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辣嫡妇》
正文 请假通知
章节名：请假通知
亲们，原谅一米一次！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刚从外地回来，累得半死，晚上便忘记了更新，结果到了学校才发现优盘又没带，写的文都在家里的电脑上，只好今天暂时请假一天，请各位见谅！一般来说，一米只要开文，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坚持每天更新的，熟悉的亲应该知道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米的疏忽，再次拜请各位体谅！多谢！
正文 第一章 上香
章节名：第一章 上香
隆冬的天气，京城郊外的官道上，几辆马车在匀速地跑着，居中的华丽的八宝翠盖马车上，一个丫鬟抱怨的声音响起，“姑娘，这么冷的天，还要让您出来烧香，家里头那么多姑娘，偏偏就是您，真是……”
不待她说完，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真是什么，银钏，你又多话了，能来给母亲上香还愿，本就是我该做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
说这话的姑娘是大珠朝甘阁老家的长房的九娘子甘如茵，虽然才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出落得显见的是个美人了，身穿木兰青色的绣花襦袄，下着茜色罗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脸上却不曾上妆，端的更衬出这甘如茵的清丽来。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偏偏她的神情却又是端肃，眉头紧锁，周身的气质更是冷厉，与天然的风流之态截然不同，两种气质交错在她的身上，反而让她更多了几分普通闺阁女儿所没有的气质来，明明长相温柔迤逦，却又冷然清素，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却又不敢轻易上前。
那个叫银钏的丫头被这姑娘训了一句，却不十分甘愿，低头嘟囔着，“您身子不好，天又冷，回头冻着奴婢不是心疼您吗？”
这姑娘没有再训斥银钏，只是闷了声，过上一会儿，才悠悠叹出一口气来，若不是那气息微微拂散了车上那淡淡薰着的香，银钏还真看不出自家主子也是郁闷着的，“还有多远？”这姑娘问了一句。
银钏也不敢再说旁的话，答道，“才刚魏婆子来说过了，还有一刻钟也就到了。”
甘如茵点点头，不再说话，神思却是活泛了起来。大冷的天气，嫡母还要让自己去郊外的普济寺祁福，偏偏是她，府上的姑娘家，除了她，还有嫡母的两个亲生姑娘，三娘子甘如华和六娘子甘如凰，还有两个姨娘所出的四娘子甘如荷和七娘子甘如菡，不管是哪一个，都要比没有生母寄养在四娘子生母梅姨娘名下的九娘子甘如因要拿得出手，可是嫡母甘大夫人偏偏就点了自己来这一趟。
想起临行前，在嫡母屋里辞行时，看到嫡母妹子刘焦氏那闪烁的眼神，还有那嘴边隐隐流露出的得意，九娘子的心里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讨厌。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这个刘焦氏是嫡母甘大夫人的妹子，守寡多年，带着儿子刘元昊来京城投靠甘大夫人，怎么说也是九娘子的表哥了，可是这个大表哥九娘子在嫡母这里见过一回之后就特别不喜欢，那个表哥的眼神在看她们几个小娘子的时候简直是能把她们身上的皮都扒下来了一般，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她知道，大房的这几个姐妹里头，三娘子六娘子是嫡女，自不必说，那四娘子和七娘子也是得宠的姨娘所出，唯独自己，无依无靠的，所以，那望到她身上的眼神就格外的赤裸和过分了。
想到这里，九娘子心里就不由烦躁起来，握在棉手笼里的手也紧紧揪了起来，嫡母甘大夫人在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心之下，对自己倒没有特别苛刻，起码表面上和几个庶姐差不多少，但是她心里明白，那也只是个面子情，若是到了紧要关头，嫡母还是靠不住的。
心里烦躁着，前头却是已经停了马车，也有婆子过来请了，普济寺到了，早有下人仆妇前去打点好了，九娘子的车架直接到了寺庙的二门处停了，外边的魏婆子带着几个小丫头打了帘子，银钏扶了披着灰鼠斗篷的九娘子下了车，由普济寺的大和尚亲自迎了送到了佛堂里。
九娘子一行人虽然多，但也都是府里的惯例，九娘子自己身边只带了银钏和魏婆子来，到佛堂里，按照惯例添了香烛银子，又跟着念了经，听了一回将经，所谓的祁福也就结束了。
甘阁老家的女眷是普济寺的常客了，那大和尚也不端着，只问道，“后院的梅花开的甚好，此时尚早，娘子可要去赏赏？”
九娘子待要说不去，只要在禅房里稍坐坐就好，又想起自己收的梅花上的雪水已不多，去收一些也好，便谢道，“如此，倒是麻烦您了，小九去收些梅花雪水也好。”
那和尚辞过，这才有小沙弥过来，带了九娘子和银钏等人往后院去了。其他下人仆妇们早就躲到屋里烤火去了，魏婆子又要去给九娘子张罗饭食茶水什么的，因此，九娘子身边也就只带了银钏一人。
毕竟是府里常来供奉的寺庙，普济寺里得知今儿来人，早就清了场地的，九娘子倒也不怕碰到什么外人的，只想着收些雪水就罢了。
然而，待到了后院，小沙弥退了，九娘子和抱着广口青瓷瓮的银钏刚刚走到一棵被雪压弯了枝丫的梅花树下站定，一个略带欣喜和轻浮的男子的声音堪堪从树后传了过来。
“九妹，好巧啊……”
九娘子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连带抱着瓮的银钏，也愣住了，但是好在多时的训练让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冲到了九娘子的身前，挡住九娘子的身形，“谁？谁在那里？快滚出来，要不我不客气了！”
银钏说着，将手里抱着的瓮举高了一些，厉声喝着，期望将那胆大的外男给吓走。
“哎，别，别，九妹，是我啊，能在这碰见九妹，可真是可以说，你我的缘分不浅啊……”说着，从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那目光淫亵，刻意做出风流之态的所谓表哥刘元昊。
九娘子眼里划过一丝厌恶和冷厉，然而下一刻却又借着低头掩饰了过去，只后退了几步，“表哥，请自重！”
一米愧对各位了！这么长时间没写文，实在是因为又一年任教初三毕业班，太忙太忙了！新书上架，请各位看官走过路过捧个场吧！鞠躬致谢！
正文 第二章 自戕
章节名：第二章 自戕
那刘元昊却是依旧笑嘻嘻的，“九妹，怎的如此见外，表哥我候在这里多时了，你也可怜可怜我冻了这许久吧……”说着就抬脚走了过来。
九娘子心里一惊，不由往后再退了几步，银钏无奈，也只得顶上前去，将手里的瓮作势要往那刘元昊身上砸去，也不过是做样子而已，到底银钏自己也只是个奴婢，而那刘元昊怎么说也是个主子，银钏也并不敢十分过分。
那刘元昊到底是男子，又比她们主仆二人高上不少，只一手拉了过去，就将银钏拽了开来，推到几步外倒在雪地上，手里的瓮也飞了出去。
“九妹，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为何不成全了表哥的这一番相思之意呢？”说话间，那刘元昊的手已经伸向了九娘子的衣襟。
九娘子大怒，但是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四周，也才发现这后院竟是如此僻静，不由心里大为后悔，早前只想到阁老府里来人上香，寺里定是已经清了场的，但没想到此刻这僻静却是给自己招来了大祸。
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和后悔，九娘子冷冷地喝道，“且慢！表哥，容茵娘问一句话。”
那刘元昊听得如此，倒也站住了，双眼粘住九娘子的脸庞，像是看一道就在嘴边的美食一般，“九妹有话尽管问来。”
九娘子淡淡地问道，“表哥今日如此行事，就不怕母亲回去怪罪吗？”九娘子想着自己到底是当朝阁老家的女儿，怎么也不能不顾忌阁老家的面子，私底下容外男如此欺侮吧。抬出嫡母来，或许还能吓他一吓。
谁知那刘元昊竟毫不害怕，反而笑道，“九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姨母得知表哥我爱慕于你，早就答应了我，将你许给我呢，要不然，你今日为何会来这里呢？姨母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私底下定下终身，回去她老人家也好替我们操办起来呢。”
听了这话，九娘子顿时心里一股火冒了上来，嗓子里一股腥甜之意就要冲了出来，被自己再三狠命地压制，这才缓了缓，狠狠地闭了闭眼，才睁开眼，带了几分无力，“表哥休要胡说！母亲她怎么会如此行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万念俱灰，任凭自己怎么小心谨慎，人前处处俯低作小，到底还是换不回一点怜惜，嫡母那里早就被那个刘焦氏吹过不少风了，说什么要亲上加亲，安心要娶回阁老家的一个女儿，给自己儿子增势。自己在嫡母面前费尽心机，就是想让嫡母看到自己的好，把自己聘到外头去，哪怕是寒门士子，商人小户，她也不怨，可就是这势力猥琐的刘元昊，真真让她作呕！
刘元昊也不生气，笑道，“九妹，你放心，姨母答应过的，你过门就是奶奶，又有姨母照应，你的日子只比你那几个姐妹好的，我也定然不回亏待于你的。”
九娘子心里懊恼过后，此刻却是在满脑子飞转，想法子要自保清白，怎么离了这里才好，其他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心念直转之下，摸到了头上的金钗，今日出门梳妆时，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要插戴一支她平日里最不喜的金钗来，此刻，倒是心里定了定，拔下金钗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刘元昊和九娘子说了这半天话，九娘子一时激动一时害怕一时又紧张之下，俏脸更是红了白，白了红，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颜色，叫刘元昊看了心里更是难耐，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就要抱了上去。
九娘子咬咬牙，看着扑上来的刘元昊，手里的金钗比着自己的脖子，绷直了脚尖，一脚踢向那刘元昊的下体……
九娘子这一下子力道十足，狠狠地踢到刘元昊的同时，也将自己带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耳边传来的是刘元昊杀鸡一般闷声的嚎叫，还有丫头银钏的抽气声……
银钏到底也不傻，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九娘子身边，扶着九娘子，二人惊恐地看向倒在雪地里满脸通红弓着身子直打滚的刘元昊……
“九妹，你好大的胆子……”刘元昊痛极，看着九娘子的目光也更加凶狠和赤裸起来，“你就等着给我填命来吧，这下你非得嫁给我不可了……哎哟，痛死我了……”
九娘子哪里不怕，怕得浑身都在发抖，但眼前的情状还有刘元昊的话让她清醒了许多，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镇定了些许，冷冷地看着刘元昊，将手中的金钗划向自己的脖子，金钗的头很是尖利，这一下就将雪白的肌肤划破了，顿时就沁出血丝来。
银钏大惊失色，连忙要拿帕子去捂九娘子脖子上的伤口，“姑娘，您这是……？”
九娘子挡住银钏的手，看着慢慢爬起来的刘元昊，“表哥，若是茵娘这个样子回去，你认为母亲会怎么说？”
刘元昊显然没有想到九娘子会自残，一时也愣住了，九娘子接着说道，“表哥和姨母不过是欺我庶出又年幼，可你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阁老家的女儿，如果表哥一意孤行，那么茵娘也没什么好怕的，索性就拼上这一把，闹到父亲面前去，剪了头发做姑子也好，总好过阁老家的姑娘的清誉毁在我手里。如果这样，表哥，你觉得母亲还能容你和姨母留在府里吗？”
这时九娘子身边只有银钏这一个丫头，就算闹起来，外头也都是嫡母和姨母的人，在这里自己是万般不是和被动的，只有赌上一把，赌自己的嫡母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赌这个表哥到底还是要依靠阁老府的，只有离了这里，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才能回去和嫡母摊牌。
刘元昊倒真的被九娘子的一番话给说动了，本来今日也是他求了好几次才求来的，姨母那边不大同意的，本以为闹了开来，小姑娘面皮薄，也就将事定了下来，其实他也没想真的拿九娘子如何的，但是，被她这么一说，他心里倒真有些害怕起来，自己的姨母是个什么性子他知道，要真是让姨父甘阁老知道，那自己和母亲肯定会被赶出府去的。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几分，“九妹，你放下金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正文 第三章 看客
章节名：第三章 看客
听了这话，九娘子不仅没有将手里的金钗拿开，反而更加逼紧了几分，脖子上的鲜血也流得更加多了，“表哥，如果你不想鱼死网破，大家撕破脸的话，就走出去，唤了魏婆子进来，然后今日的事就烂在肚子里，当没发生过，否则，茵娘今日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和表哥好好掰扯掰扯这事，真要闹到父亲面前，到底是你亏还是我亏，表哥你心里有数吧？”
九娘子哪里不明白这表哥和姨母的心思，他们家道中落，图的不过是那份嫁妆罢了，嫡女他们也知道高攀不起，唯独自己这个无亲无挂的庶女好拿捏罢了。但要是真得闹到被赶出去，那反而是得不偿失了，想来，这个所谓的表哥但凡有点清醒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
果然，那刘元昊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恶狠狠地瞪了九娘子一眼，“死丫头，这回算你狠！不过，别以为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等着瞧！”说罢，捂着下体，别着脚走出了后院。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院的院门后，九娘子紧紧握着金钗的手这才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也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瘫在银钏的身上，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流到嘴角，咸咸涩涩，叫九娘子心里万般难受。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银钏焦急地扶着九娘子坐到一旁的树桩上，拿出帕子紧紧地捂着九娘子脖子上的伤口，“姑娘，您还流着血呢，这可如何是好？表少爷也欺人太甚了，回去一定要告诉太太去！”银钏急得眼眶都红了。
九娘子缓过气来，摇摇头，“不，银钏，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太太那里更不能透一点，表哥他……到底是太太的亲外甥，而我……我只不过是个庶女……”九娘子神情有些颓然。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表少爷吗？姑娘您这委屈也受得太大了！”银钏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九娘子抬手拭了眼角的泪，“现在你以为我想算了就能算了的吗？好，既然把我逼到这个份上，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我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才好……”
银钏却听不懂这话，疑惑地问道，“姑娘，您说什么？”
九娘子摇摇头，不再说话，魏婆子进来瞧见九娘子的样子，大惊失色，“姑娘，你这是……？”
九娘子对银钏使了个眼色，噤住她张嘴就要说出的话，“无事，吩咐下去，立刻回府！”
魏婆子还要问，被九娘子一个眼神看过去，“怎么，姑娘我还指使不动你们吗？”
魏婆子哪里敢还问，这九娘子在阁老府里的小姑娘里头平日里是最文静，话最少的，瞧上去也是极省事的，还从不曾有过今日这般的狠厉，魏婆子也不敢再多话，忙转身出去吩咐准备动身了。
这边，九娘子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帕子，惊得银钏忙着要伸手捂上去才好，“姑娘，您这是作什么？再不快捂着回去上药，可就要留下疤了！”
九娘子站起身来，眼神清明，神态自若，“真要留下疤倒也好，省得我忘记今日之辱！”
说罢，带着满脸茫然的银钏转身走出了后院。
而梅林的后头，花树掩映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厮模样的年轻男子推着一辆木椅车，车上坐着一个面如冠玉却冷如冰霜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木生，你瞧，这个姑娘倒是有意思，反应够快，性子够狠，只是不知道够不够聪明……还得看看接下来的事才是啊……”
他身后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厮木生只说了一句话，“身份不够高，庶女而已！”
那年轻男子摸了摸下巴，“呵呵，你倒说到点子上了，甘阁老府上吗？我记得只有两个嫡女的，身份……嗯，是有点低了……”这男子看着远去的九娘子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和审慎。
不过是来找大和尚下棋而已，没想到倒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这个姑娘有意思，这年轻男子蹙眉沉思了起来。
九娘子上车，一路急行回了京城东四条胡同的阁老府，一路上九娘子都没有再说话，也不让银钏帮她止血，任由那伤口淌着血，然后慢慢凝固，在那欺霜塞雪的脖子上触目惊心地显露着。
九娘子不说话，银钏也不敢问，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姑娘如此模样，虽然马车上温暖如春，但是银钏还是感觉到了如堕冰窖一般的寒冷。
快到的时候，九娘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去告诉魏婆子，让车架直接在偏门下，咱们先不回屋，去外院的小书房。”
甘阁老虽然位高权重，但却不是个特别古板的人，对家里的女儿一向是重教养的，颇有点因材施教的意思。三姑娘爱琴，他便大肆搜寻名琴好琴，给三姑娘专门建了琴房，请了当今世上才艺最好的师傅来教。六娘子爱舞，他也不反对六娘练舞，反而从宫里请了教习宫女专门奉养着教六娘子跳舞。纵是四娘子和七娘子这样的庶女，他也不曾亏待，一个拨了专人教绣艺，剩下七娘子倒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他也请了先生在府里，拣了她爱学的学一些。
而九娘子，魂穿到这世十多年里，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作为府里最小的姑娘，没有和姐姐们比拼才艺的想法，只是选了书法来精心学习罢了。因此，在父亲请来的名家的指点下，九娘子的书法已经是颇有一番造诣了，不管是隶书还是篆书，都十分有功底了，而一手簪花小楷更是让进士出身的阁老父亲也赞不绝口，因此，特特允了九娘子可以进出外院的小书房，有时帮着抄抄邸报，写几封信什么的。
虽然父亲与这些个女儿并不常见面，更顾及不到后院的事务中来，后院向来是太太的权力范围，但是，就看这个父亲对女儿们的培养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一味不管的主儿，又或许女儿们在他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今日的事，或许也只有求到他的面前，才能有几分转机。
这么想着，九娘子屏退了魏婆子，只带了银钏，到了小书房里。
正文 第四章 苦丁
章节名：第四章 苦丁
甘阁老为皇上所倚重，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在府里呆着，外院的小书房，他也不过是歇个脚而已。
此刻，阁老定是还未回府，九娘子进了小书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只是收了比往日更加清冷的神情，收拾了书案上累叠着的各种文书信件和随处散落的书本。
九娘子的收拾又不同于平日里负责打扫小书房的婢女们，婢女们最多只是收拾干净，叠整齐而已。而九娘子则是细细分类，按照事情大小轻重缓急一一整理，这样，阁老甘大人坐到书案后的那张宽大的太师椅里时，就手拿起来的必定就是他心中所想所牵挂的事了，这一点，让身为阁老的父亲颇为满意。
九娘子不徐不疾地收拾着，可急坏了立在门口的银钏，看着九娘子脖颈上的伤口更是急了，几度想要开口，又被自家姑娘那眼风扫到又不敢说话了。
收拾好书房，九娘子又让人送了玉泉山水和茶具来，净了手焚了一把凝神静气的薄荷香，这才悠悠地泡起茶来。
甘阁老平日里爱喝点大红袍，今日九娘子却泡了清淡的云雾，还加了两片苦丁，刚刚泡好第二泡，门口传来甘阁老那回味悠长又极有深意的低沉笑声，“哟，今儿回来得巧了，九丫头已经候着了……”
甘阁老下朝回来，已经换好了衣衫，此刻只是青布长袄，连大氅都未披，他步入小书房，银钏自是没有立脚的地方来，连同他的小厮一起退了下去，只留下这父女俩在书房里了。
九娘子起身，将冲到青花雨过天晴握杯里的茶水双手奉上，语气平静，面容清和，连声音都没有一点涟漪地说道，“父亲，才好的，您尝尝？”
甘阁老接过九娘子递上的茶水，只一抬头，自然将九娘子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收入眼底，但阁老毕竟是浸淫官场多年，却并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只是抬身坐上了窗下的暖炕，冲九娘子点了点下巴，然后才品了品杯中的茶。
九娘子也不多话，侧着身子坐在了甘阁老的对面，二人中间只隔了张黄花梨的炕桌。
“唔……”甘阁老眉头忽皱，然后又喝了一口杯中茶，这才展了眉头，“嗬，今儿的茶够味……九丫头，你加了苦丁吧？怎么，你这是怕父亲得意忘形，叫我忆苦？”
九娘子轻轻摇头，“父亲在朝为官，多少事多少人系于父亲一人，女儿哪里敢置喙？只是觉得这云雾终归太淡，加点苦丁，反而让这淡淡的云雾搏了父亲的眉头一皱不是？”
甘阁老放下杯子，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虽然还小，但是已经脱落出极致美人的坯子来了，美人他见的可不少，自家的女儿里，无一不美，三娘华美，六娘娇憨，四娘妩媚，七娘柔美，个个摆在人前都是要搏得不少赞美的，唯独这九娘，清冷自持，偏又生得极好，明明是个姣花，却总让人觉得疏远不可捉摸，因这反而显出她在美人堆里的不同来。
甘阁老的眼神大有深意，似要看穿九娘子的脸，看透她的眼，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不愧为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辅佐过两代君王的阁老，审视起人来，那眼光似乎带了刀子一般，不仅要剜进肉里，还要刺进骨缝，更要带出血丝来，让人不由心生畏惧。出于本能，人一畏惧，气势上就先弱了几分，待到要说话时，眼神语气就已经落了几分下乘。
九娘子在甘阁老面前并不是最得宠的女儿，论出身，她不如三娘六娘，论讨喜，她也不如四娘，也没有七娘那般生就一副惹人爱怜的样子。但是，她毕竟是成熟人的心灵，在揣摩人尤其是自己家人的方面，却不知要胜过其他姐妹多少了。
此刻的九娘子的目光坦然，丝毫没有畏缩和不安，接受着父亲的打量，“九丫头有心事？”甘阁老轻飘飘地抛了句话出来。
九娘子心念直转，自己此刻若是跪下来，声泪俱下，控诉自己在普济寺的遭遇，估计不仅不能换来父亲的庇佑，反而会招来大祸，作为庶女，怎么能越过嫡母，直接跑到父亲跟前哭诉？
不管实情如何，这么做已经是落了下乘，背上不孝的声名，自己这个阁老父亲最重什么，九娘子哪里会不知道，因此，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茵娘爱喝苦丁，因为它的苦总能让茵娘回味许久，清醒许久。”顿了一下，还是逼红了自己的眼眶，却没有掉下泪来，“父亲，茵娘想，这些日子总是躁了些，想求一些先朝的碑林拓印，好好修习一下书法，最近这些日子，就不来扰了父亲的清静了。还望父亲允了茵娘。”
甘阁老再度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九娘子的脖颈，半晌才点头说道，“九丫头如此清醒……为父颇为欣慰，也好，待会我让人给你送些拓印过去，这些日子，你就留在住处，这里先不用过来了。”
九娘子忙起身致谢，甘阁老似乎又高兴了起来，“为父老了喝不得苦的了，就爱甜了，改日里，做几道你拿手的点心来尝尝！”说完，便点头示意九娘子可以离开了。
九娘子忙行礼慢慢地退出了小书房。
到了外头，寒冷的空气逼得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的九娘子立马来了一哆嗦，候在外头的银钏忙上前用厚实的毛披风搂了九娘子，在小书房这里，任何人都不得高声喧哗，因此银钏倒也不敢问，只是紧紧地搀了九娘子往回走了。
九娘子被银钏护在怀里，头上也戴了观音兜，头脸都护得紧紧的，这才慢慢滴下几滴泪来，沿着双颊，却又迅速被呼啸的北风卷了去，再无踪影了。
走回内院，到了西北角的芳茵院，坐到了暖炕上，喝了几口热茶下肚，九娘子这才缓过来几分，也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湿透了！
正文 第五章 嫡母
章节名：第五章 嫡母
银钏叫了婆子抬了热水进来，服侍着九娘子热热地泡了个澡，又端上一碗熬得浓浓的姜汤喝了，钻入暖和的被窝里，九娘子这才彻底地放松下来，闭了眼，却睡不着，只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想着……
这边，待九娘子离开，甘阁老刚才还温和如春风的脸立时阴沉了下来，唤了心腹的小厮进来，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回转过来，细细地禀告了一番。
听完回报，甘阁老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吩咐了小厮，“去后院传话，告诉太太，今儿我要去太太那歇着，让太太准备好晚膳。”
小厮得了令就要退出，阁老又补了一句，“姨太太还住在府里？”
小厮连忙答道，“是，姨太太是去年开春上京的。”这小厮是甘阁老的贴身的人，服侍阁老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知道阁老的性子的，因此回话也只是陈述事实，并不会妄加任何意见，但今日，也踌躇了一会儿，似是有话要说却又有所顾忌的样子。
甘阁老哪里看不出来，“猴儿，有话还不快说，等老爷我问吗？”
小厮陈皮连忙说道，“府里传说……传说表少爷有意……有意九娘子……”虽然冒着险说了出来，却到底不好说的太直白，还是有几分吞吐的。
甘阁老脸上的肌肉不为人知地跳了一跳，眼睛也觑了起来，“哦？看来我是太久没关注内院了，表少爷……哼……”却也是没将话说完。
陈皮再不敢多言，低下头等候吩咐，许久阁老才说了句，“去吧。”陈皮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站在廊下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定了定神，这才往内院太太屋里传话去了。
甘阁老年轻时深受座师焦太师的指点护佑，因此在殿试之后便娶了太师的二女儿为妻，当时焦家还未没落，太师虽然不在实位，但多年的官场生涯还是让他颇积聚了一些人气，也是力排众议将嫡次女嫁给了当时还仅仅只是个两榜进士的甘阁老。
这些年来，在焦家的扶持下，也在甘阁老自己的努力经营之下，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进了内阁，虽然不是首辅，但甘阁老的为官生涯却是成了当朝的传奇。
甘太太嫁进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焦太师陪嫁却是给的痛快，当初甘太太下嫁时嫁妆着实是排开了十里路远。这么多年过去了，甘家从江南的一个没落的清贵言官家族，慢慢成长为了京城里颇有些分量的新贵人家了。
甘太太在做闺阁女儿时，性子还是养得颇为娇惯的，嫁到甘家，甘阁老也是捧着护着，所以甘太太到了这个年纪，性子也是有些拧的。生下一个嫡子，两个嫡女，在甘家的地位也可以说是坚如磐石了。年轻的时候还管管，到了这把年纪倒也放开了，给阁老抬了几房姨娘，也养了一个庶子，三个庶女了。完成任务的甘太太，如今后院的事只是把个大方向，凡是小事都交给了身边的丫头抬成姨娘的三姨娘了。
甘阁老平日里事务繁忙，大多数时候忙于政务，除去歇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歇在外书房，那里是甘阁老私人的地方，甘太太并不去干涉太多，只是二人有什么大事要商量的时候，甘阁老才会去后院太太屋里歇着。
所以，正当太太午睡起来，姨太太进来要和她说话时，陈皮把话传到了，太太便也顾不上姨太太了，连忙起身，一边吩咐三姨娘安排晚膳，又嘱咐多加几味甘阁老爱吃的菜色，另外又吩咐人进来打扫整理，自己也嘟囔道，“好好的，不知道又是有什么刺要挑了。”一边又转头对姨太太说道，“你瞧着了，今儿怕是不得闲了，你先回去吧，等闲下来再寻你说话吧。”
姨太太恼恨不已，本来正想在太太这告上一状的，谁成想这么不凑巧呢，不过她也不敢露出埋怨来甘阁老可是向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的，也只有退了出去。
这边，三姨娘带着太太的贴身大丫头金枝和金叶给太太换衣裳，梳头发，一边轻声劝道，“太太，奴婢多句嘴，您可别多心！”
太太坐在妆台前，细细地看着自己鬓边的白发，“你倒同我拿起腔调来了，有什么话你还不敢跟我说的？”
甘太太这话是真的，三姨娘原就是她的陪嫁大丫头，当时陪的几个就只有这个红裳留了下来，陪着自己在府里站稳脚跟，陪着自己打理产业，陪着自己生孩子养孩子，眼看着年华老去了，甘太太也深觉对不住她，便将她开了脸，提了姨娘，其实就是个名份而已，这也就是打着陪着甘太太一辈子的意思了。
三姨娘轻轻一笑，“太太，姨太太原先同您可不这么亲热……如今，她又是这般境况，老爷可是不喜她的，您还是别对她太过客气了……”
说是妹子，其实这刘焦氏原来不过是甘太太的庶妹而已，嫁的不好，男人又死了，无处可去来投奔甘太太，甘太太倒不是真的和她有什么感情，但好歹也是亲戚，就留了他们下来，时间一长，这刘焦氏倒是会刻意讨好，把甘太太哄的留了他们住了下来。
“她？她有什么？左不过陪着我说说话罢了，哪里来的亲热？”甘太太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拔鬓边的那根刺眼的白发，但却被三姨娘按住了手，“太太，别拔，奴婢同您剪掉吧，当心扯松了油皮！”说罢拿了把极精巧还不到人手一半大的剪子过来，绞了白发，一边说道，“表少爷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奴婢看就不合适！”
也就是三姨娘了，敢这么跟甘太太说话，而甘太太院里的一等大丫头金枝和金叶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一个给太太梳发，一个端着打开的三层妆盒，任甘太太挑选首饰。
“不合适？”甘太太反问道。
正文 第六章 教妻
章节名：第六章 教妻
