞅瞅这万里无云的天空。 “师兄,我眼睛没问题,是真没有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开玩笑。” “可若是雷云没有了,便代表你的劫期也没有了啊。” 修仙者若要更上一层楼,渡劫天雷必不可少,不被天雷劈个外焦里焦双层焦,或是半条命,是不可能升阶的,所以凡是修仙者对于渡天雷劫是万分重视的,而渡劫的时辰自己也会有感应,就算不精确,但也八九不离十,少则一个月,多则几个月,总归是有感应的,也方便他们早做准备。 但,繁星这次渡劫的情形却十分的罕见,雷云已现,却迟迟不落天雷,甚至是连灵力也失去了,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万分的凶险,秦燕支为此还特地翻了不少过往修仙者写下的笔记,其中就有他们师尊的,可惜并没找到能当做参考的经历,仿佛这罕见的渡劫之法就是为她一人量身定做的,他也曾想过或许是她天资太好,修炼过于顺利,所以大乘期修为到达之后,渡劫的难度就会迥异于其他人,但从没想过雷云出现了,又没了,天雷却根本没落下。 过往记载中,倒也有过一条特列,便是天道……嗯,它弄错了,收回了雷云,历劫者便没有渡劫,而是晚了好几百年才重新历劫升阶,可撤走了雷云,该还的东西总要还的吧。 难道……天道忘了? 他不敢想下去了。 “师妹,进屋谈。” “哦!” 繁星心知他怕弟子们听到后嘴碎的会不小心传出去,并无异议,手背突然被重重的一捏,她抬眼看向萧湛,见他的脸色比秦燕支还难看。 她也不好安慰,怕越安慰越糟糕,只能反手握紧他的手。 两人一同进了罗清云的帐篷。 帐篷里的丹炉正烧着,药香十分浓郁,看样子过不了几天就能出炉了。 秦燕支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走了不下十圈后,他停了下来,盯着繁星道:“你觉得是否与害你的人的有关?” “害我的人?那就是苏绥了,哦,也不能说是他,他的话我到现在还有疑,若是他干的,那他也承认得太快了些,但是要说他没有参与,我却也是不信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这个你早就说过了,我是说你历劫的事儿。” “师兄,你是糊涂了吗,历劫的事儿那是天道的活,天道也是我们这些修仙者能干预的,天道天梯本就是这世间的中心,只有飞升的人可窥见一二,若是有能干预的人,那何不直接弄死我,废什么劲儿将我的雷劫去了,还有他如此厉害,他还不如趁着论剑大赛,将我们仙门百家一句歼灭,你看那么多人都在呢,多省事。“ “你的意思是……害你的人非魔宗的人?” “这是两件事,得分开说,我只能说我的雷劫会突然没有,恐怕另有原因。” “那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师兄啊……”繁星苦笑,“我要是能知道,还会在这里和你侃大山吗?” 秦燕支觉得她太冷静了,仿佛这事与她无关似的,“你是要急死我吗?” “师兄,我也急啊。” “你像急的吗?”秦燕支凶着眼神看向她和萧湛紧握在一起的手,真是越看越刺眼。 “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阿湛是关心我,他不比你担心的少。” “我没说他,我是说你能不能重视一下。” “我很重视,这攸关我生死的问题,我能不重视吗,可这事原因不知,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蹦跶吧。” 秦燕支顿时觉得脑袋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雷劫没了,你先说说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样? 走一步瞧一步呗。 不是她心大,是她无力为之,既然没办法,那该吃吃,该喝喝,该咋样咋样,总不能为了没有雷劫,她非苦着个脸对人吧,真没那必要,不过她要是这么说,非气死秦燕支不可。 “师兄,其实多想也没用,灵力要是真恢复不了,那就走条狠路,想办法废了我现在的所有修为,我重新修得了。” 这话一说出来,秦燕支,罗清远的脸色难看得鬼见了都要绕道走。 萧湛的手更是颤得厉害。 “你胡说些什么,废修为!你当修为是可以随便炼的吗。” “别人是不是随便炼我不知道,但我总归比一般人快。” 一般人的罗清云忍不住喝道:“我看你是被男人睡得脑子傻了。” 秦燕支:“……” 萧湛:“……” 繁星的脸却是红如一颗柿子,“你……你……”若不是情况不合适,大约会掘地三尺将自己给埋了。 “你什么你,半夜干的那点事,你以为没人听到吗!”罗清云瞥了一眼萧湛。 萧湛的脸死沉死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肯定没听见罗清云的话。 “师兄,你……你不要瞎说。” 她浪是一回事,对的人也是萧湛,所以能多浪她就多浪,但是对别人……她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反正我不信。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说正事要紧。”他无视她脸上羞色,继续道:“没错,你天资是过人,整个乌云宗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你厉害,可你别忘了,修为被废,再次修炼,与初次修炼结丹,是完全不一样的,废了修为代表你灵根也会被废,就算上品灵药能保护灵根不受损,那么灵脉呢,千万条灵脉,废修为时当真能一条不损?做梦去吧,百里繁星,你给我听好,你如今这样的修为除了你的天赋,运气也是不可少的,不要以为我是嫉妒你才说这样的话。总之再来一次,未必如此。你要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废,也别找我,我不干!师兄也不会听你的。” 秦燕支点头,罗清云说的也是他想说的。 修炼之道,本就难如登天,能升阶者不仅是实力,也是运气,所以根本没有废去了还能重修的,就像绫若阁的那名女弟子,就算能重修又如何,就算能结金丹了又能如何,日后的道路又有谁知道会有怎样的险途,根本不可取。 “师妹……重修不得再提。你让师兄想想,一定有其他法子的。” 繁星这个时候也不好泼他们冷水,只能应下。 “是,师兄。” :。: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6 “好了,你别担心了,你这样老拽着我不放,我还怎么吃东西。” 从罗清云那里回来后,萧湛就像这样紧紧贴着她,不肯放手。 萧湛的视线飘忽了回来,“你的灵力……” 繁星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道:“灵力是没了,但我能借,真要遇到危险,不还有师兄吗,对了,也有你呢。我不怕,你也不要害怕行吗,我不是要死了,就是没灵力而已。你先松手,让我吃点东西,就那一碗粥,和罗清云斗嘴了半天早消化了。” 她也不是真饿的非要吃,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她快要死了。 萧湛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还是不放心,迟疑道:“你当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 “你没骗我?” 她想说没骗他,说的都是真话,但看萧湛还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狡黠地转了一下眼珠子,道:“也不是完全没有。” 萧湛脸色一变,着急道:“哪里不舒服,你快说……” “肚子不舒服。” “肚子……” “对啊!“她将的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你说……我会不会已经有了?” 萧湛愕然地顿时压低了气息,脸色立刻青白起来,喘着气地直盯着她的肚子瞧,胸口剧烈地起伏,指节攥得发白,几乎可以看见手背上绷起的青筋。 繁星自顾自地说道:“你看哈,我老觉得困,孕妇不都是容易困的吗,你说是不……欸?你怎么了?” 她想要去抓他的手,他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脊背‘咚’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桌角。 “……” 这是被吓到了? 这有什么好吓的?有也很正常啊,没有才奇怪吧。 “你过来呀,怕什么呢,有了就有了,生下来就好了。”又不是没生过。 想到这个,她眉头就是一拧,这每回转世都要来一套的话,她也是够辛苦的啊。 萧湛仍是懵然不知所措,心里思索着要怎么办,脑门子都渗出了汗,好在他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吓完也就好了,看起来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只是仍死盯着她的肚子看。 她快憋不住了,捂嘴闷笑了一声,结果漏了声,也不控制了,哈哈哈的大笑地捶床。 “真是个二愣子,就是要有,也不会那么快啊,你当自己是什么,豆芽菜吗,见风就长吗?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喷出来了。 萧湛知道自己被耍了,怒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愣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不过……”繁星抹了抹眼角渗出来的泪珠道:“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儿,不如……我们先给孩子取名字吧,男女都要取,嗯……萧什么好呢,萧……” 正说着,她被萧湛拽进了怀里,腰被死死扣住,不由抬高视线瞧他,眉心蹙起道:“疼!” 见她笑意没了,乌黑的两只眼眼巴巴地瞅着他,气息听起来都有些湿漉漉的可怜,他就心软了,松了手。 忍了许久后道:“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哪里开玩笑了?是你不能生呢,还是我不能啊,就是早晚的事儿。早点想也能早点准备,总比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好,你说是不是呀?” 她总是有诸多理由的,说得还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 孩子…… 他真的从没想过。 毕竟她是他的初恋,又是暗恋多年终于得了回应,他珍惜地恨不得能将她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去,心里眼里皆是她。 每每想起这几日的事儿,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怎么会去想孩子的事情。 繁星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不想要?” “没有!”他着急道,“是……是不敢想。” “不敢想?有什么不敢想的,成亲生子,天经地义啊,那现在敢想了吗?”她亲亲他的嘴角,“我已经是你的了,别再患得患失了,以后也会是你孩子的娘亲,你要喜欢,我给你生十七八个都没问题。” 听闻,他立刻蹙起了眉。 她轻笑,又亲了亲他的脸,“别当真,我也就是说说,十七八个的我真没那能耐生。还不如想十七八个名字呢。来,一起想咱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 谁知萧湛还盯着她的肚子看呢,仿佛那里已经揣上了。 她忍俊不禁,忽觉唇上软软的,他的唇在她嘴唇上挨了一下,“你想孩子叫什么就叫什么,都听你的。” 她哼笑了一声,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高挺好看的鼻子,指尖触上的时候,又顺着鼻尖滑至了他的眉骨,在他纤长的眼睫上拨了一下。 “这么听话?” 他眼皮微动,但没作声,只是搂过她抱紧了。 她依偎了一会儿,抽出一只手把玩起他的修长的手指来,道:“唉,知道你担心,原也是想逗逗你好让你别太过担心我的事,你倒好还当真了。” 生是肯定要生的,不然寿命那么长,就两个人难免孤单,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是骨血的延续,爱情的结晶,但肯定不是现在就生,而且修仙的女性在孕育子嗣上是比较艰难的,也就是不容易受孕,据闻和金丹在丹田的运转有关系,因着这个缘故,有些成亲后几百年才诞下孩子的实属平常,不然像凡人那般那么容易生,却不受年龄的限制,恩爱起来便是千岁万岁的,岂不是能生出一个军队来。 所以,她和萧湛就是没有做什么防备,想来孩子也不可能说来就来。 当然也有女修是不愿生娃的,说是孩子在母亲腹中发育时会吸取母体的灵力,极损修为,会让修为停滞不前,所以很多女修是不生孩子的。 至于她自己,没什么后者的顾虑,萧湛若是喜欢孩子,生好了。不过这修仙的体质生孩子应该……没那么痛的吧。 但愿如此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生一次就知道了,要还是痛,那她还是生一个就好了。 她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萧湛还是没作声,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她就可能飞升羽化了。 繁星半眯起眼打量了他许久,他这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在他心里,她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 她想着要不用老方法,扑倒他,两人好好练习一下生孩子那个细节算了,但转念想想,他现在肯定没那心情,指不定还会起反效果,而且同样的方法使用太多是会影响效果的。 算了,就让他这么抱着吧,抱多久都行,抱到他安心为止。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气,一静下来就开始犯困了,她将下颚抵在肩上,撑不住地闭上了眼。 萧湛知道她睡着了,因为离得近,她细小的鼾声里,裹挟着甜甜的香气,钻入了他的鼻息间。 他低垂下眼,看着她的睡颜,即便只是这样看着,也有说不出的感觉,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总能让他心神乱颤,她蓬松柔软头发覆着在后脑,看起来是那么好摸。 须臾,他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指缓慢地摸了摸落在她腰上的一小截发尾,丝滑如绸,她呼吸时发丝微动,软软地挠着他的掌心。他用指尖绕了一绕,缠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不受控制地将面庞埋在了她的侧颈,蹭着她的肌肤。 气息温热间,他说:“我定会护你安好的……” ** 翌日。 沈潮大清早的又跑来了繁星的帐篷前,天刚破晓,夜间才有的虫鸣还未消,枝头上的觅食的鸟儿倒是叫得极欢。 繁星偷偷摸摸地从萧湛那跑了回来,老远就看到了他,正想绕道寻其他的小路避过,这不开眼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长眼睛了,还是发现了她。 “师尊!” 清朗一声叫,繁星尴尬地停下了脚步。 “……” 为人师表的范儿,她觉得还是要的,不动声色地收回迈出的脚,转身端正了身姿,脸容严肃。 “阿潮,怎得起那么早?” “师尊不也起得很早吗?” 听闻,繁星心想这小子说话怎么有点冲啊,不由抬起眼皮子多瞧了他一眼。 一如之前初见是那样,沈潮尽管瘦弱,但背脊永远像笔杆般挺直着,从内到外,无时无刻不再强调他的尊严。 乌云宗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明显大了一号,袖子应该被修改过了,还算贴合,脸容依旧消瘦,没什么肉,两边的颧骨若隐若现,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紧抿的唇,原本极具英气的脸因脸色过于苍白显得有一些病弱之感,不过还是俊俏的很,只是一双眼过于冷冽了,使得气质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会是凉薄的人。 “我向来起得早,你……有事寻我?“ 他恭敬的作揖道:“是!” “那正好,随我一同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帐篷,她刚坐下,沈潮噗通一声就直直跪了下来。 她愣了愣,后蹙眉道:“起来,我不喜欢有人跪着和我说话。” “我不起来,就这样跪着和师尊说。” 他眼中有着执拗,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丝委屈。 委屈? 繁星又蹙了蹙眉尖,“你是属驴的吗,犟成这样。你要跪就跪吧,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沈潮先是十分恭敬地对着她磕了个头,然后起身道:“师尊,为何您要让大师兄教导我剑法” 繁星从看到他眼藏着委屈时,就猜到他此来为的是什么。 “阿湛是我的首徒,无论修为剑法都是宗门内数一数二的,御剑比赛你也参加了,他得了第一实至名归,这也证实了他的能力,由他教你,有什么不对吗?” “可徒儿拜的是您为师,不是他。” “你既然拜我为师,修炼方式不就该是由我来安排的吗?“ “但我不服!” 他来此就是要争个清楚明白。 “师兄比我强,我自是清楚,但由他教导我,却是名不副实,我听师姐说,乌云宗的剑法变幻莫测,精妙绝伦,却也极其复杂,师兄虽厉害,但也不过是金丹期,我也是金丹期,若是辅导相助那还罢了,却是由他传授,师尊这么做难道不是厚此薄彼吗?剑修之道,灵剑其一,剑法其二,修为其三,灵剑我还没有,对此我也不是很着急,毕竟灵剑难寻,相信师尊也不会薄待我,论修为我与师兄师姐皆是金丹期,最差的反而是剑法上的造诣,剑法有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之间的差距极大,我曾听闻,师尊因自身本就是剑法高手,甚至还自创了几套地阶级别的剑法,师兄师姐尽都习得了,可师兄昨日却单单只挑了黄级的剑法教授于我,根本是敷衍了事。” 天地玄黄,黄为最低,黄级剑法不过入门之技,对于金丹期修为的人来说,过于寒酸了些。 “你这是看不起黄级的剑法?” “并不是,只是黄级剑法于我又有何用处?”那不过都是基础,他需要的是尽快强大起来。 越是高级的剑谱,杀伤力越是大。 他在星斗宗无人教导,都是趁着洒扫之时偷看剑场上弟子们练习后自行练的剑,每每都是到了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了才敢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总是梦想着有一日自己也会有一个师尊,手把手地教导他高级剑术。 为此,他苦练基本功,就算吃不到好的丹药,也凭自己的能力,无师自通的结了金丹。 金丹期的天雷,他被劈得一个月都无法下床,无人照看下也生生熬了过来。 如今他拜师成功了,却是师兄来教,师尊连只言片语都无,叫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他不服。 繁星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叶片,道:“说了那么多,你无非就是在告诉我,我这个做师尊的不够重视你。好,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要修剑法?” “自然是精进修为,早日如师尊这般成为一代大能。” 繁星缓缓喝了一口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一般看着他,身为大乘期修为的大能,自有一番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很少人在被她这样看后,还能抬着脑袋说话的。 沈潮也如是,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 繁星放下茶杯,音色清冷地说道:“想成为我这样的大能,你以为单靠高级剑法就能成的?别做梦了,你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你想尽快学习高级剑法,无非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想尽快让那些看不起你,欺负过你的人刮目相看,甚至是惧怕于你。又何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前几日拜我为师时的实诚劲儿到哪去了?我既说过不会偏心,便绝不会偏心,让你从黄级剑法开始练起,就是要磨一磨你的心性。我也想到了,阿湛教你,你肯定不服气,不过没想到这才一日你就受不了得来找我了。真是让我有点失望啊。“ 沈潮听闻,顿时一哆嗦,抬头忙道:“师尊……我不是……” “好了,你别争了,先听我说完。” “是……”他又低下了头。 “失望归失望,但还是那句,既收了你为徒,我便会好好待你,除非你干出欺师灭祖的事儿,否则多半你是要长长久久地喊我师尊的。我让阿湛教你,便是因为他的性子最适合磨你,相信你也深有体会了吧,他少言寡语,不想说的,你就是想尽办法了,他也不会说,你更是打不过他,所以就是想逃,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即便听她吐语如珠,声音清脆,动听之极,但话里的意思还是让沈潮听得一身汗了。 她继续道:“不过,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让阿湛教你,其实还有第二个原因。” 沈潮诧异地抬头,“还有……第二个原因?” “嗯,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 “师尊!” 有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帐篷的门帘被掀开,萧湛走了进来,面沉如水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也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是气她早上偷偷溜走呢,还是气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应该是后者吧,一如她懂他那般,他也十分的了解她。 “你醒了?我还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她招手叫他过来。 萧湛略过沈潮,问道:”早膳吃了吗?“ “没,阿潮来了,正和我告状呢,你要不要一起听听?” 沈潮跪在地上,听到这话还得了,忙看向萧湛的反应。 萧湛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道:“没兴趣。” “哈哈,也是!你要有兴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用手拍了拍身边位置,“来,坐下,我正好说到要紧处。” 沈潮看着两人的亲昵,心里古怪陡生,更有一种被彻底排除在二人世界外的凄凉感。 萧湛蹙眉道:“你……相信他?” “相信啊,为什么不信,用人不疑吗,收徒弟也如是。而且有些事他还是知道的好,沟通很重要的,不然误会越结越深就会变成怨气了。再者,信任是双方的,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他也能相信我。” 沈潮越听越觉得莫名,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师尊,我没有不信任您。” 繁星摆摆手,道:“行了,心里有怨就是有怨气,无需掩饰,若师徒之间都没有个真话,那还做什么师徒。你听好了,这第二个原因便是……我现在没有灵力,一丝一毫都没有,也就说……“她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沈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 啥!? :。: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7 “你不信?那你自己过来探探我的灵脉就知道了,来,别客气。” 繁星很爽快地捋起袖子将手腕递过去。 萧湛一见,直接将她的手拽了回来,将袖子拉好,冷着脸道:“不信就滚,哪来那么多事情。” 繁星道:“摆事实讲证据,一向是我的处事方针啊,你别拽着我的袖子了,松开。” 就漏点肉而已,他吃什么醋啊。 沈潮此时已经懵了,师尊没有灵力,废人? 他不信!! 跪行了过来,伸手就要探查她的灵力。 繁星无所谓,萧湛眼神就跟要刮了他似的。 沈潮觉得他真要敢碰,他就敢拔剑剁了他的手。 “……“ 两人顿时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繁星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将手腕递给了他,“赶紧的,你师兄他脾气臭起来,我都管不了的。” 沈潮见机不可失,赶忙探查,果真是……没有灵力。 他惊恐万分地看向繁星,却见她好似没事人似的,还冲着他笑。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真没灵力了。你现在要是突然一掌往我胸口上劈,我铁定喷你一脸的血。所以呢,还怎么教你剑法,别说教了,我一拔出剑,估计就会体力不支了。”繁星收回了手,并捋好袖子,免得刺激了萧湛,又继续道:“如何?可有失望?” “我……”沈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想说什么就说呗,若是你觉得我欺骗了你,你大可以离开,我也不怕你将我失去灵力的事儿传出去,不过你真要说了,大约也就是和整个乌云宗为敌了。” “不……我不会的,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我既已拜了您为师,那便不会背叛。而且,师尊的诚心,我已经看到了。”他重重一磕。 没有灵力,这样大的秘密,让他知晓,已经足够证明,她将他当做了自己人,没有什么能比这个秘密更有说服力了。 当然,他内心的冲击也是不小的。 繁星点点头,“嗯……这话我爱听。那就这样吧,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没异议,那么继续让你师兄教你练剑,你要是还是不乐意,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或者你就忍忍,等我恢复灵力了就换我来教。哦,对了,真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还有?”沈潮只觉得现在脑子有点胀,看着繁星笑眯眯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禁吞了口唾沫。 繁星也果真没让他失望,指了指萧湛,快活无比地道:“他很快就是你师爹了,师兄教你你不服,师爹教你总够资格了吧。”她又俏皮地眨了一下眼补充,“这事你算是徒弟里头一个知道的。” 由她正式公布而言,他真的是第一人。 沈潮整个人都呆了,直跪的身子一下子没挺住,一个屁股蹲坐到了脚跟上,瞪圆了一双眼珠子。 良久之后…… “哈——!?” 声音大的帐篷的顶都掀开了一角。 ** 送走被官宣惊得脚步虚空,得扶着墙才能走路的沈潮后,繁星取了纸笔,刷刷的写了些东西。 萧湛看了一眼道:“拈花指?” “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拈花指,所谓佛祖拈花,迦叶一笑,这本功法软功外壮,阴柔之劲,我觉得很适合沈潮,黄级剑法虽是为了磨他的性子,静他的心,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既拜了我为师,不教些东西给他,也说不过去。这功法专练指头拈劲,练时内外同修,功成之后,三指拈物,无论如何坚实之石,都能应指而碎,可伤人于无形之中,是不可多得的防身绝技,算是给他今日表现的奖励吧。你看他知道我睡了你,只是惊讶而已,却没有任何嫌恶之色,是不是很孺子可教啊。” 她说睡这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得意洋洋地瞅了他一眼。 萧湛:“……” 她继续刷刷的写,笔尖未停:“他虽然基础不算太差,但到底是野路子,与你们几个没法比,若我没有失去灵力,矫正起来倒也快,但是现在得你教,就是有效果也需时日,给些甜枣是很必须的,免得他又去钻牛角尖。剩下的剑法,心法吗,慢慢来吧。哦,对了,我之前就发现他嗅觉不错,可以试试用毒。这样的话,你们四个将来遇到强敌,攻守兼备……嗯……不错,那就再拿几本毒属性的阵法书……好了。”她搁了笔,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吹得墨迹差不多干了,塞进信封里:“你一会儿将他们发回乌云宗去,让人将我写的这些东西都送来。” “……” 她将封好的信递给他,“嗯,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沉着脸道:“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睡了谁?” “哈?” 等明白过来,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笑死人了,他原来脑子里在想这个啊。 繁星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辩一辩,刚要伸手去挠他的下巴,帐篷外有个弟子道:“小师叔,您在吗?” 她软得快要倒在萧湛身上的身子立刻直起,“咳咳,在,什么事?” “九天宗的玉衡君求见。” 苏绥? 繁星纳闷了,这混蛋找她做什么,正要回话,手腕被萧湛紧紧一捏,抬眼便看到他的脸色黑如一年没洗的锅底,额头都爆出了一根青筋。 苏绥于他就是肉中刺,眼中钉。 “你……你别激动!”她有恐他会突然拔剑冲出去砍了对方,赶紧安抚地拍了他的两下,然后对着门外的弟子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人走了,萧湛气息紊乱道:“你要见他?” 她点头,就算苏绥不来找她,她也是要去找他的。 正欲抬腿,后腰被一股力道将她扯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强硬地拽了回去。 “不准!!”他将她困在怀里。 “你冷静点。” 他却抱得死紧,她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也就放弃了。 “你听我说……我见他有原因的。” “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她的脸色瞬间转为严肃,“他既然有胆子来,我为什么没胆子见,还是你觉得我和他有一腿,你不信任我?” 萧湛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仿佛生怕她跑了,气息显得略微有些急促,羞恼至极地出声:“我没有!” “没有就对了,没有你还拽着我不放干什么。我见他就是想问他一些事,问完即刻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在这里等这我回来。” “不行,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苏绥那张嘴随时能将你刺激的入魔,前车之鉴你忘了,而且你去了,我反而不能专心对付他。”她抽出手又往他胸口拍了拍,“咱们消消气,好不好?”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是乌云宗的营地,他能对我干什么。你就安心吧,在这里等我回来。”她踮起脚尖啄了一下他的唇,“我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然后你想对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萧湛的回应是直接捏着她下颚,低头凶狠地亲了一口。 她差点被亲晕过去,整个人软得都要瘫了。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 她气喘吁吁道:“你……你把我嘴亲肿了,一会儿还怎么说话。” 他低头又往她的脖颈后轻轻地咬了一楼,留下了一圈浅浅的但很整齐牙印。 “两柱香的时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寻你。” “好,成交。不过,你不能偷偷跟着,不然我是会生气的哦。”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踮起脚尖,亲昵地用鼻尖擦了一下他的鼻尖,“真乖,好了,我去去就回。” ** 苏绥坐在会客用的帐篷里,弟子已经上了茶,繁星到的时候,他正在极为专心认真地品茶,她心想这人的脸皮真是一如既往的厚啊,妖塔的事儿才过了多久,他竟没事人一样的说来就来。 她寻了个弟子问道:“师兄知道他来了吗?” 守门的弟子道:“宗主去了云澜君那里,还未回来。” 繁星点点头,进去前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玉衡君,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啊。我瞧瞧,啧啧,你这张脸皮真是……愈发俊俏了呢。” 这一声招呼,打得可谓热情,但两人既不是友,也不是亲,认真说起来也就见过几次面,她却好似见到亲友一般似的,话里的用意不言而喻。 苏绥轻笑,起身作揖:“百花殿说笑了,俊俏不敢当,厚度还是很有保证的。” “呵呵,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繁星在首座上坐下,伺候的弟子立刻送上茶水,她看了一眼道:“换掉!” 弟子愣了愣,“啊?” 繁星整了整袖子,双手交叠在腿上后,笑道:“换成与玉衡君不一样的即可。” “是!”弟子赶忙捧起茶杯下去换茶。 苏绥:“……” 等茶换上来了,繁星也不着急说话,静静地品茶。 苏绥道:“你有气就说,不用这种做派。” “什么做派,我只是不喜欢喝你喝的茶罢了。” “是不喜欢茶,还是不喜欢我,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吧,论剑大赛结束后,我便会上乌云宗向你再次提亲。” 听闻,繁星眉毛都没皱一下,道:“谢谢,不用了,我拒绝。” 苏绥也不恼,继续道:“乌云宗和九天宗联姻,百利而无一害,而我也是真心倾慕于你。”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也拒绝。听好了,是……拒绝!” 苏绥的脸色顷刻间沉了下来,“……” 繁星呵呵笑了一声,放下茶杯道:“没话说了?没话说了,那便轮到我说了。” “你想说什么?” “很多,所以你最好别插话,安安静静地听我讲完,不然我立马送客。” “……” “很好,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她看向苏绥的眼神瞬间就锐利了起来,“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我会误入妖塔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第二,心火狐。第三,我的妖侍不见了,你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苏绥眯起了眼,脸色未变,眼里的温度却低得吓人。 “第一个问题,我能理解,第二和第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心火狐,还有我的两个妖侍,现在在哪?” 苏绥执起惯用的扇子,扇了两下,后又合上折扇微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不明白就有鬼了。那我提醒一下……人偶术,还是这么惟妙惟肖,足可乱真的人偶术,这可不是寻常的人能练就的。不是人,那就是妖,妖中能使用这种术法的无外乎是狐族,说到狐族我可是很有研究的,而在众多狐妖中与我有过节,或是曾经有过交集的只有一只,心火狐,还是一只对萧湛十分有兴趣的小狐狸。御剑比赛,我虽没看到最后,但传言却不少,九天宗出了一名刁滑无比的少女,听说是你父亲的外甥,还是侄女来着,不管了,总之是你家亲戚吧,我就纳闷了,你家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亲戚,且是对萧湛如此感兴趣的亲戚。若说是少女怀春,别人家可以,你家却是不能的,因为你想娶我,所以你绝对不可能让你这位表妹和萧湛有什么瓜葛。亲上加亲,可不是这么玩的,不然辈分就乱了。再者萧湛的身份没有几个宗门会想着将他召为女婿的。因此,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刁滑少女十有八九是你们安排好了故意对付萧湛的,她又十分擅长用火,你说巧不巧,心火狐用的也是枚红色的火焰呢。嗯?玉衡君,我这一番猜测是否有道理啊?” 苏绥用扇骨敲打手指的动作停了。 :。: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8 说完话的繁星继续慢条斯理地喝茶,她不信苏绥还能再满混过去。 原本她也没想到心火狐身上去,但是在得知萧湛比赛的遭遇时,她突然想起了狐蝶的反应,就是那个小丫头出现时,他才说有事要办,假设身为狐族的狐蝶发现了那丫头是同类,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狐蝶就是认出了她,打算寻这只刁滑的狐狸警告一番,又或者一时兴起想将她抓了送来自己面前邀功。 苏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峻了起来,直起身子犹如孤松般傲立,问道:“证据呢?” “没证据,全靠我用脑子猜,而且以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证据,百花殿三个字就是金子招牌。” “你在威胁我?“ “呵呵,真威胁了你,你又能怎样?” 他不过是刚进入大乘期,而她进入大乘期已经许久了,论威望实力,哪一点不如他这个大乘期的新兵蛋子,修仙的世界就好比一个资本世界,谁的名望高,谁有资本,谁的话就是一切。 苏绥心中陡然一颤,道:“你是要和我撕破脸皮了?” “这话错了,不是我要和你撕破脸皮,是你主动要与我,甚至是整个乌云宗撕破脸皮。苏绥,有句话你应该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干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我还能敬你是一条汉子,尤其……”她的视线在他那张脸上流连了一圈。 尤其是顶着齐湛这张脸皮子。 “尤其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你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搞那么多事,还是说你们九天宗有什么传统,求爱都是用这种招数的?” “那倒没有,只是知晓你的性子,不喜欢便绝不会妥协。” “你很了解我嘛!” “不敢当,但也恰恰是你这性子吸引了我。” “免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往后一定改了这性子,省得你的心思老粘在我身上。说回正题,你这是承认狐蝶在你手里了?” 苏绥眼中散发着复杂的光芒,想到来前手下的汇报,心头便如扎了一个根刺。 萧湛无恙! 好一个无恙!! 也是这份无恙,她才能在这里与他大放厥词吧。 “不,我并不打算承认你的无稽之谈。”苏绥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又开始一如既往温和地笑着。 “是吗?行吧,其实我也料到了你是不会承认的,但我必须警告你,如果狐蝶少了一根毛,我定会搅得你们九天宗上下不得安,话我就放在这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暂且算你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都回答了,那么第一个呢,你又参与了多少?” “我也很好奇,你既然认定这事与我有关,又为何会问我参与了多少,不该认为我是主谋吗?” 繁星哂笑了一声,而后敛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我不是白痴,我很清楚九天宗的实力,人偶术有心火狐做,多半是你有什么杀器能制肘她,妖这种生物桀骜不驯还十分难伺候,若非是她惧怕你什么,她是绝对不会帮你做事的,不过这是你与她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不过若是让我抓到她,我也是会有仇必报的,但将我传送到妖塔这件事,不是我小看你,你们九天宗的人还真是办不到,别忘了,我百里繁星也是个阵修大能,所以一定是有其他的帮手。你就老实说吧,谁和你是一伙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了。” 繁星啪啪啪的鼓起掌来:“不容易,真是不容易,你终于明白了呀,我好高兴啊。” 听闻,苏绥脸上那抹总能叫人如沐春风的淡淡笑意龟裂了。 繁星依旧表情冷峻,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时间,继续道:“以你这种心高气傲的性子,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命令你做事,所以合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同样的,你这性子是会以身犯险的吗,不会吧,可你却也进了妖塔之中,这点是我至今没想通的,你不如好好说说,为什么?” “我以为在妖塔里,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苏绥那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散发着强烈的依恋。 繁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抚抚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不愿记进脑子里去,所以你最好也别再提,如果你不肯说实话,那听我说好了,你……是故意的,你想对付萧湛。” 说时,她眼里已起了一层冰冷的杀意。 “哦?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去妖塔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想去塔里散心,顺便撩妹子吗。” 他笑道:“看,你还是记得的。” “闭嘴!”她喝道,“谁想记得,但也证实了你进入妖塔确实因为我在,又或者这么说,你是借了机会接近我,利用我,想让萧湛入魔,对吧?” 听到这里,苏绥的表情竟是一副享受的姿态,仿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动听似的。 这样的能忍,也出了繁星的意料之外。 不过无妨,别人会被他欺骗,她却是不会了,不仅不会,日后与他说话,她都会小心提防,免得落入陷阱里去,这也是她不许萧湛跟来的原因。 因为他这张嘴是涂满了毒药的,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苏绥的眼中闪烁着道道光芒,脑中尽是刚才她说的分析,他现在的心情甚至是有些激动。 “我在想,你和我的孩子一定会无比的聪慧伶俐。” “……” 繁星脸上毫无表情,但是杯子快被她捏碎了。 变态!! “你是打算我赶你走吗?” 他笑道:“不,我还不想走,我想继续听你说。你说我想让萧湛入魔,好吧,这个我可以承认,我的确有这个心思。” 繁星咬了一口后槽牙,如果不是现在没有灵力,那么他在承认后的下一下秒钟,她就会击杀他。 “但我绝不是出自私心,而是为了你好,让一个曾经身为丹彘的人在身边,体内随时运转着一颗元婴期的魔丹,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有魔宗的血统,又是魔宗现在的首领元天宗的外孙,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好心,我一点都不想领受,但是我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清楚,萧湛姓萧,和元天宗这个老不死的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这个老不死的想要魔丹,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靠丹彘提升修为,在我看来到最后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下场。你看看他吞了多少丹彘了,但他到现在都缩在蛮荒之地不敢出来。若说萧湛这颗魔丹有什么特殊之处,无非就是他女儿的修为也在里面,与他骨血相近的从来是他的女儿,不是萧湛,你要是搞不清楚,我再和你说一遍,萧湛是我的人,也是我未来的丈夫!!欺我夫,我便要他全家的命!!” 苏绥的眼睛陡然眯起,身形犹如蝴蝶一样飘起,同时探手成爪,冲过来狠狠地抓住了繁星的手腕。 “你让他碰你了?” 所以,萧湛才会无恙!! “哼!”繁星一声冷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这和你无关。” “你给我说清楚!”苏绥的眼睛暴睁,一声怒喝,右手指力完全爆发,因是大乘期的修为,指力恐怖的就是砖块都可以轻易抓得粉碎。 他的指力之强根本毋庸置疑,此刻抓的正是繁星右腕的关节处。 但是很快,他的五指受到一股浑圆有力的气劲冲击,仿佛触电一样五指发麻。 他神色一凛,连忙歪斜了一下脑袋,繁星从指间击出的灵力团从他耳边擦过,见她没停手,又立刻扭身,逃逸到一旁。 第二波灵力团就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炸开。 “呼!”他喘了口气,是他大意了,忘了她的修为有多深,差点被她击穿自己的脑袋,弄个粉身碎骨。 繁星借了灵脉池的灵力,才能让自己的手腕不至于被他暴怒下直接捏碎,但还是晚了一下,手腕疼得钻心,借来的灵力始终是借来的,总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缺点,她忍着疼,暗暗将袖子卷下,遮蔽手腕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伤痕。 然后,她重腿扫向苏绥,如果苏绥慢上一点就会被她击中。 此刻帐篷里没有其他弟子在,繁星也不打算让人来帮忙,因为如果让萧湛知晓,他会是第一个冲锋陷阵过来的。 但是,如果要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付苏绥,太吃力了。 所以…… 花神!! 她心中一喝,花神立刻凭空出现,出鞘。 苏绥陡然脸色一变,立即身形又是一闪,旋即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左肩膀上传来。 花神剑已然刺中了他。 苏绥死死盯着她,左肩疼痛的要命,还在不断的渗透出鲜血。 他刚才从她扫腿的攻击下逃逸开来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花神剑偷袭,所以刚站定,花神剑已经到了他面前,直指他的心脏要害,幸亏他身形一个横移下蹲飞速闪开,这才让这必杀的一剑只是刺穿了左肩。 “反应很快嘛,这都没死。” 繁星将花神剑甩了甩,剑上的鲜血飞洒到地上,成了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苏绥捂住左肩,随手点了穴道止血,然后看向她的左手,她手中的花神剑被灵力所包围,七彩斑斓,他视线又回到了她的左手上,眯了眯眼。 “你灵力恢复的不错。” “这还用你说嘛。”繁星勉力站着,使用花神剑太消耗灵力了,何况是刚才那一击用了七成的力道,若是换成四神剑,她恐怕连站着都不可能了。 “你这算手下留情吗?四神剑才是你常用的剑。” “你好歹是九天宗的少宗主,我总要给你留点面子,不然我这个前辈不就是以大欺小了吗。” 繁星现在最担心的是苏绥会不会已经怀疑了,但她心中暗自判定,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他就是想怀疑也没有证据,怕就怕他不死心地想反击。 灵力已经消耗得有些大了,本来在妖塔时就已经用了不少了。 他要是进攻过来,她必定无力招架,真要是这样,她只能靠速度了,好在他没有剑,他的剑应该在进来的时候被取下留在了守门的弟子那。 她量他也不敢在乌云宗的营地动剑。 繁星暗暗喘了一口气,手腕的疼痛让她眼睛有些发黑,还好靠着椅子,不至于踉跄,她眼中寒光一闪,祭起花神剑飞入空中,剑尖对准了他。 “别废话了,想打的话就快动手。” 苏绥只感到一道剑气澎湃无比的冲着他,灵压之强,绝对在他之上。 果真如那句话说的,不要惹得百花殿用剑。 “我何时说要对你动手了,先动手的人是你吧。” “那又是谁先上来抓着我的手的,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好,我俩半斤八两。” “谁和你是我俩……你别逼我拔了你的舌头。” 苏绥忍着脾气道:“是我僭越了,我的错。” “你的错何止这一个,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最好不要将我的客气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以身饲魔难道就有脸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凶残嗜血的嫉妒。 话落,眼前便袭来一股劲风,花神剑化成一道紫光,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他一骇,体内的灵力自动爆发出来抵挡,可惜……花神剑并不是一般的剑,是属于灵尊级别的剑,不是想抵挡就能抵挡的,轻易刺破了他喉咙上的一层皮。 “你要再敢说我丈夫是魔,我杀了你!” “你——!!“ 苏绥眼中尽是不甘,原本那小子他可以轻易杀死,但却不能是他来动手,在他看来,萧湛根本不值得一提,若非魔宗非要活的,他也不至于计划那么多。 入魔的萧湛才是元天宗想要的,也是条件,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 其实也不难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若非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又如何能安然渡过,而没有成魔。 “你不怕嫁给他后,让仙门百家嘲笑吗?” “嘲笑个屁,我嫁人关他们什么事儿。哼,敢笑,那也就等于让我的四神剑花神剑有了用武之地,我还求之不得呢。倒是你,我还没说完呢,让萧湛入魔是你的本意,还是你同伙的意思。” “你不是猜到了吗?“ “……” 繁星的背部此刻出了一阵冷汗,刚才那一击,真的是将灵力耗到零了,她就快支持不住了。 “是吗,那赶紧给我滚,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算。” 苏绥此刻也不想再留了,免得乌云宗的人群起而攻之。 “告辞!!” 她一走,繁星脱力滑落,一屁股坐到地上,飞舞在空中的花神剑也顷刻间哐当一声落地。 “师叔?” 弟子进来查看,见她脸色惨白,吓了一跳。 “师叔,你怎么了?”他赶忙跑过去搀扶她坐下。 “去寻……罗清云过来。快去。“ “是!” “等一下……”她白着脸将弟子唤住,“别告诉阿湛,要是遇到他,就说我去罗清云那里取刚炼好的丹药了,晚膳的时候就回……回去。” “是!” ** 罗清云很快就赶来了,进门前他还想破口大骂,骂她破事怎么这么多,一进门看到她脸色惨白,冷汗潺潺,惊到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手……疼!” 罗清云掀开她的袖子,就看到肿成馒头的手腕。 “你这是怎么弄的?” “你别问,看看有没有断。” “都这样了,还不断,你打算怎么样才叫断。你忍忍……我先带你回我那去。”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你他娘的真重。” “我看是你娘才对!” “……” 很好,还能斗嘴,说明没什么大碍。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89 秦燕支一回来就从弟子那知晓了繁星受伤的事儿,急匆匆地赶到了罗清云的帐篷。 罗清云正在给繁星包扎伤口,她则闭目养神中,脸色已有了些许血色,不似先前那么苍白了。 “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和苏绥动的手?” 他从弟子那听了一些,说是苏绥走的时候,左肩有血迹,但他状似无碍,守门的弟子也就没问什么,只将配剑交还后,目送他离去。 繁星道:“还能是什么,他嘴贱,我就动手了。”她往手腕上瞟了一眼,冲着罗清云嚷道:“你庸医啊,会不会包扎,这都成木乃伊了,赶紧给我拆了。” 这样回去萧湛除非眼睛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见。 “木……啥?” 对于她偶尔会从嘴里蹦出听不懂的字眼,罗清云虽然已经见惯不怪了,但还是会下意识地问上一句。 “没啥,你给我重新包扎,快点。” “滚蛋,受伤了就要遵从医嘱,少给我瞎闹腾,哪里包扎得不好了,为了让你好的快一些,我上了厚厚一层的药,不包厚点,那不全漏出来了,要怪就怪你没用,连苏绥都打不过。” “我要是有灵力会打不过?” “你不是用了灵脉池的灵力了吗,技不如人,还犟嘴。我看应该把你的嘴上点药也包扎一下。” 见两人光顾斗嘴,不理自己,秦燕支怒了。 “你们两都给我闭上嘴!!” “……” “……” 秦燕支气冲冲地走到繁星跟前,先看了看她的伤,在拈指搭上她的手腕,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后,道:“他怎么个嘴贱法了?” “说我不要脸呗,还说什么以身饲魔……” “噗!”罗清云整理药瓶的手一抖。 繁星瞪了一眼过去,继续道:“他这么说我怎么能忍,阿湛是我的夫君啊。” 秦燕支恨不得能将她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冷漠起来什么都不搭理,就是房子着火了也懒得动一下,暴躁起来的时候,看到路边吃草的驴她都能追着杀。 “他就是说的再难听,你也不能动手,骂回去不就行了。” “我不要,骂我可以,但他不能骂阿湛,师兄,你别管,反正我已经动手了,也解决了。” “解决你个……”屁字被秦燕支努力咽了回去,自从论剑大赛开始,他的脾气就越来越粗鲁了,他必须得改,“解决?你是这么解决的,被他打伤了这叫解决?” “他也中了我一剑,要论伤,他更重。” “你还有理了,好,我不问你这个,我就问你为什么要单独见他。” “他来找我,我为什么不见,我又不是龟孙子,不怂!再说了,我也有事又问,他既然来了,我当然得见。” 秦燕支忍着心头的怒,抖着眉骨道:“那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问出来了,九天宗和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私底下有接触。” 话落,秦燕支和罗清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繁星知道他们这是被惊到了,明明之前什么线索都没有,现在一下给了他们这么个惊悚的答案。 “元天宗?你确定!”秦燕支惊叫道。 “确定,不是他的话,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秦燕支死都不想坐她这把凳子,怕屁股被扎成马蜂窝。 “你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阿湛啊,苏绥嘴里说是为了我,可这哪是为了我呀,以他这种变态的性格,阿湛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早就想办法杀了,就像上次,师兄你也看到了,那时明明不需要伤阿湛,他却还是动手了,他这种人心眼小得和针尖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了阿湛在我身边的。” “你是说……是苏绥和元天宗联手?苏宗主不知情?” “未必,苏文睿我虽然不熟,但这么大的事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除非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到,但是我能肯定逼阿湛入魔肯定是苏绥的主意,因为只有他入魔了,他才会离开我,离开乌云宗。” 秦燕支倒抽了一口凉气,瞳孔一如既往的地震了。 “师兄,你别那么惊讶,苏绥这个人远比你想的城府深,你好好捋捋是不是这样?” 罗清云道:“可是……他们父子俩为什么会和魔宗牵扯上关系,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九天宗就会是仙门百家唾弃的对象了,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这我哪里知道,按照这个线索想,我琢磨着九天宗大概是有什么把柄在老不死手里吧。” “把柄?”秦燕支蹙眉,“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把柄才能让他们这般铤而走险。” 繁星摇头,这哪里是她能想到的,原身那会儿倒是就九天宗独善其身了,没受到什么波及,但这个又不能作为证据说给秦燕支和罗清云听。 罗清云道:“师兄,你看要不要召集仙门百家商议一下?” 秦燕支想了想,道:“不行,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是师妹不是被他打伤了吗,这可以是证据吧。” 秦燕支苦笑:“你这位聪明的小师妹也打伤了别人,你怎么说?” “呃……” “而且,从始至终魔宗的人都没出现,而我之前为了隐瞒师妹失踪的事儿扯了谎,如果这时候公布出去,难道仙门百家不会怀疑我们吗,就算不会苏绥也可能利用此时反将一军。” “没错,还是师兄考虑的周全。苏绥虽然变态,但脑子十分聪明,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了,所以现在我们说,多半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另外姚瑾瑜当时也在妖塔中,他算是人证,九天宗的人证。” 苏绥在妖塔里可是全力保护她的,这说出去弄不好就是一段她最不喜的佳话。 秦燕支夜正是有此顾虑,“这事我们恐怕只能暗中提防了,若要明说对我们不利,乌云宗是仙门之首,但暗中树了不少的敌人,若苏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拉帮结派,那么说了就会让那些人有借口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了,得不偿失。” 繁星点点头,道:“不过,乌云宗也不是孤立无援的,至少星斗宗和绫若阁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还有……” 秦燕支道:“你想说金灵谷?” “嗯!季轻眉虽然与我不对付,但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既如此,那我明日再去找云澜君,与他商议此事。对了,你那妖侍……” 繁星也正在愁苦这件事,叹道:“多半落到苏绥的手里了,不过我相信狐蝶的能耐,就算被抓了,他也有自保的能力,如果不是我没有灵力……” 她气恼的看着双手,使劲儿的像运用灵力,却不得其法,灵脉里空荡荡的。 没有灵力,她什么也做不了。 “师妹,你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先养好伤再说。” “我知道,我也警告过苏绥了,他若敢伤害狐蝶,我定会铲平整个九天宗。” “那便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正说着,门外的弟子来通传了。 “小师叔,萧师弟问您什么时候回去用晚膳……” 繁星哆嗦了一下,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秦燕支,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 她不能这时候回去啊,看到她受伤,萧湛肯定生气,会疯球的,弄不好他会直接杀去九天宗。 秦燕支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弟子道:“告诉他,你们小师叔今晚与我有事商谈,不回去了,宗门大事,重中之重,让他自己先用,不要来打扰。” “是!” ** 有了秦燕支这个挡箭牌,繁星立刻活泛起来,吵着闹着要吃东西。 修仙的人,很少吃东西,因为辟谷,吃和不吃都一样,但繁星要吃,秦燕支只好让弟子们去准备。 用膳的时候,秦燕支突然让人抬了三个箱子上来。 繁星咬着筷子,一脸纳罕,问道:“师兄,这些是什么?” “给你的。” 她眼儿一亮,兴奋道:“嫁妆!?” 秦燕支气结:“不是!” 这丫头满脑子都是嫁妆。 “不是?不是的话,那又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秦燕支示意弟子将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里是放着一件金丝织成的背心,所谓黑金,珍贵无比,比黄金珍贵百倍,寻到一块巴掌大小的就十分的难得了,寻到后,还需要让炼器高手将黑金拉成丝才能织成一件背心。 这么一件黑金背心,乃是无价之宝。 这是秦燕支特地问管清寒要来的,黑金背心不但可以保护身体,还能反弹一些基础的法术,十分的有用。 乌云宗虽然也有不少仙宝灵器,但若说到防御,黑金背心绝对名列前茅。 然后是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一对黑金护臂,一对黑金护腿。 加上第一个箱子里的那件黑金背心,便是一套十分完美的防御装备,且黑金重量极轻,丝薄如蝉翼,就是睡觉,都不用脱的,几乎不会让人有束缚感和重量感。 繁星眨巴了一下眼,面对这套防御装备,心头划过一丝暖流,秦燕支对她一如前世那般,挖心掏肺的好啊。 这些东西可不是想借就能借的,肯定是放下宗主的身段去求了。 “师兄,其实用不着的。” “闭嘴!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这伤又是怎么会有的?” “……” 手腕的伤让繁星无话可说。 “好,我收,我吃完饭就穿起来。那第三个箱子呢?” 秦燕支示意弟子打开第三个箱子,箱子一揭开,一股星辰之光从里面流泻了而出,整个帐篷的温度也瞬间降低。 “这是……流星床?“ “嗯!” “靠,管清寒疯了,连他们宗门的修炼法宝都借给你了。” “他向来大度,知你灵力无法恢复,我提了便就同意了。流星床有融聚灵力的效果,也有疗伤的功能,不管如何,你试试吧,或许有用呢。” 为了能让她恢复灵力,他能想的法子都想到了,这流星床便是最好的个法子。 “按照我对管清寒了解,他一定提了什么交换条件,师兄你不如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秦燕支道:“等你好了,与他一战。” 繁星弹了一下手指,“果然!” 管清寒就是管清寒,就是借个东西也不忘和她比试,也行,就冲着他这份情谊,别说打一架了,十架都不成问题,保证打得他俯首跪地,再不敢与她论剑比武。 “总之,你先试试吧,有总比没有不好,不行再还回去。” “好,师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吃完饭马上用,师兄,来,吃鸡腿。” ** 流星床其实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五芒星的阵法盘,只不过五芒星像星星,因此得名流星,它通体又似星辰光华,并且可以放大缩小,放大了躺上去睡觉绰绰有余,早先星斗宗的人修炼时就以它为床,夜夜宿在上头,就有了个床的俗名。 吃完饭,繁星盘膝坐了上去,脑中开始幻想气流在灵脉中流转,而后脑中一片空冥,如此继续下去,很快身体里陡然感到一股极为微弱的灵气流在体内缓缓流动。 有门!! 她欣喜万分,不禁拍拍流星床,果然是件好宝贝。 不过,因她激动,心中的宁静,脑中的空冥状态也瞬间消失了,也就感受不到灵力了。 她赶紧收拢心神,再次聚气凝神。 “平静,平静。” 她对自己自言自语道,而后再次按照之前的方法进入了刚才的状态,过了片刻,再次感受到了体内一股微弱的灵气流。 十分微弱,与她未失去灵力前,根本无法比较,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当即,她让这股灵气流在灵脉中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随着流转,她越加清晰的感受到这灵气流,待到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便控制这股灵气融入丹田之中。 但是,灵气流一到丹田,就泻了。 如同她的丹田像个漏斗似的,来多少,泻多少,根本无法蓄积。 照这么看的话,不是她没灵力,是金丹出问题了啊。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0 麻烦了!! 繁星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灵力没有,她还能想办法借,金丹坏了,那可是修仙的基础,如同大厦需得有牢固的地基,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但是她的金丹怎么会出问题的? 又没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基于上一世的惨痛教训,她可是无比重视身体健康的,虽说刚来的时候,替萧湛挡雷劫受了点伤,但是有丹药辅助,尽管吐了好几口血,却并未伤及根本,在罗清云的帮助下调养了半个月就好全了,再然后……她就带着徒弟们逍遥四方,开启了世界副本,以她的修为,也就遇到过两次险阻,一是那只毒血魔蛛,二就是为获取徒弟们铸剑的材料,跑了一趟魔宗地界的炎火山,蛮荒之地,在这两处打打杀杀好几百回,因为精怪和妖兽实在太多,受了点伤也是有的,但有狐蝶和第五从旁协助,她也就是受了点皮肉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其他时候,除了大姨妈,她半滴血都没流淌过。 所以,她的金丹怎么可能出问题? 不科学啊。 苦思良久,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她脸上似苦笑,也似无奈。 行吧,就当金丹出了问题,那就从这个源头入手。 她继续闭眼盘腿坐在流星床上,这次不运转灵脉了,而是不断吸收着灵剑山上的天地灵气,将其转入丹田中,这也是流星床的妙用之处,选择灵气浓厚之地,以灵养丹。 随后那些吸收进来灵气就四散开来,不断被她锻炼淬炼形成灵团,绕着金丹旋转。 她的金丹如同路途饥渴的旅人,不断吸收着它们。 一夜过后,繁星睁开了眼睛。 成效并不显著,还是那般进去多少,就会漏多少,只能在外圈滋养。 不过昨日因过度使用灵力导致灵脉的疲乏倒是恢复了,精神也好了些,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已经不肿了,她又试着缓缓动了动,不是很疼了,她松了口气,这样的话用袖子遮掩遮掩,萧湛就不会发现了。 “师妹,如何了?” 秦燕支一大早便过来询问她的进展。 繁星将吸收的灵气散去,这些灵气大部分都散入天地空间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被金丹吸收,金丹大约吸收了百分之一。 她起身后,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舒畅极了,身体也好似轻盈了许多,她下意识地跳了几跳。 秦燕支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她跳得像个孙猴子,一刻不停,皱眉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下来,流星床不是让你用来蹦的。” 繁星一边跳,一边道:“坏不了,结实着呢,这东西比黑金还坚固。” “那也不行,这不是自家的东西,是借来的。” “好好好,我下来!”繁星轻盈落地。 秦燕支走进流星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掉什么零件下来后,问道:“你心情好像不错,可是有用了?” “算吧。” 她决定还是不说金丹的事儿了,免得秦燕支早生华发,为了她的事儿,他已经操心太多了。 “真的?” “嗯。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能恢复,就是等个几十年百年也是无问题。” “是是是……多谢师兄关心了。对了,我饿了。”她可怜兮兮地对着他摸了摸自己空乏的肚子。 对于她这种毫无修仙自觉的人,秦燕支只能揉揉太阳穴,吩咐弟子准备早膳。 吃早膳的时候,繁星脑子里想着,如果要滋养金丹的话,估摸着也要将八门也滋养一下,杜、伤、景、休、生、死、惊、开,哪个都不能缺,最好能形成一个新的周天,可能会比较好。 一会儿有时间找几本秘籍来看看,这些虽然是最基本的,却也是最基础的,而这种基础类的东西,早被她忘光了。 修仙的漫漫旅途上,玄奥身法,或多或少都是与这些基础环环相扣的。。 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金丹无法修复,又或者恢复得太慢,她只能创出属于自己的新修炼之法。 乌云宗有七十二本远古的内功秘籍,一般都附有对应内功的拳法、刀法、身法等等,她可以先用来急用一下,内功和灵力,或许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其实有其相似的地方。 应急一下,也好叫人暂时看不出端倪,关键时刻也能自保。 嗯嗯……先赞一下自己,真是无比聪慧伶俐睿智啊。 想罢,她伸手抓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去。 “小师叔?” 弟子在旁边伺候,唤了几次都没见她回应,大胆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繁星皱眉回头,“嗯?” “小师叔,萧师弟他……” 一听到萧湛的名字,繁星就紧张,吃进嘴的包子立刻卡进了喉咙,赶忙喝口水咽下去。 “小师叔,您没事吧?”弟子又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没事,噎住了。”她捶了捶胸,问道:“你刚才说阿湛怎么了?” “萧师弟天没亮就在外头等着了。” “啊?” “呃……弟子们本来是想通报的,但是他说自己等着就好,要我们不要打搅你。” “我去,他说不要打搅,你们就不打搅了,天没亮就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师叔,辰时三刻了!” “他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 “差不多……” 繁星顾不及吃包子了,擦了擦手,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帐篷,果然看见不远处站得笔直的萧湛,弟子服上都浮了一层晨露的水汽。 她所在的这处营帐是秦燕支用的,帐篷有两个,一个是休息用,一个是商议事情时使用,外头围了一圈一人高的栅栏,东边两边插了乌云宗旗帜,留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便是出入口,入口处有两名弟子守卫,萧湛就站在斜角处。 繁星扯扯嘴角,想骂一句傻子,又不忍心,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对着身边的弟子道:“你去告诉他,让他去西边的小树林等我。” 弟子点头道:“是!” “对了,捎上早膳一起送去,要热的,告诉他吃掉。” “是。” 说罢,她又回了帐篷,先将流星床收起来,等萧湛听了弟子的话走人了,她跑回自己的帐篷换了身衣服,然后匆匆跑去小树林。 ** 树林不大,但划为了乌云宗的营地,中央有一汪小湖泊,阳光一晒,波光粼粼,找准角度往水里看能看到不少锦鲤,灵剑山上的灵气浓郁,这些鱼生活在这里也算得天独厚,身上的鳞片比之一般的锦鲤要艳丽许多,跟宝石似的,亮晶晶的。 萧湛面对湖泊而立,湖里的锦鲤不怕人,因常有人过来喂食,所以一有人靠近都游了过来挤成一堆,将嘴露出水面一张一合的讨要吃食。 繁星蹑手蹑脚地靠近,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她故意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 萧湛不仅巍然不动,还毫无反应。 久等不回,她手都酸了,扯了扯嘴角道:“你怎么都不说话,好歹给个反应啊?昂?” 这人从年少时起便少话的令她牙疼,也从来没有过活泼的时候。 她撒了手,气恼道:“哼,不玩了。” 手刚放开,左手的手腕骤然被他扣住,仰头一看,正好迎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干什么,现在想玩了?哼,我不奉陪了。”她下意识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慢吞吞地状似要走,脚尖刚离地,人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我知道是你……” 这声音又低又磁,她平常听惯了也不觉得什么,现下听了却完全不一样了,不过一个晚上不见而已,凑在她耳边说,听得她竟然心尖都发了颤。 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倒好变成一夜不见如隔三秋了,左手被他扣在手里不好挣脱,于是就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刚才怎么不说?让我等了半天。别人家这样玩都是情意绵绵的,一定会说点好听点的,就你是个呆子。” 他虚心请教道:“我该说什么?” “比如……这不是我美丽动人的小娇妻吗,又或是我的心尖尖,蜜糖宝贝之类的,也可以是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仙女啊……” 萧湛听完,眉头拧巴了。 他这人向来是要么不说话,说话了辞藻也毫不华丽,何曾说过这种肉麻的东西。 她也知道难为他了,笑道:“算了算了,知道你说不来,不用学着样说了,反正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你的心尖尖,蜜糖宝贝。对了,我让人带给你的早膳吃了吗?” 他点头。 “吃了就好,你说你傻不傻,天没亮就跑来等着做什么,来了也不让通传,万一没人和我说,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啊。”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道:“说,是不是很想我呀?想得一晚上都没睡觉?” 也不等他回答,她又踮起脚尖,张嘴就想亲昵地咬他一口,他竟扭头避了过去,然后伸手将她抱起来回正面朝着他。 她诧异地眨巴了一下眼,不该啊,这招怎么失灵了。 正要问,他却严肃无比地先开了口。 “你和苏绥说了什么?” 繁星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折腾了半天,结果半点没用,他还是记上心了。 她丧气道:“这里空气新鲜,湖泊静美,景色迷人,满山都是花,还有一大群锦鲤锦上添花,多适合谈情和说爱啊,你怎么非要问个不相干的人。” “别岔开话题!” 他遇任何事,心里都不会真急,但她的事就算无事,他也会多想几个来回。 昨天见过苏绥后,她便未归,尽管有秦燕支的回话,他依然负着手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整夜都没有睡着。 说好了见了就回的,她却临时变卦了,他并不信她和秦燕支是真有事要谈,至于取丹药,什么时候不能取。 繁星见他脸色不虞,心里直突突,他身上那股沁人心脾,冷冷清清的琥珀香,闻起来都觉得有一股压迫感了。 “没谈什么,就是问他妖塔的事儿,是不是他干的?” “他承认了?” “没有,这种事他怎么会承认,不过就算他不承认,我也认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还有那个比赛时缠着你的少女,就是当年我们在马府遇到的心火狐。” “它?” “对啊,想不到吧,你肯定想不到,我却是一听你那些事儿就想到了,狐族在妖兽中算是贵族,极为桀骜不驯,一般而言是不会受人指使的,所以苏绥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惧怕的,又或者使了什么手段让她不得不听从他。不过这都不要紧了,我既然识破了,她应该是不敢再出现了。” 萧湛立刻想到了狐蝶:“所以狐蝶突然离开你,是因为这只狐狸,他至今没有消息,也就是可能落到苏绥手里了?” 繁星朝他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我养大的,聪明!” 听闻,他眼睫微颤,视线偏到一边,又不高兴了,末了,用手故意掐紧了她的腰。 “哈哈哈,别这样嘛,这是事实啊,就算我们关系不一样了,那你也是我养大的,说起来,自己将老公养大成人,还挺带感的,谁有我那么运气好,养了个最好的!” 说完,她唇上便忽地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湛在唇上啄了一下。 不过是分离了一夜而已,这般的清浅的吻竟也让她觉无比甜腻,她心念一动,拉着他走到湖边寻个隐秘的地方坐下,然后整个人都钻到了他怀里,小屁股坐到了他大腿上,两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昂起头狠狠亲了上去。 亲嘴嘛,当然要凶猛点才好。 亲完,她又在他脸上乱亲一气。 萧湛任由她胡乱地亲,只觉得酥麻的痒意顺着唇瓣脸颊刺溜一下蹿到了四肢百骸,耳根一麻,手指都抖了起来。 完了,她眉眼含笑地睨了他一眼,道:“这才是小森林的正确用法,学会了吗?” “……”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每次都是我在说。”她坐在在他腿上也不老实,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顿了顿,用唇珠蹭了下他的唇,“嗯?还要吗?” 他蜷起还在发抖的指节,气息渐重,隐忍地道:“要!” 她笑着在他唇上又啵了一下,顺了他的心思,继续亲。 “十下够不够?” “……” “不够?那二十下……” “……” “哎呦,你还真贪心呐,好了,亲五十下最多了哈……” 繁星亲得热情又粘糊,每一下都惹得他几乎都要忍不住将她摁倒,不过青天白日,又在野外,他有分寸。 亲完第四十九下,繁星觉得嘴皮子都有点麻了,眼睛眨了眨,最后亲昵地咬了下他的唇,气息甜得就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都是我在亲你,你说会不会不公平?” 萧湛的眼睛一亮,两人突然颠倒了位置,他捧起她的脸,“还你!” 也是五十下。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分开,萧湛抚了抚她发烫的脸蛋问道:“你打算如何救狐蝶?” “不用我救,他有自保的能力,我觉着他应该还没彻底落入苏绥的手里,多半是被困在哪了,如果已经被苏绥抓了,苏绥怎么可能不用他要挟我,我现在只需等他给我信号,一个他实在没办法才会要我救的信号。” “信号?” “对!”她神秘一笑,“你别忘了,狐蝶最擅长用毒。先不说这个了,说妖塔开赛的事吧。” 他皱眉道:“这很要紧?” “当然要紧,因为苏绥要对你下手的话,就只剩下这个机会了。” 繁星捧住他的脸,压低靠近自己,等到两人额碰额了才道:“后日就会开赛,师兄那已经开始准备了,我想过了,要我拦着不让你去,你肯定不同意,但你也要记得你不是苏绥的对手。” 他眼神暗了暗,捏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 “别这样,打不过是因为你比他晚出生了几百年,论天赋你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若是你和他同一年出生,一定能将他打得七零八落,我这么说绝不是安慰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开赛那日进入塔里后,你要时刻小心提防,趁着还有一日,我打算好好和你们四个商量一下遇敌时的策略。” “四个?你算上沈潮了?” “当然,他也是我徒弟啊,你还是不放心他?” “不熟!” 她哼笑道:“你和阿润和暖暖难道一开始就熟吗,你放心吧,他说不定会是你用得最顺手的人。”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嗯?” 繁星笑而不语,有些话呢,是不好说的,但是顺手是肯定的。 因为沈潮原本可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啊。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狐蝶:男二……真可怜! 二狗:你什么时候男二了? 狐蝶:…… :。: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1 妖塔开赛在即,趁着还有时间繁星难得的为人师表了一下,将四个徒弟召到跟前,细细讲解妖塔各层妖兽的情况。 