三姨娘一边从金枝手里接过梳子给甘太太梳着头发，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您想啊，老爷如此看重家里的姑娘们，想来是不愿意看见九娘子嫁给表少爷的，您要是非得让九娘子嫁，那不是成心和老爷打对台戏吗？老爷能高兴吗？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奴婢私心里觉着咱们家的姑娘可都是要嫁得好才是呢，将来对大少爷也是个助力不是？”
三姨娘说的话尤其是后头的对大少爷有助力的一半，打动了甘太太，她没有说话，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道，“还是你想的细些，我啊，显是老了，好些个事……我懒怠想，便有些着道了，你都提着点。”说罢拍了拍三姨娘的手。
待收拾整齐，丫头婆子们抬了炕桌进来，因甘阁老同太太吃饭时不喜太多人伺候也不喜太大排场，因此每次都是三姨娘贴身伺候，夫妇二人也只是在暖炕上对坐而已，因此，这回也是三姨娘张罗忙碌着，待差不多收拾好，金枝金叶带着人退了出去，甘阁老这才施施然进了正房。
三姨娘忙上前去接了阁老身上的大氅，又伺候着阁老净了手，这才服侍着阁老上了炕，三姨娘跪在炕边帮着阁老脱了脚上的鞋子，又给阁老腿上搭了床薄被，这才曲了身子退了开来。
阁老脸上表情淡然，“你先下去吧。”就支开了三姨娘，三姨娘知道阁老这是有话要同太太说，自然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从阁老进屋到坐下来准备用膳，甘太太全程都只是看着而已，别说上前搭把手，就连眉毛也都未多动一下，阁老也不计较，从年轻起就这么着，太太是个骨子里极傲的人，虽然孩子也生了好几个，年纪也一大把了，但当初的那点子下嫁的委屈却是记到如今。对阁老，她说不上有多不好，但是也说不上有多恭敬和贴心了。
没了外人，夫妇二人相处起来极为习惯和淡定，二人自顾自地用饭，席间并没有太多的话，阁老注重养生，用了六分饱就停了箸，太太倒是用了许久才好，待太太停下筷子，阁老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让甘二在外头置了一处房舍，虽不大，但也是极清静的了，让姨太太带着元昊元芳就搬了去吧。”
虽然一句也未曾提到九娘子，但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为着九娘子要赶姨妹一家出去了，甘太太虽然听了三姨娘的话，已经想着要低头认错了，又被阁老这一番话激起火来，头脑一热，张嘴就说道，“怎么，嫌我娘家的人配不上你那小小庶女了？”
甘太太就是这样，这么多年说话总是这么不留情面，也是当年焦家娇惯了的女儿，甘阁老眉头微微一蹙，却也没有生气，“眼光放得长远点，家里几个女儿，我都是有打算的，茵娘虽是庶出，凭我的门路，哪里又嫁不到好人家？家里头女儿嫁得好，将来不都是给松哥儿添助力？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你最是通晓这些事的。”阁老故意微微叹息着，话里带了几分对当年的甘太太的向往和赞誉。
甘太太这个人没有太深的心计，也没有特别狠的心肠，其实阁老一开始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要服软的，只是一下没压住脾气，这会儿听阁老这么一说，倒有些尴尬起来，“我怎么就活回去了？还不是怪你，你有打算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四处碰壁的，家里的几个小娘子眼看着年岁渐长了，这人家都还没找呢，你这做爹的真的就这么狠心都不理会？”
阁老呵呵笑了笑，“这倒是为夫不对了，这里向跟你服个软吧，姑娘们的事还没个一撇，我先慢慢看看，好的话再说。”
只是就姑娘的亲事服个软，却不提送姨太太一家出去住的话头，甘太太哪里不知道他是定下主意了？也就不再在这上头计较，只是就这这个说起自己的两个嫡女的亲事来。
“华娘和凰娘可也都不小了，老爷心里可有成算？到底是嫡女，不合我心意我可不依！”甘太太也软下口气来，倒多了几分娇嗔的意思。
甘阁老呵呵笑了，“是你的女儿，不也是我的宝贝？哪里就能亏待了她们呢？我早就瞧好了，华娘居长，且性子平和大气，嫁到这京里的哪一家世家都是没有二话的，凰娘嘛，却是骄纵了些，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恐怕是大家门里反而不适合了。”
甘太太也低了头沉思了一会儿，“你这么说……倒是有高嫁华娘低嫁凰娘的意思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叫我怎么舍得？凰娘知道了，又怎么甘心？她一向心气高……”
“心气高也要看有没有这个高的本事！”甘阁老提高了几分声音，“也是叫你惯的，别说华娘了，你瞧瞧她是有荷娘可人还是有菡娘温柔，或是有茵娘的心计？不过就是占了个嫡！你要把她往高门里嫁，岂不是害了她？”甘阁老难得细细地同老妻分析了起来。
甘太太虽然心里对他的话，尤其是对几个庶女的评价不以为然，但是也深知对凰娘，他说的不错。再想想自己，更是觉得凰娘深肖自己，自己的这个性子当年老父就不看好，如今看来，嫁给甘阁老倒是对了，要不然哪有如今这样富贵安然的生活？
这么想着，也就红了几分眼圈，“老爷说的是，我……也就是心里头不舒服罢了，到底怎么样，还是得听老爷的，您放在心上，我也就放心了。”说着，拿帕子摁了摁眼角。
甘阁老见老妻服软，自己也温和了几分，“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养好身子才是，再说松哥儿媳妇也都娶进门了，你该好好地带带她，尽快将家事交卸了，你也好享享福不是？”
甘太太听他提起儿子，这才打起精神来，笑道，“可不是？松哥儿媳妇倒是个好的，也还机灵，他们小夫妻再多生几个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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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美妾
章节名：第七章 美妾
阁老又陪着说了会话，这才下炕来，三姨娘带着金枝等丫头进来收拾碗筷，见阁老要下炕，三姨娘赶紧上前跪在炕边的脚凳上，给阁老穿上鞋子。
“老爷又要去忙了吗？”甘太太赶紧问道。
“不了，我去四姨娘那看看，”顿了一会儿，甘阁老才又说道，“茵娘今儿个也是吓着了，这丫头有些烈性，你也不要逼得太紧！说到底，家里的姑娘们将来嫁出去也都是娘家兄弟的助力，闺阁中娇养些也不打紧。”
说完，甘阁老就悠然出了正屋往四姨娘住的碧莲院去了。
这边甘太太咬了牙说道，“瞧，就是这个样子，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往那个狐媚子那去了，这下她可是得更加得意了。”说罢，还不解气，看着金枝带着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便瞪着三姨娘，“我是个没用的也就罢了，你也是个没福气的，你怎么就还不如她了呢？”
三姨娘脸上一点不快也没有，反而温和地答道，“太太这是生什么气，她再怎么得意也越不过您去，她也不过只是养了个闺女，您可是松哥儿、华姐儿和凰姐儿的娘，连荷姐儿菡姐儿和茵姐儿不也得尊您一生母亲吗？她拿什么和您比呢？老爷去她那，奴婢猜着，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茵姐儿去了，她不但不能得着好，这会子说不定还得被老爷说上一顿呢，您说是不是？”
今儿在普济寺发生的事，自然有婆子来告诉给了三姨娘，三姨娘又告诉给了甘太太，听了三姨娘的话，甘太太转怒为笑，“可不是，茵姐儿挂在她名下，这些年可没少受她的委屈，这会子让老爷去看看也好，看看这个狐媚子到底是上不得台盘的。”
三姨娘端了白瓷缠金边的茶盏过来，递给甘太太，然后立在甘太太身边，待她喝了几口茶，上前搀了甘太太起身，“您也得起身走走，太医不是说过您可得注重身子，不能久坐久躺的。”
甘太太搭着三姨娘的手，嗔道，“也就是你放在心上，我可是一步也不愿动的，罢了，走走去吧。”
三姨娘扶着甘太太，也不敢走出去，就在正屋外头的围廊上来回走着，权当散步消食了，“太太，奴婢也大着胆子说一句，既然老爷要看不惯四姨娘那捧高踩低的样儿，您这，索性不妨也做做样子，茵姐儿也不是那不开眼的人，自然会记得您的好的，再说了，松哥儿平日里也看重茵姐儿，太难看了总说不过去的。”三姨娘细声细气地说道。
甘太太点点头，“这话说的是，你说，松哥儿和茵姐儿也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松哥儿待她反比待华姐儿和凰姐儿还要亲近呢？”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的缘份真是说不好的呢，这就是松哥儿和茵姐儿的缘份吧。”三姨娘凑趣说道。
“嗯，也只能这么说了，明儿茵姐儿来，你把我那首饰挑几件出来给她吧，只给她也不好，索性多挑一些出来，今儿晚上你先送些好的到华姐儿和凰姐儿那，明儿再让茵姐儿她们挑吧。”甘太太到底心里还是念着自己嫡出的两个女儿，连这么点小事也还是尽着自己的女儿先挑。
三姨娘也是清楚的，微笑着应了不说。
这边，甘阁老也没声张，自己带着桂皮慢慢往碧莲院去了。碧莲院是靠西边的一处院子，虽然不比太太的红德院宽敞大气，但也是落了个莲字，有一池的莲花，东西两边各一个跨院，四姑娘如荷住了东院，九姑娘如茵住了西院，因九姑娘的生母去得早，从小便记在四姨娘名下，因此四姨娘打着照顾两个姑娘的名义也和四姑娘如荷住了一处，整个碧莲院的开支也都由四姨娘掌控着。
甘阁老进了碧莲院，因没有事先告知，所以院里也都还在各自忙碌着，正是晚饭时间，各处的丫头们也都从大厨房里提了食盒回来，院里的三个主子这会儿也应该都在用饭。
甘阁老先去了东院，四姨娘和荷娘母女俩正对着盘腿坐在靠窗的火炕上用膳，桂皮帮着掀了厚实的棉布帘子，自己站在了门外，阁老进了屋子，屋子里伺候着的丫头银珠和银莲吃了一惊，才要叫起来，被甘阁老摆摆手止住，而四姨娘母女俩还在里间说着话，丝毫没意识到有人进来。
阁老进了里间，朝炕桌上看了一眼，四荤四素，一个汤，倒都是二人的份例菜，菜色也看上去很是不错，二人的手边还一人得了一个甜白瓷的炖盅，显然是炖好的汤品了，这个却不是份例里头的，按照府里的规矩，只有自己贴钱才能让大厨房给做上份例外的东西。
还是对着门口的荷娘先看见甘阁老，吃了一惊，忙口中唤道，“父亲！”一边赶紧下地穿鞋。
四姨娘也连忙起身下地，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堆了妩媚又有些惊喜的笑意，“老爷今儿咱们想起到这了？快上炕上坐吧，银珠，把我的手炉拿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上前挽上了阁老的胳膊，将饱满的胸部紧贴着阁老的胳膊，偏生她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仿佛这么做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了，几步路之间，温香软玉摩擦紧贴，这么半扶半挤地将阁老按在了炕桌边坐好。
阁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美人在前，还这么暗送好处，饶是定力自恃甚高，阁老也有几分心旌动摇了起来。
“父亲，您用过膳了吗？”荷娘的声音打断了阁老的臆想，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出的女儿，因是在自己的房中，荷娘穿的很是随意，桃红色的银线夹袄，下头系着葱绿的十二幅的湘裙，外头罩了一件灰鼠的褙子，头上的发髻歪歪的绾着，只插了一根赤金的点翠布摇，灯光之下，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杏眼桃腮，甚是姣美。
“吃过了，倒是搅了你们的用饭了。荷娘，快坐下来吃你的。”阁老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女儿说道。
因为四姨娘的关系，荷娘平日里同阁老倒是亲近惯了，因此也不推辞，就坐在阁老对面。
阁老转头对四姨娘说道，“让荷娘先用着，你陪我去茵娘那看看。”
四姨娘却是立马变了脸色，“去茵娘那？看……看什么？”说话也结巴起来。阁老微微蹙眉，“怎么，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正文 第八章 伙食
章节名：第八章 伙食
四姨娘又怎么能说不堪，只是变了变脸色，便马上堆上笑容，“瞧老爷说的什么，怎么不能看？奴婢不是怕您累着，想叫您喝杯茶再说嘛。”
阁老这也才摆手道，“无妨，就去吧。”说罢自己带头往外走去，四姨娘连忙给银珠递眼色，银珠却也因为阁老已经走在前边便不好抢着出去了，只好无奈地摇头。
这边，西院里，炕桌上也已经摆好了九娘子的饭菜，一样是大厨房拿回来的，却只有两荤两素，虽是份例的菜，但就从菜色和热乎的程度上就不能同刚才四姨娘和荷娘的比了，两个荤菜，一个是枸杞鸭肉，一个是虾仁铺蛋，两个素菜一个是八宝豆腐，一个是素炒泥蒿，还有一个火腿虾皮汤，不能说不好，但在阁老府这样的人家，也是粗糙了点。
九娘子还没用膳，只是斜斜地倚在炕上，拿着本书在看，银钏掀了帘子进来，脸红扑扑的，一脸兴奋地说道，“姑娘，老爷果然来了！”
九娘子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看桌上的菜，那道鸭肉因为时间长，天气冷，已然有些凝冻住了，汤也没有多少热气了，便示意银钏将那碗碧粳米饭端过来，倒了点开水里头，拿起筷子，扒了两口，然后就这么一手拿着筷子，发起呆来。
银钏得了她的吩咐，也不多说什么，带了个小丫头立在一边。
桂皮给阁老掀了帘子，阁老抬脚先进了屋，后头跟着有些惶惶然的四姨娘，银钏最先瞧见，连忙行礼，九娘子听见动静，这才急忙从炕上下来，迎了阁老和四姨娘进了里间。
阁老坐在炕上，便看见了炕桌上的饭菜，微微皱了皱眉，“茵娘，这是你的份例菜？”
九娘子一脸茫然，点头道，“回父亲的话，是的啊，有什么不妥吗？”
阁老反问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九娘子想了想，垂了头答道，“女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想来咱们家是勋贵人家，父亲在朝堂之上的威力自是不必说了，越是身居高位，家里人就应当越是避讳点好，女儿吃穿用行不求最为精致，只要不给父亲添麻烦，让父亲因琐事被人参了一本就好。”
阁老猛地点头，“茵娘说的不错，就是这个理，可是有多少人能想透着里头的事呢！你是个好姑娘，不过，谁也别小看了我们家，你是我甘阁老的女儿，莫说吃得精致点，就是穷尽奢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儿家这么素总归不好，你还在长身子呢。”说着，回头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四姨娘，“春娇，茵娘的份例菜可是比荷娘差得远了，你若是管不了，换个人也一样！”
四姨娘脸色刷白，连忙跪了下来，“老爷，都是那起子下人，欺负了茵娘，奴婢也一时失察，叫姑娘受委屈了，姑娘也是，受了委屈怎么也不来跟姨娘说？你姨娘去得早，太太让把你抱到姨娘这里，姨娘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见外了。”四姨娘也是机灵人，连忙推卸了责任，也招揽了比较轻的罪名，虽然是在向阁老请罪，话里话外却是在数落九娘子的不是了。
九娘子哪里听不出这话外音，连忙说道，“姨娘说岔了，我一个姑娘家终归是听姨娘话的，姨娘待我不错，哪里来的什么委屈？”
四姨娘尴尬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食，“老爷您放心，奴婢这就去大厨房，给九娘子准备几道可口又素净的小菜来。”
说罢，连忙带着银珠出了门，往膳房那边走去。
阁老也不置可否，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唤了银钏过来，“你们把这些收下去吧。”
银钏带了人连忙收拾干净了炕桌，阁老看着九娘子细细地看着，“你也瘦了多了，还是要多吃点，吃的好一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我来陪你吃！”阁老有些赌气地说道。
四姨娘带着银珠到了大厨房，将带头的李婆子赶了出去，交代了自己的心腹婆子给弄几个清淡精致的小菜。那夏婆子连忙奉承道，“姨娘可是要给四娘子弄，您放心，奴婢一准儿弄得好好的，保准姑娘爱吃。”
四姨娘过来的时候，桂皮也跟着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外头，夏婆子哪里知道这些，还道是四娘子吃不惯，要换换口味呢。
四姨娘顾忌着外头的桂皮，恨得牙痒痒的，咬牙说道，“胡吣什么，九娘子今儿上香回来冻着了，你们送去的饭菜都凉了，叫姑娘怎么吃，积在肚里，生出病来，你们谁担得起？这么一点子小事都办不好，往日里叫你们在九娘子吃食上上心的，今儿怎么就忘了？着实该打！”却是一边严厉地说着，一边冲外头努嘴儿。
夏婆子这会才反应过来，也忙做戏一般拍了自己一个嘴巴，“老奴糊涂了，原是今日给耽误了，叫九娘子受委屈了，老奴这就去捅开灶头，给九娘子重新做来送过去，姨娘放心就是了，保管姑娘爱吃。”
四姨娘这才点头，厉声说道，“好好用心做，回头拿棉布包了食盒送过去，连老爷今儿也在九娘子那用呢，做的不好，九娘子不满意，少不得我也饶不了你的！一辈子的老脸可别折在这里！”四姨娘连吓带哄的。
夏婆子连声应道，四姨娘这才带着银珠往回走去，立在门口的桂皮神情依旧，似乎完全没听到刚才四姨娘和夏婆子的对话一般。只默默地跟在四姨娘身后回了碧莲院。
不大一会儿，夏婆子亲自带着几个婆子提了包裹得厚实的食盒到了西院，夏婆子一边给九娘子往炕桌上摆菜：红白相间的萝卜素炒枸杞芽，蟹黄豆腐，翠绿辣椒和鲜红辣椒炝炒的嫩黄羊肉，还有一道溜鱼片，配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老鸭汤，放到炕桌上，顿时阁老和九娘子二人的面前就升起了蒙蒙的白雾，食物的香气也顿时弥漫在这里间了。
夏婆子摆好菜，还卑恭地说道，“老奴今儿忙中出错，怠慢了九娘子，让九娘子受委屈了，还请九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正文 第九章 居心
章节名：第九章 居心
夏婆子是四姨娘的心腹，也是因四姨娘的关系才在大厨房里混了这么个差事，因甘太太不愿管家事，才将厨房这里的事都交给了四姨娘打理，因此，就算同是住在碧莲院，九娘子的饭食就是份例的那些东西，迟来或是冰冷那是常事，论精致和合口更是不能同东院的四娘子比了。
这会儿夏婆子将这话递到九娘子跟前了，虽然她是可以趁此机会报仇，但是四姨娘本人就站在这里，也放低了姿态了，亲自去大厨房给她弄菜了，怎么说她以后还要在四姨娘手下讨生活，再怎么着，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四姨娘的面子。但是，自然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让她以后再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了，想起在普济寺里上香的事，九娘子心里就难受得紧，看来，再也不能这么将小白花当下去了。
打定主意，九娘子微微笑道，“夏妈妈真是言重了，说什么怠慢委屈的，家里这么多事，厨房里的事也是繁杂，从父亲起，到母亲，到哥哥嫂嫂，几个姐姐，自然是先要紧着的，我最小，有什么顾不到的也是有的，再说了也是一时而已，我年纪小，这些都不打紧的。”
阁老脸色一变，四姨娘更是脸色变得难看，这九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这话里听上去是处处在为夏婆子说话，但却句句诛心，什么年纪最小，什么这些都不打紧等等，不是摆明了说因为自己年纪小所以受的委屈多吗？偏生这九娘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的认真感激和惶恐，仿佛她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夏婆子是不敢说话，四姨娘是从牙齿根里冒凉气，阁老则是转头去看四姨娘，“九丫头正长身子呢，眼看着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每日叫厨房给炖上补品。”紧接着话音一转，“这夏婆子是你的人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有九丫头的面子上，我也不狠罚她，就罚没三个月的月银，以后九丫头的吃食就交给你了，我不定日子的过来看看，若是叫我再看出什么不好来，那你，和你的人，就不用呆在我阁老府里了。这话，你们听明白了吗？”阁老的神情微肃，语气冷冽地说道，久在朝廷浸淫，阁老说话自有一股子杀伐决断之意，四姨娘听得连忙跪了下来，连声应了，那夏婆子却是早已瘫软在地，连忙极有眼色地给九娘子磕起头来。
九娘子一个眼神，自己亲自起身扶起四姨娘，银钏也上前扶起夏婆子，“姨娘快快起来，都是小九不懂事，叫姨娘跟着受连累了。”
在阁老面前，四姨娘哪里还敢拿乔，苦笑道，“姑娘说笑了，是姨娘的错，姨娘慢待你了。”
阁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也不再看四姨娘，只招呼九娘子上炕尝尝菜品，夏婆子便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四姨娘也不敢走，只好立在炕边，殷勤地给二人布菜。
折腾了许久，看着九娘子用了碗饭，又喝了碗汤，阁老这才起身离开了碧莲院，而四姨娘也这才拖着麻木的身子和空空的肚子回到东院，就着四娘子吃剩的热汤泡了碗饭吃。
当晚，阁老去了外书房歇着了，并没有留宿在碧莲院。而正屋的甘太太听了三姨娘讲了四姨娘和夏婆子吃鳖的事，靠在软塌上很是笑了一会儿，“没想到九丫头倒也伶俐，这次倒让这个狐媚子吃了个瓜落，也是她活该，我虽不大管事，但是她那些龌龊手段我还真是瞧不上眼，欺负没娘的孩子算个什么本事，她春娇也就这两把刀了。”
三姨娘一边给甘太太用美人拳轻轻敲着小腿，一边柔声说道，“奴婢说呢，这会子她在老爷那也丢了个大脸，倒是您，不妨对九娘子好一些，叫老爷看在眼里，这么一比，都不用说话，您还不把她给比到泥里去呀？横竖九娘子也只是个丫头，比不得三娘子和六娘子，奴婢看倒是识得抬举的，您若是抬举她一两分她可是个没娘的将来这还不是您的助力？”
甘太太听了进去，“你说的是，这些年，我冷眼看去，四丫头被春娇那狐媚子宠得不像样子了，偏还是个庶女的命，将来有她吃苦的时候。七丫头吧，太柔弱了些，也不是个聪明的。倒是这小九，话不多，但看起来心里主意大，我若是抬举她几分，倒不是问题。可这丫头靠得住吗？”甘太太有些犹豫，“这丫头我瞧着有些冷，万一是个冷情冷意的，我可不是白白抬举了吗？”
三姨娘笑道，“太太，您多虑了，奴婢瞧着小九只有更有情意的，您想啊，这丫头生母去得早，除了老爷，她还能跟谁更亲啊？您要是待她有三分好，她还能不念您十分的情？要知道，这丫头将来出了门子也还是要靠娘家的。您看，松哥儿还和她这么要好？松哥儿的眼光您还不信？这家里有几个姐妹能得到他的青眼？奴婢瞧着，就是三姐儿和六姐儿也不比她在松哥儿跟前得脸呢！”
这话倒是激起了甘太太的赞同，“就是，你说松哥儿这孩子随谁？你说，怎么偏偏就同小九这么要好？倒把自己嫡亲妹妹摆到后边了。”
提起了松哥儿，甘太太这也才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松哥儿这孩子从小眼睛就毒，他看重的人总该不错的。三丫头我不担心，那是个省心的，自己也有主意，我就是担心六丫头，也是被我娇惯的，我才想着，将来六丫头说了人家，把九丫头送去给姑爷开脸做个贵妾，岂不是既能给六丫头做伴，还能给六丫头多个帮手不是？”
甘太太这个想法也是头一回说出来，把三姨娘也惊了一下，“太太，您是说，将九丫头也嫁去将来的六姑爷家？”
甘太太嗤了一声，“什么嫁，不过是个妾而已，跟着六丫头，还能少了她的好啊？这也是抬举她不是？”
正文 第十章 劝服
章节名：第十章 劝服
三姨娘心下飞转，甘太太到底是有些自说自话了，这个主意还是不靠谱的，且不说阁老能不能同意，就是那九娘子，小小年纪看上去也不是个这么容易摆弄的。别说还有个四姨娘呢，阁老这么多年来，宠着四姨娘也不是没有目的的，还把九娘子养在她的名下，她自己也还有个四娘子，这几年来，甘太太对内院的事不大管了，倒给了四姨娘施展拳脚的空间，几年下来，也积攒了一些人气。
但甘太太固执起来也是不容易劝的，三姨娘一边给甘太太揉着腿，一边婉转地说道，“太太，奴婢倒觉得这主意不大好。”
甘太太的声音顿时有些高了，“怎么，哪里不好？”
“太太，您想啊，”三姨娘并没有被甘太太的怒气吓住，柔柔地说道，“太太您听奴婢细细地跟您说啊，您若说要对六娘子最好，奴婢觉得把九娘子给她姑爷，那可不是最好。”
“哦？怎么说呢？”甘太太一听倒起了意，认真地问道。
“太太，奴婢大着胆子说一句，六娘子那性子，可不是能容人的，您让九娘子给了姑爷，是为了给六娘子助力，六娘子年纪小，哪里能容下姑爷身边多了别的女人，回头六娘子还不以为您是给她添堵呢，您可是为了她好，别到时候您母女俩心里边倒膈应了，那不是作茧自缚了吗？”三姨娘给甘太太慢慢地揉着腿，小声地说道。
甘太太立起身子来，一拍大腿，“可不是！你要不说，我还忽视了这茬，小六这孩子就是被我惯的，自小除了她姐姐，她可是谁也不服的，更看不上小九了，这么着，倒是给她添堵了，还是我没想周全。”
三姨娘看她听进去了，便笑道，“太太您肯定比奴婢想的周全，奴婢也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甘太太拍拍三姨娘的手，“好了，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快歇一会儿吧，这些事，叫小丫头做就是了，你总这么亲力亲为的。”甘太太看着三姨娘的眼神也和善多了，“也是你没福气，你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不也是能给松哥儿和六姐儿，我哪还用得着这么费心？”
三姨娘只是笑了笑，垂了手，服侍着甘太太换了衣裳，上了床，“这些事，奴婢都作惯了的，叫她们做奴婢也不放心，奴婢也惯了的，不服侍您，奴婢心里也不得劲呢。”
甘太太听了这话心里更舒心了，“你呀，也是个劳碌命，好了，我就歇了，你也下去歇吧，叫个小丫头给你也捶捶。”
三姨娘应了，给甘太太盖好被子，放了帐幔，这才移开了灯火，慢慢退到了自己的屋里去了。
这边，碧莲院的西院里，九娘子也才刚刚要歇下，“姑娘，咱们这回是不是把四姨娘给得罪了？”银钏问道。
九娘子躺了下来，盖好被子，淡淡地说道，“不得罪她，咱们的日子也还是这样苦着，得罪了她说不定反而在母亲那里讨到了好，再说，父亲今日这么一来，估计四姨娘也不觉得我是得罪了。就这么着吧，且走且看。”
银钏点点头，放下帐幔，“姑娘快歇着吧，今儿实在是太累了。”
九娘子合上眼睛，“明儿早点叫我，还得去给母亲请安，可不要迟了。”
银钏应了，撤了灯火出去了。
听到银钏开了房门出去，又关好了门，在外头薮薮了半天之后，渐无声息之后，九娘子这才慢慢伸展了身子，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帐子顶，怎么也睡不着了。
本来以为自己只要安分守己，不惹嫡母厌弃，到了年龄，能得一门还过得去的亲事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活，不用再仰人鼻息，但现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一些，近日的事情，实在是狠狠地给她敲了一记警钟，若是自己还这么无为，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卖了。
如今看来，父亲甘阁老倒是个有主意的人，今日的这个做派，看来是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样也好，如果不能再藏拙，那么怎么也要让这个家的最高统治者看到自己身上的才能，不至于把自己给贱卖了才是。
心里这么兜兜转转地想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到第二日，银钏来叫时，九娘子罕见的还没醒转过来。
喝了一盅加了少许盐的温开水，九娘子才起身洗漱梳妆，阁老府家的姑娘们四季一共有十二套衣裳，当然这都是公中的，还不包括自己私房拿钱去做的，九娘子奉行不出挑，不惹眼的原则，避开三娘子、六娘子的华贵，四娘子的娇媚，七娘子的柔美，因此只挑一些颜色素净，花色一般的料子，做出的衣裳也大多只是合适而已，在众姐妹中倒并不惹眼，顶多也就是熨贴而已。
今日，九娘子还是一样，挑了一件秋香色的缎子长裙，外边套着棉布里子绣着芙蓉花纹的姜黄色褙子，头发梳成时下比较普遍的发髻，没戴什么首饰，只是一根玉钗，并髻边一朵珠花而已。
走之前，只喝了一小碗银钏在小泥炉上熬的浓稠的银耳汤，这是九娘子的经验，每每给甘太太请安，都会被留下来用早膳，甘太太喜欢人多一起吃饭，刚开始九娘子怎么也吃不饱，白天还有许多绣活，的确有点熬不住，后来才想到这个法子，去请安之前，先吃点什么，银耳汤或是小米糊什么的，先垫垫肚子，这样就好多了。
漱好口，才披上大红的猩猩毡，这还是有一回甘太太看她穿得单薄赏的，也是六娘子的旧物，太太喜欢看她穿着，在人前显示她对庶女的大方。这也无可厚非，这件猩猩毡也只不过是摆上染了点茶渍，就被六娘子嫌弃了，倒是便宜了她，九娘子不是没有厚衣裳，不过是为了讨嫡母一点欢喜，抵掉一些因昨日普济寺里的事罢了。
正文 第十一章 请安
章节名：第十一章 请安
到了红德院，院里正忙着呢，丫头们进进出出，打热水、送温水，看样子甘太太也才刚起床而已，九娘子带着银钏走向正房，正好碰着掀了帘子出来的三姨娘，“哎哟，九娘子还是这么早呢，您先进来坐会儿，喝杯热汤的。太太一会儿就得了。”
九娘子赶紧福了身子，“三姨娘早！”
三姨娘赶紧走下台阶，一把搀住九娘子，“可使不得，九娘子快进来吧，外头日头还没升起来，寒气还是重点。”说着，搀扶着九娘子进了正房。
正屋是宽敞大气的北方风格，甘太太不喜太过拥挤，因此把正房的三间厢房打通，中间的就当作是起居室了，东次间是甘太太起卧的地方，西次间就是她日常打理事务的了。
这会儿，三姨娘将九娘子带到起居室里坐在一溜的玫瑰椅上，又让小丫头端了一盏桂圆莲子汤来，“九娘子先垫着点，奴婢去看看太太，您稍待一会儿就好了。”
九娘子双手接了汤碗过来，“姨娘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来的早了，还怕扰乱了母亲歇息呢，等一会儿也不打紧的。”
三姨娘笑着点点头，又嘱咐一旁的小丫头好生服侍着，这才往东次间去了。
东次间的里屋里，甘太太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在梳头发呢，金枝在给她插戴首饰。
“怎么，还是九丫头先来了？”甘太太从铜镜里瞧见三姨娘进来，便问道。
“可不是，难为九娘子了，这么多年，竟一次都不曾落下，回回这么早到，看来也是个有心的了。”三姨娘答道，上前来给甘太太扶了扶髻边的金钗。
“嗯，这孩子，就是这么沉静。”甘太太随口说道，突然想起昨日甘老爷的话，便又接着说道，“红裳，待会儿你把我旧日里不戴的首饰挑一些出来，回头给九娘子送去，就说是我给她压惊的，告诉她，昨儿那事，原我并不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了。”
三姨娘应了，自去拿了个红木的雕花匣子，又将甘太太的梳妆台后头的黄花梨木的大箱子里，挑拣了一对式样还算是新颖的金钗，一对玉镯，还有两支珠花出来，撞在那雕花匣子里，拿过来呈给甘太太看，“太太，您瞧这些可就够了？”
甘太太就着三姨娘的首看了一眼，“也就罢了，小九爱素净，这些尽够了。”
等梳好妆，什么也都弄好了，甘太太接过金叶递过来的金边甜白瓷的小盅，将里头的血燕汤喝了几口，这才说道，“也该叫丫头给小九端一盏桂圆汤来。”
三姨娘连忙应道，“端过了。”
甘太太点头，“华儿和凰儿还没来吗？你别忘了叫人把给她们俩单炖的血燕和这桂圆汤分开，别弄混了……”
三姨娘也点头应道，“太太放心，这个是奴婢亲自装的，叫金花盯着呢，不会弄混的。”
甘太太这才端了水，漱了口，起身往外头走去。
外头，三娘子、四娘子和七娘子也都陆续到了，都解了外头的大衣裳，接了金花带着小丫头呈上的热汤喝着呢，唯独这六娘子如凰还没到。
看见甘太太掀了帘子出来，几个姑娘连忙都放下手中的汤盅，起身迎了，“母亲好！”