百层妖塔的妖兽她实在太熟悉了,原身早年闯妖塔的事迹几乎是仙门百家都知道的事儿,也就她能在金丹期圆满之时闯到了最高层,用时也是最短的。 为了能让徒弟更了解妖兽的情况,她还画了妖兽图,好看不好看不在重点,重点在她讲解的十分独特,像讲故事似的,很引人入胜,不少乌云宗的弟子在外头偷听到后,都巴巴地跑来围在帐篷外偷学。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她就干脆将人召集起来开堂授课了。 秦燕支眼见此番胜景,两眼是泪光闪烁,恨不得这样的小师妹能来上一打。 除了妖兽的讲解之外,繁星还为四个徒弟订制了攻略手册,由谁为辅,由谁为强攻,又由谁为奶妈,或是当盾牌,都有一条条的写清楚。 这手册要是传出去,估计能卖得飞起。 不过只有一日一夜的时间,就是她语速再快,也不可能全部讲解完,依照徒弟们的实力,她认为四人组合攻略,能到三十九层已经很了不得了。 所以,维稳优先,先把前三十九层的说清楚就好了。 另外,她还准备了一个锦囊,如到了三十九层还有余力,便可以拆开锦囊,如果没有余力,锦囊就不许打开。 针对这锦囊,她耳提面命了不下五回。 “不可违命,懂?” 除了萧湛,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阿潮,毒阵看得如何?可有不懂的?” “师尊的笔记写得十分详细,我看得很明白,只是有些药的成分还要好好捋捋。” 昨日拿到拈花指和毒阵策后,沈潮是如获至宝,恨不得上茅厕的时候带着学习。 “嗯,不懂就问即可,明日辰时,你们就会进入妖塔,妖塔的底层会有人分发补给的物品,并不多,甚至有些还得看运气,另外进入塔内的顺序是根据御剑比赛的排名先后进入的。越是前面进入,分发的补给品会越优质,我看过你们的排名,阿湛会是最先进去的,也是会比你们更早闯塔的人。阿湛,记得我说的话,如果要汇合,最好是在八层,以你的实力,八层是很轻易能到达的,但即便是轻易也需要休息,因为九层开始,妖兽的级别会完全不同,你便在那里等阿润,暖暖,阿潮,千万不要冒进。” “嗯!” 繁星点了点头,说了那么多,早就口干舌燥了,咕哝牛饮了一口茶水,拍手道:“好了,今日就到此吧,大家散了,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也不要半夜起来偷偷学习,临时抱佛脚最不可取。大赛前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好好睡一觉,神清气爽的迎接妖塔战就行了。” “是,师尊。” ** 入夜后,繁星就回了自己的帐篷,没去萧湛那撩啊皮的,怕影响他明天发挥。 沐过浴后,她将灵剑山的地图打开,烛火下,整个灵剑山的地势,山脉,出入口,包括各宗门的扎营之处都一览无遗,上面还有不少没有人的地方,这些地方都被她勾了圈。 “狐蝶啊狐蝶,你到底会在哪呢?”她自言自语着。 烛火噼啪闪了一下火星,未引起她的注意,她仍在苦思冥想中。 萧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咬着笔杆苦思的模样,靠近时高大的身影投射到了地图的一角上。 “怎么暗了?”繁星抬头见是他惊道:“你过来干什么?” “……” 问的好,但他安静不语地替她将烛台取过来,高举着照明。 “我不过去,你却自己摸过来了,就这么舍不得我吗?”她搁下笔叹气道,“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休息很重要。” “这里也能休息。” “才不呢,你要睡在这,我会想些有的没的啊。你看看,今晚我想放过你,你却自投罗网了。难不成看着你睡,什么也不做吗,那真是苦了我这如狼似虎三百多岁的年纪啊。” 她这般没脸没皮的话,听得萧湛直蹙眉头,耳朵根却是悄悄染红了。 繁星其实就是有感而发,毕竟现在属于热恋爱期吗? 这男人和女人热恋的时候,那一对不是每一天都是干柴烈火的?尤其像他们这种修仙的,弹指一挥间就是几十年,前几十年也是憋久了,她想念他,他呢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天天腻在一起的话,当然很容易擦出火来。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再腻歪,也要看好时间,而且任何事情都要有分寸,做太多了也不好,再喜欢也不行。 今晚是绝对不可以的,但也不能赶他走,不然以他的性子,回去了也肯定生闷气,更不要说睡觉了。 “行吧,反正都来了,那早点休息吧。听好,我说的是盖上棉被清清白白的那种休息。” “嗯。”他答得飞快,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眉梢微微的扬起一个高兴的角度。 “你要睡外面,还是里面?”她问。 “外面。” “但是一般都是女人睡外面的……”她一边叨叨一边替他宽衣。 之前两人每回云雨后,都是搂在一起的,哪还管谁里面谁外面。 他低头看着她,“为什么?” “民间的夫妻都这样啊,哦王族也这样,因为万一男人半夜要喝水,或是要做什么,当妻子的好伺候啊。”她将脱了的衣服随意扔到架子上挂着。 这些都是前世的知识,夫为纲吗,她想到就说了。 “外面,我不喝水,若你要喝,我伺候你。” “这么乖?行吧。那我就里面了。” 看看,老公果真是自己养大和调教的最好。 两人穿着亵衣规规矩矩地躺到了床上,这么睡觉还是头一回儿,有点不习惯。 想想之前,两人每次都要闹很久,闹着闹着,倦了也就睡过去了。 像这样……好无聊啊。 繁星睁着眼睛瞪天花板。 萧湛的气息就在她耳边,问道:“睡不着?” 她扭头反问,“你睡得着吗?” “……“ 好吧,都睡不着。 她心思活泛了一下,转身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道:“要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我给你唱催眠曲?” “……” 在萧湛的记忆里,幼年时她每回唱所谓的催眠曲,先睡着的人都是她自己,而且那曲子的曲调和歌词也不好,都是些宝贝啊,乖乖睡,娘亲爱你云云的。 “怎么?你不要吗?” 他沉声道:“不要!” “那……“ 萧湛一个翻身,将她摁回了榻子上,摸了摸她的鬓发道:“闭眼即可!” 说罢,弹指一挥就熄了灯。 繁星:“……” 好,睡,她睡还不行嘛,于是迷迷糊糊地还真就睡过去了。 ** 到了半夜,刮了风,风吹着外头的枝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萧湛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他睁开眼,低头看向睡得有些不安分的人。 “醒了?” 繁星闭着眼,听到他的声音费劲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渴了。” 他立刻下床倒了一杯茶,用灵力捂热了喂给她喝。 喝完水,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还没睡?” “睡过了,又醒了。” “是吗?”她打了个哈气,钻进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 他的指尖将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拂开,然后摸了摸她睡得发烫的脸。 繁星舒服地咕哝了一声,大约还没真正清醒,又打了一个哈气,蹭着他的亵衣声音哑哑地道:“阿湛……” “嗯?” “你明天一定要小心,我不想你受伤。” 他愣了愣,手掌还贴着她的面庞,掌心乃至整颗心都被她暖热了。 “嗯!” “那个……要是谁说了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听,也不许信。” “嗯!” 她仿佛个老妈子,在半睡半醒间唠叨个不停,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萧湛不知道嗯了第几次了,却依旧很耐心的地听她说。 “等你回来,赢了比赛,我们做它个十七八回……” “……” “好不好?” “……” “好不好嘛,你怎么不回答啊?嗯呢?” 他喉结浮动了一下,隐忍地喘了口气,抖着音色道:“嗯!” “真好!”她抬起头往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这个亲吻跟小狗舔人脸似的,湿漉漉的。 亲完,她就不管了,又趴下,往他怀里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 “……” 萧湛眯了眯眼,低头看着她的手,想条蛇似的,往他衣襟里钻。 “怎么那么硬?”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都是肌肉吗?躺着都不舒服了。” “……” “我要枕头~~” 她轱辘一下翻了个身,离开他,去找枕头了,抓到个枕头抱紧了,腿也跨了上去,滚了一圈,滚到墙角,背对着他睡去了。 萧湛看着两人之间隔着差不多一个手臂的距离,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捞了回来,牢牢抱紧。 “睡吧……” 一夜好眠。 ** 某个山洞里,狐蝶正在打盹,突然小鸡啄米似的重重点了一下脑袋后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洞内的情景。 洞不是很大,但很是糟糕,连干净的水都没有,洞壁上下滴下的水竟都是紫黑色的,一看就是有毒的,还冒着黑气,落地时又粘稠的犹如沼泥,咕咚冒着泡。 他已经记不得在这里几天了,只知道自己陷在这个阵法里动弹不得,为了保护自己他只能向四周散毒,但凡有人靠近都会被毒成一滩血水。 这洞内本来的花草生物便是如此,早被毒得枯萎消亡了。 他又看了一眼困住自己的血阵,咬了一口后牙槽,是他大意了,作为一只元婴期的大妖,这么个落难法很是丢脸,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元婴期的修为没错,可双手上的封妖环让他的实力只能发挥到金丹期的阶段,而这血阵是专门用来对付狐族的阵法,用来描画阵法的血中除了朱砂,还有狐族天敌的血,阵法也十分复杂,造起这阵法的人是个对狐族妖兽十分熟悉的人。 他抚了抚下巴,觉得再这么困下去不是办法,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不过当务之急先是……他火速掏出镜子照了照了自己的脸,果然是长了胡茬了。 作为高贵的狐族,就是身陷囹圄也不能颓废了容貌。 他的手立刻化成锐利的狐爪,用爪子尖刮起了胡子。 过了一会儿,洞外有了动静,一道玫红色的火光冲了进来,将周围的毒雾烧出了一块能一人通过的空间。 狐蝶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收起爪子冷眼看向来人。 “死丫头,看你干的好事。”若非他现在必须保持人形,否则必定化成原形张开大嘴咬掉她的脑袋。 “谁是死丫头,你才是臭男人呢,怎么?困在这里好几天了,还没想通吗?有没有什么是想说的?” 胡心火,也就是心火狐,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起名废。 她靠着玫红色的火包围的妖气才能避开毒气进来这里,不过待不了多长的时间。 “当然有,比如你简直丢尽了我们狐族的脸,竟然帮人类陷害同族?” 听闻,胡心火,哦,不对,是狐心火,一张俏生生的脸立刻变了色,喝道:“是你自己蠢,中了陷阱能怪得了谁,说到底你不是也帮着人类要抓我吗?你比我也高贵不到哪去。若非你要抓我,又怎么会掉进陷阱里。” “我抓你是明着来,而且是单枪匹马,这也是你自己当年欠的债,但你对付我是怎么对付的?和一群人类一起陷害我。”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谁不知道你狐蝶是百花殿身边的一条狗啊。” “滚,别用狗来形容我。” 狐族这么高贵的生物,怎么能和狗混为一谈。 “哼,反正你现在落到了我手里,随你怎么说吧,但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该乖乖束手就擒。这样的话,我还能让他给你一条活路。” 狐蝶冷笑:“活路,怎么个活法?魂灭身死,剩下的妖丹被制成妖侍吗?阿呸!!” 狐心火嗷了一声,“你他娘的现在也是妖侍!” “我那是为爱情做的妖侍,你懂不懂,完全不一样!!” “爱情你个蛋蛋啊,你把食物当恋爱对象吗?” 狐蝶啧了一声,觉得和敌人说话就是浪费时间,“我问你,你做什么帮他?” 狐心火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帮!” “屁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心火狐一族就喜欢好看的男人,吃个人也要挑好看的男人,不好看的就是修为再高也不会吃,是不是觉得他很好看,好看到你连自尊都不要了。” 虽然同是狐族,但因为族群不同,喜好和习惯也会不同。 心火狐一族是极为特别的一族,它们都是母狐狸,一只公的都没有,而且极为爱漂亮,当然狐族都爱漂亮,但连食物都要漂亮就只有心火狐一族了。 “你废话少说。我不是和你来扯淡的,就问你……百花殿的灵力到底如何了?” 狐蝶一听,眯眼道:“是他来让你问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回答!” “有种他自己来问啊。” “你将这里变成毒窟了,让人怎么进来?” “呵呵,那不好意思了,连这都进不来,他没资格问我话。” 狐心火吼道:“要你这么说,岂不是人都没有资格了。” “谁说的……”他骄傲地笑了笑,“这世上就是有个人不怕我的毒!” 这时候,她也应该发现他的毒了吧。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2 “师兄,你为什么让罗清云去当监考官。” 辰时已过,仙门百家的弟子都依次进了百层妖塔,刚修整好的妖塔高高伫立,外围加固用的阵法多达十三个,算是创了历年来的记录了。 原本繁星是这场比赛的监考官,可以进入妖塔进行监督,负责救援,也就是哪个弟子不小心发生危险了,她能第一时间救人,但是临时被秦燕支换成了罗清云。 “你又没灵力,进去能干什么?” “我可以借啊!!” 灵脉池的灵力借取阵法本就是为了论剑大赛而开发的,她还特地用流星床进化了一下。 “你自己也说过,灵脉池的借取耗费体力极大,你连续两次使用都差点出了事儿,若是这次再出事怎么办?” 繁星不想听这些废话,梗着脖子道“凉拌!!” “……” 秦燕支揉了揉太阳穴,默念清心咒十遍。 “师兄,你让我进去呗,徒弟们在里面啊。”繁星扯着他的袖子央求。 “徒弟?哼,你不如干脆点是哪个徒弟?嗯?” “……” 看看这人,现在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了,还能是哪个,他不是都知道的吗,还问,私心人皆有之,又不是单单她一个人,而且她是这么凉薄的人吗,有了男人就不管其他徒弟了,她是个很好的师尊好吗。 “哎呀,师兄,求求你了!” 秦燕支将被她扯住的袖子抽回,淡声道“驳回!” “师兄!!” “叫师祖也没用。” 一句话——没的商量。 繁星气恼地直跺脚,干脆冲着妖塔吼了一声“罗清云,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将你的丹炉都砸了!!听到没有!!” 回音绕塔三圈,然而内里的人是完全听不到的。 歇菜!! 在场的其他大能纷纷看了过来,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问,毕竟连自家师兄的丹炉都能砸的女人最好不要随便招惹。 秦燕支道“清云的修为足以保护他,你就不要多事了,回去休息。” 繁星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活像只雷雨后蹲在荷叶上吐息的青蛙。 秦燕支谨慎地吩咐人看紧那妖塔的阵法,眼神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发现苏绥不在,对着身旁的弟子道“去问问玉衡君为何没来?” “是,师尊。” 说完,他看向繁星,繁星正蹲在不远处的地上画圈圈,模样好不可怜。 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开,无相门的姚瑾瑜走了过来,对着他作揖后道“苍松君,百花殿这是怎么了?为何今日监考官要换人啊。” 秦燕支先回礼作揖,然后才道“没什么,只是正常调动,姚宗主是怀疑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就是问问,我看百花殿很想进塔啊。” “她向来如此,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想干什么。等过一会儿劲头消了,也就无事了。” “哦……”姚瑾瑜看了一眼繁星的所在之处后,又道“玉衡君也没来呢。” 秦燕支挑了挑眉宇,道“姚宗主,你是否有话要说?” “没,我只是问问,真的,就是问问,不过我听说前日玉衡君去过乌云宗营地,不知……”他嘿嘿一笑,谄媚道“不知乌云宗和九天宗何时办喜事啊,也好让我等尽早准备起来?” 听闻,秦燕支的一张俊脸就拉得老长,活似某种四足长腿的畜生。 刚要回一句无此事,嘴还没张开,繁星那就起了骚动。 众人也都往那看了过去,只见繁星扬起手就给了风清宗的少宗主夫人卿酒酒一巴掌,好干脆的一巴掌,扫得卿酒酒不仅转了个圈,还掉了几根簪子落地,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说起卿酒酒这个人,就要追溯到当年萧元鼎退婚的时候了,当年萧元鼎退婚,风清宗的宗主萧玖为了不与乌云宗交恶,也是为了有个交代,擅自决定让自己的嫡子萧飒代为娶亲,素不知萧飒早有了意中人,便是这位卿酒酒,于是死活不同意。 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名不见经传只是区区一个散修的卿酒酒一下就成了红人,加之她生性温柔,娴雅端方,比之有着绝世美貌,深不可测的修为,但脾气狂暴的百花殿,口碑好了不知多少,大有将她挤下仙门第一美人神坛的趋势。 只是后来百花殿的壳子里换了繁星这片瓤,自毒血魔蛛后,没事就喜欢救人,且是不计代价的救,什么仙丹灵药都赠,损修为的事儿更是不在乎,也不再见着风清宗的人喊打喊杀了,人气不仅回暖,还提升了不少,这第一美人的宝座也就没能让卿酒酒占了去。 这么多年来,卿酒酒只在别人的话里听到过百花殿,虽也有不少画像流传于仙门百家,但真人见面当真是头一回。 卿酒酒不免就起了比较之心,特意过来看看这个将自己比下去的女人。 “百里繁星,你为何打酒酒!?” 萧飒是个极度护妻的男人,刚才有事去了别处,回来就听到啪的一声,然后心爱的妻子捂着红肿的脸孔,落泪哭泣,即刻冲过来大声质问,并将妻子抱紧怀里好生安慰。 繁星冷然道“想打就打,你管得着吗?” 自己送上门讨打的垃圾,她又为何一忍再忍的放过。 因为进不了妖塔,她恼得独自蹲在地上画圈圈撒气,谁也没碍着,突然一阵香气飘来,抬头就看到一个女人正看着她。 她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却听到她高傲地说了一句不外乎如此。 不外乎如此个啥,她并没兴趣知道,心里还惦记着怎么混进塔去,也就没搭理她,听过就忘,继续画她的圈圈,这女人却死赖在跟前,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她说“这么无礼的人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仙门第一人。” 仙门第一人? 说的不就是她吗? 她皱眉,实在不太明白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什么要说她,且仙门第一人的称呼是她自称的吗,这不是别人给她摁上的吗,她还不想要咧。 她心想,听这语气那么酸,怕是与自己或是原身是有过过节的,但搜遍了脑内也没搜出这女人是谁。 当即她就问了一句“你……哪位?” 卿酒酒一脸吃惊道“你不知道我?” 繁星眨巴了两下眼,“我为何要知道你?” 她仿佛被冒犯到了,脸跟抽筋了似的,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然后就是尖酸刻薄的一句“真是活该没人要!” 繁星心想,长到她这个年岁,还活了三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这女人嫉妒她呢! 仙门百家中嫉妒她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但没人敢有胆子当着面的说,然后她就想起她是谁了,呵呵一笑,站了起来,冲着她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日了狗了,这女人胆肥的可吞日月啊。 卿酒酒还真就很有种的又说了一边,于是她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无比清脆,也无比的爽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打完,萧飒这匹夫就来了,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便说了那句“想打就打,你管得着吗?” “你欺人太甚!!”萧飒搂着哭的梨花带泪的娇妻,喝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繁星冷冷瞪了一眼过去,然后又突然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裤裆上。 萧飒见状,涨红了一张脸,下意识地加紧了腿,“你……想干什么!?” “没啊,就是看看!!”她好笑地将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笑道“萧少宗主,看来这几十年,你下半身的东西很好用啊。” 这位当年准备代替萧元鼎与原身结亲的萧少宗主,论修为能被萧元鼎甩出十八条街去,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有个当宗主的亲爹,但他修为不行,也不努力不苦修,反而养成了个纨绔子弟的做派,尤为喜欢温柔可人的美人。 当年他糟践尽了原身的脸面,死活不愿成亲,还自己找上门吆喝着找原身退婚,导致原身新仇旧恨一起算,差点拔剑废了他的子孙根。 要她说,这子孙根就该废了,越用眼越瞎。 什么温柔可人的美人? 呵呵……也就脸皮子温柔可人吧。 萧飒自知辩不过她,而且对她的心里阴影也着实有点大,最好不要独自与她争辩。 “大家都过来看看,评评理,这像是仙门第一人该说的话吗,说什么不记恨,结果还不是见着人就出手伤人,你……你这小心眼的做派简直丢尽了乌云宗的脸面!!” 卿酒酒哭嘤嘤地道“夫君,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她不愧是个有着温柔可人皮象的美人,又是梨花带泪的楚楚模样,分外叫人怜惜,不像繁星一张冷脸,美丽是很美丽,但带着一股刺人的锐气,哪里比得上她哭一声,劝两声的娇柔。 她额点一抹红蕊,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身月白衣,搭着雪羽肩,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飘然如仙,窝在萧飒怀里哭得伤心,愈发弱不经风了,感觉都要哭厥过去了。 不明真相的观众因为都看到了繁星打人的一幕,自然帮着卿酒酒说起了话。 你弱你有理嘛,修仙的人也是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的。 秦燕支从人群里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师妹,怎么回事?“ 繁星无所谓地道“没什么,就是管教了一个贱人!” “你说谁是贱人!!”萧飒喝道。 繁星掏掏耳朵“你以为我说的是谁,那就是谁啊。”话落,她故意瞟了一眼卿酒酒。 卿酒酒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泪珠子不要钱的往外洒,“夫君,我不要待在这里让人欺负了。” ”你别怕,有我在!” 萧飒柔情地拍抚安慰,转头又对着繁星恶狠狠地道“百里繁星,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吗?” “对啊,我修为是比你高,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吗,你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提起,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你休要猖狂。” “我可没猖狂,那要不然我们打过?”对这种只会用下半身考虑事情的男人,她没兴趣废话,打一顿才能叫他老实。 秦燕支一听,暗中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繁星回了一个要他安心的眼神,她量萧飒没胆子和她比试。 萧飒没有,但是别人有啊,风清宗好歹是仙门第二的宗派,多的是人愿意借机套近乎,当然了,套近乎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脸。 有个穿着道袍的的男人道“比试可以,但是依照百花殿的修为,一人对付你,你赢了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这位大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骄傲,反倒是你,你哪根葱啊?” “你——!!” 百花殿不认人的行为也算就此出名了。 “你别管我是谁?我就是为了萧少宗主夫人仗义执言的。” “行,仗义就仗义吧,满足你,你说要如何啊?” “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与你比试!” 秦燕支俯首在她耳边道“这是云天观的弟子,四兄弟是亲兄弟,修为元婴期,老大应该接近大乘期了。” 繁星凉凉地哦了一声。 秦燕支压低声音喝道“你哦什么,你现在没灵力怎么和四个元婴期的打。” “师兄,你真是……唉……” 繁星摇摇头,秦燕支这是关心则乱,谁说要打了,她作为仙门第一人,有的是吓唬人的策略。 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看到缓缓而来的苏绥。 恰好,他也正看了过来。 四目一对上,繁星便觉得这事不能随便了。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左手缩回广袖中,捏了一个诀。 顿时从灵脉池借来的灵力喷涌而来,在她周身涨开,强大的灵压震得一群人直往后退。 “比试呢,就算了,毕竟我的修为高你们四个一阶,不小心打伤了你们,你们又要说我猖狂桀骜了,我也着实不想给乌云宗添麻烦,不如对众位说句良心话吧,看好了!!” 话落,她周身的灵压瞬间又高涨了一倍,转瞬间,在场所有佩剑的人,除了秦燕支和乌云宗的弟子,佩戴的灵剑都开始抖动了起来。 下一秒,灵剑全体出鞘,朝上空飞舞。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只要是有些阅历的立刻就看出是什么了。 “繁星……是繁星剑阵!!!” 灵剑飞入空中,脱离了原主人的控制,剑尖锐利地朝着底下除了繁星自己和乌云宗弟子之外的所有人。 众人见状,都吓到了,刚才那个叫嚣的云天观的弟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剑鞘,再看看天空如星辰般的剑尖,裤裆有点湿了。 繁星笑了笑,然后一扬手,剑随手动,哗啦啦地开始排列组合,形成一行大字。 ———关你们屁事!! “……” “……” 众默。 繁星问道“如何?可看清我这良心之语了。” “……” “不回答就当你们都看到了,那好!各归各家,都散了吧!” 她潇洒转身,步履稳健,掠过苏绥身边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秦燕支看着天上的剑“……” 有人问到“苍松君,这剑……” 是不是该还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远处的繁星朝天打了个响指。 剑坠如暴雨,落得一群人猝不及防,如乱窜的老鼠。 苏绥看向远处的繁星,眯起了眼。 繁星走远后,确定无人了才扶住一棵树,呕了一口血。 她连忙掏出几颗丹药一股脑吞下肚,然后稍微运气调息了一会儿。 装逼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只要有效果就行。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3 调息后,繁星觉得舒服多了,刚想背靠着树喘口气,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里走来,她赶忙挺直背脊,用手抹了一把嘴角,将血渍擦干净。 “谁?” 最好不要是苏绥。 “我!” 秦燕支从林外走了进来。 繁星松了口气,整个人都靠在了树干上,抱怨道“师兄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你若不心虚,又何来的吓人,你……如何了?”秦燕支到底是关心她的,细心的发现她额头有汗,忙上前执起她的手输送灵力,“你说你逞什么能,又把自己搞垮了吧?” “还好啦,不过是一下子用力过猛了,已经吃过丹药了,你别输灵力给我了,没用的。” 她的金丹出了问题,输再多灵力都没用,又没有流星床巩固,输了也是会散掉的。 “让你回去休息你不听,还和风清宗起争执,你说你哪来那么多事儿。” 繁星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师兄,你搞搞清楚,是我主动的吗,是那个女人没事说我没人要,我是女人啊,这话死也忍不了,不过小惩大诫罢了,我也不怕风清宗找我麻烦,他们自己理亏在先。” 秦燕支冷笑,“理亏?所有人都看到是你先打的人,做事前都不用用脑子,要打你也找个没人的地方暗中使绊子呢。” 这话话从秦燕支嘴里说出来,真是惊到繁星了,她瞪圆了眼,大叫道“师兄,你学坏了。” “咳咳……”秦燕支坚决不承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近墨者黑!” 他又把了一下脉,确定她无碍了,也就放心了。 “是是是,师兄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我也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啊,你看苏绥来了……我能不提防吗?” 秦燕支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是担心苏绥怀疑你的灵力没有恢复?” “有没有怀疑,我真的不好肯定,但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思也细,之前我虽然在妖塔里奋勇杀妖,还有前几日营地中将他打伤,但并未真正做到滴水不漏,还是露了些破绽的。若他盯着不放,难保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使得万年船吗,刚才他突然出现,我便不得不这么做了,否则不就坐实了他的怀疑吗?” 妖塔一次,营地一次,加上这一次,总该能打消他的疑虑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做,难道乌云宗上下还保护不了你吗?” “师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知道我没有灵力,苏绥肯定会想办法将我劫走的。” “劫走?”秦燕支觉得自家师妹也太小看他了,“乌云宗岂是他想来就能来,想走便能走的。就算他能将你劫走,难道我就不能上门要人去?” 繁星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师兄,他真要劫了我去,必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让你毫无线索可查的。你说你上门要人,证据呢,动机呢?你想想看,仙门百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悦我吧,妖塔中他也是极力保护我,你不如去听听仙门百家是如何说我俩的,天造地设,门当户对,佳偶天成,我能说出一打这样的成语来,他在人前对我情深意重,已经立好了人设,纵使他背地里要对我如何,也没人会联想到他去,你上门找他要人,他一句毫不知情,再装出担心我的样子,你说仙门百家信他,还是信你?” 秦燕支顿时哑然。 “师兄啊,人家已经提前将戏做足了,还有人证呢,那姚瑾瑜就是最好的人证,到时候你情绪一激动,冲他拔剑,我敢保证我乌云宗的名声必毁。这个男人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步步为营,现在等的不过是寻一个好时机收网罢了。” 秦燕支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他从几个月前提亲开始就计划好了?” “嗯。又或者说,他未雨绸缪,无论我拒绝还是不拒绝,他都有后招。提亲成功的话也就没后续这些事了。他这个人做事不会只想一个可能,而是数个可能,狡猾就狡猾在这,让人都没法提前预知。” “……” 秦燕支惊呆了,他不只是吃惊苏绥,也是吃惊繁星的洞察力。 “师妹,你一早就想到这些了?” “哪有!”繁星可不会给自己戴高帽子,“我要一早知道还会陷入眼下这个被动的局面吗,不过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也太巧合,放在一起,串起来也就能明白一二了。”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苏绥知道她的灵力有异,不然他肯定会对她下狠手。 繁星又道“只要一日不能确定我的灵力有问题,他就都会有所忌惮,也就不敢对我出手了。所以刚才的繁星剑阵我必须使出来,毕竟那是我的招牌,也是我拥有强大灵力的证明,不过缺点就是……” “什么?”秦燕支被她弄得也紧张了起来。 “阵法连接断了……”繁星苦着脸将藏在袖子里的阵法罗盘取了出来。 这罗盘就是用来连接灵脉池的,上面画着极为复杂阵法纹路,还镶嵌了一颗用来稳定灵压的天灵石,但是现在天灵石上竟然碎裂了,罗盘上的阵眼也被毁坏了。 繁星剑阵需要的灵力太大了,已经超过了灵脉池借取灵力值的容量,阵法罗盘受不住,便彻底报废了。 秦燕支夺过她手里的罗盘,看了又看,补了又补,却没法将它恢复原状。 繁星道“师兄,别费事了,没用了。” 她决定用繁星剑阵威吓的时候,就猜到罗盘会损毁,只是没想到损毁的会那么严重,应该是前两次使用灵力过度也造成了影响。 “你可能再重新造一个?”比起修复,不如弄个新的。 繁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 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秦燕支抖了一下手指,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拽过她的手就走。 繁星惊道“师兄,你抓我去哪啊?“ “回营地!” “回什么营地啊,我还要等阿湛从塔里出来呢。” 秦燕支回首就是一个杀气十足的瞪眼,“就你这样,不抓你抓谁?回去后,哪儿都不许去,就给我呆在营地里。” “啥?你这是要关我禁闭吗?” “这是为你好!” 秦燕支恨不得找个箱子,将她塞进去,上个九十九道锁。 繁星哭笑不得,又甩不开手,只能被他拉着往营地方向走。 到了营地,刚进门,迎面就跑来几个弟子,欢脱地道“小师叔,我们抓到鱼了。” 他们手里都捧着木盆,盆里皆是从灵剑山各处捕捉来的锦鲤。 秦燕支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到处玩!” 一群弟子听到他语气如此严厉,顿时吓得噤声不敢说话了。 繁星道“师兄,你别怪他们,是我吩咐他们去抓鱼的,你先松开手。让我看看鱼。” “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吗,怎么还跟着胡闹!” “没有胡闹!”繁星摩挲了一下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腕,“我这不是要自救吗?” “找鱼自救?”秦燕支只觉得肚子升腾出一股火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灵剑山上的锦鲤不过比其他地方的鱼漂亮些罢了,能有什么用? “没开玩笑,我真是要自救,我不是没灵力了吗?但是我有人啊,有最能保护我的人。” “什么?” 繁星觉得解释有点费劲,还是干脆实际点,叫弟子们将鱼拿来给他看。 弟子们抓来的鱼都来自她指派的地点,每个木盆都有标示,写得清清楚楚。 秦燕支看后道“怎么都是无人之地的?” “对啊,就是无人之地的,不是无人之的那才叫怪呢。” 秦燕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师兄,你别急,看完你就明白了。” 繁星继续看鱼,且看的很仔细。 “小师叔,您在看什么呢,这些鱼都是一样的啊。” 弟子们以为她要抓鱼是用来养的,于是挑的都是最好看的,抓的时候还互相比较呢,毕竟他们都想让小师叔刮目相看,木盆里的鱼都十分肥,有金,有银,也有橘和粉,但因为木盆里没什么水,这些鱼都有气无力的,有些已经无力的只有嘴还动着,一张一合的好似在求人不要杀它。 繁星道“木盆里的水都没放?” “有的放了,不过回来路上跑得快,洒了一些,不过师叔,这些鱼吸取了天地灵气,没有水也能活好一阵子,就是不如水里那么活泼了,若有水,必定蹦跶起来,直接从木盆里跳出来,那就白抓了。” 繁星点点头,“嗯……是这个理。” 看到倒数第二个木盆,里面有一尾个头最大,通体金黄的锦鲤突然啪唧一声砸了一下自己的尾巴,顿时将木盆里所剩无多的水砸得水花四溅,溅了繁星一脸。 年纪最小的一名弟子,赶紧递上帕子,“师叔,这尾鱼是我抓的,可精神了,你看水盆里的水比其他的都少,但它从头到尾跟抽疯似的,蹦跶个不停,回来的路上要不是我用袖子捂着木盆,它准跳出去。” 繁星擦完脸,看着那活泼无比的鱼,的确和其他的鱼不同,没水也无碍,来回蹦跶扭动,几次三番都几乎跳出木盆,小弟子用手一直抓着也没能让它消停,这鱼的眼也瞪得极大,看似十分的兴奋。 繁星轻笑,对着小弟子道“你不错,立功了。” 小弟子莫名极了,“啊?” 繁星拍拍他的肩道“等这次论剑大赛结束了,回去找我,我教你一套剑法。” 他以为听错了,结巴道“真……真的!?” “当然!还是你不愿?“ “没有的事,师叔教导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小弟子受宠若惊的双手都颤了,嘴角笑得都快扯到耳朵根了。 “师叔是要养它吗,要的话,我这就去找个好看的花缸子过来。” “不,缸子不用了,给我寻把匕首来。” “啊?” 繁星轻笑,“去吧,找来便是。” “好!” 秦燕支狐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师兄看了就知道了。” 很快。小弟子取了匕首过来,双手恭敬地递给繁星。 繁星手起刀落,就剖了那蹦跶活泼的鱼。 众弟子惊了,不是要养鱼吗,怎么杀了,难道师叔要吃它吗。 繁星一刀下去剖开了鱼的肚子,顿了顿,对着身旁的弟子道,“都离远些。师兄,你也是。” 秦燕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离太远,倒是弟子们很听话的离了几丈。 繁星将匕首又深戳进鱼肚子里,到底后,划拉开,整条鱼立刻被劈成了两半,内脏全都曝露了出来。 秦燕支一看,惊道“这鱼……中毒了。” 内脏全部变成了黑色,仔细看还能看到隐隐的绿气。 “对啊,就是中毒了,看来是没错了。”繁星低头看了一眼木盆上标的地点。 桃花涧! “快看,那鱼竟然还活着。”那名小弟子惊叫道。 大家齐齐往鱼那边瞧去,果真是……活蹦乱跳的,就是模样有点惊悚,半条半条的蹦跶。 秦燕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这是狐蝶的毒。” 繁星点头,“正解!” 找到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4 桃花涧,位于剑灵山东南方的一处洼地,且是溶蚀洼地,与四周的峰林同时形成,是岩溶漏斗,落水洞集中的一块小凹地,小凹地里水流集中,所以走到哪都是湿哒哒的,不过凹地之上有不少天然岩石,围着凹地一周,往高处一看,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一般。 繁星和一众弟子就选了一块岩石落脚,背靠峰林,面前有更高的岩石遮挡,是个绝佳的藏身观察地点。 “师叔,这方圆十里都没有灵力的反应,应是无人的。” 这个叫繁星师叔的弟子名唤许冉耕,是秦燕支座下年纪最大的徒弟,因比文柳晚入门几年,所以没能成为秦燕支的首徒,修为元婴,此次营救狐蝶的行动,就由他带队,其他弟子也都是冉字辈的,分别是郑冉雍,何冉秋,云冉峤,冉字辈的弟子皆是乌云宗弟子中修为前十的人。 不过在秦燕支的所有弟子中,晓箬叶的天资最好,修为也最高,只可惜他受了伤,没能来参加论剑大赛,而首徒文柳则代替秦燕支留在乌云宗处理日常事务,眼下能调遣的人也就冉字辈的这四个了。 繁星被四人围在中央,许冉耕的话说完后,她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直站着没动。 何冉秋见状,上前一步,紧跟着唤了一声:“师叔?” 少顷,繁星才反应过来,僵硬地扭了一下头,看向四人,“嗯!” 许冉耕又道“师叔,弟子查过一圈了,没有任何灵力反应。” “没有才正常,以狐蝶的能耐,若非元婴级别以上的修士,是很难能在他散播的毒气里安然无恙的,你试试查探一下妖气,这洼地之中妖兽极少,应该不会有干扰。” “是!! 话落,郑冉雍,何冉秋,云冉峤三人便捏了诀,闭目搜寻四周的妖气。 繁星则又安静无声了,许冉耕站在她身后警戒。 过了一会儿,何冉秋率先睁了眼,“师叔,东面。” 繁星一听,问道“几个?” “有两股妖气,被隐藏得很好,若非师叔的探测阵法,恐怕很难寻到踪迹。” “两股?”繁星皱了一下眉头,是第五吗,还是心火狐也在? 要是心火狐的话……那真是赶上了。 “我们走!!” “是!” 乌云宗营地。 林瑶从繁星的帐篷里走了出来,秦燕支就在外头等着,见她出来后,问道“如何?” 林瑶道“师兄放心,一切安全。九转玲珑已经安放好了,一定能保护好小师妹。” 秦燕支点了点头,对于繁星执意要亲自去救狐蝶的事儿依旧颇有微词,罗清云不在,眼下就剩一个林瑶在跟前,他自然对着她吐起了怨气。 “你说她是不是灵力没了,脑子也变得不好使了,说了我去,为何就是不肯?” 林瑶笑道“师兄,消消气,师妹不是说了吗,你是宗主,要坐镇营地的,若你不见了,仙门百家问起,我们又该如何解释,再者倘若师妹说的都是真的,你去了,被苏绥知道了,岂不是等同于在告诉他,师妹的灵力出了问题吗?师妹聪明着呢,不是已经想到好方法了吗。“ 秦燕支皱眉看向她身后的帐篷,哼了一声,“这叫好吗?不知道一损俱损吗?” “有我呢,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妹的,定不会让她再遇到危险。而且师妹的法宝甚多,之前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拿出应付的宝器来,单说那一打阵法符,怕是将我们乌云宗翻遍了也找不出同样厉害的东西来。” 听闻,秦燕支更有话说了,怨气也更深了。 “对,她是了不起,逍遥自在的这几十年来不仅创造了修仙界人人可用的灵脉网,竟然还异想天开的造出了可以随丢随用的阵法符,还无需灵力催动,光是这两点,我承认甘拜下风,但我就纳闷了,她这脑子里哪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林瑶温柔地笑道“这不就是师妹的特别之处吗,要不然师尊为什么最喜欢小师妹呢。对了,她还不走寻常路。任谁也想不出阵法是可以用符纸直接代替的。” 这阵法符要是传出去,怕是再高价也有人买呢,即便是现下最厉害的阵法大能,恐怕也会对它叹为观止。 剑修,丹修,阵修,能将三者皆修习到出色境界的却是寥寥无几的。如同十指,难免有长有短。剑修乃正统大道,就算没有丹修和阵修的天赋,将剑修修炼到家了,就算不会炼丹,不会造阵,也不会影响自身在修仙界的地位,毕竟是个修仙的人都会从剑修开始,但是丹修和阵修就不同了,没人会只修炼丹只修造阵,而不修剑道的,顶多就是自身的剑修差一点而已,其中丹修大能因为修炼难度高,能成大能的极少,所以颇为吃香。 因为炼丹是门技术活,不是有了仙草宝器就能炼丹的,也不是炼了就一定能成丹的,所以丹修大能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极高,几乎是人人尊敬且不敢得罪的对象。 相比剑和丹,阵修可能修炼的人会相对少一些,就是修了也只会修些能保命,或者群攻类适合除祟围捕妖兽的阵法,或是禁制阵法,其实能学到这三种就已经很够用了,因为阵法威力越大,杀伤面积越广,代表阵法的结阵纹路越复杂,虽然也有阵法可以复制到符纸上,像定身,驱毒,治愈等阵法就是如此,复制到符纸上后就不用再次画阵,而是丢出符后再用灵力催动就能使用了,但这仅适用于普通,或是面积小的阵法,大型阵法是很难复制到符纸上的,有时候阵法越大,需要画阵的人数也会越多,甚是还有百人以上画阵以及催动阵法启动的大阵。 因此如果遇到大混战,阵修大能通常都是在后方支援,不大可能冲锋陷阵。 这无疑是阵修的一个巨大缺点。 但是,繁星却修正了这个缺点,发明了真正随丢随用的阵法,且是附着灵力在阵法中,无须使用人祭出符纸后还要用灵力进行催动起阵的符纸。 也就是说,遇到敌人时,使用这样的阵法符纸,不仅不需要使用灵力,连结阵画阵都免了,真正做到了就是不修仙的凡人都能用的地步。 修仙者一旦怒火冲天杀伐,便是山崩地裂、翻江倒海,凡人也是要死伤无数。 修仙者若是束手御剑飞行,便是翱翔九天、绝尘天涯,凡人根本是无法企及。 总之,修仙者和凡人根本已经是两个层次的人,无论要杀要如何,凡人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但是如果拥有了这样的阵法符,就等于层次差距巨大的两类人一下子没了区别。 这对目前的修仙界而言,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儿,甚至可以说是一场灾难性的颠覆,但她不仅拥有了,还有一打之多,且每一张都是极具威胁力和杀伤力的大型阵法,而这些符纸上都有她自身的灵力附着,乃是她这几十年一点一点灌入累积起来的,十分之庞大的一股灵力。 当秦燕支拒绝她前往营救狐蝶的提议时,她就甩了这么一打厚厚的阵法符纸出来,叫他看着办。秦燕支当时整张脸都震惊的扭曲了。 想到这些,秦燕支又忍不住哼唧了一声,但脸上的表情又显出了一丝骄傲,嘴上依旧不饶人地道“也亏她脑子转得比别人快,想得早,不然倒真是黔驴技穷了。” “所以啊,师兄现在就不要操心她了,还是紧着妖塔的比赛才好。” 秦燕支点了点头,“我已让弟子们严密监视,若有异动即刻来禀。清云也在塔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会出手的。” 林瑶远眺妖塔的方向,十三道结界阵法下,妖塔的颜色比往年诡异了许多,她和秦燕支别的不怕,就怕魔宗的人已经潜伏进灵剑山了。 魔丹,丹彘,皆是魔宗的元天宗最渴望的东西。哪怕怀揣这些的是他的亲外孙,相信他也不会毫不客气,六亲不认地斩杀的。 “师妹,你就在营地里保护小师妹,我还有些不放心,去妖塔附近看看。” “好。” 桃花涧。 繁星一脸的平静,一旁的许冉耕也站于一旁静静的等待,她不说话,其他的弟子也不会吭声。 此时的繁星看起来脸部表情有些僵,就像个木偶似的,但弟子们丝毫不为此感到奇怪,反倒是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他们也都知道繁星要对付的人是谁,也知道九天宗的厉害,师尊出发前也是耳提面命过的,只要不危及小师叔的安全,她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个字都不要反驳。 许冉耕心中盘算了一下,不确定小师叔是在休息呢,还是在勘察周围,但老在一个地方蹲着,始终不安全,还是胆大的出声了。 “师叔,不行动吗?” 狐蝶被困的确切位置已经找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们脚下的阵法也是因为接近了怕被敌人发现而设置的,可以很好的掩盖他们身上的灵压。 繁星动了动,手指很缓慢地抬了起来,然后伸出一指指着前方的一个山坳。 “单论九天宗的总体素质,绝对没我们乌云宗强,但也不可轻敌。如果暗中他们也有极好的阵修大能,可以隐藏灵压,那么我们现在贸然闯进去,多半是自投罗网!“ 郑冉雍道“可是据我所知,九天宗并没有什么阵修上的天才,否则我等一到这里他们就会发现。” “话是没错,但他们若是有外援呢?” 何冉秋满不在乎道“那也不必怕啊,师叔的您的阵法符可是瞬间就能杀光他们的。” 云冉峤咳嗽了一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多话。 何冉秋傻呵呵地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师叔您发明的那阵符纸太厉害了,我就是再活万年也想不出来。” 他们脚下现在隐藏灵压的阵法就是繁星设的,一般这类阵法需要画,就算再娴熟也要时间,但是繁星只将符纸祭出,阵法瞬间完成了,且完成的极为完美。 因此,他很是自信,对自家小师叔也就更崇拜了。 “别轻敌,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就是我觉得,我认为。不过这一代山脉极为广袤,就是被发现了,逃起来也方便,但谨慎些总没错的。” 说完,繁星捏了捏手中的符纸。 搞发明创造的只是带娃教徒弟旅程中的一个兴趣爱好,她也没想过会成功的,将阵法复制在符纸上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将灵力永久保存在符纸上催动阵法启动。 毕竟符纸并不能存储灵力,就是有些特别制造的符纸,例如妖侍符能储存妖丹用的就是特别制作手法和材料,但是灵力很虚空的东西,没有实体,如烟如雾,能附着上也会在过来一段时间后消散干净。 这个课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么即便能将很复杂又巨大的阵法复制到符纸上,那也只是本画册,顶不上用,难道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找一群人过来催动符纸吗。 那肯定不行。 于是她就想到了甘露,这辈子甘露可真是帮上大忙了,不仅能帮她养仙草,进化丹药,竟然还能提升符纸的坚固和延展性,最重要的是它融合了妖侍符的优点,让她得以存储了灵力。 她真是由衷的感谢菩萨的慷慨,给了她这么一个万能而好用的东西。 阿弥陀佛啊,等救回狐蝶,必定给菩萨烧三根最粗的香。 繁星背手而立,仰望长空,再次感应四周的动静,确定无误后,命令道“分散开来,从两边包抄,还有穿上绫衣诀。” “是!” “避毒丹一定要含在嘴里。” “是!” “以苏绥的性子,要是狐蝶不能用来威胁我,估计会直接对我下手,这里的人手应该不会安排很多。” 对于苏绥这个人,她心中很瞧不起,虽然他城府很深,但是论谋略,她未必不是对手。 就看谁的动作快了。 “我们走!” 心火狐从困住狐蝶的毒窟里出来,一脸愤怒。 这只冥顽不灵的臭狐狸,早晚被人扒了皮,灭了魂,制成妖侍。 蓦地,她突然感觉到空气有点不对劲儿,太安静了。 她顿时没有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依旧一动不动。 但即便她已有感知,也发现了脚下有空气在诡异的流动,也做出了迅速的反应,但还是没逃脱阵法的束缚。 刹那间,明明脚下无物,却猛然祭起一股灵气,有意识地朝她的身体集中而来,准确来说,是朝她的四肢集中而来,她成为了灵力漩涡的中心。 避无可避!! “谁!?出来!!” 随着这一声吼,心火狐脚下原本只是有点虚无的光芒,如今却已经有着清晰的七彩光芒,阵法的轮廓也有了实质化,阵法的纹路乍亮,从阵眼钻出四条金色的铁链将她的四肢捆缚,她不得不呈大字型的浮在空中。 这股灵力之强大,即便如她这种元婴期的大妖也无法承受。 金色的铁链将她捆紧后,便是电闪雷鸣,金紫色的闪电宛若鞭子抽打着她。 “啊——!!”她痛苦地嘶叫。 这股灵力的气息,她认得。 “百花殿!!!”她怒喝。 繁星听到有人叫,立刻就出来了。 “哎呀,你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化成灰她都会记得。 “不过就是记得也没用了,怎么样?捆妖阵不好受吧?” “你个杀千刀的……啊!!!” 繁星打了个响指,闪电抽打的力道比刚才猛烈了数倍。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别惹怒我,不然没你什么好果子吃。说,狐蝶呢?” 不等心火狐回答,里头的狐蝶已经知道她来了,兴奋地大呼。 “殿下,我在这!!”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愚人节快乐~~~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5 狐蝶一听到外头有动静就知道繁星来了,若不是被阵法困住,定会跑出去将人抱起来转个圈。 毒窟中的毒过于浓烈,四个冉根本无法靠近他,即便是身上裹着绫衣诀,嘴里含着避毒丹也一样,但是繁星可以,她甩了一张驱毒阵法出来,走进阵法之中,漂浮进了洞里。 紫色的毒气像浓雾一般,导致视线有些不清不楚,她眯着眼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狐蝶。 没受伤,只是衣服脏了,头发乱了,显得有些狼狈,她松了口气。 “殿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狐蝶在困住自己的阵法里乱蹦跶,高兴是高兴,但也有怨气,“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被困了好几天了。” “你那毒又不是一下子就能起效的,我能这么快发现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让开点,我先替你将阵法破了。” “好!” 狐蝶退后两步,繁星再次祭出符纸,威力极大的轰然一响,困住狐蝶阵法就破了。 一破阵,狐蝶就飞奔了出来将她抱紧,然后由抱住她的腰将她高举过头,“哈哈哈,还是我的殿下厉害,什么阵法都能破。” 繁星被她转得晕眩,喝道:“放……我下来!” “我想你了啊,抱抱又怎么了?”他真是太想念她身上的味道了,但是嗅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抬头疑惑道:“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这气味和他平时闻到的有一点区别,是她没错,但又好像不是她。 他皱着眉头又是一顿乱嗅。 繁星虽然没了灵力,但不代表没有武力,抡起手给了他一拳,正中他的鼻子。 “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狐蝶痛叫一声,松了手。 繁星飘然落地,瞪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不许再这样抱我了。” 她现在名花有主了,也即将为人妻,当然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授什么秦亲?”狐蝶捂着自己的鼻子,鼻根这里被揍太过酸爽,眼泪止不住往外洒,对她说的话更是强烈抗议。 “我是妖,不是人,而且以前抱你,你也不会说这种话的,这才多久没见啊,你这是不爱我了吗?你是又有新欢了,是不是!?对哦,灵剑山里妖兽说多不多,说少也真的不少,你是不是看上别的妖了。” “滚蛋,就你废话多。问你,第五呢?” “啊?” 繁星见他一脸莫名就知道第五不在此地,其实她在看到心火狐的时候也猜到了,早先侦查只有两股妖气,若是心火狐在,那么第五就肯定不在此处。 但是不在这,第五又能去哪? “你失踪后,我也出了点事,师兄他们便让第五来寻你,现在你找到了,但是第五却还没有消息,你当真不知道他去了哪了?” 狐蝶摇头,“我一直被困在这,这几天也就那只母狐狸来过,其他人……呵呵,我这毒气没几个人能顶得住的,他们自然不敢来的。若是第五来过,我肯定晓得。“ 繁星心想,救出一个是一个,等回去了再想办法打听第五的下落,确定此处没有什么其他机关后,她对着狐蝶道:“先出去吧,你这毒浓得就是我也待不了太久。” 被狐蝶的毒气这么一污染,这地方恐怕会寸草不生个几百年。 两人一从洞窟出来,四个冉就奔了上来。 “师叔,刚才探查了一下,有人正往这边来。” 繁星并不惊讶,若让她这么容易的将狐蝶带走才奇怪。 “应该是困住狐蝶的阵法破了让造它的人注意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是!“ 繁星看向心火狐,这只狐狸就快现原形了,被她的捆妖阵束缚,绝不会好受到哪里去,能坚持到现在算她道行深了。 “将她也带走。” 许冉耕道:“师叔,不杀她吗?” 这么一只大妖,留着必定是个祸害啊。 “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杀了岂不是可惜。” 她是苏绥的人,肯定知道苏绥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再没套出话前活着比死了好。 心火狐一听,只觉自己接下来会很惨,嚷道:“百花殿,我和你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繁星好笑地看着她,“如今你已经是阶下囚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 “当然有!!”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繁星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陡然想到了第五,双拳猛然一握,走到她跟前,眼神极为犀利而恐怖。 心火狐吞咽了一口唾沫,对于她吓人的视线,莫名慌了,“你做什么这么……这么看着我! 繁星冷声道:“你刚才说的交易,是不是第五的下落。” 心火狐一惊,她怎么会知道的?她都还没说呢。 见状,繁星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果然!! 她顿时难掩心中的怒火,身形犹如利箭一样,扬起了手,心火狐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一道血芒从眼前划过,因为速度太快,连空气都产生出了尖锐呼啸声。 下一瞬,她剧痛难忍的嚎叫,扭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哪里还有她的左手,她的左手已经掉地上了,被眼前的女人给斩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又被阵法所困,根本没法施展伸手逃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手臂被人砍落。 “啊——!!” 繁星喝道:“嚎什么,你是妖,就是斩断了手臂也能再生,但要是第五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将你挫骨扬灰!!说,第五在哪?” 她的质问引得狐蝶一颤,顿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如此了。 四个冉却是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快说!”繁星伸手捏住心火狐的下颚,“再不说,我将你另一条手臂也砍了。” 心火狐痛得直冒冷汗,不由看向狐蝶。 虽然两人因这件事结下了梁子,但到底同是狐族,只有他能帮她了。 狐蝶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出去同族维护的心理,对着繁星道:“殿下,你冷静点……” 繁星冷眼扫向他,“第五和你亲,还是她亲,你选一个!!”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救她,我是怕你气急了了,不小心弄死她。要是弄死她了,第五的下落你就问不到了。” “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第五在哪里,不是苏绥那,就是元天宗那个老不死那。” 这事是她疏忽了,想着第五和狐蝶一样能自保,顶多就是被困在哪,等她去救,就算不小心被苏绥抓了,苏绥也不会杀他,因为以苏绥的性格一定会用他来要挟自己,但是她忘了第五和狐蝶不一样,第五会炼丹,会炼丹的妖兽极其稀少,且还是元婴修为的,且拥有炼丹宝器境庐的妖兽。 如果元天宗和九天宗真有勾结,元天宗怎么可能会放过第五,丹彘被杀取出金丹后,生吞不如让一只拥有炼丹宝器的妖兽再炼化一次,相信效果会提高数十倍。 第五至今没有消息,肯定是落到元宗那个老不死的手里了,这个老不死的手段,她非常清楚有多残忍。 但是现在她没有灵力,也不知道元天宗藏在哪,知道他藏身地点的就只有这只心火狐了。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不保证一会儿不会将你剩下的一手两腿都砍了,你们妖的再生是半天,半天后我还能再砍一次,你一日不说,我一日就砍你两次,砍到你说为止。我倒要看看是你能熬几天!!” “你……不是人!!”心火狐痛得脸色发白,额冒冷汗,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痉挛反应。 “对付妖,我没那种心情还将道义,你最好给我赶快交代!!” 一直警戒四周的许冉耕提醒道:“师叔,人快到了。” 听闻,繁星松开捏紧心火狐下颚的手,问道:“几个人?“ “九个。” “苏绥在其中吗?” “没有!” “是九天宗,还是魔宗?” “这个探测不出来,对方隐藏得很好,是流露出些微的气息。” “是吗?”繁星眯了眯眼。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如果起冲突对她极不利,她的目的是救出狐蝶,还没到时候和九天宗魔宗正面为敌的时候。 “先藏起来。” 说完,她甩了一张阵法符出来,立刻出现一个上为圆顶,下为四方形的阵壁,正中央的阵眼之上,有一金色的八卦,同时道道光芒在八卦之间流转,一股澎湃的气息弥漫开来,将他们几人包裹。 “去!”她单手一指,阵法飞了出去,将周边所有一切都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 一群人按照来时的计划,当即冲入洼地的水潭中。 少顷,九人到达,但此地早已人去洞空,现场只剩下一大滩血,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半丝灵力感应。 这九人都穿着夜行衣,全身包裹的密不透风,只能看到一双眼珠子,为首的一人落地后,捏诀查探四周。 “怎么会?刚才还在的?” “会不会躲起来了?”他身旁的人问道。 “能躲去哪?再快也不可能有我们快。” 这地方是剑灵山的内部,虽然灵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的多,但也不足以掩盖修仙者身上的灵力。 “你们同时四处看看,小心些!” “好!” 九人瞬间散开。 而在暗处,繁星一行人正看着他们。 许冉耕发现他们明明就在附近的水洼中,身上的灵力也没有隐藏,但是这群人就是发现不了他们。 他看向四周的阵壁,师叔这阵法太厉害了,不仅将他们的气息隔绝了,连空间都分离了。 “殿下,他们是九天宗的人?”狐蝶问道。 “不像,九天宗的身法行动我还是了解的,你没发现这群人来的时候没有御剑吗。” “那是……” “魔宗的人。这九人都是。” 繁星冷笑了一记,好啊,她正愁找不到魔宗的线索,这九人就送上门了。 “冉峤! “帮我拿着符纸!”她直接见符纸丢了过去。 云冉峤看差点没接着,吓出一身冷汗,接到后,死死握着,这符纸上的灵力太澎湃了,握着的时候震得他手心一麻,还有些烫手。 “殿下,你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捉人了。” 繁星闭眼,又祭出一张符纸,默念了一句诀后,将前端含在口中,合掌。 符纸立刻金光闪耀。 另一头的九人,因为找不见人又重新集合在了一起交换信息,突然九人发现不对劲,天竟然黑了。 “怎么天黑了!?” 接着,九人仿佛被转换了一个空间,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山洞,根本不见一点光芒,幸好过了一会儿,他们的眼力熟悉了黑暗,可以在黑暗离视物了。 “真是山洞,但是没有出口,是密闭的。” “往前看看!” 随着不断深入,山洞的直径不断缩小,最小的时候甚至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入,九人不敢分散,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缩小的路径很窄,又蜿蜒曲折,他们弯腰前进了差不多有数百米后,山洞又变大了,同时眼前也出现的光芒。 “这是什么?” “好大的八卦!!” 他们所在地方还是山洞,但是前面有一个通道,通道连接一个四处环绕石壁的巨大高台,高台山树立一个金光灿灿的八卦,大得就像是一座山。 这么大的八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九人很吃惊,这时突然从头顶轰然出现一声巨响,他们抬起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鞋,对比之下他们仿若蝼蚁。 不,是脚,穿着鞋的人脚。 再往上看就是一张人脸,貌美如花,但眼神寒光刺人。 这是…… “百花殿!!!” 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一个百花殿!! 他们震惊了,不过比之更震惊的是,一只大手突然落了下来,将九人抓到了手里,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无力挣脱。 正要质问,旁边又来了一个人,也是巨大无比的人,而他们也正是被他抓在手心里。 “哇,殿下,你这阵法可真是厉害了,他们变小了哎!” 变小了? 九人愣住了,看向繁星,又看向那只八卦,再看看自己。 真的是……变小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6 阵修大能所会的阵法很多,阵与符也是属于一类的,要修也是一起修,基本分为六大类。 治愈用的疗伤阵,攻击用的剑阵、抵御攻击的防护阵,侦查用的遁法和潜行阵(潜行还能用来逃命,也有别称叫神行阵)、迷惑人的魅法阵,以及空间阵法了。 六大类之内,还有无数系类细分,大大小小的阵法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之多。 繁星现在使用的就是空间阵法,而在六类阵法中,空间阵法最难,因为阵法构造非常复杂,催阵启动需要花时间,瞬间完成一个空间阵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繁星做到了,不仅画阵的步骤取消了,连催阵启动都不需要。 她创造的阵发符,简直就是开挂的产物。 这种能让敌人不经意间落入阵法变小的阵法,名曰:须弥正反八卦九宫仙阵,在阵法之中光是阵法图就能画个七八张,通常使用时,需要要有人吸引敌人注意,后方画阵才能施展的。 但由于繁星的阵法符,随丢随用,九人就算知道她要用阵,基本也躲避不了,更何况是这种突然袭击。打都没打,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束手就擒,他们立刻就怂了。 不怂也不行,因为毫无反抗之力啊。 繁星居高临下,自带冰山寒气一般的瞥了九人一眼,道:“狐蝶,捏断他们的腿!” “!!” 这一声令下,不只魔宗的九人组,就连狐蝶,四个冉都惊了。 这么狠的吗? “百花殿,有话好说!” 繁星冷声道:“呵,没话可说!狐蝶,动手!!” 她没有兴趣和敌人心平气和的谈话,从谈判手段而言,压迫感和恐惧感才是让敌人迅速开口说实话的最佳捷径。 心火狐:“……“ 她是不是该庆幸有人转移了这个恶毒女人的注意力了。 下一瞬,惨叫声不绝于耳,九人的腿都被狐蝶捏断了,腿的形状极为怪异地歪趴在狐蝶的掌心上。 繁星负手而立,眼神寒冷的扫过他们九人。 “狐蝶,揭开他们面罩。” “好!” 九人被掀了面罩,长得如何繁星没兴趣知道,但认出了他们额头的红色火焰标记。 “果然是魔宗的人!“ 但凡入魔者,额头都会出现火焰的标记,火焰的标记形似彼岸花,花瓣的数量越多,等级越高。 这九人的火焰花瓣只有五,说明不过是元婴期的修为。 “说吧,元天宗在哪,我提醒你们,腿断了,养一养也就好了,命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想清楚了再回答,如果我觉得不满意,你们的手,脊椎,会和你们的腿一个下场。” “……” 九人痛得冷汗潺潺,再听到她的话,全身都开始哆嗦了,都忍不住地点了点头。 繁星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让狐蝶将他们捆起来后撤了阵法。 她的阵法符虽然不是用一次就报废的东西,但是没用一次都会有一些损耗,她预感将会和魔宗来一场大战,所以阵法能少用就少用,保存一下自己的实力。 阵法一撤,九人都恢复了正常的尺寸。 未免他们还有反抗的余地,四个冉看紧了他们。 繁星问道:“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的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潜进剑灵山了?” 九人中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人道:“宗主的行踪我们并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 繁星给了许冉耕一个眼神。 许冉耕点了点头,而后一柄火红色的飞剑从他手心飞出,飞出后火红色的飞剑骤然变大,变得有十米之长的巨剑,巨型飞剑悍然朝山峰石壁削去,仿佛切豆腐一样。 “百花殿的问话你们最好老实回答,否则石壁就是你们的下场!” “百花殿,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宗主只叫我们潜伏于九天宗内部伺机而动,他在哪我们真的不知道,您就算杀了我,我也这么说啊。” 其他八人齐齐点头,证明他所言不虚。 “他若是没有从洪荒之地出来,那平时你们听谁的命令行事。” “是九天宗的宗主!” “苏闻睿?” “是,苏闻睿会命令我们行事,这也是宗主嘱咐的。” 何冉秋怒道:“好一个九天宗竟然真与魔宗勾结了,师叔这件事必须马上告诉师尊。” 九天宗已和魔宗勾结,早在繁星的意料之中,她好奇的是动机。 “苏闻睿为什么会和你们合作?你们允了什么好处给他。” “这……” “怎么,又不想说?” “不是的,不是的……”山羊胡男子惊慌大叫道,“是我等对此内情知晓的并不详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只管说,真假我自己会判断。” “是……就是……就是苏闻睿因修炼遇到了瓶颈,因屡屡不能突破,便求了我们宗主……” 许冉耕骇然道:“你是说苏闻睿突破元婴进入大乘期是元天宗帮的忙?” “是的!” 四个冉被惊到了,忙看向繁星。 郑冉雍道:“师叔,这……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啊。” 云冉峤冷笑:“师兄,这何止是丑闻,若是让仙门百家知晓,九天宗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许冉耕道:“苏闻睿是大乘期,那苏绥也是啊,难道父子俩都是借助了魔宗的力量进阶大乘期的?“ 繁星摇头:“苏闻睿是,苏绥却不大可能,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恐怕还会觉得很不耻。”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与魔宗同流合污,对付师叔您。” “我猜是苏闻睿的关系,魔宗帮忙提高修为,绝对不会那么顺利,恐怕会有副作用吧!” 何冉秋道:“副作用?这提升修为了,还能有不好的。” 繁星哼笑,“你想想魔宗能有什么办法提高修为,无外乎丹彘,但是吞服丹彘是有一定风险的,元天宗这个老不死的研究丹彘几百年,肯定有心得,他自己不用担心副作用,但是给别人用的就不一定了。毕竟……有了副作用等同于有了控制对方的手段。” “师叔是说元天宗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苏闻睿。” “不然呢,免费让他白吃吗,元天宗的野心可不是成天捣鼓自己的修为将丹彘当饭吃,而是从蛮荒之地出来,将仙门百家铲除干净,尤其是我们乌云宗,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真是如此,那么从控制苏闻睿前,就应该筹谋许久了,断不会小打小闹的。 繁星心中一凛,对着山羊胡男子问道:“除了苏闻睿,仙门百家中还有谁和你们联手了,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我们九人暂时都效力于苏闻睿麾下。” “哦,就你们九人,你确定?” 山羊胡男人吞咽了一口唾沫,见繁星眼神骇人,哆嗦了一下后又道:“除了我们九人,还有七星宿的戈华昌等人。” “戈华昌?”繁星脸色一变,整张脸都黑了。 郑冉雍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问道:“师叔,这戈华昌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繁星脸色凝重道:“他是个阵法天才,但所使用的阵法皆是惨无人道的邪阵。” “邪阵?” 狐蝶帮忙解释道:“就是需要用人命献祭的阵法。” 四个冉齐齐变了脸色。 繁星道:“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戈华昌很少在人前露脸,不过九天都篆阴魔阵,十二都天煞阵,九十九子阴魔销魂大法阵,还有混天玄阴嗜血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许冉耕最年长,早年也的确是听说过的,便道:“略有耳闻,据说都是禁术!” “没错,这前两种阵法还好,不过死个百来人就能成阵了,但是后两个,比如九十九子指的是用一百个婴儿的血肉与性命为一组算一子的阵法!” “一百个婴儿算一子?九十九子……那不就是就是……”何冉秋掰着指头算完,惊叫道:“九千九百个婴儿!?” 算完,他脸都白了。 “对,而且必须是刚出生的婴儿,为了设置这个阵法,他曾经大量捕捉女人,然后想办法让她们在同一时间受孕,但由于分娩的时间并不能完全统一,这个阵法就没实验成功。”繁星蹙了蹙眉尖,顿时觉得有点恶心。 狐蝶却是镇定道:“当初没能生的,他就直接劈开肚子,把孩子……” “你别说了!!”四个冉同时大叫。 狐蝶耸耸肩,没继续说下去。 许冉耕捂嘴恶心了一下,然后道:“师叔,那混天玄阴嗜血阵呢?“ “你要是哪天听说凡界有个国家的人全没了,那便是了。” 何冉秋忍不住尖叫:“一国!?” “对,一国,万万人的性命!” 云冉峤咬牙切齿道:“简直丧心病狂!!” 许冉耕脸色骇然道:“师叔,这两个阵法需要牺牲那么多人命,岂不是有毁天灭地之效?” “差不多吧,如果他真摆出这种阵法了,那别说仙门百家了,整个修仙界都能叫他毁了,天道之梯也会毁尽。天道之梯若是毁了,我们也就不能飞升了。” 听闻,四个冉的脸色刷白。 “不过因为牺牲太大,执行起来也很难,就算献祭的祭品都准备好了,成功率也非常低,阵法的成功和实际操作经验有极大的关系,除非真疯了,否则没人会一次次的试验的,而且要死那么多人,绝无可能不被人发现,不过如果你们以后遇到戈华昌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免得他真疯起来祸害了所有人。” 估计是信息量有点猛,四个冉都沉默了,脸色也是无比地难看。 繁星对着山羊胡男子继续问道:“戈华昌现在可在剑灵山?” 山羊胡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否则能将我转移到妖塔之内的人,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会是谁了。” 心火狐的幻术造了一个假的她,戈华昌则是将她转移到妖塔内和苏绥在一起,相信困住狐蝶的捆妖阵也是他的杰作,但如果说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两件事,她却是不信的。 必定有后招!! 还有为什么要将她弄到妖塔里去而不是直接杀死,若说是苏绥从中斡旋导致的,那么原先计策呢? 她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我再问你,戈华昌是不是在准备什么奇怪的阵法?” “这个我不知,戈大人行事向来神秘,我等是不敢多问的。” “你当真不知道!”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繁星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说谎后,又道:“好,我就当你不知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妖侍在哪?“ 山羊胡一脸懵然,“您的妖侍,不就是……”他看向狐蝶。 繁星喝道:“我说的另一个,第五。你要不知道我再提醒你一下,葫芦!” 听到葫芦,山羊胡猛然想起了是谁了,顿时脸色一变。 繁星一直有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变了脸色,冷声喝道:“看来是你知道的,说!” “我……我不知道!”他不能说啊,说了一定是一个死。 “狐蝶,拔了他的指甲。” “好!” “不要,百花殿,我真的不知道!“山羊胡哀求地大喊。 “拔!一跟都不要给我留!” 十指连心,一根一根的将指甲活生生拔掉,该有多疼,没亲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个滋味的。 山羊胡被狐蝶拔到第四根的时候就受不了了,哭嚎道:“我说……我说,但是说了您不要杀我。” “还敢提条件,那好,我连你脚趾甲都拔了。” “我说!我说!”山羊胡流着鼻涕眼泪道:“如果是那只会炼丹的妖兽的话……他……死活不肯听命为宗主效力,宗主就下令对他用刑,一天一枚锁妖钉,啊啊啊!!饶命啊!!!“ 狐蝶听到锁妖钉三个字,直接将他的右手给撕了,血溅当场。 锁妖钉,凡是被打上锁妖钉的妖兽,周身妖力被封禁,连一丝力气都使用不出来,可以说是妖兽最恐惧的东西。 锁妖钉可以化作一道道血光,划破虚空,没入妖兽的身体之中,每没入一枚锁妖钉,伤口处就会喷出一道血雾,而且伤口不会愈合,残忍无比, 基本上没入五枚就能让妖兽头痛欲裂,周身筋骨尽断,这等于是要了第五的命,就算没命没丢,也差不多废了。 一天一枚…… 现在第几天了,三天还是四天,已或是第五天了! “殿……” 他想喊繁星赶紧去救人,扭头便看到繁星发怒了,顿时噤了声。 他头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 也是,第五对她而言,与亲人无异! “很好!”繁星冷然地看向哆嗦中的九人,直接下令道:“杀了他们!” “不!不要啊!!” 九人呼求,但无法阻止狐蝶的手起刀落。 倏地,其中一人大喊道:“百花殿,我知道戈大人要做什么,求您放过我!” 繁星看了他一眼,让狐蝶停了手。 “为什么刚才不说?” “我不是不说,是不能确定,但是……” “别说废话!” “是!我说,我马上就说,是这样的,我昨日有看到过戈大人,他往妖塔去了,我好奇之下跟了上去,看到他进了妖塔。” “不可能,妖塔有七重禁制,他怎么可能进得……”繁星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不就被突然送进去了吗,她能进,为什么戈华昌不能进,或者说送她进去如果是一个实验呢,一个又能对付她,又能实验的机会。 她猛然揪起他的衣襟,“他进去后做了什么?” “这我不知道,但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又出来了,然后还神秘地笑了笑,说……说……大功告成,宗主心愿即将达成。” 元天宗的心愿? 倏地,她心口一痛,慌忙看向百层妖塔的方向。 萧湛还在塔里! 就在这时,陡然一阵巨响远远传来,并伴随一道奇怪的红色光芒。 许冉耕道:“师叔,是从妖塔的方向传来的,好像出事了!” 繁星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阿湛!! 狐蝶正纳闷中,回头想问怎么了,惊恐地发现繁星的身体正在慢慢变透明。 “殿下,你的身体怎么了?” “我一会儿和你解释,冉耕,你和狐蝶收尾,我先回去!” “是,师叔!!” 话落,繁星就消失不见了,空中只缓缓落下一张符纸。 狐蝶神兽接过符纸,这是……傀儡术! 他顿时明白了刚才那个不是她本尊,是她利用傀儡术造出来的分身。 怪不得刚才嗅她身上的气味觉得奇怪,原来是符纸上用来定魂的药味混进了她的气味里去,不过还有一种味道符纸上没有。 他将符纸捋平,小心揣进兜里,能将傀儡术用得这样出色,可没有几人能做到,他扭头看向心火狐,骄傲无比地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喜欢的女人!” 刚再生出小半截手臂的心火狐:“……”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日期不吉利,我不想更新!!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7 繁星原以为这一世,没有什么人是她对付不了的,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她的剧本还是那个死样,总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搞出难度来。 萧湛要是出事了,她就效仿戈华昌那样,将天道之梯毁了,大家一起死!! 聚气凝神,她的分身回到了本体,一睁眼,便看到林瑶紧张地看着她。 “师妹?” 帐篷里只有繁星和林瑶两人,繁星盘腿坐在流星床上,分身归位后,她才能动弹,为了护她安全,林瑶祭出了自己的镇山宝器九转玲珑,这可是乌云宗最厉害的辅助类宝器。 此时的九转玲珑因感受到百层妖塔不同寻常的气息,疯狂抖动,铛铛铛的乱响。 “师姐,师兄呢?“ “师兄发现妖塔出了状况,要我照顾好你后就去妖塔了,外面都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繁星跳下流星床,跑出了帐篷,乌云宗的营地离百层妖塔就隔了一道水雾瀑布,瀑布此刻竟然断了流水。 “有人恐怕在吸收整个剑灵山的灵气。” 林瑶惊恐大叫:“什么!?这怎么可能?” “寻常人不可能,但是戈华昌这个疯子能,他蛰伏了几十年,哪哪都没有他的消息,如今是看来是躲起来研究什么邪阵去了,这个阵法……“繁星仰起头看向上空,云层慢慢散开,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紫光闪耀,将整个剑灵山都笼罩在了阵法之下。 林瑶此时也看到了,她虽擅长制器,但对法阵也是有研究的。 “这是……八荒诀?” 所谓八荒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这个阵法是专门用来吸收天地灵气的,将蕴满灵气的地方,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的灵气,可以一股脑的吸尽,不吸尽都不会停,被此阵法迫害过的地方将会寸草不生,河水干涸,生灵涂炭,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都会成为一片荒芜之地。 “是八荒诀,但阵法的纹路有改动,师姐,启动九转玲珑,不然你的灵力也会被吸走的。” “好!!” 繁星因为没有灵力,八荒诀就是吸也吸不到什么,现下整个剑灵山都被八荒诀覆盖,不知道有多少修仙者的灵力会被吸走。 远望一下,各处的营地都出现了造阵法的光芒,都在防御。 繁星从上空的阵法中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端倪,她又看向妖塔,妖塔上也有三四个阵法。 合在一起…… 她脸色一骇,吼了一声,“操他大爷的,他这是要将妖塔变成一个炼丹炉!!将妖塔内的所有人和妖兽都炼化成丹。” 所以才需要庞大到极致的灵力作为炼丹的燃料。 林瑶被她这么一吼,吓得脸色惨白,道:“这是疯了吗!!” “师姐,你说对了,戈华昌就是个疯子!!没人能比他更疯!” 比喻起来,这人就好似心理变态,脑子一根筋的疯狂科学家,研究就是一切,只要研究能成功,地球爆炸了都没关系。 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的,果然筹谋已久,就等着今次的论剑大赛了,若非论剑大赛,又有什么机会是能让仙门百家齐聚一堂的,也只有这个时候妖塔会开启。 至于为什么不是五十年前就行动,那是因为萧湛没有参加。 若她猜的没错,妖塔是丹炉,妖兽和进去的弟子都是炼丹的辅助材料,萧湛却是最好的药眼,药引子。 元天宗不单单是想要萧湛体内的那颗魔丹,更想要被炼化到极致的魔丹。 “师叔!!救命啊!!!” 繁星看去,只见一群乌云宗的弟子似是都站不稳了,身体的灵力都在被上空八荒诀吸收,他们都是后勤队的,没有参加妖塔比赛,本身的修为也都不高。 她当机立断,祭出一张符纸,一个巨大防御法阵瞬间形成,伴随着耀眼的金光,形成了半圆形的透明罩子,将整个乌云宗的营地包裹了进去。 “师姐,九转玲珑辅助!!” “好!!” 繁星站于阵法中央,又祭出三四张阵法符,多是疗伤用的,一道道光芒在阵法边缘上流转,而后形成了一个巨大坚固还能疗伤的阵法气罩,将乌云宗营地的一干人等牢牢地保护好。 借助于她的阵法,又通过九转玲珑的增幅效果,这个保护禁制的气罩,威力强悍,让上空的八荒诀休想从乌云宗这里吸到一丁点的灵气。 后勤弟子们沐浴在疗伤法阵中,很快就恢复了灵力,都跑了过来。 “轰!” 突然一道青色的雷电轰击在防御阵法的气罩之上,气罩一阵震颤,几个胆子小的弟子立刻抱头蹲下。 “啊!!” 繁星喝道:“叫什么!!你们以为我的阵法是那么容易破的吗?” 透明的半圆气罩无论八荒诀怎么进攻,硬是抵挡住了。 林瑶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轻松。 不愧是师妹,天底下若论阵法的修为,能比得过她的人几乎没有,这样猛烈的雷击,气罩不仅没有崩溃,连个裂缝都没用。 众位弟子发现后,脸上也微微有了一丝喜色。 只要小师叔在,他们是不会有事的。 “师叔,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繁星寻了一个胆子大又冷静的弟子,将手中的阵法符丢给他。 弟子一惊:“师叔,这符纸我……” “拿着,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你们几个都不要愣着,将灵力都灌输到上面去。” 光靠她存下的灵力是没法一直抵挡八荒诀的。 林瑶道:“我也来!“ “师姐,你专注于九转玲珑就好,它现在是最有效的增幅器,本就需要消耗你不少灵力,我这里还有一些丹药,你若不行了,就吃了它们。” “丹药的话,清云师兄那里还有,还是先紧着你吧。” “这些补充灵力的药丸对我没什么用,你们更需要。” “那好吧!”林瑶还是收下了,又道:“你这阵法符能撑多久?” “我也不清楚,阵法符中的灵力是我这几十年的积累,每日都会灌输一些进去,若是其他敌人我可以保证无坚不摧,但是八荒诀不同,它一直在吸收灵力,只要灵力不断,它就可以一直存在,而符纸上的灵力却是会被消耗的,对比我存下的那些灵力,与八荒诀现在吸收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也是八荒诀最可怕的地方,如果要让它失去效用,最好的法子就是阻断它吸收灵力。 “师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妖塔那找师兄去。” 林瑶阻止道:“不行,太危险了!” 繁星笑道:“师姐,现在灵剑山哪里都不安全,妖塔那肯定需要人帮忙,你放心吧,别忘了,八荒诀吸取的是灵力,可它没办法从我身上吸。” 所幸,符纸是死物,所以它上面的灵力,八荒诀也吸不走。 她一时兴起弄的玩意,真是歪打正着了! 因为她没有灵力,它就是想吸也吸不到,所以她现下是整个剑灵山最不会有事的人。 “这里就拜托师姐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就像之前说的,符纸上的灵力会被消耗,如果耗损最低点,上面的字就会变淡,如果变淡了,阵法就会破,所以师姐你们一定要尽可能保证符纸上的灵力够用。” “没问题,我会注意着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那我去了。” ** 此刻妖塔处,秦燕支、管清寒分别脚踏巨型飞剑,各带着几名修为颇高的弟子在空中造阵抵御。 “苍松君,这么下去不行,光靠我们几个没法抵御太久!“ 阵法是造出来了,但是八荒诀的灵力过于强悍,只靠他们几个人集合灵力对拼,迟早会落于下风。 秦燕支不在意道:“无需管那么多,总之一定要保证妖塔不被邪阵所扰就行。” 这种时候除了硬拼没有其他办法。 其他仙门百家的宗主和弟子也都在下面造阵,但是八荒诀劈落的雷击一道比一道厉害,刚才那一道不过开胃菜而已、 按照他和管清寒的修为,最多能抵挡几十道,就算后面也能挡住,也一定会受重伤! “轰!” 又是一道八荒雷极速从高空劈下,这道雷和之前的相比,愈发狠戾,光芒也愈加刺眼,霎那间便已经劈了下来。 秦燕支和管清寒,以及底下的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同一刻繁星正在赶来的路上,路遇了几名绫若阁和金灵谷的女弟子,遇到了她肯定要救,怎么说这些都是同盟的弟子,不救说不过去。 “天罗地网阵!!“ 她瞬时就撒了一把符纸过去,符纸上的阵法不比刚才乌云宗的那一个强悍,但胜在数量多,叠加起来也就不那么弱了。 十几名弟子获救后,立刻朝她作揖。 “多谢百花殿!!” 繁星不想废话,直接将符纸丢给她们。 “五人一张,一个阵法,灵力灌输进去,至少能保护你们抵达营区,你们宗主呢?” “都在妖塔处,之前妖塔出了异象,宗主就吩咐我们回去将镇门的宝器取来,我等是奉命回去取的,可没想到……” 没想到天空一闪光出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巨大阵法,将她们的灵力都吸走了。 不仅是她们的灵力,周边的花花草草,鸟兽昆虫全都在一瞬间化成了沙尘,半点渣滓都没留下,不远处的清泉河流也都干涸了,整片区域荒芜一片,脚下的草坪也都成了沙漠。 繁星颔首,道:“你们这就回去取宝器,有多少取多少,我这里还有几张符纸,若是遇到要救的人便用来抵御八荒诀,但记住人不能太多,最多只能十人一个阵法,多了阵法也会破的。另外一定要保证符纸上的灵力充沛,能输多少是多少。” 众位女弟子面面相觑,又看看手中的符纸。 符纸烫热,金光闪耀,上面的图案正是她们现下所处的阵法纹路,但这阵是怎么催动而起的,却没看到百花殿行动,难道甩出去就能成阵了。 有这种阵法符吗? “别想太多,保命要紧!”繁星知道她们对于自己发明的阵法符有诸多疑问,但她没空解释。 “你们爱用不用!!我走了!”她喝道。 百花殿的话谁能不信,女弟子们立刻作揖目送她离开。 ** 繁星很快抵达了妖塔,抬眼就看到了空中的秦燕支、管清寒,季轻眉,叶清竹正在苦苦支撑。 妖塔附近还有盘腿而坐众位宗主,但偏偏不见九天宗的人。 “师兄,我来帮你!!” 听到她的声音,一众仙门百家的人都仿佛见到了救星,嚷嚷了起来。 “百花殿,快救命啊!!” 虽然部分人不是很喜欢她,但都承认她的能力,眼下他们自救困难,能来一个大能再好不过,何况还是最厉害的一个。 繁星压根不是想救他们,而是救上面那四个。 师兄和三位盟友!! 不知道师兄和他们说了九天宗的事没,不管有没有说,但是看现在这样四人配合的很默契。 正当她要出手救援时,猛然听到秦燕支在上空一声喝。 “敌袭!” 他声音陡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众人大惊,抬头就看到上空出现了一队人马。 “是魔宗的人,是七星宿!!” 秦燕支拧眉,双手结印,空中的阵法又多了一个,同一时刻,七星宿袭来,一道道魔气贯穿了阵法。 魔气狂猛,秦燕支的阵法根本招架不住,仔细看,这七人背后都有阵法漩纹。 “师兄,他们有戈华昌的辅助阵法,一般的阵法对他们没用。你让开我来!!” 七星宿齐齐看向她。 魔宗的七星宿都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是有戈华昌的辅助阵法,他们恐怕已经接近大乘期了,他们分别是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虚日鼠。 “哈哈,百花殿,此等阵势也想阻挡我们,你莫不是做梦吧?”七星宿之一的角木蛟道。 繁星冷笑道:“你可以试试!对了,你师兄好像是我杀的吧?” 她不提这一茬,角木蛟还想不起来,一提他立刻双目通红。 他师兄毕月乌的的确确是被她杀了的。 “百花殿,今时不同往日,你休要猖狂,我等可是……” 话还没说完呢,繁星已经进攻了。 繁星道:“教你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她身形如电,哦,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分身,没有灵力她自己没法上阵,只能靠分身打了。 傀儡术这种东西,她看过就能学会。 她的分身直接催了不知道底下谁的剑,御剑杀向角木蛟,踏着飞剑冲入七人大阵,七人一骇,分身不止一个,突然就变成了七个。 正好七对七。 管清寒看后道:“苍松君,你不是说她没有灵力吗?” 秦燕支:“……” 是没有灵力啊,可是她自己有存灵力啊,我能怎么说,我这个师兄从来就没懂过她。 季轻眉蹙眉道:“傀儡术能用的如此好,分辨不出真假,还能用剑,当真是……” 旷世奇才四个字,她就是不想说。 叶清竹却是敬佩得已经鼓掌了,“呵呵,这下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不,这是师妹拖敌之策,剑还是别人的,真要能使出全力,她必定会用自己的剑。” 花神、四神,都是灵尊级别的剑,威力可不是分身手里的剑能比的。 繁星压根就没想靠分身赢过他们,她要的是转移这七人的注意力,而甩阵法符出去。 她现在所用的分身咒,只要灵识观察仔细,纤毫毕现,是有缺陷的,分成七人,那就是每个七分之一的力量。 “啊!” 随着一阵爆破声,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鲜血飞溅,七星宿中最弱的虚日鼠竟然嗷了一声倒地,直接死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秦燕支又一次:“……” 七分之一的力量就将一个七星宿给杀了。 “……” 仙门百家好想给百花殿磕头!!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8 别说仙门百家和秦燕置不敢置信,繁星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 看了一眼自己那分身…… 不对头啊。 她虽然厉害,但也没厉害到这个地步,杀虚日鼠跟切豆腐似的…… “百花殿,你找死!!” 角木蛟见同伴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一个,心下虽大骇,但更多是怒。 虚日鼠是他最亲近的师弟,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繁星:“……” 她能说不是故意的吗? 她真的没想杀他,是分身它自己……此时那个杀了虚日鼠的分身化成了烟尘,消失了 空中只剩下六个分身,也就是六对六了。 角木蛟见此更是怒极,他们七人彼此感情深厚,比亲兄弟还要亲,一个好兄弟被杀了,生气愤怒当然让他们想不顾一切地杀了繁星,但他们也因为震慑于她的修为,不敢妄动。 “百花殿,佩服啊!”一个蓝衣道袍老者的传音进入了繁星的耳朵中。。 繁星掏了掏耳朵道:“你欺负我徒弟的账,我还没算,用不着佩服,等事情过了,有你哭的,老乌龟,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蓝衣道袍老者:“……” 蓝衣老者正是太玄真人,也就是御剑比赛时将众弟子用冰云谷这个幻阵困住的那个幻阵大能。 说起来,太玄真人和原身百里繁星的师父是一个辈的,繁星现在叫他老乌龟,太玄真人一口血都能呕出来。 “你个女娃娃,真真是造孽!目无尊长!!” “目你妈个蛋!!” 凡是欺负萧湛的人,她一律拉黑,想罢,她冷不丁地看向管清寒。 管清寒顿时背脊一凉,默默往秦燕支那里看去。 秦燕支一脸的‘兄弟,我爱莫能助!!’ 管清寒:“……” 太玄真人不在妖塔处,而是在自己的营地里,被繁星那么怼已经气得跳脚了,身旁的徒子徒孙赶紧安抚他,他老人家也是阵法大能,幻阵极其出色,冰若谷便是一个巨大的法阵,能造出这等阵法的人,自然也能将营地保护起来,暂时不受八荒诀的迫害。 太玄的大弟子道:“师尊,您何苦呢,百花殿就是这么个脾气。” “这个小娃娃太讨厌了,他师尊真不会教徒弟。” 不会教? 不会教还这样出色,要是教了,岂不是直接飞升了。 大弟子霜月鹿想起之前去赛场找萧湛询问是如何知道冰云谷是个幻阵的情景,当时不仅啥也没问道,还被萧湛的冷脸怼了。 果真是名师出高徒,性子也是有样学样都不好惹。 “月鹿,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妖塔帮忙。” “可是师尊您的伤?“ 八荒诀来得太突然,太玄虽然迅速反应了过来,但是灵力还是被吸走了不少。 “无妨,我还死不了,妖塔不能出事,更不能让元天宗那个老匹夫得逞。你快去,不要在这里墨迹了。” “是,谨遵师命!!” ** 百层妖塔。 繁星还在苦思自己怎么突然变的特别厉害时,亢金龙和氐土貉两个星宿突然展开身法联手袭了过来。 “师妹,小心!!” 秦燕支出声警示,但快不过繁星的两个分身,两个分身立刻迅猛地护住了繁星本尊,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虽然七星宿都接近了大乘期修为,但竟然无法撼动六分一能耐的两个分身,饶是他们自己都快要折服于于百花殿的修为了。 繁星冷笑一声,趁着两人愣神的功夫,甩出了一张阵法符。 阵法一现,亢金龙和氐土貉心想这么大个阵法需要灵力催动,要花费不少时间,哪能困………… “阿龙,阿貉,快逃!!” 角木蛟在不远处惊恐大喊,但是已经晚了。 阵法直接启动,不过眨眼的功夫,亢金龙和氐土貉就被阵法中乍起的锁链给捆成了粽子。 两人大惊。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繁星飘了过来,冲着他们笑得十分邪恶,“面对我还轻敌,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差的反派!!” 此刻亢金龙和氐土貉被困阵法,无法反抗,而繁星的分身却不受阵法的影响,手起刀落,就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两人惊惧,面色土灰。 角木蛟即刻扑过来想要救人,却被突兀的一拳砸在了左胸之上,他倒退一步看向来人。 秦燕支挡在了他面前,冷声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同一时刻,两个分身催使飞剑,冷血无情地刺穿了亢金龙和氐土貉的心脏,两人眼睛一瞪,当即倒地死去。 鲜血飞溅,染红了角木蛟的眼,两个兄弟被杀,他心痛得犹如巨大的锤子砸在了胸口上。 “二弟,三弟!!!!”他悲恸喊道。 七星宿,眨眼之间,竟然死了三个。 角木蛟怒极了,施展身法,暴涨了魔气袭向秦燕支。 秦燕支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面对他的进攻丝毫不畏惧,身法之快,移动的时候不出一点风声,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就躲避了他的进攻。 不仅如此,因为速度太快,角木蛟每次进攻都会扑空,等发现时,秦燕支早就在他身后了。 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三个也是大骇,企图用魔灵之识锁定秦燕支。 “大哥,我们来帮你!” “帮个屁,都给我去死!”繁星的三个分身瞬间杀到了他们眼前。 秦燕支见她一个人要对付三个,惊道:“师妹不可莽撞!” 繁星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莽撞,不过她的心情出奇的镇定。明明没有灵力了,只有分身,还是六分之一,不,又死了两个,所以现在的分身每一个都是四分之一的力量,面对三个星宿她毫无紧张感。 她觉得自己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就是身体起了什么变化,但是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那就不去想了,先杀了敌人再说。 这时的秦燕支和角木蛟也终于来了一次强强碰撞。 “轰!” 一股巨大的响声在空气里爆开,绯红色的飞剑,紫黑色的鞭子,硬碰硬的来了次对撞。 随着剧烈的碰撞,秦燕支脸色一白,嘴角微微有了一丝血丝流下,难以置信看着角木蛟:“你……你的鞭子……” 强硬的碰撞后,角木蛟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但眼中依旧狠戾,冷笑道:“秦燕支,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戈大人的阵法又多厉害!!” 他此刻满心都是想为兄弟报仇的欲望。 修仙者的修为在相同的情况下,差距就会在所用的武器上分出胜负,仙门百家修炼飞剑,攻击力便在一柄飞剑之上,角木蛟用的是鞭子,按照品级不如秦燕支的剑,但是有了戈华昌的增幅阵法,却凌驾其上了。 “呯!” 秦燕支的剑震颤剧烈,生生被鞭子震退了十几丈,他果断利用身形的速度卸去了冲击力,反手又猛攻了过来。 刚才是大意了,这次却不会了!! 他的剑和四神花神比不遑多让,同样是灵尊级别的,攻击力不是简简单单通过护体的魔气能抵挡的。 “咻!” 他催使飞剑,与角木蛟的鞭子打得难分胜负。 一开始是难分胜负,但是秦燕支越攻越猛,最后更是发狠了。 两个接近大乘期修为的人一旦拼命,攻击力可就不是刚才那般了。 “轰!” 秦燕支弹指而去,剑化为巨型的飞剑直接斩碎了角木蛟的落脚之地,同时飞剑内部射出数道剑气,轰然破坏掉一处山壁,让角木蛟无处可躲。 角门蛟一声大喝,冲过于与他死斗。 另一头,繁星面对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也打得如火如荼,但就算杀光了七星宿,八荒诀的雷也不会停止落下。 “轰!” 倏地,一道紫黑色的巨雷突然从云层里落下,劈落的方向不是秦燕支和繁星所在的地方,而是百层妖塔。 它从高空俯冲而下,带着让众人压抑的威压,直接劈向百层妖塔,妖塔的防护气罩瞬间崩塌。 叶清竹大喊道:“糟了,妖塔的防御阵法要被破了!!” 话落,她立刻祭出她灵尊级别的天琊绫,天琊绫挥舞起来犹如霓虹彩云,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在她的催唤下陡然巨大化,一圈圈包裹住百层妖塔。 但八荒雷威力惊人,竟然直接挣破了天琊绫。 喀! 百层妖塔的塔璧出现了一条裂缝,紧接着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阵法一个个展开,而内里也似乎有数道阵法正在展开。 下一秒,天摇地动,八荒诀的阵眼也扩大了数倍,将妖塔困于针眼之下,它发出刺眼的光芒后,妖塔外部和内部的阵法开始汇合,然后无限扩展,扩展道一定面积后窜出熊熊火焰,高热之下使得空气发出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圈圈的将妖塔围拢。 远远看去,百层妖塔犹如一个在烈焰中焚烧的巨大丹炉。 炼丹开始了!! 繁星心中一惊,当下不管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三人了,利用阵法符飞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妖塔。 “阿湛!!” 强烈的碰撞让她全身的肌肉一阵震动,剧烈的冲击力在没有任何灵力的保护下,仅仅靠着她对肉体强大的控制力卸去了大半,剩余的冲击力对她的身体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她的修为是大乘期初期,可肉体肌肉的强度却早就超越了这个阶段,这也是她被称为仙门第一人的原因之一,没有灵力还能这么强悍,试问在场修为达到大乘期的人都会自愧不如。 因她突然的撤离,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三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嗜血兴奋,这个时候不杀她,更待何时。 他们可以感到她的实力之强,但是从刚才交手看,她的灵力明显有异样。 他们一个人对付不了她,但是联手就不同了。 “杀!” 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化作三道闪电,带着无边的戾气,冲杀向繁星。 繁星现在心里只有萧湛,根本顾不及他们三个,正当三人背后偷袭而来时,一道金色剑气飞来,在三人面前划出一道巨大的沟壑。 季轻眉风华绝代地立在三人身前,嘴角是一抹冷笑。 “你们的对手是我!!” 金灵谷的身法犹如清风,她身形一荡,瞬间袭向三人。 远处的秦燕支抹了一把冷汗,好在有人帮忙,否则师妹刚才这么分神,真会被杀掉的。 “阿湛,你听到我的声音没有,你怎么样了,回我一声!!” 繁星的声音响彻整个山翡剑岭中。 妖塔内却毫无动静,繁星眼看着周边的火焰愈发炙热,将妖塔都快烧成红色的了,就算她用阵法保护自己,也快抵不住这火焰了。 好无力!! 她若是有灵力的话,也不会这样束手无策。 ** 妖塔第十二层,萧湛剑如闪电,轨迹飘忽不定,不起一丝风声,霎那便到了一只妖兽身前,将疯狂杀戮的妖兽斩杀于剑下。 “师兄,好热!!” 妖塔烫得就像一个大型的蒸笼,妖兽也因此疯魔了,但更多的似乎是被什么催使导致的。 “咔嚓!”一阵骨头碎裂声传来,众人抬眼,便看到又一只妖兽从楼上跑了下来,不分敌我,见阻挡的东西就杀。 它双眼血红,右爪飘忽不定,抓起一个弟子,直接捏碎了他的右腕。 “啊!!!” 所有弟子看到这一幕都惊惧了,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变成这副样子了,仿佛妖塔里的妖兽都疯了。 因为太热了,有些弟子的意识渐渐消散,身体的灵力也在溃散。 一些离得近的弟子逐个被那只妖兽攻击,一个个被它捏碎了手腕,脚骨,甚至是头骨,它还直接用指力刺破了一个弟子的喉咙,速度之快,防不慎防。 好在乌云宗这里还有罗清云保护。 突然,楼上又传来巨大的吼声和厮杀声,饶是罗清云也不可能一下子面对数十只狂暴的妖兽。 沈潮见状突然道:“蛊!!” “什么?”崔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好像是炼蛊的一种方式,我从师尊给毒阵策上曾看到过,毒阵之中最可怕的一种毒就是将所有的毒物放在一个罐子里,让里面的毒物自相残杀,杀到最后活着的那个就是最毒的毒王。” 崔润一听,剑都要拿不稳了,“你是说有人当我们是毒物,在炼蛊?” “对,你看外面的火,还有……死去的弟子,他们的金丹……!!“ 不远处有一群已死的人,他们腹部金光闪耀,金丹从体内浮现,然后开始融合。 活像是……炼丹!! “呜……” 力战之下萧湛有些站不稳了,突然捂着额头,感到头痛欲裂。 “师兄,你怎么了?” 温暖跑过去扶住他,却被他身上突然窜出来的黑气弹了开来。 罗清云见状,喝道:“不好,他体内的魔丹出问题了!” 阿夙,陶离虽然不是乌云宗的弟子但也听说过萧湛的身世,魔丹……丹彘,也就是说他要入魔了? “那要怎么办!?”陶离刷白了脸看向崔润。 崔润都快急哭了,“我也不知道,如果师尊在……师尊在的话就有办法!!”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阵法催使下的反噬作用,这个阵法如繁星预测的一样的,就是将萧湛当成了丹药的药引子,那些妖兽会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但惟独不会杀萧湛。 萧湛也发现了,这些妖兽都没有袭击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神识,他不能入魔,一旦入魔他或许连她都认不出了。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自戕!!死也不能辜负对她的承诺!! “繁星……”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塔外—— “阿湛!!!” 繁星听到了,听到他在叫她。 她要去救他!! 陡然间,在她周围狂风骤起,席卷天地,风卷残云,妖塔上方数百里范围内的浮云被狂风吹散,同时她头顶上空被八荒诀覆盖的地方渐渐变了颜色,变成了暗红色。 暗红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而后暗红色的天空开始旋转,仿佛一个巨大的海中漩涡,一道道紫色电流从暗红色的漩涡中出现,而后又被吸入了那巨大的漩涡。 漩涡旋转地愈加湍急,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完全被打乱了,一道道闪电劈落,所到之处,山岩皆粉碎。 众人大骇,但避无可避,只能涨燃自己的灵力或是魔气抵御,免得被风吹走,又或是被雷劈成齑粉。 渐渐的,暗红色的漩涡停了,慢慢扩散开来,形成了一朵紫色的厚云。 紫色的云!? 这是…… 秦燕支,管清寒,叶清竹,季轻眉震惊地看向繁星,紫色的云就在她头顶之上。 这是劫云!!! 是渡劫天雷!!! 她竟然要进阶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天道:我只是怕她灭了我!嘤嘤嘤嘤~~~~~~ 二狗:不,这是爱的力量!呵呵呵呵~~~~~~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099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燕支不知道,繁星更不知道,但她觉得这渡劫天雷来的太是时候了。 她庆幸那是她的事儿,底下的人就惨了。 惨叫,闷哼,不绝于耳。 有些人惨叫着倒地,有些人被天雷劈得脸都黑了。 劫云疯狂翻滚,气势威压大的吓人,然而现在劈下来的雷只是前奏,真正的天雷还在后头,根据繁星大乘期初期的修为,这天雷将会有一百零八道。 一百零八道天雷什么概念,就是在场所有人都得跟着她一起受,受得住的,活;受不住的……灰飞烟灭啊。 这时候敌我双方所有人的脸都青了!! 关键是被天雷劈了,进阶的不是他们,是百花殿,和他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的。 魔宗的人怎么想的不清楚,但是仙门百家苦笑归苦笑,但仔细一想也是有好处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八荒诀被天雷给劈成了两半,八荒诀阵法受损,虽然还在运转,但是吸收灵力的力度没有之前大了。 天道赐下的雷劫,其威势果然不得了。 最麻烦的一个危机因为百花殿的雷劫家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这时候,秦燕支已无心应战,因为天雷可比角木蛟可怕多了。 “大家赶紧聚气凝神,天雷要落下来了!!启动阵法!!”他又对着繁星吼道:“师妹,防御阵法!!” 劫天雷绝对是肉身无法抵挡的,必须要用灵力或者防御气罩扛,否则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师兄,我没事,管好你自己。” 繁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分心,角木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此刻她脸色煞白,刚才一道天雷落下,正好打在她的背脊上,疼得她只想骂娘。 “轰!” 又一道渡劫天雷落下,所有人都被这雷声给吓到了,这样的响声能将低阶修士的耳朵震聋,在场渡过劫的都知道,渡劫天雷这是要正式开始了。 众人脸色煞白,纷纷催剑入空巨大化,让自己的剑挡雷,能挡一下是一下。 有一些修为差的被雷劈中,一口鲜血仿佛不要钱的水一样的喷出,救都来不及。 趁着角木蛟也在扛雷,秦燕支一记重掌击在了他的胸口。 “你……卑鄙!”角木蛟吐了一大口血。 秦燕支冷然道:“兵不厌诈,与你们这些魔宗之人讲什么道义,你们用活人来炼丹,难道就不卑鄙了!!” 妖塔里至少有几百人,若是真的被炼成了丹药,那就是几百条活生生的命,如果还要讲道义,置塔中那些无辜的弟子于何处。 角木蛟身形一闪,脸上黑得犹如一年未刷的锅底,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丹药服下。 另一边,尾火虎、奎木狼、娄金狗和季轻眉也在缠斗,季轻眉也是大乘期的修为,身法更是快如闪电,娄金狗一个不慎中了她一剑,倒退数丈后又很不幸的被雷给劈了。 大乘期的进阶天雷,他一个用阵法强行提升修为的魔宗之人根本抵御不住,惨叫一声,立刻魂飞魄散,化作一缕焦黑的烟尘。 “六弟!!!!” 角木蛟看到这一幕,心痛到无以复加。 一个时辰前,他们还是七个人,十二辰后,他们七星宿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他心弦紧绷,知道大势不妙了,忙喊道:“四弟,五弟,别恋战,回来!!” 尾火虎、奎木狼眼看着娄金狗化为灰烬,心痛的程度比之角木蛟有过之而不及,两人一激动,就将娄金狗的死算在了季轻眉的头上。 两人大吼一声,“季轻眉,今日若不杀你,我们枉为七星宿!!” 季轻眉听闻,眼中尽是杀意,对着他们喝道:“这也是我要说的话!!” 忽然,深红色的天空里劫云内部发出阵阵轰隆声,空气仿佛被什么挤压着,整个劫云的威压一瞬间递增到一个新的层次。 所有人瞬间明白到劫云要放大招了。 众人嘶吼成一片。 “阵法!!起阵法!!” 能起阵的人都起了阵,一时间阵法纹路形成的圆形阵盘就像下雨天的闹市街道上行人撑起的伞,密密麻麻地没有间隔的缝隙。 轰!! 一道粗壮到犹如游龙一般的天雷落了下来,虽说在场的人很多,但渡劫的是繁星,这劫雷势必是追着她劈的,她的阵法比起别人的自然威力强悍,但饶是如此也够她受的。 秦燕支看着她嘴角残留着还未擦拭的鲜血,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他心急如焚,师妹没有灵力,他必须过于帮她一把,他全身的血液瞬间燃烧了起来,眼中也渐渐红了,心里又焦急,又恼恨,尤其角木蛟看穿了他的想法阻扰他前往繁星身边,他心中生起一股戾气,杀意在心底盘旋。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杀角木蛟的时候,要紧的是保护好师妹,避过这次雷劫。 这时,绫若阁和金灵谷之前回去取宝器的女弟子们都回来了,手中都拿着门派的镇派之宝,因有着繁星的阵法,她们倒是扛掉了几个散雷。 “师尊,宝器拿来了!!” 叶清竹见状对着女弟子们道:“往百花殿那里扔,快!!” “啊!?” 同样的,季轻眉也是如此对弟子们说的,见弟子们还愣着,喝道:“愣着干什么,快扔!!” “是!” 两位女宗主对望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繁星。 只要渡劫成功,百花殿的修为就会更上一层楼,大乘期中期与大乘期看似只差了一阶,其区别却天差地别,如果要对付魔宗那么就必须让百里繁星渡过这次天劫。 这不仅是她们两人的想法,也是其他仙门百家的想法,魔宗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对付的,一定要团结,而攻击的主力必定是乌云宗,所以乌云宗的百里繁星就不能有事。 这大约是自上一回炎魔之战以来,仙门百家最团结的一次。 所以,谁也没有率先逃离,而是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繁星,除了自保,就是想办法保护她。 角木蛟握紧手中的鞭子,他非常清楚,若是自己上赶着与这些人相斗,输的一定是他,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花殿就此进阶。 他立刻祭出召唤符纸! 秦燕支一看,大声叫道,“不好,他这是要召唤同伴过来了!!” 话刚落下,妖塔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蹦出了一个人来。 竟然是戈华昌!! 这个妖道,原来他就隐匿在附近。 也对,阵法是他所造,若非他不在,妖塔又怎么能变成炼丹炉。 仙门百家的人恨不得天雷能将他直接劈死,但他到底是个阵法大能,看到天雷先是一惊,然后瞬时造起一个防御气罩,一般人靠近不了他,他所处的位置乃是一个防御极好的阵眼。 戈华昌的面貌看上去三十来岁,皮囊生得倒还算周正,但是一双眼很邪气,一看就不像好人,为了讨好元天宗,他谄媚逢迎,卑躬屈膝,不只言行不一,更是两面三刀,暗中陷害竞争对手,面对人时,总是笑眯眯的,但却是笑里藏刀。 他之前在隐蔽之处做法起阵,突然听到雷声,雷声大成这样,必定是劫天雷,便出来一探,看到劫云后,他便脸色一变,死死盯住了繁星。 这女人果然是他的克星,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渡劫升阶。 不过妖塔的炼丹阵已启动,想要破除,也要看她能不能成功渡劫了。 “角木蛟,你这个废物!!“ 他让角木蛟拖住仙门百家,目的就是好阵法能够顺利进行,没想到这个废物把事情搞砸了。 他不得不祭出杀手锏了。 只见他的符纸和角木蛟的符纸相互呼应,红光一扇,远方天地平线处,魔宗的伏兵出现了,足有一万多人了。 秦燕支见此,立刻传音到各地营地,魔宗有人,他们也一样有人。 魔宗一派是仙门百家恨之入骨的人,只要一想到曾经死在魔宗手下的亲人,仙门百家就恨不得杀光他们,自然响应秦燕支的召唤,纷纷拿出法宝帮助繁星抵挡雷劫。 魔宗的伏兵顷刻间杀到,但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仙门百家的剑,而是一道无比粗壮的大雷霆。 雷霆击打在一群魔宗伏兵的头顶,将他们瞬间劈成了齑粉,更有无数散雷像鞭子一样落下,轰然炸裂了一派魔宗伏兵的身体,令他们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些伏兵看额头上的火焰标记,都是五瓣,也就代表他们都是元婴期的魔修,一个元婴期的魔修啥也还没干就直接被劈死了。 “……” 这劫天雷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 当众人正处于无比的惊骇中时,又一道劫天雷笔直落下,又一名魔修被劈成了一团血雾。 “!!!” 比刚才还厉害!! 妈呀!! 这还是渡劫天雷嘛,这是天道的惩罚吧。 魔宗的伏兵此时也终于回过味来了,却也晚了,不少人已在粗状的雷霆中化成了缕缕黑烟。 将伏兵召唤到此的戈昌华和角木蛟瞬间懵了。 “……” 他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仙门百家可乐了,没想到还没开打呢,劫天雷竟然将敌人给折损了。 原本还惊喜于劫天雷帮了他们,但很快他们就不那么高兴了,因为劫天雷也开始劈他们了。 “快,法器!!我们需要足够的法器增幅!!” 倏地,一道金光伴随着叮当的响声,从远处飞来。 竟是九转玲珑!! 九转玲珑形似一个铃铛,此刻它在空中慢慢变大,最后巨大无比,像一座大山,增幅之强,将所有快损毁的阵法重新祭起。 救星来了!! 天下至宝中,增幅法器九转玲珑是第二的话,没有法器敢称第一。 “师妹!!”秦燕支看到了林瑶,又看到了一干弟子,一个没少,欣喜若狂。 那边被劫天雷劈得快要走投无路的魔宗伏兵,也是纷纷启阵,不敢再进攻。 两方人马仿佛在比较谁家的阵法盘多,不停地启动新阵。 戈华昌恨不得劫天雷能先把繁星劈死,但是他们这帮魔宗走狗提高修为都是吞别人的金丹早造就的,越是修为高的金丹越是趋之若鹜,百花殿的金丹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宝贝,若能吞下她的金丹,自己的修为必定登峰造极,所以有不少魔宗的人希望劫天雷劈死她前,自己能一刀划开她的肚子,将她金丹掏出来吞了。 贪婪之色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管清寒岂能让他们得逞,冷着一张脸,提剑杀了过去。 他也是大乘期的修为,灵力在扑杀之际,瞬息暴涨,星斗宗的剑诀乍起,飞剑无数,只一剑便挥去了十名魔宗伏兵的头颅,血洒当场。 要对付他这样的强敌,魔宗伏兵不可能一个一个上,必定群起而攻之,联起手来才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但是他的剑气十分恐怖,就是十几个打他一个也没用,他所在的战场顿时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谁也不能在他的防护下靠近繁星一步,哪怕她周身已被林瑶利用九转玲珑布下了一层绝强的防御结界。 戈华昌眼见不敌,心思一狠,又祭出一张召唤符。 “他想干什么?” “还想召唤同伴吧,但是现在这种状况,除非他们能有办法抵御天雷,否则过来就是个死。” 召唤符纸飞入天空,红光一现,又出现了大量魔宗伏兵,源源不断袭来,但这次的伏兵竟然都是骷髅,会动的骷髅。 这些骷髅伏兵疯狂杀戮,见人就砍。 仙门百家此时也是倾巢出动,个个杀得一双眼睛赤红如血。 仙门十大门派,除了九天宗的人不在之外,余下的九大门派都在奋战,但是姚瑾瑜这个怂货,打归打,却一直躲在人家星斗宗的身后。 管清寒握着剑对他吼道:“姚宗主,不想死就不要老躲在我身后!! 姚瑾瑜苦丧着脸道:“不是啊,云澜君,我打不过啊!” “……“ 和这种怂货说话,管清寒只觉得掉份。 姚瑾瑜退后几步,急促道:“云澜君,我真的打不过,救命啊!!“ 他话音刚落,天空便又降下一道雷霆之怒,处于电闪雷鸣中的管清寒立刻聚气挡下劫天雷,但饶是他这样扛,也被这道天雷劈出了内伤,呕了一口血出来。 他瞥眼看向劫云下的繁星。 整片天空如今已被劫云彻底覆盖,方圆千里皆是一片深红色,唯有雷天响彻天地,如此声势浩大,仿佛整个涅槃大陆都在为此次雷劫而震颤,震耳欲聋的咆哮,毁天灭地似的落下,这样的劫天雷很明显与以往的雷劫不同。 这样下去,无论敌我双方都会被重创。 繁星立在劫云下,即便有阵法防御,但有些天雷还是穿过了防御气罩劈到她身上,摧毁着她的身体,她不仅扛住了,还在不停地吃丹药。 林瑶将能用的丹药都带来了,一股脑的塞给她,刚才得了空,她将所有的丹药都放到甘露里浸泡了一回儿。 她也不看是什么丹药,全往嘴里塞。 好在这些丹药对身体的恢复效果绝佳,不管她的身体被雷劈成了什么样,都能在第一时间为她修补好所受的损伤。 只要能熬过去,她就能毫无悬念地进阶了。 快了!! 她感受到了灵力正在丹田汇聚,她又要有灵力了。 这一次是更充沛,更强悍的灵力!! 劫天雷滚滚,像是永远不会停似的,终于第一百零八道天雷的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了,她仰头喝下了存好的一大瓶甘露。 “啊——!!!” 繁星扛住了。 但她也差点被劈成一团模糊的血肉,但是甘露发挥了惊人的效果。 现在,丰沛的灵气开始凝聚,灵压之大,想要偷袭的魔宗伏兵直接被她爆开的灵气弹开。 是个修仙的人看到这种状况都会眼红了,成了,她进阶了。 繁星站在焦土之中,周身金光闪耀,头顶劫云缓慢散开。 大乘期中期!! 成功了!!! 正当仙门百家要欢呼时,却又看见劫云又重新凝聚起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广袤,更厚重,更可怕。 这是又要雷劫了!? 一道天雷轰然落下…… 真的是渡劫天雷!! 她竟然…………又要进阶l了!! 苍天在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修仙的人,是直接进阶两级的啊。 但是百花殿……做到了!!!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0 轰!!! 劫天雷继续,狂猛落下。 在场的所有高阶修仙者,看似平静,其实内心都在颤抖,他们万万没想到繁星的天赋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进阶两级!!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魔宗的人则是懊悔至极,这样的人就该早早杀了,哪怕贪婪于她的金丹也不能叫她活着。 此时的繁星已进阶大乘期中期,现在的劫天雷是她迈向大乘期后期的劫天雷,相比刚才中期的劫天雷,级别更高,更狠戾,就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仙者也未必能扛下三道。 不少宗门修士刚扛了三道,就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一个个猝然躺倒,若非九转玲珑的保护,他们早灰飞烟灭了。 虽说繁星这具原身的身体对扛雷很有经验,但连续两次进阶,且没有时间间隔,饶是她也是会有些吃不消的,她不仅要扛雷,还要将乌云宗的弟子保护好。 因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大乘期中期的,唯独她这个新晋的。 林瑶更是元婴期的修为,对于她来说,这劫天雷好比催命符,能瞬间要了她的命。 繁星一边扛雷,一边放出自己的符纸,她现在有了灵力,阵法符对她而言就没什么用了,全都甩了出去。 大规模的阵法启动,多到让人数不清,仿若无数个万花筒内的晶片,看的人眼都花了,且都是极为复杂的阵法。 戈华昌看到后眼都直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转瞬间启动这么多的阵法,其中有不少是需要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百人才能催动启动的阵法。 他憋得脸蛋通红,最后憋不下去,爆出口道:“百里繁星……你简直不是人!!!” 这天下竟然有比他更天才的人,他不服,可不服有啥用,事实胜于雄辩,魔宗的伏兵骷髅都快死光了,仙门百家却因为繁星的保护阵法只有晕过去的,没有死掉的。 此时此刻,凡是乌云宗的弟子,绫若阁的弟子,金灵谷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将繁星当成了偶像膜拜,若非时机不对,真想朝着她磕头,说不定自己的修为也会变得如此突飞猛进。 管清寒早就知晓繁星是个天赋异禀的怪物,但是没想到可以怪物到这个地步,他自愧不如,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别人花上数千年可能也未必能进阶,她却在一瞬间进阶两级,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就是佛祖在约莫也能气得跳脚吧。 但他更多是的佩服,还有一丝欣慰,涅槃大陆万万年都难遇的一个天才竟然与他是同期,想想就让他兴奋,对于一个修炼狂魔来说,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儿,山越是高,越是能让他有动力翻过去。 这时的戈华昌已经不能淡定了,只想将繁星就地诛杀了,真让她进阶到大乘期后期,魔宗的野心将就此付诸一炬。 他想杀繁星的同时,繁星也在想如何杀他。 魔宗的人她都可以放跑,但唯独戈昌华这个妖道不行,因为他太危险了。 秦燕支立刻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但是她现下是在渡劫,本就是不能分心的事儿,还想着杀人,不是自毁基业吗。 “师妹,不可!!” 繁星却置若罔闻,扛完一道劫天雷后,转瞬就凝聚起雄浑的灵力,将花神,四神召唤了出来。 剑灵与自己的主人是定有契约的,两者一旦定下契约,便是捆绑在一起共同成长,因此主人进阶,它们也会进阶,本就已经是灵尊级别的剑灵了,进阶之后便发生了令谁也想不到的变化。 花神与四神竟然化成人形了,剑灵有人形修仙者都知道,但那是仅存在于剑中领域的形态,也只有剑的主人在驯服它进入剑中领域时才能看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的实体人形化。 花神剑,一个是戴着花冠,穿着缀满百花纱裙的粉衣少女,如高岭之花,睥睨着所有人。 四神剑,它是一把可以分化成四柄神剑的灵剑,出来的时候是一人,但转瞬变成了四个,一模一样的长相,身高,俊美非凡,仅是服饰有区别,服饰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腾。 在繁星的念出他们的名字时,剑意澎湃而出。 花神四神五人眼也不眨地袭到了戈华昌面前,手起剑落,戈昌华直觉眼前一黑,便劈成了两半,快到他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四神中的玄武又顺手搅碎了他的魂魄。 这种人渣就该永世不得超生!! 见此,仙门百家大惊。 魔宗伏兵和幸存的四星宿惊恐至极。 戈华昌又在繁星的命令下被剁成了肉泥,浓浓的血煞之气让闻到的人心尖直颤,脸色更是煞白。 此时此刻,魔宗的人谁还敢靠近击杀她。 她的花神和四神,杀完戈华昌后,退到她身旁,又在她的命令下,剑意再次涌出,五道剑气融合成了一体,飞快地砍向魔宗伏兵,还有阵前的骷髅士兵们。 “啊!!!!” 空气里惨叫不绝于耳,呼吸间满是血腥的味道。 季轻眉自诩阅历深厚,几乎见识过所有剑意,但没有一种可以与四神和花神合体后施展出的剑意媲美的剑法。 他们是剑,也是人,真正将人剑合一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是骷髅士兵,还是魔宗伏兵,均成了四神花神的剑下亡魂。 满地的尸骸,漫天的血雨,连劫天雷仿佛都被染红了,天空是深红色,劫天雷是猩红色。 天地骤变!! 秦燕支内心激动到都要哭了,小师妹竟然已经厉害到这个程度了,简直无坚不摧。 但是,劫天雷还在继续,尽管有了花神和四神的帮助,这天雷却还是要繁星自己扛的,眼下其他人根本帮不了她什么,劫天雷落下的冲击力道,每一道都能将地面鞭打出一道深得看不见的沟壑。 若是没有九转玲珑和繁星的阵法保护,相信仙门百家有不少人会被直接击中化为烟尘。 所以,只能靠她自己了。 繁星回头看向百层妖塔,戈华昌虽然死了,但是阵法还没有消失,说明启动阵法的人还有其他人,庆幸的是因为劫天雷,八荒诀已经失效了,无法吸取灵力作为炼丹的燃料,给了妖塔中的萧湛一线生机。 但是妖塔里毕竟不安全,必须赶紧将人救出来,为此她必须赶紧进阶到大乘期后期。 她吞了一把丹药,咽下去后,被雷劫造成的损伤,瞬时恢复。 这是最后的丹药了,吞完就没了,劫天雷却至少还有七八十道。 若没有丹药,以她现在的身体很难扛下去,就是能扛下去,进阶了,身体也会变得极为虚弱。 她眯了眯眼,张开五指,伸手一划,纳戒闪光,噼里啪啦地掉下了许多小瓷瓶。 “那是什么?”管清寒问道。 秦燕支正担心没丹药了要怎么办,没想到繁星又掏出了东西来,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些瓷瓶里装的是什么。 “师妹经常会做些古怪的东西,或许是她为了应对雷劫准备的。”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她渡过雷劫,那就是好东西。 繁星抓过一瓶,拿起咬开瓶盖,仰头喝尽,喝完后,将瓶子摔出去砸了个粉碎。 碎裂的瓷瓶,立刻飘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好闻得令人神往。 众人纷纷询问道:“瓶子里是什么,为什么气味那么好闻?” 这种味道,他们从来没闻过,好似花香,又似药香,两者完美融合,嗅闻后感觉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们问不了繁星,当然只能问秦燕支了。 秦燕支哪里知道,干脆闭嘴不言,谁再问就怼他一张冷脸,同时他正往林瑶体内输送灵力,九转玲珑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巨大了,林瑶根本支撑不住,其他弟子也正源源不断地一个接着一个给林瑶输送灵力。 繁星一口气喝了五瓶,也摔碎了五个瓷瓶,瓷瓶中的东西便是甘露了,她这五十年除了搞发明创造,也没忘记积存甘露,几十年下来,积存的甘露差不多有六百多瓶。 没有丹药,那就靠喝甘露,她倒是要看看是劫天雷多,还是她的甘露多。 她扛一道天雷,喝一瓶,有时是两瓶,如果太猛就是五瓶,很快脚下空瓶子越来越多,堆积如山。 天雷:“……” 劫天雷无论多粗壮,劈到她身上都没了用,在甘露的作用下,繁星现在是不死不灭的,举世无敌了。 这时,魔宗的人已经快被四神花神杀光了。 戈华昌也死了,损失太惨重了。 角木蛟立刻喝道:“快撤!” 听到命令,惜命的魔宗伏兵掉头就跑。 当然不惜命的也有,比如奎木狼,他要是还记得的话,就该知道现在的繁星是大乘期中期,他这个靠阵法提高修为的人在她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甫一上去,还没靠近呢,就被四神中的白虎剑,一剑斩下了头颅。 角木蛟痛心疾首地吼道:“五弟!!!” 白虎剑甚至还劈散了奎木狼的神识,让他与戈华昌一样,永远消失于天地间。 七星宿,只剩下人丁凋零的三星宿了。 在这一刻,魔宗的人都恐慌了,与百花殿为敌就要做好永世不得超生的准备。 谁还敢啊!! 逃啊!! 魔宗伏兵顿时如鸟兽散。 仙门百家此时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撑起阵法,挡住劫天雷,能不被雷劈死,就算他们能耐大了。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轰声中,繁星再一次进阶。 大乘期后期!! 成功!! 仙门百家都松了一口气,看看天,云散了,想着这下总算完了吧。 然而,有人刚想撤了阵法,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听秦燕支道:“劫云又来了!” 啥? 众人仰头,果真看到劫云散了又聚拢了。 这他娘的是又要来一次的意思吗? 对!第三次。 劫云标准无比地第三次形成了! 这次是……大乘期巅峰期。 秦燕支:“……” 乌云宗弟子:“……” 其他仙门百家众人:“……” 此刻的繁星已经意识到了,在甘露的加持下,她的进阶速度也提升了。 也就是……喝太多了。 嗝! 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一旦她进入大乘期巅峰期,那么就是如今整个修仙界唯一一个大乘期巅峰期修为的修仙者了。 涅槃大陆,除了她自己,将没人能对她造成威胁。 这一次是真正的没有威胁! 进阶两次已经是史无前例了,进阶三次…… 仙门百家的心情很复杂,看繁星的眼神都变了,拥有这样举世无双的才华怎么就不是自己呢。 魔宗的人看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更恐惧了,恐惧就像传染病一样,传染给了魔宗的所有人。 踏上大乘期巅峰期的繁星,已经将所有人狠狠踩在了脚下。 第三次劫天雷,毫无预警地疯狂落下,不过仙门百家已经很淡定了,不就是打雷吗,不就是劈雷吗,劈啊,落啊,看了三回了,都已经看腻了好吗。 大家都好想吼一声,滚你妈的劫天雷!! 天雷:“……” 与天雷落下的速度正比的是繁星脚下的空瓷瓶,她最后都是十瓶一喝了,肚子都喝得圆滚滚了。 终是有惊无险的熬过了最后一道劫天雷。 劫云散了…… 但是仙门百家不敢动,就怕它又回来了。 静默等待…… 直到天空放亮。 这时的繁星正式进阶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身体仿佛被重新淬炼过的一般,灵力澎湃到即便是四神剑和花神剑都不敢轻易靠近她。 她的身体甚至可以与周围的灵气融为一体,仿佛不存在,又仿佛无处不在,宛若流星床那般,可以吸收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于是整个涅槃大陆所有灵气皆可被她任意使用。 只要不出现意外,她将成为涅槃大陆的传奇! 她未有停顿,化成轻风冲向百层妖塔。 “四神,砍了它!! “是!!” 四把巨剑入空,剑气化作无形的冲击波劈开了妖塔,妖塔上狂暴的妖兽嚎叫,但不过叫了一声,就被无形的剑气粉碎,如同都是豆腐做的那般。 “阿湛!!!” 她第一时间冲进去寻找萧湛,她启动神识,百层妖塔瞬间布满她的眼线,她在十二层找到了重伤的罗清云,崔润,又在十层找到了昏过去的温暖和中毒的沈潮,以及其他倒在地上的弟子,但唯独不见萧湛。 他不见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哟哟切克闹,一百章了呦!! 终于是男主不见,女主来救了,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1 繁星大脑一片空白,手指都在颤抖。 人呢?? 被妖兽吃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窜到重伤的罗清云跟前,灌了他两瓶甘露后,企图将他弄醒。 秦燕支随后赶到,见她赤红了眼,模样的疯狂,就知道出大事了。 一旁的管清寒放出灵识对着整座塔巡视了一遍道:“伤亡惨重,死了不少弟子,伤者有一百二十五名,但是……没有萧湛。” “什么!?”秦燕支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的确没有,到处都找不见,我先不和你说了,我门派中的弟子也伤了不少。” 秦燕支点点头,自己也巡视了一遍百层妖塔,果真如管清寒说的一样伤亡惨重。 百层妖塔的比试,总计参赛弟子三百零八名,现在幸存下来的只有一百二十五名,其中还有不少是重伤,能否活下来还是问题。 罗清云是所有人里伤得最严重的,左手的手臂完全碎裂,灵脉恐怕也有损。 他可是大乘期初期的修为,到底是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师兄!” 林瑶确定外头安全后,撤回了九转玲珑,由两名弟子扶着进了妖塔,她额头上都是冷汗,双腿也绵软得站不住,皆是灵力损耗过大致使的。 其他宗门的人也都来了,一见伤亡如此惨重,脸色都变得极为凝重。 “师尊!!!” 十三层传来阿夙的声音。 叶清竹闪身上了楼,见两个弟子浑身浴血的被一只少了半截身子早已气绝妖兽压在身下,心疼死了,立刻挥动天琊绫将妖兽打飞。 “你们如何了?” 陶离整个都倒在了阿夙身上,明显伤得比阿夙重,阿夙的扶着她,眼睛都哭红了。 “我没事,师姐为了保护我被妖兽抓伤了,师尊您快给师姐看看。” 叶清竹一惊,忙上前查看,陶离为了不让她担心一只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叶清竹扯开她的手后,鲜血哗啦啦的流,肠子竟然都滑了出来。 “师姐!” 这样的伤势也就是最后一口气的事儿了。 叶清竹急忙造出回春阵护住陶离的命脉。 陶离的那一口气勉强被吊住,叶清竹又掏一颗续命的丹药出来,“阿离,张嘴,吞了它。” 丹药刚到她的嘴边,她突然用沾满血水的手扣住了叶清竹的手腕。 “师尊……百花殿……” “啊离,你想说什么?“ 她气若游丝,说话声音太轻,叶清竹不得不附耳到她嘴边。“阿离,你慢些说,不急,师尊在。” “师尊……告诉……百花……百花殿……萧师……师弟,被魔宗……”话未完,她头一歪,整个人厥了过去。 魔宗? 叶清竹登时脸色一变,将昏过去的陶离交给弟子们照顾,自己飞下楼找繁星。 这时的繁星正在极力救治罗清云,大量的灵力澎湃地灌入罗清云的身体,养润他受损的灵脉。 秦燕支把着罗清云的脉,脸色沉重,灵脉损伤了足有八成之多,若非小师妹的灵力及时止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饶是如此,师弟的修为也…… “师兄,不要担心,我有办法救他。” 秦燕支只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看着罗清云毫无血色的脸,痛心疾首。 “百花殿!” 听到叶清竹的声音,繁星绷着一张可怕的脸回了头。 萧湛失踪,罗清云重伤,她就是想有好脸色也办不到。 叶清竹被她的表情给吓到了,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繁星见她傻站不动,烦躁道:“说话!!” 叶清竹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如此说话实在过于失礼了。 秦燕支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师妹,你冷静点。” 繁星现在哪里冷静得下来,只想赶紧将罗清云救醒,好知道妖塔里发生了什么,萧湛又去了哪里? 叶清竹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谁也不好受。 “没关系的,苍松君,我就是来告诉百花殿,萧湛可能被魔宗的人抓走了!” 话落,叶清竹就觉眼前刮过一道劲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睁眼便见繁星已到了自己面前。 繁星激动地逼近她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阿离那孩子说的。” “阿离?你的徒弟?” “对。” “她在哪?”她需要知道更多细节。 “就在楼上,不过……“ 繁星扭头就要上楼去寻人,叶清竹拉住她道:“她深受重伤,人昏过去了,你就是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听闻,繁恼恨地捶墙。 这时,罗清云唔了一声。 秦燕支惊喜道:“师弟,你醒了?师妹,快来,师弟醒了。” 罗清云缓缓张开眼,睁眼看到的就是秦燕支。 “师兄……?” “是我,清云,你如何了?放心……没事了,魔宗的人已经撤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繁星没办法像秦燕支这样慢吞吞的,直接揪住罗青云的衣领,将拉扯眼门前。 “罗清云,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快说?阿湛去哪里了?” 秦燕支见状,担心会伤着他,拉扯着繁星的手,道:“师妹,快放开,清云的伤很重,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 “我就问他一句话,罗清云,萧湛人呢?” 罗清云伤的太重,听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但是萧湛两个字让他浑浊的双眼顿时清明,但是他说不出话,只能慢慢抬起右手,指向一处。 繁星顺着手指看了过去,但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空……”罗清云喘了口气,哑着嗓子努力说话,“空……空间……” 空间? 繁星一凛,放出神识游走过去,罗清云所指的地方空无一物,什么都没用,肉眼看肯定看不到东西,但是神识就不同了。 繁星捕捉到一丝快要消失的魔气。 这死魔气宛若熔岩,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全是火焰与热浪,内中有黑色的魔团气流缓缓旋转,刹那间消失在了空气里,仿佛有一个黑洞将它吸收了。 这是……空间阵法!! 她顿时明白了罗清云的意思。 “你是想说有人利用空间阵法带走了阿湛,是不是?要是的话,你眨一下眼睛。” 罗清云眼皮闭了闭,又睁开。 繁星又问道:“是魔宗的人?” 罗清云眨了眨眼。 “是不是元天宗?” 话落,罗清云显得很激动,拼命眨了好几下,然后歪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他手臂的骨头已经全部碎裂,经脉也全断了,哪怕是修仙的人,这样的重创也很难治愈。 悲伤至极之下,他猛然吐了口血,喷了秦燕支一身。 “师弟!!” 繁星一挥手,一道澎湃的灵力灌入罗清云的身体里,罗清云的身体表面陡然银色光芒大炽,皮肤表面看起来犹如晶莹的水晶一样。 秦燕支强忍住心中激动,他知晓繁星这是在损耗的自己的修为救人。 大约一炷香后,繁星才收了手。 等罗清云喘过一口气来后,她又问道:“手也是元天宗弄伤的?” 罗清云没有眨眼,只是颤抖的喘着气,像是想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繁星眼中冒火丝丝愤怒的火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找敌人报仇了。 “你放心,有我在,你的手能治好的。” 罗清云苦笑,他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会不知道自己的手伤得有多严重,她说的不过是安慰话罢了。 “你不信就算了。“她从纳戒里取出三个小瓷瓶交给秦燕支。 秦燕支对这小瓷瓶非常熟悉,他以为她已经喝光了,竟然还有。 “师妹,这到底是什么?” “别问,反正能救罗师兄的手就是了,使用方法我一会儿写下来给你,三瓶的数量足够受伤的弟子们一起用了,另外中指峰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些丹药,都是六品以上的,等这里完事了,回去后你就将它们取出来用了吧。“ 秦燕支一听这话顿生出不详的预感,他紧张地看向繁星,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暖暖,阿润还有沈潮也拜托你照顾一下。” “师妹!!”秦燕支蹙起眉尖,俊美的脸庞沉慌张不已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要冲动!” “师兄,我没冲动,能救阿湛的只有我,仙门百家如今伤亡惨重,根本不可能有余力帮忙救人,你是一宗之主还要主持大局,之后也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 繁星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已变回剑身的四神和花神陡然出现光芒大涨。她周身的灵气过于庞大,所有人都抵抗不住,已经躲避到了十数米之外了。 “阿湛现在很危险,只有我明白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我不能让他有事,他是我的夫君,我一生挚爱的人,就算师兄你用命拦着我,我也是要去的。” 秦燕支咬牙扛下了她爆发出来的灵力,“但是你一个人……” “师兄,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现在是大乘期巅峰期修为,区区一个元天宗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又怎知他不是你的对手,他不夜从你眼皮子底下将阿湛带走了吗。“ 元天宗的修为现在到底如何,其实没人知道,但是蛰伏了近百年,不可能没有提升,今日一战,魔宗兵败如山倒,他却没有出现,太不符合常理了。 “师妹,你听我说,万一他此举就是想引你一个人去呢?他或许就是在等这最好的时机,对付魔宗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轻敌,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你不如想想他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地带走萧湛,又是如何避过你带走他的,你已经是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了,若是他比你弱,你又怎会察觉不到他。还有八荒诀吸收走的灵力远比我看到的要多,除了作为妖塔炼丹的燃料,其他的又去了哪,这些想过没有,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不愿去好好想,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筹谋对策,会有办法的。” 秦燕支说的这些,繁星都知道,但是…… “我等不了!!” 只要一想到萧湛现在的处境,她就没办法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不想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上一世她到死都等不到他回来,这一世,是不是就换做他了,他一定在等着她。 “师兄,我不管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的有多厉害,就算他的修为比我高,我也有信心与他一斗!” “你不要冲动,要是斗不过呢!” 繁星赤红着双眼:“那我就他同归于尽。” 秦燕支喝道:“你就是昏头了。” “昏头了也要说,师兄,我话尽于此,如果七天后我还没回来,那就代表我失败了,若是这样,你也不必为我报仇。“ 秦燕支苦笑:“报仇,你太抬举我了,你都对付不了,我们……” 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因为我相信师兄不会认输的。” 秦燕支当然不会认输,只是……他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身一人前去闯魔宗啊,但是他劝不动,也没那个能力阻止他。 “我和你一起去!” 他决定了,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大不了一起死。 繁星是不可能让他去涉险的。 “师兄,后会有期!!“ 话落,她就突然消失了。 秦燕支只来得及用眼睛捕捉到她的残影。 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足以让她与周围的灵气融为一体,能够启动瞬身之术。 一旦她走了,在场的人没有人能追上她的脚步。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世,下周应该就能结束了。 第三世是富婆砸钱花式倒追高冷都督的故事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2 灵剑山。 繁星飞速前进,半道上就遇到了四个冉和狐蝶。 “小师叔!!” 许冉耕率先看到了她,刚想问雷劫云是怎么回事,繁星闪身掠过,拉着狐蝶和被抓的心火狐就瞬闪而逝。 四个冉互相看了看,一脸的懵。 那是小师叔吧? 但是灵力怎么如此丰沛,丰沛到刚才她身上的灵气波掠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身体都被击打得发颤。 何冉秋突然惊道:“师兄,你的脸流血了。” “啊?” 许冉耕摸摸自己的脸,顿时嘶了一声,抬手一瞅,果真有血。 怎么会?他没有受伤啊。 他看向三个师弟,发现他们脸上也都流血了。 “你们的脸也流血了啊!” 郑冉雍,何冉秋,云冉峤也都抬手摸了摸,真的都是血。 这血哪来的? “哎呦,有点疼!!”何冉秋摸向左脸,抹去血后,一条细小的口子就显现了。 云冉峤看着那伤口道:“怕是……刚才师叔的灵气波动造成的。” “灵气波动能生猛成这样,从身边闪过去,我等就受伤了。” 何冉秋发现刚才不觉得疼,现在可是疼得厉害,捂着脸哎哎的叫。 许冉耕蹙眉分析道:“速度太快,灵力又丰沛,如同风刃那般……” 四人听闻,都齐齐望向繁星消失的方向,沉默了。 ** “殿下,你慢点,我虽然是狐狸有四条腿,但是也跟不上你现在的速度。” 狐蝶完全是被繁星拖着走的,以他现在的修为,就是解除了封妖环也跟不上。 “你看鞋底都要起火了。” 他两条腿完全是荡在地上的,速度太快,鞋底摩擦久了都冒烟了。 繁星瞥眼看去,总算是意识到现在这个速度对狐蝶而言是受罪,但是她又不愿意停下。 “你化原形!” “啊?” “我骑你!” 她恐高的毛病并不会因为修为提升而消失,就算着急救萧湛,恐高也是她的一个缺点,所以她只能跑,没有御剑飞行。 狐蝶速度虽然没有她自己跑得快,但是如果要去远地方,飞行肯定比两条腿走路方便。 “骑我好啊,我马上变!!” 嘭的一声,他就化作了巨大的白毛狐狸。 但是心火狐就惨了,她就像块破抹布挂在狐蝶原形后的爪子上,随风飘荡。 “先去九天宗的营地。” “好咧!” 、狐蝶飞入空中,繁星恐高,只好埋头进他的颈窝处,用毛皮覆住眼睛。 很快,三人就到了九天宗的营地。 但是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繁星落地后,启动神识,一砂砾一世界,她眼中立刻看到无边无际的一个空间,别说人影了就是附近水流的气息都没有。 她蹙眉瞪向心火狐。 狐蝶用巨大的爪子将心火狐牢牢摁在地上,让她吃了一嘴的灰。 “呸!”她吐了一口灰尘后道:“你看我也没用,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我没问九天宗的人去哪了,我想问你的是第五在哪里?”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有何必明知故问,你那妖侍被魔宗的人带走,至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之前是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关押着的。” “哪个山洞?” “就是……”心火狐环视四周,用下巴努了一个方向,“那……” 繁星立刻闪身过去,那山洞藏得很隐秘,四周布满隐去踪迹的符纸阵法,不过因为八荒诀的关系,但启动阵法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些符纸也就等同于废纸了。 她走进山洞,发现里面很深,通过很长的一个过道后,豁然开朗。 竟然别有洞天,里面有个瀑布,瀑布之后还有一个山洞。 此刻瀑布已经没有水了,也就能很清楚看到里面有块石头,上面画着一个捆妖阵,上头还沾着一些血。 繁星伸手摸了一下血,血还没完全干。 这说明第五之前就在这里,然后又被人带走了。 这时狐蝶和心火狐也进来了,狐蝶看到那块石头上的阵法,整张脸都扭曲了。 “殿下,这是给妖钉锁妖钉的时候才会用的阵法。” 效用就是让妖不仅无法动弹,还会将锁妖钉的作用提高数倍。 繁星自然是在看到的时候就知晓了,此仇不报,她百里繁星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心火狐道:“你看到了,人之前是在这的,现在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了。” “你还有脸说,看着别人对第五用锁妖钉,你还是妖吗?” 虽然不是同族,但锁妖钉是所有妖的禁忌,换句话说这是底线。 “说我不要脸,那你呢,我和你是同族,你就看着这个女人这么羞辱欺负我,你还是狐族的妖吗?” “你先别急着给我泼脏水,咱们一码归一码,是不是你先伙同九天宗的人对付我的,又帮着他们抓第五,要不是你还有用处,不用等殿下动手,我先弄死你。” “你就是被这个女人迷得丧失理智了!!” 心火狐一想到自己被砍断的手就怒,虽然现在已经长出一半了,再过半天也就复原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肯定是忘不了的。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听得繁星的额角直接出现一条红色的十字路,她喝道:“都给我闭嘴!!” 她相信心火狐没有说谎,但她肯定知道九天宗的人会去哪里,走过去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抬起脑袋看着自己。。 “九天宗其他的根据地在哪?” “……哎哎哎……你别那么用力,我说还不行吗?” 她在妖族里年纪尚算小,天生就反骨,没人逼就不会说,但是经过繁星先前在桃花涧的一番折磨,她打心眼里对她产生了阴影。 她不靠近还好,一靠近,她本能就会哆嗦。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怕她不信,加重了语气道:“我是真不清楚,但是我记得就在灵剑山里,他们用了空间阵法,空间是会随时转移的,我去的时候和你现在去找,肯定不是一个地方了。“ 又是空间阵法。 “对了,他们有一个很厉害的阵法高手。好像叫……啥……呃……“她对记人名有点障碍。 “戈华昌!” “对,对,对,就是他,他阵法很厉害,在灵剑山里创造不少空间,这些空间彼此是相通的。” “相通?” “对啊,就是看着是个洞门,走进去就到别的地方了,而且可以根据施阵的人需要,想哪里出来就在哪里出来。” 繁星想到戈华昌在妖塔附近出现的时候,这么说的话,他当时出来的地方也是连接着其他地方的。 “所以啊……”心火狐继续道:“我就是带你去,那里也肯定没人了。” 繁星放开手,想了想,空间阵法的确是所有阵法中最难的一种,尤其是这种连接无数个出口的阵,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它也有缺点。 她闭目,右手的食指点住眉心。 顷刻间,她体内的灵力如一道道水流在金丹周围流转,这些水流不断流转,而后开始汇集,聚成一个水球,然后水球从她体内慢慢流出体外。 然后越变越大…… 但是大到一定程度后,又缩小了,小如芝麻,然后又涨大。 如此一涨一缩,水球不断变小,颜色也是不断变化,缓缓开始向金色转变,紧接着,一颗淡金色的仿佛鸽子蛋大小的圆球出现了,圆球周围还有着一道道灵气在流转。 繁星倏地睁眼,圆球崩碎,碎成了无数颗米粒大小的金珠子、 “散!!” 她一声令下,金珠子立刻飞散,去往不同的地方。 这些金珠子代替了她的眼睛,替她查看整个灵剑山,与神识不同的是,一旦有地方空间扭曲过,金珠子就会涨大,将那块区域包裹起来。 于是,在繁星脑海里被金珠包裹起来的地方金光闪耀,互相连接,形成了一个六芒星图。 她眯眼寻看向六芒星图的正中央。 所有的空间扭曲最后都直指这一处。 找到了!! ** 某个不为人知的密室之中,正中央的地面之上,有一血红色的火焰图腾,九道焰火道道光芒流转,一股澎湃的气息自然弥漫开来,席卷了整个密室,在火焰图腾之外,有三个蒲团,此刻元天宗盘膝坐于正中央的蒲团,身旁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去!” 元天宗单手一指,收纳于角落的碗型器皿中一滴鲜血直接飞到了火焰图腾正中央,元天宗释放了自己的魔气,让那滴被他的魔气围绕的血滴悬浮在火焰图腾上方。 鲜血受到高温烤炙,颜色越来越深,也愈来愈暗,直至变成黑色,但黑色下又流动着血红色的光泽,它慢慢凝固,终于凝结成一块固体状圆形的石头,越有珍珠大小。 见此,元天宗大喜,抬手一勾,那黑红色的血石离开火焰图腾,飞向他。 红色的血石被他嵌入了自己的眉心,仿佛他眉心天生就长了一颗红痣似的。 他缓缓站了起来,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射出,密室沉重的石门被击飞,外头的魔宗族人也被这道光芒弹飞了出去,不仅如此,那血色光芒像是活的,逮着人就缠绕上去。 魔宗族人惊恐万分的发现身旁被光芒缠绕的人,立刻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血肉和精魄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干瘪,直至化成一具干尸倒地,最后随便一碰,就变成了尘土,消失于空气中。 二十几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轰然一声倒地,瞬间死去。 元天宗身旁的黑衣蒙面然立刻向他跪下,道:“恭喜宗主,大功告成了。” “哈哈哈哈!!!” 密室中,火焰升腾,如炼狱岩浆,整个密室内外回荡着元天宗阴邪而猖狂的笑声。 下一秒,突然一阵轰然巨响,密室远处大约离着千丈的一处阵壁被人从外头好似锤砸一般,颤动的鸣啸不止。 “怎么回事!?” 黑衣蒙面人大惊,这阵壁早就被他隐藏起来了,怎么可能有人发现。 “你去看看!”元天宗蹙眉道。 “是!” 黑衣人消失而去。 轰!!! 阵壁附近的魔宗族人,看着阵壁出现裂缝,然后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角木蛟、尾火虎、奎木狼正对着阵壁,右手都紧握着自己的法器。 锤砸声突然就停止了,但是阵壁已经支撑不住了,发出即将散碎的哀叫。 角木蛟喝道:“大家不要慌,我们人多,此处又是我们的地界,不管来的是谁,他一出现就合力攻上去!” 人多力量大,人多恐惧心也会减小一点,魔宗族人吞咽了一口唾沫,屏息看着即将破碎的阵壁。 喀拉! 阵壁上一条最大的裂缝支撑不住了,终于破了一道口子出来。 轰!!! 阵壁彻底崩塌。 魔宗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齐齐释放魔气进攻。 数十道黑色的魔气攻向进入的人,但是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一道透明的气罩给震飞,震飞魔气返回给了自己的主人,顿时魔宗族人东倒西歪地躺倒了一片。 尘土飞扬中,一个身影忽隐忽现。 角木蛟眯着眼盯着来人,终于看到了那人的一片裙角。 同时,四神和花神剑已经刺了过来。 唰!! 血雾涌现,角木蛟的脑袋直接被砍离了身体,落地后,咕噜一下滚到了一双好看的绣花鞋前。 他瞪大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睥睨着他的人,还没看清,一道灵气劈来,他的脑袋瞬间像个西瓜,爆了! 接着,四神飞剑所到之处,魔宗族人皆被砍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 空气都变得血红了。 尾火虎惊叫道:“是百花殿,百花殿杀进来了!” 繁星轻飘飘地闪身从他身边掠过,他莫名其妙地竟然炸了,整个人炸成了一团血肉。 奎木狼见状,拔腿就跑。 繁星一个冷眼过去,他就被五马分尸似的扯断了四肢,成了人棍,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啊——!!!” 至此,七星宿,团灭!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3 繁星扫过脸上皆有恐惧之色的魔宗族人,她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没人敢冲上来。 她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双拳握紧,体内的金色灵气疯狂起来,不仅如此,周边的灵气也被她不断的吸收入全身,整个身体就仿佛金子造就的一样,闪着夺目的光辉。 待到整个人被金光完全包裹后,“咻!”的一声,一道狂暴而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从她身上分裂出数十个金色光影,它们迅速冲向魔宗的阵营。 “都给我去死!!!!” 一声令下,狂暴的虐杀就此展开。 血雾漫天!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一场杀戮,魔宗族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瞬间从千人死剩下几百人,且以惊人的速度锐减中。 面对如此强敌,魔宗的族人已经黔驴技穷了,怕死的都腿软的朝她跪下,求她饶命。 繁星逮住一个被自己的分身砍得没了两条胳膊的人道:“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的在哪?” 这人为了活命,据实答道:“宗主……宗主在万寿峰上。” “万寿峰?” “对,就是那!!”他指了指远处看似像个骷髅头一般的山坳。 这骷髅头一看就不对劲,冒着紫黑色的煞气,繁星催动神识,往那处寻找萧湛的气息,但是一无所获,也没找到第五的气息。 “你最好不要骗我!” “没有,我没有,百花殿饶命!!我说的都是真话。宗主真在那里闭关。” “闭关?” “是!”他一边磕头一边道,“宗主这几十年一直在闭关,从未露过脸,一切事宜都是交由七星宿和戈大人处理的。” 繁星量他也不敢说假话,又问道:“九天宗的人可在此。” 九天宗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也到了这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个负责看山门的。” 只是如今山门已破,他也不用看了。 门没了无所谓,命可不能也没了啊。 “百花殿,您饶命啊!!” 繁星将他踹飞出去,对着狐蝶道:“你留在这里清理他们,我先去万寿峰。” 狐蝶道:“不行,要去一起去,就算你现在修为提高了,那也是两个人比一个人强,你等着,我很快将这里的人都解决了。” 他现在是狐狸的状态,两只翅膀在说完话的一瞬间就直接巨大化,七彩斑斓的翅膀因为特别的花纹,活像翅膀上无数只眼睛似的。 魔宗的人下意识看过去,就被这无数的眼睛给迷住了心神,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空洞起来,应该是被催眠了。 