甘太太温和地笑着，“你们也都来的早，快坐下，把那热汤都喝了，天冷，你们一大早地冒着冷风走过来，肚子里早就凉了，这会儿用点热汤再吃饭，只有好的。”
三娘子如华优雅地喝着自己盏中的血燕汤，对母亲的这番体贴，与其她庶女的不同，她老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笑笑，看着自己的母亲微微点点头。
四娘子连忙接着话音说道，“都是母亲体恤女儿们，想的周全，我瞧着天下就再也没有像母亲这么好的母亲了！”四娘子人长得娇媚，声音也好听，就像出谷黄莺一般。
甘太太笑道，“就数你嘴甜，惯会说些好话哄我开心呢，背后肯定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甘太太说的开心，然而说出来的话也一样夹着刀子一般，四娘子装作听不懂，“都是母亲的汤甜，女儿巴不得天天跟着母亲住着才好呢，母亲这里的什么都好，连汤都是好的，女儿再不会胡说的。”
四娘子会说话会做人，还是哄得甘太太笑眯了眼睛，一旁的七娘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哼了一下，这里谁又是傻的不成？甘太太这里早上供的热汤向来是有两种的，给嫡女的是血燕汤，给庶女的不过是不值钱的桂圆汤罢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说出来罢了，也只有甘太太自己感觉良好，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但这四娘子也太上赶着奉承了些。
九娘子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周围的这一切一般，只低着头认真地小口喝着手里的汤，七娘子也只是哼了一声也不搭话，只有四娘子在同太太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
这时，老远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少女的声音，“娘，娘，真冷！冷死了！”说罢，便有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直接就冲了进来，冲得那厚厚的棉布帘子都被摆得来回晃荡。
然后那个大红色身影就直接冲到了甘太太怀里，“娘，您瞧，我的这个大毛衣裳都旧了，外头冷死了，您得给我做件新的！”
甘太太慈爱地笑着，不停地抚摸着怀里的人儿的头发，“我的儿，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冷吗？快叫我摸摸手！”说着又去摸怀里人儿的手，“可不是，怎么这么冷？红裳，快拿我的手炉来，我的儿，快到娘怀里焐焐。”
那人儿还不依不饶，“娘，我说要做新的大毛衣裳！还要红色，要缀金珠！”
甘太太一迭声地应着，“好，好，做，做，做还不成吗？今儿娘就叫人进来给你选料子做！”
那人儿显然就是甘太太的小女儿六娘子如凰了，六娘子得了甘太太的允诺，这才立起身来，扯掉身上的衣裳带子，将衣裳丢给身后的丫头，“娘，您说话可得算话，您要是骗我，我可不依！”
今天晚了，对不住了！周末比上班还忙！
正文 第十二章 和乐
章节名：第十二章 和乐
甘太太还没说话，那边三娘子已经放下手中的汤盅，不温不火地说道，“六妹妹，你看你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连姐妹们都还没见礼，像个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小姐的规矩了？”三娘子虽然声音不高，但是气场却是强大的，说出话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六娘子虽然骄横，但是却不敢同这个嫡姐顶嘴，只是嘟囔着冲着甘太太抱怨道，“娘，您瞧三姐姐，这么凶！比娘您还凶！”
嘴里这么说着，却到底还是转过身来，冲着几个姐妹粗粗地福了福，“三姐姐好，四姐姐好，七妹妹好，九妹妹好。”
然后这才挨着甘太太坐了下来，“这样总行了吧？三姐姐，我看你就像个夫子一般，这么凶，谁敢要你？”
眼看着三娘子眼风扫了过来，六娘子连忙噤声，转向甘太太，“娘，您刚刚答应我的事，您可不许耍赖。”
看着三娘子眉头一蹙，又要开口斥责六娘子，甘太太连忙应道，“知道知道了，定叫人给你做的。”回头瞧见其她几个女儿，这才又说道，“也不能专给你做，你们姐妹们每人都做一件大毛衣裳，两件家常小毛衣裳，四身棉袄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母亲偏疼家里的妹妹们，显见是不把我们俩放心上了，我偏不依，咱们也去跟母亲讨几身衣裳穿吧。”
三姨娘紧走几步上前去打了帘子，大少爷带着大少奶奶笑着走了进来，甘太太笑意更盛了，“松哥儿，你媳妇有了身子，不是叫你们不用来请安吗？回头累着她，看我不打你！”
大少爷如松轻轻扶着脸色微红的大少奶奶走到甘太太身前，“虽然母亲疼惜我们，我们做小辈的也不能坏了规矩，静娘身子不碍事，母亲昨儿歇得可好？”大少奶奶微笑着说道。
三姨娘也扶住了要福身的大少奶奶，几个娘子也都起身向二人问好请安，一时之间，室内温暖如春，兄弟姐妹之间和乐融融。
大家问好安都坐定下来，大少奶奶这才说道，“才刚进门的时候听见母亲说，要给几个妹妹做毛衣裳呢，正好媳妇的嫁妆里头有些上好的毛料子，放着被虫吃了倒可惜，不如拿出来给妹妹们做衣裳，也省得去外头买，还不好买到好的。”
甘太太一听这话，高兴不已，“就属你疼你妹妹们，这样最好，只是你也该自己多做几身，这有了身子更要穿得暖点。”
大少奶奶连忙道，“媳妇也正想做几件呢，正好借着妹妹们的光，我也托大做着，还有一块上好的狐裘，给母亲也做件。还有几块好的皮子，给公爹和相公也做一件。”
一边的大少爷撇嘴道，“瞧瞧，拿着我的东西到处做人情呢！到头来，都说你好，可没人记得我的好！”
大少爷这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六娘子连连羞脸，“大哥哥也不怕臊，明明就是嫂嫂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呢？还要记你的好？真羞！”
六娘子的话引得众人又笑了一回，大少爷也笑了，“她的不就是我的？连她都是我的呢。静娘，你说是不是？”还一本正经地问向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脸红红地呸了他一口，众人这下笑得更欢了。九娘子也跟着微微地笑着，这个嫡兄真的待妹妹们是不错的，这个大嫂也真真会做人，就这么一个顺水的人情，一下子就将甘太太收买的服气不已了，看来，这个甘太太这个女主人的身份很快地就能被取代了。
气氛很融洽，三姨娘带着丫头们抬了早膳上来，甘太太先安了座，大少爷这才扶着大少奶奶坐在了甘太太的左右两边，其她姐妹按照顺序一一坐了下来，甘太太这里的早膳非常丰富，花样也多，但就算如此，坐在末席的九娘子也只是慢慢地吃了一小碗粥，一块黄金小馒头也就罢了，停了筷子。
请好安，用过早膳，因为是年下，姑娘们的课业也都停了下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先起身告退，几个姑娘也都起身告退，只有六娘子还扭在甘太太身旁不走，似还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三娘子唤道，“六妹妹，你还不跟我一起回去，我还要检查你这几日的功课呢。”
六娘子一听脸就白了，连忙扭缠着甘太太，甘太太拗不过她，到底还是出口求情，“华儿，你且先回去，我和你妹妹再说会话，一会儿我来检查她的功课吧。”甘太太无奈地说道。
三娘子脸色微变，跺脚道，“娘！您总护着她，您瞧她那个样子……您……我才懒得管呢。”说罢掉头就走了。
四娘子七娘子都是聪明人，自然都不会掺和到这母女之间的事，也都连忙退了出去，九娘子向来是不肯多说一句的，也跟在七娘子后头准备退出去。
偏偏甘太太叫住她，“小九，上回你做的那几个荷包很是不错，我叫三姨娘跟你一起回去，给你画几个样子，你再做几个来，留着我年后出去走人家用。”
九娘子应了，三姨娘也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九娘子好巧的手，奴婢爱的不行，您的空也给我做一个。”说着略扶了扶九娘子的手，将九娘子带出了正房，往碧莲院的西院慢慢走去。
碧莲院里，四娘子也刚刚回来，瞧见三姨娘和九娘子一起回来，倒是和四姨娘对了个眼色，四姨娘笑着问道，“哟，今儿是什么风，把姐姐吹到这来了”
三姨娘还是一副老样子，“太太吩咐我来跟九娘子取几个荷包的，九娘子手巧，太太就是喜欢她做的。”
四姨娘撇撇嘴，却也不想再搭话，生怕她也要四娘子做，便说道，“那就不扰姐姐了，姐姐的空还来妹妹这说话来。”
三姨娘应了，和九娘子一起走到西院去了，进了屋，银钏上前来帮九娘子脱了大衣裳，帮着二人一起用热水净了手，九娘子冲银钏点点头，银钏便去门口帘子边站了，瞧着外头的情形，留着九娘子和三姨娘二人上了暖炕说话。
正文 第十三章 旧情
章节名：第十三章 旧情
三姨娘一改在甘太太面前的温婉和顺，皱着眉头对九娘子说道，“太太竟然有了把你送去给六娘子将来的夫君做妾的想法，虽然被我劝下来了，你也要心里有个谱，不要到时候懵住了。”
这个消息本来对于九娘子来说不可不谓是惊天了，但是她昨日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反而心态放缓了很多，嘴角流露出一丝鄙夷道，“太太的想法多了，先是想污我的清白，送我给那样的人……”话未说完，嘴角的苦意更甚，“就是送我去做妾，那也是她对我的恩典了。”
三姨娘眼圈微微泛红，“你也莫要伤心……”
“我不伤心，”九娘子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如今，她再要摆弄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我想通了，原来不争是为了能安生度日，既然我无法安生，那就索性拼了出去，为自己搏一个将来。”说着九娘子露出一个微涩的笑容，“您瞧，今儿太太不是对我好多了吗？还遣了您来，是要赏给我什么东西吧？”
三姨娘叹了口气，将那雕花匣子拿了出来，摆在炕桌上，“你这孩子，怎么偏生就和你那死去的娘一个心性，这么聪慧伶俐……又这么……”三姨娘顿了口，没说下去。
“这么执拗吗？”九娘子接过三姨娘的话头说道，然后摇摇头，“不，姨娘，我比死去的姨娘更加狠心，更加冷情。我那可怜的娘亲如果有我这么狠心，想必她不会去的这么早……”想起往事，九娘子的眉目之间也晕染起一丝惆怅来。
三姨娘抽了抽鼻子，“好了，别说这些个伤心的事了，你娘去前把你托付给我，可惜我也是个没用的，护不得你太多，也只能给你递递信了，你自己心里要有主意才是。”
九娘子感激地说道，“这些年要不是姨娘处处替我周全着，想必我也早就随我娘去了，您的恩情，日后容报吧。只是姨娘您也身不由己，她到底是您的主子，您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您就看着吧，昨儿不过是父亲来了一趟，我这院里马上就变了个风向，只要我肯，父亲……他是不会不给我这个恩宠的。”九娘子稍稍迟疑了一下，马上坚定地说道。
三姨娘摆摆手，“莫说那个恩不恩的，你娘待我恩情更重。我只是担心，老爷他可不是一般人，你……有这个把握？”
九娘子点点头，望向窗外，“姨娘放心，我知道，很清楚地知道，父亲想要什么！”说完这一句，也不再多说了。
三姨娘再次叹了口气，“这些首饰都是我挑出来的，你且收着，待日子长了，再拿出去了重新打也是不错的。还有，太太的意思是，叫你受委屈了，日后不会了。这些，权当是她的心意了。”
九娘子点点头，却看也不看那匣子，“我知道！您瞧，父亲到底是一家之主，我还真得巴着他才行。”
三姨娘也不好说什么，也真的放下几个花样子，“这些，你慢慢做吧，横竖我也能先替你做几个的，你有做好的，也交给我。太太就是这点不好，眼里只有三娘子六娘子，你多受点苦吧。”
三姨娘说的是荷包的事，这倒真不是假的，甘太太出门做客带的打赏的荷包还真的就是家里的几个庶女做的，从不假手于下人，甘太太的本意是让庶女们多些事情做，不要惹事生非的，也是小气性，看几个庶女不顺眼罢了。四娘子有四姨娘护着，倒做的不多，七娘子惯会伏低做小，装柔做病的，因此，这荷包倒是九娘子做得最多，因此，九娘子的眼睛也是常常熬红，手指头上的针眼比那些个阵线房的下人也不少的。
九娘子却不以为意，“无妨，姨娘，做做这些倒可以让我心静，我往年做了好些个存着呢，您不必替我做的，您每日里也够累的了，您先拿些去，缓着给，总能对付一阵子的。”说罢，从身后的柜里拿出一个大的阵线笸箩出来，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各色荷包，九娘子从中拿了十来个，用帕子包了，递给三姨娘，“就说这些日子，父亲交待我常去小书房伺候，做的少了就行。”
三姨娘接过荷包，禁不住眼圈又红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姨娘快别这样了，那院里还有一个看着呢。”九娘子拍拍三姨娘的手，“您也快回去吧，省得那边怀疑。”
三姨娘点点头，低头擦拭了眼睛，待无事了，这才下了炕，提高了音量，“九娘子，不是奴婢说您，怎么这些日子，才做这么几个？回头太太说起，您叫我们当下人的怎么回话？”声音里还透着一丝不耐。
九娘子也假意陪了几句话，这才送了三姨娘出门。
那边四姨娘也正好掀了帘子出来，见三姨娘手里拿着包着荷包的帕子，这才笑道，“姐姐这活计也忙，四娘子本也要做几个来着，谁料那绣艺师傅正教着双面绣呢，四娘子也腾不出空，还望姐姐在太太跟前美言几句。多担待四娘子吧。”
三姨娘心里暗道，这府里谁不知道四娘子是跟着京城的顶尖绣娘学绣艺呢，那可是甘阁老首肯的，甘太太怎么会傻到去逼四娘子做荷包，不过是个说头罢了，这四姨娘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心炫耀着呢。
面上还是笑着回道，“太太早知道四娘子用功了，哪里还敢劳烦？妹妹多心了，四娘子学得好，传出去也是太太脸上有光不是？”
说罢，也不再多话，从院里出去了，留下四姨娘站在东院门口，跺了跺脚，“哼，生不出蛋的老母鸡，叫你威风！看你威风到几时！”暗暗骂了几句，这才扭着身子进了屋去了。
而九娘子，则歪在炕上，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银钏送了热茶上来，才开口道，“银钏，给我磨墨吧，我写会字！”
银钏劝道，“天冷，姑娘您仔细手冷！还是歇会吧。”
“去吧，没事，冷也好，总好过糊糊涂涂等死好，冷了叫人清醒，叫人能咬牙熬住……”九娘子似是自言自语道。
银钏见她坚持，也只好去磨墨了。
正文 第十四章 训妹
章节名：第十四章 训妹
到了年关，家家户户也都忙碌起来了，平民百姓尚且要准备好的吃食还要置办新衣好过年呢，更别说这些高门大户了，无论是高门还是大户，都塞着做衣裳、打首饰、置办酒席等等。
九娘子自从普济寺事件后，一改往日的低调顺从，去小书房的次数也多了些，不仅很是得了甘阁老的几次夸赞，连甘太太也渐渐说起九娘子的好来了。
这会儿，大家伙就都凑在甘太太这里说话，因日头短了，甘太太也不敢用了午膳就歇下，只好将女儿们都叫了来，陪着说话，或看着几个女儿下棋打双陆什么的。
这会子，甘太太的东次间的暖阁里，烧着地龙，大家都穿着家常的衣裳呆着。甘太太倚在美人榻上看四娘子和六娘子打双陆，三娘子坐在窗下的书案旁打棋谱，七娘子凑在六娘子身后看，不时插几句嘴，唯独只有九娘子，坐在软榻旁的椅子上，一边看着几个姐姐顽，一边给甘太太轻轻捏着小腿。
三姨娘端上蜜糖梨汤来，先呈了一碗给甘太太，这才笑道，“姑娘们，这里地龙烧得旺，且都来喝碗梨汤吧，润润喉咙。”说罢带着丫头们给几个姑娘都送上了梨汤。
三娘子放下手中的棋谱，安之若素地接了梨汤过来，轻轻地优雅地喝了起来，四娘子和七娘子也都坐着道了谢才接过梨汤，六娘子则是连头都没回，只一手接了过来，几口就倒进了口中，还嘟囔着，“四姐姐有本事别走啊，看我不把你杀个干净！”
只有九娘子，起身先朝着三姨娘福了福，“有劳姨娘了，多谢姨娘打点。”这才双手接了过来，捧着小汤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甘太太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要我说啊，咱们家的这些个姑娘里，小九可真是独一份，事事都比姐姐们礼仪足些。”
甘太太这话听起来就是在夸九娘子，却叫九娘子听出了一身汗，这哪是在夸？她不过是个地位最为卑微的庶女，却叫嫡母说得连两个嫡姐都越了过去，这不叫夸了，更像是在敲打了。
九娘子心里苦笑了一下，做得太好也招人嫌，只得放下汤碗，轻轻地说道，“母亲缪赞了，小九不过是年纪最轻，怕做的不好，都是跟姐姐们学的罢了，哪里比得上三姐姐的高华，四姐姐的端丽，六姐姐的洒脱，还有七姐姐的稳重呢，小九不过是平日瞧着姐姐们做的多了，现学的罢了。姐姐们都是有所成的，小九起步晚，学的也慢，倒叫母亲笑话了。”
甘太太还未说话，六娘子却转过头来，看了看九娘子，嗤道，“我娘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就招来你这么多的话，你也忒小心眼了吧，不过就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罢了，用得着你这么攀三挂四的吗？我才不稀罕你夸呢。”
六娘子就是这么心直口快，她自己是个急性子、直肠子，因此也特别不喜欢九娘子这样喜欢面面俱到，八角俱全的性子，因着自己的嫡出身份，她平日里也是甚看不上这个庶妹的，认为她少了傲气，太过古板谨慎了。
九娘子却是满心苦涩，六娘子的直接跋扈都是父母惯出来的，是大家子嫡女惯有的趾高气扬和理所当然，自然是不能理解这样的小庶女的心思的。只是，九娘子也说不出什么了。
倒是三娘子，皱了皱眉头，“六妹妹，你又胡说，九妹妹不过回了母亲一句话，就扯出你这么多话呢，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六娘子不怕甘太太，因为不怎么见到甘阁老，因此也对甘阁老有几分顾忌，倒是最怕自己这个嫡姐，动不动就教训她，有时候连甘太太也劝不住的。
此刻，六娘子觉得自己在大家面前丢面子了，便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冲着甘太太和那边的三娘子就嚷上了，“三姐姐你怎么又训起我来了？娘，您也不管管三姐，干嘛总揪着我的错啊，再说了，我说错了吗？九妹就是讨厌嘛。”
甘太太也假装虎了脸，“胡说，有你这么诋毁你妹妹的吗？我看小九就好，比你这个淘猴好多了。”
六娘子瞧着嫡姐教训，母亲又出口斥责，这面子上便顿觉得过不去了，起身一头揉进甘太太怀里，撒娇地说道，“娘，您怎么这么说我啊，我可不是诋毁九妹的。”然后也还算乖巧地对九娘子扬了扬下巴，“九妹，我那话也不是针对你，你别生气了。”
九娘子淡淡地笑了笑，“六姐姐说笑了，六姐姐都是为了妹妹好，才这么指点的，小九知道了。多谢六姐姐了。”
虽然一个道歉，一个道谢，但一个极其敷衍，一个极其淡定。道歉的不一定有什么心，道谢的却也不见真的有谢意。到一时让其她几个人都看得有点愣了。连三娘子也朝着九娘子看了好几眼。
九娘子始终都是这么淡淡的，既没有因为众人都看自己而慌乱，也没有因为怕得罪六娘子而惶恐，就是这样，似乎这些口水仗，她十分不屑打而已。
四娘子有些微的吃惊，但转念就低头去看自己的双陆去了，七娘子则是有兴味地看了九娘子好几眼，这才拉着六娘子继续打双陆去了。
甘太太却是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越发困了，忍不住地打起盹来了。九娘子还是安静地坐在那，心却是早就神游开来。还是三娘子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九妹，你六姐是个无心的，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九娘子连忙说道，“本就是小九的错，三姐姐她说的也对，小九……着相了。”
三娘子微含深意，“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小心，往后也该守望相助才是。”说完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低头去看棋谱了。
一会儿功夫，就传开了甘太太的微微的鼾声，四娘子六娘子的争抢声，七娘子的助阵声，三娘子翻棋谱的声音，却只有九娘子眼神落在了窗花上，却是寂寂无声。
正文 第十五章 斗美
章节名：第十五章 斗美
正这么各自打发漫漫时间的时候，金枝掀了帘子进来，瞧见甘太太打着盹，也不敢叫，只好唤了三姨娘过去耳语了几句，三姨娘脸色一变，踌躇了一下，还是立刻走到了甘太太身边，一边轻声唤着，“太太，太太，您且醒醒。”一边动了动搭在甘太太腿上的薄被。
甘太太果然就慢慢睁开了眼，“嗯，什么事？”
三姨娘马上在甘太太耳边低语了起来，九娘子坐得近，倒也听不太真，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夫人……求见，说是……梅花开的好……姑娘们……”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的。
甘太太立马坐直了身子，“糊涂东西，那还不赶紧叫醒我啊？快，快去请了来，金枝金叶，快来替我净脸更衣。”
然后又朝几个惊讶的姑娘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们几个也都快回去速速妆扮了来，有贵客来了。”
三娘子带头站起身来，应了各自回房去梳洗去了。九娘子也跟在后头回了自己的院子。不知是什么贵客让甘太太如此重视，九娘子心里暗暗想着，还要几个姑娘也都出去见见，看来定是高门里的贵妇人吧。
想到自己家这一房的姐妹几个除了三娘子大了两岁，其她的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和自己竟然前前后后也只差了几个月而已，三娘子自然是早已经定下了人家，就是长乐侯府的世子，三娘子是阁老府的嫡长女，甘阁老这十几年来在官场混得是风生水起，入阁以来，颇受皇上倚重，出任首辅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再加上三娘子素有贤名在外，不仅才华出众，更是弹得一手好琴，是京中闺阁女儿争相模仿的人物，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但是什么样的贵妇人，竟然还要劳动已经定亲的三娘子亲自出席老作陪呢？九娘子一边任银钏带着另一个丫头银针给自己换衣梳妆，一边思索着。
银钏是早就知道九娘子的习惯，因此挑的衣裳也是大方素净又不出挑的，脸上也只是扑了一层薄薄的粉，首饰也不多。银针捧着镜子给九娘子看，“姑娘瞧着，这样可行？”银钏问道。
九娘子看向镜中，点点头，“这也罢了，只是母亲说了，今儿来的是贵客，又让我们如此重视，还是加个步摇吧，就那个母亲以前赏的就好。当着客人的面，还是打扮得贵气点，母亲在外人前有了面子，这也是我们的面子。”
银钏受教，向另外一个不常用的妆匣中取了一支点翠的赤金步摇出来，给九娘子簪在了发髻后头，正好步摇上红宝石垂下来的流苏晃在脑后，带出些许贵气来。
“好了，就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银针，你去门口看看，四姐姐若是出来了，就唤我一声。”九娘子吩咐道。
想了想，回身拿了一方自己绣的帕子在袖里笼着。让银钏给自己穿上了外头的大红猩猩毡，这才坐在炕边候着。
不大一会儿，银针便来唤了，九娘子便带了银钏走了出去，留下银针看着屋子，收拾东西。
走出西院，正好碰上收拾好出来的四娘子，四娘子人长得娇媚，今儿听说有贵客来，着意打扮了一番，石榴色的妆花缎长孺裙，芙蓉色的织锦褙子，腰上紧紧束着玉色的宽腰带，越发显得四娘子的腰身不盈一握，也越发显得四娘子那发育良好的高高突出的胸部了。
再配上四娘子的杏眼桃腮，流转的眼波，真是天生一副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在九娘子看来，这美未必也太张扬了些，太浮华了一些。美则美矣，却是少了几分高贵和端庄。
九娘子心下暗自可惜，四娘子也打量了九娘子一番，笑道，“九妹就是惫懒，女儿家怎么不爱打扮的。银钏，你也是，你们就不会好好打扮打扮你们家姑娘，总这么省事！”对于九娘子的装扮，四娘子一向有些看不上眼的。这么一打量之下，四娘子自然不将九娘子放在眼里了，因此倒是卖了一会乖。
九娘子不回话，只是淡淡地笑着，银钏连忙说道，“可不是呢，姑娘回头好好说说我们家姑娘，我们倒是想给打扮呢，姑娘拦着不让啊，总是说自己不如几个姐姐打扮起来漂亮，也就越发在这上头没了兴致。”
四娘子听了甚觉顺耳，拢了拢身上的大毛衣裳，“等有空的吧。快走吧，别叫母亲等才是。”这才带着九娘子快步出了碧莲院，往甘太太的院里去了。
路上先遇见七娘子，七娘子则是一身柔美异常的装扮，粉红的织锦长袄，领口袖口全是一圈白色的兔绒，配上外头白色底子红色外层的织段披风，更加显得七娘子唇红齿白，粉粉嫩嫩，惹人怜爱。
九娘子最先被七娘子扫了一眼之后直接忽视掉，然后和四娘子二人开始暗自较量了起来，“四姐姐今儿个真美！比后院开的梅花还要娇媚。”七娘子率先酸酸地奉承了起来。
九娘子自动退后了两步，将战场留给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姐姐。自己则跟在后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四娘子哪里是好欺负的，也笑着回道，“七妹这会子更是可爱得紧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句嘴，在拐到甘太太院里的回廊上碰见了一同前来到三娘子和六娘子。
三娘子打扮得体而简单，可是几个姐妹却谁也盖不过她的这份高贵雍华去，加上到底比她们几个大上两岁，往那一站，大家愣是能看出她的嫡长女的气势来。而站在她身边的六娘子，则要更加与众不同一些。
六娘子性子急，平日里却是喜欢在穿衣打扮上凸现自己的不同来，这会子，她穿了一件交领的月白色孺裙，外边套着墨绿色的绣牡丹的长衣，腰上束着墨绿缠金的腰带，颈上还戴着一个缨络牡丹项圈和一个金锁，既凸现了贵气，又十分的雅致特别，倒让九娘子也多看了几眼，暗暗赞叹了几声，这个六娘子倒是十分会打扮的。
正文 第十六章 顽意
章节名：第十六章 顽意
见了三娘子和六娘子，四娘子和七娘子也不再斗嘴，三娘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几个庶妹，看到四娘子和七娘子脸上是毫无表情的，看到九娘子身上时，微微顿了顿，这才点头道，“走吧，别叫客人久等了。”平常的一句话，却是散发出十足的气场来，叫众人都乖乖地跟着她身后往红德院而去了。
早有丫头打了帘子，传了进去，三娘子打头走在前边，结果姐妹按照长幼鱼贯而入，九娘子自然走在最后边。
奉行目不斜视的原则，九娘子随着几个姐姐走到了东次间，还不及行礼，便听见一个赞叹声，“瞧瞧，瞧瞧，都说京城多灵秀的女儿家，我看哪，您家就得占上个一半去，您瞧这几个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儿，真叫人喜欢得紧！”
九娘子微微抬头看了过去，主位上甘太太的旁边坐着一位衣着华贵，面容雍容，看上去也才四十不到的中年女子，俊眉修目，粉面含春，却又笑中带着一丝冷模样，让人不禁肃然起敬。身后还站着一位不苟言笑，神情端肃的嬷嬷。想来，这就是甘太太说的贵客了吧。看那通身的气派和打扮，估计是个什么侯府的夫人吧。
甘太太的声音里透着喜悦和几分得意，面上还是谦虚地说道，“夫人您可是过奖了，这几个丫头，淘气得紧呢。”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几个姑娘说道，“还不快见过平国公夫人！”
三娘子带着几个妹妹弯腰，福身，行礼，问安，裙裾铺开，一丝不动，身姿挺拔，面色如常，声音整齐，不扭捏，还有女儿家该有的娇羞，“给夫人请安了！”
那位平国公夫人连忙叫起，“快起来，好，真好，这几个姑娘，我着实是喜欢呢。”说着，转头问甘太太，“那个听说是许给了都察院蔡御史家的公子的是哪一个？”
甘太太含笑冲三娘子点点头，“就是这个，这是我的嫡长女，叫做华娘的。”
平国公夫人一把将三娘子拉到面前，细细地看了，不住地赞叹道，“到底是阁老府的嫡长女，这通身的气派，啧，啧，比皇家的公主也差不多少了。”
平国公夫人说这话，甘太太自然是听得心花怒放，却不能当真，人家平国公是前头皇后的娘家，人家可以说这个话，甘太太却不能胡乱应承，连忙谦道，“夫人，您可真是缪赞了，皇家的公主哪里是我们小户女儿家能比的。她啊，能给底下的妹妹们做个好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平国公夫人拉着三娘子的手，问了年纪，喜欢些什么，又拉了四娘子和六娘子过来细细地看着，赞叹一番，又将七娘子和九娘子拉过来细细地看了，这才和身后立着的一个方脸嬷嬷笑道，“平嬷嬷，你瞧，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多好。”然后又对甘太太说道，“您不知道，我啊，最喜欢女儿了，偏生膝下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所以，看着您家的几个女儿，这把我给羡慕的，甘太太，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甘太太笑着，“我还嫌她们吵呢。哪有您说得那么好了，我就是儿子少了些，这些个丫头也不好侍弄呢，我们家老太爷先前在的时候，华娘可还是他老人家亲自教导的呢，就是老太爷去了，我们家老爷也是把这几个姑娘捧在手心里养的，也就都娇纵了些。”甘太太半是诉苦半是炫耀一般地说道。
平国公夫人也笑着说道，“您哪，是不知道我们这些没女儿的苦，今儿来的匆忙，原也是巧了，我们国公也是和阁老在朝上相谈甚欢，我呢，也是路过，瞧见您家后院那出墙的梅花开的甚好，也顾不得这脸了，贸然就来叨扰了，还望您见谅！”说罢，挥手让身后的嬷嬷捧了几个精致的匣子过来。
“这些，都是我们国公往年去南边时，南边人送的，说是奇巧盒，里头装的也都是些新鲜顽意，最是讨女孩儿喜欢的呢，今儿就送给几个姑娘，闲暇时玩玩吧。”平国公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匣子挨个递到姑娘手中。
几个匣子的确很是精致，都不大，却是从表面上看去没有任何搭扣，锁扣什么的，只有一些像是小抽屉的东西，几个姑娘双手接了，都道过谢了，原打算叫各自的丫头收起来的，谁知那平国公夫人却还盯着几个姑娘，“都是些奇巧顽意，姑娘们不妨打开来看看。”
送礼的人都这么说了，收礼的人自然不好拒绝，只好纷纷动手去拉那抽屉，偏生那抽屉仿佛是做死的一般，竟然还拉不开！
这下，几个姑娘有些露怯了，总不好用蛮力去拉吧，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三娘子也难得的蹙了眉。九娘子自然也拉不开，不过她仔细地摩挲着匣子的表面，感觉到这匣子似乎可以转动，便手下微微用力，压着匣子顶轻轻转了几下，只听见细微的“吧嗒”一声，似乎有什么地方解开了锁头一般，九娘子心下一动，便想起在小书房看到过的一本南边的游记上，看到过这种奇巧技艺，说是有技人专门做了这种匣子来盛放机密情报，好像是蛮力无法打开，只有用巧劲来着……
九娘子这么想着，手上也没停，但也是站在七娘子的身子的阴影里，借着袖子挡住别人的视线，自己慢慢旋着，扭着，拧着……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阵音乐声顿时从九娘子手中的匣子里响起。
这一下，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吸引了过来，甘太太与众姐妹是不解的目光，那平国公夫人却是带了几份惊讶，又有几分审慎……而她身后的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嬷嬷却突然目光犀利地看了过来，将九娘子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极其挑剔极其谨慎地再次打量了一番。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九娘子心下微恼，到没想到这匣子打开了还会有音乐声，这下也不好再藏拙，只好将那被打开的匣子亮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匣子突然一下子就开了，这是个什么顽意？”
正文 第十七章 宠溺
章节名：第十七章 宠溺
平国公夫人微微带笑，“这个是南边艺人做的，据说能打开它的人可都是心思极其巧慧呢，看来九娘子也是个巧的。”
九娘子心下微哂，其实这个所谓的奇巧盒不过有点类似现代的魔方，而里头设计成了一个音乐盒，别人没见过倒还罢了，自己可是见怪不怪的，当着嫡母和众姐妹的面，九娘子只好继续装下去了，“夫人缪赞了，小九碰巧罢了，我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它自己就开了，实在是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
九娘子这么说，甘太太和三娘子等人自然也就信了，连一向有聪慧名声在外的三娘子都解不开，九娘子自然只是运气好，碰了个巧而已。
见嫡母和姐姐们信了，九娘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这松气的神情自然也被平国公夫人和她身后的嬷嬷都看在了眼里，九娘子自是知道，却低头不语。
平国公夫人也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让另外几个丫环端来给几个姑娘的首饰，“甘太太莫怪我来的匆忙，只备了这么几件小顽意，给姑娘们戴吧，她们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我看着也喜欢。”
甘太太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让姑娘们上前接了，并郑重道谢。平国公夫人准备的都是镯子，却并不说哪对是给谁的，因此，姑娘们上前，到底是阁老家的出身，这点子眼皮子还是有的。
几个姑娘互相一对眼，便拿定了主意，由居长又居嫡的三娘子带头先自盘中拿了一对看起来就非常名贵不凡的羊脂玉手镯，紧跟着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也自盘中挑选了符合各自身份的镯子，到九娘子上前，盘中就只剩下赤金的绞丝手镯，贵则贵矣，却没有前头几个姐姐的那么不凡了。然而九娘子也是嘴角带笑，神情愉悦，没有任何因为挑不到好东西而沮丧的神情，几个姐妹都挑好之后，一起向平国公夫人道谢。
甘太太见状脸上也十分有光，平国公夫人更是赞叹不已，“太太好福气，养下的女儿个个都是这么出色呢。”
姐妹们回到座位坐好，两位贵妇又说了会闲话，平国公夫人起身告辞，同时又盛情邀请甘太太十日后带着姑娘们上平国公府去做客。甘太太自然是欢喜地应下了，三娘子虽然定了亲，但是六娘子可也到了说亲看人家的时候了，再说，平国公府可是有好几位正当年的公子呢。
送走平国公夫人，甘太太心情大好地让姑娘们散了去，只留下了六娘子说话。三娘子已经定亲，知道自己的母亲肯定是拉着妹子说私房话呢，也不在意，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四娘子七娘子也不好这么没眼色，只好回去，九娘子倒是累了，真的想回去躺躺了，天知道，见客这么累的，不停的笑，见礼，端着，真真让人吃不消！
而甘太太的里屋里，六娘子早就不耐地脱了外头的大衣裳，歪着身子躺在母亲的榻上，“娘，真是累，我也饿了，我要吃点心。”
甘太太眉眼带笑地戳了一下六娘子的额头，“多大的姑娘了，还总惦记着吃？”身子却是转向外头，吩咐金枝去准备点心去了。
“你要像你姐姐那么省心，娘才不管你呢，今儿平国公夫人来，倒是好事，娘瞧着她肯定是看中咱们家的姑娘了，这可是喜事呢。”甘太太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兴冲冲地说道。
“娘，有个什么喜的？我可不傻，您没瞧见夫人那副样子吗？还有什么好挑的？还摆了好几道，难不成我这个嫡出的还不如庶姐妹了？我可看不上这做派，娘，我不喜欢！”六娘子自视甚高，平国公夫人今日也确实太过了些，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对几个姑娘家的考察呢。
甘太太作势拍了一下六娘子的手，“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你姐姐已经定了亲，除了你，咱们家谁能越得过你去？随她看不看的，你的身份气度摆在那，四儿七儿九儿不过就是个陪衬罢了，你要知道，他们家可是多少代的世家！先皇后可是从他们家出来的。”甘太太连忙教训六娘子道。
“谁稀罕！要是现在就这么挑挑拣拣的，以后要真是到了她们家，还不被她们欺负啊，娘，我不要，我要跟您在一起，永远也不离开您！”说着，六娘子就从榻上爬起来，一头钻进甘太太怀里，扭麻花一般缠了起来。
甘太太生了三个子女，大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又得阁老自小亲自教养，自己自然也是不好宠溺的，三娘子早慧，早早地就像个小大人一般，鲜少有如此小女儿态，也只有这六娘子是在甘太太身边带大的，自然是比那两个要来得亲近得多，也分外地宠些，因此，六娘子倒是被宠得没上没下的，总是猴在甘太太身上，甘太太也自是甘之如饴。
甘太太也抱着六娘子揉搓了一番，“我的儿，娘就盼着你好！你听娘的，不错的，十日后，你要机灵着些，那平国公的几个儿子可都是出了名的贵公子呢。娘再不骗你的。”
六娘子又缠着甘太太要衣裳要首饰的，甘太太又唤了三姨娘进来，开箱替六娘子私底下准备衣裳首饰什么的，忙了大半天才罢。
九娘子回到碧莲院，却被四娘子和七娘子拉住，“九妹，十日后我们要去赴宴，你也来参详参详，看看我们到时候穿什么衣裳去好。”
九娘子按了按头，“对不住了，四姐姐，七姐姐，我不比你们有眼光，也不会打扮，又因昨晚上闹了觉，没歇好，这会子头疼得不行了，小九想回去歇会，姐姐们还请恕我这一回。”
四娘子七娘子嗤了一声，“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们好心提点你，你不愿就算了，到时候要是出丑可别怪我们做姐姐的没告诉你。”
九娘子连忙笑道，“小九本就愚钝，哪里能和姐姐们比，姐姐们放心好了，小九省得的。”
四娘子和七娘子这才放过九娘子，二人手挽手地往东院四娘子的屋子里去了，九娘子这才慢慢走回到自己的西院。
正文 第十八章 兄嫂
章节名：第十八章 兄嫂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九娘子让银钏帮自己换了家常衣裳，就抱着手炉歪在床上了，这古代淑女可真是够累的，今儿一天这么陪笑、装傻真是有够呛的，九娘子歪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今天平国公夫人的到来也着实奇怪，要说，内阁与世家门阀的关系是蜜糖与砒霜一般，虽然不至于水火不容，但却是向来彼此看不大顺眼的。别说是路过，瞧见花开的好了，就是甘阁老下帖子请，平国公府的人都不一定肯卖面子来的。今儿怎么这么上赶着？还邀了姑娘们去府上？
平国公夫人今日对姑娘们的上心，让九娘子微微摸了些头绪，只是她的态度让人迷惑，三娘子倒也罢了，都定过亲了，可是那六娘子可是正宗的嫡女呢，平国公夫人还有必要对几个庶女假以颜色吗？
想不通，那就且行且看……那个混蛋表哥虽然被赶出府了，但是却不代表九娘子面临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三姨娘透过来的信也还是让九娘子时时会惊出一身冷汗。
高门里的庶女被送去作妾，再正常不过了。何况还是给六娘子这种被宠坏了的嫡女陪嫁，六娘子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性子，还不得把她给活活搓摩死？
这个家里，可以让九娘子依靠的人并不多，那个便宜爹或许可以，但要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才行，还有那个长兄或许也可以，但是他现在却是要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九娘子虽然闭了眼，脑子里却是如同有万匹马跑过，轰轰隆隆，杂乱又无绪，夹杂着万般的心酸与无奈……
到了晚间，果然开始有些微的鼻塞起来，九娘子不敢马虎，银钏更是着急，连连弄了热热的姜汤给喝了，又抬了滚烫的热水来，服侍着九娘子好好地泡了一泡，盖了厚厚的被子捂了一晚上，这才出了一身汗，身子也轻松了不少。
照例去给甘太太请过安后，甘太太记挂着给六娘子作私房衣裳和首饰，自然是不愿多搭理这些个庶女，便让她们都早早回去了。
九娘子带着银钏，拿着自己早先给大少爷做的两双鞋和大少奶奶做的家常穿的披肩，还有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的两双虎头鞋，往大少爷的青松院去了。
人和人的缘份说来也是奇了，刚刚来到这世代，九娘子就碰上了一次阴谋事件，原是一个被甘太太惩治得厉害的怀恨在心的姨娘，想要谋害当时的松哥儿，九娘子本尊的长兄，被九娘子无意中撞破，又给松哥儿递过几次话，因此，那姨娘才能被甘太太以雷霆手段给弄死了，自此之后，松哥儿待九娘子便亲近了几分，九娘子也从不以此自矜，反而待松哥儿更加好了。
因为松哥儿是阁老府里唯一的子嗣，因此青松院也是府里一等一的院落，气派舒适自是不必说了，地龙也是烧得火热，再加上大少奶奶可是清河门阀崔氏的嫡女，与阁老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但阁老府怎么说也是自甘阁老手中才发迹起来，与百年的门阀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因此，嫁进阁老府的崔氏当年可是携着万贯陪嫁而来的。
因此，青松院的奢华自然不是九娘子日日待的逼仄的西院可比的。
九娘子刚刚拐进院门，便有丫头笑着迎了上来，“九娘子来了，才刚我们大少奶奶还念叨着呢，这就来了，快请进来吧！”说话的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头之一的银芳了，因九娘子与松哥儿关系亲近，大少奶奶的丫头们早已得了吩咐，自是不敢轻视这个庶出的姑娘。
九娘子含笑，“有劳银芳姐姐帮着传一声才是，我还怕扰了大嫂歇息呢。”
银芳也立刻笑着作势搀扶九娘子，“九娘子可是折杀奴婢了，您快请进，大少奶奶这会子正和大少爷说话呢，外头冷，您快进去。”说着就带着九娘子进了正房。
九娘子一进来就觉得温香扑面，一股热热的气息顿时让她的脸和眼都也热了几分，她脱下外头的大衣裳，就着屋子里的鎏金七宝炭盆，烤了烤手，温了温身子，这才说道，“待我温了身子的，别带了寒气冲撞了大嫂才好。”
银芳暗暗点头，这个九娘子就是懂事，怪道大少爷也看重她，哪里像那几个小娘子，大呼小叫不说，进来从来不会这么体贴，裹着冷风寒气的就敢往大少奶奶身边凑，更别提那祖宗一般的六娘子了，才还来闹着要最好的皮子做衣裳呢。
里头屋子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听着声，也连忙唤道，“可是九妹妹来了？快进屋来啊，磨蹭什么呢？”大少爷向来与九娘子说话直来直往的，因此也少了许多顾忌。
九娘子烤暖了身子，这才接过银钏手中的包袱，进了里屋。
其实刚才进的不过是正房的外间罢了，里间的起居室里，靠着明亮的南边窗户的暖炕上，大少奶奶崔氏正靠在大迎枕上，同炕桌对面盘腿坐着的大少爷说话呢，炕边的黄花梨案上摆着满满的各种上好皮毛，显然二人刚才在挑着呢。
九娘子进去，给二人行了礼，大少奶奶连忙说道，“九妹妹怎么还讲这些个虚礼，我身子不便，你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么着，我们可不喜欢。”
九娘子温和地笑道，“大哥哥大嫂嫂垂怜，我们做妹妹的却不能怠慢。你们二位这是在干吗呢？”说着，在炕边的铺着厚厚的锦垫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少爷松哥儿微微笑着看着九娘子，“九妹妹这些日子怎么看着似是清减了几分？莫不是没好好吃饭？”
九娘子白了大少爷一眼，“大哥哥，哪有您这样的，总是想让我吃成个小猪，肥肥圆圆的才好吧？大嫂，您也说说大哥哥，回回见面总得教训我！”九娘子难得的撒起娇来。
大嫂奶奶也笑了，“别理他，他哪里知道，咱们女孩子家就是要清瘦个几分才好看呢，不过，你已经够瘦了，可不能不好好吃饭。”
九娘子甜甜地应了，将手中的包袱呈了上去，“冬日日头短，我也不敢午歇，闲来无事替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子做了点东西，手艺粗笨了点，东西却是再实在不过的，家常用倒好，哥哥嫂嫂莫要嫌弃才好！”
在pm值爆表的上海，只能被迫地“喂人民服雾”了。雾霾天，少出门，亲们，周末愉快！
正文 第十九章 直言
章节名：第十九章 直言
银芳连忙接了过去，递给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笑着说道，“真是有劳九妹妹了，你哥哥也是，针线房上的东西死活看不上眼，这不还要劳动你，哎呀，这鞋子做的真是好看！”大少奶奶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袱看，一边立刻就惊叹了起来。
带着大少爷也朝大少奶奶手里拿着的虎头鞋看去，这鞋子着实做的漂亮，金黄色的鞋面，软的鞋底，鞋的前头做成虎头的样子，尤其是那几根用金丝线做的虎须，看上去让整双鞋子又好看又精神，大少奶奶有些爱不释手地翻着看着。
“九妹你的手艺越发好了。”大少爷眼里也满满的都是赞叹，点头说道。
“不过就是打发时间做的，不算什么，反正我也要做的。大哥大嫂喜欢就好。”九娘子淡淡地说道。
高门庶女别的或许不多，时间真的是大把大把的，再加上甘太太分派的针线活，那手艺想不提高都难。
大少爷听了却是眉头轻轻一皱，“九妹……”然而话出了口却有顿住，细细地打量了九娘子一番，“九妹也大了，越发出落得好了。”
大少爷的话里似乎饱含深意，大少奶奶放下虎头鞋，也看看九娘子，点头和道，“可不是，要说咱们家的娘子都是一个塞一个的漂亮，又都差不多年纪，嗯，也是该相看人家了。”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的，顿时就让九娘子满头黑线，“大嫂嫂取笑我！大哥也欺负人！”九娘子跺了跺脚，红了脸说道。说实话，若不是普济寺那件事，她还真没有想到过嫁人这事上来。
大少爷看着九娘子的神情，收了笑容，“九妹，你放心，母亲那里，有我，我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的，不叫人欺了你去！”然后，顿了一下，不等九娘子说话，又接着说道，“针线活什么的，自有针线房的人做，你别年纪轻轻的就熬坏了眼睛，有空多和你大嫂说说话，去园子走走也好。”
大少爷的话还是让九娘子心里热乎了一阵，虽然她不觉得这个大哥有什么本事能越过甘太太给她找什么好人家，但还是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小九知道，只要大嫂不嫌我聒噪，我定常来和大嫂说话。”
大少爷见她的样子便知道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倒也没有介意，对大少奶奶说道，“你也帮着留点心，有好的先留给九妹。”
大少奶奶极有默契，“这个自然，一般人家我可舍不得把九妹给他。”
面对二人的打趣，九娘子到底坐不住了，“大哥大嫂好好歇着，我先走了。”说罢就起身要走。
大少奶奶笑道，“瞧瞧，这是羞了还是恼了？”
九娘子啐了一口，起身往外走去，大少爷冲大少奶奶点点头，“我去送送。”也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青松院，往碧莲院方向走去，大少爷一个眼色，几个跟着的丫头便都放慢了脚步。
到了外头，九娘子一改刚才娇羞的神情，也沉默了许多。
“九妹，大哥说的是真的，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会留心的。”顿了一下，“普济寺的事我知道了，你也别记恨，母亲她有的时候有些糊涂，也都是姨母闹的，父亲也说过了，以后断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大少爷轻声说道。
九娘子转过身来，认真地说道，“多谢大哥。”然后又接着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求富贵，不求显赫，只求安心，如果大哥真想帮我，只求大哥能在母亲跟前提点一下，别把我送去做人妾室，寒门小户都无所谓，只求不受辱。”
九娘子这话不可谓不大胆，不可谓不诛心，也不可谓不冒险，毕竟甘太太也还是大少爷的亲生母亲，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九娘子还是想试试，普济寺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她的本钱有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甘阁老和这个长兄身上了。，对于父亲来说，这个庶女无所谓最喜欢，只要不与他的利益发生冲突，也不见得能在甘太太那里起到太大的作用，九娘子实在是不能将太多的希望寄予父亲。然而这个长兄，却是真的能在甘太太那里说得上话的，且他身为男子，在外头或多或少还能接触到一些人的，见识也比她多，然而，在这个非一母所出的兄长面前，这些话还是唐突了，诛心了。
大少爷目光直直地看到九娘子的眼里，九娘子也不回避，大方地回视过去，这是她的心里话，没什么可遮掩的。
“九妹，你这话也只是跟我说罢了，日后万万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我自会为你留心的。父亲那里也自有打算，母亲那里，你很聪明，自是知道怎么做，论年纪，你到底最小，还是有很大的转圜的余地的。”大少爷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这个庶妹，聪慧早熟，性子向来都沉稳，今日会说出这样一番不能为闺阁女儿所容的话来，定是被那日普济寺的事逼急了，可惜，到底是没托生在自己母亲的肚子里，想起那个嫡亲的妹妹六娘子，大少爷更是要叹起气来，差不多的年纪，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一般。
得到这个长兄的这样一番话，九娘子的肩膀也松了不少，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是拼过，也尽自己所能去做，还有这个兄长为自己作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多谢大哥哥，小九知道该怎么做的。”
大少爷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碧莲院，温和地说道，“快回去歇着吧，以后少做这些个针线活了，能避则避，能躲懒且躲着吧。”
九娘子也松快了许多，“大哥哥慢走，小九先回去了。”
“嗯，快回去吧，有空多来陪陪你大嫂，她喜欢和你说话。”大少爷淡淡地嘱咐道。
九娘子哪里不知道这是他在为自己好呢，点点头，在他的关怀的目光之下，带着银钏慢慢走回了碧莲院。
雾霾严重，一米真不知道留给孩子的未来世界会有多糟糕！尽一份心力，保护环境，从自己做起！
正文 第二十章 挑事
章节名：第二十章 挑事
这日，九娘子照例去红德院请安，还未走进正房，就已经听见里头传来的阵阵说话声，九娘子不觉讶然，这个时候，甘太太也不过才刚起身，怎么就会有人来了？
正惊讶间，三姨娘掀了帘子出来，瞧见九娘子，赶紧递了个眼色，九娘子便走到廊下，三姨娘悄声说道，“九娘子今儿当心些，那位来了。”三姨娘边说边打手势，九娘子立马就明白了，她说的是甘太太的庶妹，被甘阁老客气地赶出去的那刘焦氏了。
九娘子有些苦恼，这个刘焦氏倒是有些本事，甘太太因为她连带着被甘阁老敲打了一番，怎么这么快就又让她上门来了？听屋里的动静，似乎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三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也进来的四娘子七娘子打断，便只好替她们姐妹掀了帘子，让她们姐妹进去了。
四娘子七娘子并不知道屋里有人，照旧进了屋，脱了大衣裳，烘热了身子，这才注意到里头东次间里，甘太太竟然已经起身梳洗好，这会子正和一个妇人说话呢。
不及说话，三娘子带着六娘子也进来了，九娘子默默地走在七娘子身后，照例由三娘子带着向甘太太请安，几个姐妹这也才看见甘太太身旁坐着的刘焦氏，还有刘焦氏下头也站起身来的一个姑娘，却是那刘焦氏的女儿，刘元芳。
刘焦氏本来在阁老府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突然请出府去，除了九娘子，几个姑娘家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因为刘焦氏不过是甘太太的庶妹，因此，平日里众人倒也不怎么把她们一家人放在眼里，这会儿看见了，也只是略略惊讶而已，倒未有什么波动的。
九娘子站在后头，不用抬头，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刘焦氏那带着恨意的灼热的目光，九娘子若无其事地请安，起身，也不看她，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甘太太笑着让女儿们起身，六娘子照例偎到甘太太身旁，甘太太笑着嗔道，“怎么不给姨母请安？”
六娘子撇撇嘴，还是极潦草敷衍地说了句，“姨母好！芳姐姐好！”
那刘元芳比四娘子还要大些，只是比三娘子稍小了两个月，因此几人里除了三娘子，其她几个还都得叫刘元芳姐了。
六娘子叫了，其她几个姑娘也都跟着叫了刘焦氏和刘元芳，见完礼，众人这才坐下。
“哟，三姐儿六姐儿真是越发俊了，真不愧是姐姐肚子里生出来的，可真不是别些个姑娘能比得上的。”刘焦氏夸张地拍着甘太太的马屁。
奉承的话谁都爱听，可这刘焦氏却实在是不会说话，虽然嫡庶有别，但谁不知道阁老府里的女孩儿都是当宝一样的养的，不说三娘子六娘子，就是四娘子七娘子也是有些赞誉的名声在外的。刘焦氏这么一下子将庶女踩在脚底，甘太太虽然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不大显的，打起了惯有的无表情的牌。
三娘子六娘子虽然被夸，心里头却也不痛快，什么话，只是比庶女们俊点吗？再说了，几个姑娘里头，三娘子六娘子容貌上却真的是不占优的，刘焦氏这么说，像是有意嘲弄一样，反而叫二人心里不高兴起来。
至于四娘子七娘子更是不高兴起来，虽然她们是庶出的，但在阁老府里，谁也不会当面这么踩低她们，就是甘太太，面上还得做出疼爱几个庶女的样子呢，因此刘焦氏这话听在屋里众人的耳朵里，都显得粗俗无礼。
九娘子心里则是乐了起来，这个刘焦氏真是蠢，这样也好，让她得罪所有人，看看谁还待见她，也省得她又打什么坏主意在自己身上。
才这么想着，刘焦氏又抛出一句话来，“九丫头也越发长开了，这模样，竟和那死去的碧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当初姐夫那么疼碧娘，想来，九丫头也得姐夫不少偏爱吧，这还不把三丫头六丫头的风头给盖过去啊？怪道眼光这么高，一般人也看不上啊。”刘焦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说的话前头都是故意挑起甘太太的怒气，以前碧娘可是甘阁老身边的第一人，长得漂亮可人不说，性子温婉，还有一手漂亮的女红，可是姨娘里头最得意的了，若不是生九娘子时伤了身子去得早了，估计现在连甘太太都要吃味死了。
而后头的话却只有甘太太和九娘子并三姨娘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看来这刘焦氏还是对普济寺一事和被赶出阁老府的事怀恨在心呢。
刘焦氏这番话可是达到了目的，果然成功地挑起了甘太太的怒气，要知道碧娘可就是甘太太心里头的一根刺，听刘焦氏这么一说，甘太太看向九娘子的眼光也不怎么和善起来，可不是嘛，这丫头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小，可是那脸盘，那身段，已经俨然有当初碧娘的样子了，眉目如画，偏生云淡风轻，越发让人移不开眼光了。
甘太太有些咬牙，钝钝地说道，“小九是越发漂亮了，看这样子，可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了！”
甘太太的话诛心，有意将九娘子说成是阁老府里的头一份，而不是姑娘里的头一份，那是将她和府里的姨娘丫头一起比了，成心点出九娘子卑微的身份，又狠狠打击了九娘子的清贵。
刘焦氏得意洋洋，觑着脸打量着九娘子的神色，“九丫头，听姨母一句，一个姑娘家，皮相可不是顶顶重要的，别总这么端着架子，别到头来……”刘焦氏故意不说完，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三娘子居长，心性一向成熟，自是不会将刘焦氏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六娘子就不同了，被甘太太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再见不得一丁点委屈的。听见刘焦氏阴阳怪气地夸九娘子，再加上也听到过有那么依稀听到过说九娘子相貌最好的说法，顿时心里就不痛快了，看着九娘子的眼光也不那么和善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表姐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表姐
九娘子本不想多说话，大家装作互相看不见这样最好，但是刘焦氏竟然如此记仇，那也怨不得她了，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仅就阁老一人，就够她们一家消受的了，九娘子只是淡淡地说道，“姨母教训的是。母亲也一直教导我们，女子最重的是德，德行若是有亏，再漂亮的脸也担不住的。茵娘只是好奇，为何姨母在我们府上住得好好的，为何要搬出去呢？”
九娘子将甘太太架到了高处，然后直接问到了搬出阁老府的事，果然马上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连六娘子也好奇地问道，“就是啊，姨母，你们为何要搬出去呢？”
刘焦氏顿时尴尬起来，她倒是没想到九娘子会将话风转到这上边来，只去看甘太太，可是有九娘子的那句话摆在那，甘太太也不好帮着刘焦氏说什么，只好勉强应付过去，“你表哥要专心进学，你姨母又怕扰了我们，这才坚持要搬出去的。”六娘子不满，这个理由谁听着都知道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还想追问呢，却被甘太太掐了一下手臂，只好作罢。
提到这个，刘焦氏不得不放下心中对九娘子的恨意，陪着笑脸对甘太太说道，“姐姐说的可不是嘛，如今昊哥儿专心进学，您也知道我是个惫懒的，心又粗些，照顾昊哥儿一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倒委屈了芳姐儿了，在这我也少不得要腆个脸，跟姐姐您讨个示下……”这么说着，朝身旁的刘元芳使了个眼色过去。
刘元芳在几个姑娘进来后倒也乖巧，只是坐在刘焦氏身旁，并不多话，这会儿得了刘焦氏的眼色，便站起身来，将身后的一个包袱拿了出来，走到甘太太面前，双手奉上，怯怯地说道，“芳儿给姨母做了两双鞋子，还望姨母莫要嫌弃芳儿手艺粗糙，芳儿只是想着姨母要照顾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的事，想着姨母能得空好好将养身子的意思。”
刘元芳打开包袱，露出两双软底的缎面的鞋子，都是大红的鞋面，一双绣着缠枝牡丹，一双绣着万福花样，倒是符合甘太太的喜好，喜庆又大俗。看上去针线也颇为不错。
甘太太身后的金枝连忙上前接了过去，递到甘太太眼前，让甘太太略瞅了一眼，甘太太这才笑道，“芳姐儿好手艺，倒是比我们家的姑娘强些，劳你费心惦记了，姨母多谢你了。”
刘元芳听见甘太太说喜欢，立刻飞红了脸，高兴地说道，“姨母喜欢就好，您要是不嫌弃，芳儿得空再给您做抹额……”
甘太太却是打断满心欢喜的刘元芳的话，“傻孩子，姨母多的是针线上的人做，要你做这些个做什么？”说着转向刘焦氏，“才刚你可是想说，让芳姐儿跟着我的意思？”
刘焦氏忙不迭地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呢，姐姐家的这几个姑娘，个个端庄大方，走出去谁不高看一眼？可怜我们家芳儿，这么小就没了爹……只求大姐可怜可怜我，好歹让芳姐儿跟在您身边，也沾沾这大家之气……”说着，就拿起帕子擦起眼泪来。
九娘子心里暗暗诋毁了几句，这个刘焦氏就是这么不安分，被阁老赶出去还不安生，还想着把刘元芳给送进来，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呢，只可惜甘太太似乎已经被说动了，估计着十有八九是会应下来的。
果然，甘太太稍稍沉吟了几分，便说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左不过我们家的房子也多，芳姐儿跟着你住在外头也不像话，就住在府里吧。”说着觑着眼打量着几个女儿。
三娘子六娘子平日里捧在手心还怕化了呢，自然是不肯给她们两人的院子里添人的，甘太太的眼睛因此只往几个庶女身上看去。
四娘子住的碧莲院倒是不小，只可惜九娘子记在四姨娘名下，也跟着住在碧莲院，这会儿再塞个人进去却是不便，但又不可能因为芳姐儿另外开院，便又朝七娘子看去。
和别的高门贵府不一样，甘太太生性傲气，懒怠同家里的姨娘置气，她也是有福，早早诞下嫡子，而几个姨娘却都是只出女儿，因此也就懒得做些表面功夫，叫几个有女儿的姨娘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住一个院子，想着左不过一个庶女，赔些嫁妆也就是了，却将教导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因此，七娘子是跟着自己的生母五姨娘，住在紫藤院，紫藤院不大，五姨娘也不见多受宠，七娘子也没有多出色，但紫藤院这些年的待遇什么的倒也不比碧莲院差到哪里去。七娘子性子柔，人也生得弱，自有一股子柔弱娇怯之美。五姨娘也是个性子软和的人，这么多年，也只是在甘太太怀着六娘子、四姨娘怀着四娘子时，受了甘阁老一阵子宠，便怀上了七娘子，接着二姨娘也怀上了九娘子，因此，阁老府家的几个小娘子虽然也序了齿，但上下也都差了不到一岁而已。
七娘子见甘太太朝自己看过来，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忙站起身来，“母亲，小七院子里倒是还有几间空房，芳表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和小七一起住着，小七也可以时常向芳表姐请教针线活了。”
甘太太非常满意七娘子的态度，笑眯眯地看着七娘子，“小七就是乖巧，抢着把你芳表姐接到你那去了，敢情是打着偷师的想法呢。”甘太太的打趣也顿时活络了屋里的气氛，三娘子微微一笑，并不作何评价，六娘子心知肚明，只是撇了撇嘴，四娘子也因为刚才没有立刻站出身来而不安，这会儿马上赔着笑道，“可不是，七妹妹就是聪明，比我们可活泛多了，这下好了，少不得又要把我们姐妹几个的针线活给比下去了。只不过，不知道芳表姐的手艺和九妹妹的谁更好上一些，咱们府里，可就数九妹妹的手艺最好了。”
四娘子卖乖的同时，还把九娘子拉下去一把，让本来就对九娘子愤恨不满的刘焦氏对九娘子更加不忿起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谋算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谋算
九娘子不语，当着甘太太的面，她没必要同四娘子争这个长短，就算是赢了也没什么意思，都是自家姐妹，不过口头之快而已。对着刘焦氏，她自是不会输，好歹她也是甘太太的脸面，果然，下一刻甘太太就接过话去，“小姑娘家互相学着就是好的，不必争那些个，芳姐儿做的鞋子好，小九这些年做的荷包也不错，你们几个，也都要学着点才是。”然后不欲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四娘子也是伶俐的，知道了甘太太的态度，立马就不再纠缠，停了话头。
“你也跟着去照看照看，按照七娘子的份例给芳姐儿准备东西，少了什么只管开了库房去取就是。”这话甘太太是对着身旁立着的三姨娘说的。
三姨娘连忙应了，甘太太这才端了茶杯起来喝茶，刘焦氏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样子知道甘太太这是乏了，连忙起身告辞，几个姑娘也都起身，甘太太到底还是留了三娘子和六娘子，“我留她们两个还有事，你们且都回自己院里用去吧。叫四姨娘五姨娘也都不用过来了，先安置好芳姐儿再说吧。”