翅膀扑闪得很缓慢,但细心看,能看到有些细微的粉尘飘洒了出来,就像磷粉似的。 魔宗的族人吸入这些粉末后,很快脸色就变成了紫色,有些整个身体都开始腐败,皮肤流脓,眨眼间就融成了一片血水。 繁星抬手挥了挥,这血水的味道并不好闻,一股子腐臭味。 心火狐没法逃离,非常不雅地呕吐了,吐得稀里哗啦。 狐蝶笑话道:“你还能不能有点脸,这也能吐。” “是你太恶心了。”心火狐捂住鼻口控诉。 要不是被困,她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个,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身怕衣裙沾上这难闻的腐臭,捂住鼻口又道:“现在魔宗的人你们都找到了,是不是该放了我了?” 狐蝶用爪子将她摁倒后道:“死丫头片子,想的美,凭什么放你,不杀你就不错了。” “你还有没有点同族的同情心了。” 要换做平时,繁星还能有闲情逸致听他两人斗嘴,现下她是完全没有心思,遥望不远处的骷髅头,她琢磨着这山估摸着有什么结界保护着,不然为何她的神识搜索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殿下!!殿下,你回一声啊。” 狐蝶喊了她好几次,总算是让她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 “什么?” “哦,我看你老看着那座骷髅山,是不是在想什么进攻的对策?” “没有,直接杀过去就是了。” 她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就算想迂回,元天宗知道她来了,也不会给她准备的时间的。 “我们走!!” 她翻身骑上了狐蝶的背。 心火狐很可怜地依旧背狐蝶拽在了爪子里拖着走 ** 万寿峰大门前,黑衣蒙面人听了看守之人的报告,惊得瞳孔直地震。 “你说七星宿全军覆没了?” “是的,大人,百花殿正往这里赶过来,弟兄们拦不住啊。” “怕什么!她就一个人!” “不是的,大人,他带了同伙,两只狐狸。” 黑衣人纳闷道:“狐狸?狐蝶我知道,还有一只是谁?” “是心火狐!” 听闻,黑衣人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波,意味深长道:“是她呀……” “大人现下该如何是好啊,山门口的兄弟们都死了,一个也没留下,那百花殿见人就杀,根本不给人留活路。” 虽然角木蛟的死让黑衣人很震惊,但还不足以让他感到恐惧。 “不用怕,万寿峰岂是她说闯就随便能闯的,我的万罗迷踪阵可没有那么容易识破,你赶紧召集人手,命令下去,就说宗主下了死命令,要在万罗迷踪阵里解决百花殿。” 说完,他犹如一道青烟,眨眼就消失了。 他消失后,骷髅头状的万寿峰,诡异地扭了个方向,就像个人扭头一样。 万寿峰周边都是密林,峰峦叠翠,人到了密林里,基本就会迷失方向,饶是狐蝶的嗅觉出众,在这密林里也无用武之地,更怪异的是上空无法飞行,只能从密林里穿过。 “殿下,这是不是个阵法?” “嗯,有人聪明的利用了密林的特点和环境造就了一个极大的迷宫阵法。” “怪不得,走来走去都是一个地方,跟鬼打墙似的。” 心火狐道:“空中不能走,只能从下面穿过去,这摆明了就是有陷阱啊,你们还往里面闯,死了都没人知道。” “少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再说这种话,我把你舌头割了。” “我闭嘴有什么用,我闭嘴了你们就能穿过去了,我是好心建议你们别以为自己很厉害就胡来,天底下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繁星看向她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心火狐一颤,立刻怒瞪眼眸,怼道:“你可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只是就事论事。” “是吗?”繁星总觉得这丫头瞒着什么,但不好逼迫,起先不杀她只因为她还有用,现在不杀她是发现这丫头只要话一多,说的话就有些别样的意思。 狐蝶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这才没事和她斗上几句,至于是从哪里开始觉得她有所隐瞒的,就是在他被困山洞里的时候。 妖都是很有自尊心的,就是死也绝不会听令于人类,除非是比自己性命和自尊还要紧的东西或人攥在了驱使自己的人手里,也就是以此为要挟才有可能。 所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和繁星都不会要了她的命。 繁星看着眼前的密林,哪哪都一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分析,于是挥起手,就刮了一道灵气出去。 灵气无情地冲撞向树木,将它们一棵棵连根拔起,没了树,视线就清晰了,也用不着绕来绕去了。 未曾想着一股劲风刮过去,不仅掀倒了树木,连暗藏在树木周围的魔宗伏兵也给掀了出来。 “呯!”“呯!”“呯!”“呯!” 山石碎裂,石壁倒塌,爆炸不断。 繁星冷笑地看着这些废物,被她的灵力刮倒,击中,进而爆炸了开来,肉块乱飞,鲜血更是散漫长空,而她的灵力如同流星一样一下子便从他们身体中央穿过去。 所有人都愕住了。 这都还没到动手呢,他们就快全军覆没了。 在他们看来,百花殿的攻击力未免恐怖过头了,而且仅仅靠灵气冲击波撞就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明知道不是对手,但他们比之看山门的那群人要忠诚的多,就算身边的伙伴全死光了,也没能让他们停下冲向繁星的脚步。 打头的几个更是疯狂,企图利用自爆伤到繁星。 自爆? 繁星对此极为不屑,要知道,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下,她的肉体已经强得不是他们靠自爆就能伤得了她分毫的。 她嘴角有着一丝冷笑,自爆虽然是强,但是于她连衣角都不会有破损。 很快,整个密林都被鲜血,肉沫给染成了一片炼狱之地,血流成河。 自爆从单人,变成群体,爆得血沫横飞,但是繁星除了修为高深外,还加上了护体罡气,他们来个万人大爆破也休想破掉她的防御。 但是这样下去,无疑是浪费时间。 她扬起手,顿时灵力凝聚于她的上方,随着一股恐怖的霹雳巨响,一道灵气化作的巨龙猛地从空中窜出,直接朝下方的魔宗伏兵劈去。 “血太多了,让人感觉不适,还是让你们化为尘埃更合适些。” 她一声低喝,巨龙张开嘴,龙吟之声从它嘴中咆哮而出,这条有她的灵力形成的近乎实质化的巨龙腾空而起,迎着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宗伏兵悍然撞去。 繁星眼中寒光暴闪,如果人数太多,一条龙不够的,还能分化成第二条,速度也暴涨了两倍,两条游龙朝魔宗的人游荡过去,围攻之下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人。 游龙遍布方圆百余米,魔宗的伏兵皆是在这区域之中。 整个密林脓血遍布,成了一片血池。 繁星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这些人前赴后继地冲过来,又没有什么杀手锏,只是人海战术的话根本对她没用,指挥下令的人难道是个蠢才不成。 “狐蝶,有点不对劲儿!”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狐蝶正杀得兴奋,听闻环视了周边四处,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殿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千万别小看女人的直觉,我们马上离开这。”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向来听她的话。 正要撤退之际,突然密林中的血水诡异的开始汇聚,又像是有谁在无形操控似的让它们在流动下绘出一条条阵法纹路。 顿时,三十六道黑色气柱、三十六道紫色气柱,三十六道血色气柱。一共一百零八道气柱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且完美的阵法。 繁星狐蝶和心火狐恰好就在阵中央。 紧接着,连续数十道刀气霎那射在了繁星身上,她的肉体是强,可是依旧被射穿了腹部,鲜血哗哗流下,失血之快令繁星身形一晃。 “殿下!!”狐蝶伸手扶住她。 “这是灭神阵法!!”繁星白着脸道,赶紧掏出甘露喝了一瓶。 灭神阵乃是诛杀大阵,威力强大,就是一个化神期的大能也会耐它不得。 所以才叫灭神阵法。 “就差那么一点了!!”隐藏在远处的黑衣人,两手高举,正是施出这阵法的真凶。 “百花殿,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能对付宗族大人!!!” “咻!”“咻!”“咻!” 一百零八道气柱皆是献祭者的生命所化,能量强的可怖,它们齐齐射向繁星。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越到收尾,越难写啊。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4 狐蝶看到如此疯狂的攻击,顿时大惊,当即暴涨妖气挡在了繁星身前,准备替她受了这一击。 他妖力极高,又是在原形的状态下,自以为可以承受,但是一百零八道气柱,却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死就是死吧!! 倏地,天空中猛然一声雷响,一道极为粗大的光柱从天而降,那光柱估计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环抱住,巨大的火红色光柱在繁星扬手的操纵下,转了个急弯,向那一百零八道气柱冲了过去。 “轰!” 两相斗法,庞大的杀伤范围,在激烈的碰撞下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繁星、狐蝶、心火狐都包裹了进去。 “殿下!!” 狐蝶惊醒过来,反身牢牢抱住繁星。 然而待得刺眼的光芒,繁星所在的被袭击的地方,空无一物,只余地上烧焦了一片,冒着缕缕青烟。 人呢? 黑衣人大惊,遍寻不找人后,双眼爆出光亮,笑得整个人都在颤。 “哈哈哈,我的阵法成功,百花殿死了!赢了!!” 魔宗用三千人的命献祭化成的灭神阵,终于是将百花殿斩杀了,他立刻扭头回了万寿峰。 元天宗已从一枚水晶球里看到了全过程,哈哈大笑时,眼眸一抬,看向了被人押在地上的萧湛。 “看,这就是忤逆我的下场!” 萧湛咬牙切齿,赤红疯狂的眼睛让人感到胆颤,水晶球里的画面他也看到了,急怒攻心之下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五脏六腑受伤太重,还能这样清醒着,已经是奇迹了。 元天宗缓步走到他面前,道:“唯一能救你的人已经死了,滋味如何?” 萧湛仰头往他脸上吐了一口血,喝道:“我萧湛在此立誓,不杀了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元天宗不屑的冷笑,将脸上的血抹去,“杀我,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吗?看清楚了!!” 他下令押着他的人伸手强硬的将他的头扭向后头的一处方向,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里头正熊熊烈火焚烧中,即便是这样的大火,打开丹炉的那一刹那,像是有无数的冤魂在里头发出哀叫一样,让人从头凉到了脚。 “一会儿你就要进去了,不管你杀不杀得了我,你都是要死无葬生之地的。你娘这个不孝女竟然为了萧元鼎背叛了我,甚至还帮着萧元鼎逃跑,死前又将所有的修为传给了你,用命将你催化到了元婴期,可惜啊百里繁星封住了你的魔丹,没有让你修炼魔丹,否则你身体里除了你的修为,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加起来顶得过一个大乘期初期修为的大能。不过你重新修炼的金丹也很不错,算是利息吧,正好一会儿一起炼化了。” 元天宗眼中的寒光凌厉的吓人,仔细看,他与萧湛竟然有四五分像,只不过他整个人看起来妖邪诡异,也不知道练了什么功法,披散下来的长头发竟然是火红色的。 他凝视着萧湛,光是这样的凝视都能吓得在场的其他人连连后退。 但是萧湛没有惧怕,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怨毒,但比起这些,更多的是伤心,繁星的死这令他悲痛欲绝。 她死了! 因为救她死的,甚至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全是因为他!! 他身上的怒气犹如实质一样压迫着元天宗,很难想象这时候他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气势。 说起来,萧湛算是元天宗的亲外孙,只可惜元天宗沉迷修炼,对于他来说谁都没有什么人或事能比修炼重要,妻子,女儿,儿子,只要能提高修为,他统统可以将他们杀掉。 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可以再生,无上至尊的修为却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有的。 六亲算什么东西。 他元天宗只想成为这天下的魔王,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苟延残喘。 “时辰到了,送他去丹炉!!” “是!!” 萧湛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倏地他猛地发力挣脱了开来,直接冲向元天宗,但是很快又被人摁倒了,连元天宗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恨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如果他的修为能再高一些,或者干脆入魔的话…… 陡然…… 一股热流直接从挂在他脖子上挂着的血坠里涌出,包裹了他的灵魂意识。 好温暖,仿佛被温水包裹着一样。 他的意识被血坠上的温暖所包围,同时也被这股热流吸引着。 繁星…… 她总是担心他会入魔,所以不停的在血坠上下禁制,其中也有养伤的阵法。 他身上的伤很重,这都是在妖塔反抗的时候造成的,可是现在他越是想念她,身上的伤口越是痛,但血坠的温暖不断涌向他的伤口,他感觉到身上的伤正不断地再被修复。 但是他的心要怎么修复,她死了啊。 没有了她在身边,他好了又能如何!? 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能让元天宗活着,就算用自己的灵魂,生命,甚至是生生世世不得转世为代价,哪怕他最后灰飞烟灭,他也要杀了他。 血坠的温暖被他的杀意和恨激荡得逐渐冷却,但还是很努力地保有着一丝抗争,这显然是繁星下禁制起了作用。 但是萧湛的心已经死了,他双手一震,肌肉一阵极速颤动,那股温暖败于阵下,他伤口的鲜血也被自身反抗震洒了出去。 不过,他还是被强行扔进了熊熊燃烧的丹炉之中。 “啊——!“ 他仰天长吼,脸色狰狞了起来,双手猛然成龙爪之形,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长空,然后是血肉被焚烧的声音。 他愈加的悲恸,他当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他还不能死!! 他的眼睛瞬间忽红忽黑起来…… ** 一座山林之中,犹如老虎般大小的浑天兽正在缓缓前进着,一双嗜血的眼睛环顾着周围寻找着猎物。陡然,浑天兽全身毛发陡然竖起,同时一道火焰从它身上冒起。 “轰!” 浑天兽顿时一阵痛苦的哀嚎,同时犹如沙袋一样被踢飞出去,砸在一棵老树上,老树咔一声被撞的断裂开来,直接砸在其他树上。 “抱歉了,用你的妖丹借来补补。”繁星的身形一下子出现在混天兽的身旁,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彪悍之气。 浑天兽腰部完全被她踹扭曲了,显然她那一腿让它腰部骨折了,它嗷一声吼就气绝了。 不过只有一只是不够的。 幸好这种妖兽是群居性的,百丈范围内必有同伴。 “嗷!!” 果然,不远处响起了浑天兽同伴的嚎叫。 应该是察觉到同伴被杀,正召唤附近所有的同伴呢。 繁星的神识能覆盖半径千丈以内的范围,就算这处地界有些庞大,浑天兽的所作所为也形同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来吧,赶紧来,越多越好!!” 很快,四面八方涌来数十只浑天兽,它们眼中凶光闪烁,身体一跃,形似狼爪的爪子仿佛撕裂了空气一般划向了繁星。 繁星的身体产生出数道幻影,都没看到她是怎么下手的,浑天兽已经倒飞而回,一只只摔砸在地上,死了一片。 见状,她赶紧捋袖子挖妖丹,待到挖出了十二颗最好的妖丹后,灵气一波动,将浑天兽的尸体燃烧成灰。 昨晚这一切后,她扭身往一处隐秘的山洞飞去。 山洞里,狐蝶哇的一声吐了口血,它还是原形的样子,所以这口血多到能将一个人淹死,白色的皮毛也沾满了血,有些已经干了,有些是新鲜的。 繁星回到山洞后,赶紧将妖丹碾碎,然后用自己的灵力融合它们,又加了好几滴甘露,等到妖丹汇成一颗后,将它送到狐蝶嘴边。 “吃了它!” 狐蝶嗅了嗅,嫌弃道:“浑天兽?” “对!” “我不要!!”他的洁癖不容许吃这种肮脏生物的妖丹。 “你是犬科,它也是犬科,没差的!”浑天兽跟狼长得有些像,就是大了些。 “什么犬科,我是狐狸!!” 繁星:“……” 她也不废话,捏住他的下颌,用甘露将妖丹整颗灌进他喉咙里。 “咳咳咳……你想杀了我啊,我没死在那个什么灭神阵法下,倒要死在你手里了!“ “明明是你自不量力,化神期都对付不了,你一个元婴大妖上赶着送死吗?” 狐蝶看向她的腹部,白色的衣裙上都是血,只是她气色很好,一点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他也纳闷了,她明明被灭神阵刺了个对穿啊。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繁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将甘露收了回纳戒后道:“受伤是真的,但是我避过了要害,而且我有甘露。” “就是你总用来泡药草的水?” “没错,你刚才喝的也是这个,不过对妖有没有用我就不清楚了,幸好我及时用了空间阵法转移了我们,否则你早灰飞烟灭了知不知道。” “我保护你还有错了!!”他嗷嗷叫,巨大的狐狸嘴因为不服,张得老大,身体大,牙齿当然也大,森白森白的。 “闭上嘴,瘆人!!” 这嘴大得能一口吞了她。 再熟悉,她也没法淡定地面对一只张嘴露牙,体积比狮子老虎还要巨大两倍的动物。 “好好休息,你的伤应该没大碍了。” 浑天兽修为虽然没他高,但数量够多,就算都是金丹期的,十二颗下去,也能抵上了。 “那丫头怎么说?” 既然空间转移了,当然是一起转移,心火狐也跟着一起来了这。 这里是哪里,繁星自己也说不清,当时紧急,她随便选了一个地方,应该在魔宗的势力范围内,不过她设下了禁止,一般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留着,我有话要问。” “你还想问啥,她一问三不知。” “总有办法让她开口的。我去叫醒她。” 为了不让心火狐闹,她来这里是就将她打晕了,没她唤醒,她是醒不过来的。 心火狐被繁星给弄醒后,一时很迷茫,但很快想起了之前的灭神阵,顿时慌张道:“我们死了!?” “没,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心火狐自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要自己还在百花殿的手里,她就是砧板上的鱼。 “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说吧,元天宗身边除了戈华昌,还有谁能用出灭神阵这种阵法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砍你的腿了……” “……” 这女人油盐不进,还惯会折磨人。 “你有病吧,我说了不知道了。” “那我提醒你一下,灭神阵中我嗅到了一丝妖兽的气息……我判定是修为很高的妖兽,至少已经突破元婴期了,它是阵眼。” 心火狐一震,脸色惨白,大叫道:“不可能!!” 说完,她就跟失心疯似的,爬起来,就要往洞外跑,但是洞口设置了禁制,她一闯,直接被阵壁上的雷电劈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她被弹飞了回来。 她趴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停的摇头。 “不会的,阿箬姐姐……阿箬姐姐不会死的。” 阿箬? 繁星听到这个名字后,看向了狐蝶。 没想到狐蝶也是一脸的震惊。 “你认识?”她问。 “认识,阿箬是心火狐一族的族长,她的亲姐姐。” “哦!” 繁星再次看向心火狐,小丫头整张脸上都是泪。 那就好办多了! 正文 第二世: 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5 繁星并没有兴趣知道阿箬是谁,和心火狐是什么关系,但有一点还是引起她的好奇了。 她看向狐蝶道:“你们妖兽自己也会起名字?” 阿箬肯定是个名字吧,但是在她知晓的妖兽里,是很少有名字的,比如狐蝶,就叫狐蝶,也就是种族的名儿,第五算是个例外,是原身取的,心火狐其实也没有名字,假名还特别烂,叫胡心火,只要是认识她的,怎会不知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又比如罗清云那只让其很之入骨叛逃的妖侍白练兔,也没有名字,罗清云当年都是小白小白的叫。 所以,她对心火狐的族长有人名,十分的好奇。 狐蝶道:“我们妖兽突破了元婴期后会更像人,妖气也会彻底隐匿,为了便于在人类的世界行走,便会给自己取名,多是族中长辈取,或是上一任族长赐名,比喻起来就像你们人类到了大乘期就会有尊号那般吧!” 这么一说,繁星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个叫阿箬的妖兽是一只大乘期的心火狐?” “没错,阿箬比我长了八百岁,进入大乘期的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呢。” 繁星点点头,随即看向心火狐,小丫头哭得泪涕交错,伤心极了,瞅她这样子估计也说不了话了。 “你要哭呢,我不反对,毕竟是你的亲人,我也不为难你,不如我说你听?” 心火狐抬起涕泪交错的脸,嗷了一嗓子:“我什么都不想听!!” “想不想听不是你能决定的,别记不住教训。” “哼,我看你……就不是个人。” “我不是人,难道你是吗?你一个妖兽冲着人嚷嚷不是人,哪来的底气。哭够了就给我起来,几岁了还趴在地上哭,没看到眼泪水掉地上都起泥浆了吗,脏不脏?我说了不会为难你就不会为难你,你不肯说,那我只好自己分析了。依据我对你们妖兽的了解,通常妖兽是不喜和人类接近的,无论是仙门百家,还是魔宗一族都一样,在你们眼里,人就是人,不会分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人类皆是你们眼中的异族,对不对?所以我就很纳闷了,为何你要帮着九天宗和魔宗的人来对付我和阿湛。” 繁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丢给心火狐一条帕子,“擦擦吧,脸都花了。” 心火狐嫌弃归嫌弃,但还是接了手,猛擦了一记,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你姐姐,心火狐的族长,为何屈尊降贵的去帮忙魔宗的人害我,我想了好几个理由,最后觉得必定是你姐姐有求于魔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肯定对你姐姐很重要……” 听闻,心火狐颤了一下。 一看她这反应,繁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又继续道:“能让妖兽如此看重的事情,多半是和你们的族群生死存亡有莫大关系的,你姐姐一个,你又是一个,所以我不得不如此想啊,但我又很好奇,为何你们去求魔宗,而不是求仙门百家。” 心火狐呵呵冷笑了一声,“百花殿,你这话不觉得说的很好笑吗,他……”她指向狐蝶,“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繁星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妖侍的事儿。 仙门百家无论门派大小,修为高低,对妖侍的渴求都是一样的,谁身上不带着一张妖侍符,就算不是自己抓的,也能通过猎妖队买,可以说妖侍符是当前修仙者们的标配,若出门在外除祟猎妖没有这玩意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制作妖侍符的手段也很残忍,剖妖丹灭妖身,就连妖识都会一并灭除,妖侍符上的妖兽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是没有任何思想感觉的工具。 妖兽对此深恶痛绝。 这其中繁星是个特例,因为她的妖侍都是活的,不仅如此,她和第五和狐蝶的感情还很好,第五和狐蝶也从没想过要背叛她,望眼整个涅槃大陆,她是独一份,其他人效仿都效仿不来。 狐蝶见她手指刷一下指着自己,喝道:“指我做什么,我是妖侍吗,我是她养的童养夫!!” 繁星立时一个白眼翻了过去,“胡说八道些什么,躺好,让你说话了吗?” 童养夫那也是他自己觉得的,她可没那么想,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童……童养夫!?” 很显然,心火狐信了,说的时候表情还特别夸张,至于为什么会信,自然是狐蝶是一只活的妖侍。 “原来是这样嘛?所以你没被炼化在符纸上?我还想呢,她怎么会那么好心没弄死你……让你做傀儡,原来……”她看繁星的眼神犹如再看一种奇葩的怪物,“你这个女人连妖兽也睡!?胆子很大啊。” 繁星:“……” 别人有没有睡过,她不清楚,但她肯定没睡。 她揉揉眉心,有一种鸡同鸭讲的费力感。 心火狐瞪大哭红的双眼,对着繁星上上下下地看,像是在看她身上是不是长着有不同于其他人类的东西。 繁星喝道:“我没睡过他!” 刚说完,狐蝶来了一句:“以后就会睡了!”他巨大的尾巴摇三摇,刮起了一阵风,吹得洞内飞沙走石。 还说自己不是犬科,这习惯和狗有什么不同。 要不是看他有伤,繁星铁定一巴掌拍晕他,现在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见心火狐还在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鼻子还一耸一耸的,这亏得是个人的形态,要是原形,她约莫已经蹦跶过来往她身上猛嗅了。 “我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你别看了,也被拿鼻子嗅我,回正题。” “什么正题?”她还没研究够呢,从五十年前偶遇那次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正常。 “你姐姐为何在元天宗那……” 一提这事儿,心火狐双眼就暗了,很快又渗出了一汪泪,“和你没关系!还有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废话,你赶紧撤了禁制让我走,我要去确定姐姐的安危。” 她绝对不会相信人类的话的,姐姐肯定没事的,不可能成为阵眼,她要亲自去确定。 但是,繁星很笃定地泼了她一桶冷水,“我就是个阵法大能,天下所有的阵法我都再清楚不过,了灭神阵灭的就是化神期修为的大能,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能造出来的吗,阵法虽然繁多,可功用和杀伤力却会因为造阵人自身的修为不同而有区别,同样是疗伤的阵法,我造的阵能让人满血恢复,可低于我修为的人,最多是恢复一半的血量,以此类推,催动灭神阵法的人至少也要是个修为化神期的人,又或是高于化神期的,你觉得可能吗?如果修为不够,又想杀比自己更强的敌人,那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拿命来献祭,献祭的东西灵魂越强大,修为越强大,阵法的杀伤力也会越大,这是等价交换,没有特例。假设不是献祭,那些魔宗的人有怎么说,好,就算真如你所说你的姐姐不是阵眼,那人如果真有化神期的修为,那还造什么阵,直接冲过来杀我不就行了,浪费那么多人命杀我一个,亏不亏!?” 不仅亏,还特别惨无人道。 所以,她笃定造阵的人修为不如她,既然不如她,但又能启动灭神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用了禁术,将灭神阵转化为需要献祭的邪阵,而这种献祭的邪阵有个门道就是阵眼要极为特别,戈华昌最擅长邪阵了,也因此他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是每每都能启动杀伤性堪比大乘期以上的阵法来。 用的是什么,便是新鲜的鲜血,鲜活的人命,不管是婴儿,女人,还是什么东西,只要能作为献祭的祭品,他来者不拒,也不会抱有丝毫的同情心。 “想这么大型的灭神阵,阵眼至少需要一个大乘期修为的人献祭才可,可若是有这样的人,魔宗早将他派出来对付我了,用来献祭,那也是等他半死不活没用的时候才会废物利用,所以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作为阵眼而用,但若是你姐姐就说得通了。” 心火狐怒道:“你住嘴,谁让你诅咒我姐姐的!!”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不然你哭什么。不过这里也有个疑问,若是你姐姐已经是大乘期修为了,想要对付她,擒获她,还将她献祭太难了,你们妖兽的修为可与我们人类不同,就算与我们是一个阶段,可展现出来实力却要高出不少,这源自你们是兽类,先天就用强健的肉体和野性。“ 这就好比人和老虎,要是没武器,靠肉搏,人类怎么可能是老虎的对手,早被咬断喉咙扑杀了。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你们找魔宗………应该是因为有什么是能帮到你们呢,可魔宗能有什么。”她冷笑了一声,”修为!“ 心火狐再一次瞪圆了眼睛看她,“你……你果真不是个人!” 她什么都没说,她就猜中了一半。 对于心火狐这句话,繁星已经习惯了,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那么就是……我说对了!” “什么对了,阿箬怎么了?嗯?”狐蝶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走过来摇着大脑袋看她们俩。 “坐下!!” 繁星觉得他的尾巴太碍事了,摇起来就没个完,喝了一声后,狐蝶还真听话的坐下了,犹如一只训练过的大狗。 狐蝶着急知道阿箬的事儿,也就没计较自己现在活像只大狗的事儿,对着心火狐嚷嚷:“你赶紧说实话,别再隐瞒了,到现在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我看你是吃男人吃傻了。” “你懂什么!!如果可以谁会求人,难道求你吗,你这只百花殿的走狗!” “我警告你,别再狗啊狗啊的,我是狗,那你也是!!” 两人都是狐族,骂狗等于骂自己。 繁星摸了摸狐蝶的毛茸茸的脖子,要他安静点,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养好五六成了,别又崩了。 “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妖兽进入元婴期就非常困难,何况进入大乘期,十不存一啊,大乘期又分了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巅峰期,我们渡劫还能有同伴帮忙,人多力量大,你们呢,大乘期修为……估摸着所有妖兽加起来,也出不了三个,何况是同一族内的,若是她要历劫,肯定没什么人能帮忙,所以问题就出在这,她恐怕在渡劫的时候受了损伤了。” 心火狐愣住了。 “瞧,我猜对了!!” 是真的猜对了,就像是她亲眼看到的一样。 “你……怎么那么厉害?”心火狐觉得不佩服她都不行,修为高,脑子还特别聪明。 “正常推理,我想你姐姐肯定历劫时出了差错,导致身体有损,又或是走火入魔之类的,无奈之下就只能寻求魔宗的帮忙了,我想你们当时肯定是这么想的,要是来找仙门百家,那你姐姐就是妖侍之中的极品了,香饽饽的存在,仙门百家一定会追杀你们,想办法将你姐姐炼成妖侍,但是魔宗就不一样了,他们正需要人的时候,如果你们愿意帮他们对付我们,那么元天宗那个老不死的应该是会出手的。毕竟妖丹早年他也吞过,只是效果不近人意。” 这大概就是不是一个种族的,吞了就会有排异反应的关系。 “你说的没错,当时我就是这么答应他们的,他们说过有办法帮姐姐的,我才……” “才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上了贼船了,元天宗不吃妖丹,但是戈华昌这个疯子却是对你们妖兽尤其感兴趣的,做事前你们都不调查清楚的,自己送上门!!” 傻的不能再傻了。 “当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姐姐如果死了,我们心火狐一族一定会被其他族群歼灭。” “那么现在呢,还不是一样!” 心火狐嚎叫,“你凭这么说,若是有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知道魔宗的人不是好人,可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难道就是好人了,还不是拿我们妖兽当成傀儡工具,五十步笑百步。” “这我没法辩驳,毕竟我也不能代表整个仙门百家。但是现在……你可以考虑与我合作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帮魔宗办事,那么必然有特别的联系方法,又或是……隐秘进入魔宗地界的通道,别又说你不知道,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我和你现在的敌人是同一个,还有……做阵眼虽说献祭的威力更大,但你的姐姐如果真是大乘期的修为,那么我相信魔宗的人不会一下子就用完了她,毕竟大乘期的妖兽太稀少了,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心火狐惊道:“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要套你说实话,当然不能说真话,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心火狐沉默了。 因为繁星说的没错。 “你真的觉得姐姐还没有死?” “那要看过才知道,时间紧迫,你要再拖下去,就算你姐姐还活着也经不起作为阵眼的禁锢。” “你能救?” 繁星看了她一眼,“能不能救,还得看你配合不配合!” “我配合,我告诉你……我知道怎么进入万寿峰!” “你果然是知道的……” “呃……”心火狐被繁星的冷眼瞪得背脊有点凉,“我总要留后手的,你可比魔宗的人还凶残。” “说完了吗?” “啊?” 繁星站起身,撤了禁制,“说完了就给我走人了。” 她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 “好,你等一下,我有个令牌!” 繁星看了一眼她掏出来的令牌,是魔宗的通行令牌。 很好,从现在开始……心火狐和她是一伙的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徒儿惦记了106 “呼~~~” 当心火狐祭出令牌时,狂风骤起,洞外的参天大树不断摇晃着,林中的野兽也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感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天空中的浮云一扫而空,刚刚还是白天,陡然天空便呈现出暗红色,不过只一小会儿,风就停了。 然后繁星面前的一处,空气有了波动。 繁星道:“这令牌上有空间阵法?” 心火狐点头,“不过只能出现一个通道,与你那种能交换空间的阵法不一样。” “我知道,若是还能交换空间,那我会哭的。” 那代表她的阵法符已经有人早一步创造出来了,她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第一人呢,若是这样那么元天宗身边应该还有一个比戈华昌还厉害的阵法大能。 所幸不是! “哭?为什么哭啊?” 繁星摆摆手道:“没事,你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狐蝶大脑袋伸了过来,大嘴附到繁星耳边道:“你就这么信她了?” 这才几句话,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将这丫头当同伴了,会不会太冒失了。 繁星抬手将他毛绒绒的大脑袋推开,这货有伤在身,暂时恢复不了人形,而妖兽如果要养伤,原形的恢复速度更快,但是他一点大型动物的自觉都没有,老喜欢凑近了她说话,屡教不改,她也懒得批评了,这有毛的动物就是喜欢掉毛,看她脸上都黏了一坨毛了,嘴里也都是毛。 她吐了几根毛出来,道:“你们妖兽比人好懂多了,虽然邪恶的也不少,但是也有真性情的,尤其对亲人同伴的情感最为炙热,若换位处之,那个叫阿箬的是你姐姐,你会利用这种借口诓骗我吗?” “当然不会!” 妖兽族群说是族群,其实也就十几只,因为它们从生下来开始,能存活至成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儿,更多的妖兽不是死在历劫上,而是幼儿时期就夭折了。 心火狐因为是母族为主的族群,同伴之间为了提高修为而厮杀的事情几乎没有,不像其他的狐狸族群,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有时候也会将弱小的同伴当做修炼的丹药给吃了,残杀同类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越是稀有,越是如此。 狐蝶一族就是,他从生下来后就没见过自己i的父母,听说是被同伴击败后给吃了,他那时还小,被母亲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得以侥幸逃过被屠杀的命运,而后便是一个人独活,再然后就是遇到了繁星,成为了她的妖侍。 或许是和她在一起久了,他发现如果身边有一个愿意照顾自己,对自己又好的亲人,那将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妖兽无情,但也讲情,越是亲近,越是放在心上。别说不许别人说坏话,自己也不会说,又怎么会将这种事作为借口诓骗人呢。 “是吧,所以说……她的话是真的。” “你也就我和第五两只妖侍,怎么感觉你比妖兽还了解妖兽,不知道的都要以为你是妖兽了。” 繁星好笑道:“你在绕口令吗,妖兽妖兽的,我还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妖兽呢,有你和第五我就能了解很多了。” 原身那会儿,第五怎么死的,他又是怎么死的,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妖兽的忠诚,那是千金万金都难换的。 “别说了,通道开了,准备进去了。对了……你行吗?” 狐蝶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不行的,没看到我已经能跑能跳了,你就是想骑我都成。”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个通道你进得去吗?”繁星看了一眼通道的入口,又窄又小,它挤不挤得进去还是问题呢,骑个啥呀。 狐蝶看到通道直接傻眼了,“呃……” 心火狐道:“好了,咱们走吧。” 狐蝶喝道:“走你个头啊,这么小,你故意的是吧,你给我弄大点!” “通道就是这样的,又不是我弄的,你爱进不进!有就不错了,你还挑剔!!” 繁星问:“知道通到哪里吗?” “和我联络的人那里。” “联络?谁?” “是一个坛主,不算大人物,这会儿他应该不在。” 心火狐也是着急阿箬的安危,说完话就先走进了通道里。 通道的口子像一只倒过来的眼睛形状,宛若在空气里割开了一条口子那般,泛着紫黑色光泽,通道入口黑乎乎的,繁星见她进去了准备跟上,狐蝶却用爪子勾住她的腰带,将她挑了回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先进,你后面!” 繁星明白他是担心有诈,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她拍拍他毛茸茸的鼻梁骨道:“你还是跟在我后面吧,真有什么事儿,我比你有能耐,走了。” 话落,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进了通道了。 狐蝶赶紧跟上,通道口着实小了,他用力挤了一会儿才勉强挤进去,进去后好些了,但脑袋也碰到了顶,得压低了身体走。 两人一狐狸,沿着黑漆漆的通道直行,中间也有弯道,岔路倒是没有,也没遇上什么不该遇到的,极为顺利。 很快,前方出现了亮光。 心火狐道:“你们在里面等一下,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在?” 繁星点点头。 心火狐出去后,晃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人后在出口的地方招招手。 繁星应声走了出去,外头是一处祭坛,别说人了,连只耗子都没见着。 这祭坛为一座口字形建筑,上层都是柱廊,柱廊下有个六米高的台座。台座上部刻有浮雕状的壁带,因为够大,显得尤为诡谲。 廊柱上画了不少壁画,有人有兽,但大多已没有面部,上头沾着的深褐色的脏污,应该是干涸的血渍,因此不难猜出这个祭坛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献祭杀人炼丹的。 “啊呀……殿下!” 狐蝶被卡住了,脑袋和身体出来了,屁股却出不来了。 繁星见状赶紧过去拽他脖子上的毛。 “哎哎哎,你轻点,别拽毛,疼!” “你才叫得轻点。这里没人不代表外头没人,你再使点劲儿。你看看你平时都吃什么了,这么肥?” “我这优美的曲线,你竟然说我肥??”他长大了嘴就想嗷。 繁星赶紧改口:“好,不是肥,是毛多,毛多行吗!再使把劲儿!!“ 使劲扯了一阵,狐蝶就像香槟酒的木塞子似的被她拉了出来,发出嘭的一声! 万幸是没人,否则这么大动静早被发现了。 但由此繁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两只狐狸同时看着她,“啥?” “没人啊!” 魔宗的人不可能没有防备,就算是秘密通道,出来不见人,可那么大动静还不见人就很不正常了。 心火狐道:“也许……全被你杀光了?你看你之前杀了多少人!” 繁星:“……” 这个解释倒是叫她不好反驳了。 “出去看看!” 繁星挥手造了个隐身的阵法,将心火狐和狐蝶包裹住。 祭坛很大,分了六道出口,每个出口通到哪就不得知了。 繁星拍了拍走在前头的心火狐,“知道关押人的地方在哪?” “左边那扇门出去走一段路就是个巨大的地窖,很多人被关在那。” 这很多人估计就是元天宗用来炼丹的人,也就是材料了。 “那就去那!” “不行,我要去找姐姐!” “你知道你姐姐在哪?” 心火狐摇头:“不知道!” “那不就结了,你要想救你姐姐,最好和我一起行动,我要找萧湛和第五,萧湛是刚被抓的,第五却是好几天前了,你先带我去地窖,确定那有没有他们。若没有,我们再找其他的地方。” “萧湛也被抓了!?” “是!” “那完了!!” 繁星拧眉,“什么意思?” “他是元天宗最想抓的人啊,比你那只妖侍更想抓,至于你那只妖侍肯定不在地窖。” “那在哪?” “丹炉殿啊!!” 繁星一听,脸色骤变,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心火狐一看到她这脸色就不自觉的哆嗦,这代表她发火了。 “你别气,丹炉殿虽然是炼丹的,但他应该还没被炼成丹,你那妖侍的葫芦可是好物件,如果他死了,那葫芦就没用了,元天宗是不会舍得弄死他的,不过受罪肯定有。” “别废话,赶紧去丹炉殿。” “行!但是说好了,救完你的妖侍就找我姐姐!” “成交!!” 繁星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萧湛也极有可能在丹炉殿。 他们穿过祭坛的门,到了外头,依旧无人,但是很奇怪,地上有衣服,还是摆成人形的样子。 繁星停下脚步,蹲到地上看了看。 “这衣服怎么丢在这?”狐蝶嗅了嗅,然后呸了一声,“男人的,还是个胖子。” 繁星将衣服拎起来往里面的瞧了瞧。 “里衣,亵衣也在,还有鞋子……” 心火狐凑头过来瞧了瞧,“真的!谁没事会这么脱衣服,脱光了到处跑吗?” 繁星眸色一暗:“也或许……死了!” “啥?” “你看看周围……”繁星指指前面,“都是这样的情况,到处是衣服,姿态还不一样,有没有觉得很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倒下,死了,然后肉身化尘都散了,衣服就落下了。” 心火狐惊道:“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让这里到处都是衣服,还是整一套的,鞋子都在。” 狐蝶道:“要你这么说的话,这些衣服代表一个人,死了那么多。” “并且是一瞬间死的,你看……倒下的位置离得都很近,说明是同时发生的。”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繁星摇头:“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先往前走,看看是否还有那么多空衣服。” “好!” 一行人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丹炉殿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避过,轰雷声之大差点震聋了耳朵。 繁星抬头盯着上空,大吃一惊,“这是渡劫天雷!!“ 只见天空突然转为暗紫色,上方云层聚拢后,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道道电蛇划出云层,但电蛇又很快被漩涡吸收,朝漩涡中汇聚,片刻后那漩涡便化成了一朵巨大的劫云。 心火狐和狐蝶下意识地看向繁星…… 繁星叫道:“不是我!看方向是丹炉殿!” 欸!? 心火狐和狐蝶又将脑袋转向了丹炉殿的方向,果然是那。 有人要渡劫,那不就代表有人进阶了!? 谁!?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徒儿惦记了107 对于雷劫,繁星太有经验了。 看劫云大小就知道渡劫之人的修为很高,难道是元天宗? 这个想法一起,她心中一骇,手脚冰凉起来,怕萧湛已被元天宗给吞了。 当下,她灵力全开,对着狐蝶和心火狐道:“你们不要出阵,这劫云不是一般的劫云,以你们俩的修为若是被劈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 说罢,她祭出一张防御力强大的阵法符。 轰的一声,隐形阵的阵壁被加厚了三倍,像个巨大的玻璃球一样罩着心火狐和狐蝶。 “殿下,你等我一下。”狐蝶担心她会单枪匹马地冲进丹炉殿里,正要追,结果一头撞在阵壁上,撞得头晕目眩。 这阵法竟然出不去!! “殿下,你别乱来,先放我出去。” “出来也没用,命是自己的,先顾好了再说。” 话落,繁星飞身往丹炉殿而去。 正在这时,丹炉殿的殿门陡然打开,一道黑色光芒冲天而起,而后落于繁星身前。 她若是快一步,就被这道光芒击中了。 “什么东西?” 却是无人回应,倒是丹炉殿里哀嚎一片。 “救命啊!!丹炉倒了!!火……快扑火!!” 熊熊烈火,说着就着,顷刻间燎原似的将丹炉殿给点着了。 里头的人都冲了出来,这些人额头都有火焰标记,皆是魔宗的人,且修为都不低,最次的也是个金丹大圆满的人,他们看上去很不对,出来的一刹那,身体就干瘪了,只剩下一副皮囊附在骨架上,像被吸走了精魄似的成了干尸。 是那黑色的光芒有问题!! 繁星赶紧造阵抵御,将乱窜而来的黑色光芒抵挡住。 这些黑色光芒转而化为黑烟,似有生命似的,分裂出十几道,如黑蛇一般逮着人就缠,被缠上的人皆都变成了干尸,倒地后又化作了烟尘,灰飞而逝,只剩下地上空荡荡的衣衫。 繁星顿时警铃大作,这不就和刚才看到的衣衫一个样吗? “殿下,放我出去!!”狐蝶拼命用身体撞击阵壁,阵壁被撞得波纹圈圈,宛若平静的湖面被丢了石子,涟漪不断。 心火狐嚎道:“你别撞了,撞破了,我俩都得死!” “你闭嘴!!” 狐蝶心里只有繁星的安危,哪管得了这些。 “你是妖兽唉,这么死忠她,她到底给你什么好处?” “你要是和她相处过,你也会知道她的好,她从来没将我当成妖兽,而是朋友,亲人!” 听闻,心火狐愣了愣,她虽然嘴上尖酸刻薄,但心里其实很清楚,狐蝶说的不假,而且那女人知道第五被抓表现出来的愤怒也是真真的。 “她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如果不是将他的性命看重了,又怎会造那么大一个出不去的阵。 心火狐突然有点羡慕……她活了几百岁,除了姐姐,便没有其他人关心过她了。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你看那劫云就快落雷了,你现在出去帮不上忙,不如等雷劈完……” “劈完了就晚了。”狐蝶抬头看着天上巨型劫云,这朵劫云和之前繁星进阶大乘期后期的劫云差不多大小,可见进阶之人的修为有多高,“你不帮忙就算了,你退后!” “你想干嘛!” “我毒融了它!!” 心火狐尖叫:“疯了,这阵里是密闭的,你放毒我怎么办,你连我也要毒融了吗?” 狐蝶冷笑:“那是你自己弱,和我无关!!” 说完,他张开狐狸嘴,开始喷射毒粉了,两只翅膀也开始扑扇。 本来透明的阵壁球里,立刻紫烟弥漫,从外头看就像个深紫色的皮球。 另一头的繁星,避过黑气,闯进了丹炉殿。 丹炉殿里比外头的情况还要糟糕,地上全是即将风化成烟的干尸,殿堂又着了火,更增加了寻人的难度。 “阿湛!!” 火烧的黑烟和黑气弥漫整个殿宇,隔着黑气她除了能看到脚下的东西,视线一片黑,要不是她的阵法够厉害,指不定和地上那些人一样也成干尸风化了。 “啊!!!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左方不远处传来求饶声,繁星听到后当机立断冲了过去。 未等发现求饶的是何人,一具干尸就冲着她砸了过来,她扭身避让,低头就看到倒地上的干尸痛苦的挣扎了数下后当场气绝。 “……” 这黑气到底是什么玩意!? “阿湛,你在吗,在的话回我一声,如果说不出话,就敲打地板!!” 她屏息聆听,还是没有回音,但是隐隐听到了咚咚声。 有人在敲打地板! 她一喜,顺着声音找去。 “阿湛,是你吗?” 很快,他看到一个跪在地上的模糊身影,因为黑气太浓,她辨别不得,以为是萧湛,也就没设防,冲了过去,刚到那人身前要蹲下查看,那人扑了过来,她反射性挡了一下,那人却抓住她的裙角,哀求不止。 “救……救我!!” 定睛一看,那人已经被吸干了,眼神空洞,肤色暗黄,正急速瘪成干尸。 “滚开!!” 额头有火焰标记,魔宗的人,不是萧湛。 不等他自己灰飞,繁星很干脆地给了他天灵盖一击。 “妈的!!”她恼了,这么浓的黑气,她视线不清,找不到人还在其次,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才是个大问题,容易被偷袭。 她索性释放了自己的灵力,形成一股巨大的灵气波。 “给我吹散了!!!” 灵波扩散,将黑气一层层吹退,再聚拢,分裂。 所到之处犹如飓风,整个丹炉殿的器皿家具都被吹飞上天,又落下粉碎,丹炉殿中已死的还没灰飞的干尸也被吹得起起落落,消散无形。 大火也被灭了一些。 须臾片刻后,缠人的黑气终于被吹散了,只剩下几道小小的气流,如同灵体般蛇形围绕着繁星。 这里没有活人了!? 她心急如焚,就怕萧湛也变成干尸灰飞烟灭了。 “阿湛!!” 她来回寻找,无意触动了某个机关,发现殿宇的左侧有一扇暗门,里头内有乾坤,立刻闪身进入。 她用最擅长的移动身法进到了里面。 里头有一座巨大的丹炉倒在正中央,丹炉火焰炙热,烧得空气也烫热难忍,令人呼吸不畅,这里死的人更多,但只不过这里面的干尸都被火烧着了,烧得面目焦黑,分不出谁是谁。 里面最好不要有萧湛。 她一个个查看,急得都要上火了。 “殿……” 繁星陡然听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她迅速用神识寻找,在一角废墟下寻到了这股气息。 灵气波一放,废墟上的重物被迅猛地掀开。 “殿下……” 这声音……是第五。 “第五!!” 繁星上前,发现他已经不是人形了。 第五的原形连她都没真正瞧见过。 这是…… “……” 呃,她好像在某部动画片里瞅见过。 这他妈不是妙蛙种子吗,只不过妙蛙种子背上的是洋葱,第五背上的是金色的葫芦。 妙蛙种子是蓝色的,他是有毛皮的,脸很像…… 繁星歪头……熊猫? 噗! 正当她惊愣时,第五吐了口血。 繁星一惊,急忙上前,往他嘴里灌甘露。 “终于找到你了!喝下去,对你有好处!” 她一边检查他的伤势,发现了他身上的锁妖钉,一共三根,直入他的心脏,这钉子她没法现在就给他拔出来,如果擅动,他会立刻没命的。 喝下甘露后,第五脸眼神清明了些,看到她,就是一颤,“殿下……” “是我,你没事了,狐蝶就在外面,我救你出去!!” “殿下,萧……” 繁星一顿,道:“你想说阿湛?” 第五点头,伸出熊猫爪子,指向一处。 繁星看了过去,什么也没有,但神识能辨别那处有一丝诡异的气息,气息很杂,一时间辩不出是谁,但神识附着于瞳孔,能看到空气里有一套隐形的门扉。 “竟然又是空间阵法,阿湛是不是去空间阵法里了?“ 第五艰难地点头,然后又吐了一口血。 繁星担心他有事,又狠狠灌了他一瓶甘露。 他伤得很重,身上还有严刑拷打的痕迹,希望甘露对他有用,她又塞了两颗丹药给他,然后背起他往外走。 “对不起……殿下……” 第五觉得自己很没用,竟然还要她来救,但是当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他又无比的安心,知道她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死了也没有关系了。 “对不起什么,我还要感谢你能撑到现在呢,你的葫芦……” 第五冷笑道:“只要我不愿意,他用不了……” 所以,他才会被锁妖钉折磨至此,化为原形,修为也损了不少,他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恢复人形。 “做的好,现在没事了,等救了你,我再去找阿湛。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殿下……你要做好准备,他……” 轰!! 天雷突然落了下来,劈碎殿堂的屋顶,整个丹炉殿塌了。 “殿下!!” 狐蝶在外面看到后,惊恐大叫,不一会儿就见到一道银光从废墟里慢慢浮了出来。 紧接着,雷声越来越大,雷龙咆哮,但所幸渡劫的人不在此,都是些散雷。 繁星看向劫云飘去的方向……渡劫的人正在移动。 她将第五放下,撤了困住狐蝶和心火狐的防御阵,又重新造了个更大。 “狐蝶,照顾好第五,他现在不能移动,需要好好修养,我再输点灵力给他!“ “别输了,你输给他一会儿还怎么对付元天宗,我来输。不行,我也不行!”他还要帮她一起对付元天宗的,他瞥眼看向心火狐。 心火狐抖了一下,“你别看我啊,我又不认识他,而且他也不是狐狸,是……我操,你是什么妖兽,怎么从来没见过!” 繁星道:“稀有妖兽!!” 熊猫还不稀有,哪还有啥是稀有的。 第五现下已经说不出话了,妖兽在受到重创后一般会进入休眠状态,他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但是他一直拉着繁星的手,似还有话要说。 繁星道:“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其他我会自己处理,放心,我现在是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没多少人能伤得了我,你要不信,问狐蝶。” 狐蝶对着他点了点头。 第五有点激动,但眼里还是有些担心,繁星也不和他废话,又灌了些甘露给他,甘露已经所剩不多了,但她就是担心他会有事。 还有最后三瓶,她得留给萧湛。 等妥善安置了第五后,她遥望远去的劫云,劫云还在发威,说明渡劫的人还没完全进阶,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失了。 “狐蝶……你……”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 “……” 狐蝶这次学乖了,直接咬住她的衣领,一甩,就将甩到背上。 “你要追劫云是吧,我帮你追,你省点灵力!” 嗖的一声,他就飞跃了出去。 “你别太高!!” 恐高这个毛病是她的BUG啊。。 “你什么时候怕高了!” “你别管!!” 心火狐在下面嚎叫:“喂,我呢!!” 繁星喝:“你照顾第五,他要是有事,我就扒你的狐狸皮做皮裘!。” 心火狐垂眼看向半死的第五,想想照顾他,比去对付元天宗安全吧。 行,照顾就照顾! ** 狐蝶一路追着劫云跑,但是劫云的速度很快,他恼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一个方向的!?” “对方在用空间阵法转移,你盯紧了。” “知道!! 狐蝶极速移动,好不容易追上了劫云,但是不敢太靠近,毕竟渡劫附近的劫雷劈下来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先下去!”繁星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后道。 “好!” 刚落下,她们就遭到了袭击,一道青色的剑气劈了过来。 四神剑立刻主动出鞘,挡下了剑气。 繁星定睛一看,前方站着个人。 “苏绥!” 真的是苏绥,但是这个苏绥有点不对劲儿。 苏绥没有应,而是直接攻击了过来,速度还特别快。 比速度? 繁星冷笑,她最强的便是速度,金丹期的时候她的速度就很快,现在的速度更是快如闪电,所以她召唤出了花神,花神的轻灵更能让她发挥速度。 两相斗法,很快对方的剑被她击落。 苏绥神情木然地看着她,显然是认不出她。 繁星皱眉:“你是不是被操控了?” 这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帮着元天宗,结果被元天宗操控了。 老实说,她很想一剑杀了他,但是他那张脸,到底让她有点下不去手。 “剑下留人!!” 从另一边扑出个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他缓步走了出来,整个人乍看显得很是病弱,白衣上也都是血,像是只被猎人追捕到疲劳的动物。 “苏闻睿?” 繁星认出的他,正是九天宗的宗主。 “你和你儿子搞什么鬼呢?” “百花殿,救命!!” “救你妹!!”繁星管他是谁,先一脚踹过去再说,“要不是你这个老杂种,阿湛会被元天宗抓走吧,你给我纳命来!!” 苏闻睿被踹了一脚,口吐鲜血,繁星这才发现这杂碎的修为好像没了。 “你的修为呢?” 苏闻睿被戳中了痛楚,眼眶发红,嚎叫:”没了,都没了,都被……呕!!” 他又吐了口血。 繁星淡然至极,只觉得这是报应。 “我问你萧湛在哪?” “萧湛?”苏闻睿躺在地上,突然惊恐至极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完,儿子也不要了,直接爬起来逃了。 “不要杀我,不是我害你,不是我!!” 狐蝶一脸纳罕,“这人怎么回事?” 繁星道:“或许彘丹吃多了就是这样……” “啊?” “甭管他,废人一个了。”繁星看向苏绥,苏闻睿疯魔了,苏绥还好好的。 她一掌拍向苏绥的丹田,利用自己的灵力将操控他的阵法消散。 苏绥空洞的眼神即刻恢复清明,看向繁星时,脸部扭曲了起来。 繁星使了个眼色给狐蝶,狐蝶一爪子摁倒他。 “苏绥,说,萧湛在哪?” 苏绥听闻,一开始顿了顿,然后笑道:“你在问……那个魔鬼?” “谁是魔鬼?” “他!!” 苏绥和苏闻睿一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为什么,你说清楚!!” 苏绥抬起头,正要回答,突然看到繁星身后一抹诡异的黑红色的影子,惊恐地往后退。 “来了!他来了!!” “谁来了?” “殿下,后面!!”狐蝶大叫,他也是刚发现,来人气息十分隐秘,竟然一点没有发现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 繁星一骇,刚要转头应敌,对方已经贴近了她。 好快!! 她立刻扭身面对来人。 噗的一声,她身体一颤。 “殿下!!”狐蝶惊恐嘶叫。 繁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不属于她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膛,然后她抬眼,看向伤害自己的人。 待看清后,脑中一片空白。 萧湛! 只是他变了模样,头发都变成红色的了,森寒的眼睛,犹如孤狼一样让人心寒,额头的火焰花瓣仿佛在燃烧一样。 他的另一只手拎着个血淋淋的头颅。 是元天宗!!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不虐的!! 元天宗:我不是BOSS吗? 二狗哥:你出场的字数就注定了不会是BOSS! 某个王爷:总比呛死了好!! 哈哈哈哈!!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8 虽然知道有剧本等于没剧本,时不时还会歪一下,但是歪成这样,繁星也是始料未及。 痛吗? 当然痛,被穿胸而过,凶手还是最亲密的人,更是百倍千倍的痛。 唇角因为这一记重创溢出鲜血,身体的本能即便大脑空白了一瞬,还是反射性的避了一避,没让他直接将心脏穿透了。 经过身体里强大的灵气流转,胸口已经不再剧痛。 “嗷——!!” 狐蝶仰首嘶叫,疯狂而凶猛地扑向萧湛。 萧湛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眯了眯,散射着冰冷的寒光。 狐蝶一爪子拍过去,他迅速避让,抽离了刺穿繁星胸口的手。 因这股拉扯力,繁星呕了一大口鲜血,然后伸手点了胸口上的几个穴位止血,再掏出一瓶甘露喝了一口。 好在还有甘露,否则这样的伤,就是没伤及心脏,她也会动弹不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入魔了!还是这副连她都认不出的模样。 元天宗…… 她看向那只睁着眼,七窍流血的头颅,那是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萧湛没有武器,空手与狐蝶肉搏,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松开抓着元天宗头颅的手。 一人一狐化作两道残影,在空中斗得激烈。 狐蝶气炸了,不顾自己还有伤,几乎是用命在拼,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萧湛踹中了一脚,直接飞了出去。 萧湛这一脚踹得极有力道,狐蝶就像个炮弹似的冲撞向树林,拦腰撞断了七八棵大树才停下。 他站起来后,吐了一口血,又再次扑向萧湛。 “我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畜生!!” 嗷——!!! 他张开了嘴,妖兽都带有自己的杀手锏,一般就是从嘴里发射聚集成球的妖力,球状妖力会在牙关附近停留片刻,然后越聚越大。 繁星眼看着妖力球从鸽子蛋大小,迅速扩大成一个直径快要三米的大球时,喝道:“狐蝶,停下!!” 但是膨胀到那么大的妖力球不是说散就能散的,不发射出去,狐蝶自己就会被妖力球反噬。 咻!! 金红色的妖力球迅猛无比的发射了出去。 “阿湛!!!” 繁星不顾胸口的伤,下意识扑过去想为他挡下。 “殿下!你干什么,让开!!” 狐蝶见状,吼了一声,拔足朝她的方向扑去,将她撞开。 “不要!!” 繁星惊恐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妖力球击中了萧湛。 那可以说是狐蝶所有的妖力了,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抵挡。 击中萧湛的妖力球在碰触他的身体后,再次膨胀,几乎将萧湛整个人吞灭,再是引爆。 就是不引爆,这一下撞击也至少有两千斤的力量,加上弹射的速度,冲击力更强。 “放开我,狐蝶!!” 狐蝶死死将她摁住,她现在身上有伤,就是喝了甘露,为了养伤灵力的消耗也会极大,所以虚弱得很,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轰!!!” 妖力球瞬间炸开,强大的气流冲劲巨大,席卷周边百里之地,瞬间,方圆百里皆成荒芜。 爆炸后的气流犹如巨石铁锤轰砸,再加上引爆后的威力,让繁星快发疯了,甘露的起效比她预计的要慢了许多,等到有了力气,刚挣脱狐蝶爪子,又被狐蝶拉了回来,他巨大尾巴一卷,将她牢牢包裹住于狐狸的胸腹之间。 空气被妖力球的炸开激出一阵急切震荡,仿佛波纹一样完全乱了。 待到爆破过去,满目荒芜,哪还有萧湛的影子,什么都没了,繁星的眼泪糊了一脸。 气急攻心之下,她扭头就想往狐蝶身上捶时,萧湛陡然出现,完好无损,只是再出现就到了狐蝶身后。 繁星震惊之极,大叫道:“狐蝶,闪开!!” 同时她极速扑过去想推开狐蝶,一股狂暴的力量袭击了她的身上,紧接着狐蝶被萧湛用手穿过了胸膛。 白色皮毛瞬间被血水沾湿。 妖兽化为原形后,皮肉骨头犹如钢筋铁骨一般,但是萧湛轻松就破除了,狐蝶只觉得胸骨好似全碎裂了,他看向面无表情,眼神只有杀戮的萧湛,震骇无比得看着他。 怎么可能? 仅仅一招,他胸骨全碎了,心脏都被击穿了。 他吐了一大口鲜血,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狐蝶——!!!”繁星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湛。 轰!! 天雷滚滚,劫云就在上空,劈下一道粗壮的巨雷,就这么直接劈在了萧湛身上。 繁星这才明白过来这劫云是谁的。 竟然是他的。 但就是被这样的雷劈了,他也仿若没感觉一样,抽回鲜血淋漓的手,舔了一下后,寒冷无比地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不过雷龙咆哮,他一时半会儿也接近不了她。 散雷也有,但对繁星造不成什么伤害,随便一个阵就能避过。 她先保护住了狐蝶,虽然心脏被刺穿了,但是妖兽只要脑袋不被砍掉,肉身还完好的情况下,所有器官都是能修复的。 只是心脏修复的时间,恐怕要好几天!! 确保狐蝶安全后,繁星看向萧湛,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 “哈哈哈……百花殿,你看到了没有,你养得好徒弟……哈哈哈!!!” 苏绥也还在,清醒后他也好歹是一个大乘期初期修为的高手,妖力球的目标不是他,仅是波及了他,伤了一点皮肉罢了,他盯着繁星,咧嘴冷声道:“他入魔了,疯了,谁都不认识,见人就杀,只要是活物,他都会像这样用手刺穿对方的胸膛!!还会操纵人,让人扑杀他想杀的人,越是与被操纵之人亲近的人,越会是被操纵之人当成目标。” 繁星心头很乱,听不得这些有尾没头的事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需要知道萧湛被元天宗捉住后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他,她的阿湛怎么可能伤害她。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元天宗捉到他后就想将他送进炼丹炉里炼化,他抵死不从,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他竟然入魔了,不仅入魔,他元婴期的魔丹竟然将金丹吞噬后进化了!!看到雷劫没有,这是进入大乘期的雷劫,但是很明显又和普通的雷劫不一样!!“ 繁星有眼睛自己会看,当然知道这雷劫诡异得很。 “你别看雷劫了,这也做不得数!!”苏绥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剑当拐杖走到繁星身边,“这不是第一次雷劫,而是第三次!!” “什么!?” “只不过魔宗有个结界,乃是戈华昌所造,在结界里的人渡劫,结界外的人是不会知晓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结界。” “元天宗不想让人知道他渡劫?” “没错,但是他用不上了!!” 元天宗大约是想突飞猛进后,杀仙门百家一个措手不及才会让戈华昌造这么一个能将渡劫都隐去的结界。 但是不对啊,结界需要很多灵力维持,而且能将雷劫的动静都隐藏的结界需要的灵力更多。 对了,有八荒诀! 元天宗可谓机关算尽,但是没想到棋差一招,自己先死了。 苏绥突然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们俩联手,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萧湛了,我忘了告诉你了,他不仅吞了自己金丹,还将元天宗的魔丹也吞了,他被投进丹炉后,竟然利用丹炉的炼化,吞噬了自己那颗修仙的金丹,不得不说他也是个天才,还有那些变成干尸的魔宗族人,但凡是有修为的,在他从丹炉里出来后,也都被他吞噬了,每吞噬一颗魔丹,他的修为就会递增……他现在是个什么阶段的修为,你可以算算!!” “化神……” 这是繁星计算出来的结果。 不,如果入魔了就不是化神,而是化魔期。 修仙是练气期1-9阶、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大乘期(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期)四阶,化神期(初期、中期、后期)三阶,巅峰渡劫期、最后圆满飞升。 而与之敌对的魔宗,则是开魔期1-9阶、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大乘期(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期)四阶、化魔期(初期、中期、后期)三阶、混沌渡劫期……最后成为什么,没人知道。 苏绥苦笑:“现在还不是,但也快了!你看天上的雷云!!” 雷云变色了。 不再是紫色了,还是开始变成金色, 这是化神期独有的劫云,但是因为萧湛是入魔,是化魔期,金色慢慢变成了黑金色。 化魔期…… 如果是化魔期,那她真的打不过! 苏绥见她怔忡,喝道:“你还在想什么,现在不杀了他,就等着被他杀吧,他刚才差点杀了你,你还指望着他能记得你是谁吗?我们现在联手的话……” 繁星扭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联手,做梦!!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被他杀了,我也乐意!!” 苏绥吼道:“他疯了,你也疯了吗?” 这一切的一切别说元天宗没想到,他也没想到,原以为捉了萧湛任务就完成了,谁能想到她的突然进阶打乱他的计划。 大乘期巅峰期,他就是当场吞彘丹也赶不上她的进度。 然后又是萧湛…… 师徒二人分明都是怪物!! 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唯一的错误就是萧湛入魔后疯了,只要是活的,他都杀,来不及杀的就利用魔识控制人杀。 他一时不慎就中招了,整个九天宗都赔上去了。 若是现在不杀了他,之后就更没机会了。 所以他必须劝繁星与他联手。 但是繁星根本不会听他的。 “我没疯,阿湛我会想办法救,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宰了你!!“ 如果不是他和元天宗,萧湛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化魔期……一旦进阶为化魔期他就真的和仙途无缘了。 恨啊!! 恨自己竟然还会因为苏绥这张像前世的他而心软。 繁星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朝苏绥冲去。 “四神!”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苏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终是死在了她手上。 尸首分离,剁成了肉末!! 他想过的……如果这个女人不能成为自己妻子,或是战友,那么还是杀了她比较好,可是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这种心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仿佛前世,他也曾这样过,可最终也是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四神回鞘后,劫云终于成了黑色,雷落下时,仿佛要毁了这片天地。 萧湛就要进入化魔期了…… 繁星悲凉的想,阻止他化魔还有一个办法,这天下唯有她能做到。 好吧,赌一次。 如果输了!! “如果输了,下辈子……找到你后,我一定先给你一巴掌!!” 说完,她咬了一口牙,拔腿就冲。 萧湛见她冲过来,立刻也攻过去。 雷电交杂下引起飓风呼啸。 二人身形猛地消失,同时极速呼啸的风声也开始响起,准确说呼啸的风声有两道。 两人移动很快,身法也很巧妙。 二人相互攻击,因为风的阻力,论速度繁星略微胜上那么一点。 她伤还没完全好就这样攻击,某种程度上简直是对身体的一种摧残。 哪怕她的护体罡气很强,又是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但是面对疯魔了六亲不认的萧湛,想要一招两招的将他拿下也不可能。 何况,他现在也是大乘期巅峰期的状态。 唯一的庆幸的是,萧湛的攻击模式,她很熟。 “还好你是我教的……” 萧湛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打到这一步,他兴奋的很,血手成爪撕裂了空气,对着她的头就抓了下来,繁星眼中光芒一闪,左手一伸,悍然和他的手来了一次硬碰硬,然后牢牢扣住他的手。 一经扣住,她就释放了身体里所有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他尚在的灵脉灌入他的身体。 萧湛想要挣脱开,差点的将她的手撕了,但她扛住了。 那么强的撕裂力量她毫不惧怕,眼神清亮无比的直视着他。 “看清楚我是谁!!” 面对他的攻击,现在的她只能用浑厚的灵力抵御。 万幸这里的灵力够足,失去了灌输给他的那部分,她还能补充,但是这样一来,这个结界就撑不住了。 正处于僵持中的两人离得极近,如此近的距离,萧湛如果能放开另一只手里的头颅攻击她,她根本躲闪不开。 只是他就是不肯放。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要抓着元天宗的头颅。 既然他不愿意,那她就帮他,老拽着个死人头,他不恶心,她还觉得辣眼睛呢。 她抬脚踹了过去。 元天宗的头颅被踹飞出去后,萧湛竟然扔下她,想要追着那个头颅跑,整个人都无心攻击了,这也让繁星有了更充足的机会困住他。 “让你恢复正常的最好办法就是废了你所有修为,但是这样一来,你的命就保不住了,所以我得将自己的修为换给你!这样你能活下去,还能继承我的修为反过来净化魔丹,修为应该还能再提升,这样一来,也没人能欺负你了,至于我……无所谓了!!” 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再找一次罢了。 “四神!!帮我架住他!!” 四神立刻化为四个人,将萧湛牢牢架住。 她决绝地朝他的丹田拍出一掌。 萧湛满心都是那只滚出去头颅,毫无抵抗之下就被废了修为,痛苦的嚎叫一声后,血红的眼睛瞪着繁星。 “那种东西废了就废了………” 最后一步就是将自己的修为全数渡给他。 她觉得在这之前,自己最好亲亲他,就当诀别之吻吧。 “阿湛,好好活下去……” 温柔的唇瓣烫到了他,他一惊,在他混沌之时,繁星绕到了他背后,双掌贴进他的背。 有了先前的灵力灌输,打通了灵脉,她的修为能够很顺畅的渡给他。 渡修为前,她必须废了自己的灵脉。 “噗!”她口中鲜血喷飞! 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仿佛灵魂都被扯了出去…… 刹那间,两人的生死就调转了。 繁星看着自己的修为慢慢渡给他,让他眼里的血红慢慢褪去,她深深的呼吸,将新鲜的空气吸入腹中,而后才长长呼了出来,呼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口血,溅了扭头过来看她的萧湛一脸。 因为这口血烫醒了萧湛的意识,他胸口一阵发颤,只觉得浑身剧痛后,七筋八脉又被一种温暖包裹了个透。 待到看清她的脸,认出她是谁时,已经晚了。 繁星的灵脉被自己所毁,全身鲜血直流,而胸口的伤更是崩裂了 最后一丝修为渡过去之后,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坠了下去。 萧湛转醒后扑飞过去,强忍着身体里的魔丹和新生的金丹斗争宛若撕裂的痛苦抱住了她。 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让身体里属于繁星修为和灵力无限涨大。 “破!!!” 魔丹瞬间崩碎! ** 月亮慢慢落下柳梢头,天渐渐亮了,然而萧湛抱着繁星一动不动,包裹他全身的灵气已经彻底化作了他自己的,从他全身渗透融入。 他抱着她枯坐了三天三夜 天雷渡劫三天三夜也完成了。 他进入了化神期中期,但他怎么也叫不醒她了!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109 秦燕支找到萧湛和繁星已是七天后的事了。 魔宗地界的结界因为繁星过渡修为给萧湛被吸收掉了大量的灵力,终于维持不住垮塌了,这也就让乌云宗的弟子寻到了两人的行踪。 “阿湛?” 抱紧繁星的萧湛依旧枯坐着,听到声音,只是迷茫地看向秦燕支,然后就毫无反应了。 秦燕支想查看繁星的情况,但是一接近就被他的阵法阻挡在外头,喊他,叫他,他都不应,只是呆呆地抱着繁星。 以他如今化神期中期的修为,他结的阵,就是来十个秦燕支也破不了。 秦燕支焦急万分,魔宗的人全死光了,地界方圆百里都被雷劫劈成了一片焦土,他就是想寻个人问话也没处寻去。 兜兜转转之下,倒是找到了被一堆大树压着的狐蝶。 狐蝶重伤,心脏被刺穿,因是妖兽只要头颅没断什么伤都能自行修复,只不过心脏也是妖兽的重要器官,因此昏迷后身体进入自我修复,足足花了七天七夜才将心脏修复好。 醒来的当头就看到了秦燕支。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们啊,你活着就好,快帮我看看,阿湛和师妹到底怎么了?” 一听到萧湛的名字,狐蝶就来气,嘭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刚修复好心脏,他还很虚弱,依旧是原形,看到萧湛后就直扑,结果撞在阵壁上被弹飞了出去,这次没有树给他撞了,他无阻碍的飞出去老远。 远的他自己都有点懵。 狐蝶颤巍巍的回来后,见萧湛和繁星是这副样子,整只狐狸都不好了。 “我就记得这小畜生入魔了……伤了殿下。” “入魔?”秦燕支心下一紧,看向萧湛,利用神识检查他的识海,“没有啊,他身上灵力纯净无比……咦,和师妹为何如此相似?” 再一查,他顿时大惊。 “不是相似,是一样的。” 所谓识海就是金丹运转时产生的元神境界,境界里有着修仙者的魂魄,可追本溯源,魂魄不相同,识海也会不相同,一个人的灵力越强大,识海中的景色也会越广袤壮丽。 利用神识查询识海是不会有错的,纯净污垢如初雪一般,却又在白雪皑皑的广袤天地之下百花盛开,天下只有小师妹有这样的元神境界。 这不可能!? 除非…… 秦燕支惊愕地白了脸,立刻上前敲打阵壁。 “阿湛,小师妹她……是不是将修为渡给你了?”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应不到小师妹的灵力。 这话一说出来,乌云宗的弟子皆是脸色骤变。 狐蝶喝道:“你胡说什么,殿下怎么会……”说到一半,他却说服不了自己了。 不会吗? 会!!! 若是萧湛的话,她真会这么做,为了不让他化魔。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入魔,没有逆转的可能,入魔就是入魔,与仙途便绝缘了,性情也会大变,哪怕是一个善人,也会变成恶人,但是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那就是废了入魔之人的修为,再将修仙之人纯净的修为渡给他。 但是,渡修为的前提是授者需得自废灵脉,而接受的人有了渡过来的修为就能自行修复被废的灵脉,且授者若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接受的人几乎不会有排斥。 授者却会灵脉全毁,一身修为尽废,等同于以命换命。 用命来逆转,这天下没有谁会为了一个入魔的人自废修为,自毁前程的。 没有人代表的是不愿,但若是有人愿意呢。 众人眼神颤然地看向生息全无的繁星。 “师尊,小师叔是不是已经……”许冉耕红了眼,修为尽废啊,那可是他们的小师叔,百花殿,仙门第一人,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续三次进阶,进入大乘期巅峰期的仙门第一人百花殿啊。 “闭嘴!!” 秦燕支不想听到那个死字,小师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他立刻利用追魂术查探繁星的识海元神境界,追魂术是一个非常高阶的法术,修为也要到大乘期才能真正将它发挥出来,一旦施法,秦燕支就必须保持五感关闭,也就是暂时无法感知外界。 四个冉知道他要做什么后,立刻在他周围护法。 秦燕支在繁星的元神境界里,探得了那片原本百花齐放如今却一片荒芜之地。 没有救了。 魂魄都碎了。 师妹……你竟然将自己毁成这样…… 这片广袤的元神境界里,到处是虚无的银光,这是碎裂的魂魄在哀鸣。 突然,元神境界的一角,闪出一丝不同的光芒,陡然铺开一团十分扎眼的金色,光芒缓缓导成一根金色的带子,这种现象令秦燕支十分惊奇。 追魂术的最高境界便是将自己的元神进入对方的元神境界,能在这个境界中行走,他立刻跑上去,那金色的带子触感温和,更令他惊奇的是这带子上竟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一丝仙气。 仙气? 师妹身体里怎么会有仙气? 那仙气缓缓爬上他的手指,在指间绕来绕去。 师妹的魂魄虽然碎了,但这股仙气正在将她碎掉的魂魄一片片结起来,结的很慢,但已有雏形,而在这片雏形之下,还有个小小的光晕。 十分脆弱……一碰就会散的状态。 这是…… 他大惊,撤了追魂术,因为撤得太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渍,他不管不顾地对着阵壁中的萧湛大喊:“阿湛,快撤了你的阵法,师妹还没死,她还有救!!” 枯坐着仿佛灵魂都没了的萧湛,听到这句身体剧烈一颤,瞬时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迅速破除了阵法,将繁星跌跌撞撞抱至秦燕支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 秦燕支道:“是,她的元神境界有一股很特别的力量在保护着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太极不寻常,事情紧急,我们必须马上回乌云宗,若是再晚些,真就救不回来了。” 萧湛直接跪下,给秦燕支磕头,“救她,就是要用我的命换都要救她!!” “用不着你的命,但你倒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秦燕支一副看他极不顺眼的模样,板正了脸孔,“你要做父亲了!” ** 两个月后—— 繁星从漫长的沉睡中清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觉得有点奇怪,这新的转世,怎么所在的房间那么眼熟呢,和上一辈子很像啊。 不对! 是一模一样的。 咋回事?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刚要起身,突然有个黑影就压了过来,低下头猛地咬住了她的嘴唇,全然不顾她有没有疼,只管用舌头顶开她的齿关,用力亲吻她。 她先是懵了一下,而后是对上一双眼睛,一双黑得深沉又炙热,能让她的灵魂都被点着的眼睛。 “嘶……” 她被狠狠咬了一口,都咬出血来了。 大约是亲得太狠了,她觉得头晕目眩,就快要晕过去了,身体里也像燃了一把火,烧得血嗞嗞作响,骨头都像是要被这狠辣的一吻蒸出了汗。 亲完,亲他的人似乎有话要说,很急切,但她的神志尚些迷蒙,搞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抓不了一丝清明,亲到最后,干脆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黑夜,她甩甩头,手肘一下就碰到了身旁的人,顿时一惊,看向那人。 那人也醒了。 正是萧湛! 咋回事? 又做梦了? 她这是死了,还是活了? 她还是搞不清状况啊? 于是吞了口唾沫,胆颤心惊又旁敲侧击地问道:“你……哪位?” 她得搞清楚眼前的萧湛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她对早年某只狐狸造出来的油豆腐夫君有阴影的啊。 结果,这个萧湛的脸色就像见了鬼一样,吃惊大骇不止,然后话也不说,翻身坐起,鞋也不穿的跑了出去,就像屁股着火了似的。 繁星:“……” 啥情况!? ** 秦燕支是横躺着被萧湛双手高举飞来中指峰的,身上还穿着亵衣,面对一个修为比自己高出四个阶层的师侄,反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他当这是合理而尊敬的请了。 落地后,他拉了拉歪斜的衣襟,语重心长道:“阿湛,你不必紧张,师妹既然醒了那就无事了。” 萧湛却如临灭世那般,白着脸道:“她不记得我了!!” “……” 从头到尾,萧湛一直重复这句话,仿佛他生来就只会这么一句。 “记忆有损?不可能啊!待我去看看……“ 萧湛不等他抬脚自己走,就又将他高高举起“请”进了寝殿。 床上的繁星看到秦燕支这奇葩又搞笑的进入方式,没憋住,哈哈哈笑起来。 这梦是不是太好笑了点。 她躺在床上笑得眼泪都喷了,还啪啪啪的捶床。 秦燕支:“……” 萧湛紧张道:“你看她是不是有点不对!!” 不对? 哪里不对了? 她就是觉得很好笑啊,光风霁月的秦燕支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的,她擦擦眼角的泪对着两人道:“师兄,你在梦里倒是滑稽得很。” “师妹,你认得我?” “认得啊。”化成灰她都认得。 “那……他呢?”秦燕支指向萧湛。 萧湛无比紧张的看着她。 繁星眨眨眼,“认是认得,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我怕是幻觉。” 秦燕支皱眉:“幻觉?什么幻觉?” “梦里的幻觉啊?” 梦!? 秦燕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脸的惺忪,顿时了悟。 这是还没睡醒啊。 他瞥眼看向萧湛,抱怨这孩子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将他急吼吼的举了过来。 “师妹,这不是梦,你无事了!” “哈?” 繁星脸上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是说你得救了,虽然救得也十分的惊心动魄,但好在还是顺利将你救回来了,你最好不要动得太厉害,情绪也不可起伏,听我说,你有身孕了。” 繁星脸上那个大问号陡然变成了惊叹号。 “!!!” 秦燕支也不管她是不是震惊,走过去执起手搭上她的脉。 “嗯……气血还有些弱,还是得多补补,你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不可以再像泼皮猴子那般皮了,省得吗?” “等等……”繁星觉得自己一觉醒来,仿佛和秦燕支有了巨大的代沟,“师兄,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秦燕支笑了笑:“也是,你昏迷得太久了,有些事自然是不清楚的,你有身孕了,算算时间,也还没到三个月。哦,你昏迷了近两个月,从魔宗界将你带回来之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算你命大,身体里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保住了你的命脉,还有孩子!” 关于这股神秘的力量,秦燕支想了两个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师妹,你恐怕不是凡人……” “师兄,凡人肯定不是啊,我修仙的啊。” 修仙的人,一旦结丹,就是脱离肉体凡胎了。 “不,有区别,你身体里那股仙气……它……你……”说到这里,秦燕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道:“总之,你好了就成,别的我们日后再细说,阿湛,好好照顾她,她这是刚醒,脑子还不清楚,让她缓缓。” 这大半夜的将他请来,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让他也暗暗紧张了一把,如今无事了,可喜可贺啊。 “阿湛?你听到没有,阿湛?” 叫了两声,萧湛都像个木桩似的杵着,眼睛倒是一直贴在繁星身上。 繁星还没消化自己有身孕的事呢,突然又听秦燕支说自己可能不是凡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后,人更懵了。 不过萧湛的眼神太炙热,看得她两颊都烧了起来,她倒是没有躲避他的视线,而是蹙眉看向他的额头。 没有魔宗的标记。 这么说的话……她真的还活着。 没死!? 哎呀妈呀!!她陡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向萧湛,死死抱紧他。 “告诉我这是真的,不是梦!!” 等了半晌,萧湛都没动,正要抬头,却见他拂袖如风动,还没看到他的脸,就已被他一把拽住。 这一拽就像给她下了个定身咒那般,一个不留神,又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直直地撞进了他怀里,他手劲很大,但也有分寸,至少她没觉得疼。 正要继续再问一句,他身体贴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救我?” 说完,她颈处便微微一痛,他埋首而下,竟然狠狠地咬了她。 被他这么一咬,她还不能反抗,只能生生受着。 此时的秦燕支已经很识相的退出了寝殿,接下来的事儿得他们俩自己掰扯,他这个旁人就管不着了。 萧湛气息沉重,积压了两个月的悲愤情绪向着她扑面而去,繁星只觉得他抱得太紧了,勒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挣脱并不是为了推开他,但是他就是不肯放。 过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飘飘渺渺的。 “入魔了便弃了我,这么简单的事儿,为什么不做!!” 繁星不挣扎了,被紧抱着的触感太真实,暖的,他身上的琥珀香也是她闻惯了的。 真不是梦呢! 她叹了口气:“若换做我,你救不救?” 他吸了口气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爱我,我也一样爱你啊。这笔账我和你之间是算不清的。”她抬手抚上他的背,“你……还好吧?” 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将萧湛原本清明的脑子搅成了一锅浆糊似的,两个月了,他等了两个月,但仿佛等了一万年,等着她睁开眼睛,等着她醒来看着他,再叫他一声阿湛。 现在,她终于醒了,心底里溢出了仿佛等了万年的渴望,伸手就沿着她脸上的五官一笔一笔描绘。 她醒了,活着,活生生的百里繁星。 在魔宗界,他清醒后,自己所作的一切都记得很清楚,他亲手伤了她,差点将她杀了。 “我竟然……伤了你!我怎么对你动手!”这会是他这一辈子抹不去的噩梦。 繁星拍拍他,哼笑道:“是哦,这我记得,家暴呢,做夫君的打自己的妻子,简直人神共愤,对不起我肯定石锤了,所以我会让你想办法还的。” “好,你要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 “那……”她喘了口气,“先放开我好吗,抱得太紧了,难受……” 这一声立刻牵扯回萧湛的神智,他赶紧松开手,紧张万分的检查她有没有事。 “哪里疼?是不是伤口?” “什么伤口啊,是骨头要被你勒断了。” 他更紧张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先别紧张,我没事了,你看师兄也是这么说的。”她牵过他的手,走回床铺坐下,“有些事我还有点糊涂,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就是之后到我醒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师兄说得太简单了,我都还云里雾里的。” “好,但是你先躺下,你身子还虚……” “哦……” 等她躺下了,萧湛娓娓道来,将这两个月的事情一件不落的告诉她,两个月对修仙的人而言稍纵即逝,对他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繁星耐心地听着,嘴却慢慢地张大,大能都能塞进一个鸵鸟蛋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本卷最后一章了。 应该……是最后了,应该…… 正文 第二世:师尊您被徒儿惦记了 完结篇 这两个月的的确确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多到繁星就像听了一部几百万字的小说似的。 自她被救回乌云宗后,整个宗门上下倾全力救治她,甚至还组成了十几个小分队,到处搜罗珍草异兽炼丹,原本这些丹药再稀有也只能吊住她的命,但是她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一直保护着她,吊命也就慢慢变成了滋养。 罗清云因为甘露,伤好得很快,一个月后也加入了救治她的队伍,但他少了一只手臂,灵脉又有损,秦燕支担心他有危险,屡屡阻止,最后他就干脆跪在拇指峰不走了,这才让秦燕支松了口风。 他即为炼丹大能,丹药的事儿少不了他,他座下弟子也多,但竟然没有一个天赋比温暖高的,温暖打小就喜欢做饭料理类的事儿,繁星就动了心思,让她学习炼丹,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毕竟第五是个好师父。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炼丹的技能竟然已经出色成这样了,若非这次繁星受伤,她这本事估摸着还要好几年才会被发现。 乌云宗的十几个小分队,其中有一支是崔润和沈潮为先锋,这两个孩子一开始谁也看不惯谁,但在寻找奇珍异兽的战斗中放下成见,齐心合作,竟然成了好兄弟,成天腻在一起,不是讨论剑道,就是讨论符修和阵修。 第五因为锁妖钉的副作用,至今还是原形,暂时还动弹不得,由温暖细心照顾着,狐蝶则是独行侠,每每都是一个人出去,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孩子还是萧湛的以后,他没事就找萧湛的茬,但是他打不过萧湛,一来二去,他也歇了独自和萧湛打架的念头,改找帮手一起对付了。 这帮手就是心火狐。 说来也巧,秦燕支救她回来时,想到魔宗应该有很多好东西,反正魔宗的人都死绝了,干脆一锅端了,正好就遇到了当时被留在丹炉殿附近照顾第五的心火狐。 因有狐蝶做保,心火狐没被乌云宗的人给扑杀了,她也只求能救出自己的姐姐。 那只叫阿箬的心火狐族族长倒也如繁星说的真还活着,只是作为阵眼,全身被贴满了禁制符咒,动弹不得,受伤程度不亚于第五,也化成了原形,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狐狸。 秦燕支虽对妖兽虽然不信任,但为人始终良善,并没为难姐妹俩,至少心火狐明明有机会可以自行离开,却仍是照顾着第五,比起有些修仙者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便好人做到底,将阿箬小狐狸和她一起带回了乌云宗。 心火狐之后成了寻找奇珍异草队伍里的主要战斗力。 至于萧湛一直在繁星身边,一步都没离开过,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期间她也出过几次凶险,还有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凶险成这样还没小产也是奇迹,命够硬,或许正是如此,它才能安稳地活到现在,不仅没有因为繁星渡修为自毁灵脉有事,甚至在后续的疗养救治时也出奇的坚韧,只不过繁星伤得实在太重,它的存在多少会影响她的恢复速度。 好在大家都没有放弃,救她的时候也没忘了这孩子,堪堪让她们母子都活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儿,始终让众人很不明白,那就是繁星身体里那股仙气。 仙气之说是由秦燕支开始的,他笃定那绝非寻常的仙气,更不是像繁星所说的因为她修仙,因结丹而早已不是肉体凡胎。 仙就是仙,也就是神。 神? 听到这里,繁星哈哈大笑道:“师兄的意思是我是神仙转世吗?” “嗯!” 繁星翻了个白眼,“嗯什么呀?我要是神仙还会让自己遭受那么严重的创伤?差点死掉啊!“ 要说这世上有神仙,她以前肯定是不信的,但自己转世两回,又和菩萨打过交道,现在必定信的,但说她自己就是神仙,那就是扯淡。 哪个神仙像她这么糟糕的,原来的世界都混不下去了,把自己整容整死了,这还不算,重来一世,又死于敌人之手,双十年华香消玉殒。 神仙不都是神通广大的吗,哪有她这么衰的,所以这肯定是无稽之谈。 萧湛现在可是听不得她说死这个字的,听完忍不住就抽了口凉气,握着她的手发了抖。 她赶紧安慰道:“别这样,都过去了,你没事,我不也没事,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她觉得这事多半要成为萧湛解不开的结了,说不定时不时会做个噩梦。 她很想岔开话题,但是萧湛还非是提了。 “你的修为……”他着实不忍心告诉她,她修为已废,再不可能结丹了。 不过刚起了个头,繁星就很无所谓耸了耸肩道:“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我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再不是那个能将仙门百家打成落水狗的百花殿了。” “是我的错!!”他抱紧她,“不过你放心,没人能再伤害你了,也不敢对你不敬!” “知道!这不有你了吗?”她伸手逗趣地挑起他的下巴,跟个在窑子里调戏窑姐儿的公子哥似的道:“这位化神期中期的大能,你要好好保护我这个柔弱的女子哦。” “嗯!!” “哈哈……这就对了。所以修为的事儿我真的不在乎,你也别放在心上,反正乌云宗的人都会护着我的,不过……”她心里有个隐忧,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像繁星懂他,他自然也懂她的心思。 “你想说寿元是不是也短了?” 结丹之人才能脱离肉体凡胎,元寿才可不受时间磋磨。 一般练气期过后的筑基期修仙者寿元就能长达两百岁,金丹期的寿元可以长达五百多岁,到了元婴,寿命又能延长至两千岁,大乘期之后的寿命就更长了,能到达万岁,中后期是五万岁,巅峰期十万岁,化神期开始永生不灭,除非被天劫杀死。 她曾经是大乘期修为的人,寿元长达万年,可是现在没了金丹,她还能活多久?反观萧湛,他已是化神期的修为,几乎能与天地同寿。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埋首于他的胸膛叹息道:“其实能活一年是一年,我们在一起就行了,但若是我早你一步……” “不会!!” “怎么不会呢?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她觉得预防针还是要打的呀。 “是,你是没了修为,但是师伯说了,你与其他人不同,你身体里有仙气。” 她愣愣地看着他,怎么又扯到这上头了。 “我的好夫君,师兄说的你也别全信,什么仙气……估计就是甘露的作用。” “甘露?” 她坐起身,从床榻旁的抽屉里取出小瓷瓶,道:“就是这个,我身上会一直带着,寝殿里也会放一些,这玩意就是我常用来炼丹,泡丹药的那个甘露,我也给你喝过的,本来为了去救你,我还特意存了三瓶,后来为了救狐蝶和第五用了一瓶,被你……咳咳……又喝了一瓶,对了,雷劫的时候我喝了好多瓶,估计喝太多了才能保住我的命吧,师兄有没有说过那什么仙气味道很香甜?” 甘露是菩萨的东西,菩萨肯定是仙,是神,所以甘露自然有那什么仙气神气的。 “并没有什么气味,而且你确定甘露能修补你的魂魄,照师伯的意思那东西就像是身体里存在的另一道元神。” “哈?” 元神? 这个……繁星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或许师兄……看错了?” “若是看错了,那你为何失去了金丹还能保持青春……” 要知道她今年已经是三百多岁的人了,若是失去金丹,打回凡人体魄,身体应该会衰老才对,就算一开始不会,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一点没有衰老的痕迹,还是十八岁的模样。 繁星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细滑柔嫩。 修仙的人之并非不会老,而是老的很慢,比起一般的人,可能十年二十年过去,也不过长一岁,若是修为更高些,百年千年过去了不过老一岁也是有的。 但是一旦失去了金丹就等于打回原形了。 他不提她还没想过,现在想想还真是的,她竟然没有老,但是前世她喝甘露喝多了也很青春啊,齐湛就常说她怎么总是像个小姑娘似的一点没有变化。 她觉得这事吧得找菩萨问问,但是要寻菩萨,就得她死了才行。 “怎么不说话了?”萧湛见她皱着眉头,伸手抚了抚。 “唔……被你一说,我自己都纳闷了,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我肯定不是神仙,真的,这点我还是能肯定的,但没了修为为什么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许我天生丽质,老的别人慢呢,再加上甘露的作用,我就更不容易老了?唉,不要管这些了,左右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不想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等下一次转世前见到菩萨问了就清楚了。 但是萧湛现在化神期,是不死不灭的,除非天劫,她若是也能跟着不死,那怎么进入下一世的轮回? 她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诡异啊,不过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不如让它去,及时行乐最要紧。 现在嘛…… 她笑嘻嘻地看向萧湛,“说起来,我躺了两个月,你也照顾了我两个月,我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你点奖励啊。” 她这人吧,心就是大,能拿命去拼,也能在好不容捡回一条命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照样欢脱乐不思蜀地调戏他。 以前的萧湛是经不起她逗的,但是现在不同了,经历过魔宗界差点失去她的事后,他无比珍惜能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奖励什么的,他真的不在乎,只要能看着她笑,看着她鲜活的在他面前就成。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腿上就多了个重量。转眼间,用温热的肌肤贴着他脖颈缠了上来的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道:“我早上醒过一会儿,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被你亲了,你亲得那么用力,把我都亲地厥过去了,真是厉害,你一定是很想我对吧?” 她这是明晃晃在挑逗。 但是萧湛巍然不动,捉牢了她偷摸他的手,狠狠摁在她自己的腿上后道:“别闹!” “为什么啊?” “孩子……” “……” 操! 她还真是忘了,头三个月不能乱来的啊。 想想问了他那么多,就是没问这孩子啥时候揣上的,秦燕支好像说是未满三个月的对吧,那算算岂不是他们头一回? 她顿时看萧湛的眼神犹如看王者,果真是一路既往的厉害啊! “唔……你不许我闹,我便不闹好了,但你当真憋得住?”她的手故意地在他腿上像个走路的小人似的溜达来溜达去。 “还闹?休息!” 萧湛脊背挺直地坐着,衣服平整的连个皱褶都没有 繁星突然有点想笑,这是修为上去了,定力也上去,还变得老成了吗? “没事,咱们动静小点……” 她睡了两个月呢,不好好活动一下筋骨怎么行,必须出点汗,加速一下新陈代谢呢。 她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扑上去,精准捕捉到他那两片温热的唇,亲了个够本。 别看萧湛现在是一副冷情冷欲的样子,对于她根本不是事儿。 别的男人她不敢说,但是萧湛,很容易会被她逼得溃不成军的。 果然,萧湛没能耐住,转而报复性地用更为炙热的唇舌将她亲得找不着北,但是还是很努力找回了一丝理智。 “你……听话……” “不听!有本事你别亲那么勤快啊!”她又狠狠亲了回去。 礼尚往来! 被她这么一闹,他如果还控制得住,那估计得飞升了,想说些什么,但是从心底里涌上来的酸胀又甜蜜的情绪迅速地将他大脑里拒绝的话全部吞噬,脑子只剩下了她,塞得满满的。 “阿湛,这才两个月不见,你是不是又长大些了?” 听闻,萧湛就像被针刺了一下,大颤了一记,眼神一沉,直接将她扑倒。 这时的萧湛心里涌上一个很奇妙的念头,那就是不止是现在,或许很久以前,比很久还要很久的以前,他都非常非常地爱这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百里繁星,是刻印在他心上,骨血里,灵魂中,独一无二的挚爱。 ** 待到乌云宗中指峰的荷花再次盛开吐露芬芳时,繁星经历了三天三夜的艰辛,生下了一个男孩。 这是一个一出生就哭得整个乌云宗震了三震的孩子。 繁星觉得男孩的名字就不要那么考究了,取个朗朗上口的就好,但是秦燕支死活不同意,非说他来取,繁星拗不过他,最后她先给儿子取了个宝儿的小名。 萧宝儿一出生就成了乌云宗所有人的宠儿,走到哪都有人护着,宠着,爱着,想要什么都行,哪怕是天上的月亮,秦燕支都会召集所有人开个会,商讨一下,问问有没有谁能出个主意,将天上月亮摘下来给萧宝儿送去,每每都让繁星一个头两个大,常言师兄这是当宝儿是自己孙子了呢,爱屋及乌都没他这么宠爱的呀。 萧宝儿越长越像他的亲爹,且从小就一副很老成的模样,作为百花殿和无咎君(萧湛的尊号,繁星取的)的儿子,他就算是个二世祖,也没人敢在他这个小太岁头上动土。 谁敢啊,他爹是现任的仙门第一人,唯一一位化神期中期修为的大能,飞升之日可待,不仅不敢惹,以前说过他爹闲话的人,都恨不得掘个坑把自己活埋了,就怕这位仙门第一人哪天想起来找他们算账。 然而萧宝儿他爹没那种空,唯爱贴着妻子,不离半步,除非有人惹了他的妻子,否则他对谁都是一张冷脸冷到天荒地老,别说说话了,眼神都没有的。 鉴于亲爹太强大,萧宝儿就是想杀人放火都没关系,偏他从小就很勤勉,虽然有时候一见到亲娘就会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但是天赋放在那,六岁那年,吧唧一下就结丹了。 结丹就结丹了,但他又吧唧一下在三十岁那年进入了元婴期。 太快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挺好的! 这是繁星的想法,顺便将四神剑和花神剑交给了儿子,作为了他的佩剑。 还太嫩!! 这是萧湛的对儿子的忠告。 萧宝儿认为竟然进入了元婴期,那就可以去捕妖兽了,于是他学她娘当年那样打算去妖兽平原猎妖去啦,一定要猎只大妖回来。 他前脚刚出门,后面就跟着两只大乘期的大妖,一只背着葫芦,一只爱穿花衣服且必须是新衣,对了,背葫芦的大妖肩膀上还坐着一个三四岁模样背着小葫芦的娃娃。 半年后,萧宝儿捕了一只母狐狸回来。 这只母狐狸一边放出玫红色的火烧他,一边不停嚎:“你娘当年都不敢这么抓我!” 萧宝儿用他那张和亲爹像得不行的脸冷怼了她一眼后,母狐狸就怂了,乖乖地成了他的妖侍。 嗯,活的。 然后又过了很多年,他在两百岁那年,进阶大乘期。 三百岁那年他进入了大乘期后期,并继任了乌云宗宗主之位,终于底气十足的问了最爱的亲娘一个问题。 “娘,我到底算是你的徒孙呢,还是儿子?” 彼时依然年轻貌美,宛若十八岁的百花殿温和地看着他,“儿子啊!” 亲生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的首徒……就是那个人……师兄?” 那个人…… 繁星揉了揉眉心,“这个……” “能不能啊?” “这个……我觉得吧,你还是问他本人比较好!“ 他英俊的脸庞立刻笼罩上一层阴影,“我打不过他!” 繁星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那你还是叫爹吧!” 萧宝儿:“……” 于是,又过了五百年,当萧宝儿终于进入化神期的那天,他不想叫爹的大师兄和她娘,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有人说飞升了。 也有人说他们游走天下去了。 总之后来,萧宝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而在他飞升前的一生里留给修仙者们的便是一个又一个惊世传奇。 而乌云宗的弟子也名满天下,玉疏君崔润,明行君沈潮,桃夭君温暖,并称仙门三尊,更有万狐王狐蝶,幻火王心火狐,芦王第五,和后来他与桃夭君的儿子,葫宝天尊作为乌云宗最忠诚的盟友。 乌云宗,万万年屹立不倒,成了无法超越的仙门第一宗门。 第二世,完。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1 繁星记得自己是上官明琅的那一世死后,也是到了这么个虚无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但是那时她太伤心了,什么也顾不及,只觉得悲凉。 而百里繁星修仙的这一世,她来到此,心情却完全不相同。 她只想傻笑。 上官明琅只活了二十年,花开花落,有甜更有苦,死得也特别惨。 但是修仙的这一世,她活了整整千年啊,虽然也有受伤,也有危险,但武力值够高,就算之后没有了,还有萧湛这个更强悍的人在,日子过得极为逍遥,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也就是想生个二胎,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说昨晚,她和萧湛下了万里山河去人界逍遥,在某个很有名的温泉池里胡搞了一番,搞到天亮才沉沉睡去,没想一醒来就到这了。 她这是马上风死了? 想罢,她的脸色顿时绿了,早知道就不要搞得那么嗨了啊。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男人才会马上风!!” 听到熟悉的声音,繁星立刻转头,惊愣地看到了一抹白影。 “菩萨!?” “对,是我!!亏你还记得我是谁,你丫的这一世搞了近千年,我都快忘记你是谁了!” 乍见菩萨在眼前,繁星的脑子还没法转过弯来,等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 “阿湛呢,他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寿元尽了,死在梦中了,那他呢?” 她是个没有金丹的人,虽然生下儿子后,她通过甘露也研究不了少能重新结丹的法子,但最后都无疾而终,好在她没有因此衰老,除了变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之外,其他与大乘期修为时期一无二致。 “他好的很,已经去下一世了!你不在了,他也就不在了,结缘灯会让你转世时连他也一起转世,但是对于那一世里认识你们的人,你们等同于飞升了,幸好是这样,不然就他那修为,不死不灭,还怎么转世。” “咦?是这样的吗?”繁星狐疑地看向菩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你这什么表情?以为我骗你?我没那功夫,你赶紧去下一世,别耽误时间了。” 知道萧湛不会孤独地活着,繁星的心就安定了。 投胎转世而已,下一世还是能在一起的,对于寻找他,她已经驾轻就熟了。 不过有些事她还没弄明白,得好好问问菩萨。 “听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死也会转世?只要任务完成就行,那么怎样的情况叫完成任务了?” 百里繁星这一世,她应当是不让萧湛入魔,不被他所杀即可,但他会成为有着化神期修为的无咎君应当是个意外,如过只是上述两个达成就算完成任务的话,那她之后的几百年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是在达成两个条件后就转世呢。 菩萨估计着急要她转世,听完脑子都没过一下,顺口就道:“当然是你生下了能维持修仙正道不灭的萧宝儿啊,他的存在能免于天道覆灭,乌云宗也因他长盛不衰,这可是极大的功德一件。” 菩萨拿出了繁星的功德簿,另一只手凭空变出了一支金光闪闪的笔,大笔一挥,添上了作为百花殿百里繁星的积下的功德值。 这个功德相当的厚,但是相较于她造下的孽,依旧是杯水车薪,革命尚需努力啊。 繁星听她提起儿子,似乎寻到了某个答案。 “菩萨,上一辈子我生了一个女皇帝,千秋万代国运昌荣,免于五胡乱华那般的乱世,这一世是生了一个匡扶正道,不让天道毁于魔宗之手的一代天尊,这是不是代表我生了孩子,还是特别出色的孩子就算完成任务?” “呃……” 繁星见状,心中明了了。 他娘的真的是!! “你敢情当我母猪!?让我转世是要我生孩子去的?”想想也对,两世的原身都是无子的。 菩萨虚晃了一下眼神,看左边看右边,看天上看地下,就是不看她。 这丫头能不这么聪明吗,这么快就发现华点了。 繁星口气恶劣地道:“你她娘的说话!!” “你不要这么激动,生娃能代表什么,代表你基因好,你男人基因更好!阿弥陀佛!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的嘛。”菩萨虔诚甩着他的浮尘,“男欢女爱,生儿育女,再正常不过了吗,和你孩子没关系,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放屁!!什么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你忘了我是现代人了吗!”繁星眯着眼抱着胸,冷嗖嗖地看着她。 “哎呀,别这样嘛,总之就是你完成任务了,好得很,完美!来来来,咱们赶紧下一世,这第二世你太浪费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早点睡了阿湛?” “……” 菩萨干笑数声,说是的话,会不会被胖揍一顿。 繁星愈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除此,她还有其他的疑惑。 “生孩子的事儿我不为难你,如果是给阿湛生孩子,老娘也愿意。我问你其他的,这一世我的师兄告诉我,我的身体里有仙气,你知道是什么吗?” “……” 菩萨冷汗直流。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菩萨别过头,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回头道:“什么仙气啊,没有的事儿,秦燕支又是谁啊,我不认识。” 繁星觉得这个回答非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刚才只说了师兄,没提他的名字……” “……” 菩萨脑门顿时瀑布汗,流到地上都要成河了。 繁星继续抱胸眯着眼看她,“我提醒你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没有骗你!”只是不能说啊,说了就完了。 “对,你没骗我,不过是我问的你都不答罢了,那好,老娘不转世了,老娘要回去第二世,你赶紧送我回去,哪有欢好完了就转世的,要转世等我死了再说。”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 菩萨立刻扑上去,拖住她,繁星手一甩,继续走,菩萨无法嗷了一声趴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姑奶奶,就算我求你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下一世,这都是为了你好,只要功德簿上的负数清零了,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现在就只能说那么多。” 当初那个高冷目下无尘的菩萨形象,现下是毁于一旦了呦。 繁星不理,继续迈腿拖着她走,心想这货还挺沉的。 “姑奶奶啊,我真的是为你着想啊,咱们是老朋友了对吧,别那么不近人情,你要是不转世,我也会遭殃的,你看在我报恩的份上,勉为其难去下一世好不好?你都转世两回了,熟能生巧,你看你第二世玩得多溜,这第三世也南难不倒你的。” 繁星停下脚步,低头俯视她,“你当我转世是去游乐园玩,还是看场电影啊,你要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去,你先说我身体里的仙气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是不是认识师兄?他到底是谁?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南阳老道又是谁?“ 这是她作为上官明琅死后问过的问题,她也没答呢。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就三个!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说吧,上官玄策也就是秦燕支是谁,和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连着两世,他都在,且都是她的亲近之人,肯定有猫腻啊。 菩萨猛摇头:“我不认识!!” “你他娘的一看就是在说谎!!”瞧那小眼神又晃荡起来了。 菩萨见不成了,越说她越想问了,且一脸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心一横,爬起来,捏了个诀。 繁星立刻像只小鸡似的被拎上了天空。 一高,她就怂了,“妈蛋,我恐高啊!” “呵呵,恐高就对了,你给我赶紧下去!!” 菩萨右腿一扫,直接将她踹进了虚空世界中的某一个漩涡。 “啊!!!你给我等着!!” 繁星沉进了漩涡,叫嚣声回荡。 菩萨吐了口气,抹了把汗,总算送走这位姑奶奶了。 正要离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甘露又没拿回来!! “……” 她仰头望天,过了一会儿,心道:算了,就这样吧,本来那东西也是她给自己的。 ** 轰隆一声巨响,繁星诈尸一般的在一张拔步床上惊跳而起。 “妈的!!” 接着她一声吼,惊得围着床跪着的丫鬟见了鬼一般的望着她。 床边正替她把脉的大夫,胡子一翘,因她过大的动静,直挺挺地连着椅子往后倒去。 “哎呀,鲁大夫……” 丫鬟们赶紧扶老大夫起来,七手八脚地将他坐的椅子也给扶正了。 繁星与老大夫大眼瞪小眼地对着,两人都没说话。 鲁大夫是受惊过度,脑中空白,繁星则是被迫地接收着这一世,也就是现在这个原身的记忆过往。 一炷香后,她又妈蛋的吼了一声,再次将鲁大夫给震得连着椅子往后仰去。 丫鬟们也是再次尖叫连连,七手八脚地将老大夫又扶了起来。 鲁大夫人的两撇胡子都乱成杂毛了,这会儿繁星彻底清醒了,慢悠悠地坐回床上,根据脑子里的信息开始一个个认人,屋子里有四个丫鬟,分别是金珠,银珠,宝珠,玉珠。 “……” 金银珠宝是也。 得,十分的符合这一世原身的家庭背景——土豪中土豪,超级暴发户。 其实不用接收原身的讯息,瞧瞧这屋子里的陈设,也能瞧出端倪来,整个屋子属于金色的部分占了三分之二,珠光宝气里透着凶残的金光闪闪,小到一把梳子,大到一件衣架子,哪哪都能被金子刺晃了眼,当真是金堆银砌,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澎湃地扑面而来啊。 无处不彰显着家中有金山银山般的……有钱。 那是真的有钱,就差地上铺金砖了,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下躺着的床,连被子都是纯金的金丝线绣的。 不沉吗? 不膈应吗? 当然不,能睡得起这种被子的,用的绸缎面料,那都是千金一匹的呀。 她吐了口气,直接往后躺倒,闭上眼。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不怕贼人惦记的暴发户气息。 “鲁大夫,家主怎么又晕过去了!?“ 站在最前头的金珠着急地扯着摔了两次,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的老大夫。 鲁大夫被她扯得,涨红了脸,脑袋都快要被扯疯掉了。 “金珠,你快放手,大夫要被你摇坏了。” 银珠上前扯开她的手,推她往一旁站着去,自己好替呼吸不畅脸色已成猪肝色的鲁大夫顺气。 “大夫你快再给我们家主瞧瞧,她可万不能有事啊!” 鲁大夫一口气总算喘了上来,未免怕自己又摔,或又被摇的,赶紧离开椅子,这椅子他是不敢做了呦。 他对着四个丫头道:“姑娘放心,贵家主身子没什么问题,因是遇到狼群惊着了,现下清醒了就好了,老夫开个药方,服个几日,让她好生养着,便可无事。” 四个丫头里相貌最好的玉珠道:“那大夫随我去前厅开药方子吧。” 鲁大夫收拾好医箱,跟着玉珠走出了闺房。 金珠上前给闭着眼的繁星掖了掖被子,一想她被抬回来时的模样,心里就后怕。 “所幸家主福大命大,没让狼群给叼去,要不然这可怎么是好。” “你别提这一茬了,免得让家主听到,心情不好。”银珠是四个丫头里最老成的,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看繁星的眼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这事外头传得老难听了,咱们不能让家主听到,若是听见了,就她那暴脾气,能将说闲话的人整个家都端了,要怪就怪那……唉,反正说什么家主也不会听的,你安静些,让家主好好睡一觉。” 繁星其实没睡,竖着耳朵听着呢,剧本已经到手,这些丫鬟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根本不用费心思捣鼓人际关系,只不过……奶奶的熊怎么又是古代!? 还是这么个乱世!! ** 傍晚的时候,繁星不想再躺着了,将所有硬塞进脑子里的信息都给消化完了。 还是那句话——又是一个狗血的故事。 家主,也就是她,出生于一个商贾之家,古代吗,商贾就算再有钱,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士农工商,再有钱也是下等人,而这个叫郁林王朝的时代更是如此。 这个朝代又是个她听都没听过的,不过她也习惯了,一回生,两回熟,对于转世,她真的已经驾轻就熟了,无非就是换个身份,换个时代,她依旧是她,不用更名,不用改变性子。 说到这个,她哼哼一笑。 这一世,她也叫百里繁星,这很好嘛,名字自然是原本的好。 但为什么,第一世要叫上官明琅? 这又是一个疑问。 不过就是有疑问也没处问去,难道对着天空喊菩萨吗,当面她都不肯说,就别说转世后了。 回到原身这个狗血的故事上头去,这个被丫鬟们称为家主的百里繁星虽然是商贾不假,但往上数三代,还真不是一般的商贾,她的曾祖母可是位公主,说起来郁林王朝的现任皇帝丰和帝是这位公主嫡亲弟弟的孙子,要算上这门亲的话,她和皇族也算是亲戚,但是实在是隔得有点远了。 而且按照郁林王朝的规矩,公主如果嫁给平头百姓,那就不再是公主了,封号封邑都会被取消。 一般而言,公主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她的曾祖母爱她的曾祖父爱惨了,毅然决然的弃了皇家的身份,嫁到了百里家,这之中发生的事儿,就很难用言语来描述,若非这位公主是皇帝的心头至宝,多半百里家那会儿就被灭族了。 而百里家呢,往上数七代都是做生意的,但彼时不过是个地主级别,虽有田,有产业,但还不足以能让每件家具都镶上黄金的地步,是她的曾祖母将聪明的头脑和运气带了过来。 自那开始,百里家的财运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的曾祖父百里天酬娶了公主为妻后,生意逐渐做大,到了她的爷爷百里覃风,那是真正的日进斗金,铺子遍布大江南北,而到了她父亲百里骥,漠北,西域都遍布了百里家的商号,简单来说就是百里繁星这个土豪四代啥都不干,天天吃喝嫖赌,在街上扔钱玩,那钱也三辈子花不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只可惜,百里繁星的父亲,前一任家主百里骥三个月前莫名死了。 说是马惊了,坠马死的,但是转世而来的繁星知道不是,他是被人害死的,害死的他的人正是原身爱之入骨的男人——秦哲聿,郁林王朝邕王的儿子。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第三世的故事简单概括就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用银子砸。 真富婆来也!!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2 说到秦哲聿,繁星就破口大骂了一句人渣,还是渣到怎么都不能洗白的渣。 关于此人呢,繁星掰了掰手指,是原身曾祖母的弟弟的孙子(这个孙子就是丰和帝)的孙子,要是皇家还认百里家是亲戚的话,他的父亲邕王和她是平辈,也就是说秦哲聿比她还小上一辈,得叫她一声表姨妈,但是所谓一表三千里,这都差着好几代,基本是表到外太空去了,血缘也稀得淡如水了,再者如今的皇家也不认百里家这门亲戚啊。 当年,原身曾祖母还活着的时候,皇帝是她的亲爹,亲爹驾崩后,后来是她亲弟弟当皇帝,那时还能沾亲带故一下,但是这位曾祖母的皇帝爹因最宠爱的女儿执意要嫁给一个商贾,气得跳脚,好说歹说都劝服不了这个女儿,最后是真气大发了,到死都不愿再见过这个女儿,甚至还下了旨,不管百里家日后遭了什么样的难,她这个离经叛道的不孝女儿都甭想皇家会出手帮忙。 这也算断了个干净。 有道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原身的这位曾祖母那也是相当有骨气的,说不当公主就不当公主,嫁到百里家后当真是一次都没用过皇家的权利,哪怕所生的儿子得了重病,得的还是宫中有一位太医能治的疑难杂症,她也没腆着脸去求,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儿子在十一岁那年夭折,索性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小儿子,也就是原身的祖父。 傲成这样,犟成这样的曾祖母嫁人之后唯一一次回京城,便是皇帝亲爹驾崩的时候,她披星戴月地驱车千里到了京城,披麻戴孝地在宫外静静地跪了七天七夜。 她的皇帝弟弟知道后也曾想与她见上一面,可惜先皇有命不得见,只能登高往自个儿皇姐跪着的地方看上一眼,这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待到皇帝弟弟驾崩,百里家和皇家是真的没什么联系了,且那个皇帝亲爹大概是太恨百里家了,除了不许公主求助皇家外,竟然还下旨不许百里家的子孙考科举入官场。 这么一来,百里家就是有曾祖母这位公主生儿子延续血脉,也没什么用了,除非郁林王朝灭了,改朝换代,否则百里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只能是白丁,与官场绝缘,不过这一条和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孩子没关系,外孙不在此列,只可惜百里家之后生的都是儿子,且都是独苗。 也因此,这些独苗只能将聪明才智全都挥洒在商场上了。 而到了百里骥这一代,就生了原身这么一个女儿,喜得百里骥光是满月宴就摆了十天,那当真是往死里宠,除了商贾的名分没法变,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和个公主也没啥区别了,百里骥指望着女儿将来嫁人,生个儿子,能考科举,随别人姓也没啥关系,只要女儿能脱了商籍就成,反正孩子是她生的,那也算是百里家的血脉。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奇葩,很不符合古代父系社会的教条,但也能很好的说明,百里家一边拼命的赚钱,一边更想脱离商籍。 这个念想也算是根深蒂固了,原身也是日日被这么灌输着长大的。 也不知道是百里骥太宠她了呢,还是原身吃太饱了,反正这女人最后神奇地发展到了不就是想百里家的子孙入仕途吗,她要改变这个现状,不仅要让百里家的子孙考科举入仕途,还要让百里家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打哪来啊,嫁给皇族啊。 这不,她眼瞎地就挑上了秦哲聿这个渣男。 为啥是他呢,因为他想当皇帝啊,嫁给皇帝,她就是皇后了,不就能改变百里家的子孙不得入仕途的命运了吗? 呵呵!! 要不是原身的名字和自己一样,祖宗都是一个姓,繁星一定将她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一遍。 古来虽说也有出身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皇后,就繁星知晓的历史中,明朝选妃子就是不看出身的,但其他朝代就是有也是凤毛麟角,当上了命也会很惨,更别说这个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郁林王朝了,那真是往死里看不起商人。 所以想当皇后,她那就是在做白日梦!! 秦哲聿会给她这个念想,完全是因为她有钱,他一个邕王的庶子,想当皇帝,当太子是摆设吗,他想当,要么是宗室子弟全死绝了,剩他一个秦氏子孙,要么就是谋反。 比起宗室的子孙都死绝了,那肯定是谋反更实际点。 谋反就需要兵权,但邕王基本是个小透明,也没什么大志,闲散王爷,什么官职都没有,嫡子也随了他,吃喝玩乐,好不逍遥,偏他这个庶子野心勃勃,妄想坐上龙椅,成为九五之尊。 但是他没有兵权啊,老子也没想给他寻个能掌握兵权的好差事,这要他怎么造反,人脉更是没有,于是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私养军队了!! 这军队还不能只有三五万人,至少二十万起,这花销何其巨大。 他一个庶子,上头还有一个嫡兄,母族不过一个六品的官家小姐出身,外祖家撑死了也就百亩良田吧,就算他运气好,能越过嫡兄继承邕王府,但邕王府的家底基本也被他老子和哥哥挥霍得差不多了,砸锅卖铁他也攒不出养活几十万人军队的钱。 所以,他需要钱,需要有人给他奉上金山银山。 这个时候,打小见过几回面的原身成了他的目标。 要说这打小怎么会见上面的,便是秦哲聿的外祖家和百里家有拐了好几弯的姻亲关系,他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带他回娘家省亲,吃的就是这门拐了好几道姻亲的喜酒,恰恰是在这顿酒席上与原身碰上了面,邕王虽然妻妾很多,但对自己的女人比较体贴,想回娘家小住都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当年的秦哲聿就和他的母亲在外祖家住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里他和原身也就熟上了。 那时他年纪还小,未必有那野心,待到成年有了虎狼之心时,这门幼时的青梅竹马之情才被他惦记上。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说一句我要为你打下这江山,让你戴上凤冠做皇后,便将一个被亲爹宠得无脑的二八年华的小富婆骗到了手,骗到手后,予取予求,真金白银哗啦啦地一个子儿不落的进了他的口袋里。 原身被迷得五迷三道找不到北,成日地做着做皇后的美梦,且十分坚信这就是自己的未来,母仪天下的外来,但百里骥不是那么好骗的,无奸不成商,没点心机怎能护住这偌大的基业,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调查,果真让他查到秦哲聿要反。 这还得了,他连夜写上书信附上证据,打算亲自上京密告此事,没想走漏了风声,被秦哲聿堵截了个正着,几经说服不成,秦哲聿就动了杀心了。 杀完,便布置成了坠马摔死的假象,百里骥一死,百里家就只有原身了,秦哲聿也就能真正的控制住原身,巴巴地将银山金山送于他。 然而原身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毫无觉醒,依旧沉溺于他虚假的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将杀父仇人当做了一生的良人。 良人个屁啊,狼人才对,妥妥地引狼入室。 说到底皇后梦好做,现实却无比残酷,被个只想白花她钱的男人缠上,原身下场可想而知,家破人亡那都是轻的。 若是秦哲聿是个明君,那也罢了,但他不是,他是个极为残暴的君王,郁林王朝由他继位后,光是诛杀不服从他号令的臣子,就多达三千人,这还没算上这三千人的家小,九族,甚至是隔壁的邻居,他继位当日便血流成河,尸骸遍野,甚至还有人统计过,砍头的铡刀因为铡得人太多了,换了数百把新刀,且他在位期间,每天都有人被杀,就这样一个帝王竟然生生活到了八十岁才驾崩,而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比亲爹还残暴,甚至还多添了一个恶习,喜欢睡别人家的老婆和女儿,还非是看上了就要马上睡到,不给睡就直接杀全家的那种,有时去臣子家做客,看到臣子美貌的妻妾,青天白日,大花园里中众目睽睽之下就往上扑,直接办人。 总之,这郁林王朝往后的一百二十年皆是生灵涂炭,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一切切都是从原身砸钱给秦哲聿私养军队开始的,也就是她种下的因结了这样的恶果。 孽,便是源此。 “……” 繁星表示傻女人见的多了,那么傻的,还是头一回见,但话说回来,原身就是她的前世吧,怎么她前世的脑子都不怎么好呢。 菩萨会不会弄错了,她这样一个三观正常,喜爱和平,无欲无求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糟心的诸多前世。 她揉了揉眉心,刚才不觉得累,现下是无比心累啊。 所幸,她的每一次转世都不会忘记东西,且记得无比清楚,这转世多了,经验积累得也丰富,不就是对付一个PUA吗,容易啊。 想要钱,没有,想要物资也没有,想上她的床,更是不可能,这一世的反转估摸着就是不让秦哲聿当皇帝了。 非常好,再见了您内!! 不过,当务之急,她还是要先找到她的阿湛。 可这茫茫人海的,上哪找? 她抚了抚下巴,猛的狠拍一记床铺,啪的一声,惊得在隔间看着炉火温药打起盹的玉珠一个颤,忙不迭的起身往屋里跑。 “家主……?哎呀,家主您醒了?“玉珠高兴地差点转圈。 “嗯,醒了,也饿了,去,给我送点吃的来!” 初来乍到的,很多事等着她处理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好咧,小厨房正炖着燕窝呢,奴婢这就给您去取。” “不止要燕窝,还要肉。” “啊?” 玉珠傻眼了,一张脸本来就圆润,配上一双圆溜溜瞪大的眼,显得十分滑稽。 “家主,您不是说不吃肉吗,说要纤体……” 纤体就是减肥啦,减她娘个屁,就她这腰细腿长,全身的脂肪都集中在……她默默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惊愕。 她怎么是个平胸咧,赶紧用手撸一撸,真平胸啊。 “……”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镜子。 是她没错,那张脸仍是美得叫人一眼就惊艳,腿也是她的引以为傲的长度,腰的尺码也对,唯独这胸…… 她顿时拍案而起,大喝一声:“给我上猪蹄子,我要吃猪蹄子!!” 玉珠只觉得她是受惊过度,导致性情大变了,猪蹄子小时候她倒也爱吃,但自从知晓秦公子喜欢纤腰美人,更爱那能掌上作舞的女子后,家主就不肯再吃猪蹄了,连肉都不肯吃了。 “家主,大半夜的吃这般油腻,会积食的,你这才刚好些。” 繁星拍桌怒瞪,“我不管,我就要吃,非吃不可!!你赶紧吩咐下去,之后我顿顿都要吃猪蹄……” 虽然吃猪蹄有违她往常的作风,但这霸道又不讲理的说话方式,玉珠倒是眼熟且习惯得很,便没起疑,赶紧跑出去吩咐下人,连夜做猪蹄子去。 繁星在屋子里来回徘徊,没事就用手掂量胸口的肉,那是二两都没有的啊,原身今年几岁了,十六了啊,青春期的茁壮成长怎么一点没体现呢。 还他娘的节食,蠢货! 她走近了镜子,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节食能有好的吗,皮肤摸起来都有点粗了,她得好好养养,万一寻到阿湛,自己却丑得让他扭头就跑,那可麻烦大了。 心思到了这,她倒也快活,一点没有刚死了爹的悲伤,不过越是这样反而叫几个贴身丫鬟没得怀疑去,因为原身本就是有了男人就忘了爹的主儿。 快快活活地吃了两只大猪蹄后,繁星喝了一口茶,漱口解腻,一双美目看向快天亮的窗外道:“金珠,银珠,去将大管家从柴房里放出来吧,我要见她。” 金珠一愣,以为听错了,这将大管家关进柴房的命令可是她自己下的啊,还说要叫人牙子来将大管家给发卖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还有宝珠,吩咐人送些大管家爱吃的酒菜来。” 宝珠也立刻傻了,这是发卖前给顿好吃喝的意思吗,类似杀头饭那种。 见她们不懂,繁星板起脸喝道:“别傻站了,按照吩咐去做,赶紧的!!” “是!” 繁星挪了挪,往贵妃榻子上一坐,心思飞到了半月前,那日大管家扶着百里骥灵柩回来,明面上对外说是不慎坠马,还帮着仔细料理后事,等百里骥头七过了下了葬,他寻了个机会,半夜寻了她,告诉她百里骥是秦哲聿所杀。 因为百里骥上京前留了密函给他,告诉他若是自己有事必是秦哲聿所为,他怕回来那日就说会让自家小主人漏了马脚,便等百里骥下葬后才将事情说出来,也是为了不让秦哲聿有怀疑。 百里壹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拿出了那封信,笔迹确实是百里骥的,但是原身不信啊,不止不信还将他给关了起来,亲爹死了,脑子糊涂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糊涂到想找秦哲聿对质那就是愚不可及了,而秦哲聿那时还在铜山上打猎,去了好多天了,想来便是为杀人做了个不在场证明,原身这个傻叉没带下人,独自上山,当真是胆大,铜山那是猎区,野兽无数,她就不小心遇到狼了,好在金珠带了家丁赶到,没让她成为狼嘴里的肉,她也因此受了惊,昏迷了几日。 如果说秦哲聿是头凶残的豺狼,那么百里壹便是忠贞不二一心护主的藏獒。 她,需要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 ------题外话------ PUA:全称(Pick-upArtist) 起初指的是一群受过系统化学习、实践、和不断自我完善情商的男性。后来泛指很会吸引异性,让异性着迷的男女们。字面上的解释,就是搭讪艺术家,主要涉及:搭讪(初识)、吸引(互动)、建立联系,升级关系、直到发生亲密接触并确定两性关系。 以上是百度的资料。 估摸着百度比较健康,实则现在PUA不是好东西,目前泛指宣扬教唆约炮,速推,突破道德底线侵害女性的行为,在追求女性的过程中,PUA不是为了爱情,是将追求的女性当成了猎物,以掌控,征服甚至摧毁对方的方式,来获取利益。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3 百里壹被家丁从柴房里扶了出来,关了两日滴水未进,人都虚了,好在底子不错,没什么大碍。 金珠上前道:“壹伯,家主要见您,您一会儿可别再犯倔了,家主那脾气恼了真会将您发卖出去的。” 百里壹听到这话只想捶胸,抿了抿干裂脱皮的嘴唇,虚弱道:“我这一辈子生是百里家的人,死是百里家的鬼,若是家主要将我发卖了,我就一头撞死在廊柱上,去地底下伺候老家主去。” “您看您又来了,硬磕是没用的,家主现在就是被人给迷住了,您却上赶着说他不好,她能不生气吗,一会儿您见了家主,最好不要提老家主被他害死的事儿。” “那是真的!!”百里壹举起右手两指对天发誓道:“若我说的是假的,天打雷劈,生的儿子都没**。” 金珠一惊忙道:“您可别乱发誓了,呸呸呸,快吐口水,没人说不信您,我们都信。” 百里壹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哭了,他是真的为家主好啊,只叹老家主在世的时候将小家主保护得太好了,养得毫无心机,半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 “家主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百里家就要毁于那姓秦的畜生手里了,不行,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与家主说清楚,大不了以死明志,那个畜生他不是好人啊,他是再利用家主,咳咳咳……” 连着两日滴水未进,一激动百里壹就直咳嗽,急咳得胸闷,肺都好似要被咳吐出来了。 金珠作为大丫鬟,自小在百里家长大,自是知道这位大管家是个忠心的,忙上前安抚:“是是是,您老说的都对,您是个忠心护主的,但这事儿不能明晃晃地劝,家主她不吃这一套,眼下她正和姓秦的热乎着,您那就是泼了一盆凉水,您得换个法子。您听金珠的,先承认错误,求家主原谅,留下才好护着家主,帮着家主对付那个坏人。” 家丁端了碗水给百里壹,百里壹喝下后,喘了口粗气,吊着眼梢道:“你以为我没那么想过吗,但是不成啊,眼看着那畜生要想办法上门求亲了,若是亲事定了就没机会了。” “可如今老家主刚走,家主在孝期,哪有孝期里提亲的。” “那要是他变着法的和家主口头先定下了呢?” 百里壹担心的就是这个,自家小主人那是一颗心都在那畜生身上了,不走正礼,私下先定了,以小主人的性子那就等于是认定了那畜生了,以后再想掰正,难如登天啊。 这位小家主是个没心眼的,不然也不会被姓秦的骗得团团转,还以为遇上良人了,蜜里调油得都不分黑白了。 “那您也不能直说,得迂回,您先让家主消消气,然后再想办法,家主年纪小还得仰仗着您扶持呢,您就听金珠一句,千万别再惹家主生气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百里壹看向金珠,也知道她是个好的,是担心他被发卖了,日后百里家就没个真正能主事的人了,家主的确年纪还小,十六岁的年纪,突然亲爹没了,偌大的家业,多少豺狼虎豹盯着呢,树大招风,这钱多了更遭贼人惦记。 “我省得了,如你所言,慢慢来,不弄死那个畜生前,我是死都不会离开百里家的,你快带我去见家主。” “欸,你可慢点走,这会儿家主想起您了就是个好现象,您是家里的老人,看着她长大的,定是会记着您的好的。” 两人慢慢地往花舞阁走去。 花舞阁的主屋里,繁星瞅着小丫鬟们将酒菜布好,手指点向玉珠手里捧着的燕窝粥道:“这个我不喝了,一会儿大管家来了让他喝了。” 玉珠愣了愣,宝珠一听却是欣喜万分,知晓大管家肯定没事了,赶紧道:“家主,这燕窝粥是特地给您炖的,加了好些冰糖呢,大管家怕是受不住这样的甜腻,估摸着他也不敢喝您这天山雪燕的,要不……奴婢去小厨房弄碗鱼片粥来,这东西也养胃。” “嗯,你说的对,大管家不喜甜的,那你快去吧。” 宝珠俯了俯,麻溜地出了屋子,迎面就遇上了金珠和百里壹。 她笑着上前道:“壹伯来了,您快进去吧,家主正等着您呢,刚才还说要将自己那碗燕窝粥给您喝呢。” 金珠道:“真的!?” 她猛点头:“比金子还真!” 金珠七上八下的心顿时落了地,“那就好,那就好,说明家主是真气消了,壹伯……“她现在就担心百里壹脾气倔,一会儿话没说上两句又将家主给气了。 百里壹听了干站着有点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愣了。 金珠好笑地推了推他:“壹伯,您听到刚才的话没有?” 他木然地点点头,“听是听到了,可家主她怎么……” “还能是怎么,就是知道您是个好的啊,忠心不二,是咱们百里家的中流砥柱,咱们快进去吧,您可记着我之前说的话。” “好好好!” 银珠就在门口等着,见两人来了撩起帘子,对着屋子里繁星道:“家主,大管家来了。” 繁星睁开假寐的美眸,看向门口。 百里壹一如原身记忆里的那般,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很高但偏瘦,因经常随百里骥走南闯北,风吹日晒下皮肤比家丁都要黑一些,在柴房里关了两天,墨青色的长衫皱巴巴的,鼻子下的一撇胡子也未经修整,和鬓边下巴的新长出来的胡茬连成了一片,看上去分外邋遢,不过眼神分外的干净,藏满了欲说的话。 他想说什么,繁星门清。 原身那会儿也是这样惦记着他是家里老人不过小惩大诫,发卖也是气话,但这个人正直过头了,放出来要他说句软化,他却偏不,将原身这个无脑家主彻底惹毛,当下就让人找了人牙在来,要将他买到漠北去,这一出逼急了他,嗷了一声愧对老家主,冲出主屋撞柱而死,那力气是用足了,脑袋就跟西瓜砸地上一样,鲜血脑浆都溅了,吓得原身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就给了秦哲聿安抚美人的机会。 十六岁的姑娘逼死了家里的老忠仆,噩梦不断,心上人翻墙日日来陪,久了便是干柴烈火,共戏鸳鸯枕啊。 秦哲聿这套路,当真是玩得溜。 可惜,原身的壳子在,瓤却换了,换成她了。 “大管家,坐吧。” 她语调轻柔,带着点歉意,令百里壹受宠若惊,当即就要哭了。 这人的性子不是说改的改的,他就是敢说敢当的人,上前一步就给她跪下了。 “家主,您一定要听老奴一句劝,那秦哲聿不是好人,他要谋夺百里家的财产啊!!” 金珠见状,脸都白了,更是急得想跺脚,前脚刚说,后脚就忘,白瞎了她一番好言相劝,银珠也是急得狂给百里壹使眼色,但没用,百里壹已经哭嚎上了。 “老家主死得惨啊,生生被打断了脊骨死的,老奴没有骗您,若是您还记得老奴当年陪家主去漠北谈生意,路上救过一个仵作,那虽是个小县衙的仵作却是个真有本事的,一路上老奴听了不少奇闻异事,因兴趣寻那仵作学了点勘验尸首的本事,这打断和跌断的,老奴不会分不清的,家主……” 百里壹哭着跪行到繁星跟前,“您一定要老奴的,远离秦哲聿,他就是个畜生,他是想诓骗百里家的财产好让他谋逆啊!家主,谋逆是大罪,是要砍头的啊,您可不能稀里糊涂上了他的当啊。” 金珠银珠两人听得手都捏在了一起,就怕繁星手里的茶杯直接往他脑门上砸去,但是等了半天,竟毫无动静,偷偷看向自家小主人,还在喝茶,喝得又斯文又端庄,特别好看,就像戏本子里的那些贵妃娘娘们。 百里壹说完哭得泪流满面,心里已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耳畔听到一记杯盖碰撞的声音,汗毛一立,以为她要发脾气了,正要再补一句老奴句句属实,日月可鉴之类的话,抬眼却见繁星冲他温和地笑了。 “……” 这一句句句属实,日月可鉴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繁星问:“说完了?” “啊?” “那就是说完了,起来吧,跪着不嫌膝盖疼吗,金珠银珠扶大管家起来!” 金珠银珠愣了一下,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扶人。 百里壹是彻底懵了,“家主……?” “还是叫大姑娘吧,家主我不习惯,弄得我好似个老婆娘似的,你先坐下,吃些东西,吃完了我们再说话。”她看向玉珠,“去催催宝珠,鱼片粥好了吗,大管家等着吃呢。” “……” 繁星又磕了一下杯盖,“别愣了,去!” “欸!!” 很快宝珠和玉珠回来了,一大碗的鱼片粥冒着热气放到了百里壹跟前。 百里壹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中。 “赶紧吃吧,关了两日滴水未进的,虽说你也不过四十来岁,但也经不起折腾,先吃,吃完怎么能在说话。” 百里壹眼一红,又哭上了,但没敢哭出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拿起调羹一口口吃着。 “大管家,您慢些,别烫着了。” “无事,无事!”他得给赶紧吃完了和小主人说话。 过了一炷香,百里壹将粥喝完了,繁星示意宝珠搬个春凳放到她跟前。 “壹伯,来,坐!” 这一声壹伯叫得百里壹比喝了热粥还暖,赶紧走过来坐下,“家主,不,姑娘,老奴……” “你先别说了,听我说……” “好,姑娘您说……” 繁星放下茶杯,两手交叠在膝前,缓缓道:“我……信你!” 听闻,百里壹比之前还要激动,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姑娘……我的小主人啊,您终于醒了啊,苍天在上啊,老天开眼了啊……” 说完,他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繁星有恐大喜大悲让他厥了,忙起身扶他起来,“你别这样又哭又笑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是是是,您说,姑娘您说……” 等他坐好了,繁星才道:“秦哲聿这个人,我日后是不会见了,我既然这么说了,便绝对能做到,但此人心机城府绝非一般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扳不倒他,他为皇族子弟,哪怕没有实权也是皇族,而我们是平头老百姓,求告本就无门,若是真要告,那也得做好滚钉板的准备。” 滚钉板,那就是一项酷刑,郁林王朝律法所订,平民越级告官就要滚钉板,只要有冤情而管辖的县官不受理,越级上告,可到府衙擂鼓告状,若再不受理,便只有拦轿告状一途,拦轿告状也是要先赤膊滚钉板。 这虽是对有极大冤屈的人一个申诉的机会,但是要光着身子从一个钉满钉子的木板上滚过去,滚上一圈定会皮开肉绽,痛苦不勘。没有大的冤屈的人一般没有勇气和决心去做。 告皇族,那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非是有冤屈才要告,但平民就是平民,要让官府收状子,这一步它免不了。 想来百里骥也是明白的,也是卯足了勇气了。 但是,到了京城真会顺利吗,他现在死了不会知道,但是第一世做过摄政王妃的繁星却清楚得很,没官府敢接,拦轿是唯一的选择,这轿子还得看准了拦,弄不好拦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官,话没说几句就先被乱棍打死了。 这倒不是说郁林王朝没好官了,有肯定有的,但依照原身后来委身秦哲聿去到京城发生的事,好官少得可怜,因为郁林王朝整一个腐败王朝,不怕皇权的的那些好官都是守在边关抵御外族侵略的武将们。 然而这些将士不得奉诏不得回京,百里骥这一去,没死在途中,估摸着也会在京城被弄死,结果都一样,除非他拦轿子,狗屎运的拦到太子了,那说不定还能有点戏。 这百里家的男儿啊,或许做生意脑子都不错,但与庙堂上的那些官员的脑子比,真真是稚子的水平,不够看的。 这都要怪百里天酬,这位娶了公主的家主了,太过心宽,觅得挚爱,死而无憾之下,对于子孙的教育也是皇族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不服,更不要争,本本分分地做平民,维护好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就好,而百里家的运气呢,也是够好的,娶了公主宛若娶了个能招财神爷来的福将,什么赚钱来什么,连着三代,生意场上也没见有什么特别吊诡恶劣的事情发生,以致于百里家的男儿莫名在有些事上有点天真。 天真不是罪,但是在乱世就成了不能要的东西。 所以,百里骥此举是一步臭棋,他一个商贾就算能搜集到证据,那证据也是死的,话语权依旧在姓秦的手里,若是百里天酬那会儿,那还罢了,毕竟公主抛弃了皇家身份,不当公主了那也还是皇族,那才能直达天庭,顺顺利利,求仁得仁啊。 什么王子与庶民同罪,那都是放屁,官官相护才是真,皇族是天,便是铁律,不可侵犯。 “不不不……”百里壹道:“老家主在京城有个旧友,是个大儒,有个门生便是个京官,叫左梅云,官拜京兆尹,老家主应是寻这位大儒引荐。” 繁星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左梅云,原身可是认识的,这人后来就不是京兆尹了,是宰相了,秦哲聿未来座下的第一走狗。 “壹伯,如今你说这些已经没用了,秦哲聿既然能杀了父亲,便能湮灭所有的证据,如今再去寻已无证可查,我们还会被反咬一口诬告。” 百里壹一听,心中一紧,因为繁星说的一点没错,人都杀了,证据还会留着吗? “那怎么办?难道老家主就这么冤死了!” “仇一定报,但不是现在,现在最要紧的是……咳咳……”繁星重新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我得赶紧嫁出去。”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4 “最要紧的是我得赶紧嫁出去……” 繁星这话说得慢条斯理,百里壹听完却惊得差点从春凳上滑落,金银珠宝更是脚底下一滑,要不是互相帮扶了一把,定会摔个屁股蹲。 繁星道:“我知道这很突兀,但这是目前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只要我还待字闺中,秦哲聿就不会对我死心,说句对父亲不孝的话,好在如今我在孝期,按照郁林王朝的规矩,孝期也就一年,一年后,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百里壹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他光想着不让小主人和秦哲聿有来往,竟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姑娘说的是,要让姓秦的死心,最好的法子就是姑娘赶紧嫁人,嫁了人了,百里家的一切就和他姓秦的没甚关系了,他也没理由往姑娘这里扒拉钱财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嫁人又不是说嫁就能嫁的,难道往大街上拉个人回来吗,就算小主人愿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姑娘这事您恐怕还得从长计议,百里家的亲戚少,也没个嫁出去的姑奶奶,若是往老家主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的孩子里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老家住在世时最希望姑娘能嫁个读书人。” “谁说我要嫁这些人了!” 她要嫁的是阿湛,唯他不可,别的阿猫阿狗,就算是皇子她都不会看一眼。 百里壹见她回绝的那么快,唐突的问道:“姑娘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姑娘已经有人选了?” “我还真要和你说这件事,不过嘛…” 繁星对这事也是挺头疼的,茫茫人海里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需要时间啊。 “不过什么,姑娘尽管说,只要对方人品忠厚,是个上进的,那就是穷些也没关系,最好能是个读书人,这可是老家主的心愿呐。” “别老是读书人读书人的,真有那书香门第,翰林之家的公子少爷,你觉得他们那种家世能看上我吗,别做白日梦了,真有愿意娶我了,那必定又是个觊觎百里家财富的,这样的人和秦哲聿有什么不同!” 这种人在现代有个名词叫凤凰男,除非阿湛是凤凰男,否则她才不会傻的跳这么个火坑。 “何况现在这世道,当官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我说嫁个普通人最好。”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百里壹只觉得古怪。 这还是以前那个成天嚷着要让百里家成为皇亲贵胄的小主人吗?怎么感觉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他目光有疑的打量着繁星,眉毛挤成了一条线。 繁星在心里哼笑了一声,她是半点不怕百里壹对她起疑的,原身是她,她也是原身,除非他和南阳真人一样有什么天眼,否则他就是有疑也没证据。 原身从小到大那点事,她如数家珍,全在脑袋里存着,就连三岁的时候拔了他多少根胡子都记得。 他顶多也就怀疑她是不是中邪了,不过原身那傻白甜的脑回路更像中邪吧,中了秦哲聿的邪。 百里壹还真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中邪了,可是中邪了却看清了秦哲聿的真面目,那不就是歪打正着吗。 他试探性地问道:“姑娘……您这身子骨没事吧?” “没事,好的很,睡了一觉,吃了两只猪蹄,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我知道壹伯在想什么,定是觉得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了是吧?” 百里壹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她笑了一声:“我承认,我真是变了,变得能识人了,变得不再天真无知了,或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有些事突然就看清了,觉得自己之前真是造孽,不过这样也好,对我,对百里家是好事,不然像之前那样傻的话,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说起来那狼群说不定是上天给我的警醒呢。” “是是是,姑娘说的极对,这人呢有时候是这样的,生死一线,想事情的角度和思路就不同了,人也会大彻大悟,这一定是老家主在天有灵,保佑了姑娘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呢……不瞒你说,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 “对啊,梦里啊我见到了菩萨……” 繁星扯谎的本事可不是盖的,一下子就勾起了百里壹和金银珠宝的好奇,全都伸长了脖子等她说下去。 “菩萨说我上辈子积了很大一笔功德,本来这次遇到狼群是必死无疑的,但是她见我功德深厚,便出手救了我,还与我说了很多话,说我眼皮子不要那么浅,不要老盯着身边摸得着的人,要去外头好好看看,我那命定的夫婿就在远方等着我呢……” 百里壹怔了一下,“命定的夫婿?” 繁星冲他猛点头,“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说那人是个极好的人,正直、善良,还是个当世豪杰呢,我若是嫁给他,必能安稳富贵的过一生……” 这段算胡诌,但也不能说全是胡诌,她的阿湛怎么可能是个庸庸碌碌的人呢,依照转世两次的经验,他一定和她一样,非富则贵,就算不是也没关系,这一世她有的是钱,也不指望他家产万贯,只要不是个太监,乞丐都不是问题。 百里壹一听安稳富贵四个字,人就显得有些激动,脖子又伸长了三寸,说道:“姑娘赶快说说,菩萨有没有说他是谁,哪里人?” 繁星无比惋惜地叹了一声,“我也正想和你们说这个呢,菩萨说的时候,我感觉快醒了,所以有些东西听得就不是很清楚了。” “啊?” 百里壹急得两只手都无处安放了,金银珠宝也急啊,都开始埋怨自己是不是那个时候太吵了,惊到小主人昏睡了。 她抬了抬眼皮子,看着五人的小动作,心里偷了乐,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装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道:“不过,线索还是有的,就是有些……少。” “少没关系啊,姑娘快说,是什么线索?” “好像是……他名字里带个湛字,就是三点水那个湛,湛蓝的湛,但也可能名字叫无咎,是不是字我就不清楚了,什么地方的人,家里又是做什么的我真没听清楚,不过他的喜好菩萨有说,好像是……不爱吃鱼,不爱喝茶,喜欢烈酒……” 百里壹讶异道:“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繁星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模样。 “多大年纪没有吗?” “没有……” 年纪是最不好认定的,比如萧湛,小她三百多岁呢,所以年纪不能作为参考标准啊,但是名字,喜好却是连着两世没有变的。 她觉得这肯定就是线索了。 百里壹一点没怀疑她在胡诌,完全信了,却是苦恼就这么些线索要上哪去找这位未来的姑爷。 繁星却已经有计划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壹伯,我想过了,这人我必须找出来,菩萨说的话,咱们不能不信,而且我也坚决不认为这是个梦,要是梦的话,怎么会有这些线索呢,你说是不是?” 百里壹重重点头,“是的,是的,这肯定是菩萨显灵了要救姑娘呢,老家主在世时从不吝啬造桥修路,就说前两年文远县闹干旱,庄子上收成差,老家主就免去了那些佃户年底要缴的粮,还让老奴带了些铜钱去救济那些家中无青壮劳力的老弱妇孺呢,后来知晓那里孩子多,更是特地建了个学堂,重金请了一个秀才过来授课,但凡家中有想让孩子念书识字的都可以去,分文不收,哪个佃户不说老家主是个大善人,往日去外头做生意,老家主见着年久失修的庙宇一定会慷慨解囊捐上一笔香油钱才走,若是需要给菩萨塑金身,每每也是老家主头一个,菩萨定是都看到了,显灵了啊!” 说完,他就跪下朝天磕头,繁星也没拦着,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等百里壹磕完头,繁星示意金珠和银珠将他扶起来,他坐下后,她继续道:“这事呢咱们先别传出去,若是让秦哲聿知晓了必定会从中阻挠,弄不好还会强迫我。不过找人的事儿要靠壹伯你去办了,但不能是你自己出面,我们得私下里偷偷干。” “我懂姑娘的意思,没找见人前一定不能让姓秦的知道,以免生出事端来,只是这一年的时间未必能找到啊。“ “那就砸钱找,不要吝啬银子,你找个能信任的人,最好与我们百里家没有任何牵扯的,就用寻找失散的亲人为理由,铺天盖地地找,什么乞丐,行走的商人,不拘是什么人,但凡能提供线索的就有赏,但是赏钱也不能是来一个胡乱说几句就给了,得查实,免得遇到趁机骗钱的人。” “老奴明白,这事姑娘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奴有个远房表亲在凉州那一代,是个可信的人,我与他虽是亲戚,但除了逢年过节寄些节礼,加起来也就老奴年轻的时候随老家主路过凉州时见过两回,就是府里的几个大掌柜都不知道他与我有亲眷关系,早年他是个货郎,有一年遇到土匪还是老家主帮着我赎人的,他对老家主感恩戴德,若是我与他说这件事,他必定帮忙。” “这个人选可以,凉州的话离我们榕州也远……” “正是!他若是帮着寻人,姓秦的一定不会以为和我们有关。” 繁星点点头,“那便他吧!” “欸!!” 百里壹一口应下,整个人像是心事了了一般,脸上都有了精神。 “不过……姑娘这一年不见姓秦的,他恐怕也会起疑吧。” 繁星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一会儿,百里壹说的正是她现下正在考虑的。 这都要怪原身自己造孽,自从两人海誓山盟后,她就彻底将自己当成秦家人了,对秦哲聿是能有多黏糊就有多黏糊,碍于男女有别,不见面的时候也整日的往他那里送东西,今日是吃食,明日是好酒,后日就是衣服鞋子,突然就冷下来,的确不太好。 “这样吧……你去找鲁大夫,让他给我开些专治脑子不清不楚的人吃的药,对外就说我受惊过度,思觉失调,人有点疯。” 百里壹大惊道:“这个使不得,姑娘往后是要嫁人的,这要是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啊。” “这种节骨眼了,还要什么名声,再说了又不是治不好,先挡住这匹豺狼才是最要紧的。对了,鲁大夫那里你也要与他说好,秦哲聿肯定是会找他问话的,鲁大夫我信得过,但是他那婆娘却是个见识短的,我的事儿她最好不要知道,免得功亏一篑,毁在她那张嘴上。” “老奴省得,一会儿就出去提醒鲁大夫。”说完这句后,百里壹欣慰地看了看繁星,“姑娘真是长大了,心思也变得细了。” 繁星状似有感而发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若是还不能成长起来,我便是要愧对列祖列宗的啊。” 百里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道:“要是老家主还活着,看到姑娘这样该有多高兴。” “是啊,都怪我醒悟得太晚了,害的父亲为我白白送了命,这个仇我不会忘也一定会报。