三姨娘连忙带了刘焦氏和芳姐儿跟着七娘子去紫藤院去，四娘子和九娘子则是和刘焦氏道了乏，回碧莲院去了。
刘焦氏知道三姨娘是甘太太身边得力的，一个劲地上赶着对三姨娘说着奉承的话，三姨娘只是笑，却不怎么搭话，七娘子同芳姐儿一道走着，脸上还是温柔地笑着，但细看就可以发现，那笑容远远未达眼底。
到了紫藤院，早有小丫头过来说了甘太太的吩咐，五姨娘在门口迎了三姨娘一行人进来，“姐姐，姨太太，你们瞧，我已经着人将西院的三间房都收拾出来了，东西倒是齐全的，只是久没人住了，有些潮，姐姐和姨太太看看，可还使得？莫教芳姐儿受委屈才是。”
刘焦氏听言，忙走到了西院，这紫藤院也是两个跨院，东院自是住了七娘子母女俩，这西院连着后头的一个小园子，倒也不错，三间大厢房也都还宽敞齐整，只是果真如五姨娘所说，久不住人，潮湿阴冷了些。
三姨娘便点头道，“亏了妹妹细心，都挺好，一会儿开了库房拿些摆设家具也就罢了。”然后又让几个粗使丫头端了几个炭盆放在屋里烧着，这才回头对刘焦氏说道，“姨太太，您瞧，这样可还使得？”
刘焦氏自是不太满意，三娘子也就罢了，就要出嫁的人，没功夫搭理别人。本来打算着怎么也能和六娘子蹭上的，没想到甘太太压根就没这个打算，只把她的芳姐儿推到了庶女这头。
这庶女的院子怎么能同六娘子的比？刘焦氏心里对甘太太也都了几份埋怨，她的芳姐儿差了什么吗？同庶女住在一起，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罢了，这会儿，三姨娘问起来，她也只得点头道，“姨娘安排的自是好的，只是芳姐儿自小体弱，还请姨娘回头和太太说说，炭盆什么的，多给芳姐儿备着些才好。”
三姨娘含笑点头，“姨太太放心，才刚太太还说过的，芳姐儿的份例照七娘子的给，七娘子有的，芳姐儿自然都会有的。”
刘焦氏见三姨娘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计较了，只好赔笑说道，“真是有劳二位姨娘了，我这就同芳姐儿安顿去，多谢二位了。”
三姨娘同五姨娘对了个眼，知道这刘焦氏是要同芳姐儿说私房话了，二人便告辞出了西院。
刘焦氏待二人走出院子，这才拉着芳姐儿的手到了里屋，看着屋里的雕花大床，整套的家具，叮嘱芳姐儿道，“姐儿，这儿可比咱们外头的屋子好，你可得机灵着点。多讨你姨母的好，还有你三表姐和六表妹，这几个庶出的，少搭理她们。还有，别忘了娘跟你说的……日后你就可以成这府里的主子了，荣华富贵还少得了你的？”
芳姐儿听她说前头的话还好，说到后头，顿时脸也红了起来，娇嗔道，“娘，女儿都记住了，您就别说了，怪羞的……”
刘焦氏也笑了起来，“娘和你大哥可就指望着你了。”揉了揉芳姐儿的头发，又正色道，“还有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们一家人怎么会被赶出府去？你给我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整她！娘教你的那些个法子，你都记住没有？”说起这个，刘焦氏的眼神顿时毒辣起来。
芳姐儿点头，“娘，您放心，女儿都记住了。”
刘焦氏这才收了刚才的毒辣神情，“这儿也只是你暂住，有什么委屈先受着，只要哄好你姨母，逮着机会多见见你表哥……那事不怕不成……”刘焦氏又对着芳姐儿的耳朵耳提面命了一番。
刘焦氏走之后，下午，芳姐儿就开始了对各个院子的拜访之旅。
因为借住在七娘子母女的院子，因此芳姐儿带着自己做的荷包和帕子就到了东院去答谢七娘子母女了。
七娘子母女都是好性子，接了芳姐儿送的不值钱的玩意，说了一回话，芳姐儿这才告辞出去了。
五姨娘担忧地看着芳姐儿拐出院子，“这可好，又接来个瘟神。”
七娘子抿着嘴笑道，“姨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一个穷亲戚罢了，您没瞧见母亲的脸，女儿瞧太太也没太上心，不过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罢了，值得您这么着急上火吗？”
五姨娘皱了眉头，“你知道什么？你哪里知道这对母女打的什么主意？碍不着咱们我才懒得管，可是如今，她住在咱们这，太太就将照管她的责任交给我了嘛，到时候，若是有个好歹……太太还不先拿我做筏子呢？”
七娘子闻言诧异地看向五姨娘，“她还能有什么想法？咱们府里也就父亲和大哥罢了……难不成……”话还没说完，七娘子便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那话从自己嘴里跑出来一般。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娇客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娇客
五姨娘深深地看了七娘子一眼，“从今儿起，咱们俩可都得小心着点了，最好是想个什么法子将她推出去才好，可惜你四姐姐这回倒是躲过去了……”五姨娘低声说道。
七娘子不禁有些来气，“真是的，难道母亲就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还能让她在这住下？”
五姨娘嗔了七娘子一眼，“你又糊涂了，太太若是不同意，怎么会放她进来？又碍不着太太什么……松哥儿多个妾，这妾还是她名义上的外甥女，只有更好拿捏的，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这事怕是要成的样子……大少奶奶如今还怀着呢，这可更是机会呢……”五姨娘的声音渐说渐小。
芳姐儿倒是先去了三娘子的朱桦院，只不过没能进去就被三娘子的丫头挡了，说是三娘子歇了，让她改日再来。芳姐儿哪里不知道这府里嫡长女的气势，也不生气，放下给三娘子做的鞋子和帕子这才转身离去。
丫头将东西送到三娘子眼前，三娘子连看也不曾看一眼，只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哼了一声作罢。
而六娘子的赤枫院，则是迎了芳姐儿进去，赤枫院不同于红德院的大气宽阔，却收拾得十分精巧雅致，六娘子日常起居的屋子里，摆了好几排博古架，上头摆放的各色玉器花瓶什么的，都是价值不菲。
六姐儿歪在暖炕上，丫头银翘引了芳姐儿进来，六姐儿让也不曾让一下，只是随意点点头，让芳姐儿做了，芳姐儿一样拿出做好的鞋花软底鞋和帕子，六娘子随意地瞥了一下，“带这些个作什么？府里针线活上的人做的只怕比这个都好……”然后马上摆出一番教训的样子出来。
“芳表姐，我也不过是多嘱咐你一句，按理，我不该来说这个嘴的，可是母亲还要操劳府里的事物，三姐姐又要出嫁，我想来还是提点你一儿，省得到时候犯什么错，没的给母亲堵心。”六娘子说话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认为自己的身份高贵，除了三娘子，向来是谁都敢教训的。
年纪小还好，大家顶多说一句这孩子跳脱，大了以后还是如此做派，就让人有些不齿了。只可惜，六娘子却总也看不到这些的。
芳姐儿恭敬地起来道谢，一点表姐的气势都没有，“多谢六妹妹提醒，若是姐姐我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妹妹常提点着点。”一点也没有姐姐的架子。
芳姐儿的态度让六娘子感觉还不错，芳姐儿也趁此问清楚了甘太太的起居，也知道了家里几个姑娘的现状。间接地也问了一些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事情，六娘子也没往心里去，说了几句就打发芳姐儿出去了。
最后一站，芳姐儿才到的碧莲院，自然也是先去的东院，四姨娘并四娘子都待芳姐儿不冷不热，倒是芳姐儿送上了见面礼，面带微笑说了几句才告辞出来。
到了九娘子这的时候，芳姐儿真是脸上都笑得酸软了，虽然不至于松垮着脸，但跟前头几处比起来还是明显的有些放松了。
九娘子也没说什么，吩咐人端上茶，就静待芳姐儿说话了，芳姐儿也不过就这么翻过来覆过去的几句话，“日后在府里，还请九妹妹多担待多提点，姐姐这里就先托大道个谢了。”
九娘子想起普济寺的事，对刘焦氏一家就没个好意，这个芳姐儿是那刘元昊的亲妹子，都能嫌贫爱富地腆着脸只身住到阁老府里来，想来也不是什么自重的人，九娘子不欲与她多说，更不想同她打交道，因此也只是淡淡地说道，“芳姐姐客气了，你怎么也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怎么好说提点担待呢？还要请姐姐多担待才是，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或是丫头不尽心的地方，姐姐尽管去告诉母亲好了，万没有叫客人受委屈的道理。”
九娘子一口一个“客人”的，就是告诉芳姐儿她只不过是个客而已，哪有客久居主人家的，但愿她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才好。尤其是这府上就只有松哥儿一个少爷，大少奶奶人看上去也是和善，虽然九娘子不想把人往阴暗面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芳姐儿总是在打什么算盘一般。
芳姐儿到底年长一些，受了这话，竟也当作听不懂，反而笑着说道，“多谢九妹妹了，日后还有的是叨扰九妹妹的时候呢。”
九娘子无语，果真是脸皮够厚，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芳姐儿接下来几天，果真是将功夫做到家了，不仅每日里晨昏定省都能赶到九娘子前头，而且还每每能将甘太太逗得十分开心，竟也哄得甘太太连连留她在红德院用了好几顿晚膳了，要知道，以前也就只有三娘子和六娘子能有这待遇的，九娘子可就从来没有得到过甘太太的留用晚膳的时候。
因为要去平国公府上做客，甘太太特地叫了京城有名的彩衣坊和翠宝阁来给姑娘们做衣裳和首饰，而平国公夫人竟然连几个庶女也都叫上了，甘太太自然也不好只单给三娘子六娘子做了，而是将几个庶女的也一并做了，不仅如此，还让芳姐儿也跟着做衣裳打首饰，还要也跟着去平国公府去。
这一日，请完安，用过早膳，甘太太就和三姨娘带着姑娘们在正屋的偏厅里开始挑选起做好的衣裳和首饰来。
三娘子因为出嫁在即，自然是不用去做客的，但衣裳首饰什么的，还有许多布料，甘太太也还是为她多预备了一些，三娘子云淡风轻，谢过甘太太，甘太太平日里对这个大女儿倒一向有些个怕的，这会儿便有些讨好地让她替六娘子挑衣裳首饰什么的。
六娘子还没动手挑，其她几个娘子自然是明白，不会动手去挑的，只不过那眼神却是早已经飞了过去，各自在心底暗暗地挑选着呢。
三娘子帮着六娘子挑了一件大红色的毛料大氅，还有四身衣裳，色彩图案皆艳丽华彩。而首饰那边，自然也是挑了最为贵重的出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打我？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打我？
眼看着六娘子挑好了，甘太太又就着金枝的手看了一回，到底给添了一副红宝石头面和一套东珠首饰这才作罢，这也才对着几个庶女道，“你们也都挑啊，喜欢什么，尽管记上就是。”
到底还是小姑娘家，再怎么装，巴巴地看着六娘子随意地挑选，早就伸长了脖子了，这会儿听见甘太太的这句话，连忙起身上前细细地挑了起来，九娘子也不好太落后，也跟着七娘子身后走到摆放首饰和衣裳的案几前。
四娘子和七娘子在六娘子挑的时候已经大概看好了好几样，这会儿上前就直奔了喜欢的去了，四娘子先抓了一副赤金的头面，又拿了一对玉镯在手里，眼睛还逡着那点翠的步摇，七娘子也不甘落后，上前就先将那条长的东珠链子缠在了胳膊上，然后又去挑了一对金镶玉的镯子。九娘子不想和二人抢，只拿了一对朴实的玉钗，又瞅见被挑得差不多的首饰盒子底部有一支簪子还不错，便伸手拿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见四娘子的声音，“九妹妹……”
九娘子回头，“怎么，四姐姐？”
四娘子手里抓着，胳膊上套着，这会儿眼睛却还盯着九娘子手里拿着的那支簪子，“这个……不太适合你，你适合素点的，要不……？”眼睛却是流露出对这支簪子的喜欢。
九娘子笑了笑，“我倒无所谓的，四姐姐你若是喜欢……”九娘子话还没说完，一边坐着喝茶看她们挑的三娘子说话了，“九妹妹，我看这支簪还挺适合你的。”说罢，站起身来，走到九娘子身边，拿了那支簪插到了九娘子的发髻里，然后看了看，扳了她的身子对甘太太说道，“母亲，您瞧，这个九妹妹戴着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甘太太自然不会落自己女儿的面子，点点头，温和地说道，“嗯，小九戴这个好，小四，那里头不是还有一支赤金镶钻的，你拿了那支也是一样的。”
四娘子没想到三娘子会出来说话，也不敢得罪三娘子，只好恨恨地瞪了九娘子一眼，这才赔着笑脸，“三姐姐说的是，倒没想到九妹妹戴着也不错。母亲说的是，我就拿那支好了。”说罢，去拿了另外一支金簪。
七娘子本来也喜欢这支的，这会儿瞧见四娘子在三娘子手上吃了个瘪，心情大好起来，也笑着对四娘子说道，“我倒瞧着九妹妹颜色好，戴这支簪子比四姐姐好看，六姐姐你说是不是？”
六娘子已经挑好了自己喜欢的，对剩下的这些自然是看不大上眼的，且她平日里最怕自己的这个三姐的，这会儿三姐都说好了，她自然不会驳了自己嫡亲姐姐的面子，也点头道，“是不错，九妹妹也该戴些颜色好的，贵重点的，别叫别人看轻了咱们阁老府家的姑娘才是。”
六娘子都这么说了，四娘子纵然被七娘子那句玩笑话气得脸通红，这会儿也不得不压下怒气，随意挑了几样也就罢了，七娘子和九娘子也挑完了，甘太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把几个庶女间的暗动视而不见，对着一旁垂手而立的三姨娘说道，“你把这些都给芳姐儿吧，人家到咱们家做客，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三姨娘应了，一直默默坐在她们姐妹下首的刘元芳连忙起身，“多谢姨母记挂，芳儿就腆着脸收了，姨母别嫌我脸皮厚才是。”
甘太太笑道，“你也别嫌弃才是。”又吩咐三姨娘将六娘子挑剩的衣裳归了四份，分别给了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及芳姐儿。
分好东西，甘太太又嘱咐了几人一番，无非就是明日去平国公府做客的事，什么少说话，注意规矩等等。
吩咐完几姐妹，甘太太也累了，只留了六娘子，就让几人回自己院子里去了。三娘子是要出嫁的人了，自然不能去平国公府，因此她最先告辞回了院子。
九娘子让银钏将自己选的东西拿好，也准备回碧莲院去，谁知刚刚出了红德院，就被四娘子堵在路上，“九妹妹，刚才很得意吗？连三姐姐都替你说话了。”四娘子趾高气扬地质问道。
出了红德院，不在甘太太的眼皮底下，九娘子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四姐姐，怎么，你对三姐姐的话不服气吗？那请你去朱桦院找三姐姐说道吧，恕不奉陪！”说罢，带着银钏就要绕过四娘子去。
四娘子一愣，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不由怒气上升，直冲头顶，“哼，好大的胆子！”说着，右手就举了起来，要往九娘子脸上挥去。
银钏惊呼起来，然而又不敢上前阻拦，只着急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却一把攥住了四娘子的手腕，“四姐姐，打我？你可别后悔！”
四娘子本来抬手打人也只是一时气恼，正悔着自己冲动了呢，这会儿被九娘子这么一激，越发生气起来，“你不尊姐姐，我还打不得你？”
九娘子嘴角微微一扬，这么个小小的动作，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四娘子有些心慌起来，然而不待她想清楚，九娘子就顺势将四娘子的手往下一带，然后迅速撤了手，任由四娘子那落下的手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顿时，啪的一声，惊呆了跟着四娘子和九娘子的丫头，也惊呆了后头出来的七娘子，以及从四娘子身后慢慢走过来脸色铁青的大少爷甘如松。
九娘子自然是早就看到了那边月洞门转过来的大少爷的衣角，便心念一转，引着四娘子扇了自己这么一下，果然，四娘子就恼羞成怒，一巴掌扇了下来。
九娘子挨了这么一下，要说四娘子力气也不大，手劲也没有多大，扇到脸上也没有多痛，因此也只是慢慢抬起头，冷冷的，淡淡地说道，“四姐姐，你有些过份了！”
而从四娘子身后走来的大少爷却是怒吼，“四妹妹，你在干什么？”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挨训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挨训
四娘子因为面对着九娘子，自然没看到自己身后走过来的大少爷，这会儿被他瞧见，顿时愣住了，支吾起来，“大哥，我……不是……”
大少爷却是对着她再度冷冷哼了一声，“我看四姨娘最近也是忙糊涂了，越发疏忽了对妹妹的教养了！”
说完这句话，却是再不看四娘子一眼，而是朝着九娘子的脸上看去，声音也温和多了，“九妹妹，怎么样？可是打重了？”
九娘子朝着大少爷淡淡一笑，眼神中颇多无奈，“无妨，也不算疼的。这也不算什么了……”
大少爷立即挑了挑眉，“这还不算什么？”语气也立刻尖锐起来，四娘子脸色灰白，这会儿已经是快要将嘴唇都咬破了。
见四娘子毫无动静，大少爷十分不悦地朝她睃了一眼，四娘子身旁的银莲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袖，四娘子这才红了眼眶，低着头说道，“九妹妹，姐姐才刚鲁莽了，还请妹妹莫要放在心上……”眼看着眼泪就要滴下来了。
九娘子还是那般语气，不热偏冷，“四姐姐言重了，是九妹妹没有眼色了，这支簪子，姐姐喜欢，就拿去好了。”说着也不待四娘子说话，就让身后的银钏将装了那支簪子的匣子递给了四娘子身后的银莲，银莲待要不接，又瞧见大少爷阴郁的眼神，只好接了过来，四娘子一口气堵在胸中，只觉得血冲头顶，却说不出话来，也无法拒绝。
大少爷蹙了眉头，“还不回去？”
银莲立刻上前搀了四娘子转身就走，后边本来一直看戏的七娘子也不得不上来给大少爷行了礼，也匆匆告辞了。只留下大少爷和九娘子兄妹二人留在原地。
“九妹妹，她们再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会处置她们的。”大少爷气愤地说道。
九娘子微微摇头，“多谢大哥为我解围，但其实，我自己能应付得来的。大哥不必为我得罪人。”
“哼，你当我怕得罪人吗？她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大少爷语带轻蔑地说道。
“宁冲撞君子，莫得罪小人，大哥您是千金万重的嫡子，千万莫要疏忽了，而且大嫂还身子重呢。”九娘子隐晦地说道。甘太太如今只为了清闲，内院的事已经躲懒不管，四姨娘虽然只是个妾室，要在内院动个什么手脚却也是极其方便的，九娘子不想让大少爷两口子因为自己而有个什么意外。
大少爷自是听懂了她的话，“你不必担心这个，你大嫂也不是个笨的。”
九娘子点点头，“大哥可是要去母亲那里？大嫂为何没来？”
“你大嫂早起吐得有些厉害了，我叫她歇着的，这就去跟母亲说一声的。”大少爷答道。
“大嫂要不要紧？”九娘子对这个大嫂印象不错，起码知道顾忌着大少爷，对自己也还不错。
“没事，都这样，以后你就知道了。”大少爷还不忘打趣九娘子。
九娘子啐了一口，“大哥哥取笑我！快去吧，我回去了。”
大少爷点点头，“回去叫丫头拿鸡蛋滚一滚，上点药膏，我那有好的，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
九娘子谢过了，这才与大少爷分开，回碧莲院去了。
碧莲院东院里，四娘子伏在暖炕上哭个不停，四姨娘急得直打转，“你这孩子，哭个什么劲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谁欺负你了，是六娘子？”
四娘子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只是压低了声音哽咽，四姨娘问不出话，只得朝银莲看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银莲不敢隐瞒，只好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四姨娘气得立马就摔了手边的粉彩汝窑的茶杯，“呵，九丫头好生厉害！”
气过之后，到底是多活了十几岁，坐在四娘子身边，沉吟了一会儿，“丫头，莫哭，也是你不机灵，九丫头平日里还不是被你捏在手心，什么时候这么大胆过？还不是仗着大少爷给她撑腰吗？哼，我看她得意到几时？”
四娘子闻言立起身来，“娘，您什么意思？有大哥给她撑腰还不够吗？大哥可是我们惹不起的。”
四姨娘笑了笑，“你大哥不过是瞧着九丫头往年的情分罢了，若是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管咱们后院的这些事？”
四娘子疑惑地问道，“您是说……”
四姨娘自得地一笑，“你以为你那个破落户的姨母巴巴地把女儿送进来是干什么的？”
“芳表姐？”四娘子惊讶地喊了出来。
四姨娘点点头，“你那姨母是个什么人？是个掉进钱眼的人，更别说死了男人还家道中落，她也不过是太太的庶妹罢了，太太高兴呢，就逗她一逗，不高兴呢，就随她死在府外好了，反正老爷雷霆手段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瞧着老爷忙于国事，无心管这些破事罢了。”说着，四姨娘又朝西院努了努嘴，“我的儿，那九丫头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变了性子，上回老爷来你不是瞧见了吗？她能说动老爷亲自来看她，这丫头就不是个省心的主！”
说到这，四姨娘拿了帕子给四娘子拭了泪，“到底还是忍着些，别和她面上争吵，要治她一个没娘疼的臭丫头还不容易吗？再说了，你一日大着一日了，当务之急是哄好太太，让她多看重你一点，将来说亲也能说个好点的人家！”
四娘子听到这里不觉红了脸，“娘，我才不想嫁人呢，”四姨娘拍了拍四娘子的手，“傻孩子，不嫁人难道当一辈子庶女，受你六妹妹的气吗？要像你三姐姐那样，凭着咱们的府邸，嫁个高门，当个诰命太太这才给娘争气呢，你是哪里不如你六妹妹了？是模样，还是才学还是性子差了？只要有机会，咱们都得去争取，太太那么疼六娘子，总要带着她到处去见人的，你勤跟着点，自然也能见着高门里的人，我的儿，凭你的样貌气质保管有人看上的。到时候可不就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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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作客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作客
四娘子听了四姨娘的劝，这才去净了面，敷了肿了的眼睛，再见九娘子就已经恢复到掌掴一事完全不曾发生过一样。
到了去平国公府上这一日，一大早几个姑娘就穿戴整齐了去红德院里给甘太太请安，也是给甘太太检视，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六娘子得了甘太太的真传，自是早早就装扮好了，华贵大方端丽，衣裳首饰无一不是精美至极，三娘子因为有婚约在身，不方便去，也不过是家常打扮坐在甘太太下首。几个庶女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华贵无比的六娘子，四娘子和七娘子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九娘子走在七娘子身后，身量又较七娘子矮一些，倒看不出脸上的神情来。刘元芳走在最后，倒是很注意收敛，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几个姑娘一一请安，甘太太细细地看了过去，四娘子浅红的绫罗袄儿，下边系着十二幅的渚红湘裙，腰身拿玫红的宽幅腰带紧紧地束了，越发显得那纤腰不盈一握，配上四娘子媚美的容颜，真的是佳人一个。
甘太太嘴角含了一丝鄙夷，到底是姨娘养出来的姑娘，还未嫁人就已经透露出几分轻浮气来当然，甘太太却不会说出来，只是点头道，“小四这么一打扮，倒越发像你姨娘了，端的是个标志的美人。”
四娘子在四姨娘身前养大，自然接受的都是四姨娘平日里教导的那些东西，而四姨娘出身不高，哪里知道高门里女子的气度，这也造成了四娘子有些自矜了，也听不出甘太太话语里的讽意，反而暗自得意起来。
七娘子一贯的娇柔装扮，浅蓝色的襦袄，下头是月白色的襦裙，腰间一根缀了宝石的腰带，越发显得她粉面含娇了。
甘太太也赞道，“小七也不错，看着就讨人喜欢。”然后就看到了七娘子身旁的九娘子。
九娘子一向在几个姐妹里头最为低调，声音也小，在四姨娘的看顾下，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因此打扮上也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偏今天九娘子穿得清爽，一下子就将甘太太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九娘子上身穿着藕荷色的襦袄，样式不怎么新颖，但难得的是在领边袖边还有衽边都缝进了纯白色的兔绒，下边是一条墨绿色的裙子，碧色的腰带，中间还用藕荷色的带子缠了两圈，整个人显得修长又亭亭玉立。映衬着九娘子的唇红齿白，还有那整齐而又修长的黛眉，乌黑仿佛盛在水银盆的点漆一般的盈盈的眼，愣是让平日里并不想以容貌见长的九娘子更多了几分气度和颜色来。
甘太太不禁点头，“小九也长开了，往日还不曾注意，今儿小九这么细心一装扮，倒把你几个姐姐都给比下去了。”
九娘子神情不变，“多谢母亲夸奖。这些也都是母亲爱护女儿们给做的新衣裳，小九想着既是要出门做客，自然不能丢了母亲的脸面，因此穿了这一身。母亲也是缪赞了，三姐姐随便家常衣裳，就穿出了贵气和端庄，六姐姐的气度更是姐妹里无人能比，四姐姐和七姐姐也是素有美名在外的。小九今日也是靠了母亲做的新衣裳吧。”
九娘子一番话下来，将该捧的捧了，该夸的夸了，该说明的也都说明了，反而叫甘太太有些无话可说了，甘太太也只得点头不再将眼神落在她身上。
至于刘元芳，再怎么也都不是阁老府的姑娘，去也不过就是个陪客而已，身上的衣裳倒也都是新的，只是自然是连九娘子的也不如了，甘太太也只是对她点点头，便说起别的来了。
“你们今儿可是要去平国公府上做客的，都给我拿出十分的精神来，若是有谁行差踏错，丢了我们阁老府的脸面，那我肯定是饶不了她的。”甘太太收了笑容，逡巡了一圈，慢慢地说道，“还有，我也在这提醒你们一下，平国公府上男丁多，咱们娘们自然是在后院，可不要让我听到有谁借着什么走错路崴脚之类的，碰到前头的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母女情面，也要将这败坏门风的相关人等赶出府去！”
甘太太声音大了一些，眼神也犀利起来，朝四娘子七娘子看去，九娘子目不斜视，这“相关人等”指的自然是四姨娘五姨娘之类的，与自己可没什么关系，甘太太怕的就是不安分的姨娘想借此机会给庶女们谋出路，但姨娘们到底眼浅，哪里知道这高门世家最最见不得的就是不爱惜闺誉使诈的女子，若是真出了这样的事，那甘阁老的门风自然也是要被言官们拿来讨论一番的。到时候，因小小的事情而阻碍了阁老的首辅之路，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呢。所以，今天甘太太也要这么敲打一番，省得有人给她惹麻烦之类的。
等甘太太训完话，众人这才在甘太太这里用了早膳，重又漱了口，带着各自的贴身丫头，还有衣裳包袱，穿好外头的大衣裳，这才在甘太太的带领之下出了二门。
甘太太自然是带着六娘子坐了一车，四娘子七娘子坐了一车，九娘子便同那刘元芳坐了一车，最后一辆大车上坐了跟车的婆子嬷嬷和粗使丫头等人。
阁老府坐落在京城东面的四条胡同，而平国公府这样的世家都是将府邸安在城东的上四胡同，虽然同在城东，但上四胡同却是更加靠近皇城，也更加的清静富贵，端的都是百年望族，自然不是阁老这样的后起之秀能比的。
因为都是女眷，所以马车走的也不快，九娘子因为普济寺的事对刘焦氏一家算是恨到了骨子里，自然也不想多搭理这刘元芳。只是扭着头，往隔了网纱的窗户朝外头瞧去。
刘元芳自是知道普济寺的事的，这会儿见九娘子不理会她，也只能没话找话说道，“外头的街道可热闹了，想来九表妹也还没去过吧？”
九娘子转过头来，淡淡地说道，“小九不比表姐，住在外头，想来自然也是要打理一些家务的，能出门见见世面自然也是常有的。就这么看着，小九已经觉得热闹了。”说罢，再度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贵府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贵府
刘元芳被她这么噎了一下，一时也难以回击，只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心里只恨自己母亲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位是个好性子好拿捏而要弄回家去的。
不多时，平国公府便到了，阁老府的车驾直接到了二门，九娘子也不方便再探头看，只感觉到越往里走气氛越是肃穆，周遭也有人声，但都是压低了声音，丝毫不见喧哗或是凌乱。
待车子停稳，银钏和刘元芳的小丫头小草先下去打了帘子，九娘子这才扶了银钏的手下了车。
不及抬头，九娘子迅速扫了一眼，看见甘太太带着几个姐姐在前头站着，便立刻跟上前去，站在了七娘子身后，刘元芳自然也是紧跟着她不说。
众人刚刚立好，整理好衣襟裙裾什么的，便有一个年轻妇人带了丫头嬷嬷迎了上来，这妇人大概也就十八九的年纪，苗条身形，容长脸，倒没有特别貌美，但是嘴角含笑，眼神清明，让人观之可亲。
这妇人上前来，向着甘太太道了福，“甘太太，怠慢您了，原是婆婆要亲自来迎您的，谁知宫里来人，婆母实在是无法分身，才让妾身陈氏代她跟您道恼呢，您可多担待点我这个小辈吧。”
听她叫平国公夫人为婆母，甘太太一行人便都知道她是平国公的儿媳妇了，只是平国公有两个嫡子，却是两位夫人所出，现在的平国公夫人乃是继室，前头夫人出的嫡子乃是第二子，平国公还有一个庶长子，第三子才是这位夫人所出的，据说底下还有一个庶子，因此，平国公府可以说是子嗣颇为昌盛，只是四个儿子均不同母罢了。
甘太太到底是官宦太太，自然知道平国公府里也只有那位庶长子是成了婚的，那这位妇人必然就是那位庶长子的正妻了，刚才又听她自称陈氏，想来就是了，便笑道，“夫人也实在是多礼了，宫里来人，自然是要夫人前去侍候的，哪有说抛下天家的人不管跑来迎我的，陈氏你也是个多礼的。”说罢，便叫身后的女儿们上前拜见。
几个姑娘按照序齿站好，口齿伶俐地向陈氏问了好，陈氏想来也氏锦绣堆里长大的，眼珠子只这么滴溜溜一转，自然马上就看出了端倪，五个女儿家里，六娘子无论是衣着还是首饰或是气度，都明显与其她几个女孩儿不一样，这陈氏也是事前做过功课的，知道阁老府的嫡长女已经许了人家，不方便出门，那么剩下的这个嫡女必然就是眼前这几个里最最出挑的一位了。
陈氏连忙笑着往几个姑娘面上看去，啧啧赞道，“都说甘阁老不仅精通政务，还十分地注重子女的教养，今儿这么一看，可不是！这几个姑娘家，真真是气宇非凡，个个都像天上的仙子一般，尤其是这姑娘，生得可真好，叫我爱得不行。”陈氏拉了六娘子的手，向着甘太太卖好，“这可好，反倒衬得我灰头土脸，像那灶台底下钻出来的一般。”
这个陈氏十分会说话，且性子看起来也是活泼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将甘太太逗得眉开眼笑了。
这么一打岔，陈氏便连忙请甘太太一行人往里走去。
到底是百年望族，世家阀门，平国公的府邸或许没有阁老府那么精致细巧，但却因为年久底重，到处都透露出大家的气势与不凡来，有的地方，连一草一木的布置都十分有底蕴呢。
九娘子有些微的分神，这些韶华美景她不是没见过，但此刻对于自己的未来忽然多了几分惆怅，不过是从一个庭院跳到另一个庭院罢了，这世代，女子终究还只是被拘在后院了。
陈氏带着阁老府的众人到了后院的一处庭院，引了众人进去坐了，看来是平国公夫人平日待客的地方，奢华自是不必说的。
丫头们鱼贯进来上茶、点心，清一色的是低眉敛首，神情恭敬又带着几分淡然，不愧是世家门阀里出来的下人，连规矩都是极讲究的。
陈氏陪着甘太太说了几句话，平国公夫人这才掀了帘子进来，“哎哟，甘太太，可都是我的不是了，瞧，巴巴的好不容易请了您来，又将您这么晾着，实在是宫里来人没办法，您就体谅这一回吧。”
平国公夫人今日穿得贵气，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和深蓝色马面裙，外边披着家常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发髻上盘着整齐的一套祖母绿的宝石头面，额前还垂着一颗极亮的红宝石。