壹伯,也要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怕是不会知道秦哲聿是这么一个畜生,还将你关进柴房受了苦。“ “姑娘,老奴受些苦没什么,只要姑娘安好,嫁个良人,老奴也就对得起老家主了。” “嗯,我一定会很好的。咱就不说这些了,你也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找鲁大夫的时候也让他给你瞧瞧,这几日天冷,柴房都没个密闭的窗户,你别落了病了。” 百里壹仿佛喝了大补丸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没事,老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身子骨好,等姑娘嫁了人生了小少爷,老奴还要帮忙带大小少爷呢,姑娘,我现在就去将这些事办了。” “好!” 送走百里壹后,繁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将金银珠宝招到了跟前。 金银珠宝现在也是喜气一团,四个人站成一排等着她的指示。 繁星指了指屋子里的家具道:“你们将这些东西都换了,换些素雅的,不贴金子的来,我看着这些家具晃眼睛。” 尤其是那张刚才吃猪蹄的桌子,整个桌面都贴了金箔,抛得也亮堂,一有点光映上去就反光,这还怎么吃饭,看多了眼睛都要瞎了。 金珠是四个丫鬟里年纪最大的,她往前走了一步道:“姑娘,可这些都是您当初订做的,这桌子更是你最喜欢的,说吃饭的时候还能照镜子……” “现在不喜欢了,都撤了,把金子剥下来,其他的都烧了。” “烧了?”银珠两只眼睛瞪得老圆,“这都是上好的酸枝木啊。” “那也是木头,不想要了就当柴火烧,它们也算物尽其用,对了,被子也给我换了,我不喜欢这种金丝线绣的被子,换苏绣的来,也别是牡丹,大红大艳的,俗气,找些兰花绣面的。” “兰花?”这下换宝珠瞪圆眼睛了,“姑娘,您最不喜欢兰花的啊。” 繁星冷了下脸道:“别老是质疑我,我就问你们换还是不换!?” 玉珠道:“换,当然换,姑娘说换奴婢就换了它,姑娘高兴就好。” 金珠忙附和:“对对对,姑娘喜欢才是最要紧的,奴婢这就让人去库房换些素雅的家具来。” “嗯,还有……” 繁星嫌弃地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瓷器,这都是什么审美,整一个农家乐美感啊。 “碗筷杯碟也要换,弄些白瓷青瓷来,不要上头有图案的。” “是!” 金银珠宝已经不敢质疑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四人心里都在想,莫不是菩萨将小主人的喜好都变了。 “至于首饰吗……” 繁星打开妆奁,只看了一眼就重重关上了,抱起来直接扔给金珠,找个金铺全溶了。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玉镯上也要贴金子。 原身这是有多喜欢金子啊! “还有这地毯,也挑些素雅的过来……对了,衣服也是……这马面裙上是个什么玩意?“ 银珠回道:“回姑娘,这是小狐狸,这是您新做的,说是……呃……和秦……那个猎给您的小狐狸长的一模一样……“ “狐狸的眼睛为什么要贴金箔?” “这不是您说……这样一来狐狸眼睛看上去亮吗?” “……” 繁星无语啊。 过了一个时辰,她总算是将屋子里的东西清理了一遍,也全部换了新的,素雅的,没有金子的。 “衣服重新做吧,我守孝呢,一律白色,哦对了,簪花也一样,另外……去将府里的花匠给我寻来。” “家主要寻花匠做什么?” “种花啊!” 她的老本行,还有草药也不能落下。 甘露没被菩萨拿走,她当然不能浪费了,她现在是凡胎肉体,不准备些灵药,受伤了怎么办,这身子骨感觉有点…… 她突然愣了愣,感受丹田的一股暖流在滑动。 咦? 她浑身一颤,立刻爬回床盘腿而坐,开始调息吐气。 金银珠宝看着她像个道士似的打坐,也是纳闷极了,不过这姿势还挺标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德道高人呢。 又过了一个时辰后,繁星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丹田,笑得眼睛都变成了弯月。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5 “家主,您这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吗,怎得笑得那么开心?” 何止是开心,繁星简直想三呼万岁。 她笑眯眯道:“人清醒了,通透了,自然就开心啦。” 她这点事和丫鬟们说她们也是不懂的,只能她独自乐呵了,她又摸了摸丹田处,整个人都喜气洋洋了起来。 虽然换了一具身子骨,但是修仙的本领竟然还在,这运气也没谁了。 不过她现在这个情况也就接近炼气三阶,和普通人是不同了,但能不能结金丹还是未知数,照现在这个状况看,她可以练武,而且绝对能比一般人造诣高。 本来她还想让百里壹有空寻几个练家子的高手保护自己,现在不用了,她可以自力自救了。 太好了!! 秦哲聿这个渣男就是想对她做什么,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像百花殿那般一打百,得慢慢练起来,丹药也得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金珠,你别忙活了,先让春和堂的掌柜来一趟!” 金珠心下一惊,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 “家主,您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春和堂是百里家的药材铺子,榕州最大的药堂,分号更是遍布整个郁林王朝,掌柜何千秋是个极懂药材的人,若是她想要找些稀罕的药草,找他就对了。 希望这时代有她想要的药草吧,若是没有,她也可以培育,不过培育也需要药草。 “不是我身体不舒服,你别瞎操心了,你看我像有事的吗,我一会儿还能再吃两个猪蹄子。是我有些事要找他,你别多问,找来就是了,就说……东家我要对一下账本。” 说到对账本,她脑子里又突然出现了一些之前没仔细研究的信息。 “哦,不单单是他,将几个大掌柜都叫来。” 金珠对于她还能吃下两只猪蹄子十分的怀疑,但是她想吃就吃,百里家可不缺这么点钱。 银珠捧着温好的茶水走过来递给她,“家主是打算将掌柜们叫来都对一下账本?” “对啊,以前我不关心这些,但是父亲去世了,这些我都要学起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交给壹伯吧,我这个家主也要当的名副其实才行。” 要不然,三年后百里家就会出现一大群蛀虫,将百里家啃得千疮百孔。 银珠道:“家主刚醒来,这身子骨还是得好好养着才行,而且您这样着急见掌柜们,那之前说好的疯了……岂不是就穿帮了。” “小丫头,还真就属你心思最细,没错,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招他们来,也没说是我看呐,金珠也可以啊。” 金珠吓了一跳,摇着手道:“家主,您可别抬举奴婢了,平日里算个月例花销什么的奴婢还成,这看账本……奴婢可不会。” “不会就学,绸缎庄的沈如慧可以教你,她这个人我信得过。我可不是吓你啊,你真要好好学起来了,其他几个都没你对数字敏感,这看账本啊,最重要的就是对数字的直觉,你行的。” 繁星打的是将身边的人都活用起来的主意,金银珠宝都是忠的,也各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金珠很会打算盘,再大的数字她都不会打错,银珠心思细,总会注意到旁人忽略的东西,宝珠的社交能力不错,情商也高,底下的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会说她坏话,玉珠虽然看上去钝钝的,但是很会认人,只要见过一次,哪怕是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珠子,她都能认出来。 原身和秦哲聿去往京城后,若非这四个丫头,就原身那个猪脑子,那就是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羞辱的命。 秦哲聿说的好听,什么我心里就你一个,但是后来呢,妾侍一个接一个往府里抬,她这商贾之女除了钱,什么背景都没有,脑子还蠢得老被秦哲聿的甜言蜜语欺骗,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没有她的回忆,繁星也能猜得到。 只可惜这几个丫头,主子没脑子,活活连累了她们,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宝珠,但活着比死了更惨,她被逼着嫁给了秦哲聿身边一个得宠的太监,这还是原身为了争宠亲自将她送过去的。 所幸,她来了代替了原身,这一世她必不会让她再遭这样的罪。 金银珠宝这几个名字起得其实还挺好的,她也会努力让她们今后的人生对得起这四个字。 “就这么决定了,不许说不行,都没学呢,怎么知道不行?我看今天天气挺好的,就让掌柜们过了晌午就来吧,我这躺了几天了,先陪我去院子里走走活动下筋骨,也好消消食。” 这里百里服占地面积挺大的,她得寻个好地方种她的药草,之后的武力值可就靠这些药草了呦。 ** 吃过午膳,繁星小眯了一会儿,这原身的身子骨有些弱,估摸着是之前节食害的,她午膳前特意写下了几个方子,就等何千秋来照单寻药了。 她有信心不出一个月,她就能上山打虎,下海捉蛟了。 “家主,掌柜们都来了,都在老家主的书房等着您呢?” 金珠不敢惊扰她,说的很小声。 繁星迷迷糊糊地睁了眼,问道:“庄闲也来了?” “来了,最后一个到的。” 金珠不明白她为何独独提到庄闲,想着大约是有什么要吩咐吧,毕竟庄掌柜负责的是百里家的百宝阁,那可是榕州最富盛名的金铺,但凡是榕州有钱的姑娘太太,都喜欢在百宝阁订制首饰。 “最后……?” 繁星被金珠扶着起了身,净了面,漱了口,往脸上抹香膏的时候,她的嘴角扯了个冷笑出来。 “是啊,来得还挺急的,脚上的靴子还是马靴呢,像是刚从城外回来。” 繁星冷笑得越发冷了,金珠看到后顿时浑身一颤,以前的小家主也会这样笑,但是从没让她觉得这么胆颤心惊过。 繁星让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左鬓插上一朵小小的白色玉兰花,然后换上了孝服。 即便是孝服,她穿在身上也十分的好看,金珠觉得自家小主人连气质都整个变了,以前虽然任性跋扈,但性子也有些娇憨,因为长得够漂亮,像个火山美人,如今任性跋扈没了,娇憨也看不见了,像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得让人不敢仰视。 “走吧,去会会他们。”繁星将手放在金珠手背上,走路生风。 银珠在后头看着,顿有种看到宫里娘娘的感觉。 可不就是娘娘吗,繁星做齐王妃的时候,走路姿势比这还有气势,要不是怕吓着这群平头老百姓,她还能走得更霸道。 书房里,共有五个人,坐在首座下左边位置的是何千秋,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没留胡子,模样很俊,相信年轻的时候是个让十里八乡被姑娘狂追的美男子。 他对过坐的是五个人里唯一的女子,沈如慧,负责的是百里家绸缎、成衣、布匹的铺子,她今年三十有八,身形有些壮,一看就是北方人,有着南方女子没有的飒爽,左边的眉骨有一道疤,隐隐藏在眉毛里,是年轻的时候路上遇到劫匪为了保护货品被劫匪划伤的,只要是女人都会对自己的外貌十分在意,别说刀疤了,就是长了一个痘子都要郁闷很久,她倒是一点不介意,也没想过用什么美肤的药膏去除,若是有人盯着那疤痕看,她回瞪过去就完事了,久了熟人就不敢看了。 她右手边坐的是金如来,百里家负责镖行生意的大掌柜,镖行出身的人自带匪气,虽说叫如来,但没有一点菩萨的温厚,一张脸看着就不好惹,自带血光的杀气,他今年快五十了,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说话嗓门更是大,喝茶的时候那是一个鲸吞牛饮,跟喝烈酒似的。 金如来对过坐的是米粮铺子的大掌柜,曹九山,脸白身胖,和金如来一比,那真真是一个菩萨一般的长相,他也当真是个信佛的人,初一十五都吃斋,看人都是笑呵呵的,没事都会笑,跟个弥勒佛似的。 他右边坐着的就是庄闲了,这人一副书生相,看上去不像做生意的,很有读书人的气质,倒也写得一手好字,对诗词歌赋也很有研究,除了金铺,他还管理着百里家在榕州当铺生意,凡是字画之类的当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是赝品还是真品,他一眼都能看出端倪来。 最后一个就是白里壹了,他就不用说了,百里家的大管家,也是这四人直属上司。 这四个人都是百里家榕州一带的大掌柜,就百里家这样商号遍布天南地北的大商贾,每年小年回榕州述职的掌柜就多达数十位,繁星光要将人认全了,也需要个几天几夜,她没那么多时间一个个认人,况且原身被百里骥骄养了十几年,看人都是鼻子朝天看的,其他地方的掌柜一年也就见上一回,她压根就记不得人家长得是圆还是扁,也就这四个眼熟些吧。 而恰恰百里家往后的最大的一只蠹虫就出在这四个人里头。 繁星莲步而入,也没对着他们招呼,径自往代表家主的太师椅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那气势真能让人觉得坐下的不是一位商贾之女,而是一位皇后。 这气势也算是当百花殿那几百年里养成的,百花殿凡人时可是位公主,什么贵胄没见过,都不带怕的,就算是金如来一眼瞥过来像杀人似的看着她,她也没什么可惧的,心里还点评了一句:这长相不做土匪真是可惜了。 “家主……”百里壹此时不叫她姑娘了,而是称呼家主,百里骥没了,她是独女,也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一唤,后头四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恭敬的朝他作揖。 沈如慧抬眼看了看繁星,心里直纳闷,小丫头怎么看上去有点不一样了。 她这个念想刚起,繁星就伸手挥出一种好似众卿平身的气场。 四人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按着原先的位置都坐了下来。 百里壹将他们先前交上来的账本递了上来,”家主,这是上半年的账本,今年进项还不错,账本有些厚实,等老奴稍后仔细给您说道说道。“ 百里壹根本就不信她会看账本,老家主在世的时候,账本虽也有心要她看,但她耐不住性子啊,看上一页就能犯困,看着看着就干脆打盹了。 所以他说这话就给她一个台阶。 “拿来先让我看看吧。” “啊?” 百里壹惊了,看?她打算怎么看? ”壹伯,账本而已,拿来吧,以前我是懒,现在不行了,父亲不在了,我得自己来了……“ 她要是以前看过对过,那也罢了,可她完全没有啊,百里壹肯定不信懒这个理由,但想想她已经是家主了,看也是正常的,总不能直接点破吧,只好奉上账本。 四个掌柜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繁星接过账本,选了金铺的账本,捧过手后,亲自翻开封皮,她看得很快,快得让百里壹更坚信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一炷香,繁星就将一本账本看完了,看完后,她面无表情地将账本放回了百里壹捧着的托盘上。 ”金铺的进项不错,上半年的纯利润总计是……嗯……八十万九千一百二十一两,相比去年多了一成,庄叔叔,您佬可是功不可没啊。“ 这一句,惊得在场的丫鬟,掌柜,包括百里壹眼都瞪圆了。 什么时候,她算数字算的那么快了,不会是胡诌的吧。 别人不清楚账本情况,庄闲清楚啊,他嘴都张成能塞鸵鸟蛋的大小了。 “不过……”繁星接过金珠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但是金铺送去的金条重量,我却觉得不对。“ 金铺做的是首饰类的生意,黄金最必须的东西,每年年初就会根据上一年的利润,由百里骥亲自批送黄金,八十万多万的利润的确可观,因为利润可观,就没人去在意黄金的重量被做了假,这上半年少了至少三成。 当然了,这不是繁星计算出来了,而是她很清楚庄闲干了点什么。 “姑娘,您可别瞎说,小的这都是点算清楚了的。” ”你别急吗,是不是少了,少了多少,我也是大概的估算,但我确定是少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让壹伯找几个伙计一起再算一次,咱们百里府最不缺的就是人,五个不够,那就五十个,两柱香的功夫总能点算清楚的。“ 庄闲一张书生脸立刻白了一度,看着还很镇定,但是眼神闪烁。 百里壹也觉得繁星是瞎说的,这黄金数量明明是对过的啊。 ”壹伯,你先别说话,不如我先和你说个故事……“ “故事?”百里壹一脸懵地看着她。 “对啊,就是个故事,我也是刚知晓的,金珠和我说的……” 金珠迷茫着一张脸,宝珠却已经猜到了什么,暗中拉拉她的衣袖,令她立刻回过神,道了一句:”对,奴婢说的。“ 繁星给了宝珠一个赞许后,继续道:”听说啊庄叔叔家的小子养了好几匹马……“ ”马?什么马?“沈如慧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据说是扬州的马,叫什么瘦马来着,我也觉得奇了,漠北我们也有马匹生意,马都是用壮来形容的,怎么这扬州的马叫瘦马呢?“ 她一脸娇憨地看向百里壹,”壹伯,有这种马吗?“ 百里壹一张老脸已经青了。 扬州……还瘦马,那不就是……妓吗? 庄闲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嘀咕着,这事这丫头怎么会知道? 繁星捧着茶杯继续喝茶,嘴角带笑,她啊不仅知道,还知道这瘦马买来是干什么的——给秦哲聿的生辰礼。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6 扬州瘦马这玩意在郁林王朝并不新鲜,有钱人太有钱了,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人性也就变态起来,养瘦马就是其中之一。 对此,繁星还真做过一番研究。 瘦马者,即窈窈弱态的女子,瘦马之名也由此而来。以瘦为美,是郁林王朝的审美观,纤弱的美人最惹人怜,好似沈如慧这般的就不符合当下的审美观。 而养瘦马呢,一般是先出钱将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教,调教可有讲究了,因为瘦马们光形体瘦弱,是远远不够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当下有钱男人们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又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看,高等些的歌舞、琴棋书画也需要精通,等她们长大后就能卖与富人作妾,从中牟利了,因是从贫苦人家的女儿里挑选,因此买的时候花不了几个钱,十几贯钱最多了,但待其长成出嫁,却能赚达千五百两。 可谓暴利! 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蔚为风气,而目前这个行业由扬州一代的商贾,尤其是盐商垄断,盐商嘛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故扬州养瘦马之风最盛,扬州瘦马这个代称也由此而来。 据闻,选瘦马有着一套极为严格的鉴定程序,而其中最为被看重的就是瘦马一定要有一双小脚,也就是三寸金莲,鉴定这三寸金莲也有着一套极详细的办法,并且还为此制定出了瘦、小、尖、弯、香、软、正等七条标准。 虽说瘦马长大了多嫁富豪,但也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嫁入富豪之家的,被挑剩下的就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了。 将这玩意放现代看,那就是典型的残害儿童,侮辱女性的案例,但是古代流行啊,庄闲也是其中一个竞相效法者,但他的目标更远大,不仅为财,更为权,企图让自己养的瘦马当上未来的妃嫔,而他之后也真的成功了,他养的瘦马里就有两个十分受秦哲聿的宠爱,为此庄闲还十分不要脸地收了这两女作义女,秦哲聿当上皇帝后将这两人封了妃,庄闲从一个平民一跃成为了皇亲国戚,风头一时无两,儿子庄清书甚至还当了官,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至于原身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庄闲养的那两个妖精不仅是害死金珠和银珠的凶手,也是日后会迫害得原身发疯发狂之人。 繁星好歹转世了三回,最为牢记的就是上官明琅吃过的亏,凡是原身的敌人,她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她们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也已经列进了她的黑名单,她是不会菩萨心肠地放过她们的。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一遭,再者这两个日后的敌人谁晓得会不会又让自己的剧本日后歪成一场劫数? 所以善良对她而言是最不需要的东西,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她静静地饮茶,等着庄闲张嘴解释。 庄闲一张脸上全是汗,不停地抬手用袖子抹。 “庄掌柜,你养瘦马做什么?难道忘了老家主说过,这门生意我们百里商会是不许碰的吗?” 质问他的是沈如慧,作为女人她最恨的就是养瘦马的商贾们,她铺子里的下属多是从一些无良商人手里赎回来的欲被调教的小姑娘,每回去到江南地带,她都能带回四五个,这赎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她那些家底全扑在上头了,以至于她衣食朴素,明明是百里家的大掌柜,手头却一直紧巴巴的,逢年过节连个红包有时候都拿不出来。 繁星坐在太师椅上不动神色地继续喝她的茶,这事都不用自己出手,光是一个沈如慧就能让庄闲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一出借刀杀人她使得太好了,一点看不出痕迹,现下还能眨巴着一双纯净的眼睛询问百里壹瘦马是个什么马种呢,这副纯洁天真的小模样看的百里壹恨不得当场将庄闲宰了。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都将自家小主人给玷污了啊。 他立刻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与沈如慧一唱一和,犹如两个夜叉。 “你快说,何故养瘦马!!你这是明知故犯!!犯了百里商会的大忌了。” 虽说是无奸不成商,百里骥作为商贾,奸肯定也是有的,但也绝不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买卖,奸也是针对那些品格不良的生意对手。 “大管家,小的……小的没有!” 此时的庄闲只能矢口否认,打死不承认了,转而将矛头犀利地对准了金珠。 “你……你这个贱婢,何故诬告我!!” 金珠是被繁星推出去当枪使的,毕竟她是娇养在家的闺女,怎么可能知道自家掌柜在府里养瘦马的事儿,但这把枪繁星是有能力护周全的。 听到庄闲的呵斥,她天真无邪地歪头回道“养个马怎么能算诬告呢,壹伯,你还没告诉我瘦马是个什么马种呢,如今我要当家了,这要是好买卖,咱们也可以做啊?” “哎呦喂,小主人啊,这事您就别问了,免得污了你的眼。” 百里壹气得都能发飙了,以他护主的心思是绝对想不到繁星这是有意为之的,并且将他也算计了进去,只以为是金珠从哪里听来了闲言碎语,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自家小主人知道了。 小主子好奇,所以就在这里提了提,他原本也不太信庄闲会干出这等事来,但庄闲那满脑门的汗是骗不了人的,这就等于坐实了啊。 想到老家主刚走,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直接叫了七八个家丁进来欲将庄闲给捆了。 倒不是庄闲蠢,而是这突然一击,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此时的庄闲还远没有三五年后傍上秦哲聿大腿后的那股子心机,今日刚从藏瘦马的地方回来,本来就心虚,脚上的马靴都还没换,就被催来了这里,心正慌着突然被刺了这么一刀,整个人都懵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养瘦马的事这么就给暴露了,还暴露得那么莫名其妙,想破了脑袋都琢磨不出是哪里出了错,瘦马不过是两个月前刚买的,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特地让儿子将买来的瘦马都送到庄子里去养着,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庄子是他私下购买的产业,除了自家人没人知晓,且离榕州也远,就是有什么风声吹出来也吹不到榕州啊,何况家里的丫鬟,铺子里的伙计也都不知道这事儿,嘴碎也定然说不到瘦马的事上去,那么金珠又是怎么知道的? 庄闲越想越不对劲儿,心下回过神,暗道不能束手待毙了,当即挣脱开家丁的捆缚,冲到了繁星跟前,重重跪下。 “小家主,小的,小的真没养瘦马,要是您不信,大可以去我住的宅子里搜啊。” 他那庄子明面上都不在他的名下,就算日后查出来了,他也大可以不认,大不了转手卖了,连同那几个瘦马一起,总之这件事万万不能坐实了。 沈如慧是个急脾气,但也够慧眼如炬,她和百里壹最擅长的本事就是看人的心思,这人心里想什么,就是面上伪装得再平静,也是会有些细节能看出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的。 庄闲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急脾气地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踹得庄闲趴在了地上。 “狗娘养的,你当我沈如慧是那么好骗的吗,有没有做过,你摸着良心自己说,敢不敢发毒誓说你没干,这是别人造谣要害你!啊?敢不敢?你要是敢就狠狠的来,什么喝水让水呛死,吃饭让饭噎死,全家死绝,生出的儿子没……”她顿了顿,想到他早就有儿子了,儿子也好好的,改口喝道“你儿子有也能变成没的。” 这最后一句差点让繁星笑喷,死死握住扶手才勉强止住了。 这沈如慧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虽然现代人都知道发誓和放屁有时候是一样的,但是古代人不这么想啊,尤其是这种带上全家的,就怕祸从口出,好的不灵,坏的灵。 庄闲被她的话激得脸色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繁星乐得在一旁看戏,这事她只要点出来就行了,沈如慧必定会彻查,要的就是有个人去查这件事,只要查到了,她的话就是真的,至于从哪听来的就不重要了。 她还是那个刚死了爹,啥也不懂的小白花,没有半分的心机。 这时底下闹成一团,金珠却按耐不住地用手戳了戳繁星。 繁星扭头看过去道“怎么了?” “家主,奴婢想问……” “哦,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庄掌柜养瘦马的事儿?” 她如捣蒜似的点头,突然又诧异了一下,看自家小主人的表情,似乎是知道瘦马是什么的呀。 繁星哼笑道“菩萨告诉我的呀!” 这一句可谓万能,也是繁星早想好的应对手段,她们既然信菩萨到梦里告诉她未来的夫君线索,那又为何不能告诉她家里出了家贼呢,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打好了这个主意,真要被追问了那就让菩萨受累顶个包。 金珠顿时怔在当场,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繁星好笑地抬手拍拍她的脑袋道“好了好了,你就别瞎问了,菩萨也是帮我呢,这是为了百里家好,说是你说的也是看得起你,你这也算是积功德了,菩萨知道了,铁定保佑你安康富贵一生。” 话都被她说了,金珠还能说什么,只能哑口无言,傻站着给繁星续茶。 书房里乱哄哄的一片,但基本都是沈如慧的嗓门,她不仅是嗓门大,力气也大,能直接将庄闲这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给提起来。 金如来和沈如慧据说早年有过一段情,但后来因为某些事分开了,情分摆在那,他肯定是站在沈如慧一边的,虽然他一身土匪气,为人却很刚正,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点憨,就是认准的人说什么就觉得说都是对的,一定不会错,于是不明就里的他什么话也没问,直接跟着一起敲打庄闲。 唯一没参与进去的,和繁星一样在看戏的人便是何千秋了。 这人可比沈如慧还要慧眼如炬,但是他看的不是庄闲,是繁星。 繁星手捧茶杯,慢条斯理地继续喝她的茶,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神后,憨笑了一下,小嘴一张问道“何叔叔,瘦马到底是什么呀?” 何千秋“……”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男主很快就会出来的~~~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7 何千秋看着繁星那一口小白牙和天真懵懂的表情,倒有些不好讲话了,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冲着她解释扬州瘦马为何物成何体统,弄不好是要被怀疑带坏小孩子的,但另一方面他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和他认识的百里繁星是不同的。 这是被狼群吓得性情大变了? 他皱着眉头怎么想都想不通,繁星呢,依旧装着无辜天真的样子等着他给自己解惑。 何千秋敌不过她无邪的眼神先一步挪开了视线,心里暗道这事容后一定要好好查查。 繁星可不怕他查,就算知道在四个掌柜里他最有本事,最有心机,也不会叫她有半分的忐忑,要比底细,他何千秋与她是半斤八两的,这还得多亏了原身的记忆,让她晓得了何千秋隐藏起来的一个神秘身份。 那个身份日后能不能用上还未可知,但只要他是个忠的,那个身份对她毫无威胁,反倒是原身真是被他救了多次,可惜不感恩,生生将他给推离了。 今日她的目的是要对付庄闲,除去这个会祸害百里家的蠹虫,只要没了他的祸害,百里家往后三四年都不会有什么波澜,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一下子全捅出来了,菩萨托梦这借口也会变得不好用了,非被当成妖孽附身不可。 她盘算着花上一年的时间将百里家的各路生意都摸清楚了,有害的蠹虫一个都不能留,如果要对付秦哲聿,百里家就不能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子,她索性也就不搭理何千秋了,调转视线看向了庄闲那处。 在沈如慧的重拳下,庄闲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哭哭唧唧地求饶。 “沈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啊,我真没养瘦马!” 到这时候了,他竟还想矢口否认,脸皮子也着实厚了些,要是别人可能还会斟酌一二,但是沈如慧没那慢条斯理的性子,当即对着金如来道“你带上十几号人和我一起去他家里搜!!” 金如来一听,立刻允了,扭头朝着繁星作揖道“家主,我这就带人去抄了他的窝!” 瘦马并不在榕州城的庄宅里这事只有繁星知道,但她不能提醒,提醒了就不能自圆其说了,只对他道“就几匹马事儿,怎么还要抄宅子呢,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 沈如慧上前一步道“家主,这马非彼那四条腿会跑的马,那是……” “咳咳!!”百里壹着急无比地咳嗽打断,这瘦马是个啥玩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小主人知道的。 “沈掌柜,这事就不要细说了,先去找到了证据再说。” “得咧!!” 说完,她就和金如来风风火火地跑了。 繁星心想这事恐怕还得闹些波折才能将庄家的人一窝端了,她得好好寻思一下怎么提供线索,明着不行,那就旁敲侧击地来,随即扭头对着金珠道“你上次和我说庄叔叔养瘦马的事儿是听谁说的,哦……我想起来了,是陵南县的一个旧识对吧。” 金珠哪里认识什么旧识,话都是她在说,但她也是个聪明的,点点头。 繁星又道“那旧识是说看到庄叔叔常去那吧!” 金珠一回生二回熟,甭管繁星说什么,反正点头就对了。 “是的,家主,那人就是这么说的,我其实也没弄明白……” “对啊,我也没弄明白,照理说陵南县离榕州挺远的,咱们家在那也没什么铺子,也不知道庄叔叔去那是做什么,也许是有什么亲戚在那?” 主仆两人的对话让百里壹留了个心眼,这姜总归是老的辣,他抬眼往跪在地上的庄闲看去,正好捕捉到庄闲一听到陵南两个字就抖了一下肩膀,对上百里壹的眼睛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百里壹这颗老姜顿悟道“你小子将瘦马藏在陵南了是不是?” 庄闲没法自圆其说啊,陵南那一代他一无亲戚,二无百里家的铺子要管,老去那做什么,看风景观光吗,但那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穷乡僻壤。 “大管家,我……我……我……“ “我你个屁!!果然是将人藏起来了,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百里壹叫来一个叫阿五的家丁,对着他道“去将金掌柜和沈掌柜叫回来。” “是!” 人匆匆去了,过了一小会儿,金如来和沈如慧风火雷电般的冲了回来。 沈如慧听了阿五的转告,进门就是对着庄闲踹了一脚,“你个奸诈的老东西,还学会将人藏起来了,说那些买来的瘦马都在陵南的那处地方,你要不老实说,我这就去逮你儿子给的屁股再戳上一个洞!!” “饶命啊!!” 庄闲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儿子要是被沈如慧抓了,那可真是要多个洞的,沈如慧向来说到做到,他们这些掌柜看着风光体面,但都是和百里家签了卖身契的,就算百里家要打死他们,官府也只当是家事,喊冤都没去处。 他赶紧跪着膝行到繁星跟前,猪头脸上顷刻间全是泪。 “家主,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家吧,小的下辈子还给您做牛做马。” 繁星听了一脸迷茫,看向百里壹,“壹伯,他这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她装傻充愣的本事可谓娴熟,就算是何千秋也看不出一丝违和感,活脱脱就是个尚在云里雾里的小姑娘。 百里壹道“家主,这事您就别管了,老奴会为您处置好的,来人,将人拖下去。” 七八个家丁冲上来,将哭嚎不止的庄闲拖了下去。 要说百里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曾经有过一位当公主的主母主持过中馈,自有一套管理下人的规章制度,那一条条一列列的规矩可不是摆设,那是自打公主作为主母后就沿用到至今的,要处置一个犯错的下人,眨眼的功夫就能办妥了,繁星压根就不用操心这个,只需知道从今往后她是看不到庄闲了。 处理完这桩事后,百里壹的气还没消,但没了庄闲,金铺和当铺的生意就要安排其他人管理了,他看向何千秋道“何掌柜,您受点累,先帮忙管着铺子,等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后再移交出去。” 何千秋眼瞅着就不是很愿意,但碍于百里壹的请托不好推拒,只好暂时接下。 “大管家客气了,只不过这账本……”他看向繁星,“家主刚才说金子重量不对,这事是不是先得弄清楚了?” 接手归接手,但前一任留下的烂帐可不能一起全接了,到时候出了差错可就说不清了。 这倒是提醒百里壹了,要紧处置庄闲,忘了这一茬了。 “何掌柜说的是,金子的事儿肯定是要好好查的。” “大管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就是不知道家主是怎么知道金子重量不对的?” 繁星知道何千秋还这是在怀疑她呢,原本她就是借题发挥,金子的事儿根本不是重点,现在提到跟前来了,她总不能打哈哈说是自己胡诌的吧。 她看向百里壹道“壹伯,你看过来一下。” 百里壹立刻弓背上前,“家主,您说……” 繁星附到他耳边叽里咕噜了几句。 百里壹一张满是褶子脸越听越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繁星冲他点了点头,道“真的,我没骗你,你要不信我可以发毒誓的。” 百里壹忙道“不不不,家主,这可使不得,老奴信,老奴怎么能不信呢。” 何千秋在一旁闹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伸长了脖子也没听到繁星到底说了什么。 “大管家,家主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总之就是庄闲那个龟孙子做的事儿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金子的事我一会儿就找人去查证,必定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何掌柜,你就放心吧。” 百里壹办事肯定清楚明了,何千秋自然不会不放心,但是他好奇的是小家主说了什么话啊。 繁星却只对百里壹说,别的人她却守口如瓶,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气,让金银珠宝抱了账本回院子里歇息去了。 何千秋只得作罢,跟着百里壹先去处理金子的事儿。 据说当夜,百里壹对着府里供着的菩萨烧了三柱高香。 三日后,庄闲就被百里壹送去了官府,罪名是背主偷窃,中饱私囊,根据榆林王朝的律法,这罪名能判上十年刑期,庄闲这辈子已无翻身的可能,至于他一家老小也受到了牵连,首先他的儿子就甭想考科举了,没跟着一起判刑就算不错了,此后百里商会就没有姓庄的人了。 倒是那几个扬州瘦马被沈如慧带了回来,不过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又小又瘦,因是庄闲买的,现在庄闲被判了刑,他的家产也就归百里家了。 繁星特地让沈如慧将那几个瘦马送来了百里府,沈如慧还想着要是可以,不如让繁星收了做丫鬟,她自己收是真收不下了,没那钱啊,但要是送回家去,指不定哪天又被老子老娘给卖了。 繁星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将人给留下了,但是要不要做丫鬟却由她说了算。 隔着屏风,繁星看到六个小瘦马哆嗦地站成一列,都跟鹌鹑似的低着脑袋。 “都抬起头来。” 小瘦马们一个个抬了头,繁星眼神一扫,就找到了害了金珠银珠的小妖精,此时她们还没长成,瘦弱无害得紧,但是繁星知道即便现在看着无害,十三四岁的年纪心性已是很难改变了,只是现在野心还没膨胀起来罢了。 要她杀人,她这会儿也实在做不出来,留在身边更不安全,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才稳妥。 金珠道“家主,瞧着这几个模样都正,您日后出嫁的话也总要多些丫鬟陪嫁的,不如留下她们,让宝珠好好教导,过几个月也就能用上了,您看这中间一个瞧着斯斯文文,挺秀气的,奴婢听沈掌柜说,这里头就属她最会绣活了。” 繁星听了惊得直瞪眼睛,真想告诉她,她指的这个可是将来会将她扔进一个大锅里慢慢炖熟的人啊。 留下?留下过几年再将她炖成蹄髈吗? 真是个傻丫头。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那会炖人的丫头旁边的两个道“这两个看着老实,送去厨房的吴嬷嬷那,当个烧火的丫头,要是做的好再提拔上来吧,还有这两个……“她指向身形最矮也是最小的一个,以及一个圆脸小嘴的丫头道“管理花园的张嬷嬷之前有来说,她孙女有身子了,园子缺人打理,问能差两个去顶顶吗,正好让她们俩去顶吧。” “是!” 银珠听完领了人就走。 屋子里的瘦马也就剩下两个害人的妖精了,一个穿紫色夹袄,一个粉色夹袄,论长相是六个人里最出色的,但相由心生,就算现在还没做坏事,但眼神已经很不正了,都巴望着她能将她们留下。 这一路来,百里府的富贵她们可是都看在了眼里,就说这屋子里的摆设,随便一件那都是能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粮。 她们也听到了陪嫁丫鬟的提议,富贵的人自然也会嫁同样富贵的人,而陪嫁丫鬟大多数都能摊上个姨娘的名分,瘦马做妾,陪嫁丫鬟也是做妾,都是妾,结果都一样,相比瘦马,陪嫁丫鬟还好看些,至少不是妓啊。 两人的心思也就活络了,全显在眼神里了。 繁星看到后冷笑不止,都这样了,说什么都不能留了。 “送伍县乡的庄子里去,我记得庄上有个叫阿青的小伙子二十有三了还没娶妻吧,我做主将她们嫁给他了,酒席的钱我也包了。” “啊!?” 金珠宝珠玉珠都傻了眼了,两个妖精更是白了脸,齐齐跪下磕起了头。 “家主,奴婢们不想嫁啊!” 繁星质问道“不想嫁?那你们想嫁谁?” 两人隐晦地闪了闪眼神,面上依旧哭得梨花带泪,异口同声道“奴婢愿意留下伺候家主。” “伺候我?不用了,我身边的人够用了,你们也别哭了,在我跟前哭得再好看也没用,我不是男人,不吃你们这一套,将你们嫁了也是为你们好,伍县乡庄子收成一直都不错,嫁到那里不缺吃的也不缺喝的,你们要是勤劳本分些,安安心心过日子,照样能过得红红火火,总比你们在自己家里挨饿强,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就是哭瞎一双眼也没得改了。金珠,送人!哭得我头都疼了。” 两人不是喜欢争宠欺负人吗,那她就将两人嫁给一个人去,让她们自己斗去吧,她这人虽然不想对她们有善心,但念在两人到底还是未成年的份上,依旧给了一条活路。 阿青此人勤劳朴实,除了早年入山打猎不小心摔瘸了一条腿之外,也就为人刻板这一条短柄了,就因为太刻板,一直娶不到老婆,她们若是本分老实的和他过日子,相信他也绝不会亏待,但若是有什么坏心思,阿青不会饶了她们,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金珠见她揉着太阳穴,赶紧差人将两个哭惨了的小妖精拖下去。 小妖精说话轻柔,哭起来却是大嗓门,拖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哭声。 送走了祸害,繁星一身轻,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吃了颗宝珠递过来的剥好的葡萄。 妖精和庄闲都解决了,她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秦哲聿了。 “金珠,我疯了的事儿传出去了没有?” 金珠正跪在榻子边上给她捶腿,回道“已经传了一些了……外头和咱们府里熟的人都应该知晓了。” “嗯……不错,但这效果可能还不是很好。” “家主,这还不好?哪您还想怎么样?” “当然是让秦聿哲知难而退啊,我想想……”她一颗葡萄接一颗葡萄的往嘴里塞,过了半晌打了个响指,“让壹伯去找个茅山道士。” 金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办了,一日后,道士就上门了,非常利落地做了一场法事。 这法事做的榕州城的人都知晓了,等法事完了,走在街上路过百里府的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好家伙,大门上贴满了纸符,跟凶宅似的,特别渗人。 这时,有两个官兵模样打扮的人骑着马路过停下,看了好几眼。 其中一个回头对着行在两人后头骑在马上的年轻男子道“老大,你瞧这宅子莫不是凶宅吧,这门……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符做的呢。” 另一个听了道“瞅着不像,你看这墙,这瓦,富贵着呢。嗯?百里府,那不就是富得流油的大豪商吗?” 那骑在马上的男人却是看都不看,完全不感兴趣,只道“天快黑了,赶紧将东西买了,别耽误了正事。” 他声音冷冽,不怒自威,让两个说闲话的二愣子立刻噤声。 三人三匹马直往城中最大的药材铺春和堂而去。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8 春和堂里,抓药的人和来看病的人挤得整个大厅水泄不通,这是常态,谁让它是榕州最大的药材铺子呢,凡是药材铺子总有一两个坐堂的大夫,偏巧榕州医术最好的大夫鲁大夫就是春和堂的坐诊大夫,因此慕名来看病的人也十分多。 别的药材铺子伙计撑死了五六个,但是春和堂的伙计总计有二十个,门外吆喝的,叫号拿药的,还有现煮药汁供重病之人当场喝下肚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专职,何千秋这个大掌柜将春和堂搭理得井井有条,尽管人挤人,但是秩序一点没乱,有空的时候他也会找个隔间替病人把个脉,若是小毛病,他也能开药方,保管药到病除。 若是疑难杂症,他便不上赶着班门弄斧了,端的无非是干一行爱一行,有所涉猎罢了,但要是说到辨别药材,那就是鲁大夫都要甘拜下风,据说他就是蒙着眼睛鼻子,光靠手摸就能知晓是何药材。 所以繁星吩咐金珠来寻他照单寻药,那是真找对人了。 只不过…… 何千秋看着手中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药草名,两只眼睛顿有点抓瞎了。 “你确定这是家主要的草药?” 金珠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上头不都写着吗,何掌柜尽管找来就是,家主说了,价格不是问题,尤其勾圈的那几味,奴婢出来前,家主特地嘱咐过,有多少收多少。” 何千秋听了有多少收多少这句后只想笑,对着金珠道“若是有,家主想要多少都成,我总能替她弄到手的,可这药草我着实是没听过啊。” “您没听过?” 何千秋严肃地点点头,“确实没听过。” 这没听过三个字可比没看过还严重,在他丰富的药草知识库里真就没有这几味药,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认字了。 金珠却是莞尔一笑,唰的一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份药单。 “那……这份呢?” 何千秋接过一看,这上头的药草他都看懂了,虽也有几味十分稀有,但凭百里家的财力想要弄到手不难,无非是多花一些时间。 “这个可!” 金珠听闻松了口气,道“那您就按照这份药草单子来吧,家主说了,若是现成就有的,今日就让我带回去,那些需要找的,花时间的,可以慢慢来,不过也不能让她等待久,一两个月的时间,何掌柜总能弄到了吧。” 何千秋低头又仔细地看了看,确定了后才道“不用一个月,二十来天就行了。” “那好咧,您就赶紧操办吧。至于之前那封药草单子还请您还给我。” “嗯?” 何千秋有些闹不明白了,问道“这也是家主的吩咐?” “是啊,奴婢出来的时候家主说了,第一份的药草单子您要是看不懂,要奴婢一定收回来。” 何千秋蹙了蹙眉尖道“收回去后,家主是准备托别的人去筹办?” “没有啊,家主没这么说,家主说了您要是看不懂的话,那天下也就没人能看懂了。” 这话让何千秋的脸色平和了下来,他将先前那张看不懂的药草单仔仔细细地又看另一遍,十分确定这上头的药草他是真就没听过,但很奇怪的事儿,他不认为上头的药草名字是胡诌的。 “家主若是更需要这份单子上的草药的话,不如将它留下,我有空寻几本古草药籍看看如何?” “这……奴婢可能要回去问问家主了,家主没说能不能留下,奴婢也不敢私自做主。” “嗯……也对,那你还是拿回去吧,若是家主同意了便再差人送来即可,对了,金珠姑娘,这上头的药草都是家主自己写的?” “嗯,都是家主亲自写的,奴婢也不动懂这些,就见家主拿起笔唰唰就写下来了,奴婢也纳闷呢,家主怎么对药草这么熟悉,写这么一大堆都像是没过脑子似的。” 何千秋的眼神划过一丝探究,奈何金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好继续再问,只将单子仔细折好塞回了原本的信封里,心里却嘀咕着这位小家主果真是不一样了。 金珠收好的信封,正要走,这时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掌柜,外头有三个人要找您,小的说您正在见客,现下不方便,让他们稍后再来,他们却执意要往后院去,拦都拦不住。” 伙计大约是跑得急,满头的汗,抬头看见貌美的金珠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金珠脾气好,不介意他的唐突,只轻轻地对着何千秋俯了俯身,“既然何掌柜您有客人来访,那奴婢就不叨扰了,先回去了。” “好!”何千秋起身作揖道“请转告家主,部分有的药草明日早晨我就让人送去府里。” 金珠点点头,扭着腰身姿款款地走了。 一直盯着她看的伙计,眼珠子活死粘在了她身上似的,一路追随。 何千秋走过去狠狠往他脑门拍了一记,“还看!人都没影了。” 伙计嗷了一声,摸着脑袋道“大掌柜,下手轻点,小的已经很笨了,再打,脑袋就要和驴一样蠢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那姑娘不是你能肖想的,日后来了,别老盯着人家看,免得让家主知道了以为我手底下的都是你这样的货色。” “好看还不让人多看几眼啊,那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这不是白瞎了吗?” 这小伙计看模样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也不知是何缘故,刘海特别长,几乎遮了双眼,许是因为这层头发太厚了,挡了太阳了,使得他的皮肤比其他伙计都要白,人也长得颇高,跟竹竿似的。 “少贫嘴!小心我抽你。”何千秋作势捋起了袖子。 伙计赶忙跳到一边,抱着脑袋道“真不能再打了,小的这脑子经不起虐,要是又犯病了,您又要想费精神了。” 何千秋嫌弃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也知道……” “嘿嘿,知道知道,哪能不知道呢,您是最疼我的。”他又蹦跶了回来,谄媚无比地踮起脚给何千秋捏肩膀。 两人这对话让外人听了必定云里雾里的,但也能品出两人非比寻常的关系来,绝非一般掌柜和伙计。 何千秋将金珠留下的能看懂的药单子递给了伙计,道“按照上面去准备,要最好的。” 伙计一看,突然咦了一声。 何千秋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这上头的药草咱们明早可送不到家主那去。” “什么意思?” 伙计往后院的方向努了努嘴,“还能是什么意思,赊账的那位又来了呗,小的不是进来就说了吗,客人来了,还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何千秋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沉声道“他们不是来还钱的?” “您看您说的,来还钱小的还能让他们走吗,肯定留下热情款待啊,敢情您是没听懂小的刚才的意思啊!” 何千秋只觉一口气堵了胸口了,闷得很。 “这回来又是干什么?” 伙计弹了弹手中的药单子,“赊药来的,这上头的全中。” 何千秋听闻,一口老血几乎飙出来。 药单上的药多大十几种,其中三成还是特别稀有名贵的,就算是成本价,那也要千八百两的,而远道而来的客人绝对没有那么多钱,不只没有,可能连个零头拿出来都有点困难。 何千秋突然爆喝道“你小子怎么让他进来的!!” “小的不是说了吗,拦不住!!” 他可是拼了命地拦,什么借口都用上了,奈何人家不听啊,说进去等,他能怎么办,说不过,更打不过,难道让那人站在春和堂门前当门神吗,要真这样了,春和堂今日就不用开门营业了,来的客人都能被那位吓着。 “要不您受累,去一趟?” 何千秋直接甩了个刀子眼给他,然后在屋子里踱步了两个圈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道“你……说我出远门了!” “得了吧,小的愿意说,他也不会信啊,指不定还会干脆住下了,等您回来呢。” 何千秋一听,脸都黑了。 别说,就那人的脾气,真会这么干的。 真是头疼啊!! 他现在这模样就像是遇到了一个老赖,还是惯犯,老赖不仅欠钱不还,还老厚着脸过来继续借,就这脸皮子,城墙都能甘拜下风。 何千秋也是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会上一会。 春和堂分了前后两个部分,前头是铺子,也就是营业区,后头是住宅区,算是何千秋的宅邸了,不过因为伙计多,住宅区不得不又分了一部分出来,给铺子的伙计弄了个大通铺,二十来个小伙子睡一起,同吃同住,也没个女孩子照料,乱得就像个猪圈。 何千秋对于这个猪圈向来不关心,给吃给喝就完事了,顶多就是屋顶漏雨了,窗户破了会找人来修补以外,几乎从不踏足,他的住所在大通铺的后面,被后院给隔离了。 这后院并不是原来就有的,是他特地让人建的,一是他喜欢安静,二是这样也能维护他的**。 走过后院的角门就到了他的住所,也就一个小院落,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房,中间是正厅,用来接待客人的,不远处有个小厨房,不过很久没用了,一般他都是让伙计出去买吃食回来。 此时的书房外头站着两个年轻人,身形都极为彪悍,就和他们牵进来的正咀嚼菊花瓣的马一样膘肥体壮。 见自己养的菊花被糟蹋了,何千秋当即冲过去从马嘴里夺下了花盆,心疼地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这可是案头菊啊……二十两一盆呢!!” 所谓案头菊,算是菊花中的精品了,茎杆粗壮而挺立,叶片肥大而丰满密集,花朵硕大且花色鲜艳,因为风格独特所以十分适宜于厅堂、卧室,或是茶几、案头的布置摆设。 他不过是早上见阳光不是很大,便拿出来吹吹风,谁想竟成了马的口粮了,他抱紧花盆用眼睛狠狠戳刺两匹马。 马还嚼着呢,吃得挺香,十分不舍的将脑袋凑过来还想嚼两片,气得何千秋对这书房门口的两个男人吆喝“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快将马牵走,我告诉你们,你们欠的钱里得加上这盆菊花,得多加二十两。” 两人一听,脸色一变,赶紧跑上来安抚。 “您老别气啊,不是有意吃的,那是跑了好多天过来,马饿了,您看您这地方也没个马厩什么的。” 何千秋喝道“你们还想要什么马厩?我告诉你们,想要药材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你们要不要!!” 两人见安抚不下了,只好扭头找能应付的人去。 “老大,咱有多二十两债了。” 话刚落地,书房的门就被打开,走出个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往袖子里掏了掏,掏了半天,就拿出一块二两的碎银子,递给了何千秋。 “就这么多了,你拿去,先买盆假的凑合一下。” 何千秋“……”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09 何千秋瞅着那二两碎银,沿着男人的手一路往上,最终停留在男人英俊的脸孔上,一边怜惜地继续捧着案头菊,一边嫌弃地啧了一下嘴,道“你是在告诉我,你身上加起来就这二两碎银了?” “嗯!” 男人嗯的时候,毫无窘迫之态,脸皮子都没红一下。 何千秋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道“军饷呢,朝廷不应该月中的时候就发了吗,钱呢?” “花完了!”男人说得理所当然。 何千秋只觉得胸口堵得愈发闷了,尖了嗓子嚎道“花完了,这才几天?那你的封邑呢?” “也花完了!” 所谓封邑,就是皇帝对臣下的一种物质奖励。 封就是分封,邑就是城市,皇帝将自己国土中的一部分财政收入奖励给某一个人的意思,更简单一点说法就是皇帝允许自己的某一位臣子在某一片范围内自行剥削,朝廷是予以许可的。 自古以来封邑都是一种权贵的象征,一般受封邑的人多是皇帝的兄弟们或叔伯这类近亲,但是榆林王朝的封邑却不仅仅只针对皇室宗亲,也会用此犒赏那些对国家功劳很大的人。 被封邑的人可以在封邑范围内自由制定一些不违背朝廷利益的政策。 比如眼前这个男人,统领漠北十三州的大都督——綦湛。 榆林王朝的都督府一般置于缘边镇守及襟带之地,管十州以上的皆为大都督府,不满十州的称都督府,户满二万以上为中都督府,不满二万为下都督府。 大都督一般以亲王遥领,但本朝有特例,綦湛就不是宗室子弟,完全靠军功当上了大都督,因为他是个军事奇才。 大都督其实就是军事长官,故其僚属也以长史、别驾、司马为名,后来因为要管理的州实在太多了,又加了节度、观察、团练、防御等使。 与綦湛同来的两个男子不在此列,是漠北镇守大军里的千夫长,他的护卫,一个叫王进宝,一个叫陆招财。 此外,为了管理周边少数民族的事务,榆林王朝还设置了都护府,所谓都护,其意本为监察,但是漠北的大都护自从六年前被刺客所杀后一直空着,而这案子也成了无头公案,朝廷也迟迟没有派人接任,于是綦湛又兼了都护一职。 都护掌统诸蕃、抚慰、征讨、叙功、罪过,总判府事,说白了就是第二把交椅,然后监督一下大都督有没有好好的保家卫国,当然大都督也是要监管大都护了,两者互相监督吧。 不知道是不是綦湛身兼二职干得太好了,朝廷很放心,这都护人手的派遣就没再提上过日程,可要从整个王朝利益看,从来没有都督和都护两者兼任的,毕竟都护是监察,都督是军事长官,这要是都督脑子一热干点叛国的事儿,监察便形同虚设,等东窗事发了朝廷收到消息早完了。 但是綦湛就这样干了六年,六年里他自己监督自己,不得不说朝廷的心挺大的,但也从另一方面表明了榆林王朝的朝廷是有些乱的。 这六年,綦湛因为身兼两职没一天消停过,要不是身体底子好,谁赶上那都是要累死半条命的。 他倒好,不仅将漠北十三州管理的井井有条,头发还是那么多,一点没秃,可谓奇迹也。 可这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最清楚明白,总体归纳为——钱他妈的不够花。 为什么不够花呢?因为漠北十三州真的是太穷了,光是军饷就从来没够过,军饷不够就意味着边疆的士兵要饿肚子,他们一饿肚子还怎么打仗,软着两条腿当肉盾吗。 那就只能从綦湛的封邑里扒拉,但漠北十三州多是穷乡僻壤之地,好一点的譬如安州,德州,义州,因为生意人多,税收倒也加了码的,但杯水车薪啊,其他十州穷得只剩下黄土了,连想种个庄稼都难。 问朝廷加点军饷吧,打上去的折子就没批复过,要是追问,下半年的军饷铁定会迟,这一迟迟上三五个月都有可能,三五个月什么概念,那就是漠北大军就得去啃树皮了。 人吃个树皮没什么,照样能活,可战马呢,饿瘦了,那就全部废了。 所以,綦湛只能将自己的封邑全部用上,这也不过勉勉强强地够,但要是遇到大寒天气,或是再来个疫病什么的,钱就真的不够了,他就是砸锅卖铁将整个大都督府拆了也不见得够。 而今年漠北恰逢十年难遇的大寒天气,就连种下的青稞都耐不住冰冻三尺的蔫了,收成只有去年的六成,然后今年他又和关山一代的土匪响马打了几次,又和北边一到冬天就出来闹腾的游牧民族干了十几次,积存的伤药便见底了,而且今年是该补给战马的时候了,封邑的大部分都准备用来购买战马,这药草伤药的钱就捉襟见肘不太够了。 于是,他只能来这里求人赊上一赊。 何千秋听见花完了三个字,胸口的那口气都能将他活活憋死。 他每次来,哪一次不是这三个字。 花完了!! 滚他娘的花完了,他花完了,关他什么事儿,当他有金山银矿吗,就算真有,那也不是他的,那是百里家的。 他气得人都要往后仰了。 “你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差事,图什么呢,图你生了一双……”他顿了顿往綦湛的眼睛看去,今日太阳不好,倒是有些看不出来,若是阳光大好的时候,他的眼睛会泛蓝,这源于他的娘亲是个胡姬,虽是胡姬但也是汉人收养长大的,綦湛像今天这样眼睛看上去不蓝的时候,他与汉人真是没什么区别的,也就五官少许深邃了些,因他娘亲嫁的是个汉人,他也从小长在汉人的地界里长大,一直以汉人自居,为着汉人保家卫国。 但,朝廷的人当真信他吗,若信,军饷又怎么会要的那么艰难。 “罢了罢了,说多了,你又要冷脸瞪我了,你这心啊还真是汉家的,但你也该清楚,那帮人如此苛待你,不就是因为你这双蓝眼吗,军饷也好,封邑也好,你那份啊,全是最差的。就你…还傻乎乎地精忠报国!” “我即为军人自当如此。” “行了,说给我听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上京冲着户部的大门吼啊。” 綦湛没吱声,倒是冷眼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呢?龟缩在此地可有遗憾?” 何千秋抱着菊花笑着摇头,“我知足了,我这一辈子只为一个人而活,她既已远嫁,我能做的便是护好她的命根子……”他眼神飘忽地往远方看去,而后又看向了在角门处缩头缩脑的小伙计。 綦湛也看过了过去,皱眉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还没好?” 何千秋叹了一口气道“哪能好得了,当初为了逼她嫁人,这孩子受了不少罪,能活到如今就算不错了,我也不打算告诉他的身世,就让他这样做个普通人便好。不说这些了……你要的药材,我恐怕没法马上给你。” “为何?” 何千秋呵呵了一声,“就为了有人比你先来,还是我的东家,顶头上司,这位小祖宗我现在可是有点看不透,安全起见最好不要惹。” 綦湛皱眉“小祖宗?” “可不就是个小祖宗吗,百里老家主在的时候都将她宠坏了,以前我只以为她是个任性妄为,没啥脑子的大小姐,现下却有点不同了,变得倒是有点一言难尽!“ 那机灵劲犹如一只小狐狸,他猜不透啊猜不透。 綦湛并不想关心他提到的小祖宗是个什么样的人,无非就是个被宠坏的姑娘,这样的女子他见的多了,他此来为的是药草,急用啊。 “可那药草若是不能马上给我,那我没法在冰封期前运回去,耽误正事。” 通往漠北的甘北道一进入冰封期,就会暴风雪,整座山都无法通行,车马人就得等来年开春冰化了才能通行, “啧,那我来想想办法吧。但这一天两天的我真没法给你,要不你留几天,正好,我俩也许久不见了,不如今晚一起吃个饭。” 綦湛有些不情愿,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何千秋一喜,便问道“那还是老样子咱们去外头吃。” “我没钱!” “没要你花钱,就你现在这样恐怕拎起来抖一抖都不见的能有个铜板落下来。再者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可没无情到还要你请我吃,放心,不算在你的欠债里。” 反正欠的债,他估摸着十年八年也还不上了。 “对了,你还是老样子吗,不吃鱼!” “嗯!” “可惜了,这时节正是榕州夹竹鱼上市的时候,鲜美至极啊。” “不喜!” “那茶呢,也还是不喜欢。“ 他点头。 何千秋咂巴了一下嘴,“啧啧,还说自己是汉人呢,汉人有不喝茶,只喝烈酒的吗?” “我是汉人!!”綦湛说得很大声,“不吃鱼,不喝茶,那也是汉人!” “行行行,汉人汉人,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将你养得那么忠!”何千秋怕他恼了招来小伙计让他将案头句抱进书房,自个儿领着他,还有他的两个护卫出了角门上馆子去了。 几人刚走,角门那又出来个人,竟是金珠,她是想起有件事忘了告诉何千秋,特地折回找过来的,到了角门听到最后一段,听完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叨念着“不吃鱼,不喝茶……烈酒,那不就是……” 她一惊一乍地在角门处来回跳。 看到小伙计出来了,立马跑上去捉住了问“刚才与何掌柜说话的是谁?叫什么?” 小伙计贪恋她的美貌,她问什么就便答什么。 “掌柜叫他綦湛。” 金珠心头一跳,手帕拽得死紧,“哪个湛?” “三点水的……那个……旁边的那个是甚字吧。” “哎呀!!”金珠拍了一下手,这下全中了,连名字都中了,她得回去赶紧告诉家主,她立马调头提拎起裙摆飞奔,完全忘了还有话要嘱咐何千秋。 但是这时候她顾不上了,因为姑爷……姑爷可能找到了啊!! 繁星在自己院子里看账本,这古代的账本还挺复杂的,让她超级想用excel表格拉个公式,可惜啊古代哪来的这玩意,电都还没通呢。 银珠在一旁给她换袖炉,将烧红的炭小心翼翼替换了里头已经冷了的炭。 繁星看了一上午了,倒也没看出什么大纰漏,百里家的掌柜们都挺老实的,不过这账本还是要改改,不然那么多账本看一个月都未必能看完。 “银珠,金珠回来了吗?” 她看得有点累了,将账本扔回桌上,起来松松筋骨。 “还没呢,家主可是累了,要不要奴婢给您捶捶肩。” “不用了,我还没老到要捶肩的地步,走走就行。” 她刚走出屋子,金珠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路跑来,刮得院落里贴着的纸符漫天飞舞。 “怎么回事,尾巴烧着了?” “家主!!家主!!奴婢……奴婢……”她一口气任是没接上来。 繁星耐性地等她喘完气,顺带打发银珠赶紧去端杯水来给她喝。 金珠仰头咕咚咕咚喝完后,冲着繁星吼道“家主啊,奴婢找到姑爷了!” 繁星“哈!?”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都护和都督有一些部分被我篡改了,架空吗,按照故事构架来了,请不要深究。 ps:劳动节快乐!! 綦湛我对未来的媳妇的第一回印象不是很好。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0 “你说什么!??”繁星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再说一遍,你找到谁了?” “姑爷,就是名字为湛,不吃鱼,不喜茶,爱烈酒的姑爷啊!!” “……” 繁星整个人都懵了,她才刚来几天,这么快就寻到了,怎么可能? “家主,您怎么没反应了?奴婢没骗您,真的是姑爷……” “你慢点,先让我捋捋。”繁星走到一棵树旁用手扶着,她得消化一下,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确定自己没找错?”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人肯定是不容易找的,就算在身边也会被自己给耽误了。 “按照您说的条件都符合啊!”金珠恨不得能发个毒誓自证一下。 “你且说说你在哪找到的人?” 小丫头不过是去了一趟春和堂怎么就寻到了人了? 百里壹前日才将找人的事儿安排下去,她心里虽急但也知道急不来,条件就这么几个,保守估计也能找出个百八十个符合条件的,她还想着等这些人找到了,自己要怎么甄别呢。 “在春和堂的后院,姑爷与何掌柜认识。” 听她一口一个姑爷,繁星听得别扭,蹙眉道“你先别姑爷姑爷的叫,这都还没确定呢,别一会儿叫错了丢我脸面,你再说说他叫什么?” “伙计说叫齐湛,湛就是家主您说的那个字。” “啥?齐湛?哪个齐字?” 这名不就和第一世一样了吗,不会那么巧吧。 “这我没问,但应该是齐,整齐的齐?要不祁山的祁?哎呀,奴婢听到他名叫湛就光顾着问湛字怎么写了,没问姓氏是哪一个,要不奴婢现在再去问问?” “不用了,湛字对了也可。姓氏不重要,你刚才说他也不爱吃鱼,不爱喝茶?” 金珠如捣蒜一般的点头,“对,奴婢听得真真的,是何掌柜说的,对了,他自己也承认了,说不爱吃鱼,不爱喝茶,后头还有一句,就是都不爱,那也是汉人,说得特别大声。” “汉人?” “嗯!” 繁星寻思着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这人是个少数民族? 真是个少数民族也没关系,只要是他,其他的她都无所谓。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干什么的,年龄几何?” “干什么的奴婢不清楚,奴婢就想着赶紧回来告诉您,别的就没多问,年纪的话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奴婢稍许看了他一眼,长得很英俊,尤其鼻子特别挺,人高马大的,大概有那么高!” 金珠踮起脚尖用手比了比的自己脑袋,“对,差不多就是那么高……” 繁星看了看,这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 榆林王朝的男子可都没那么高的,有个一米八算高的了,秦哲聿倒是挺高的,但金珠比的这个叫湛的男子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样子。 那估摸着真不是个汉人了。 “三十来岁的年纪……” 很好,要真是他,她都不用等了,可以马上嫁了。 金珠听她念叨年纪,还以为她是不满意,小声道“家主,那个……他年纪是大了些,比您大了一轮还有多呢,是有些不合适,不过奴婢听嬷嬷说,年纪大的男人疼人。” 繁星莞尔一笑,大个一轮算个什么事儿,上辈子她还大了他三百来岁呢,年纪不是问题,反倒是他要是未成年到不好下手了。 这可不是修仙的世界,她要是反过来大他好几岁,就算他乐意,估摸着他家里人也不乐意。 “行了行了,年纪我不在乎的,那个……他和何掌柜熟识?” 金珠点头“嗯,看样子是很熟的。” 听闻,她眯了眯眼,能与何千秋熟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就是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 当即她拍了板,道“银珠,叫管家套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银珠道“家主要出去?可是家主您不是说近段时间都不能出去的吗,要是让秦哲聿的人知道了,那……” 繁星都已经抬脚走到院门口了,忽地听到银珠的提醒,愣了一下。 对啊,她得在家装疯病,再过几天秦哲聿就要从铜山回来了,他人虽然不在此,但是手底下的人肯定是有安排盯着她的。 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她知晓百里府暂时还没有秦哲聿的人安插进来,也就飞快地先将庄闲这个他未来最忠诚的狗腿子给解决了,但是外头可有不少眼线,这几日她偷偷趴在墙上往外瞧过,盯梢的人至少有四个。 她得了疯病的事儿,秦哲聿肯定知道了,但他杀了百里骥,不在场证明得做完美了,所以会在铜山呆足一个月,等时间到了回来才会假惺惺的跑来看她。 她也做好了准备应付他,但要是现在出门,她这装疯卖傻的套路可就有纰漏了,弄不好就会被怀疑,但要是不出去,光靠金珠形容,她真的不好判断那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爱人。 她在院门口踱步来踱步去,思考着既能见人,又能避开秦聿哲眼线的办法。 “有了!” 银珠道“家主您说什么有了?” 繁星眉开言笑道“出门不被发现的主意啊,哈哈,我装成丫鬟不就行了,快快,给我弄套旧衣服来,不要你们身上这种的,要再破一点,对了,不能是大丫鬟的服饰,就……洒扫丫鬟们穿的那种,发髻也得换换,金珠,别愣着,过来给我梳头。” 她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让金珠和银珠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只能巴巴地跟着她回到屋子里,帮着她一起捣鼓。 过了一炷香,百里府大门重新打开,拆了门槛,徐徐行驶出一辆马车,守门的家丁看到金珠来了,便道“金珠姑娘不是刚回来吗,怎的又要出门啊……“他又看向后头的一个低着头拎着大食盒的小丫鬟,“这是……要上哪啊?” “害,这不是大管家说何掌柜接管当铺金铺忙里忙完的太辛苦了,嘱咐我送些他爱吃的吃食去,这不正好有空便跑一趟,又怕天冷让点心凉了,便准许我坐马车跑一趟,能快些。” “原来如此!” 金珠踏上春凳上了马车,对着低头的小丫鬟道“还不赶紧上来,外头冷,别叫食盒里的点心凉了。” “欸!” 小丫鬟提着食盒麻溜地上了马车。 车夫上了马,驾着马车往春和堂去。 远去后,百里府正对的巷子里窜出个人,看了马车一眼,没太关心又缩了回去。 榕州城最大的酒楼天香居的一处雅间里,王进宝和陆招财两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酒菜,两个看似饿了几百年了,饮下一大碗汤后连粘在汤碗边上的葱都没放过,用大舌头舔进了肚子里。 何千秋信奉八分饱,吃了一些就停了筷,看着两人如同饿死鬼一般,心里直叹息,冲着坐在一旁吃得慢条斯理里的綦湛道“你这一路来是没给他们饭吃?” 未等綦湛开口,王进宝已经咋呼起来了。 “没有的事儿,老大哪让我们挨饿,就是这一路来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吃馒头度日,天天都是馒头,这天冷馒头都硬了,啃得牙疼,荤腥也就是路上遇到野兔什么的,打两只吃,但榕州一带富庶,走的都是官道,野林子少,这肉食也就没处打了。” “对对对!”陆招财附和地点头,“天天馒头,吃得嘴里都没味了,还他娘的特别硬,您老瞧瞧我这牙是不是磕崩了一块了。” 陆招财的大门牙特别白,但真有一块缺了。 何千秋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也是苦了你们了,摊上这么个会花钱的主儿。” 这钱还不是花在自己身上,全捐给漠北十三州的营生里去了,花也花了,却一点回报都没有也是惨。 王进宝和陆招财可不敢当着正主的面儿谈论此事,两人的命都是綦湛救的,就是他将来落魄了,两人也不会易主的。 “您老就别讽刺咱们哥俩了,有这功夫您不如再叫几个菜,要荤的。” “我看那蹄髈不错,瞧着厚实也肥。”陆招财摸摸肚子,还有空余,再来两个蹄髈都成。 何千秋没吝啬,抬手就叫了小二过来,天香居的人都认得他,他是老主顾了,在这吃饭都不直接付账,到了月底去春和堂结算就行了。 他爽快地点了几个大菜,喜得进宝和招财两位都嚷着要给他立个长生牌位。 綦湛却是依旧吃得慢条斯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吃食上也不挑剔,能管饱就行,也不觉得吃何千秋的有嘴软的需要,满脑子依旧是药草的事儿。 点完菜,小二退下去关了门,何千秋看他吃个饭都苦大仇深的就知道他心思在何处了。 “你呀,也别太担心,我说了能帮你弄到药草就能弄到,无非就是耽误个三五日,你要是真急我也可以和小家主商量,我还纳闷她要那么多草药干什么呢?” “我也纳闷,她一个内宅女人要这些做什么,我路过百里府的时候看到门上都是符,是为何?” “她病了,病得不轻。”庄闲的事儿后他就没去过百里府,一直忙忙碌碌的打理金铺当铺,也就前日听说家主病了,请了道士做法,可转头金珠丫头就来找她寻药草,草药单子还是那位病了的小祖宗写的,他觉得这事肯定有猫腻,但是他一个掌柜就是好奇也不敢多问。 主子说病了,那就是病了。 綦湛听后,眉骨挑了挑,“病了?所以需要药草?还那么多?” 这是打算用药草熬汁洗澡吗? “呵呵,这个你可别问我,我也就是百里家的一个下人,主子的心思哪是我能猜的,你先别多想了,容我看看能否和小家主打个商量。” “行,但是三五天还是太长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也不能全将事务让千鹤叔一个人担了。” 他口中提到的千鹤叔是他的长史,文千鹤,他极为敬重的一个人,两人算是亦师亦友吧。 何千秋哼哼道“你一提他,我就知道肯定是文千鹤这只老狐狸让你来找我的,真当我是万事通了啊!” “您受累,等这次危机过了,我一定将欠你的还上。” 何千秋听了也当放屁,还呢他肯定是会还的,但是还上了没过几天又借去了。 白搭!! “行吧,我信你,可你也不能老这样借来借去,拆东墙补西墙的,还是得想个解决根源的法子,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快三十了吧,该娶妻生子了。” “没钱娶!” 就是有钱娶,他也觉得不该将钱浪费在这等事上,再者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他这样天天为钱犯愁的过日子。 所以,不娶是最好的。 “一人自在,免得以后日日听抱怨,且北漠地处严寒,我又常常不在府里,真娶了我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还是不糟蹋人。” 何千秋道“有了媳妇才叫过日子,你成日里东南西北的跑,有个贴心人照顾不好吗?” 綦湛却一点没往这处想,皱着眉道“多一个人还要多一份花销,我没那多余的钱。” 何千秋听了直瞪白眼,什么叫多一个人多一笔花销,就他这样子就是有姑娘看上了也要断了,大约是被气到了,他开玩笑道“那你就娶个有钱的,家里有金山银山的姑娘不就行了,娶她进来,你就有钱了。” 綦湛一脸冰冷道“你是要我谋财害命?” 噗!! 何千秋喷了一口酒出来,道“你这是什么思路,什么叫谋财害命?” 綦湛面无表情道“娶她进门为的却是她的钱,她若是知道了不上吊吗?” 何千秋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他,“阿湛,文千鹤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他恐女,你可别学他也恐啊,女人可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嘴上叫着这日子没发过了,可日子还会继续的过,坚强着呢。” “鹤叔没说女人脆弱,只说女人都是小鸡肚肠,心就米粒大小,还喜欢锱铢必较,不乐意了就得哄,我见过几个也真是这样,兵营里的有几个娶妻的,家里缺了几文钱就会闹,北方的女子倒是爽朗,可也逃不开这些,总之娶了就是个麻烦,不如不娶,我也没那心思去哄。” 说完,他喝了一杯烈酒,觉得酒不错,于是又喝了一杯,他酒量极好,就是喝上一坛酒都不会醉。 何千秋张了张嘴,话却是没法往下接了。 这小子就是个榆木脑袋!! “得,算我没说,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却长篇大论起来了,你啊就打一辈子光棍吧,真有那愿意嫁你的那铁定心瞎眼盲!!“ 心瞎眼盲!? 金珠在隔间听到这句,差点打翻茶壶,然后偷觑了一眼繁星。 两人来此也算废了一番周折,先是去了春和堂,问明何千秋来了这里后,又换了衣服打扮成男子上街,转悠了一圈才进的天香居,给了一锭银子就得了这包间了。 原想着能看上一眼,结果人没见着,话却听了个遍,只是这叫湛的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女人都是小鸡肚肠,家主听了肯定生气。 没想她看到的却是繁星一张笑脸。 “这性格……我喜欢!” 金珠大吃一惊“啊!?” 繁星瞪眼道“小声点,别让隔壁听到了。” “家主,您确定您喜欢吗,他……好似不会对女人好的呀,而且他好像很穷……” “那是他没遇到对的人,没事,夫妻吗是要慢慢相处的,穷算什么,不过我也大约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说来也是好笑,金珠以为她没见上面,但其实上来的时候小二正好上菜,门开了,她略略看到了一眼,他正好坐在她能看到的视野里。 不过是一眼,还是门缝里看到的,她的心却悸动的直跳,她知道是他。 她找到了! 至于他现在的身份,倒不是原身认识这个叫湛的,而是从刚才的话里听到了文千鹤此人,这个人在原身的记忆里是有有些许信息的。 她很不得现在就能扑上去,可眼下秦哲聿的事儿还没解决,她得先应付完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处理自己的事儿。 漠北…… 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了。 眼下嘛…… “金珠,一会儿你去春和堂告诉他们草药我不要了。” 他穷,她却富得流油,这不是正好吗,绝配。 这会儿她真是觉得有钱太好了!!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1 繁星回到府里后高兴地直转圈,谁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就她这转得跟陀螺似的,嘴里还唱着什么爱的魔力转圈圈……听得人慎得慌,都要以为她真疯了。 百里壹闻风而来时,繁星还在爱的魔力转圈圈,将他给吓得呦,忙道“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呀?” 繁星扭头就冲他傻笑,跟脑子坏掉了似的。 百里壹一张老脸立刻刷白,吆喝着要找鲁大夫过来瞧瞧。 繁星忙不迭道“你老别紧张,我没事,就是高兴!” “高兴?” “是啊,人找到啦。哈哈……我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他,老天爷保佑哦,哈哈……对了,壹伯你来得真好,我刚还想得招您过来一趟。” “姑娘,您真没事?” 百里壹总觉得她这样子不太对。 繁星摆摆手,“好着呢,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她走回桌边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见百里壹还傻站着,指指跟前的位置要他坐下。 百里壹不敢坐,还忧心着她是不是真傻了。 繁星道“你老就坐吧,你是家里的长辈,咱们自己人不用客气,主仆这种事放心里就好了,说回正题……我要你找的人不必找了!” “什么,不找姑爷了!?” “嗯,因为找到了啊!” “啊!?” 百里壹这下真觉得她是疯了,这事他才刚安排下去,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才有消息吧。 “别啊了,没骗你,不然你问金珠啊,人就是她找到的,有功!!话说回来,金珠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金珠忙摇头道“奴婢不要赏赐,这也算不得奴婢的功劳,也就是凑巧,可家主您真想好了吗,那人……他……” 姑爷脑子有坑啊,而且还很穷。 她也不敢说那位的坏话,怕小主人生气。 “你放心吧,教你一件事,人呢千万不能看表面,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人看着不登样可往后相处多了你就知道他有多出色了。相信你家姑娘的眼光,妥妥的良人。” 这话别人说,丫鬟们都信,她说……害,想想秦哲聿这个前车之鉴,她们敢信吗? 百里壹道“等会儿……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老奴一点没听明白?” 繁星正高兴着,他问了,自然如实回答,将金珠发现人到自己跑出去认人的事儿叙述了一边。 百里壹听完,一张老脸活似见了菩萨飞升似的。 繁星好笑道“壹伯,你别不信,我笃定就是他,快是快了点,也太巧了,不过这就是缘分不是吗?说明我和他有缘……” 且还是缘定了好几辈子的呢。 “所以啊,这人就不必找了,改为你得受累帮我去查查他是哪一号人物,以我现在知道的线索……嗯……已伯从文千鹤那查,定能查到他的底细。” “文千鹤?