甘太太笑道，“夫人您可是说笑了，咱们自然都是要先聆听宫中示意的，再说了，我们这一会儿有大少奶奶陪着也是极好的，您可是真真好福气呢。”
甘太太朝一旁立着的陈氏微微点头，便接着说道，“说到福气，我哪有甘太太您福气大，我可就是稀罕女儿的，偏生自己一个也生不出来，瞧瞧您家的这几个姑娘，真是一个塞一个的漂亮精神，我真是爱得紧呢！”
平国公夫人到底是在太太夫人中间混迹久了，话说的漂亮，又极给甘太太面子，甘太太也是着实被捧得有些高兴了，“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倒舍得的，都给您带了家去吧，我可不要了，省得一个个的闹得我头疼！夫人，您可不知道，这女孩儿家顽皮起来也不是说的。”
二人笑着你来我往地互相客气了一会儿，平国公夫人才说道，“咱们在这说这些个话，她们听着也怪无趣的，我们府上的后花园各色梅花这会儿开的正好，不如让陈氏带了她们姐妹去园子里走走，赏赏花，甘太太您就陪着我，咱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岂不亲香？”
甘太太自然是同意的，几个姑娘家也都巴不得起来转转呢，便都起身谢过了平国公夫人，这才跟在陈氏身后退了出去。
陈氏带着丫鬟婆子领着几个姑娘出了这院子，走过一道游廊，这才拐到了一座极大的园子里，虽说这会儿到底是冬天，花草凋零，但这平国公府的花园看来是有人精心打理的，虽有花草枯迹，但到底是不见萧条，反而多了一份别样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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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落水？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落水？
陈氏笑着对几位姑娘说道，“园子里有个暖阁，里头炭盆什么的是早就预备下了的，茶水点心色色的都是齐全的，要不，姑娘们去里头坐着赏花，也省得外头冷不是？”
九娘子自小怕冷，这会儿巴不得去暖阁呢，倒是四娘子微微有些犹豫，便撺掇着六娘子，“六妹，我是不怕冷的，可是不知道六妹有没有这个雅兴，咱们去寻几枝漂亮的红梅回去插瓶也好啊。”
六娘子最见不得别人激的，再说了，在这几个姐妹里头，她一向自持嫡女的身份，这会儿被四娘子抢了主意先发了话，正有些不大高兴呢，便说道，“正有此意呢，倒没想到平日里最是怕劳累的四姐姐今儿倒有雅兴了，如此，那就一起去吧。七妹，九妹，你们去吗？”
七娘子有些犹豫，九娘子却是赶紧摇头，“我最怕冷了，就不去了，姐姐们去吧，我先去暖阁里给姐姐们泡茶，待姐姐们回来就是了。”
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九娘子推辞，六娘子也就不再劝了，倒是七娘子的犹豫叫六娘子看出来了，便极不耐烦地问道，“七妹，去不去，你倒是说话啊，作什么总是这么慢吞吞的，我可最烦你这样了……”
七娘子见六娘子有些不高兴了，便连忙说道，“去的去的，六姐带上我。”说罢便赶紧站到了六娘子身后。那刘元芳更是乖觉，谁也没注意到，她竟早早地就站到了六娘子等人的身后，六娘子自是懒怠理她，也就随她跟着自己了。
陈氏站在一边看着，待几人商量定了，这才笑吟吟地说道，“前头就是梅林了，绿萼梅、珍珠梅这样难得的品种也是有的，姑娘们自己去顽吧，记得叫丫头们好生伺候着，别冻着了。”说着仔细叮嘱了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看着六娘子几人离了，这才回身看向九娘子。
“容我托大就叫你一声九妹妹吧，我送你去暖阁。”陈氏温和地说道。
“如此有劳陈大嫂嫂！”九娘子客气地福了身子回道。
陈氏便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和九娘子银钏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暖阁其实是设在园子里的一个湖边的，因为天气冷，湖面上结了一层冰，这暖阁就建在湖心不到的地方，有九曲连桥走过去。
九娘子随着陈氏走进暖阁，一边随意地搭着话，暖阁里的几个角落果然是烧了好几个炭盆，丫头掀开厚实的帘子，一进门，九娘子就感觉到一股温热幽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暖阁里靠墙正中摆放了一张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两旁还摆放了几张牡丹窄榻，正中是一尊八宝琉璃鼎炉，里头还淡淡地袅着一丝丝的幽香。而另外一边靠近隔扇的地方整齐地放着几个小火炉，上头还热气腾腾地烧着热水，还有两张案几，上头是各色的茶具和茶叶，几个丫头垂手站在一边。
陈氏引了九娘子去榻上坐，九娘子自是不会去做那广榻，而是选了一张窄榻坐了，陈氏命人倒上茶来，陪着九娘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不多时便有丫头进来在陈氏耳边说了几句话，陈氏便说道，“九妹妹，实在是对不住了，原本我该好好陪着的，只是家里突然有点事情，我得马上赶回去处理一下，要不，你先在这坐一会儿，若是觉得没意思了，就叫丫头带你出去走走。”
九娘子赶紧说道，“大嫂嫂客气了，您有事尽管忙去，我在这歇会儿，赏会景也挺好的，大嫂嫂不必在意。”
陈氏告了罪，又再三嘱咐了丫头，亲自替九娘子换了杯热茶，又换了盘点心，这才带着自己的丫头退了出去。
陈氏一走，九娘子立马感觉到自在多了，她站起身来，走到隔扇边，这暖阁本来就是建在水上，想来就是为了观景用的，这会儿因为天气冷，隔扇便没有全都打开，只是四个方向各打开了两扇，且还有垂着的纱帘挡着，加上屋里的炭火烧得实在是旺得狠，就像九娘子这样站在隔扇边，竟也不怎么觉得冷了。
外头对着的正好是后院的一座小山，山坡上还建着一个两层的小楼，与水上的暖阁倒是遥遥相应着的，再加上四周的山水树木之景，虽然是在冬天，也透出一种诗意的美来。
九娘子望着外头湖上的冰，树木上的皑皑白雪，一时竟也看楞了些。
而对面那小楼的二楼，一扇窗户后头，一把精致的木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若冰霜，身穿黑色乌羽大氅的男子，他的身后立着另一位神情恭敬，身材高大的男子，“主子，人都到了，您打算……？”这个小厮模样的男子问道。
轮椅上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人都来了，那就按计划来吧，看看上钩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还有，记得叫上那位！”
那小厮踌躇了一下，“主子，可是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弄假成真……”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弄假成真？既然都真了，自然按照真的来就是了，木生，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有些不满意，略高了声音问道。
木生略有惭意，连忙应了下来，这才推着轮椅回到了书案跟前，“主子，那小的去办了，这里……？”
“这里有水生就好，你去做你的！放开胆子，这府里还没有谁敢来问我的！”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拿起书案上的翻开的一本书，淡淡地说道，偏偏这话到了他的嘴里竟然就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笃定。
木生应了，退了出去，马上，另一个身材精瘦但看起来颇为伶俐的小厮进来，也不敢打扰这男子，只是立在了书案旁边，时时添茶而已。
九娘子在暖阁里捂热了身体，又靠着窗赏了一会儿雪，并暖阁里只有几个粗使丫头，实在是让她惬意了半天，直到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为止。
这个丫头，看她的服饰似乎是这府上的人，她进来就朝九娘子说道，“姑娘，才刚几位姑娘去折梅花，有一位姑娘远远地看上去像是落水了，叫奴婢过来请姑娘过去瞧瞧呢。”
九娘子大吃一惊，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惹得后头跟着的这个丫头差点没撞到她的身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设套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设套
“你说什么？像是有人落水？”九娘子转过身来，再次质问了那丫头一句。
那丫头没想到九娘子会突然这么再问了一次，惊慌之下，支吾地说道，“回姑娘的话，是……是有人落水了……”
“那你可在跟前？”九娘子追问道。
“奴婢是远远的瞧着的，倒也不准确。”这个丫头很聪明，也不敢说的这么肯定，想着模模糊糊带过就算了。
“哦？你远远的？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府上的姑娘落水了？莫非你有千里眼？要么就是你预知了这儿有位姑娘要落水，是吗？”九娘子完全不给那丫头机会，一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丫头被问懵了，半晌才说，“奴婢瞧着像是，又有人嘟囔了一句，今日有客过来，所以奴婢猜……”
那丫头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九娘子抓住了把柄，“猜？敢情国公府的丫头都还学过相术的，竟然这也会？”问完了问题，九娘子反倒清醒了，不急着往外走，反而走到刚才的窄榻上坐了，看着那个进来传话的丫头。
果然，看见九娘子这个阵式，那丫头立刻着慌起来，“姑娘，还劳您大驾跟奴婢走一趟吧，要不然……要不然……”那丫头显然也是受人指使了的，这会儿竟急得要哭了出来。
九娘子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啜了口茶，“你到底是受谁指使的，想干什么？”瞥了那丫头一眼，“你若是现在告诉我，我或许还可以替你求个情，免了你的罪，但若你还是这么欺瞒，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本姑娘可是你们府上的国公夫人下帖子请来的！”说到后来，九娘子的声音也威严了几分。
初听到有人落水，九娘子的确很是惊了一下，还以为是四娘子等几人不小心，但看到那丫头的支吾，再想到四娘子她们再怎么贪玩，也到底是阁老府的姑娘，今日在平国公府做客，哪里还有不收敛的？没道理会有落水一说才是。
看着九娘子平静过头的劲儿，那丫头终是有些顶不住了，犹豫了半晌，这才咬了牙，走到九娘子身边，弯下身子，在九娘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九娘子本来还淡然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也顾不得仪态和那几个立在角落的丫头，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了身旁的案几上，“真是岂有此理！”
那丫头被九娘子也吓住了，缩在一边不敢说话，九娘子站起身来，“你带我去那儿！”九娘子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面山上的小楼。
那丫头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九娘子身前，“姑娘，好姑娘，您饶了奴婢这遭吧，那归月楼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
九娘子冷哼了一声，“不准任何人靠近？贵府的规矩虽大，可我们阁老府也不是能任人欺侮的，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设下如此卑劣之事？”
说着，也不理会那还跪着的丫头，带了银钏就往外走，
银钏倒有些犹豫起来，“姑娘，不去瞧瞧四娘子她们吗？万一……？”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四姐她们知道好歹，若真是……那也是她们自己咎由自取，我此刻就是去了，也是徒劳无功，没得反而叫人踩一脚的，还不如去看看谁人这么大胆无耻！”
九娘子都这么说了，银钏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着九娘子出了暖阁，对面的小楼就立在山腰处，一眼就望到了，倒也不需要问路什么的，主仆二人就这么走过九曲桥，沿着小径到了山边。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已经立了一个青衣小厮，“姑娘请留步！”
“我是阁老府的九姑娘，今儿受国公夫人之邀来此做客，见此间风景优美，想上去看看，可有打扰？”九娘子客气地问道。
那小厮也客气地行礼答话，“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是归月楼，是我们国公府世子的歇息之处，没有世子的命令，是不能上去的。姑娘请见谅！”
九娘子冷冷哼了一声，“倒没想到世子仿若世外高人，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徒有虚名，否则为何会屈尊戏弄我们小小女子？还请转告你家世子，今日之事，若是令我们姐妹闺名蒙羞，我们阁老府势必会来讨要个公道的！”说罢，带着银钏转身就走了。
九娘子脚步飞快，银钏紧紧地跟着，犹自有些喘气了，虽然渐渐走远，九娘子也感觉到了后背上的灼热目光，似乎有什么人在打量自己一般。
而归月楼的二楼，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坐在木轮椅上，看着脚步匆匆后背挺得笔直而远去的女子背影，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了几分，“嗬，气性不小，兀那女子，别叫我失望才好……”
而回到暖阁的九娘子，刚进门就看到了脸色灰败的六娘子，面色如潮却隐隐有些得意的四娘子和神情犹疑有些不安的七娘子，三人正坐在榻上喝茶，却互相隔得远远的，谁也没有说话，与之前笑着一起出去赏梅的情形完全不同。
必是出了什么事，九娘子心里这么想着，还未开口，六娘子就先开口斥道，“九妹，你不是怕冷吗？怎么还跑出去了？我们是来做客的，你这么乱跑，万一碰到外男或是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岂不是丢了我们姐妹的脸？”
六娘子这么一顿斥责蒙头盖脸的，可是九娘子却听出了点门道，看着脸色微变的四娘子和七娘子，九娘子大概猜出了点什么，却也不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这廊上转了转，以后再不会就是了。”
六娘子显然是指桑骂槐，拿九娘子出气，见九娘子这么乖觉，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得气闷地喝茶。
九娘子眼风微微一扫，便发觉刚才来报信的丫头不在，便问道，“才刚有个丫头来说，似乎前头有人落水，我在这暖阁里不曾出去，倒未曾看见，不知道几位姐姐们可曾看见？谁落水了？”九娘子装出好奇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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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兄弟
章节名：第三十章 兄弟
听到九娘子问起这个，六娘子刚刚压下的火气一下子又要发出来了，正要说话呢，帘子一动，却是陈氏带着丫头们进来了，六娘子只得把要说出来的话压了回去。
陈氏先致歉道，“几位妹妹，实在是不好意思，府里事情太多，让你们自己在这，着实委屈你们了。好了，前头太太传话来，说是要摆膳了，咱们一起就过去吧。”
几个姑娘便都起身，跟着陈氏一起出了暖阁，往平国公夫人的院里去了，路上，陈氏还笑问起来，“几位妹妹不是去折梅了吗？怎么都空着手呢？”
四娘子六娘子对看了一眼，还是四娘子答话道，“我们姐妹看贵府的梅花是株株都开得漂亮，我倒要说这腊梅好呢，六妹却说那绿萼好，一时倒也争执不下，因此想着还是留在枝上最好，折了反而不美了。”
四娘子这答话不可谓不美，既捧了平国公府，又将自己姐妹间的事情修饰了一番，九娘子不知道这陈氏对刚才园子里的事是否知情，便有意打量陈氏的神情，但见陈氏笑了起来，“妹妹们真是锦心绣口，说的我们府上种的不是梅花倒像是多么精贵的东西一般，着实会说话！”
有了陈氏这么一说，阁老府的几个姑娘也都暂且放下了不快，互相遮掩打起了太极来，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到了平国公夫人的院子，平国公夫人和甘太太正说着话呢，几个姑娘进来，平国公夫人赶紧问道，“陈氏，可有好好照顾几个姑娘？可别怠慢了，回头这娇花一般的女儿家要是受了委屈在甘太太面前告上一状，我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平国公夫人这么一说笑，带着甘太太也笑了起来，“夫人惯会说笑的，我只求她们几个别给她添麻烦才好呢，您是不知道，她们几个顽起来也淘气着呢，别叫您笑话才是呢。”
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早已掩不住关切和笑意，朝六娘子面上看去，瞧见六娘子面上隐隐的怒气，不由笑容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便顾不上其他，拉了六娘子到自己身边，摩挲着六娘子的胳膊，“我的儿，才刚园子里可好玩？”
当着平国公夫人的面，六娘子自然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只是点头道，“好玩呢，梅花开得很是漂亮！”
甘太太哪里不知道这个从小被自己含在嘴里的女儿的脾气，看她这个样就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了，便抬头朝几个庶女狠狠地瞟了一眼过去，却忘了自己身处平国公府，倒叫平国公夫人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九娘子站在最后，当然也感受到了甘太太的怒气，但也注意到了平国公夫人眼底的了然的笑意，心里不由一动，莫非今日来这，本就是有心人有意之为？那图的是什么呢？
平国公夫人正要传话摆膳呢，一个丫头进来回道，“大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都下学了，这会儿要来给您请安呢。”
平国公夫人忙笑道，“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们家啊，这几个混世魔王，见天地闹着我头疼，这不，要么不来，要么一下子都来了，您也见见吧。”说罢，便唤丫头进来帮忙摆了屏风。
听到几个少爷进来，六娘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又变得难看了几分，四娘子倒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七娘子也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外头，倒让九娘子好奇起来，莫非刚才的事情与哪位少爷有关？
四娘子等几人站起身来，回避到屏风后头去了，除了六娘子，其她四人都透过屏风朝外看着。
一会儿，三个身形不一的少年走了进来，给平国公夫人和甘太太行了礼，当中的一个身形最高面容俊俏的少年先开口说道，“母亲，昨儿听说您有些睡不大好，今儿儿子得了一个药膳，对养生睡眠极好的，已经给了嬷嬷了。还请母亲好好将养些。”
平国公夫人含笑点点头，“你有心了！”也只这一句，眼神立刻转到右边的一个身形较矮一些的少年，这少年一身暗红色的锦袍，额发上还束着大红的额带，当中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更显得这少年面如冠玉，眼角含笑，唇红齿白，端的一副好样貌，“我的儿，今儿进学可好？可曾冻着？跟你的丫头呢，给你吃点心没有？”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少年也耐不住，跑到平国公夫人身前，一把腻在她怀里，“母亲，您问这么多，叫儿子回答哪个？都好，都好，您就别问了吧。”
看平国公夫人的样子，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平国公夫人所出的嫡子，也是平国公的嫡次子了，平国公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叫甘太太笑话你了，这么大了，总没个正形的。”
甘太太却是含笑说道，“这样子却是叫我羡慕了，我那儿子却是有些老成，打小就爱板着脸，更别提像贵公子这般与您亲近了。”
这得了夸，更加来劲了，缠着平国公夫人要茶喝，愣是就着平国公夫人的手喝了她那一盏茶才罢。
平国公夫人这里与这嫡次子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天话，却也只是应了那年纪最长的公子一句话而已，更别提那个最小的立在一边的公子了，还是甘太太问起，她这才随意说道，“这是老四，不怎么爱说话，人也木讷些，到底是见世面少些。”边不再提起了。
平国公府的四个公子里还有一位正经的世子却是不在这里的，京城的贵妇圈里，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平国公府里四位公子却是出自四位生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世子自然是原配的嫡子，只是都听说这世子是有隐疾，但到底没人见过，因此也就更加好奇了。
正在这时，外头却有丫头来报，“夫人，世子来给您请安了！”
平国公夫人一愣，脸色微变，半天才展颜道，“这孩子，不是身子不好吗？巴巴地跑来作甚，回头再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非常感谢gracexu，给了我莫大的支持和鼓励！作者其实最希望得到的就是读者的肯定，各位亲，莫要吝啬你们的点滴支持和鼓励，一米无比地需要你们！
今天，给学生上《陈涉世家》，亲们，对这篇文言文还有印象吗？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过招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过招
听平国公夫人的语气，似乎这个世子的身子果然很不好似的，几个姐妹更加好奇了，纷纷贴近了屏风，仔细朝外头看去，而九娘子因为刚才的事，对这个所谓的世子是半分好感也没有，但也禁不住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病夫是个什么模样。
才刚进来的三位公子听得这位进来了，那刚刚还委在平国公夫人怀里的小郎立刻站起身来，乖乖地走到长兄身旁，兄弟三人立在了一边，看起来，这个世子在兄弟间的威严倒是不小。
外头丫头打帘子，那人还未进屋，便听见隆隆的木头轮椅过来的声音，和着一片丫头的请安声，却听不见回声，半晌，才有一个面容冷清的小厮推了轮椅进来，这么个声势之下，连同屏风后头的几个姑娘并甘太太，都好奇地朝着轮椅上的少年看去。
一身皂青的暗纹锦袍，腰上束着一根玉带，虽然人坐在轮椅上，但看着也是身形挺立，气质高贵。尤其是那张脸，或许是因为病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但更显出了那如黛的浓眉，狭长而凌厉的凤眼，挺直的鼻梁，并那抿得紧紧的薄薄的唇……
九娘子心底暗暗腹诽，都说薄唇的人最是冷清，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而且还是个瘸子，难不成是个瘫痪的？九娘子刚刚满肚子的怒气，这会儿瞧见了这正主儿，气也消了大半，谁有那个心，同一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计较个什么？
九娘子在这里自说自话，充分同情了人家半天，那边，这面容冷峻的世子眼风一扫，已经将室内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包括屏风后头那微微露出的裙裾，些许低声的娇笑，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打量的眼神……
这轮椅少年被推到平国公夫人面前，“儿子姬澈见过母亲，见过甘太太！”声音亦如其人，冷冽，让人听着就觉得忍不住想哆嗦。
平国公夫人面上还是含笑，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笑究竟与刚才那姬玉小郎君在她怀里时笑得那般真心畅快了，究竟只是个继母，到底有几分生涩了。
“不是叫你好好养着吗？我这也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怎么还这么跑过来了，跟着的人衣裳可带足了？”平国公夫人虽然只是继母，但当着外人的面，面子上的功夫自然还是要做足的。
说着，便朝着甘太太欠身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的二郎，也是世子澈儿了。他如今身子不大好，有不到之处，还请甘太太担待一二。”
甘太太自是赶紧说道，“哪里的话，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夫人真是顶好的命呢，这样四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您以后可就安心地做那老封君吧。”甘太太对平国公府里的事也知道一二，到底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因此就这么笼统地将话说了开来。
这边这姬澈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哂，然后对着平国公夫人说道，“才刚我正要往园子里去，却听说府里今日有女客，因此我就回了归月楼了，只是去的时候还隐约听见大兄在同几人说话的声音，却未料是谁，因此早早地便回去了，却不知道可有扰了母亲的局了？”这世子嘴皮子倒是厉害，只这么几句，就想将刚才的事情遮掩一二，却也不忘将那大兄拉了下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陈氏这时倒是吃了一惊，迅速朝旁边立着的丈夫，那年纪最长的公子姬涟看去，那姬涟连忙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朝平国公夫人就要说话，却被平国公夫人止住，“甘太太带着几位姑娘到我们家来赏花来的，你们外男见着了自然该是避开的。”一句话便要将这个话题给止住，然后不等众人开口，便对身旁的侍女说道，“传话下去，叫她们摆饭吧，在偏厅放上一桌，请世子和几个公子去做，咱们娘们坐这边一桌吧，反正屏风都是现成的，也不碍个什么了。”平国公夫人又朝甘太太看去。
甘太太哪里不知道这姬澈是砸场子来的，但是自己是平国公夫人请来的，自是不好见识人家的家务事，忙扯开说道，“她们几个也只是随我过来玩玩吧，若是淘气，还望夫人您多多担待呢。”二人有按着帕子说了半天话。
这边世子冷冷哼了一声，看着屋子里的人，这回却是连礼都懒怠行了，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母亲了。”说罢就要朝外走。
回头看见他如此举动，平国公夫人忙留道，“好歹吃了饭再走啊，我特特叫人给你留了你爱吃的饭菜。”
那世子朝着屏风迅速地扫了一眼过去，“母亲也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吃归月堂外头的吃食的，若不是如此小心，母亲，您觉得当初我一个稚龄孩童，哪里就懂得了区分好人和歹人呢！”说罢，那小厮便推着木轮椅往外走去。
走之前，还回头轻蔑地说道，“还有，澈儿刚刚在园子里听到一些不大好听的话，瞧了些许不太好看的景，还请母亲彻查后园，莫要再放了那不知耻的人进来，叫人嘲笑我们国公府好欺负！”
这边平国公夫人被他堵得有点生气了，这会儿见他要离去，便也有些心火上来了，“澈儿向来身子弱，莫不是多心了？还是早早去歇着吧，省得有那起子小人回头该说谁故意谋害于你了。”
这话说完，那世子是不管不顾地径直出去了。却是叫甘太太尴尬为难起来，这平国公夫人和着世子之间这么言语之间的龌龊，都是他们平国公府内的阴私之事，这会儿却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就这么闹将起来，甘太太也有些不好听下去的，只得轻轻咳了几声，引得那平国公夫人回了神，这才掩去了怒意，回头请了甘太太入席。
那世子既去，其他三个兄弟却是表情各异，也都默默走到偏厅去坐了。屏风自然也就被撤了开来，摆到了两席之间。几个姑娘也走了出来，被引到这边席上安坐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威严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威严
刚才那世子姬澈的一番颇有些惊世骇俗的话，彻底将几个姑娘给震住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在九娘子看来，这家伙就是个被宠坏的，什么话都敢往外撂，当然，也是因为平国公夫人只是个继母的关系。
不过，刚才园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的，只不过不知道姬澈嘴里的那个不知耻的小娘子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不知耻的事呢？九娘子心里有些微的小八卦，也只有等回府才能打探一二了。
被姬澈这么一来，平国公夫人也没了招待的兴致了，甘太太自然是看出来了，用罢午膳，略微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女儿们起身告辞，平国公夫人也只是略挽留了一下，便命人好生送了出来。
回到府中，甘太太也顾不得歇息，让人去请了三娘子过来，让四娘子几人都在东次间候着，自己则带了三姨娘进了里间梳洗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甘太太已经净了面，换了家常的衣裳，取了全套的头面首饰，松松地挽着髻，脸色阴沉地坐在了东次间的暖炕上。
甘太太不说话，三娘子自是坐着喝茶，四娘子等人自是不敢说话，也都惴惴地看着甘太太。
甘太太的眼神从四娘子身上滑向七娘子身上，从七娘子身上又探向刘元芳，倒是跳过了九娘子，最后又死死地盯着六娘子看了半晌，到底把六娘子给看得毛愣了，也忍不住直跺脚，“娘，您看我作什么？那没皮没脸的人可不是我！”
就这么一说话，甘太太还未说话，三娘子已经将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手边的案几上，因着她是长姐，也是阁老和甘太太最为重视的嫡女，因此三娘子在几个妹妹跟前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就这么一下子，便将六娘子满腹的牢骚和不满都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你还有脸说？”三娘子语气低沉，看着六娘子，“自家姐妹自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作什么的，只是看笑话？”
六娘子心里到底不服气，却也不敢顶撞长姐，只是恨恨地盯了四娘子和七娘子几眼。