这人是……” “此人应该在漠北,隶属大都督麾下的长史……你就往这里查起吧。” 百里壹惊呆了,“姑娘您是怎么知道这文千鹤是大都督麾下的长史的,您……以前见过他?” “呃……” 繁星汗了汗,要紧高兴,忘记了现下的自己是个商贾千金,不懂朝廷那些事的呀,而且她长这么大也没出过榕州城,怎会知道文千鹤是谁,他要是和百里家有过生意来往那还另当别论,或许是从百里骥嘴里偶尔听说的也有点可能。 百里壹这么一问,繁星就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 “哦……我听秦哲聿提过此人。” 秦哲聿是邕王的儿子,宗室子弟,知晓朝廷官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百里壹也不可能去向他求证。 “秦……他说的,那此人莫非是他的人?” “不会,秦哲聿提到他的时候,看着并不熟识,还颇多愿则,肯定不是他的人了,壹伯您就别问了,赶紧吩咐人去办,小心你家姑爷跑了就找不见人了,我可告诉你机会就这么一次,别到时候我嫁不出去,遂了秦哲聿的愿。” 百里壹一听这还得了,自家小主人说什么都不能嫁给秦哲聿这个畜生,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老奴直接去提亲!” 提亲好啊,提完就能办婚礼了,就不怕他跑了。 “……” 提亲你妹啊,哪有这样提亲的。 虽然她也很想了,但是秦哲聿还没解决,她不想自己的男人惹上这个煞神。 “不不不,咱不能这么莽撞,我好歹也是个姑娘,不能这么不矜持,而且你现在去提亲,人家定会被吓到,而且让秦哲聿晓得了,岂不是给你家姑爷找麻烦吗?一步步来,你先打听清楚他的身份再说。” 百里壹点点头,“还是姑娘想得周到,那老奴即刻去办,可姑娘您当真确定人是对的。” “对!没有比这更对的人了,你老就放心吧!” 百里壹虽然觉得有点不靠谱,但若是查出来那人是个好的,嫁了也不吃亏,总比嫁秦哲聿好吧。 “行,老奴这就去了。” “好咧!!” 说完,繁星继续她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两日后,秦哲聿从铜山回来了。 果然如繁星预料的那样,直奔百里府,连衣服都没换。说来也巧了,昨儿个夜里降温下雪,下得还非常大,那纷纷扬扬的鹅毛雪花跟下不尽似的,花舞阁的积雪到早上的时候已能没了脚踝。 秦哲聿来的时候,风声呼啸,听着都能让人发起抖来,也不知道是繁星刚来没几天水土不服呢,还是原身的身子弱,夜里她竟然受凉发起了烧,烧得有些晕乎,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像窗口边的一截树枝,被风吹得随时都要被折断了一样。 繁星想啊,榕州都不算极北的地方,雪虽然大,但结不了厚厚的冰,不像漠北到了初冬时节就能结起厚冰,大寒的时候更是漫天的风雪,百草尽摧,她现在就能冻病了,去了漠北还怎么活。 这身子骨真要好好调养调养了,不然到漠北变成病秧子那就不美了。 鲁大夫开了药方后,银珠就去熬药了。 这会儿繁星也吃不下什么,闻到粥都能吐,一吐就稀里哗啦的,秦哲聿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吐得昏天黑地,眉毛顿时紧皱。 他是皇室子弟,自然相貌出众,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因爱好骑马射箭,自小也是学了武艺的,不似郁林王朝的文人一样皮肤白皙,反而是小麦色,十分健康有光泽,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犀利,令人联想起山林中的黑豹子,充满了危险性。 好看是极好看的,但他不是繁星的菜,所以她是不会为他的美色迷惑的。 秦哲聿见她吐成这样,喝道“怎么病成这样了!?” 他一个外男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姑娘的闺房实属不合礼数,可原身早吩咐过了,这座花舞阁他可随便来去,若是现在用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教条规劝他,反而会让他起疑。 所以,繁星没想着拦他,面总要见的,不见面就他的城府心机指不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招数来。 “是聿哥哥吗?” 繁星有气无力的叫道,声线软得叫人怜惜,但她自己却在心里犯恶心。 什么聿哥哥,肉麻不肉麻!? 一听到她叫人,秦哲聿赶紧上前,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你怎得病成这样了了,我听说伯父他……” 繁星眼泪珠子立刻挂在了眼睫上,端得就是极为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人说人话,见鬼自然要说鬼话,他秦哲聿已经演上了,她又如何能落他人后。 戏精那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名词,三世的经历,足以让她应付一切牛鬼蛇神。 金珠在一旁道“秦公子您可来了,家主想您想得紧呢,老家主的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家主被噩耗刺激得都魔怔了,连人都认不清,但看样子家主还是认得您的。” 这一套说辞,金珠说得流畅,自是繁星打好了草稿,让她演练了几个时辰才出来的效果。 不过这话也真是肉麻,就是在告诉秦哲聿,她心里只有他。 “都怪我,为了给父王准备寿礼,非要猎那只白鹿耽误了日子,要是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宁可不去。” 秦哲聿一脸深情,抬手抚了抚繁星的脸庞。 繁星拼命忍下皮肤起鸡皮疙瘩的冲动,对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看到一半她眼神空洞起来,猛的尖叫一声。 “狼!!有狼!!!!” 她嘶声尖叫之时,手指甲往秦哲聿的脸划拉了过去。 秦哲聿没想她会突然疯,被划了个正着,顿时脸颊上三条抓痕,都破皮流血了。 繁星心道这是利息,杀父之仇的利息。 金珠也跟着尖叫起来,“秦公子,快放开家主,她这是又犯病了。” 她上前推开他,死命抱住发疯中的繁星,“家主,没狼,这里是府里啊,狼它来不了的。” 她遇狼群的事儿,秦哲聿也是知晓的,但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去铜山,他怀疑过,但是百里壹现下好好的,他进门的时候对他也是极为的和言悦色,他也因此怀疑不到自己杀了百里骥其实已经被人知晓了。 金珠抱不住发疯的繁星,宝珠赶过来帮忙,一边帮忙摁住繁星,一边对着秦哲聿道“公子是不知道,姑娘知晓您去了铜山打猎后,晚上做了噩梦,做到您打猎的时候受了伤,醒来就嚷嚷着要去铜山看你,奴婢们不让,她就半夜偷偷跑了出去,结果遇上了狼群了,幸好奴婢们带着家丁及时将家主给救了下来,回来后人就昏迷了了,大约是被狼吓得不轻,家主醒后就这副样子了,鲁大夫说一时半会儿的治不好,得好好养着,前些日子家主疯得见人就咬,大管家无奈之下就寻了个道士,您也看到了,府中贴满了符纸,都是给家主驱邪用的,那道士说家主肯定是被铜山上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 宝珠和金珠一样,说的话也是事先演练过的,加上繁星的指导,相信拿个最佳女配角是肯定没问题的。 秦哲聿知晓了始末,半点没怀疑,直道“这傻丫头,我不是说了一个月就回来的吗,怎得她还担心上了,我自小骑马射箭,身边又有护卫,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可不是吗,但是家主就是担心上了,可怜见的,被狼吓成了这样,加上老家主的噩耗……“ 这次轮到玉珠上台了,她擦拭着眼角,那用辣椒催出来的眼泪,掉的是万分的晶莹剔透,“家主真是命苦啊……呜呜呜……“ 她唱做俱佳,宝珠的最佳女配角看来是要让贤了。 秦哲聿一方面端着关心繁星的神色,一方面心里却愁苦这要是真疯了怎么办? 玉珠继续道“秦公子,您也看到了,家主现在见不得人,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家主好些了,奴婢再去寻您过来。” “这病可有说怎么治?” “鲁大夫开了药,但说是治标不治本,这病还得家主自己想通了才行,其他的只能靠养了,短的话一两年,但也可能就此好不了了。呜呜呜……秦公子您人脉广,可认识什么名医,找来给家主瞧瞧啊。” “我能认识什么名医,无非就是宫里的御医,但是御医是不可能出来给平民看病的。” “啊?那可怎么办啊,万一家主一辈子都这样可怎么办?” 金珠道“鲁大夫其实就是名医了,榕州城里的大夫就属他最厉害,鲁大夫的师父不就做过御医吗,鲁大夫都说家主不好治,那就真是不好治了。” 鲁大夫的医术秦哲聿怎能不知晓,比起御医那也不遑多让,秦哲聿为此也着急起来,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就是着急脸上也不会显出端倪来。 “星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的,好好养,说不定就能好了。” “秦公子说的是,奴婢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家主现在这样子……” “嗷!!!!” 繁星突然学狼一样嚎了起来。 这一嚎,秦哲聿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银珠端着药碗进来,看到他脸上有伤,赶忙道“秦公子,可是家主伤到了您了,您快坐下,奴婢给您上药。” “不妨事!” “要的要的,要是您受伤了,家主知道了可要责怪奴婢们了。” 银珠赶忙取了药过来替他涂抹。 秦哲聿心思都在疯了的繁星身上,也就任由她涂涂抹抹。 银珠轻柔无比地给他上好了药,还往他脸上吹了吹。 秦哲聿抬眼就看到她眉眼羞怯的看着他,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他心思一动,脸色放柔和了道“你家姑娘你们都要好生伺候着,她日后可是我的妻子。” “秦公子说的奴婢们都知晓,您就放心吧。” “你叫银珠是吧,我还有事要办,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姑娘,若有事你只管来我府里寻我。” “是,奴婢明白的。” 银珠起身正要去收拾桌上的药瓶子,不小心就和秦哲聿的手碰到了一块,她脸红地缩了回去。 秦哲聿暗自笑了笑,再看了一眼蹲坐在床上像条狗一样的繁星,眼眸暗了下去,不过抬眼又看到银了珠发红的脸庞,心里已有了新的算计。 他也就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打道回府了。 等他一走,繁星翻身坐起,只见四个丫头虚脱地都跪坐在了地上。 “瞧瞧你们都什么样子,就这点能耐吗,好了,都起来吧,银珠……你过来。” “是!” 银珠乖巧地来到她跟前。 她挑眉问道“如何?” 奴婢跺脚道“奴婢怎么知道如何,奴婢又不会勾引人。” “谁说的,我刚才用眼睛偷看过,你演得很好啊。” “姑娘您就别说了……”她脸又红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过这样一来,他多半会将你当成府里眼线,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有你这个眼线在,他就不会再派其他人盯着我了!” 她也就能抽出空档来做自己的事了。 “你后天就去一趟他府里,按照我说的做。” 她勾勾小手指,银珠贴耳过来后,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银珠听完点点头,然后又道“家主在伤药里放的东西,他真就察觉不到吗?” 繁星冷笑道“他要是能察觉,我就跟他的姓!”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2 天放晴了,雪也停了。 繁星脚上盖着棉帛,坐在花舞阁了赏雪景。 她这花舞阁比之公主府都不差的,百里骥就她一个女儿,什么好的精贵的都往她这里搬,不够地方就扩建,就她这个院落的面积都能赶上大户人家一座宅子了。 烧刚退了两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要不是金珠和宝珠管家婆似的叨念不停,她这会儿肯定往春和堂去偷看情郎了。 “家主,银珠回来了。”宝珠在亭子外喊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 繁星扭头往院子大门那看去,果然看到银珠踏着雪疾步往她这来。 “别急,慢点,路滑着呢,别摔了。” 银珠点点头,但脚下没耽搁,一进到亭子里就用手贴着暖炉烘着,道“家主真让您说对了,他要我每隔三日给他您的消息。” 繁星啧了一声,“每隔三日?他还真是盯得紧,行吧,三日就三日,给什么消息反正是我说了算,那东西他可收了。” “收了,奴婢说是自己亲自绣的荷包,他没说什么就收了。” “收了就好……”收了就等着阎王爷找他了。 “家主,您这荷包里放的是什么,奴婢闻着味道特别好!” 听闻,繁星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特别好也不能用,不过女子用是没什么事儿的,若是男子吗,单独用也不会有时,可是之前你给他上的伤药里,有一味却是它的好伙伴,两者叠加可就好玩喽。” 银珠道“家主,奴婢早就想问了,您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 上上辈子学会的啊,但她没法这么说啊。 “菩萨教的。” 银珠一脸的怀疑,“菩萨都是慈悲为怀,怎会教您害人的本事?” “慈悲为怀那是针对好人,若是个恶人慈悲个什么,秦哲聿若是不死,那便是我死,你乐意看到这个?” “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虽然东西不是她弄的,可到底是她递过去的,她心里总觉得有根刺扎着。 繁星知道她在想什么,小丫头心善着呢,若非如此原身那会儿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你家姑娘教你个道理,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杀了我的父亲,那就该承担这个恶果,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是我指使你的,罪责在我,不在你,真要下了地府阎王爷说起此事,也有我替你担着。” 银珠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家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要您担着,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为了家主奴婢就是去死也甘愿。” “行了,我就是这么一说,说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了,你还这么说,小心变成心结,再者我那药也并非见血封喉之物,还需要时日,若是他近了女色才会发作得厉害,若是他没有,那估摸也能活个十年八年的吧。” 不过可惜啊,秦聿哲是不可能不近女色的,不然他那些妻妾哪来的,其中就有一个便是此次铜山回来勾搭上的,他这个人惯会利用女人了,只要是对他有用的女人,他是不吝啬睡人家的。 睡了才好控制嘛。 这阴毒的药便是在上官明琅那一世里学来的,是一个争宠的嫔妃用来对付另一个比自己受宠的妃子的,只不过她用的药专对付女人,而她给秦聿哲用的是自己改良后专用于男人的。 初时不会有任何不适,顶多就是特别想要女人,等到阴阳交合,毒性才会真正发作,但也不会说睡了一个就会让他死,只会让他有些乏力,过几天也就好了,然后又会很想要女人,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直至整个人被掏空,谁也不会发现他是死于毒药,只会以为他是女色太多,。 当然了,她也有多添加了一个效果,那就是不睡女人,他也会慢慢被毒性所侵蚀,变得越来越虚弱。 所以,现下他是没空来找她的,因为她这疯狂的模样可不适合侍寝呢。 一刀毙命虽然更好,但是他到底是宗室子弟,若死在榕州城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尤其是秦哲聿与自己私定终生的事儿,他的属下都知道,他若是突然死了,上头追查下来,这些人必定会将这些事说出来,她可不想惹这身骚,杀人之前一定要将自己给撇干净了才行。 她见银珠还跪着,叹了口气,“起来吧,地上凉,你年纪还小,别冻坏了身子。” “家主,您比奴婢还小呢,怎么这口气倒像是奴婢的长辈了。” 繁星道“谁有本事谁就长,和年纪没关系,你下去先休息先休息,应付秦哲聿估摸着也消耗你不少心神了,今晚你别守夜了,让玉珠来吧。” “欸,那奴婢先下去了。” 繁星点点头,继续窝在亭子里看雪景,她这会儿正捉摸着自己要怎么去漠北。 百里壹就是只老母鸡,要是知道她要独自去漠北肯定不乐意。 想着想着,一阵风过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这天真是够冷的。” 宝珠在旁边伺候听到她这么说,赶紧过来给她再披一件狐裘,道“家主,还是回屋子里吧,亭子就算安置了防风用的帘子,可也经不住这风冷啊,您身子骨还没好透,可别再又冻着了。” “不行,我这是以毒攻毒,我日后可是要去更冷的地方生活的,这点冷都受不了怎么行。你放心吧,我省得的。” 为了调理身体,她可是喝了两瓶甘露。 “若非您现在还在孝期,不然我们可以去义州的庄子,那有温泉,可好了。” 义州? “义州可是在漠北?” 宝珠点点头,“对啊,就是在漠北,不过漠北有十三州,奴婢听老家主说起过,义州是十三州里最富庶的,不比其他州,又因温泉多,不少富商都在那置办了庄子,咱们也有,对了这还是您十岁那年老家主特地置办给您当寿辰之礼的,还用了您的名字取的山庄名字,叫繁星庭。” 繁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件事儿,只不过原身脑子里全是秦哲聿,这码子事半点没记在心上。 温泉啊…… 繁星笑眯了眼,这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啊。 虽说义州有温泉,她可以用养病的理由去,但是现下马上去是不太可能,秦哲聿是一个问题,百里壹也是啊,她现在身子骨弱,他哪里放心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得先养好了身子骨才行,且她种草药的事儿还没落实,没有丹药,她怎么修炼。 炼气三阶,比之百花殿那会儿,真是弱了不知道几个档次,至少也得等她爬上高山气不喘脸不红心不跳了才成。 她每日打坐修炼,暂时用甘露充当丹药,提升自己的修为,但原身的身子骨到底是凡胎**,修炼起来特别慢。 十日之后,她也不过突破了一阶。 虽是一阶之差,但也足以让她脸色红润到连胭脂都不用抹了,饭也能多吃一碗。 银珠的密信这十日里也送了三回,多数是家常,再来两句某人没事就念情郎的名字云云的,看得秦哲聿一颗心稳了,当然也不能尽是好的,也会渲染几笔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又疯了,总之就是有差有好,但绝不雷同,足以叫秦哲聿相信银珠是他的人。 “这么说,他已经走了?” 刚用过午膳,繁星听完了金珠去春和堂打探回来的消息,知道自己心爱的夫君启程回漠北了。 “嗯,本来早就要走了,但不是您委托何掌柜买了好些药,最后又说什么不要了吗,何掌柜见状就都让姑爷带走了。” 之前那一批她就不要了,后来觉着亲爱的夫君肯定缺不止这么一点,于是就暗中帮个忙,让何千秋到处买药,买了就说不要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这还能怎么办,当然打包一起送人啊。 多等一日,就多一批药草,这等待是很值得的,夫君大人也就等了这十来日。 “从榕州到漠北,一半是走官道,一半得走山路,冰封期是不是很危险?” 金珠道“您就放心吧,姑爷改走水路了,虽然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也浪费时间,但总比走冰封的山路好,还不是家主您吗,那么多药,他们就三个人根本没法自己带走。” “嗯……这就对了,看来我这连环计使得还不错。” “是的呢,家主您真聪明。”金珠朝她竖起大拇指,“不过商船不是百里商会的。” “没事,我估摸着以他的身份也没人敢欺他。” 十日的时间足够百里壹将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如她所想,她的夫君果然又是非富即贵,统领漠北十三州的大都督綦湛。 綦湛…… 这名字真好听。 她又问道“壹伯还在继续查吗?” “是的,大管家说了,他这身份十日的时间也只能查个皮毛,这家里有多少人,有没有娶妻,可有什么不良嗜好还得花些时间。” 其实这些对繁星并没有什么用,她笃定綦湛是个优良品种,不过家里有些什么人最好还是要打听一下,万一有婆婆呢,婆媳关系最麻烦了,上官明琅那一世,赶巧遇到个好的,百花殿是压根没有,这一世这么快能找到他,已经是运气了,这运气太好的背后指不定就会有个磨难在,她也得事先做好准备。 “继续查吧,告诉壹伯这查消息人要重赏,别吝啬银子。” “欸,奴婢省得。” “这之后嘛……”繁星觉得再过个一个月,她应该就能上路了,“你让宝珠玉珠先准备起来,不用带太多衣服首饰,银票多带些,到了那也能买。” “奴婢晓得,但是您想好怎么对大管家说了吗?” 金珠觉得百里壹肯定不放心她带着几个丫鬟去义州的。 “总有办法的,另外上回那个道士再请他来一趟。” 金珠诧异道“您还要做法事?” 繁星神秘的笑了笑“不,我有别的事要让他办。” 榕州,周府。 两个护卫守在书房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管书房里传出什么羞人的声音,两人都当自己是没的感情的木头人。 里头的红浪翻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夕阳落下才结束。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的门才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娇美无比的女子,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她扭腰出来,冲着两个护卫笑了笑,道“爷让你们进去伺候呢,奴家就先走了。” 护卫一听,立刻进了书房,这娇美无比的女子则上了由角门而来的轿子,轿子旁是个小丫鬟,对着轿夫道“可以了,回红袖楼吧。” 红袖楼是榕州最大的妓院,这也就表明了娇美女子的身份是什么了。 护卫进去后,秦哲聿只觉得人虽然爽快了,可就是特别累。 护卫也不敢说什么,先替他打了水沐浴。 沐浴后,秦哲聿没有一点食欲,总觉得犯恶心,只想睡,他倒是个精明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了。 “明日一早,寻个大夫来。” 其中一个叫北斗的护卫紧张道“爷是哪里不舒服了?” 秦哲聿拧眉,“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了,就是觉得累。” “那属下去寻鲁大夫给您瞧瞧?” 他摇头道“不行,他是百里家的人。” “属下明白了,那侧妃娘娘那里要不要说一声?” 周府是秦哲聿的外祖家,他会在此也是因为他的母亲回娘家小住,院落是单独辟出来给他起居的,平日周府的下人都不会擅自过来伺候,用的都是邕王府的仆役。 他的生母周氏对他十分宠爱,仆人们也晓得这个,要是知道他请大夫,必然是要过来闻询的,要是瞒着恐怕护卫们会吃不完兜着走。 “就说我偶感风寒,找个大夫开几贴药吃,让她放心。” “是!” 翌日,两个护卫去寻大夫,没想大夫没寻到,寻回来个道士,因为这道士在路上碰到他们后就叫着“你们身上有妖气”。 两个护卫一听以为是江湖骗子也没理,但这人又说妖气不是从他们身上散发的,而是沾染到了,说他们身边必有人招惹到妖了。 两人一听,联想到了秦哲聿的情况,心下不好,就将人给带了回来了。 秦哲聿这边可就恼了,他要的是大夫,不是这等胡言乱语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 可这位道人也不恼,直接亮了本事,一柄桃木剑刺了过去,秦哲聿哪是能让人这么无礼对待,正要大声呵斥,没想道士刺中的一颗树干起了一片红色的血迹,就像血一样,然后这血又诡异的消失了。 他愣住了。 两个护卫则是脸儿发白。 道是捋着胡子自言自语道“可惜啊,被它逃了,害,我追了它多年,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罢了罢了……” 说完,他就要走,敢情就是来捉个妖的,也没对秦哲聿有什么说的。 秦哲聿想若是来骗人的,总为了钱吧,说些不吉利的话,再告诉个破解之法什么的,但他全然没有。 两个护卫反应过来赶忙拦住他。 北斗道“这位仙师,你可不能走了,我们爷他……” 道士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秦哲聿“你们爷没什么事了,只是近几个月最好离开这里,回紫气萦绕之地镇一镇比较好,不然恐怕会被在此暂时散不尽的妖气给伤了元气,本道人还得继续追踪那狐妖的下落。这狐狸害人不浅呢。” 这人还真是仙风道骨的可以,真的是抬脚就走,越是如此,越容易让人信服。 秦聿哲皱眉问道“仙师,留步,你刚才说此地有妖气?” “嗯,当然,本道知道你不信,但也不想多做解释,本道人在路上遇到府上这两位便知他们身边有人被狐妖给缠上了,这才来的,这是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妖,专祸害富贵人家的男子,多是吸取他们元气,这吸多了,受它缠住的人必会精神不济,你还没什么大问题,也就这几日疲劳些,尚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到底是凡人,听本道一句话,暂时避开此地,去往紫气萦绕之地,嗯……你这情况呆上个一年也就好了,至于此地,桃木剑已现,妖鬼不敢再来的,只需空旷上一年半载就好了。” “紫气萦绕之地,可是京城?” 道士笑道“自然了,本道看公子也是从那里来的吧……” “……” 秦哲聿不语,周府这栋宅邸只是他外祖父在榕州置办用来以后养老的宅院,从外头看甚是平常,毫无官家之风,他来此也从不曝露身份,他又如何知道的。 “公子啊,你不信我也无所谓,若不信,就当本道没说过,就此别过。” 说罢,他真就走了,一枚铜钱都没要。 北斗道“爷……您看这……爷,听属下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过了好半晌,秦哲聿才道“回京城。”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嗯,明天开始要倒追了……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3 道士出了周府后拿出个罗盘,嘴里絮絮叨叨地念了一串咒,他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绕着榕州城转了好几圈,待到傍晚时分他才消停下来,入了一间客栈。 他前脚刚进客栈,周府后脚盯梢的人就撤退了。 道士问小二要了一壶酒几个下酒菜后回了自己下榻的房间。 门一开,里头就坐着一个戴着帏帽的女人,帽沿上坠下的纱长及地,将女子身形容貌都遮掩了。 道士上前作揖道“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女子颔首,“很好!”说完,她指了指放置在桌上的匣子,“这是你的酬劳。” 道士搓了搓手,捧过匣子打开,一打开满眼金黄,里头放着的是沉甸甸的金元宝,足有十个,每一个都为十两,他赶紧关上匣子对着女子连声道谢。 女子抬手制止他背弓哈腰的道谢,说道“酬金已付,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是,明白,小的明早就会搭船离开榕州,然后改头换面,此生绝不再踏入榕州一步。” “甚好!” 道士捧着匣子不舍得放,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能不能容小的问个问题?就是那桃木剑怎么就戳中树干有了血了?小的也算在江湖上混过,一些小伎俩绝逃不过小的的眼睛,但是小的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这桃木剑的奥秘,实在很想知道其中的机关。” 女子被帏帽遮掩看不清神色,声调却很明显冷了,“你想知道,那就将匣子还给我。” 道士立刻脑门一汗,忙不迭道“呃……小的明白了,小的不再问了。” “哼,算你识相。” “是是是,都是小的的错,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他的事便不能再管了。“ “嗯,你清楚便好,那就此别过。你不用送了。” “是!” 道士目送女子离开,等人消失不见了,抹了一把脑门的汗,低头看向怀中的匣子,心头一喜,将门关好后,打开匣子喜滋滋地拿出黄金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滋味充满了黄金的香气。 他眉开眼笑不已,这趟买卖做的太值了,有了这些金子,他还混什么江湖,回乡下买上几亩良田讨个老婆过日子去也。 帏帽女子从客栈的后门上了辆马车,上了马车后,她将帽子取了下来,一张漂亮的脸皱得就跟咸菜似的,她拍着胸脯一副如释重负又后怕的模样。 马车在榕州城里绕了个圈子后,悄无声息地进了百里府的后门。 车刚停下,宝珠就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对着马上的人道“回来了?如何了?”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探出玉珠惨兮兮的脸,她撅着嘴道“咱能不能和家主商量一下,以后这种事别让我去做了。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 宝珠往她手掌上狠狠一拍,“别墨迹了,快下来,家主还等着你回话呢。” “噢!” 两人打着灯笼一起回了花舞阁。 繁星刚沐浴好,正由金珠帮着绞干头发,见玉珠苦着一张脸进来,她笑喷了道“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玉珠跺着脚道“家主您还说呢,奴婢都要吓死了。“ “有什么好吓的,你也是该练练胆子了,不过是见一个江湖术士,又不是大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奴婢从来不用那种口气说话的呀,跟个杀手似的……“后半句她是小声嘀咕的。 繁星现在是炼气四阶,耳朵灵着呢,一下就听到了,笑道“好,知你辛苦了,一会儿让金珠给你赏银,奖励你的劳苦功高。” “那倒不必,平日里家主对奴婢那个赏这个赏的已经很多了,奴婢不贪这些,倒是家主……”她拿了一对美人锤后走了过来,跪在榻边替繁星捶起了腿,“那道士是个混江湖的,可信吗?万一他贪得无厌用这件事来讹您怎么办?” “不会!”繁星说得很笃定。 “怎么就不会了?奴婢虽然在百里府当差见的人不多,但也知晓他们这种人就是以骗为生,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钻,是不讲道义的。” “别的人兴许是这样,但这个人不会。” 金珠插嘴道“家主,您也就见过他两回,怎就那么笃定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 玉珠听闻,嘟起嘴道“家主,您这不等于没说吗?” 繁星笑了笑“反正就是……他不会。” 至于为什么她那么笃定,自然是原身的记忆告诉她的,这位道士的确是个混江湖的骗子,也在百里骥死后来百里府做个法,不过邀请的理由不同,而非是她这般为了装疯才请他来的。 虽说是个骗子,但却是个有良心的骗子,不骗老弱妇孺,专骗富贵人家。 原身那会儿因为觉得是自己逼死了百里壹心里有愧,疑神疑鬼地老觉得百里壹的鬼魂在府里飘荡,于是花重金请了这个道士来做法事,有趣的是这道士可能是见她年纪小,又刚死了爹,挺可怜的,为了这么一件事心里有心结实在是不值得,怜悯之下竟偷偷寻了个机会开解她。 原身这钱也算给得值了,就此也能判断这道士行骗归行骗,良心还是有的。 所以,她就就地取材,将他利用上了。 “你们就别担心了,我早吩咐过壹伯派几个人一路跟着他,他要是信守承诺离开榕州那也罢了,若是回头,自然能将他抓了,到时候再想其他法子处理咯。” 金珠道“原来家主已经想好后招了?” “是啊,所以你们就安心吧。” 玉珠道“家主您早说不就完了吗,害的奴婢回来的路上还担心着自己演得不够好,没能震慑他。不过这人也好笑,拿了金子还问了个问题。对了,家主,奴婢也想问您呢,那桃木剑怎么就能一戳就流血的。” “哦,这个啊,雕虫小技,化学嘛……” “化雪?这个雪有什么关系?“ 繁星瞧见玉珠像个好学的宝宝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和雪没关系,我和你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嗯……你就当玄门遁甲处理吧。” “啊?” “别问了,回去睡觉吧。” 玉珠不依,又问道“家主,您又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什么玄门遁甲的?” “菩萨教的!”这个借口,繁星依旧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玉珠哼了一声“家主,奴婢看不是菩萨教的,你大概就是菩萨本尊了。” 繁星啧了一声,“哎呦,小玉珠都学会顶嘴了呀,不得了,不得了,看来让你历练是对的,多历练胆子才能大。” “奴婢没顶嘴,奴婢就是觉得家主您自从昏迷后醒来整个人真的就不一样了……” 她说出了金珠银珠宝珠的心声。 繁星心想合该是要怀疑的,不怀疑那就是木头脑子了。 “或许……”她冲着她们几个眨眨眼,“我被铜山里的什么妖怪附身了……啊呜!!”她双手呈爪,往她们抓去,“或许哦,真有那什么修炼了五百年的狐妖哦!” 四个丫鬟立刻作鸟兽散地躲开。 “家主,您别开这种玩笑!”金珠第一个抱怨道“您真要是妖怪怎么不吃人,吃猪蹄啊。妖怪是不吃熟食的。” 她说得煞有其事,听得繁星咯咯直笑。 哎呀,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真是可爱。 “那不就结了,我没变,只是以前没开窍,被狼群吓着了就开窍了,加上菩萨心慈为了保护我在梦里传授我一些保命法子,有什么不可以的。总之就是我们百里家会越来越好,有我在必定欣欣向荣,万世昌盛。好了,夜深了,我困了,睡觉了,明日银珠记得去周府,我得确定秦哲聿是真离开榕州了。” “欸!” 繁星的视线往四个丫鬟青春又朝气的脸蛋上一一扫了过去,心想还是太嫰了,有的教了。 慢慢来吧,她有的是时间。 翌日,银珠还没去周府,秦哲聿就来了,来向繁星告别的。 繁星没那耐心见他,冲着他张牙舞爪嘶叫一番就让他知难而退了。 她现在是个疯子,可听不进他那些情意绵绵的话,由银珠去应付就行了,他也没说多长时间,估计赶着离开榕州避那劳什子的妖气呢,也就先嘱咐了几句要几个丫头好好照顾她,还说什么邕王急招他回去,等京城的事儿办完就回来瞧她。 彼时,原身那会儿,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邕王的寿辰,秦哲聿是和原身一起回的京城,那时原身的身子都是他的了,为了能让未来的公公知道自己会是个好媳妇,原身下了重金购得一尊半人高的翡翠菩萨,其他还有各种名贵的药材,秦哲聿的娘周氏她也准备了一箱子的奇珍异宝,光是绫罗绸缎就有上百匹,各种颜色的,多到开个铺子都不成问题。 眼下是不用了,省钱了。 秦哲聿走后,繁星正式解放,欢脱地在床上蹦跶地跳来跳去。 接下来就是她种植草药的大业了,依旧是寻了何千秋帮忙,从种植到收成,不过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里,她依旧每日炼气打坐,总算让自己升到了炼气六阶。 到达六阶后,她就开始炼制丹药了,但是这时代毕竟不是修仙的世界,丹药的制作肯定得改变,这难不倒她,甘露加持,她有的是法子炼制出适合现在这副身体的丹药。 两个月后,丹药炼成,虽然功效可能只有百花殿时期的一半功效,但也已经很不得了了,有了丹药炼气就容易多了,她直接冲上了八阶。 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在半夜无声无息地轻轻一跳就跃上屋顶看星星了,徒手劈断一棵树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些都是她悄咪咪地在干,几个丫鬟都不知道,不过为了能让她们像她一样有自保能力,她也花了点心思骗她们一起修炼,不指望她们能以一对十,但至少逃命的时候能跑得比任何人快就行了。 然后,她的热孝期终于也到头了。 郁林王朝的热孝期是一百日,百日后除了不能除服,出门就没什么限制了。 义州的之行也就被她提上了日程。 百里壹一听她说要去义州,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直道不行。 繁星花了三天三夜才说服他,虽然说服了,但百里壹也开了条件,那就是他也得跟着去。 行啊,他去没什么不好的,她还求之不得呢,要是遇到生意上的事儿,她还能有个人问询问询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就让银珠给秦哲聿发了密报,说她这疯病还是没好,不过寻到个专治这种疑难杂症的大夫,打算前往义州治病去。 这三个月里,假借银珠之名,这密保没少发,依然是有真有假,秦哲聿这边呢回信很少,但每回都是带着嘉奖的,银珠收了不少银子和饰品。 繁星教她不能收了就满足,偶尔也要回信去问他索取更贵的东西,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一来一去,银珠这个‘内奸’也就真正坐实了,只要是她说的,秦哲聿不会不信。 银珠道“家主,您告诉他去义州,这样好吗,为什么不骗他说去其他地方,万一他去寻您了呢?” “我去哪不是重点,重点是干什么,况且义州也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那可是边疆一带,宗室弟子如若是去了这等地方,朝廷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会暗中跟随,他可不会傻的让身边有皇室的眼线,听过就当知晓,不会有所行动的。” 繁星估摸着这时的秦哲聿应该正头疼于自己对男欢女爱的热衷吧,指不定周氏知道了会赶紧让他娶妻,毕竟这个毛病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名声的啊。 至于他的身体状况,那就只能阿弥陀佛一声了。 “你就照我说的写吧,写完了,赶紧收拾行礼,明日就要启程了。” “好!” 银珠按照她的吩咐,写了密保,放了信鸽,等日落了,要带去义州的行礼丫鬟婆子也都准备齐全了。 关于这点,繁星是真的阻止不了百里壹的热情,他活脱脱的是打算将整个百里府都搬去义州啊。 她只好当没看见,大不了出发的时候,她和四个丫头先行,他在后慢慢跟着好了。 翌日,刚天亮,繁星就起了,除了厚厚的一叠银票,她什么都没带,带着金银珠宝座上马车,往义州行去。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4 榕州也隶属北地,但离江南并不算太远,大约就是划分地域时靠着北边一点,才将它划分到了北边,所以气候并不十分的冷,越往北才越冷,哪怕是初春三月,那也是冷得能冻死一头牛的地步。 繁星所坐的马车很豪奢,里头应有尽有,暖炉也安置了两个,即便如此四个丫头依旧冷得直搓手,倒是繁星一点不觉得冷,还嫌弃暖炉太热,想撤掉一个。 不过几个丫头冻得说话都咬着牙齿了,她也就勉为其难地忍了。 车上还能煮茶,热饮好啊,喝了暖和,但多了就容易内急,赶马车的是金如来手底下武艺最好的镖师,后头还跟着三个骑着马的壮汉保驾护航,一路行,速度并不是很快,行了十日才刚到漠北的地界。 这一眼望去……十分地荒凉。 繁星撩帘子看了一眼后,琢磨着自家夫君怪不得没钱呢,封邑靠这样的地界收税,十三州加起来都比不过江南封地一两州的总和。 啧啧……皇帝摆明着欺负他啊。 “家主,您不冷吗,快放下帘子吧,小心冻坏了身子。” 金珠直觉外头的冷风从帘子的缝隙处往里头灌,腿上就是盖着棉被都不顶事。 繁星道“我还行,这几个月养得好,半分不觉得冷,倒是你们几个有空还是要好好打坐。” “家主,奴婢们笨,真学不会您说的那一套,你还不如将帘子放下,再多弄一个暖炉呢?” 那岂不是得热死! 繁星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后将它压得密不透风后道“这样吧,天色也快暗了,进了北岭县后让阿力找个客栈过夜,你们四个洗个热水澡能暖和不少。” 金珠听了,赶紧掀开门帘冲驾马车阿力道“家主说了,进了县城咱们先找客栈歇脚,不急着赶路了。” “好咧!” 阿力驾车很稳,但再稳对繁星也是颠簸的,车轱辘没橡胶轮胎避震啊,这一路冷是不冷,屁股却颠得要开花了,还不如骑马呢。 北岭县是进入漠北地界的必经之地,隶属安州,安州属于漠北富庶之地,但富庶也仅限临靠安州城附近的几个县城,远一些的照样荒芜。 马车堪堪在日落前抵达了北岭县,这北地昼短夜长,刚进县城,天已经黑得跟子夜时分似的了。 阿力在外头道“家主,这地方没什么客栈,驿站有一个,看着有些旧,您要不将就着对付一夜?“ “行,能有热水热饭就成,别的就不讲究了。” “是!” 阿力将马车徐徐行到驿站门前,先行下马拿了春凳摆好了才叫人下来。 金珠第一个下马,踩着春凳落地后,伸手打算扶繁星,繁星却早就耐不住了,弯腰出来后直接蹦下了地,惊得阿力和金珠皆是一跳。 “家主,您小心摔着!” 繁星撑了撑坐久了的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过这点高度能摔成什么样?” 阿力盯着繁星直看,他还是头一回见娇滴滴的大姑娘是这样下马车的,那身手矫健有些离谱了。 难道自家小主子是练过武的? 他不敢问,怕自己唐突了,扭头招呼一起保驾护航的另三位镖师下马进驿站。 这三位镖师,个子最高的叫阿元,腿长的马镫都好像是多余的,骑着一匹黑马行在中间,身材跟牛似的全是腱子肉的叫大虎,他是个大光头,脱了虎皮做的帽子就撸头,最后一个叫阿正,人如其名五官长得最端正,就是脸黑了些,靠近耳朵的脸颊处有一小块烧伤的疤痕,跟个黑痣似的破坏了好看面相。 三人都是练家子,皆是百里壹委托金如来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 加上阿力,一共四人,都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繁星,本以为小主人从小娇生惯养,一路上肯定受不得苦,必会生出诸多麻烦事,没想小主人毫无半分娇气,有时候错过住店,在野地里打尖,她还能跟他们谈笑风生,听他们说些江湖上粗鄙的事儿也不嫌弃,更没有端着架子冲他们颐指气使,十分亲和友善,让他们好感倍增,一路上也就逐渐熟了。 大虎道“家主这身手就该练武啊,落地无声,像只黄雀似的。” “胡说什么呢,家主练什么武,练得和你一样皮糙肉厚吗?闪一边去。”阿元将他推搡开后,牵着马先进了一旁简陋的马厩。 阿正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后道“总算是能歇息了,能吃上口热乎的了。” 银珠玉珠宝珠也都下了马车,银珠最心细,捧着帏帽走到繁星跟前道“家主,戴上帽子吧,您这容貌太出色,容易招坏人。” “嗯!” 繁星戴上帏帽后透过纱瞅了一眼挂在驿站大门口上的牌匾,上头的字都模糊不清了,看了半晌才看出是北岭县驿站几个大字。 就这地儿,阿力说有些旧真是抬举了,这分明是一座危楼啊。 门口也没个青板石铺地,坑坑洼洼的,走路还得看着点,以免被小石头给绊了。 阿力也在后头提醒着仔细脚下,金珠和银珠听到后回头就拿眼睛瞪他,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有些旧?这是旧吗,破庙看起来都比这体面。 阿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他一个走南闯北行镖十几年的男人,住哪不是住,像这种算不错的了,但他的确忘了自家小主人不一样,那是金雕玉砌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长那么大估计绣鞋都没沾过灰。 “家主,要不我们再赶赶路,要是赶得快些,行个两个时辰就能到安州附近的县城了,那地方好,富庶,有一些大客栈。” “不必了,就这吧,不过一晚上,这几日赶路你们也累了,先吃口热乎的,休息好了再说。” 阿力没想她那么体贴,心里都暖了,红着脸道“家主仗义,那我们进去吧?” 繁星点了点头,阿力先行,到了驿站门口直接推开门,门一开一股热气袭来,混着汗味,酒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臭味,总之让金银珠宝四个犯恶心。 银珠道“妈呀,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膻?” 阿元在后头道“是羊肉,漠北天冷,一入冬大家都喜欢打边炉,现杀,这羊啊和榕州那些圈养出来的不一样,自是气味重了些。” 银珠捏着鼻子道“不对,这还有些臭呢?” 繁星看向不远处的角落,指了指“喏,是羊粪。” 羊圈就在斜对过,一只羊正噗噗地拉着屎,黄豆似的往下掉。 金银珠宝四个虽是丫鬟,但活的比一般老百姓家要富贵的多,哪里见过这些,全都脸青了。 繁星道“不过是一晚上,没那么多讲究,进去吧,你们不是冷吗?” 金银珠宝是畏冷,但更讨厌脏啊。 尤其是金珠,一看里头的人,全是三教九流,都开始担心繁星进去后会不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了。 繁星倒是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完全不在乎,四个丫鬟只好也跟着进了。里头人声鼎沸,全都吃着打边炉,热火朝天,比起外头倒是暖和不少。 众人看到有人进来都习惯性地看了过去,他们做什么的都有,但全都是最底层的人民,何曾见过金银珠宝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不少人看完都开始说起荤话来了。 什么这腰细得跟蛇一样,掐起来肯定舒服,还有皮肤真白,肯定也白,末了还哈哈哈的痴笑。 这污言秽语听的金银珠宝四个心都要跳出来了。 看完了金银珠宝,自然有人注意到了繁星,只可惜她戴着帏帽,长相半分看不到,但是有人猜到她肯定是里头最尊贵的一位。 有人喝了几口酒大着胆子就想摸过来掀帽子,阿元和大虎立刻挡在了繁星跟前,这两人唬起脸来挺吓人的,那胆大的立刻就怂了。 金珠觉得这里绝不能久留,赶紧冲着掌柜道“要两间上房。” 驿站的掌柜穿着和汉人完全不一样的服装,卷毛大胡子,是个胡人,官话说得倒是不错,笑道“姑娘您说笑呢吧,我们这哪有上房啊,房间都一样。” “什么,那就没有好一点的?”金珠脑门子都要气出鼓包了。 “没有,而且就剩下一间了,您要就要,不要也没别的了。” 繁星道“就这间了,金珠付账吧。” 金珠却觉得睡这里还不如睡马车呢,“家主……这地方也太……” 繁星拍拍她的肩道“来都来了,况且马也累了,你就让它歇上一夜吧。” 繁星这把嗓音好听得紧,绵言细语的犹如黄莺出谷,把周围的看客全都给迷住了,心想这么好听的声音,肯定是个绝色大美人啊,都伸长了脖子想多瞧两眼。 银珠宝珠见状,赶忙横过身子挡着繁星。 金珠见状就想赶紧离开,也不计较了,付了帐,让小二领着去房间。 到了房间门前,阿力道“家主,今晚委屈您了,您就将就住下,我和大虎会在门口守着包您没事。” “好,信得过你们,但也别就两个人守着,上半夜下半夜轮换着来吧,明日还要赶路,能睡都多睡会儿。” 阿力心想主子真是心善,更为发自内心地要保护好她了。 “家主,这地方吃食都是肉食,没什么蔬果,不过打边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去楼下给你挑头好羊,您尝尝鲜?” “嗯,那你们也自己弄头羊好好吃一顿吧,金珠,给阿力买羊的钱。”说完,她又嘱咐道“不过酒呢就少喝,容易误事。” “欸!” 打边炉就是火锅,榕州一带到了冬天也有人吃,富贵人家也都兴这玩意,但是像这里光有肉,绿色蔬菜一片叶子都没有也是少见。 肉吧也都是羊肉,新鲜倒新鲜,但不是此地的人真有些吃不惯,是真的膻,幸好有酱料,吃几口也就习惯了。 只是这屋子一进来都是霉味,床铺更是什么味道都有,感觉就没洗过,金珠恨不得能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家主,您看都是您说的只带银票,其他什么都不要带,想给您换个被子床褥的都不行了!这被子脏的,您晚上可怎么睡啊?” 繁星涮着羊肉道“马车里不是有被子吗,拿上来垫垫,别讲究了,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你们啊就是太讲究了,跟着我都把你们养娇了,忍忍就过去了,到了安州咱们好好洗洗,把衣服换了,不就完事了。” 银珠也是纳闷,这地儿她们做丫鬟的都受不了,她一个娇养的千金怎么就一点不觉得恶心呢。 “家主,你真是一点都不挑剔!” “吃肉,别说话了,真是把你们宠坏了,一个比一个会说!!” “噢!” 玉珠倒是吃得欢,她就爱吃肉,吃得腮帮子都鼓了。 吃完饭,四人分工合作,将马车上的被褥都扯了下来,铺了床,剩下的打地铺,四人挤在地上睡。 阿力很贴心地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能洗澡了,四个丫鬟也就高兴了。 繁星躺在床上,吃得太饱了,便有些昏昏欲睡。 到了半夜子时,等四个丫鬟都睡熟了,她起来打坐,开始修炼,眼看着就要进入九阶了,她得加把劲儿才行,过了一个时辰,她一头汗的睁开眼,这修炼让她气血十分畅旺,血都像是烧沸了似的,她觉得太热了,悄声推开窗户飞了出去。 朗朗星空,弯月高挂,她躺在屋顶上,任由寒风吹拂,半点不觉得冷,还觉得甚是凉快,等到不怎么热了,正要回去,突然想上茅厕了。 这地方的茅厕肯定脏得不行,饶是她不讲究也是受不了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四周,忽见一密集的草丛,心思一动,飞身跃下。 大半夜的没什么人,寻个草丛尿上一尿,也没啥不可以的,动作快些就完事了。 刚尿完,还蹲着呢,就看到草丛前一道黑影掠过。 嗯? 啥玩意? 她提上裤子悄咪咪地跟上,她现在的身法就似那些有绝顶轻功的武林高手那般,落地无声,敏捷如风,被追踪的人完全没发现她。 只见这黑影跃上了驿站的三楼,繁星也跟着上了三楼。 她虽然无心关闲事,但想着或许可以试试自己现下的身手也蛮不错的。 正要探头看那黑影要干什么,立时眼前闪过刀光剑影,仔细一看黑影竟然和人打起来了,对方的身手显然比黑影出色,且看这状况对方是有备而来,早等着他了,他偷袭不成反蚀了把米。 她觉得人家打架的话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搅了,正要抬脚离开,听得有人道“说,是谁让你来的?” 听到这一声,她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声音她认得。 是……綦湛。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好好听了一下。 “哼,是谁让我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死!” “是吗?那好,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繁星这回听得清楚了,真的是他!!心头喜得又开始爱的魔力转圈圈了。 綦湛和黑衣人打得激烈,门都给踹飞了,繁星躲得快,但是脑回路还在爱的魔力转圈圈,反应就有些慢,那黑衣人已是招架不住了,眼神一瞥看到了她,眼神阴毒一闪,跃到了她面前。 繁星本想直接将人拿下,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暴露了,和身份不符啊,心思一动干脆让黑衣人抓了个正着。 黑衣人也不管她是谁,先要挟了再说,对着綦湛道“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我宰了这女人……” 綦湛冷笑道“你宰了她好了!” 黑衣人“???” 繁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大哥,我和他不熟……我就是个路过的!”不过以后肯定会很熟就是了。 黑衣人喝道“你闭嘴!!” 繁星觉得这黑衣人太不专业了,人都没确定是否有关系就逮人,一看就是个业余的。 黑衣人用剑架在她脖子上,一路后退。 这是想逃了! 綦湛没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剑指向了他,“今晚你不可能逃得了!” “你没看到我手里有人质吗?” 綦湛看向繁星,驿站灯火不是很明亮,他也看不清楚繁星长啥样子,只能确定她是个女人。 “看到了。” “那你还不放下剑!” 綦湛丝毫不受此要挟,低头对着繁星道“姑娘,恕在下不能救你,此人若是不死,必定后患无穷,但你要是死了,在下会给你立坟的!在此先谢过姑娘大义。” “……” 繁星想说,我要是死了,你就没老婆了呀,但转念一想,他的阿湛哪会是这样的人啊,微微眯眼看过去,就看到他另一只垂下的手正对着地上指。 这意思是…… 繁星瞬时低下头,嗖的一声,綦湛的剑掷了过来,那黑衣人一时不查,被剑刺穿了喉咙,往后倒去,死得透透的。 “爷!!” “老大!! 这时,楼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应是綦湛的人来了。 繁星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机不可失,得套近乎啊。 学电视剧里那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还是先装个晕,展示一下她娇软的身段。 嗯……都不行,不是她的风格。 她想了又想,决定单刀直入。 綦湛解决了刺客也没想着过来怜惜她一下,一张脸冷得堪比冰块,正要吩咐上来的手下将尸体处理了。 繁星却跑了过来,站在他跟前,仰起了头,先清了一下嗓子,咳咳了两声,然后很凶猛地道“这位恩公,你想不想要个老婆!?” 哐啷啷! 上楼来的进宝招财刚巧听到了这一句,惊得兵器都脱了手,全摔在了地上。 綦湛的眉毛则是拧成了一条线“……“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5 清晨天刚亮,驿站的大堂就已经十分热闹了,聚集着赶路的过客在此用早饭。 这里自然不能与榕州比肩,有什么白粥馒头,开胃小菜裹腹,只有干巴巴的馍馍和热腾腾的漂着油花的大碗羊骨汤,有闲钱的就在馍馍里加些刚烤好的碎羊肉或是羊肝羊心等内脏,一顿吃下去,全身热乎不说,走出去就是雪中行路也能扛上好一阵子。 金银珠宝四个已经起了,正想着要不要唤醒自家小主子,却见她黑着脸独自坐在床沿上。 金珠纳罕道“家主,您怎么已经醒了,平日这个时候您都还睡着的啊!“ 繁星抬了抬眼皮子,心道什么起了,她压根就一晚上没睡。 想到昨晚,她心头就有气,她如此单刀直入,打开天窗说亮话,綦湛除了眉头皱成一条线,仿佛看物件似的地看了她一眼后,扭头哒哒哒地就走了,吭都没有吭一声,就留给她一个高大……好看的背影。 啥玩意? 害她半天没回过神,在三楼破窗子口吹了半宿的冷风。 行,上辈子他暗恋自己几十年,爱在心头口难开,这辈子她倒追,她认了,也觉得这样很公平,但是越想越觉得这辈子的爱人可能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金银珠宝……” 四个丫鬟听闻,赶紧列队站成一排立在她面前。 “家主?您有什么吩咐?” 繁星指指自己,“我美吗?” 四个丫头愣住了。 过了一小会儿,宝珠上前道“家主,您说什么胡话呢,你要不美,这天下就没美人了。” “对对对!”玉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金珠却是忧心了“家主,您可是昨晚没睡好?梦魇了啊?怎么好端端的问这种胡话了,让奴婢瞧瞧您是不是冻着了。”她上手就往繁星的额头探。 繁星闪了下身子,避开她的手道“没发烧,就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这张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脸,怎么就没起到它该有的效果,难道不该惊艳一下吗,难道走廊里灯火太暗了,他没瞧清楚? “家主,您可别吓奴婢,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金珠都急出虚汗了。 银珠道“家主,是不是昨晚的羊肉有问题?奴婢就说吗,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羊,阿力就会胡说,您赶紧躺下,奴婢让阿力去寻个大夫给您来看看。” “行了行了……”繁星觉得她要是再这样愁下去,四个丫头非疯了不可,小声哔哔道“革命嘛,总不会一次成功的,老娘有的是耐性。” “家主,您说什么呢,奴婢们没听清楚。” “没事,就是饿了,天冷饿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伺候我洗漱吧。” “欸!” 擦完脸,繁星刚抹好润肤的香膏,门外阿力敲了门。 “家主,您醒了吗?” 繁星示意金珠开门。 门开,阿力走了进来,繁星瞧见他肩膀上有雪花,问道“外头是下雪了?” 阿力点头,“可不是吗,忽然就下雪了,现在还小,但瞧着天气恐怕一会儿会是鹅毛大雪。家主,这要是下起大雪了,赶路不安全。” “嗯……也是,这路上怕是要再结一层冰了。” “是这个理!” 银珠一听,瞪眼道“什么理啊,今日不走,那岂不是又要在这臭烘烘的地方呆一晚上了,你瞧瞧你找的地儿,被子黑得用指头蹭都蹭下一层油。” “对不住啊,银珠姑娘,实在是这地方太小了,没别的地儿了。家主昨晚可是没睡好?” “没,挺好的。是这几个丫头觉得委屈了我,不能走就留着吧,你用过早膳了没?” “回家主,还没,就是看到外头下雪了,出去瞧瞧,这马也不能冻着。家主还没用饭吧,我下去给您弄上来吃。” 繁星看这屋子就鸡屁股那么大,昨天打边炉,玉珠还是端着碗站着吃的,便道“下去吃吧,下面地方大,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人了吧。” 行脚的商人一般这个时候都出发了,他们可不惧风雪,多耽误一天就耽误一天生意。 阿力一听,忙道“家主,还是别下去了,楼下来了一群官兵,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有十几个呢,他们都是行武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气,怕惊着您。” 繁星想这些官兵准是綦湛的人,就是不知道来此是干什么的。 昨晚那个刺客肯定是冲着綦湛去的,瞧这阵势,难道是瓮中捉鳖? 她心思一动,问道“那些官兵里头是不是有个特别好看的男人?” 阿力怔了一下,想了想刚才看到的,回道“有,还真有个特别好看的男人,看着不像是汉人,人特别高大,那眼睛还有点蓝。” 那就对了,就是綦湛。 呵呵,这昨晚会面不成功,可能是黑灯瞎火不好看人,这会儿天都大亮了,总能看清了吧。 阿力说完觉得有点不对,看向繁星道“家主,您是怎么知道有个特别好看的人?” “你别管……唔,我决定还是下去吃了,我还没见过官兵,正好瞅瞅长什么样?走走走,别愣着,下去吃早饭去,阿力你叫上大虎他们一起来。” 她也不等四个丫鬟能不能跟上,夺门而出。 “家主帏帽您得戴上啊!!”银珠在后头喊。 “不戴!“ 戴了还怎么吃饭,戴了还怎么让綦湛瞧清楚。 大堂里,行商的人基本都已经启程了,剩下的多是年纪大,又或是腿脚不好,受不得风雪的,小猫两三只的坐着吃饭或是抽旱烟。 最中央的四桌,三桌差不多坐满了人,剩下那一桌綦湛独自一人,因手下都是官兵打扮,没人敢靠近,个个长得威武,铠甲佩剑的令人望而生畏。 进宝正和掌柜交涉昨晚打破东西的赔款,就这破地方对方还说要赔三两银子,他可不服。 綦湛慢条斯理吃着早膳,和官兵们吃的一样,都是馍馍和大碗羊肉汤。 进宝最后还价还到了二两,很不情愿地给了钱,回到自己那桌后就对着招财道“老大就是对这些胡人太好了,你见过官兵办案打烂东西还要赔钱的吗,就我们了。” “行了行了,坐下吃饭,别气了,好歹将人给收拾了,没让他逃走,就是可惜了,没问出幕后主使者是谁?” “那还用问吗,铁定就是那些北蛮子。不是扎伊部落的,就是科什部落的。哼,想杀我们老大,我呸!!”进宝猛喝一口羊肉汤,吧唧着嘴又道“大清早的怎么连点肉末都不给啊。” “这不是赔了钱了吗,哪来的肉给你吃,知足吧,老大吃的也是干馍馍。” 进宝苦着一张脸,咬了一口要很费力气才能咬下来的馍馍,“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嘘,你少贫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战马的钱咱们还没凑齐呢,能省则省。” 两人嘀咕了几句安静地喝汤,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叫金山,一个叫银山。 这名字真是……缺啥补啥,不过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当兵是为了糊口,在家里时名字比这还俗,二狗啊,狗蛋啊,十个里有八个能带着狗这个字,现在这名都是跟了綦湛之后改的。 招财进宝,金山银山……四个都是綦湛的贴身护卫。 不是他们老大没文化,是真的很想招财进宝金山银山啊。 这名听多了也就觉得挺吉利的。 金山耸了招财一膀子道“哎,我听说,昨晚老大对付刺客的时候救了个姑娘,那姑娘还当场以身相许了?真的假的啊?” 他昨晚和银山负责守门口,没能上楼,这些都是听收尾的兄弟们说的。 银山一听,立刻凑了上来,挤眉弄眼道“进宝,你也在场,说说啊。” 进宝一张嘴天生就闲不住,有话题了话匣子就全开了。 “没错,真事!我离得近,当时真被吓傻了,不过这戏文上不就有吗,大姑娘落难,侠客救了她,那姑娘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那场面真是和戏文一模一样,就是那姑娘说话太直白了,别人家姑娘都是小声的软软的,说什么恩公在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原以身相许什么的,她倒好,开口就是……恩公,你想不想要个老婆!啊哈哈哈!” 进宝一想到当时的场面,笑得贼欢。 招财道“我觉着这姑娘有问题,大半夜的怎么正好出现在那。” “可不是吗!别说你了,老大也怀疑啊,还让我去查了呢,不过那姑娘真没什么问题,好像是和家仆一起出远门的,那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钱!!” 银山笑道“大户人家的姑娘会当着头一回见面的陌生男人直接说这话,我不信!” “瞧你说的,指不定人家就是一见钟情呢,看上老大的玉树临风了呗,老大那模样放人堆里不扎眼吗?” “扎眼是肯定扎眼的,但黑灯瞎火的,那姑娘未必能看清吧?” “是黑了点,那也可能是老大那气质勾引人呢!说起来,我走的时候可是特意回头瞧了那姑娘一眼,老大没回人家径自就走了,那姑娘大概也是没想到傻乎乎地站着,我告诉你们,那姑娘长得真漂亮,皮肤白的像在发光,跟玉似的……那眉眼,我真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玉姑娘都没她那么好看,就是……”他抚了抚下巴,惋惜的啧啧了一声,“就是小了点……” 其他三人齐齐看向他,“小?什么小?” “个子,就这么点……”进宝比了个尺寸,“才到老大胸口,估摸着还没成年吧?站在我们一堆大老爷们里就跟云雀似的。不过好看真是好看,其实老大年纪真不小了,过了年就三十了,这和他一样年纪的,儿子都到说亲的年纪了,要我说,送上门了就收着,要我一定立马拖她去拜堂,然后养个几年也就能暖被窝了。“ 银山猛拍了他一记背,笑话道“得了吧,你喜欢?你喜欢有什么用,老大得喜欢!! 金山附和“对啊,老大喜欢才最重要!!” 两人说完,齐齐往綦湛那瞟去。 綦湛正好看过来,冷眼狠狠梭了他们一眼,吓得两人缩回脑袋,捧起汤碗埋头苦喝,喝得都呛了。 “家主,楼下的好位置都被占了啊,就只有风口的那一桌了。” 楼梯口,金珠扫了一眼大堂,正好有根柱子挡了綦湛没让她看到,其他的人都汇聚眼底了,官兵就是官兵,看着就吓人。 这一声脆脆的嗓音此时此刻分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底下的官兵们,好久都没听过女儿家的声音了。 进宝抬眼就看到了繁星,激动得猛扯招财的袖子,“快看,快看!是昨晚那姑娘!!” 招财望眼而去,顿时愣住了。 还真是她! 金山和银山则是和其他官兵一样,在看到繁星的那一刻起就挪不开视线了。 仙女啊!!! 繁星面对如此多的注目完全没反应,她眼里只有綦湛。 但是綦湛连个头都吝啬抬,仿佛周边发生的一起与他无关。 打上回在天香居惊鸿一瞥,也有小半年了,繁星看得也不是很仔细,后来百里壹打探他的消息,又捎回几张画像,这古代的画像有鼻子有眼睛,但和真人真的差距太大,至于昨晚天黑,她虽然能看清,但也没有像这样大白天的看得清楚。 真是……哪哪都好看,就算连着三世模样皆不同,好看却是如一的。 她微笑着下楼来,在众人惊艳又惊讶的目光下,径自走到了綦湛坐的那一桌。 “恩公,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她仿若去熟人家串门子的招呼语气,终于引起了綦湛的注意,其实她往这里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胆子那么大,宛若昨晚那般。 “你也看到了,大堂里的好位置都被你的人占了,恰巧你这里空,我便斗胆和你凑一桌了。“ 说完,她就一屁股坐下了,坐在他正对面,笑颜一绽,犹如百花开,美得令人眩目。 金珠捧着帏帽追了过来,她没繁星那么大胆子,在官兵众人的注视下一直垂着脑袋,走到繁星身边了才敢抬头,然后就看到了綦湛。 她在春和堂可是见过他的,顿时大吃一惊,下意识嗷了一声,“姑爷!!!” “……” 这一声姑爷可谓震惊四座,让听到这声的人都默了。 就连綦湛也被这声称呼惊得瞳孔小小地震了一下。 金珠嗷完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都要哭了,直往繁星身后躲,“家……家主……奴婢……” 她都干了什么呀? “没事!早晚都是要喊的,现在喊也没区别!”繁星笑容满地看向綦湛,“你说对吧,恩公?” 綦湛的瞳孔又地震了,使得那抹蓝色格外显眼了起来。 繁星只觉得这眼睛真是漂亮,不愧混血的啊,就是不一样。 两人面对面,一个笑,一个默,其他人就不淡定了。 进宝激动地嗷嗷叫,“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她是当真的!!真看上我们老大了!” “我的娘啊!!“金山也嚎了一嗓子。 银山觉得仙女原来都是这么凶猛的吗,见男人就扑的,该死的,他怎么昨晚没上楼去呢。 招财是几人里最冷静的,总觉得繁星有问题,说道“姑娘,这事还没成就喊姑爷,可是不妥吧,恨嫁也不能恨成你这般吧。” 这话一说,众人也就乐了,哄堂大笑起来。 银珠气道“你闭嘴,我家姑娘能看上你家的,那是你家烧高香了。” 眼看着两方人马就要掐架了,繁星扭头对着招财眼神澄清明亮地道“对啊,我就是恨嫁,你家主子要是愿意,马上洞房都是可以的,你有意见?” 招财莫名被她眼里的气势和话语里的直白给镇住了。 这要是别人家的姑娘不该捂着脸哭着跑了吗,怎么她还直接说出来了。 繁星笑着继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既喜欢上了,就不会藏着掖着,你主子都还没说话,你又何必插一嘴呢。你说是吧……”她又将视线调转回了綦湛身上,“恩公?” 綦湛这回真是正脸对着她了,看了她好久。 繁星任他看,笑颜不变。 末了,綦湛噌的起身,她愣了愣,还没弄清楚啥情况,就听到他喝道“走了!” 话落,他就迈开长腿往外走,走得还挺急的。 一群官兵,还有招财进宝,金山银山连忙跟上。 眨眼,大堂里就没人了! 繁星“……” 啥情况!?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6 綦湛走得真是飞快,腿本来就长,一步能顶别人两步,外头一个官兵已经将他的马牵了过来,他疾步而上,没想竟然没翻上去。 这他娘的,长这么大他头一回上马上了两回才坐稳。 一坐定,他咳了一声,看看周围,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挺窘的,但是表情管理十分出色,就是窘也看不出来,冷脸一现,所有人都自发地觉得刚才肯定是风雪太大看岔眼了,于是大家别开视线,整队的整队,收拾家当的收拾家当。 进宝不开眼的窜了过来,他就像个皮猴子,上蹿下跳地道“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那姑娘……” “闭嘴!!” 进宝不死心啊,过来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老大,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啊!” 银山喝道“说什么胡话呢,老大是那样的人吗,但是哦……”他笑嘻嘻地看向綦湛,“老大,那姑娘看着就有钱。” 而他们很缺钱!! “对,老鼻子有钱了,就那马车,那么宽……那么大!”进宝不放弃地在綦湛的马前比尺寸。 招财道“清醒一点,咱们人穷志不穷啊,有钱人家的姑娘她性格未必好,你看看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大庭广众的就贴上门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没有。” “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就那长相……”金山有一句说一句,“那长相能弥补一切,而且我看着那姑娘一举手一投足那就是有教养的,也就说话直白了些。” “这哪是直白,这分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惊世骇俗,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闺女。“ 金山啧了一声,回道“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啊见天的想着让芽儿嫁给老大……” 芽儿是招财的亲妹妹,别看招财一个糙老爷们,对妹妹可是万分的疼爱,护得犹如自己的眼珠子。 招财脸色一白,喝道“你胡说什么,一码归一码!!” “你也别不承认了,我实话实说,说了你也别气,就芽儿妹子那性子不适合老大,你没见芽儿妹子每回见着老大就怕得往你身后躲吗?” “她那不是怕,只是胆子小。” 进宝道“胆子小也不成啊,老大那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拿这回刺客来说吧,要是芽儿妹妹遇到了,非吓晕过去不可,但那姑娘胆子大,昨晚连个尖叫声都没有,说明性格沉稳,处变不惊啊,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咱们当兵的。” 招财冷了脸道“这事我还想说呢,真要大家闺秀遇到这种事有几个能像她这样的,被人在脖子上架着刀都没反应。我看她就是有问题,你们也别把话题扯到芽儿身上,芽儿胆子小那也是打小被殷氏那个恶毒女人打成这样的,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他口里的殷氏是亲爹续娶的填房,他十三岁入伍,常年不在家,压根不知道殷氏是个恶毒的,没事就虐打自己的亲妹妹,直到二十来岁自己混出了名堂回家才发现自己妹妹被折磨得就剩下一口气了。 所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混不吝的亲爹竟然对此不闻不问,气得他大发雷霆,踹伤了殷氏后就将妹妹带来了漠北,养了好些年才将妹妹养回来。 金山道“你不让我们提,自己也别提啊,咱们都知道芽儿妹妹不容易!” “对!”进宝接着道“我觉得胆子大不大还是其次,而是咱们行武的就该要一个这样说话爽利的,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有话直说多好,否则憋在肚子里不说,他娘的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又不是她肚子里蛔虫是不是?老大,我看这事成,您要是不好意思,我替您去说,我这就回去让那姑娘跟着咱们走。” 綦湛一张脸拉得就跟骑着的四足畜生那么长,冷声道“说完了?” 进宝头皮一凉,“呃……说完了。” “说完了就给我滚!” “可是老大……” “滚还是不滚?” 这语气可比风雪冷了十倍。 进宝望向驿站的大门,觉得大好的机会不能放过啊,那可是一座大金山似的人物啊。 “老大,您要不再考虑……” 綦湛冷眼立即射了过来,吓得进宝赶紧闭上嘴,跑得比兔子还快,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后,他一坐定就假模假样的吆喝着众兄弟上路。 驿站大堂里,繁星的脸色就跟两年没刷的锅底那般黑。 金银珠宝都不敢上去和她说话。 阿力,阿元,阿正,大虎四个,还没从刚才的场面里回神。 自家小主人简直凶猛得爆裂,当众求爱,还是和一个当兵的头子。 要说昨晚,阿力和大虎守在房间外,半夜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啥动静都没听见,等醒了才知道昨晚发生了殴斗。 至于阿正和阿元本来是要换班守夜的,结果在马厩里睡着了。 四人只当是太累了,但早上见着这群官兵后细思极恐,心道肯定有蹊跷,但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官兵的事儿他们不敢深究。 未曾想,自家小主子吃个早膳就直接跟人卯上了,不,这不是卯,这是看上人家了。 何时看上的呀? 还有,金珠也够大胆的,当着人的面就敢直接喊姑爷,这哪跟哪啊都,一大早上的惊吓也忒多了点。 突然,啪的一声,惊得八人心脏都停跳了一下。 繁星拍完桌子,厉声道“吃饭!!” 吃饭!? 八人没想到是这,还以为她会说要追上去呢。 吃饭就吃饭,她最大,她说了算。 阿力拿了几张干巴巴地馍馍回来,金银珠宝则是端了羊肉汤,分了两桌摆放好。 金珠担心馍馍太硬伤着繁星的嗓子,细心地将馍馍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放进汤里软化,等馍馍吸饱汤汁了才拿给繁星用。 繁星一边吃,一边哼唧,那声响活像某种撒气的小动物。 其他人都不敢搭腔,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 刚完,繁星就吆喝着要上路,脸色不仅没见好,反而更生气了。 “家主,外头下大雪呢,行路不安全啊。”阿力觉得这时候上路太折腾了,他们几个男的没什么,这种天气行路早就习惯了,可丫鬟和她都是娇滴滴的姑娘,万一赶出个头疼脑热的,百里大管家还不剥了他的皮。 “不安全也得走,这地方我是没法呆了。” 这地方肯定和她犯冲,多好的机会啊,偏生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肯定不是她的魅力出问题了,是这里风水不好。 金银珠宝也想劝,但是繁星那脸色一看就是不能惹的,惹了准炸毛。 金珠吩咐银珠宝珠将房间里的被褥收拾了,然后偷偷问阿力这附近有没有买棉被的地方,外面雪那么大,最好还是再购上一床两床的,万一天气更差了也能有准备。 阿力道“有是有,可这地方穷,能买到都是粗布的,可没你们手里拿着的这些精细。” “没事,暖和的,干净的就行,一会儿上了车,我们几个用手多揉揉,揉软些了,盖上咱们自己带的,也就能用了。” “行,那上了车,我带你们去。” 金珠点点头,几人顶着风雪准备上马车。 银珠心细,瞧见掌柜正在往烤架上挂刚处理好的羊腿,想着路上指不定会被耽搁,要是半路上没地方打尖,还能有个羊腿顶顶饿,就问金珠要了钱,收了个羊腿,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妥了,交给阿力放在马车外头,新鲜的蔬菜是不指望了,倒是外头有买冻梨的,黑不拉几的,怪难下口的,但是听阿力说这东西就这样,吃着甜,银珠也就买了十个。 路上的积雪开始厚了,马车走起来十分慢,一路摇摇晃晃的。 繁星虽然心里有气,但也注意着路上的痕迹。 “阿力,跟着这些马蹄印走。” “哎?家主,您是要追那位大人?咱们晚那么久出发,恐怕追不上了!” “难道他走的时候,咱们立马追就能追上了?” 他们骑得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虽然她坐的马车也是马拉的,可在军马面前,她的这匹跟驴没什么不同,既然追不上,又何苦委屈自己,不如吃完早饭热乎了,慢慢的赶。 “呃……那肯定也是追不上的。” “那不就结了,咱们就这样慢慢追好了,安全第一,你也别太快,我可不想在路上跌出马厢摔断自己的脖子,你就沿着这马蹄印走,也不用太急,跑得了和尚,他也跑不了庙。” 说完,她放下帘子,缩到马车最里面打盹去了。 一晚上没睡,这时候正好补觉,她就不信了,自己追男人还能有失败的。 阿力到底是行过镖的,对追踪很有一手,趁着雪还没将马蹄印全部遮盖,赶紧上车赶驾。 瞧这马蹄印……巧了,似乎也是朝着安州的方向去的。 繁星睡了一觉,醒来也不知道到哪了,几个丫鬟也在打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相互依偎取暖。 银珠睡得浅,一听到她这边有动静立刻醒了过来。 “家主……” “嘘!”繁星指指还睡着的金珠、宝珠、玉珠,摇了摇头,意思是叫她别吵醒了她们。 银珠点点头,从旁边捧了温着的茶水倒了一小杯递给她。 这茶壶底端用了磁铁,放在同样安了磁铁的小茶几上,不会移动,更不会倒,很是方便,就是这天冷,要一直热着,否则转眼茶水就冷了。 繁星喝了口茶,往窗外瞧了瞧。 雪已经停了,只是气候还是不好,暗沉沉的,天空的云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忽然,马车哐啷地摇晃了一下,马儿嘶鸣,银珠一个不稳差点跌出去。 繁星反应快,手直接抓住了窗框,倒霉的是金珠宝珠玉珠,人都快滚出去了,幸好摇晃下都醒了,堪堪抓住了门框。 “怎么回事!?”繁星大叫道。 阿力在外头答道“对不住啊,家主,遇到马群了。” 马群? 繁星蹙眉撩开帘子一看,十几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马飞奔而过。 “这是哪来的?” 阿力道“好像是北边的牧民赶马去交易,正好路过。” 阿元和大虎已经骑马过去和赶马的牧民商量能不能让马停下,这也太危险了。 那牧民倒是会说官话,就是发音很古怪,嚷着不行不行,什么路上耽搁了,要赶不上了。 十几匹马呼啸而过后,后面还有二三十匹,纷乱的马蹄印在雪地上留下了乱七八糟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过境呢。 大虎策马回来道“家主,他们是去马会的。” “马会?什么马会?” “就是每到开春的时候,漠北一带的马商就会组织一次集会,将优良的马以拍卖竞价的方式交易出去。” 繁星并不关心这个,只关心自己还能不能追上綦湛。 “阿力,我们这样是不是追不上人了?” 阿力苦着脸道“回家主,就算没有这些马,刚才雪大的也将马蹄印给遮掩了,而且前头就是岔路,一条道往安州的,一条道就是去这个马会的。” 繁星突然想到百里壹之前查探的消息,问道“这贩马的集会,卖不卖战马的?” “战马?家主说的可是军马,军马的话朝廷应该有供马的渠道,不过漠北这一带马贩子很多,若是漠北军有需要也可能直接在当地买。” 繁星顿时眼睛一亮,道“走,去马会看看!” 所谓的马会,远比繁星想像得正规许多,她原以为了不起扎几个蒙古包那样的建筑,一群马贩子将马聚拢到自己所在的区域内,让买马的客人挑选讲价,或是竞拍。 却没想在这荒郊之地竟然有一座非常精致的楼台,有三层高,看款式是结合了南边汉人和北边少数民族各自的建筑特色,融汇在一起,不仅没有不伦不类,竟有一种很特别的华美之感。 “这地方看着很富丽堂皇啊……” 繁星在马车里往外扫了一圈,楼台的大门前都是人,汉人,胡人,波斯人,有些竟然还是金头发的。 她一个出生在现代的人对于这种发色并不稀奇,可是金银珠宝可是吓到了,嚷着问是不是妖怪。 大虎是镖师,走南闯北十几年,什么人种没见过,对着几个丫鬟道“不是妖怪,是大食国的人。” 繁星问道“大食国也来这里买马?” “是啊,家主,漠北这一代牧民最多,除了牛羊,最赚钱的就是卖马了,您看那些马,可有在咱们关内看到过。” 繁星经他指点看了过去,饶是她不懂马,也觉得那些马太漂亮了,这样的马她也就在现代的马术比赛上看到过,不,马术比赛上的马和这一比也是没法比的,因为大了好多。 “家主,您看那匹马,好漂亮!!”玉珠指着不远处的一匹白马。 那真是白的一点杂毛都没有,就像用雪雕出来的似的。 阿正过来道“玉珠姑娘,你可真有眼光,那可是大宛白玉马,纯白无垢,要是阳光好,太阳下一照,马的毛色就跟玉一样油光油光的,好像会滴水一样。” 繁星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用来拉马车的马,出门的时候觉得这匹马还挺好看的,现下一比,那真是比到太平洋去了。 “阿正,这马可能用来做战马?” 阿正道“当然可以,可是这种马培育十分不容易,能培养出这等毛色和体型,可以说万中无一了,作为战马好是好,可心疼啊,多是一些富贵人家买回去赏玩的。” “这么一匹多少银子?” “不好说,要看马主人的开价了,这个马的行情,阿元比我精通,家主您等一会儿,我让阿元来与您说。” 少顷,阿元就跑了过来,冲着那匹马看了几眼,嘴里嘀咕了几句很专业的名词,繁星一个字都没听懂。 阿元道“家主可是想买那匹马?” “有点兴趣。”她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马,自然有想买回家的念头,就跟女人见了好看的包包,那是一个道理。 “家主要是想买,恐怕得参加这里的拍卖会才能买到。” “你是说竞价?” 阿元点点头“对,价高者得,按照我的经验,这马的起价恐怕得一千两左右。” 听闻,金珠惊得嗷了一声,“一千两,你说这匹马要一千两?开玩笑的吧。” “金珠姑娘,这可是难得的宝马,你瞧瞧那马腿,还有马肚子,这曲线,这长度,还有毛色,我敢保证马主人一千两都不愿卖,等竞价的时候,估摸着能到三千两,五千两也有可能,就看竞价的客人里有没有出得了这钱的大豪商和贵族了。” “我的娘呀……”金珠吓到了。 繁星倒是兴趣更浓了,谁让她有钱呢,就是这马开价一万两,按照百里家的财力,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是她来此不是为了马,是为了…… 咦? 那个人不是…… 她看向楼台门口一个人影,立即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在驿站时怼她的男人吗。 