四娘子强打着精神，不被六娘子的气势吓倒，可是手里揪成一团的帕子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七娘子完全是一幅受惊过度的样子，两眼含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刘元芳只低着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甘太太问了话，“小九，你在暖阁里头可曾听到下人有传出什么话吗？”
九娘子假意惶恐，先摇头，然后点头，支吾起来，“女儿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个丫头进来说有人落水什么的，但是女儿深知姐姐们都是循规蹈矩之人，想来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我们府上名声的事，因此，就……就没怎么搭理她，以为她同我顽呢……母亲，出什么事了吗？”
甘太太同身旁的三姨娘和三娘子交换了个眼色，然后这才开口说道，“小六先留下来，你们几个且先回去，好生地呆着，没有吩咐，不许外头到处走去！”到了后头几句，声音竟难得的严厉起来。
四娘子带头起身，向甘太太道了辞，这才转身出了东次间，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九娘子带着银钏默默地跟在四娘子身后回了碧莲院，四娘子显见的是有心事，也没功夫搭理九娘子，二人在东院的门口便分了开来，九娘子回到自己院里，银钏指挥着小丫头给九娘子打水梳洗，换衣裳，到了里间，这才问道，“姑娘，今儿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九娘子拿了温热的帕子捂了脸，“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呆会儿着银针去红德院悄悄地问问看，到底是个什么事，可别太惹眼了。”
银钏应了，“姑娘您放心，红德院里的金丫和银针好着呢，总能打听到点什么的。”
九娘子点了点头，让银钏点了根檀香，静了静心，批了件灰鼠的毛披肩，便坐在炕上，翻了一本前朝的史书看了起来。
银钏知道九娘子的习惯，但凡是认真看起书来，是最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打扰的，便将热热的茶水放在了暖巢里，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吩咐银针去打探消息去了。
这边，红德院的东次间里，甘太太对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只是还有些怒气，问向六娘子，“怎么回事？还不快当着你姐姐的面细细说来？”
六娘子撇了撇嘴，也不敢不说，只好简单说道，“还不是那起子没眼色的，我们本来在园子里寻好看的梅花来着，谁知道那绿萼林里头有几个男子转了出来，我自是叫丫头挡了身子回避，可气的是那几个还都腆着脸往前凑呢，真真丢了我们的脸！叫人看不下去！我们争执了几句，那……那些个公子着实孟浪，上来要拉扯，一个小厮被撞进水里了，也没怎么样，就在边上，不过是湿了鞋子罢了。谁说人落水了？真是气死了！”六娘子真是被气到了，这会儿提起来还有些恨恨的。
甘太太和三娘子对看了一眼，三娘子问道，“这可是说不通了，既是平国公夫人请你们去赏花，你们又都是女眷，园子里自然是要让外男回避的，焉有碰到外男这一说？”
“我哪里知道？又不是我自己的家。”六娘子嘟着嘴不客气地回道。
甘太太皱了眉，“谁先往前凑的？怎的一点规矩都没了吗，女孩儿家，这么不知羞？”
六娘子嘴角带了一丝冷笑，“您猜是谁，还不是您那好外甥女呗，先前那两个倒也知道略转转身子，可那刘元芳倒好，先抢着上前斥人家，那个娇滴滴的劲儿……哪是斥责？我瞧着更像卖嗲！”六娘子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就这么直不笼统地就嚷了出来。
“芳姐儿？”甘太太疑惑地反问道，“这孩子，我瞧着也不是个胆大的，是被吓着了，想着要护着你们吧，到底她是寒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比你们泼辣些也是有的。”甘太太还在为刘元芳开脱。
“娘！”六娘子急了，“您不信您自己的女儿，倒信起外人来了……”
周末是一米最忙的时候，亲们，你们呢？好好享受周末哦！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教妹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教妹
这回连三娘子也站在六娘子这边了，“母亲，您且听妹妹说完，我倒觉得妹妹所说不假，”然后转头对六娘子说道，“你接着说，后来怎么了？”
六娘子嗔了一声，“还是姐姐疼我。”然后接着说道，“那几个男子见了芳姐儿，还以为是我们身边的大丫头，其中便有一个男子笑着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四姐姐就不知怎么的，也凑了上去，竟然也跟着说笑了几句……”说到这儿，六娘子小脸又涨得通红，“我不过是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责了四姐姐几句，却被她们几个联起手来倒说起我的不是来了，叫那几个外男在一边看笑话，我，我气极，上前同她们理论，不知怎么的，那小厮就掉到水里了，也不是掉进去的，不过湿了鞋子而已……娘，您可一定要给我出气，气死我了，不过几个小妇养的罢了……”
六娘子恨极，再加上又是在自己的嫡亲姐姐和亲娘跟前，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粗鄙的话张嘴就来，倒让三娘子喝住了，“住口！”三娘子比六娘子年长，加上经年的累积，在妹妹们面前向来都是十分威严的，这么一喝，便立即将六娘子给镇住了。
六娘子倒没想到三娘子会这么严厉，愣了一下便要红了眼圈，被六娘子喝了回去，“你是什么身份？那么粗鄙的话你怎么能张嘴就来，没的丢了你阁老府嫡女的气度，这是你该说的吗？还好意思哭！”
见三娘子如此严厉地喝斥六娘子，虽然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还是偏疼小女儿一些，便要打圆场，“好了，自家姐妹……”
然而甘太太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娘子止住，“母亲，您也别太宠她了，你瞧瞧您把她宠成什么样了？这些话哪里是深闺女儿家应该说的，您再不好好调教她，回头父亲见了也是不喜的。”然后不待甘太太说话，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六娘子。
“我说的话你可是不服气？”三娘子问道。
六娘子哪里敢说，但眼里满含的都是委屈，三娘子接着说道，“你一向不是要强吗？但是如果你再这么不知深浅，不懂规矩，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你就等着四妹妹七妹妹九妹妹她们个个都比你过的好吧！”
甘太太被三娘子一番话说得也心服口服，到底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儿，还是亏得你祖母教养了你这么几年，可惜她老人家去的早，要不，凰儿交给她我不也省心了吗？”说罢，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这三娘子自小就是在过世的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原先甘家往上数几辈里头倒也是大家出身，这老太太也是大家小姐出身，三娘子在她名下养了几年，愣是被教导得连阁老都是称赞不已的。
六娘子本以为自己的娘会向着的，没想到三娘子的威力这么大，连最心软的母亲都倒戈了，便有些慌张起来，这都被三娘子看在眼里。
“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三娘子沉着脸，低声问六娘子道。
“我……我没错！是她们的错！”六娘子到底是被甘太太惯养大的，自然是不同意了，还是犟着嘴，回道。
三娘子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不，你错了！第一，你错在不该被人撺掇着去园子里寻梅。”
六娘子马上嚷了出来，“什么叫撺掇？她们都不好说去，我身份最高，再说了，平国公夫人本身就是请我们去赏花的嘛，怎么就不行了呢？”
三娘子摇摇头，“妹妹，我问你，我们家以前同平国公府可有来往？”
六娘子满脸迷惘，“这个……自是不太密切的，这又有什么关系，上回平国公夫人不是还来过咱们府，待咱们姐妹都挺好的吗？”
三娘子苦笑着看着甘太太，“母亲，您总待她像小女孩，您瞧瞧，这么大了这么点事都看不明白。”
然后正色对六娘子道，“平国公府那是多少辈的世家积累出来的家世，咱们家说得好听点，叫新贵，但是为何以前没有来往，现在就突然来往起来了呢？你可不要忘记了，父亲这几年官至内阁，将来或许是要往首辅上去的，但却是被世家所不喜的。这么看来，平国公夫人这么亲热，其中便是有很大问题的。这样的情形下，咱们去做客纵然不能推掉，自然是不可掉以轻心的。这是其一。”三娘子细细地说了起来。
“其二，京城谁人不知，这平国公府里的后院最是不堪……我这也是为了教你，要不，闺阁中的女儿忌讳说人家后院是非的。”顿了顿，三娘子看了看甘太太，然后说道，“母亲，这话还是您来告诉妹妹吧，总不能叫她这么糊里糊涂地就被人给利用了。”
甘太太本来不以为然，这会听三娘子说到这，也深受启发，拍了拍三娘子的手，“我的儿，到底是你看得清楚，娘老了，以后啊，你妹子还得你多照应点……”然后这才将六娘子拉到身边。
掰了六娘子的脸，“可得记住你姐姐的话，她说的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娘儿们好。”然后才说道，“这个平国公夫人可不是平国公的原配，那原配只生了个儿子就去了，这个是继室，偏也生了个儿子，就是咱们今儿见着的这个了，这也就罢了，那平国公娶正室之前还偏宠一个通房，也纵那通房在原配所出之子之前还有一个庶长子，另外，在这嫡次子之后，又有一个庶子，如今，这府里就是有四个儿子，却是四个不同的生母，你说说，这得有多乱？因此，但凡是正经人家，都不大愿意同他们家走的太近，想来也是平国公治家不严，后院太乱的缘故。”
见六娘子已经听傻了，便又狠了狠心说道，“就是那原配所出之子，也是小小年纪就跟着外家舅舅上了沙场历练，搏了个世子，却也落了个隐疾，据说……怕是难以长寿……如果是这般，平国公府内还得乱上一阵子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小惩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小惩
红德院里，甘太太拉着两个女儿耳提面命，碧莲院里，四姨娘却也是和四娘子在灯下说了好久的话……
“我的儿，你可得机灵着点，平国公那样的人家，她们母女瞧不上眼，对咱们来说却是个好机会，可别学她们那样，那样的家世，那样的人品，还差什么吗？你可得小心着点那几个……”四姨娘说着朝西院和紫藤院的方向看了看。
四娘子一改平日里那副妩媚的样子，眼神也多了几分凶狠之气，“小九我倒不怕，那是个有主意的，瞧她今儿的样子，看来她也志不在此，只是那小七，惯会卖乖的，其实心里头可鬼着呢，还有那芳姐儿，就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不害臊的，上赶着往人家身边凑……姨娘，您是没瞧见，倒也好笑，那几个都还以为她是我们几个的丫头呢，哼，也不就着镜子照照自己个，一个破落户罢了，还以为自己也是大小姐吗？”
四姨娘立马撇嘴附和，“糊了心的东西，哪能跟你比？莫说在老爷面前，就是在太太跟前，你也是正经的阁老家的姑娘，身份在那摆着呢，太太也不见对她们母女有什么的，不过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姨娘自有办法叫她自己先放了……”说罢，在四娘子耳边嘀咕起来。
第二日，在甘太太的屋里，几个庶女就被甘太太狠狠地敲打了一番，虽然没九娘子什么事，到底还是因为连坐的关系，被带着听了半天的教训。甘太太并没有明说，但是暗暗地对四娘子格外多了几分厌恶，要知道平日里几个姑娘家里，三娘子自小清冷，六娘子娇憨有余，七娘子温柔谨慎，九娘子又不肯多说一句，唯独四娘子在甘太太跟前是最爱说话的，也是惯会取悦甘太太的，这会儿竟然连她也被训得厉害了，叫九娘子不由暗暗蹙眉。
甘太太训了半日，到底嫌累，也还是说了处置的办法，就是叫几个姑娘轻易不要出了屋子，并吩咐下来一大堆的荷包帕子之类的绣活，打的由头是给三娘子准备的，其实也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三娘子不说了，本来就是在赶嫁妆里头的绣品，六娘子哪里肯吃这个苦，不过就是面子上应了一下，真正的绣活倒都是几个庶女的，九娘子也无所谓，反正这些年她也没少做，自己预备下的足够交这些任务了。四娘子却是咬断了银牙，憋红了眼眶，这还是头一回她在嫡母跟前这么丢面子。
七娘子看上去还好，只是俏脸上的笑容就不那么深了，连带着刘元芳，也一直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表情。
等到甘太太叫散的时候，几个小娘子也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九娘子扶了银钏的手出了红德院，就趁着没人悄悄地吩咐了银钏，“我自己个慢慢走回去，你且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银钏得了令，便悄悄地从红德院的后院进去寻人打听去了，九娘子却是慢慢地回了红德院，避开了东院，朝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回了院子，银针端了茶来，“姑娘，可还要做会儿针线？”
九娘子摇摇头，一会儿又点了头，“你且去取了针线笸箩来，就搁这就好。”九娘子靠在暖炕上的迎枕上，取了自己惯常看的一本杂记，慢慢看了起来，银针将放了做了一半的荷包的针线笸箩取了来，轻轻放在九娘子身前的炕桌上，这才轻手轻脚地搬了杌子坐在门口向阳的地方也做起针线来。
等到银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静好的情景，冬日的暖阳隔着窗扇照在九娘子的身上，九娘子白皙的脸庞，秀美有些浓墨的眉，明亮而璀璨的眼，小巧挺立的琼鼻，红润的唇……黄色的光晕打在九娘子的身上，仿佛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采，让此刻的她整个人仿佛仙子一般，静默，美好，让人心生暖意……
银钏在心底微微赞叹了一声，这才轻声走近了，低低地说道，“姑娘，奴婢回来了。”
九娘子闻声抬头，见是银钏，便放下手中的书，朝银针看了一眼，银针立马心领神会，拿着针线上外头廊上去站了，这头，九娘子才开口问道，“如何？”
银钏低声说道，“是昨日的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个姑娘被几个外男冲撞了，说是……有人上前同外男搭了腔……听那意思，似乎言语上有些不妥……”毕竟说的都是主子，因此银钏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半遮半掩。
“哦？”九娘子反问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那日，听那小丫头话里的意思，是那人故意安排的，这是为何？”
银钏也说不好，因此也只是沉默，九娘子想了一会儿，“不管是为何，反正太太是生气了，你们也都小心点，正好趁这个机会，约束一下这院里的人，叫她们都莫要往太太火头上撞去，索性也与我无关，咱们且看着就是。”
银钏应了，又接着说道，“还有，奴婢听说，太太最近可能是在替几个姑娘相看人家，姑娘也该上心些了，莫要被人卖了都不知。”
“这话是她说给你的？”九娘子反问道。
银钏点点头，九娘子这才将视线放回到那本杂记上，“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多言，只替我留心着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吧。”
银钏自是不敢再说，应了话，这才慢慢退了下去。
而甘阁老却是因为京津一带的流民的事，去了津郡查访，有小半个月都不在府里了，九娘子就是想见，也得等这个父亲回了府才是。甘太太已经在她身上打过两回主意了，给自己的庶外甥，因为九娘子的以死相逼作罢；给六娘子将来的夫君作妾，也被暂时劝住。但是九娘子却不敢放松，后院的事到底是甘太太的管辖范围，就是甘阁老，也不好轻易照看的。如今之计，也只好先抱好自己父亲这棵大树了。
又到周一了，痛苦的周一，一米今日要去面试，但愿一切顺利！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惊闻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 惊闻
然而不待阁老回府，一件大事就极其迅速地将府里的一干人等惊了个彻底……
就在去平国公府上做客之后的两天，阁老府就迎来了一位客人，就是素日里与平国公府交好的镇国公夫人，她也是平国公夫人的嫡亲姐姐，与甘太太同在京城贵妇圈，自然是见过的，也不过点头一笑而已，这次却主动登门拜访，就不能不叫甘太太吃惊了。
几个庶女都被拘在自己的院子里，自然是不能出来见客了，三娘子也不好见人太多，据说只有六娘子跟在甘太太跟前了。
镇国公夫人说了什么，几个小娘子当然是不知道，但不代表她们身后各自的力量收不到一点风声，当天晚上，九娘子就曾听到东院那边传来过隐隐的碎瓷之声……
九娘子收到消息时，正在灯下练字呢，本来她之所以能在小书房立下足，也是因为她善整理，也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能给阁老誊誊信什么的，因此，九娘子一直坚持着练字，字固然是已经不能再好了，练的却是心境和心静！
“什么？你可听清楚了，提亲？”九娘子难得的在雪涛纸上漏了两滴墨，她皱了皱眉，搁了笔，将这未写完的字抽到了一边，“替谁提的？”九娘子转身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就着铜盆里的温水净了手，问道。
银钏轻声说道，“说是替他们府上的两位少爷呢。”
九娘子走回到暖炕上坐好，“怎么有两位呢？求我们府上的两位姑娘？”
九娘子一下子就抓住了银钏话中的漏洞，紧着问道。按说，以平国公府的门第和人脉，不敢说可以尚公主，起码京城一般的大家闺秀也都是尽可以随便挑上一挑的，阁老府的姑娘虽说有美名才名在外，但放到京城的名媛圈子里，也不过尔尔。更别说求娶两位阁老府的姑娘了，哪里就好到了这个地步？
银钏想了想，“奴婢听到的就是这样，说是本来要给他们府上的嫡次子说的，只是他前头到底还有个世子的兄弟，也不能越过他去，因此也得先给世子提了。”
说起来，这个平国公府的世子倒是生得一幅好样貌，其生母虽然早逝，到底也是京城的世家柳家的女儿，这世子早年也是文武双全，名动天下的贵公子，还曾随其舅父上过战场，搏过功名的。只是，偏生运气不好，在一次交战中摔伤了腿，从此落了个残疾的下场，回京之后养伤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因此亲事也就给拖了下来。
这世子出身高门，又是如此俊秀儿郎，只可惜受腿伤带累，所以，到了世子都已经二十岁的年纪了，却还没能成家。当然，一方面或许是传说中的继母不上心，另一方面更多的却是因为传说这世子受伤之后，性情大变，越发乖张暴躁，且还有流言说是这世子恐难寿长呢。
这样的流言出来，就闹得这世子到了现在也还没议过亲，所以，骤然听到说要给两位公子提亲，九娘子才会这么吃惊。
平国公的嫡次子今年十六了，倒也是该相看人家了，只可惜，有兄长在，自然是不能越过兄长谈婚论嫁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两位可都是嫡出的身份，怎么会跑到阁老府来提亲了，莫不是京城的适婚女子都死绝了？九娘子心底暗自想道。
九娘子这边惊讶着，红德院那边却是也摸不着头脑了，甘太太送走了镇国公夫人，回来换了衣裳，就和三姨娘念叨上了，“你说说看，这是个什么意思，偏生她话还说得怪不痛快的，到底给谁提？提我们家的谁？”甘太太本就不是爱操心的人，这会儿就这么两个问题就纠结得头疼不已了。
三姨娘斜靠在甘太太身后，带了些力度给甘太太按摩着太阳穴两边，心里想了一遍，才悠悠地开口道，“太太，叫奴婢说，这事可不小，不管给谁提，那可都是平国公府的嫡子呢，您看，是不是马上给老爷写信，您和老爷商量着来才更稳妥啊？”
甘太太颔首，“这个自然，儿女的亲事自然得老爷来作主，只是我有些糊涂了，要说平国公府的嫡子要说媳妇，那可是信手拈来的，怎么就看中了咱们家的姑娘呢？”
三姨娘也不敢往深了说，只得笑着奉承道，“那还不是因为太太您素有贤名在外，众人都知道您的，您教养的女儿自然也是极好的，这么一来，高门贵府的还不争着抢着来跟您做亲家啊？您瞧三娘子可不就是人家求上门来的吗？”
三姨娘毕竟跟了甘太太几十年了，知道什么样的话才能打动甘太太，果然，这话将甘太太说的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啊，就会哄我开心。我们家的姑娘，华儿凰儿自小是我们跟前养大，自然是好的。那几个嘛，我和老爷也没少花力气教养，就说请人教导，琴棋书画刺绣的，咱们可是一样都不曾落下，几个姑娘也争气……只是，我怎么总觉得……”
甘太太虽然被逗得开心，脑子里却还是有一丝清明在，还是对这提亲的事非常怀疑，三姨娘提议道，“要不，您给老爷去封信，让老爷早些回来商量这事？”
甘太太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便点点头，吩咐了人去准备好了笔墨，自己提笔亲手写了一封家信，叫人连夜就给送了出去。
九娘子这里有消息，其她人也不是聋子瞎子，也都各自打听到了一些个说法，四娘子从那次之后倒很少露面，但对九娘子的态度却是冷漠和恶劣多了，九娘子也懒得去解释了，说多了反而错多。
七娘子那边，据说五姨娘的屋里灯火也亮了一宿，倒是刘元芳那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变化。
就在各方揣测之时，甘阁老在三日之后也快马赶了回来，回来的那一日本来是晚上，也不方便，甘阁老就歇在了红德院，而几个姑娘却是在第二日一早去请安的时候才知道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管教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管教
照例，九娘子还是第一个到，然而这次有点不同的是，除了她，刘元芳却也是前后脚赶着到的，对这个所谓的芳表姐，九娘子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此刻更是不愿搭理，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坐了下来。
不过今日红德院里明显气氛要肃穆多了，也不见三姨娘出来招呼，里间的动静也传不出来，这些都让九娘子立刻敏感地感觉到了，或许就是这位阁老父亲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四娘子七娘子结伴而来，三娘子带着嘟囔着的六娘子慢了几步才进来时，里间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声，甘阁老穿着家常的衣裳，和甘太太一起在三姨娘的伺候下走了出来。
几个姑娘家立刻都起身，略带惊讶，却丝毫不见乱了规矩，却是严整地给甘阁老和甘太太行了礼，问了安，待二人坐下了，这才都安身坐下。
甘阁老脸上没有笑容，但也不见多不高兴，只微微扫了一圈在座的女儿们的脸，开口却是问道，“松哥儿和他媳妇呢？”
甘阁老开口第一句话问这个，却是叫甘太太连忙出来给松哥儿打圆场，“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松哥儿媳妇才有了身子，自然是走得慢些，我平常也总嘱咐他们，宁可慢些，也要当心，您别急，马上就该来了。”
正说着，外头丫头打了帘子，大少爷松哥儿搀着大少奶奶的胳膊进来了，瞧见了主位上坐着的甘阁老，二人也是愣怔了一下，这才下意识地松开了缠在一起的手，赶紧上前来给甘阁老和甘太太请了安，甘阁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罢，待几个姑娘和二人又再互相道过安，众人这才重又安座了下来。
甘阁老再度开口，“松哥儿课业也要抓紧，再下场可就得拿出几分真本事来才是。”
大少爷连忙起身聆听了甘阁老的教训，坐下来之后，甘阁老这才再度将目光转向几个女儿的身上。
“三娘，你一贯沉稳，虽说你也快要出阁的人了，但是妹妹们这边，你还是要多上心，拿出你长姐的风范来。”看得出来，甘阁老也对三娘子颇为倚重，但语气里也暗含了对三娘子的略微不满。
三娘子哪里听不出来，只得起身应了，甘阁老又盯着六娘子看了一会儿，“六娘，你母亲素来将你是惯坏了些的，为人子女，为人姐妹，在外人面前，怎么也是要向着自己人的……且罚你三月不许习舞，我从宫里请了最好的嬷嬷来，你们也都跟着嬷嬷好好学学规矩吧。”最后这一句话却是向着所有的女儿说的。
六娘子自是不服，撅着嘴还要顶撞，却被身旁的三娘子借着袖子的遮掩狠狠在腕上揪了一把，这才强忍住了没说话。
至于四娘子和七娘子，甘阁老却是提也不曾提一下，只是转头和甘太太说起了请嬷嬷的事情，“都是我从宫里请出来的老人，那是曾经侍奉过太后她老人家和皇后娘娘的，规矩礼仪自是不错的，你也先将地方收拾出来，别失了我们阁老府的体面才是。”
甘太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老爷说好的，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老爷请的几个嬷嬷？是她们每人一个呢，还是一起供奉呢？”
甘太太这话是问到了九娘子的心眼里，滥竽充数这个她还是很拿手的，但要是一对一，那她可真就完了，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阁老父亲请回来那么一个两个的就好了。
甘阁老受了甘太太这小小的奉承，“也是我运气好，前儿正好在圣驾前提起这事，就由圣上亲自点了四个嬷嬷，着我带回来了，圣上点的岂会不妥？正好，我想着，咱们家的姑娘们也该好生学学了。”
“四个？”甘太太不自觉地皱了眉头，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叫六娘子吃苦头的，想着能转圜就转一下的，这下四个嬷嬷，可就是真的要一个教一个了，“那如何安排呢？”甘太太问道。
“三娘以前可是母亲身边带大的，规矩礼仪自是比她们姐妹都出挑不少，如今又要出阁，倒是不用了，叫她在一边盯着点就是了。”甘阁老首先排除掉了三娘子学规矩的必要，这个理由却是叫甘太太颇为不屑，当初阁老的母亲老封君在世时，她可没少受这婆婆的气呢，尤其是将自己的长女抱过去养的事，一直叫她心里耿耿于怀的。
心里不乐意，甘太太脸上倒也没怎么太表现出来，甘阁老借着说道，“六娘最是要好好学的，自然是要一个嬷嬷的，四娘……也用一个吧，七娘和九娘子年岁稍小，你们俩就一起供奉一个吧，剩下的一个嬷嬷，夫人，你好好看看，叫三娘陪嫁出去，有宫里出来的嬷嬷在，身边也多个助力，你看如何？”
甘太太听见甘阁老到底还是将两个嫡女放在前头，又比较看重，这才缓和了几分脸色，“老爷想得再周到不过了，这么办甚好，只是四娘自小身子就弱些，这……不要太伤了身子才好。”
甘阁老对四娘子的偏向也让甘太太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一个庶女罢了，值得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吗？再想起四姨娘那惯会讨甘阁老欢心的样儿，连带着让她对这四娘子也有些怨恨起来。
“还是早点教的好，身子弱些更是要出来走走转转才好呢。”甘阁老似乎没听见这话里的意思，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甘太太自是不还再劝的，附和了几句，这才打发了姑娘们各自回院里去了，甘阁老和甘太太在偏厅用早膳，屏退了下人，只留了三姨娘在一边服侍，“夫人，这平国公府的提亲，你怎么看呢？”
这会儿没了下人在，三姨娘又是个贴心的，甘太太也没再摆龙门阵，思索了一会儿，才慎重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事不好说，似是不太合理，想必里头有点什么事吧？”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夫妻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夫妻
甘太太虽然说这些年也不怎么管事了，但到底是大家子出身，在政事上头的敏感度还是在的，甘阁老只是这么一提，她立刻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
甘阁老点点头，“首辅大人……差不多了，前朝的官员都在蠢蠢欲动了……”甘阁老似是有些感慨，就说了这么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甘太太却是听懂了，“什么？秦大人要退了吗，那么，大家是不是都在推你上去？”
“是自然是的，这首辅可不是什么好当的，秦大人退下来也是定了的，只是，你以为世家们心甘情愿吗？这个时候，平国公府抛出这样一桩婚事，的确是耐人寻味啊……”甘阁老皱着眉头叹道，刚刚搛起的刀切黄金馒头却也是没吃，就放到了一边。
甘太太挽起袖子，拿碧油油的镯子压了衣袖，亲自动手搛了一筷黑米糕，递到甘阁老面前的碗里，“老爷，事情再多再忙，您也得好生用饭，更别说这满朝的文武还都看着您呢……”
自从生了六娘子之后，甘太太对甘阁老就鲜少有这样的举动了，这一下子，倒把甘阁老给愣了一下，“到底我们是要一辈子的夫妻，不比子女，终究只能在自身身边这么一块儿的时间。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还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老爷，好生生的说这个作什么？您要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求别的，只求您啊，看在我也为这个家操劳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好好给六娘子寻个人家吧”甘太太嗔道。
“那是自然！”甘阁老有些动容。
“这回平国公提的亲事……小六那孩子配嫡子倒是够了，只是……”甘阁老犹豫了一下，“那府里可是有两个嫡子呢……”
甘太太听到这里，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个世子我可是早就有耳闻了，听说腿……坏了？这么还寿难长久的流言？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甘阁老皱眉道，“腿坏了恐怕是真的，他回来觐见皇上，我也是在的，那腿……下半辈子恐真的要不良于行了。至于说寿夭……平国公的后院，也的确是乱了些……”说到这，他看了一眼甘太太。
“怎么，你有意将小六嫁过去？”甘阁老问道。
甘太太接过金枝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小六可是我嫡亲的孩儿，我可不想把她嫁给个短命的，难不成要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做寡妇吗？他们府里的嫡子可不止一个！”
“你说的是这个继室生的嫡次子？”甘阁老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个好像比咱们小六还要小吧？况且，有嫡兄在……”
“老爷，您可别忘了这世子寿夭的流言……小些怕什么，再说小了还不到一岁，女子大些便只有好的。”甘太太不以为然。
“还是再看看吧，谨慎些总是好的。平国公有意与咱们结亲，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世家总该会看些风向的。”甘阁老也放下筷子，“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小娘子那里，你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
甘太太撇撇嘴，却没有动，还是三姨娘上前服侍着甘阁老净手、漱口，然后送了甘阁老出去了。