哎呀呀,自己果然是猜对了。 “阿元,去问问怎么参加拍卖会!“她嘴角绽开一抹极有深意的笑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要、买、马!”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在现代有钱的男人追女人,是买包,买首饰,买房。 那么在古代,有钱的女人追男人,要买啥咧? 呵呵……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7 繁星在马车里等着阿元办妥进会场的事儿,这会场还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得交一笔入会费,也就是得先确认参加的人有没有这个财力竞价商品,而不是混进去和稀泥的。 交了五百两银子后,金珠心疼的一个劲儿地叫收钱的人是奸商。 有钱好办事,付了钱就有人来迎接了,来的是一个穿着毛皮短打的小伙子,二十来岁的年纪,人长得挺机灵的,到了马车前先双手交叉于胸前行了个礼。 “这位贵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您这边请!” 繁星戴上帏帽下了马车,小伙子见她是个女子,登时愣了愣,但他们这等人见识多,就算吃惊也不会摆在脸上,很快就平静下来,走在前头领路,嘴也没闲着,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 他叫阿伊布,是这里专门负责服务客人竞拍的小厮,也作商品解说。 有关马的一切都可以问他,包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领着繁星,金银珠宝,还有阿元大虎上了二楼,阿正和阿力留在外头看顾马车和随身行李,一楼都是散席,整个大堂都是人,二楼有厢房,专门供给贵客,单独的房间,保证私密性。 到了二楼,繁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是没寻到綦湛的踪影。 难道他不在二楼? 她倾身贴着金珠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金珠听完点头了头,快走一步,道“阿伊布,这二楼有些吵,我家主子不喜欢,能不能上三楼。“ 阿伊布的官话十分标准,一点听不出是异族人,他笑道“贵人,三楼的客人都是提前预定的,若非没有预定,您可上不去。” 金珠话不多说,直接甩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你看着办!“ 阿伊布吃惊不小,这随随便便就是五百两的银票,出手太阔绰了。 金珠道“有位置还是没位置,你就给个话,别墨迹。” 阿伊布眼珠子一转,心想着恐怕这位女子是一位大财主啊,若是伺候好了,赏钱恐怕不会少。 “有有有,阿伊布这就带您上去……这银票阿伊布就不收了,您往这边走……“ 五百两虽然多,可他宁愿要分人情,混个脸熟,做他们这一样的最要紧的就是能让客人惦记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了。 他一边领人上楼,一边暗中窥探繁星。 这帏帽的纱厚实,半分看不出模样,但看身段必定是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身上罩着连帽的狐裘披风,但映着灯火,仍能看出袅娜的身段。 瞧丫鬟的打扮和口音,他咧咧嘴,心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到底是中原的润水浸养出来的,即便是个丫鬟也像嫩柳一般。 丫鬟都这么体面,这主子的身份肯定高贵,只是什么样的闺秀出手能这么阔绰,莫非是贵族? 那他一定要小心伺候好了。 三楼的格局可比二楼豪奢多了,这楼台是个圆柱形的,除了大堂,上两层都是围着圈的溜达,二楼虽然也是厢房,但厢房的面积小,三楼就不同了,整一间屋子,有贵妃榻,有桌椅,旁边还有个高出一点点的台阶,形似一个小舞台,客人如果等腻了,还能招个舞姬歌姬的乐呵乐呵,面对拍卖舞台的地方有层纱幔,一看质地就是那种从里头能看清外头,但是外头看不清里头的云渺纱。 “贵人,您看这间厢房如何?若是不满意,还有其他的。” 银珠呵呵道“你刚才不是说预定才有房间吗,怎么现在还能挑着换了。” 阿伊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是预定没错,可要是预定的人耽误了事儿没来,不就空下了吗,是阿伊布不好,刚才没将话说清楚,按照我们这的规矩,三楼的厢房是需要预付一笔年费的,若是愿意付,整一年贵人随时都可以来,厢房就是您专用的。” “我看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分明就是知道自家小主人有钱才变的。 繁星知道金珠的脾气,知道她这又是在为自己抱怨呢,出声道“行了,这间房我很满意,嗯……金珠,赏!” 别看金珠刚才甩五百两的气势很潇洒,但其实肉疼着呢,现下还要给赏钱特别不乐意,但她也没愣着,直接给了阿伊布十两。 “给,这是我家主子赏你的。” 阿伊布连忙双手交叉贴胸的行礼道谢,五百两和十两自然不能比较,但是赏钱的意义不同。 五百两是求他办事,这十两才是真心赏赐。 “多谢贵人!” “不用谢,我还有事要问你。” “贵人请说,阿伊布必定如实相告。” “这三楼的客人还有些谁?哦……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一下,毕竟出门在外能多一个心眼总是好的,你若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贵人客气了,这三楼多是一些豪商,与我家主人都是老相识,有些房间都是特地预留给他们的,其他的便是漠北一带的贵族,哦……还有一位大都督。” 繁星心想綦湛果然在三楼,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间厢房,和她的近不近。 “不过……”阿伊布的话还没说完,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耸肩道“这位大都督可是统领整个漠北的大人物,因此我家主人特地留给了正中间的哪一件厢房给他,包厢也是论年收。” 繁星往那中间的大厢房看去,欣喜万分,离她这件厢房很近呢,只是这门关得怎么这么严实?一会儿得寻个法子过去查看查看。 “只不过这位大都督和别人不一样,不喜欢三楼,说这里人少没有气氛,所以厢房一次都没用过,哦,他人现在在一楼,他身份特殊,主人特地给他辟了一块地方。” 繁星“……” 妈蛋!! 什么没气氛,明明是没钱! 包厢费他付不起吧!! “贵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繁星想说她能不能去一楼,可话还没说呢,楼下大堂中央的拍卖台以敲响了锣鼓。 拍卖开始了。 算了,现在下去太招人眼了,而且她也没法自圆其说,难道说三楼风水不好吗,真要那么说了,这个叫阿伊布的恐怕要怀疑她的居心了。 “嗯……今日这里只拍马吗?” “哦,不是,我们这里什么都有,马只是其中一项,不过今日的重头戏的确是马,贵人可是有特别想要的东西,阿伊布可以为您介绍一下,另外,你手边的茶几上会有竞价商品的名录。” 繁星垂眼,果真看到一本厚厚的烫金字体的黑封面册子。 银珠见状将册子拿起来捧给繁星。 繁星瞧了瞧,真是什么都有,珠宝瓷器名画什么的她没兴趣,直接选了马的那一页。 阿伊布道“贵人原来是喜欢马的吗,那真是来对地方了,今日售卖的马都是极为优良的品种,您瞧上头都给您了罗列清楚了,马的出生日,到今日是多少岁了,这岁数都是精确到天的,性别,平日吃的饲料配方,都写着呢,您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也可以问阿伊布。” 繁星快速浏览了一番,当真是面面俱到。 “你们这地方准备的可真周全!“ “那是必须的,不知道贵人看上哪一匹了?” “还没有决定下来,先了马再说吧。” “好的,那阿伊布让人送些点心茶水过来,贵人有没有特别爱喝的茶,我们这什么样的茶叶都有。” 金珠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带,不过还需劳烦你们送些水来,哦,要泉水,你们有吗?” “有,泉水和无根水,还是瑞雪时收集的白玉水都有。” 繁星在心里嚯了一声,这服务层次可比皇宫了。 “我家家主只爱泉水,你就送泉水来吧,糕点的话……” 阿伊布立刻奉上一本菜单。 金珠瞅了一眼,眼神很震惊,对着繁星道“家主,这还有你最爱的萨齐马呢!” 萨齐马就是沙琪玛,古代的叫法,繁星其实并不爱吃甜食,但是这个除外。 “那就要这个,你们几个赶路也累了,看有什么爱吃的就一起点了吧。”她又对着大虎和阿元道“你们也别在门口当门神了,也去看看想吃什么!” “谢家主!” 阿伊布心道这主子可与他见过的那些不同,十分的善待下人,可见是个心胸宽广的。 “好了,阿伊布,你也可以下去了。” “是!” 阿伊布退了下去,不过就在门外站着,这三楼贵客多,门口都站着这么一个人,专用来服务他们的。 楼下的拍卖会已经热闹开场,第一个商品是花瓶,繁星并不感兴趣,这三楼虽然私密性很好,但是离的远,商品长什么样,根本看不清,也就只能看目录上画的图和详细解说了。 阿元道“家主可是看不清楚?” “离这么远当然看不清了。” “家主不要急,这种地方肯定有……”阿元走了过来,打开茶几下方的一个抽屉,“有了,果真在这!” “他拿出了一个圆柱形,上窄下宽的东西。 繁星看清后一惊“这不是望远镜吗?” 阿元愣了一下道“不是啊,这是千里眼。” 千里眼不就是望远镜吗,不过是古代的叫法。 “我说的就是千里眼,这东西咱们郁林王朝也有吗?” “有,但极少,因为这都是舶来品,都是金毛红毛那些长相的人发明的,我当初也就是跟着老家主去西域的时候见过一回,还有就是西域那边的竞价会,就类似今天这样的,见参加的人用过。” 阿元将千里眼递给繁星后又道“对着窄的那一部分看,宽的那部分朝着您要看的地方。” “我懂。” 繁星接过细细打量,这东西做工十分精细,上头还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老鹰。 她对准镜筒往拍卖台看了过去,心道不仅外壳精细,这内里的镜片做的也好,看得好清楚。 “家主,看清了吗?” “看清了,清楚得很,这东西好,金珠一会儿买几个去,到时候你们也能玩。” 金珠道“家主,这等稀罕物又不是玩具。” “怎么就不是玩具了,要有人用它才有价值,没人用那就是一个死物。呵呵,有意思,还能调节远近呢,阿元,大虎,你们平日行商我觉得也用得到,一会儿也给你们四个买。” 阿元和大虎都惊了,这东西哪是他们这样的人能用的。 繁星压根没察觉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赏下人千里眼,那就跟现代的主人给保姆买辆汽车专门买菜一样。 “嘿嘿,这下我倒是可以用来看清楚一楼了。” 她将千里眼对准了一楼大堂。 下面都是普通商人,多是过来淘宝的,又或者是替人来淘货的。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人呢? 她都晃了一圈了,别说綦湛了,就是他的手下都没看到。这拍卖楼的主人到底将他安排哪个角落里了。 倏地,一个人影从镜头面前窜了过去。 繁星见到后就认出了那人,正是綦湛的人,就是那个话最多的,她跟着他跑动的方向而去,但偏偏那里被二楼的走廊挡了一片,看不清楚。 她索性站起来,往看台方向去。 “家主,您看着点路,别摔下去了。” 银珠怕她专注千里眼,不看路,在旁边搀扶着她的胳膊。 繁星正在找角度,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看到被挡住的那一片视野了。 綦湛果然是在一楼,一楼旁边特地用屏风围了一片区域出来,他就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身旁有两个护卫,前头还站着两个,都是她在驿站见过的。 五人似乎在苦恼什么,表情都很不好看。 “银珠,将椅子搬过来,我要坐这。” 这地方还不够高,她得用椅子垫垫脚。 “是!” 阿元和大虎帮着将红木的椅子搬了过来,繁星一脚踩了上去,半蹲着往外看。 这姿势……有些不雅,金珠暗暗扯她的衣袖提醒。 “家主,您这样子不好看。” “这里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别耽误我看人。” “您不是来看商品的吗,怎么看人了?“ 商品哪有眼前这个男人好看呢,真是越看越好看,不过……他怎么皱眉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繁星在三楼偷瞧,一楼的綦湛正在为钱袋里的银子捉急。 “老大,我和银山去看过了,今日的马都很不错,比去年的好,只不过这价钱也比去年高了两成!“ 金山是几个护卫里头最懂马的,军营里的马要是马大夫看不好,找他保准能想到医治的办法来。 银山苦着脸道“尤其是老大您看中的那三十匹大宛马,估摸着还要再贵一成。” 进宝听闻,喝道“他娘的,这是卖马呢,还是抢劫呢?怎么今年贵那么多。” “去年开春的时候大旱,到了下半年又刮大风,这马难养,能养好的自然就贵了,吃的饲料贵啊,你看……价格贵,可马也没去年多了,咱们这次来是想购买一百二十匹对吧,根本买不齐,最多一百匹了,这其中最贵的就是老大看中的那三十匹大宛马,往年看在大都督府的面上,还能直接买,今年呢……你看参加竞价了。老大……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外头楼上楼下估摸着都是为了那三十匹大宛马来的,这价格弄不好还要往上提,现在就怕有人跟我们死怼价格,要是这样,咱们那点钱可拼不过人家。” 綦湛一听,眉毛就皱成了一条线,脸色也黑了,两只手握紧了扶手。 突然,他眼神一冷,望楼上扫去。 进宝疑惑道“老大,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们这边。” 这是练武之人的直觉,但是二楼三楼都有帘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他也没感受到杀气,或许是错觉,他的视线停顿了片刻后,又溜达回了拍卖台上。 花瓶已经被人以三千两的价格竞走了,上头的伙计正在讲解第二件拍品,是一件琉璃盏。 他看着那琉璃盏沉思了一会儿,道“招财,府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件琉璃盏。” 招财听了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无奈道“老大,您别想了,那琉璃盏早被您当了。” “……” “除了琉璃盏,你还当过两件屏风,六个花瓶,凡是能卖钱的,您都让我和进宝送去当铺了,哦……咱们出发前,你还将一个不知谁送您的如意也给当了……府里现在就剩下桌子床椅子了……没别的东西了。” “……” 如果大都督府能当的话,估摸着綦湛早这么干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做妈妈的,即将做妈妈的,还有亲们的妈妈,节日快乐。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8 “怎么样?大虎,他们说了什么?” 繁星看着拿着千里眼往綦湛那边观察的大虎。 大虎有门绝活,那就是会唇语,据说这还是年轻的时候押镖跟一个老行家学的,说是西北那边有一种土匪,叫哑匪,就是抢人货物的时候都不说话,同伴之间打暗号,不是手语就是唇语,为了对付这种哑匪,大虎就学会了唇语。 “回家主,他们在说想购买一百二十匹马,但是今年马不好养,优良的不仅少,价格还特别贵,那位大人已有心头好,便是一会儿要竞价拍卖的三十匹大宛马,不过他们手头的银子恐怕不够,估摸着竞不过别人。” 繁星也是刚才看的时候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嘀咕了几句后让大虎听到了,大虎便毛推自荐说自己会唇语。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千里眼全部搞定。 “大宛马……”繁星立刻回头去寻竞价的目录,翻到了写有大宛马的那一页,她招来阿元道“你看看,这马可是很好的马!” 阿元瞅了一眼,点了点头,“家主,这不仅是好马,而且是专用于骑兵战马的马种,跑得快,爆发力足,耐力也特别好,这种马胆子也大,如果训练的好,就是有头老虎突然窜出来它们也不会嘶叫,有些经验丰富的马,还会立即转身,又后腿直接踢老虎御敌。” 繁星惊道“还能这样?这马岂不是成精了?” 阿元憨厚笑了笑,道“家主,您说对了,但凡这种马都是很有灵性的,一旦和自己的主人心灵共通,那就是死忠到底,您知道吧,骑兵都是最擅长奇袭的军队,人马合一,才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极致。这种马作为骑兵战马是最合适的了。” “明白了,就是如果有军人要买马,首选就是这种马对吧?” “没错,可见这位大人是很有买马经验的。这次的大宛马也就这三十匹最为出色。”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可我也有一点弄不明白,此处应该还是我们郁林王朝的地界吧,若是有好马,为什么不优先供给漠北军,怎么还擅自将好马拿出来卖呢?” 这点繁星是真的闹不明白,朝廷难道不该将这些好马买下,直接供给军队吗,就算朝廷在京城鞭长莫及,那也应该有专门负责采买马匹的官员购马吧,怎么綦湛还要自己买呢。 “家主,这里虽然是我们郁林王朝的地界,可这里也是边境啊,异族人和汉人共存,这买卖生意那也就是共享的,要是将所有好的货品垄断了,那些异族人肯定要闹腾,马匹更是如此,养马的都是胡人,或是北边一些专以养马贩马为生的少数民族,他们不光做我们汉人的生意,也做自己人的生意,漠北十三州之外,就是西域,突厥,苍狼,还有更远一些的各种小部落,他们也有军队,对马的需求也大,这马匹生意和盐运不同,朝廷没法专权,专权了那就等同于不给这些异族活路了,到时候他们还不集结在一起对付我们吗?更甚至,他们养的好马都自用,不卖给汉人了。” “那……朝廷有没有自己养马的?” “有,那肯定是有的,产量也很大,也不是没有好马的,但是……这马再怎么养的好,都没有那些异族人会养,你看这马的大小就知道了,咱们汉人养的马,爆发力不行,体型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我们了,也都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马也一样啊。” 阿元这么一说,繁星算是弄明白了。 敢情这就和现代人买汽车一个样,老觉得国产的没有进口的好,大家都喜欢进口的,但是呢这个进口的不仅贵,还供不应求,越是稀罕,越是有生意。 这些养好马的异族人也精明,一样是卖,自然是卖得越贵越好。 “阿元,我再问你,若是漠北君需要买马,朝廷采购的马如果不怎么好,漠北军自己买马的话,朝廷补贴银子不?” 阿元搔了搔脑袋,“家主,您这就问得深了,这朝廷买马的事儿我哪会清楚啊。” 繁星用千里眼又看了看綦湛,叹息了一声,心想她这个问题其实都不用问阿元,看綦湛的表情就知道了,肯定没有,若是有补贴,他还用得着为银子皱眉皱成个小老头吗。 这朝廷太他娘的缺德了。 阿元继续道“据我所知漠北军应该会在当地直接买马,毕竟边境若打仗,那敌人骑的可都是像今日这里竞价的马一样的好马,漠北军的马要是差上一个等级,那还怎么打?” 繁星收了千里眼,在椅子上坐下,手指敲打了几下扶手,对着金珠道“我们带了多少银子出门?” “回家主,除去路上花销的,咱们还有……”金珠贴到她耳朵根报了个数字。 繁星抹了抹下巴,又看向阿元“你估测这三十匹最好的大宛马,一匹能卖多少银子?” “按去年的价,最高能要个一百三十两,今年漠北气候不好,庄稼收成差,马也就特别难养,估摸着要贵个两三成,保守估计估摸着能到两百两一匹。” 繁星算了算,全买下的话那就是六千两。 “除了大宛马之外,一会儿的要卖的马里还有什么好马吗?” 阿元道“我刚才看了看那目录,还有七十匹蒙古马,家主,这蒙古马啊它们体格不大,可是论耐力大可比大宛马还出色,跑上三天三夜都不累的,耐寒负重能力也卓越,蒙古马的价格稍微低些,我觉得七八十两差不多了,还有……家主,您看这里还有一批伊犁马,这种马颈宽厚,躯干平直,胸廓深广,体形粗壮,具有绝对的挽用马优势,驮运力大,最重要的是性情温顺,气质稳静,因为持久力强,疲劳恢复快,故多作役用,单套大车可拉十分沉重的重物,是很好的农用挽马,这种马,我看三十两差不多了,还有……家主,您看这里,山丹马,驮载为主的兼用型马……您再这个……柏布马,这个马呀它……” 阿元可谓一个行家,对于马的缺陷优点,用来做什么最好,如数加珍。 繁星听了个遍,心里顿时有谱了。 “你说的这些马,军队里都用得上?“ “当然啊,家主您想啊,要是远程打仗,要马运粮草吧,那都是重辎,总不能让士兵自己背着跑吧,军队用马,肯定是多种多样的,战马,挽马,分工不同啊,只要是好马,那肯定都用得上。” 繁星心道这马的门道还真多,看来她得加强这方面的知识量了。 “嗯……你再说说那匹大宛白玉马。” “回家主,那匹马是极品,没法和我刚才说的那些马比,这匹马家主要是喜欢,买回来,阿元给您养,驯好了,那就是一个马护卫,我听一个老人家说过,别看这种马长得好看,凶起来也敢和狼斗。” “这么神勇的,不过马护卫……我也不需要啊,要是给个大将军用如何?” “那可是如虎添翼的最佳坐骑,要这将军平日是个能以一敌十的战将,和它磨合好了,人马合一就能以一抵五十!” “噢~~~” 繁星停止了手指敲击扶手的动作,眼一眯,瞧了一眼金珠随身背着的放银票的小布兜,心内开始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金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护住小布兜,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小布兜会被掏空的预感。 “各位爷,咱们这第一场的竞价商品都卖完了,接下来就是第二场的重头戏了,常来的几位爷肯定知道,咱们六必居字画宝器虽好,但要说最好,那必定是马啊。” 拍卖台上的伙计嘴皮子溜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嘚吧嘚的没个停,吉祥讨喜的话更是张嘴就来,逗得来此的人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三楼的繁星就等着马了,之前的字画瓷器玉器也多,她不感兴趣之下只能打起盹来,现在马来了,她立刻精神振奋了。 “快快快,金珠银珠,去铃铛旁边站着。” 现代叫价那都得举牌子,这地方却是摇铃铛,二楼和三楼的厢房对着拍卖楼台方向有个凸出去的露台,装着一个金色铃铛,开始叫价时就摇它,铃铛响后,下头还有个机关,是个玉石做的算盘,楼上的人将自己出的价用算盘珠子拨好,楼下负责统计叫价的伙计就能知道是哪间房叫价,叫的又是什么价格,买家都不用露脸就能完成交易,十分的方便。 繁星又嘱咐阿元一会儿看准了,有好的马甭管什么用途,都记得通知她一声。 金珠见她积极的有点过头了,纳闷道“家主,您不是就看中了那匹白马吗?” “不不不……”繁星摇摇手指头,“我现在只要是马都感兴趣。” 金珠惊瞪了一双眼。 繁星笑道“你们家主我该开始准备嫁妆了……” 嫁妆? 金银珠宝,阿元和大虎一脸懵地看着她,她还缺嫁妆吗,整个百里家那都是她的嫁妆啊,谁娶她,那就跟娶了十七八座金山银山啊。 而且……郁林王朝也没有哪家姑娘的嫁妆里是带马的啊。 繁星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钱是她的,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喝了口茶后,两只眼亮光十足地透过千里眼盯着一楼的綦湛。 真可怜,眉头还死皱着呢。 乖,一会儿老婆大人给你惊喜。 她玩味地翘起嘴角,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拍卖台上牵上来一头马,纯黑,那毛色黑得就像玛瑙似的,感觉都能照出人影了。 阿元看后在一旁解说道“家主,这马是种马!” “种马?”“ 怎的还有卖种马的。 “您看那四条腿就知道了,劳役巅峰期已过,瞧卖相也是一批适合军队的战马,这种马若是退役后身体健康,能吃能喝,一般主人就会给它养老,品种若是非常优秀,就会当做种马,培育同样血统纯正的小马。” “原来如此!” 这马的门道,果然博大精深。 拍卖台上的伙计也开始介绍了,说的话和阿元说的一样,真就是一匹种马,不过伙计介绍得更详细,包含了这马的经历,性格,年岁,最后再补上一句,想要自己培育小马的,这马就不能错过。 一楼的綦湛瞅着黑马好半晌,金山看他这神色猜出了他的意图。 “老大,你不会是想把黑马买回去自己配种吧?” 綦湛还真是这个意图,没钱买现成的,那就买种马回去自己繁殖,但是金山非常迅猛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老大,繁殖马可比买马更费钱,费钱之外更花心力,接生就是个难题,马大夫虽然也会,可他也就一个人,且他年纪不小了,这母马伺候起来可比人更耗精力,还有时间……老大你算过吗,这从配种到出生,再到长大,训练,每个四五年恐怕上不了战场,再说了,咱们军营里也没有好的母马啊,光有种马有什么用。” 这盆冷水泼得綦湛脸色更难看了。 “各位爷,你们瞧好了没,瞧好了小的可要报价了,这种马起价五十两,每次加价十两,价高者得。” 说完,伙计敲了一下身旁的大锣鼓,哐的一声,竞价就正式开始了。 “六十两!” 第一个叫价是坐在大堂中央一个中年男人,十分壮硕,一看就不是汉人,看他的穿着应该就是个马商。 马商就爱找优良的种马。 “好咧,这位贵人出价六十两,六十两一次。” “七十两!” “七十两了,还有哪位爷出价的吗,这可是一批难得的好种马,这银子花得可不会亏。” “八十两。” “八十两,一次……这位大爷您豪气啊!” 伙计的嘴是真甜,哄得出价的人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这匹种马的确很优质,价格也就噌噌往上涨了,不过再好,也不可能比得过其他年轻的骏马,到了一百一十两,也就没人再出价了。 种马带回去也是要养的,能否配种成功也是个未知数。 “没人再出价了吗,那一百一十两一次,一百一十两第二次,一百一十两……” 铛铛铛…… 三楼的铃声突然悦耳地响起,伙计眼皮子一抬,发现是三楼的兰华阁的铃声,立刻道“楼上的贵人,您出价几何啊!” 他再低头往专门针对包厢客人报价的机关看去。 “二百……二百两!!有贵客出价二百两了,楼上的贵人太豪气了,二百两第一次……二百两第二次,二百两第三次……成交!!“ 锣鼓再次哐一声响了起来。 “这匹种马是兰华阁里的贵人了。” 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了怎么出价直接出到两百两了。懂行的人认为这价格高了,楼上的客人就是出价,也是一百二十两,一百二十两就能成交的事儿,何必花两百两呢。 这也是金珠的疑问。 “家主,您多花了八十两呢?” “这不是我们的银票都是整的吗,我有什么办法!” “……” “再说了……我要出一百二十两,指不定还有人加价,十两十两的多麻烦。” 十两她都看不上,她用的一盒胭脂都要上百两,一百两对她而言那都是零钱的基准,用来打赏的。 阿元道“没事,两百两也值,就这马寻上一匹好的母马,能配出千两银子的小马来。” 繁星对着金珠道“看,阿元都说值了,你就别捏着你那布兜了,钱就是用来花的。” 正说着,阿伊布就进来了,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刚才交易的契书。 这会儿是不会结账的,只是将这文书先送来,到了拍卖结束后一起算总价。 繁星让阿元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让宝珠收了。 接下来就是阿元说过的蒙古马了,这蒙古马可以单买,也能成群的买,拍卖时先牵上一匹上台溜达着给客人们看,起价是四十两,每次加价二十两。 繁星对着阿元道“这马看着有点矮小啊。” “蒙古马是这样,不过小归小,力气特别大,能驮的东西也多。” 阿元说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竞价了。 拍卖会上叫价是最热闹的,叫喊得脸红脖子粗事儿也时常发生,有时候如果两个客人是生意上的死对头,那叫起价来就是非分个你死我活的,到最后都能站到椅子上居高了吼。 这次的蒙古马一共六十匹,都是两三岁的年纪,马的年龄一般在二三十年,劳役期最好的年岁就是三岁开始,七八岁到十几岁的马,经过调教可以发展到最成熟稳健,因此,这马买回去自用或是再卖出去,也都可。 叫价很激烈,不过大多是单匹,或是两三匹的买。 叫了几轮,一匹马的价格已经涨到一百两了。 这已经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伙计在下头宣道“一百两一次,一百两第二次……” 铛铛铛!! 兰华阁的铃又响了起来。 伙计这次直接看机关上报出来的价格,两百两……六十匹,全要! “……”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19 如果买种马只是小打小闹,那么六十匹蒙古马以两百两一匹买入就绝对震惊四座了,瞬间大堂里的散客都抬头看向三楼的兰华阁,二楼也有不少家仆被家主派出来观摩上头那位的。 这操作是把马当成白菜买了吧。 大家都寻思着这兰华阁里的人到底是谁? 可惜,三楼的私密性极佳,他们就是把脖子伸长两米也看不到里头的人。 阿伊布比他们更吃惊,第二回拿着契书进去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贵人,你买这么多马是干什么呢?” 繁星眼皮子都没抬,斜躺在贵妃榻子上,她躺的地方前头也有一层隔纱,阿伊布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轮廓。 她慵懒无比地道:“怎么?我买多了你们要管?” “不不不,您误会了,阿伊布只是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看到喜欢就买了啊,买东西不就讲究个眼缘吗,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下去吧,我还等着后头的马呢!” 阿伊布两只眼睛都要瞪脱窗了,听这意思是还要继续买!? 他不敢多问,怕得罪了她,麻利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外,他却是有些站不住了,这样的贵客还是得和自己的主人报备一声才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扉,心思一转,赶紧跑下楼去。 蒙古马的交易完成后,不管是一楼的客人,还会二楼,三楼的客人估摸着都有点晕乎,不过这种拍卖会就是这样,谁花的起钱,东西就归谁,不讲先来后到,也不讲身份门第。 白花花的银子代表一切。 拍卖台上,伙计捋完六十匹蒙古马的交易后,开始了第三轮——三十匹大宛马,和先前一样,伙计嘴皮子一张就跟停不下来似的,妙语如珠,将这三十匹大宛马说的犹如天上的仙马。 不少客商都是为了这三十匹大宛马来的,其中就包括二楼,三楼的贵客们。 大宛马一直是军队中最优先补给的马种,骑兵队伍更是不能缺了它,三楼的几间厢房里的客人,种马和蒙古马的时候动静并不大,但到了大宛马竞价时便是火力全开。 阿元借着上茅房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回来就和繁星说,三楼的人估摸着都是番邦贵族。” “贵族?你确定?” “确定,我偷偷朝门缝里瞄过,穿着和脑门上戴的帽子就是贵族的式样,肯定不会错。“ 繁星捧着茶杯,盯着杯子看了好一会儿道:“他们是为了大宛马来的?” “多半是,也许也是来采购军马的……” “哦,这样啊,来就来呗,怕他们不成……”繁星喝完茶,又躺倒了,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气,“拍卖好玩是有点好玩的,但是耗时也太长了……我都困了。” 大虎听闻哭笑不得,“家主,别人买东西是越买越精神,到您这怎么反而困了。” “我喜欢快刀斩乱麻,买完了就走人,有这个时间竞价,还不如问问这地方的主人能不能爽快点开个打包价,把所有的马都给我得了。” 金银珠宝一听都吓到了。 所有的马? 买这么多,一会儿要怎么带回去啊。 “各位,给位,瞧好了,这就是今日要出售的大宛马,瞧瞧这模样,再瞧瞧这壮硕的躯干,各位爷都是懂马的,咱们六必居也从来不干欺瞒客人的事儿,是不是好马,一眼就能瞧分明,去年整一年漠北不是大旱,就是刮风,入秋后更是大寒,所谓马无夜草不肥,就这光景,光是饲料就要比前两年贵上两倍,这三十匹可是卖家精心挑选出来的上等马种,堪比汗血宝马啊,卖家也说了,他就靠这三十匹大宛马翻本养活整个马场了,所以价格会比往年高,一匹起价一百五十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三十两,不零卖,要买就三十匹全部带走。” 伙计刚说完,底下就开始竞价了,一个比一个快。 “一百八十两!” “二百一十两!” “三百两!!” 伙计一听,立刻提高了嗓门,“三百两了,已经三百两了,还有哪位出价吗,这可真是好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躲在大堂一隅屏风后的綦湛一伙人终于也有了响动。 由金山代表出价:“三百三十两!” 伙计见状,立刻吆喝:“三百三十两……” 铛铛铛,三楼的铃响了,众人第一反应是兰华阁。 兰华阁的铃铛却没动,寂静得仿佛睡着了,而是正对过的牡丹庭传来的铃铛声。 伙计低头看向机关报价的盒子,喊了一句:“牡丹亭,三百六十两!” 屏风后头的金山听到三百六十两后,望了綦湛一眼。 綦湛点了点头。 金山立刻嚎道:“三百九十两!” 伙计立刻重复:“三百九十两!!” 铛铛铛,又是三楼的铃声响了,依旧是牡丹亭。 “牡丹亭……四百五十两!”伙计报完价格,喘了一口气,再次重复:“牡丹庭的爷出价四百五十两!” 金山这厢听到这价格,抬脚就把凳子给踹了,“妈的,什么玩意!” 綦湛面如死水地吩咐道:“加!” 金山点头,又大嗓门吼了一声,“四百八十两!” “好咧,四百八十两!这边的爷出价四百八十两。” 紧接着,又是铛铛铛! 牡丹庭又出价了! 伙计大声道:“牡丹亭,六百两!!!” “什么!?”金山一张脸好似要火山喷发了似的,烧得通红,“这人会不会加价,怎么一下窜到六百两了。” 去年大宛马的成交价是四百两一匹,他们也估算过今年光景不好,肯定是要贵的,但也要按着加价的规矩来啊。 哪有一下子加到六百两的。 綦湛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那句:“加!“ 金山早准备好了,嗓门比刚才的几次都大,“六百三十两!!” “六百三十两!这边的爷又出价六百三十两了!” 六百三十两一匹,不少人已经却步了。 铛铛铛! “牡丹庭……七百两!!” 七百两,那可是比去年贵了近乎一倍了啊。 金山觉得对方这是故意的。 “老大,这他娘的根本是杠上我们了!” 大宛马是好,可要三十匹一起买却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下的,很多人在超过五百两的价格后就停手了,就是三楼其他厢房的也都按兵不动了,眼下还在出价的,也就是綦湛和牡丹庭。 众人对此倒是乐得看好戏,看谁能将马拿下了,只不过……有人偷偷摸摸地看向兰华阁,里头那位怎么没动静了? 阿伊布报备完自家主人回来继续站岗后也和其他人一样,纳闷贵人怎么不出手了,不是说还要继续买的吗。 兰华阁里繁星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气定神闲地听着伙计喊价,顺带还吃了一块萨其马,吃完了才拿过金珠手里捧着千里眼,往綦湛那里看,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家主,您不出价吗?”阿元觉得自家小主人太镇定了,这都七百两了,比他预估的价格贵了不少了,由此可见牡丹庭里的人对这三十匹大宛马是势在必得的。 “不急!”繁星将千里眼递回给金珠,“这不还没消停吗……” 不管牡丹庭里的人是谁,她都将对方列进自己的黑名单了,就先让这位得瑟好了。 “七百两!牡丹庭的贵人出价七百两!!还有要出价的吗?” 七百两一匹大宛马就连伙计都觉得差不多了,偏綦湛还没死心。 “加!!” 金山一听,脑子一热就要举手喊价,银山忙扑过去摁住。 “你干什么,放手,老大让加价呢!” “你给我闭嘴,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喊价喊出瘾了,七百两!不是七十两!”银山恨不得能将他踹倒在地,摁住他的手更用了力,回头对着綦湛道:“老大,你可想清楚了,七百三十两已经超出我们的预算了!” 这次出来买马,他们就凑了两万三千两银子,除了大宛马,他们还要买上几匹伊犁马,要是现在就将银子花完了,伊犁马可没钱买了,不仅是伊犁马,饲料也要不够钱了。 金山道:“银山,你别说这种丧气话了,说不定我们出价七百三十两,对方就消停了呢,我看他们也不会傻到出价八百两吧?” 要是能七百三十两拿下,也算没白跑这一趟,他们此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三十匹大宛马,等着急用呢。 綦湛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对着金山道:“加!!” 银山只好松开摁住金山的手让他继续叫价。 “七百三十两!!”金山吼得都破音了。 “七百三十两,这边的爷出价七百三十两了!!” 铛铛铛! 牡丹庭的铃声随即响起。 “牡丹庭……八百两!!” 八百两一匹大宛马……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往牡丹庭看去,这可真是花血本了啊。 “他娘的!!”金山暴喝一声,抬腿就要冲出去上三楼揍人。 银山赶忙拉住他,“好了,消停点吧!!” “我气不过啊,八百两,狗娘养的,这他娘的就是在针对我们。” 綦湛道:“加!” “啊!?” 进宝招财从椅子上惊跳了起来。 “老大,咱们可没那多钱,就是我们几个掏腰包也顶多再凑个三四两银子。” 綦湛握紧扶手,咬了口牙:“赊账!” 进宝道:“别啊,赊账哪行啊,赊了也是要还的,这要是买了就得喝西北风去了,裤衩都要拿去当铺里了。” 招财也跟着劝道:“老大,算了吧,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呢,大不了咱们那几匹老马再用上一段时间,我可是从它们眼里瞧出了不愿退役的坚定光芒啊。” “是啊,老大,这拼不过别人也是没办法的,就让他们嚣张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什么来着,莫欺老大你穷啊!” “滚犊子!”银山一巴掌拍向进宝的后脑勺,“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滚一边去。”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看那什么牡丹庭就是比咱们有钱……咱们可是连厢房的钱都付不起!” 他后半句是很小声的嘀咕,没敢说得太大声,免得真气到了綦湛。 綦湛皱着眉头,看着拍卖台上那匹毛色极其油亮的大宛马,面色冷然,可眼里却像是要火山爆发了似的都喷出火了。 “加!” “老大!!” “别废话,加!!” 这会儿也就金山站在綦湛这一边,壮士断腕一般的大吼:“八百三十两!!” 喊完,金山两只眼睛凶狠地瞪向牡丹庭的方向。 “八百三十两了,这边的爷再次出价八百三十两!” 铛铛铛! 牡丹庭的铃声瞬时响起。 “九……九百两!牡丹庭出价,九百两!!” 伙计这报价的嗓门犹如一盆凉水倾倒在金山的脑门上,把他的火气都浇灭了。 银山,进宝,招财回头看向綦湛。 綦湛的脸还是没有表情,手却将扶手给直接捏碎了。 “九百两!还有要出价的吗?” 听着伙计的叫嚷,屏风区域里的綦湛,招财进宝,金山银山都没了声,金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 “九百两第一次,九百两第二次……九百两……第三……” 铛铛铛!! 正当所有人以为尘埃若定时,一道铃声清脆响起,别人还纳闷呢,以为是牡丹庭的人太激动摇错铃了。 抬头一瞧,竟是兰华阁。 兰华阁的铃终于响了!! 伙计都愣住了,若不是报价的机关盒子有响动,他都反应不过来,低头一看。 “呃……兰华阁……一千两!!“ 话落,金山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什么什么,我了个老娘,一千两!!” 银山使劲地掏耳朵,觉得肯定听错了。 一千两这几乎是天价了。 进宝一脸崇拜地瞟向兰华阁:“有钱,太有钱了,怪不得一直不出手,这是等着收尾呢!!到底谁啊,这么有钱!“ 招财的脖子都快变成云梯了,可劲儿地往楼上的兰华阁伸长。 綦湛的脸色却是沉得都能滴出水了,对兰华阁的有钱人毫无兴趣,只惋惜大宛马要被人买走了。 铛铛铛!! 牡丹庭的铃声也响了起来。 伙计喝道:“牡丹亭,一千一百两!!” 嚯!! 大堂的人兴奋了,这是又卯上了。 铛铛铛!! 兰华阁的铃声也没闲着。 伙计擦了擦汗,觉得没完没了啊,眼珠子一瞥瞧向机关盒上的报价。 嚯!!他倒吸一口气,以为自己看错了,抬头往兰华阁看去。 底下有人喊道:“怎么不报价了?快啊,兰花阁出多少了啊!” “各位,等一下,这可能有点错!”伙计又低头看报价,看完往后台叫了个小厮上来,贴耳嘀咕了几句。 小厮听完,立刻飞奔而去,直上三楼。 底下的人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追着伙计问,伙计嘴巴严实,坚决不说,只请他们都静一静,一会儿就好。 很快,小厮回来了对着伙计也耳语了几句。 伙计听闻大惊,道:“真的?” “真的,那位贵人说了,就这个价,没有错,还有……”小厮又补了几句。 伙计惊呆了,“你当真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阿伊布也在场。” “好!” 伙计伸手拿了槌子,往锣鼓上一敲,“让各位久等了,兰华阁的叫价是……两千两!!” “什么!?” 别说大堂的人震惊了,牡丹庭里的人也惊了,脑袋都探了出来。 “这不可能!” 这脑袋探出来的人自然不是正主,只是个下人,但是一看就是个练武的。 伙计抬头好声好气道:“这位爷……小的已经确认过了,就是这个价,两千两!而且,那位贵人说了,她等着您继续出价!” “……”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20 听完伙计的话,三楼那位将脑袋探出来的大汉脸色难看到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没还似的,要有骨气的话他就该直接叫价,但他只是个下人,没这个决定权。 伙计在下头嚷嚷道“兰华阁的贵客出价两千两,还有哪位加价的吗?” 这还怎么加价,两千两一匹大宛马,三十匹就是六万两,这比之先前的蒙古马还要天价,不管是懂马的,还是不懂的都知道这价格已经高的太离谱了,谁加价谁就是冤大头啊,就是马的主人听到这个价也要狠狠掐自己大腿一下,看是不是做梦来着。 綦湛这边却是另外一番情景,金山只觉得兰华阁的人给他们报仇了,直道一会儿拍卖结束了一定要上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银山道“我看就是个二世祖,不然就这样花银子,金山银山也不够花啊,两千两买一批大宛马,这过了。” 进宝笑道“你管人家呢,人家就是有钱,你能这么着,咱们要是也有钱也可以这么花,还用受刚才那样的气?” 招财抚了抚下巴的胡渣子道“你们说牡丹庭的龟孙子会不会继续加价?” 金山道“他要是有骨气加啊,他要是加我就喊他爷爷,不过我敢保证兰华阁的那位也会跟着加,这么一想……哎?我咋觉得兰花阁的人在给咱们出气呢?” 银山不客气道“少做白日梦了,你是人家谁啊,帮你?你哪来那么大的脸。” 进宝附和“就是,就是,唉,看来这马呀是怎么也轮不到咱们了!”说完,他脑子一转看向綦湛,“老大,依你看,兰华阁的人是什么来头?” “与我无关!” 綦湛没买到马,心里讴着呢,哪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是谁? 他瞅了一眼目录“接下来是伊犁马了,先紧着这批马吧。” 进宝道“老大,你也别太气了,这买马的事儿就是这样,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碰见,只能说今天是碰到财神爷了,这银子花的……你们说……会不会真是财神爷来了?” “滚犊子,财神爷来了是给你钱花,不是自己花,再说了,财神爷要什么马……”银山觉得这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忍不住往兰华阁和牡丹庭的方向看了又看。 这两家会不会打起来? 那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因为牡丹庭的人怂了。 探出脑袋的那位大汉缩回脑袋后立即和自家主子说了兰华阁的人等着他们继续加价。 他的主子不是别人,正是苍狼国的三殿下,完颜金乌丸。 说到这个苍狼国,就不得不提綦湛了,綦湛镇守漠北也有七年了,七年里苍狼国的人就没从他手里讨到过便宜,甚至不少苍狼国的战士听到綦湛的名字两条腿就哆嗦。 此次前来买马,便是他们这位可汗最疼爱的三殿下故意来找綦湛晦气的,没想晦气找了,自己的脸面也丢了。 “殿下,这两千两实在太高了,我们再出价那就是两千零三十两啊……万一……属下只是说万一,万一我们出了家,兰华阁的人不跟了……那……” 完颜金乌丸一听,是这个理啊,不然对方为什么特意让伙计传话说等着他出价呢,这很可能就是对方下的套。 金乌丸从面相看还是很帅气的,据说是苍狼国的几位皇子里生的最好的,在苍狼国他只要随便那么一站,姑娘们就会蜂拥而来,但他的穿衣品味十分不妥,老喜欢大红大绿的,就想今天这样,上衣是翠绿色的,下头就是红艳艳的裤子,活像会行走的大萝卜,他却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穿衣品味有问题,依旧觉得自己俊美如天神。 “属下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刚才属下派人去偷偷看了看,兰华阁里的人是汉人。殿下,这汉人都是狡猾多端的。” 金乌丸道“不是也有说那汉人锱铢必较的吗,那怎么又会花两千两买大宛马,这马最多也就值个八百两!” 与他说话的大汉名叫敦克,是他的护卫之一,老实道“殿下,说不定是个有钱的二世祖,这汉人里这样的人很多,就是仗着家里有钱,随便乱花,您看着吧,接下来还有马呢,他接连两次高价买马,这银子恐怕也差不多该见底了。” 金乌丸道“你的意思是……那什么看谁笑到最后?” “是的殿下,笑到最后才是最厉害的。” 金乌丸倒是很听他的话,当即点头同意了,“行吧,反正本殿下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让綦湛那个小子空手而归,马卖给了谁并不重要。” “殿下英明!!” 楼下的伙计等不到出价,一锤定音。 “二千两第三次……三十匹大宛马是兰华阁贵人的了。” 话落,底下就传来一片嘘声,都是往牡丹庭的方向嘘的,其中嘘得最大声的就是金山和进宝。 金乌丸听到嘘声,气得握紧了拳头,好在他品味不怎么样,教养还是有些的,听了也当没听见。 敦克道“殿下,别管这些下等人,他们不过是起哄罢了。咱们还是看接下来的伊犁马吧。” “伊犁马有什么好看的,也就驮点重物,你看着办吧。” 他两条腿一伸,往榻子上躺去,身旁的美姬立刻扭着腰过来蹲下往他嘴里送剥好的葡萄。 伊犁马一上来,便是新一轮的竞价了。 敦克和先前一样,死咬着綦湛的出价不放,从底价二十两一匹开始,价格一轮又一轮的往上涨,没过多久就涨到两百两了。 金山再次踹翻凳子,这回说什么也要上三楼揍人去,刚迈脚出去,兰华阁的铃就响了。 拍卖台上的伙计无比冷静地看着机关盒上的报价,反复看了好几次后才对着众人嚷道兰华阁,一千两!“ 嚯!!! 接连三次给出天价,兰华阁已经成了今次拍卖会最惹眼的人了。 “这真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了是吧,一千两一匹伊犁马,这总共是四十匹,那就是四万两啊!!算一算三次交易,加起来……十一万二千两!!” “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哪有这么叫价的,这是想独揽所有马匹吗?” “我看着像!!” 人声鼎沸,都在讨论兰华阁这位贵客的,阿伊布站在门外听了这些也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瞧厢房内的人。 这是当真要将所有的马买下啊,且根本不在乎价格。 兰华阁里,金珠护着小布兜,欲哭无泪,一眨眼的功夫十一万两千两就没了。 阿元心想是不是自己给小主人什么错误的想法了。 “家主,这马它……” “没事,买了就有用,你们就别操心买完之后的事儿了。” 她还没买够呢!! 她勾勾小指头,将大虎又招来了跟前,“你瞅瞅他们又说些什么了?” 大虎现在就是他的唇语翻译官,只要綦湛那边有什么动静,她都会让大虎来翻译。 “家主,他们都在谈论您。” “哦?”繁星一听乐了,问道“说我什么呢?” 大虎也是个直爽的,看着对方的唇语就道“说您是个傻子!” “……” 阿元听闻,赶紧拐了他一肘子。 大虎这才回过神自己说了什么,急得满头大汗,“家主,那个……” 繁星拍桌子喝道“哪个孙子说的?” “哦,就是那个在驿站里怼您的那位……” “我就猜到是他!!”繁星气不打一处来地揭开茶盖,灌了自己一口茶,然后哼了一声,“说我是傻子是吧,好,我记住了。” 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 哐!!锣鼓一响。第五轮的竞价开始了,这次竞价的是山丹马。 这种马匹阿元说并不是顶好的马,不过贵在它们都是耕地的好手。 “耕地?耕地不是用牛的吗?” “是用牛,不过这里是漠北啊,漠北的土壤贫瘠,种下去的作物收成都很差,相反草原却总是绿油油的,也就恶劣极端气候的时候枯黄一片,但是哪怕是这样的情况,马也比牛的适应性好,所以这里如果要开垦都是用马的,尤其是军队,要是想自给自足,那马肯定是首选。” 繁星觉得让阿元跟着来真是太好了,有关马的事儿什么都知道。 “原来如此,那好……咱们就……嘿嘿嘿嘿!” 她笑得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 金珠一见她是这副笑容,立时护住小布兜直往银珠身后躲。 山丹马的价格是最便宜的,也就十两一匹,价格撑死了也不会超过八十两,但是完颜金乌丸打定了要让綦湛空手而回,依旧追着他叫价。 眼瞅着山丹马的价格就、涨到一百五十两一匹了。 众人都快看不懂了,今日的拍卖会怎么乱叫价啊。 綦湛这边被这么死咬着不放已是火了,金山自己做主直接喊价三百两一匹时,银山和进宝差点从椅子上滑跌下来——吓得。 山丹马三百两一匹,买回去供起来吗。 银山破口大骂道“金山,疯了吗,你怎么瞎喊价!”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你看那龟孙子猖狂的!呃……可这价我也叫了……“他也知道自己冲动过头了,但是价已叫,没有收回的道理。 招财道“慌什么,金山做的好,叫得越高,那龟孙子花的钱越多!” “万一他不叫价了呢?”银山担心对方突然玩诡计啊。 刚说完,拍卖台上的伙计就嚷了起来,“牡丹庭,四百两!” 还真就叫了。 这就说明这龟孙子真是针对他们的。 “四百两……真是有钱没处花,蠢货!!”银山鄙视道。 他刚鄙视完,兰华阁的铃响了。 “兰华阁,一千两,依旧是全部买下!” “……” “……” “……”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想法了,只能沉默地抬起头遥望兰华阁。 开启买买买模式的繁星已经停不下来了,无视于金珠哭丧的脸,期待着下一轮的竞价。 大宛白玉马一登场,所有的视线都从兰华阁移到了马身上。 这马实在太漂亮了,上台前马主人特意为它梳理过,光滑油润的毛色在烛火下宛若一块羊脂玉,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玉马。 伙计说道“这是今日最后一匹马了,大宛白玉马,小的对它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各位应该都看过目录了,上头写的每一条,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没有半点吹嘘,这匹马可是堪比西域汗血宝马中的极品血玉马,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起拍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两,诸位,请出价吧!” “六千两!!” “六千五百两!” “七千,我出七千两!!” 这台上的白玉马也是沉静,就算底下的人叫得再大声,它也纹丝不动,这可比之前的马稳重太多了,也就更体现了它的优秀。 繁星拿着千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它,越看越喜欢。 “阿元,你快看,这马的眼神是不是很有意思,瞧底下的人时,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家主,您是不知道,这马其实买回去了也未必能骑!” “为何?” “它自己会选主人,必须是它自己选上的才给骑,您瞧它全身散发出来的桀骜之气,称它一声马中帝王也不为过,若不是它心甘情愿,骑上去了也会被甩下来,别看它现在沉静,烈起来那就是用刀捅它,它也不会屈服。” “是吗?那要是买它的人没被它瞧上,岂不是只能放在家里看着了。” 阿元道“是啊,那就只能看了,要是遇上脾气不好的,或许一怒之下就将它宰了,死了至少皮毛还能留下做件坎肩。” 繁星皱眉,“这么看的话,我还非将它买下不可了。” 金珠听了只想哭,这马的叫价已经飙升到两万七千两了。 “大虎,你过来帮我瞧瞧他们在说什么?” 繁星买马前总要先看看綦湛那的动静,大虎已经驾轻就熟了,看后翻译道“回家主,他们没打算买,不过都在说……这马配元宝很合适。” “元宝?啥?“ 金元宝吗? “家主,应该是马的名字,这元宝估摸着是这位大人的坐骑。” “你说他的马叫元宝!?”繁星觉得这不太可能是綦湛起的名字。 大虎还在往綦湛那看,回道“嗯,是,这回说的就是了,就是这位大人的坐骑。” 繁星愣了愣,元宝……这是缺钱缺得变成起名废了。 行吧,元宝就元宝。 她高兴的小手一拍,笑道“银珠,叫到多少银子了?“ “四万两了,还在叫,叫的最凶的就是牡丹庭的。” “四万两啊……”繁星看向金珠,“好金珠,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啊?” “没了,已经没了!”金珠护小布兜的动作就像护的是自己生的崽那般。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还有的吗,你看那厚度……” “家主,你别瞎来了……您那不是叫价,您那是砸银子!” 繁星对着她摇了摇好看的手指,“砸银子也是一门技术活,别人还没我砸得好看呢,嘿嘿,我决定了!” 她那嘿嘿声一起,金珠就觉得背脊一凉。 只见她这回亲自拨算盘了,纤白的玉指噼里啪啦打了一串上去。 她一看一口气没提上来。 “家主……这……这太……” “银珠,摇铃!!” 铛铛铛!! 玉算盘一打完,铃声响起的同时,楼下的伙计就收到了价了,看后…整个人惊呆了,抬头就往兰华阁看去,接着又低头看价格,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问题。 他拿起旁边的茶壶喝了一口压压惊,大概是一口不够,他又喝了一口,喝完了才抖着嘴皮子道“兰华阁……十……十万两!!” 整个六必居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成了石头雕像。 “……” 三个字——拼不过! 阿伊布进门前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进去后恭敬地将最后一份契书送上,有钱的人他见的多了,这么有钱的还真是头一回。 繁星照旧让银珠收了契书,接下来就是算账了。 之前每交易一次,她就会让金珠将银票取出来放在桌上,如今那桌子上已是厚厚的一叠。 阿伊布看得眼都直了,点算后确认无误。 繁星又让银珠给了他一百两的赏钱,阿伊布受宠若惊道“贵人,这钱阿伊布可不敢收。“ “是给你的赏钱,你就拿着吧。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别说一件事了,十件也没问题啊。 “贵人,您请吩咐!” “我这里一封信,你帮我转交给楼下的大都督,记住……这封信不能是别人代收,必须是他本人亲自收才可。” “好的,阿伊布明白了!” 繁星又道“还有我买的那些马你就不用给我了。” “啊?” 阿伊布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和这封信一起交给大都督吧。” “……” 直至繁星走了,阿伊布还在兰华阁里呆站着。 一匹马都没买成的綦湛也准备打道回府了,却见金山踮着脚,伸长了的脖子的往已售的马群看。 “看什么呢,走人了!” “别那么急啊,老大,难道你不好奇高价买了这一群马的人是谁吗?” “没有!” 任何事都没有马在他的心里重要。 “快看!”金山突然嚷嚷了起来,“马过来了!朝我们这里来了,但是怎么不见买马的人啊。” “啊?!” 几人都回了头,果真看到一群马浩浩荡荡地被人带了过来。 阿伊布是认识綦湛的,直接走到他跟前,双手贴胸行了礼。 “大都督,安好!” 綦湛点点头,看着那一群吗,其中最扎眼就是那匹白玉马。 “这马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马主人?” “回大都督,有人要小的将这些马送过来给您!” 听闻,金山银山,招财进宝都傻了,呆若木鸡地坐在马上。 綦湛也很吃惊,但比起他们四个冷静太多了,“你……再说一遍?” “是这样的,兰华阁的贵人让小的将马带过来送于您,还有一封信!”他将信递给了綦湛。 綦湛接过信后立即打开。 娟秀的字体,一看就知道出自女性,但又多了一份难能可贵的风骨。 夫君在上 此乃妾身嫁妆的一部分,先给夫君应个急,不用谢。 妾身现居安州繁星庭,静候夫君前来一叙,一定要来哦。 “……” 进宝急得都跳了起来,“老大,信上怎么说?” 他蹦得够高,直接将綦湛的手里的信给取了下来,四人凑头一看,惊了!! 突然,银山大喝一声“老……老大,这女人真的……真的是喜欢你啊!!“ 綦湛“……”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21 进宝傻乎乎地瞅着眼前的马群,揉了好几次眼睛,它们也没有消失。 这是真的啊!! “财神爷啊,真的是财神爷降临了啊!!” 还是个女财神。 这个女财神还看上他们老大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轮到他们老大发达了啊。 可喜可贺!! “我的妈呀,这嫁妆……多么多么地贴人心啊!!啊啊啊!”进宝扑进马群里,用脸不停的蹭着马。 相比进宝他们的喜悦,綦湛的表情就跟刚和阎王爷打了一架似的。 他对着阿伊布道“兰华阁的女人现在在哪?” “回大都督,贵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走了!?” 阿伊布点头,“是的,竞价会一结束,贵人就嘱托小的将马和信交给大都督您后就走了。” 綦湛一听,神色更难看了,喝道“这个蠢女人!!” “啊?” 阿伊布很不明白这位大都督为何那么生气,有人送马给他,还是那么一大群,其中还有一匹十万两的大宛白玉马,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换做别的人,牙都能笑掉。 “哎呀!!” 突然,进宝哀叫了一声,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摔趴在了地上。 “没事吧,进宝!!” 招财将他扶了起来,进宝揉着自己的屁股道“这马怎么随便踢人啊。” 他刚才不过是想摸摸它而已。 离他几丈开外就是那匹十万两的大宛白玉马,正鼓起马鼻子喷热气,前蹄不住的蹭着地面,一看就是发脾气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你还好意思说,这马是随便能碰的吗,它是有脾气的。” “我就想摸摸吗,又不是要骑它。” 这匹白玉马就如阿元说的那样性子极烈,刚才牵过来的时候,还是马主人一顿好话的哄才让它勉勉强强地跟着阿伊布过来,进宝的靠近令它警戒心比方才还要大,一双马眼桀骜不驯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在说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它这一踢要是寻常人早被踢破内脏了,进宝是练家子反应迅速才侥幸没被踢成个废人,它显得十分急躁,前蹄蹭完地后,高高抬起,嘶鸣了起来。 它一嘶鸣,周围的马也跟着焦躁了起来。 马群一旦躁起来,可不好控制,很有可能横冲直闯伤到人。 阿伊布对付马也是有经验的,这种时候只要控制住白玉马就行了,它显然就是带头的,但是他刚要靠近,白玉马就发起了脾气要踹他。 他吓得脸色惨白,就在这时綦湛的坐骑元宝也嘶鸣了起来。 元宝浑身墨黑就像最深沉的黑夜,唯有眼睛是接近金色的琥珀色,它是一匹难得一见的昆仑马,这种马是马匹中体型最大的,就算是大宛马也要比它小上一圈,若非像綦湛这样的身高腿长,寻常人即便是成年男子都要踩个凳子才能翻身骑上去。 它的存在很有压迫感,白玉马可能是被它的气势震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它退一步,元宝就前进一步,很快两匹马就对上眼了,马嘴对着马嘴。 元宝马嗅了嗅矮自己一个头的白玉马,白玉马则是高高昂起头宛若一朵马中高岭之花,眼神充满不屑,元宝嗅完了它的气味,大概是觉得很不错,驮着綦湛绕道了白玉马的身后,抬起前蹄就要扑上去行那霸王硬上弓的事儿。 綦湛惊得都愣住了。 他的元宝可是对任何母马都不感兴趣的啊,怎么突然就发情了。 他赶紧抓紧缰绳,让元宝冷静下来。 元宝被缰绳一勒,转头看向綦湛,朝着他喷了一口热气,好像在说这不是给我的媳妇吗? 綦湛“我没那么说过!” 元宝嘶鸣再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白玉马趁其不备,抬起后腿就要踹它。 元宝是训练有素的军马,怎么可能被它踢到,高高扬起前蹄,就往它的马屁股摁去。 两匹马顿时打闹在一起。 綦湛坐在元宝身上,依旧坐得稳,脑子却陷入了沉思。 进宝揉着屁股过来道“老大,元宝看来对媳妇很是喜欢啊。” 何止是喜欢,都打算就地办事了,别的马发生这种事儿情有可原,元宝却是头一回那么热情奔放,他是一匹七岁的马了,綦湛去年还想着要不要给它配个种,于是找专门配种的马商借了几匹优良品种的母马过来,它却一匹都没看上,那群母马倒是对它很中意,各种撒娇磨蹭,它却像柳下惠似的,巍然不动,还发脾气的将马槽给踏坏了。 接连几次都这样,綦湛也就歇了配种的心思。 哪里晓得今日马中柳下惠却跟个色鬼似的主动出手了。 有元宝在,别的马匹根本不敢随便动,马也是讲地位的,元宝和白玉马俨然就是马群中最超然的那种,其他马都呆呆地看着它们打情骂俏……不,是打架。 白玉马屡屡被反制了攻击,气得鼻孔鼓得都能塞桔子了,哼出一鼻子热气后,往旁边躲去,但是不管往哪去,元宝都会跟着,就连綦湛都制不住。 这马发起情来可比人类实诚多了,那是非要交配才行的。 綦湛很宠爱元宝,心想既然它喜欢,那就给它做媳妇好了,至于这媳妇的主人…… 他叹了口气,对着进宝和招财道“去安州!” 招财进宝,银山金山就等着他这句了,四个人喜气洋洋地翻身上马。 进宝最高兴,冷不丁吼了一声,“兄弟们,走了走了,去见大嫂了!!” 綦湛的脸又拉长成马脸“……” 安州,漠北最富庶的城池,虽没有义州大,但更为繁华,若非街道上有不少胡人往来,都能让人误以为这里是京城,繁星从六必居离开后就让阿力驾着马车连夜入了城。 虽然入了城,但繁星庭却不在城中,而是在北边的城外,这时候还要绕着去城外就比较不安全了,她便吩咐阿力找客栈先落脚,等天明了再去繁星庭。 安州的青云客栈可比之前的驿站奢华多了,繁星让金珠叫了两间天子号的房间,吃过饭沐浴后就早早歇下了,花钱也是挺费体力的,所以她这一夜睡得特别香。 一路来的路上,她未免自己露了财招人惦记,还特意让六必居的保镖护送了一程,到了安州的地界才算放下心。 綦湛那边原本是可以追上她的,但是有上百匹的马跟着,狂奔可不行,只能放慢脚程行路,不过有白玉马和元宝在,马匹就是没有赶马的人也没有乱,全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两匹马王身后。 因此,这一晚上,他只能露宿野地了。 此刻,明月当空,皎洁如银盘,让马群自己觅食后,他坐在火堆旁,瞅着跳跃的火焰凝神时,火中竟浮现了繁星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看着火中出现的美丽女子,心脏顿时与那次清晨在驿站看到她时一样跳得有点激烈,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没见过她,若是见过,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真诚,自然,艳而不俗,媚而不淫,全身都散发着清澈见底的活力与热情,美丽又开阔,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恃清高和矫揉造作,胆子还特别大。 这胆子估摸着放到狼群里,她也有冲着狼群吼一吼的气魄。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折断手里的树枝将它们扔进燃烧火堆里,火摇动的时候,她的身影也在摇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大半夜的没事竟然想起女人了。 在他不远处的元宝,正卖命地讨好白玉马中,将找到的好吃的草料都叼给它。 白玉马扭头,吃自己找的,一个眼神都没给它。 元宝不气馁,不管它的马脑袋朝哪,它都会走到那个方向展现一下自己健壮的身躯,活似追着母孔雀开屏的公孔雀。 綦湛头一回觉得自己养的马很不要脸,但是他这边人不在,却能从火堆里看到,岂不是更不要脸。 他甩了甩脑袋,企图将某些不好的妄想甩出脑海,然她就像在脑海里生根了,就算不去看火堆,看个月亮,她也在月亮里朝他笑。 一如驿站时,笑得明媚至极。 其实想想,他难得这么注意一个女人,只是别的还好说,就她这花钱的性子就不适合他,太能花了。 他养不起的啊!! 想到这点,他有点忧愁,这一忧愁他就惊了,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只见过两次面,他怎么想到自己要不要养她的问题上去了? 叮的一声,他拔剑出鞘,飞出去,在月光下练起了剑。 进宝和招财就在另一边的火堆旁守夜,瞧綦湛练剑练得虎虎生威,两人对望了一眼。 进宝道“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就他的武功还要练吗?” 招财抚了抚下巴“我倒是听别人说过,男人的心越乱,就会做些自己越擅长的事儿发泄。” “心乱?” “嗯……你看老大这副赶着要去考武状元的练剑方式,肯定有心事啊。” 进宝眼儿一眯,笑嘻嘻道“难道是因为大嫂?啊!我知道了老大这是饱暖思那啥了,那淫……哎呀!” 他脑门被綦湛丢过来的剑鞘给砸了个正着。 綦湛冷飕飕地道“过来陪我对招!” “啊?” 进宝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会被打死的。 噗!! 招财扭头掩嘴偷笑时,綦湛也盯紧了他,“你也过来!” 他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神情。 “还不过来!!” 两人苦哈哈地拾起剑,慢吞吞走过去——挨打!! 翌日,繁星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地推开窗,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安州不愧是漠北最富庶的城镇,即便天刚亮,外头也已经很热闹了,到处是做早点生意的人,繁星催促金珠梳洗后,带上帏帽领着金银珠宝去外头晃荡了一圈,买了不少有漠北特色的小吃食。 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一行人才出发去到安州郊外,上了摘星山。 若非阿力提起,繁星都不知道这偌大一座摘星山也是百里骥送她的生辰礼,整座山都是她的,所以起名摘星山。 阿力驾车时顺带给繁星科了个普。 “家主,这摘星山并不高,听大管家说,当初买下它的时候就是因为它山中有七个温泉泉眼,都是上好的温泉,老家主亲自勘察后就将整座山都买了下来,花了两年的时间修建了平坦的山路,直通山顶的山庄。” “……” 亲爹豪成这样,做女儿的怎能不豪一豪呢,所以昨天花钱买马是完全正确的,虎父无犬女嘛。 “这一路来我看到有很多山,难道这些山中都是有温泉的?” “是,漠北虽然地处北边,却是温泉胜地,您在城里也看到了,还有很多温泉客栈呢,安州之所以富庶,有一多半都是靠温泉致富的,只不过温泉的种类有好坏,家主您名下的这七处泉眼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泉,老家主在世时候是特地让安州最有名的几位专职勘察泉眼的老师傅勘察过的。”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父亲送我的生辰礼,我却从来没来过。” “家主这回不是来了吗,听大管家说过,这山买下之后,老家主就说您要是喜欢就偶尔过来小住,要是不乐意了,那就和安州那些做温泉生意的人一样,租出去也是一项收入,山腰那里还有一处农庄种植蔬果的,也养些鸡鸭鱼肉什么的,也算自给自足了,待到家主您嫁人,这处陪嫁也不丢人。” 繁星只觉得百里骥对原身这个女儿太好了,就这样一处温泉山脉做陪嫁,公主恐怕都没这个待遇。 “让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孝,好在我现在明白了,断不会叫父亲失望的,说起来,这一路上倒是奇特,觉得很暖和,一点不冷。” 阿力道“这里有温泉啊,温泉在,地就热,自然比山下要暖和不少,家主坐稳了,再有一炷香咱们就到庄子了。” “好!” 正文 第三世:夫君,你缺钱吗?022 繁星庭位居摘星山的山顶,整座摘星山从下往上都打通了一条平坦的山路,山路有着能让两驾马车并行的宽度,但凡有险峻的弯道之处建了栏杆,还有哨塔,除此山路还为下雨时能防滑做了阻尼带,整座山建造的不仅美观,上下还十分安全,可以看出百里骥为女儿花费了多少心思。 山顶处更是百花齐放,根据时节种植了对应的花卉,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五彩斑斓的,繁星庭就像女神手捧的一颗明珠,远远望去就能看到它的奢华。 饶是繁星这样经历了皇家那等大富大贵生活的人,也都要感叹一下,有钱果然是能任性妄为的。 而百里家是真的太有钱了,而这有钱并不体现在百里府自家的府邸上,乃是此处这座别庄啊。 整座山庄估摸着比五进的院子还大些,坐北朝南,中轴对称,沿着大门往里走到府邸后墙为至,依次并列着五个格子,每个格子就是‘一进’,进的数目决定了房子面积的大小,越多越能体现门第门大户的尊贵大气。 大门就很非同一般,好看得紧,铜锭都是贴了金片的,阳光一晒,那是金光闪耀,能让人以为整座大门都是金子造的。 说到金子,繁星就又想吐槽了,敢情百里骥这审美也和原身一样,都喜欢这等金灿灿的。 遗传真可怕。 “家主,到了!” 阿力停了车,刚停,巍峨的大门就被打开了,跑出来一串人,都是百里骥在此处安排的下人,乌泱泱的一片,没有一百,也有五六十,大约是知道主子来了,倾巢而出迎接来的。 打头的就是一个中年男子,五十来岁的年纪,一看就是里头级别最大的。 繁星还没下车,他就指挥着一群人给马车里的她问安。 繁星倒是没被吓到,到底是做过摄政王王妃的,别说五六十人跪地迎接了,那就是上千的人跪在面前,她也是没什么反应的。 “都起来吧,我不喜欢这一套。” “是,谢家主!” 打头的人也姓百里,名唤百里伍,先行起来后,吆喝着一众下人都站起来行礼。 繁星扶着金珠的手下了马车。 山顶的风略微有点大,但是四周都种了防风的树,因地热的关系,这里的树都没有光秃,依旧郁郁葱葱的。 那五六十个下人分成两列站在大门两侧,年纪大些的都知道本分低着脑袋不敢看繁星,年纪小的,尤其是小丫鬟们,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胆子大的就偷偷抬头瞅了过来。 繁星没戴帏帽,走近了就能让她们看清脸蛋子,这一看就让她们都看直了眼。 有几个年纪小的小厮更是再也挪不开眼了。 金珠正要呵斥被繁星制止了。 “都是小孩子,别太严厉,吓着了哭就不好了!” 说完,她对着所有人笑了笑,羞得偷看的小厮丫鬟脸红的缩到了后面去。 繁星沿着门前修好的石板路直行,像这样的宅邸,马车是能直接进庄子的,但是繁星很想自己走走,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窝,不认认路的话,以后连大门都找不到方向岂不是很难看。 到了大门前,她仰头再次看了看巍峨金灿灿的大门。 大门就是一座府邸的脸面,可就这么一扇金灿灿的大门杵着,綦湛那个穷光蛋要是来了还敢进吗? “……” 她可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大门给阻止了脚步。 这大门一定得改了! 百里伍三并两步的快行到她跟前道“家主,这庄子大,要不要老奴给您安排一顶软轿?” “不妨事,今日精神好,走走挺好的,伍管家在前头领路吧。” “欸!” 进了门,就是第一进了,从格局上讲就是府邸的第二重空间,此处会有影壁,影壁就是照壁,古代也称为‘萧墙’。它可以遮挡大门内外杂乱呆板的墙面和景物,美化大门的出入口,所以进出宅门时,迎面看到的首先是就是叠砌考究,雕饰精美的墙面和镶刻在上面的吉辞颂语。 繁星瞅着这影壁应该是一块完整的汉白玉造的,这手笔王府都不见得有。 这东西也得改,别到时候大门改了没吓着綦湛,他又会被影壁给吓到。 走走停停,她进了二进,也就是府邸的第三重空间,第三重空间为石苑,园林无石不秀,不雅,石是园林风景中重要的点缀。 说起来古代人对奇石的欣赏有着悠久的历史,所以形状特别的石头也被赋予了人格化的精神,或挺拔俊秀,或阴柔秀丽,或愚拙奇异,或浑朴敦厚。 这里一般也叫阳光厅堂,从风俗文化上,厅堂的功用是接待客人,也为显示自己的身份、彰显财富,是主人身份、地位、家产、财富的综合体现。 在中国古代的府邸离,厅堂既是四合院的中心点,又是地气集中的地方,可称得上是四合院的灵魂之所。 一路走来,繁星大体也就对这庄子的各个区域有了了解,分了公共——半私密——私密——最私密几个等级。 第三重空间一般就属于半私密区域了, 走到这里,若是一般女子,腿都酸了,因为实在太大,太广,金银珠宝四个就暗自在捶腿了,她若不是有练气,估摸着也会和她们一样。 百里伍是个细心的,虽然讶异繁星的精神头怎么这么好,一点没累的感觉,但还是悄悄让人准备了软轿在后面跟着。 繁星体贴四个丫鬟,指了指前面的假山上的亭子道,“那处风景好,去那里坐坐吧。” 金银珠宝一听喜了,猛点头,扶着繁星就往亭子走。 繁星坐下后,百里伍立刻吩咐人送上茶水吃食。 微风拂面,又有树荫遮阳,不热不冷,正正好好,繁星舒服地叹了口气,喝了口茶后问道“伍管家,我一路来的时候发现每个弯道都有个哨塔,可是用来防止盗匪的?” “回家主,正是如此,安州虽然富庶,但到底地处边关,虽有漠北军驻扎,此处也有县衙,衙役也不少,守城君也有一万,但这蛮夷一到冬日就会在关口捣乱,若是打仗了,没个哨塔防着,或是互通消息,难免会有危险,老家主在世时便养了一些打手,还寻了一个武教头督导练武,为的就是兵荒马乱之时,也有武力能保护此处,就算没有,也能防着一些宵小之辈盯上这里。” 百里骥在这方面的打算也是未雨绸缪了,但也的确很必须。 繁星点了点头,又问道“养了多少打手在此处?” “回家主,有上百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来时怎么没看见?” “老奴怕惊吓了家主,就没让他们出来,他们平日就住在山腰的村子里,练武也是在那,山腰的村子里还住着一些妇孺,帮着打点农田,也做些绣活,养鸡养鸭什么的。” 百里伍边说便给繁星续茶,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的。 在选下人这个技能上,百里骥也算点满技能点了,只除了看错了之前养瘦马的那位,但是其他的人业务能力都是可圈可点的。 繁星听后道“这么说这山上不止我刚才看到的人,还有更大一群人在山腰的村子里住着?” 百里伍道“当初买下这座山的时候就带了那一大村子的人,都是些可怜的妇孺,男人都被征兵去打仗了,死儿子,死丈夫的都有,老家主心善没将她们都赶走,留她们下来干些农务,也算给了她们一条自给自足的活路,家主要是有空,老奴可以将这几年的收成,帐本逐一给您对上一对。” “不必了,你是父亲选中看管这里的,我自然相信你,不过我初来乍到,这么多人处在这里,有空也是想认一认的,相信父亲在世时也不会因为她们是靠着我们百里家吃饭就不往来。” “家主说的是,老家主每回来都会上村子里坐一坐,村子里的人也都很尊敬老家主,只可惜……”说时,百里伍眼里闪出了泪花,许是想到百里骥在时的情景了。 “嗯,那我就更要见一见了。对了,村子里除了农田之外,可有养花,或是养药草的?哦……我是看见庄子里的花养的都不错,应该是有个手艺好的人在。” “是的,家主,村子里有个农妇十分擅长养花,但是药草……安州就有百里家的药铺,铺子里的药材都是南边每半年运过来一回,倒是没有这药草的养植。” “嗯……我晓得了。” 花有了着落,药草也就不是难事了,别说土地好,就是土地不好,她也能自己培育出适应的品种来,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对种植植物有丰富经验的人。 “家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等我想起来再问吧。歇息够了,继续逛逛吧。” “是!” 金银珠宝也歇息够了,听到繁星这么说,立刻跟上。 这再一进,就是第四重空间了,为水苑。 古代人自古喜欢择水而居,池塘是园林宅邸中重要的水体布置。 一般呢都是将江河湖海的自然之水引入自家宅院,构筑美丽的水景,以池塘为中心,岸边堆叠山石,杂种花草,点缀藤萝,池中养物,池上修建栈道,曲折蜿蜒,随着季节变化观赏一草一木。 不过这里是山顶,没那江河湖海可引,因此都是人造的,可即便是人造的,面积也颇大,相信耗费了不少人力和钱财。 “家主,您快看,有锦鲤!” 繁星往玉珠所指的地方看去,立刻嚯了一声,这哪是锦鲤啊,这是锦鲤窝了,眼瞅着肉眼能数出来就不下一百条了。 百里伍道“这里温暖,锦鲤就好养活,原先也就二十来条,可这几年鱼在这里日子好,生的多,家主您看,那边还有上百条呢。” 繁星“……” 喂鱼很花钱的吧? 她对养鱼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在现代养条鱼不容易,别说氧气泵,水暖什么的了,饲料就是一大笔开支啊,第一世的时候,王府里也有养锦鲤,也就二十来条吧,但是吃的饲料每个月就能抵上几个丫鬟的月例总和,这两百来条还不止的数量…… 繁星忍不住咂舌。 再一次表示有钱真是任性。 逛了一圈水榭,也就到第五重空间了,这是庄子里最私密的一处,也就是她的闺房区域了。 这地界凡是男人都是不能进的,能进的只能是她钦点的丫鬟婆子。 百里伍到了这也很自动的停了脚步。 繁星抬头一看,发现这第五重区域,自成一格,仿佛又是一整个规模完整的小府邸似的。 百里伍道“家主,这就是您的星辰阁了,老家主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它建出来,还特地僻了一座花园在里头,做了秋千,也有水榭小池,里头也养了不少名贵的鱼,至于闺楼,老奴不敢亵渎,平日里都是几个老婆子打扫的,每日都有清扫,所以家主您进去后直接休息即可。另外……老家主在此处也让懂礼仪的老嬷嬷们教了二十来个丫鬟,都是用来伺候您的,一会儿老奴让她们都来见您。” 二十来个? 百里骥这亲爹也太宠闺女了吧,真当闺女是公主啊。 就这整一座繁星庭都能土豪过皇族了啊,要不是百里骥只有做生意的脑子,她都要怀疑他是想在这里自立为王了。 不过想想,商人有钱奢侈点又有啥,这里离皇城远着呢,山高皇帝远的逍遥,只要不干谋逆的事儿,能碍着谁? “行吧,不过我用惯了金银珠宝,其他不熟的用着也不习惯,你将人带来了找金珠和银珠吧。” “是,老奴省得了。” 百里伍正要退下,繁星却问道“伍管家,我怎么觉得这里头好像比外头还暖呢?” 她还没进星辰阁呢,就觉得有股热气往外扑腾。 “回家主,星辰阁里有温泉。是老家主特地找了几个引泉的师父将山腰几个温泉的水引到了里头,有三个,都是上好的泉眼,听说有美肤的效果,哦,对养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就在星辰阁的北边,特地造了这么一处,就是让家主您来时享用的。” “……” 亲爹啊,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绝好亲爹啊。 可惜啊,原身的百里繁星完全没注意到亲爹的用心,满脑子都是男人,且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将这里给贱卖了,一天都未曾享用过。 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百里繁星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可得好好享受一番,泡温泉这种能美肤养身的事儿,她可最喜欢了。 入了星辰阁,她就吩咐金银珠宝放下行礼后就往温泉池跑。 星辰阁的温泉池造得就像个仙境,花海一片里有三个泡汤的池子,一个白,一个红,另外一个无色透明。 金银珠宝头一回见,还以为白红两个是脏了的,繁星可懂行了,这不是脏了,这是里头有矿物啊,对身体极好的。 这才是真正的天然温泉,不是现代温泉会所那种放了人工添加剂搅拌出来的呀。 只不过……这花海……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太累赘了些,要是哪天……她和綦湛要在这里干些什么,经过上一世丰富的温泉运动,她觉得花多了,就扎,就磕啊,她这一身细皮嫩肉可受不住。 嗯,这个一定必须得改!!!比大门还要紧! 这一日,繁星泡了温泉后睡得可香了,第二日才起来吩咐人要改大门,她是家主,她说了算,百里伍就是觉得不好那也是要奉命行事的。 只是大门上的金箔还没被完全去掉之时,綦湛就带着上百匹的马来了,来的也实属快,所以他的蓝眼睛还是被金光灿灿的大门刺了个正着! 望而却步倒是没有,就是取下的金箔跟土堆似的随便往地上扔的这种行为,他有点受不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为啥要把房子写得如此详细,因为它是爱的小屋啊,以后各种py是要在这里上演的呀(并不是)! 温泉py,假山py,锦鲤py等等等(并不是)!! 招财进宝金山银山表示这里是囤粮,囤马,囤兵的绝佳宝地啊。 繁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