三姨娘回来的时候，便向甘太太请示道，“才刚送了老爷出去，正好碰见甘离，他进来回话，说是宫里请的嬷嬷下半晌就到了，请太太拿主意，怎么安排呢。”
甘太太略想了一想，便道，“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又是老爷亲自去请的，你一会儿带着金叶去开了库房，寻四份见面礼，下半晌人来的时候先带进来让我瞧瞧，明儿等姑娘们来请安的时候再分配吧。”
三姨娘应了，自带着金叶去开库房去了。
下午，甘太太午歇起来，三姨娘便带了四个一样宫装打扮的嬷嬷进了红德院，在西次间见了，甘太太一眼看过去，四个嬷嬷差不多的身高，也差不多的胖瘦，说是嬷嬷，但其实看起来面容，却也还年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一般肃穆严整，恭谨中带了些傲气。
甘太太心里暗叹，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也都是经太后调教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呢，她满心想着替自己的六娘先挑个好的，因此，格外注意四人的言行，想要瞧个顶顶好的才行。
“四位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我们老爷也是托了皇家的福气，才能请动您们，我们家的姑娘年岁小，见识鄙陋，还请嬷嬷们多上点心，替我们老爷好好教导才是。”甘太太不敢托大，客气地说道。
四个嬷嬷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似乎最为年长的嘴角有一颗痣的嬷嬷率先开口道，“夫人您客气了！出宫前，太后娘娘特地派人提点过奴婢们，定要将贵府姑娘当公主一般来教导，奴婢们也定会用心的，夫人且放心就是。”
甘太太忙笑道，“这位嬷嬷贵姓？我也是瞎操心，嬷嬷们别怪我一个当娘的心才好。”
答话的嬷嬷微微身，“奴婢们都是太后宫里的，奴婢是锦嬷嬷，这三位是绣嬷嬷，绫嬷嬷和练嬷嬷。”
其她三位嬷嬷也都起身见礼，甘太太连忙让了座，就让三姨娘带着人端了备好的礼物上来，一色的大红漆托盘，红绸布盖着的四样礼物，呈在四位嬷嬷跟前，锦嬷嬷带头不卑不亢地谢了礼，这才接过了托盘，其她三位嬷嬷这才跟着收了礼。
谢礼之后，再落座，甘太太已经打好主意，要将这锦嬷嬷留给六娘子了，便对锦嬷嬷说道，“我们家有五位小娘子，长女三娘子已经许了人家，其她的四位小娘子年岁都差不多少，且都是到了要相看人家定亲事的时候了，也最是顽劣淘气，还请嬷嬷们严加管教才是。”
锦嬷嬷点头道，“贵府家教甚严，又有阁老爱护之心，几个小娘子也都是京中闻名的名门闺秀，奴婢们不过是来打磨一番，使宝玉更加耀眼而已，夫人切莫妄自菲薄了！”
收过礼之后，说话就是客气了，甘太太心里暗暗想道，客气了一番这才让三姨娘带着去后院歇息，预备明日一早见姑娘们了。
今天一米去陌生的学校，跟陌生的学生上课，祝一米成功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镀金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 镀金
几个小娘子也都不是傻的，三娘子六娘子身为嫡女，自然有人上赶着递消息过去了，四娘子有四姨娘掌事的底子人情在，也能打探出消息来，七娘子平日里就温柔小意，在下人眼里也是个和善的主子，也不难知道。九娘子自然是早早地得了三姨娘递过去的信儿。
听到是宫里出来的嬷嬷，银钏和银针就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了，“姑娘，这嬷嬷们是不是特别厉害？奴婢可真是害怕，不会总是被打吧？”
九娘子听到这个消息倒没什么太大反应，看见两个丫头那副惶恐的样子，便笑道，“你们真是瞎操心，父亲母亲花费这么多心思请的嬷嬷，哪会费工夫在你们这些个丫头身上，就是我……估计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真正要担心的是六姐姐才是。”
银针年纪尚小，还不太明白，银钏便支使她去烧热水来，自己凑到九娘子身边，“姑娘，看这个样子，到底是要准备开始了，您……”银钏毕竟只是个丫头有些话却是不好问出口的。
九娘子凝了凝神，自己身边也就只有这个丫头还算忠心了，当初自己穿过来病得九死一生的时候，也只有她守在自己身边，一勺药一勺水地把自己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九娘子的心事自然也是不瞒她的。“有六姐在前，母亲还暂时顾不到我这里，看父亲的作派，应是不会随便将我们姐妹嫁出去的，连宫里的嬷嬷都请来了，一请还是四个……恐怕母亲有自己的主意，目前，我只能依靠父亲了。”九娘子冷静地分析道。
“可是，后院的事一向可都是太太做主的，老爷他哪里能顾得上呢？”银钏不无担心地说道。
“是啊，那就要看父亲是有多想做这个首辅大臣了！”九娘子微微颔首，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担心。
银钏还是不太明白，但是瞧着九娘子的样子并不想多说什么，也只能作罢，端了桌上冷了的茶杯出去了。
九娘子慢慢将视线拉回到手中的书上，但是，良久，也没看进去一个字。心头烦躁不已，眼看着就要到说亲的时候了，可是不知道自己那个嫡母会给安排一门什么样的亲事，更何况还有那普济寺一档子事在前，已经让九娘子心生畏惧了，盲婚哑嫁，谁知道那人是不是中山狼？
可若是跳过嫡母，寻求阁老父亲的安排，又焉知不会被当做政治工具？两害相较取其轻而已，此时的对自己命运毫无做主权力的九娘子只得安慰自己，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钟鸣鼎食之家，只求安稳度日而已。这个世代，女子被限制太多，相夫教子，与人共享丈夫，这都让九娘子无法忍受，未来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第二日一早，难得的，九娘子到红德院的时候，几个小娘子竟然都已经到了，都在紧张地搅着手里的炖盅，却已经没了滋补的心思了。
九娘子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坐到了七娘子的下首，谁也没有搭理她，大家也没心思互相问候见礼了，只是敷衍的彼此点点头就罢了，九娘子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了丫头递上的炖盅，细细地品尝起来。
片刻之后，里间听得甘太太的一声咳嗽，几个小娘子便立刻都放下炖盅，站起身来，迎了甘太太出来。
甘太太扶着三姨娘的手出来，坐在主位上，这才示意小娘子们坐下来，清了清喉咙，喝了两口茶，其她人都不敢说什么，唯独六娘子性子最急，已经耐不住着急地问道，“娘……您快着点啊，爹是不是给请了宫里来的嬷嬷？我才不要呢，我哪里规矩错了？哪里又做的不好了？干嘛要让人管着啊？”六娘子不管不顾地张嘴就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饶是甘太太素日礼偏疼六娘子，这会儿也觉得不好了，皱了眉头，“凰儿，说什么呢？一点大家子风范都没有！这回请来的嬷嬷都是经太后娘娘手里调教过的，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随便置喙的吗？”
甘太太极少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六娘子，这回却是不留言面地说了一通，六娘子果然就受不住了，眼眶已经泛红，三娘子赶紧上前打了圆场，“六妹妹，你就是性子急，父亲母亲还会害你不成？你这嘴啊，也真该好好改改了，天家是你问能随便评论的吗？还不快坐下，听母亲细细说来。”说着上前拉了六娘子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安抚着她。
甘太太极安慰地看了自己的长女一眼，幸亏这个大女儿不错，只希望嬷嬷能将小女儿也教导成这懂事的就好了。
闹了这一下，甘太太这才慢慢地说道，“你们也都大了，是大姑娘了，好些事，好些个规矩礼仪，虽然平日里也在教导，但我的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了，正好你们父亲呢，托天家的福，给你们请了几位宫里的嬷嬷出来，教导你们规矩礼仪，要知道，这可不是哪家都能求来的福分，能得宫里的嬷嬷们教导，日后你们出去，在京中的盛名只怕是立刻就传出去了。你们呢，也要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地跟着嬷嬷们学，我丑话先说在头里，若是叫我知道了，谁敢偷懒耍滑，欺师挑事的，别怪我请家法出来！”甘太太难得的严厉地说道。
六娘子刚刚被自己的娘责了那么一顿，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其她几个小娘子更是不敢了，都起身应了，这才坐了。
“华儿，你出门在即，规矩礼仪又都是你祖母亲自教导的，你父亲和我都想着还是叫你松快些，你就不必跟着你妹子们学了，你闲的时候也帮着娘，好好照管她们姐妹几个就是了。”甘太太温和慈爱地对三娘子说道。
三娘子自是应了下来，六娘子听到这里，才微微露了点笑容出来。甘太太瞧见了，也不忍心再说她，也就当没瞧见了。转头对几个庶女说道，“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做父母的呢，该做的都给你们做好，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学到什么样，看你们自己的福气，以后呢，我也不求你们记我的好，但求你们记得自己是阁老府中出去的就好了。”
魔都雾霾又是爆表的节奏，这灰蒙蒙的天……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陪练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 陪练
甘太太的敲打告一段落，几个姑娘都起身恭敬地应了，甘太太这才示意三姨娘去请嬷嬷们过来了。
几个姑娘也都微微侧过身来，预备迎着嬷嬷们进来。
打头的依然还是那位锦嬷嬷，四位嬷嬷给甘太太问安见礼，动作如行云流水，做来流畅优美，尽管都是有些年纪的人了，但是就能给人一种端严大气富贵的感觉来。连一向自视甚高的三娘子也不由微微颔首，其她几个姑娘则都是连眼睛都看直了去的。
对这种效应，甘太太很是满意，微微笑着说道，“这几位就是你们父亲从宫里请回来的嬷嬷们了，你们还不快上前见礼！”
几个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在三娘子的带领下，给四位嬷嬷见礼，四位嬷嬷虽然是宫里出来的，但到底也不过是奴婢的身份，都没有受全礼，各自微侧着身子受了，“姑娘们折杀奴婢们了！”锦嬷嬷代几人答道。
待四位嬷嬷落了座，姑娘们这也才都坐了下来。甘太太一早就瞧好了锦嬷嬷，此刻便先开口道，“锦嬷嬷，我这几个姑娘啊，不是我夸口，那是一个比一个机灵，也淘气，尤其是这个，”甘太太说着招呼了六娘子到了自己跟前，慈爱地抚着六娘子的手，“这个啊，是最最淘气，顶顶让我头疼的小六，她不比她们姐妹乖巧，还请锦嬷嬷亲自带着，好好地替我教导一番你才是。”
说罢，赶紧轻轻推了六娘子一把，“你这孩子，还不快上前锦嬷嬷瞧瞧？”锦嬷嬷也是个宫里的老人了，哪里不知道甘太太的心思，见她对这个小姑娘如此上心，便也猜出来了，这个便是甘太太的嫡女了，看岁数，应该就是次女才是，便连忙笑道，“姑娘客气了，仔细腿……要说，太太这么看的起奴婢，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太太所托了。”
锦嬷嬷这么说完，也就表明预示着她收了六娘子了，六娘子也挺高兴的，这回甘太太叮嘱，便立刻站到了锦嬷嬷身后。
甘太太心愿达成，也高兴了许多，“这几个呢，是我们府上的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了，锦嬷嬷，您看，要么，你安排一下？”
锦嬷嬷听了甘太太的话，朝几个姑娘看去，四娘子和七娘子都略微伸长了脖子，脸上也露出几分焦灼之意来。九娘子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知道，无论是首饰衣裳还是什么吃的，用的，她总归是在最后，等姐姐们都挑完之后，剩下的便是她的了。
因此她便没有很上心，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些，看到了锦嬷嬷嘴角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倒是微微含了些蔑视的意思在里头了。九娘子不由特特朝那锦嬷嬷多瞧了几眼，这倒是个妙人呢。
锦嬷嬷也感觉到了九娘子的注视，也回过头来打量了九娘子一眼，然后带着那副高贵而恭顺的语气说道，“几个姑娘自是都不错的，太太既然这么说了，那奴婢少不得要托大了，”锦嬷嬷说到这里，微微停了一下，再度扫了几个姑娘一眼，接着说道，“奴婢的这几个小姐妹都是同奴婢一样，经太后娘娘调教的，不如就让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顺着跟着绣嬷嬷、绫嬷嬷和练嬷嬷吧。”
甘太太已经定了自己觉得最厉害的锦嬷嬷给六娘子，其余的便不甚在意了，只是说道，“四娘子和九娘子同在碧莲院，且她二人都乖巧，我看就让练嬷嬷带着她们俩吧，七娘子胆子小些，就让绫嬷嬷好好教导她，绣嬷嬷呢，就跟着您，也顺便帮着给三娘子参详一二，您看，如何？”
锦嬷嬷自然是赞同的，便应了下来。
四娘子面上微微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甘太太会让九娘子和自己共一个嬷嬷，但在甘太太面前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九娘子也无所谓，反正也不过只是个陪练而已。几个姑娘连忙都接过身后丫头递过的茶杯，走到各自被指定的嬷嬷跟前，恭敬地递了茶到底也只是个仪式而已，嬷嬷们道了恼，接了茶，又各自给了个荷包给姑娘们，就算是行了礼了，全了礼节了。
甘太太看着姑娘们行完礼，跟着安排道，“既然是来教导你们的，我的意思是就让嬷嬷们跟着你们住在一起，也好时时能指点一二，你们呢，也都赶紧的让丫头婆子收拾出合住的地方来，好好安置了嬷嬷，回头再开始教习吧。”
几个姑娘都应了，甘太太这才让三姨娘代她送了各人和嬷嬷们出去了。
跟着四娘子九娘子回了碧莲院的自然就是练嬷嬷了，四娘子吩咐了银莲带着婆子去把靠南边的一间厢房收拾了出来，自己则请了练嬷嬷到了自己惯常呆的东次间，银莲奉上茶来，四娘子和九娘子这才说道，“小四（九）向来愚钝，还请嬷嬷多多指点！”
这个练嬷嬷看年纪，应该是四人当中最为年轻的，但看上却十分的干练，倒也十分恭谨，“姑娘们着实客气了，在奴婢看来，姑娘们已经做的不错了，只是稍加提点倒也够来了。”
练嬷嬷客气，四娘子九娘子自然也客气，三人说了几句话，银钏便来回说屋子都收拾好了，四娘子便又指了个三等丫头去服侍练嬷嬷，让她先退了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待练嬷嬷出了东次间，四娘子这才乏乏的，九娘子便赶紧起身告辞了，回了西院。
回到自己的屋子，银钏这才担心地问道，“姑娘，这个嬷嬷瞧着倒不像是个凶的，只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九娘子轻声说道，“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你别忘了，母亲请来嬷嬷可不是为了调教庶女的，而是为了六姐……这么着，我们学的如何，其实并没什么关系，不必出挑，顺着来就是了。你瞧着吧，这个练嬷嬷也定是个机灵的，不会太苛求我的。”
银钏点点头，然儿马上又微微多了几分不平，“姑娘，您的好，她们都没瞧见……”
不待她说完，九娘子就打断她道，“此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日后可得当心，不能在其她人跟前露出口风来，我怎么说都是个主子，你可是要当心，祸从口出！”
被九娘子严厉地训了一番，银钏低了头应了，再抬头时眼眶微微泛红，满脸都是委屈，“奴婢是替您不值……您这么好，这么聪明，这么……哪里就比……别人差了？”
看她样子，九娘子扳着的脸也一下子笑了开来，戳着银钏的额头，“你呀，眼里只有你主子的好了，我平日里训你也是好的？”
银钏见九娘子笑了，便知道九娘子也没真的生气，也大着胆子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真不知道以后哪个不长眼的错过了您，也不知道哪个长眼的娶了您！”
又到周末了，亲们要好好享受哦！
正文 第四十章 贵客
章节名：第四十章 贵客
嬷嬷们的教习开始了，果然不出九娘子所料，练嬷嬷对她们也不过就是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并没有十分的严厉，这么着，九娘子乐得轻松，只是四娘子便有些不高兴起来，狠心练得再好，练嬷嬷也不过是淡淡地，全无四娘子预料中的那般认真，这样反而更加激起了四娘子的斗志，也让九娘子更能给自己找机会偷懒了。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姑娘们稍稍安定的心再次被激起了涟漪……
甘阁老因勤于政事，忧劳过度，在阁老轮值时力竭而晕，惊动了皇上，特特派了太医给阁老请脉开方，得知是操劳过度时，皇上大大褒奖了甘阁老，并赐下不少的补品，另写了“国之栋梁”的牌匾给甘阁老，一时之间，甘阁老的勤政的美名传遍京城。
受这个影响，阁老府也立刻门庭若市了起来。不是姑娘们不肯好好跟着嬷嬷们学了，实在是没工夫一会儿被喊出去见这位夫人，一会儿又换了套衣裳去见另一位夫人虽然姑娘们收礼收到手软，但到底也着实辛苦了。
这会儿，九娘子就趁着回来换衣的机会歪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了。银钏取了一套衣裳进来，瞧见她这样，便放了衣裳，取了一杯加了少许参片的茶递了过去，“姑娘好歹撑着些，这可不也是好事？能见那么多夫人呢，指不定姑娘的姻缘就在里头呢。”
“呸，”九娘子接了参茶过去，啐了一口，“你这丫头魔怔了吗？怎么成天惦记着这事？莫非你想早早嫁出去吗？”
银钏倒也不羞，笑道，“奴婢可都是为了姑娘想着，姑娘倒打趣奴婢，奴婢是打定了主意跟在姑娘身边的，才不嫁人呢！”
九娘子啜了口茶，“你既不想嫁人，为何还要催我嫁人？难道嫁人有这般好？我可不觉着。”
银钏小声说道，“姑娘可和奴婢不一样，奴婢跟在您身边，有姑娘您照应着奴婢，怎么的，也不能少了奴婢吃的穿的。就是要嫁人，姑娘叫奴婢嫁，奴婢二话没有；姑娘若是要奴婢在身边，奴婢就一辈子不嫁也是值得的。”虽然是闲谈，但银钏说得极为认真。
“可是姑娘您就不一样了，若是没有夫家疼爱，姑娘怎么能在这世上独处呢？再怎么说，您也是当朝阁老家的姑娘，就是您想……，太太也是不容的！”银钏分析得头头是道。
九娘子顿时觉得喝到嘴里的参茶越发苦了几分，连身边的丫头都有这份觉醒，自己的处境是有多悲哀啊，九娘子犹自发呆，银钏说完这番话却跟无事人一样，催促着她起身换衣裳了。
换好衣裳，九娘子出来便遇见了同样妆扮一新的四娘子，四娘子扫了一眼九娘子的衣裳首饰，便笑道，“九妹，你倒是惫懒，就这么出来了？还是你那丫头不得力啊？”
银钏自然不敢回话，九娘子淡淡一笑，“在姐姐们跟前，小九再怎么妆扮都是多余的，姐姐们往那一站，谁还能注意到小九呢，四姐，您说是不是？”
四娘子得意更盛了几分，发髻上簪的翡翠玉蝶金镶玉的步摇在阳光下，五彩炫目，直夺人神魄，“九妹你也不必如此，怎么说你是最小的妹子，姐姐不会不提点你几分的。”
九娘子敷衍了几句，便同她一起往红德院去了。花厅里，早就温香扑面，人影绰绰了，丫头打了帘子，姐妹二人进去，其她几个姑娘却已经都到了，二人低头上前行礼，却听到一个有几分尖利又高亢的声音说道，“哟，瞧瞧，瞧瞧，甘太太，您身边的女儿真是个顶个的漂亮，才夸完两个，这又来两个，这两个也是极不错的呢，快叫我瞧瞧脸。”
九娘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快，这妇人好生无礼，这可是阁老府，这妇人说话偏偏像是在选奴挑婢一般，然而，还不待九娘子起身，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叫她深深厌恶的声音，“林夫人，您哪里知道，我姐姐这几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那可都是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别说那脾性了，就是这脸面，那也是万里挑一，比花魁可差不了多少，不信，您瞧瞧这九姑娘。”说着，就上前来搀了九娘子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了一个妇人跟前。
九娘子这才注意到，甘太太的身旁还坐了一个满头珠翠，妆扮俗气，体肥却又满脸油脂的贵妇，以及强拉着自己胳膊的刘焦氏了。
九娘子满心厌恶，借着低头装羞的动作从刘焦氏手里撤回了胳膊，那贵妇却大惊小怪地赞道，“哎哟，我的天啊，这小娘子这脸，这眉毛眼睛，真真是仙女下凡一般了，好样貌，真是好样貌呢。”
众人还未说话，四娘子却已经吃味了，明明她穿的戴的都比九娘子好，自我感觉比九娘子美多了，怎么大家倒都夸起衣着素净的九娘子来了呢？于是，心里颇有些嫉妒地上前，微微侧身行礼，将九娘子轻轻撞开了一些，“给夫人请安了！”
四娘子的动作成功引起了那贵妇的注意，“哎哟，这也是个美娇娃呢，真不知道叫我说什么好了，都美，都美！”说罢，从身后丫头手里拿过两个又粗又结实，毫无精致可言，却是份量极足的雕花赤金镯子过来，一手塞给四娘子，另一手塞给九娘子，“拿着拿着，初次登门，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姑娘就拿着玩吧。”
四娘子九娘子二人一时倒都愣住了，这还是头一回收到这么“实在”的见面礼呢，九娘子眼风扫了一眼众人，甘太太拿帕子捂嘴假装咳嗽，可是那嘴角的笑意鄙视怎么也掩饰不住，三娘子则微微含笑，依旧那么得体端庄，六娘子则早就笑开了，还难得地冲九娘子挤了挤眼睛，晃了晃她袖子里露出来的同样的赤金手镯，想来她们姐妹是人手一个了。
这妇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说话又这么无礼粗糙，到底是何方神圣？甘太太一个阁老夫人，还用应付她？
周末，在学校给学生补课。讲作文，亲们，还记得中学时写作文的头疼吗？我要讲双线并行，希望学生们能理解。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新贵
章节名：第四十一章 新贵
甘太太看二人目瞪口呆地接了镯子，这才笑着说道，“你们还不快见过林夫人？怎的还来这样晚？”
虽然是责问的语气，但九娘子明显感觉出来了这语气里倒并没有苛责，反而有几分温和在里头，二人谢过了这林夫人，也没明白这林夫人，是哪家的林夫人。
见过礼，姐妹二人便回到七娘子身旁坐下，那林夫人开口说道，“甘阁老真真是朝廷的典范呢，连梨妃娘娘在皇上跟前也夸过好几回呢。”
甘太太微微一笑，“梨妃娘娘太抬举我们家老爷了，为国事操劳本不就是他的份内事？担不起天家如此谬赞！”
听到梨妃，九娘子倒有些明白了这妇人的身份，也是在甘阁老的小书房里偶尔见到过几份邸报上写到过的，说这个梨妃也算是后宫的奇葩了，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因为生的白润如梨，甘甜汁多可口，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皇上宠幸了，竟一路宠幸不断，位份一抬再抬，直抬到了妃位，因娘家姓林，便赐了梨妃名号，这梨妃也着实有本事，不仅哄得皇上给抬了位份，还哄得皇上赐了她父亲，本来不过一介九品县令罢了，倒一路提到了太常寺寺卿的从三品。这林夫人恐怕就是这梨妃的母亲了。
刘焦氏连忙接口道，“可不是，不是我在这吹嘘，我们家姐夫那可真是千古难得的好官，这么操劳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府里大大小小这么多事，也都是我这姐姐在一手打理，真不容易呢。”
林夫人也凑趣道，“可不是，连养下的姑娘都一个个这么水灵，我看，比我们梨妃进宫前还要美上几分的。”
这话可不能随便接了，梨妃可是天家的人，哪里是她们这民女能比得上的，甘太太连忙说道，“梨妃娘娘国色天香，哪里是我这几个淘气的粗鄙姑娘能比的，您可别惯坏了她们。”
林夫人一味地卖弄自家的梨妃，刘焦氏在里头陪笑，甘太太疲于应付，几个小娘子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九娘子倒还好，一心想着邸报里传的那个倾国倾城的梨妃，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富贵流油，脑满肠肥的粗鄙妇人，怎么也不能将二者联系起来。
三娘子端庄惯了，自然还好，六娘子最为跳脱，这会儿，已经将自己长裙上的流苏腰带来来回回揪扯了半天，已是极难忍耐了，就差跳脚要起身了。四娘子和七娘子倒还是小意地听着，只是都有些心不在焉罢了。
想来甘太太也不敢得罪这梨妃家人，只能硬生生地陪着，好在刘焦氏算是能说会道的了，场面还不至于冷清。
终于坐到林夫人起身告辞，大家都起来恭送，林夫人却来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改日还请甘太太带着姑娘们上我们府里玩去，我那儿子，就是梨妃的弟弟，和几位小娘子倒是年纪相当呢！”
甘太太神情一滞，到底还是在刘焦氏的说和下，送走了这林夫人。
想来甘太太也是应付得累极，回身，就叫几个姑娘散了，各自回院，九娘子趁人不注意，同甘太太身后的三姨娘递了个眼色，这才回去了。
这边，甘太太在三姨娘和刘焦氏的服侍下换了家常衣裳，松了头发，摘了首饰，这才歪在了榻上，让三姨娘给轻轻揉着肩膀和脖颈，一边同刘焦氏说着话。
“你说，这林夫人是个什么意思？”甘太太闭了眼问道。
刘焦氏坐在甘太太榻边，“姐姐，依我看啊，这是好事呢。”
“哦？什么好事？我们家同宫里的贵人们向来可没什么来往。”甘太太不以为然地说道。
“姐姐，您还没听出来吗？这林夫人可是想跟您结亲的意思呢！”刘焦氏略略带了几分试探的意思问道。
“哦，怎么说？”甘太太还是没有睁眼，只是问道。
刘焦氏迟疑了一下，看了甘太太身后的三姨娘一眼，三姨娘却懒得理她，“太太，要不奴婢先退下？”
甘太太拍拍三姨娘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碍事，你揉你的。”然后又对刘焦氏说道，“红裳是我的人，没什么可避讳的。”
刘焦氏不喜欢三姨娘，无奈甘太太信任她，只得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现在后宫里最得宠的可就是这梨妃了，皇后娘娘只怕都没有她威风。她娘家人现在也是京城里热得烫手的新贵呢，梨妃的弟弟听说今年十七了，林夫人那意思，想在咱们家姑娘里挑一个娶过去呢。”
甘太太听到这里皱了眉头，她自己出身大家，最看不起这些暴发户了，连甘阁老这样清贵的读书人都难得她的青眼，更何况这种裙带新贵。“他们林家……可有些低了……”
刘焦氏却来了精神，说道，“要说，配三娘子六娘子，那自然是低了的，咱们嫡女当然是得配高门大户，百年世家，可姐姐您不是还有好几个庶女吗？再说了，这梨妃要是能在皇上跟前替姐夫美言几句，那不比什么都强？这林家，虽说，京城的世家贵族都不大看得上他们家，可也没有谁家敢得罪他们家啊，大不了配个庶女过去，我看倒叫他们林家感激，他们现在最缺什么，不就缺像样的婚配吗？这可是一举好几得的事呢，您说是不是好事？”
刘焦氏着实会说，说得甘太太睁开了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上次是不是听说有什么人同他们家打什么官司，最后被罚没家产，充军去了的？”
刘焦氏连忙点头，“可不是，他们家现在势大着呢。”
甘太太又摇头，“可是小四她们几个也都是我们府里捧在手心里惯大的，老爷那里恐怕就过不去呢。”
刘焦氏劝道，“您先和姐夫露个信，试试看，说不定姐夫也同意呢，姐夫看问题可和咱们后院女子不一样。”
甘太太点头，“嗯，是得先和老爷商量商量才是。”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金镯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 金镯
刘焦氏见甘太太被说动，心里暗自开心，又奉承了一会儿，离了红德院去瞧刘元芳去了。
待刘焦氏走了，三姨娘瞧着甘太太似乎还在沉思，也不敢怎么说，只是问道，“太太，太太今儿可要去请老爷过来？”
甘太太点头道，“嗯，你叫金叶去二门里候着，老爷今儿去谢恩去了，若是回来，你就让她把老爷请过来，说我有事商量。”
三姨娘应了，叫了金枝过来接手，自己挑了帘子先去了外头唤了金叶，吩咐了一番，打发走了金叶，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因甘太太离不了三姨娘服侍，而三姨娘这些年也不把心思放在甘阁老身上，因此倒没有另外开了院子住，而是一直住在红德院正房后头的倒座房里里头。
刚进门，就有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也跟着进来了，三姨娘和这小丫头一番耳语之后，拿了一把糖塞到小丫头手里，这才放了那丫头离开。
不多时，银钏就将这消息小声地告诉给了九娘子，九娘子微微蹙眉，“那刘焦氏就没安什么好心！这回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了，看样子，这个所谓的宠妃之弟要么顽劣放浪，要么就是个傻子白痴，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上心促成这事？”
银钏也担忧地应道，“可不是！那样的门第，虽说是宫里的宠妃，到底叫人看不大起的，老爷应该也不会答应的，姑娘，您索性去跟老爷说说……”
九娘子摆摆手，“你只说到其一，这家人家虽然叫人看不大起，可也不是谁都能得罪得起的。她们家若是有心求娶，父亲他……”九娘子对这个父亲真心没有把握，沉吟了起来。
谁都知道甘阁老疼爱女儿，自家的几个女儿是被当做珍宝一般养大的，不过那也只是在外的名声而已，凭良心说，嫡母甘太太算不得心狠手辣的主母，但那也是在她的地位稳固，子女周全的情况下，看看九娘子的日子，就知道这庶女的日子不过就是面甜心苦罢了。如今，甘阁老入主首辅的呼声很高，再加上这次的辛劳晕厥的事，朝廷上下莫不赞扬的，这种情况下，他定然也是万分不愿得罪这宠冠后宫的梨妃的。
像上次普济寺之事求他，能有明显的效果，那只是因为这事不会涉及到他本身的利益，而这次涉及到婚事，涉及到两家的关系，涉及到后宫的宠妃，又涉及到甘阁老自己的前程时，九娘子就真的有些拿不准了……
银钏想不出什么能帮九娘子的，只能苦着脸在一边候着，九娘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消息定然大家还都不知道，银钏，你去把这个消息散出去，看看，到底谁会因此而动。”
银钏有些不明白，“姑娘，您说的是谁？散给谁？”
九娘子微微一笑，“不用特地散给谁，就随意闲聊时提及就可以了，有心之人自会听进耳朵里去的。”
银钏想了想，点头应了。
银钏自去办事，九娘子想了想，起身叫了银针跟着，往青松院里去了。主屋里，大少奶奶崔氏正歪在暖炕上，瞧几个小丫头拣针线呢。
九娘子进去，崔氏身边的银芳便迎了过来，唤走了小丫头，请九娘子上炕坐了，自己则奉了热茶点心过来。
“大嫂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九娘子上了炕，拿出自己做的用松江三棱棉布做的小衣裳，“这些都是我闲时做的，也是听老嬷嬷们说，这种布做小孩子贴身衣物再合适不过的，大嫂别嫌我手艺粗糙就是了。”
崔氏接了过来，赞道，“瞧瞧这阵脚这细密，还说手艺粗糙？九妹，你是诚心来气我的不是？这可是外头买不着的，我可替腹中孩儿先谢谢你了！”看得出来，崔氏是真心喜欢的。
让银芳收了衣裳，崔氏拍拍九娘子的手，“你也自己个珍重些，又不是没有针线房，这些针线上头的活能躲懒就躲懒，好好的姑娘家，别早早地就熬坏了眼睛。”崔氏哪里不知道这里头有甘太太的事，但婆婆也不是她一个儿媳妇能置喙的，对九娘子她也是真心爱护的，因此，这么一说，倒叫九娘子心里颇为感动。
“多谢大嫂关心，小九知道的。”九娘子会心地答道。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正好大少爷松哥儿回来，在外头脱了大衣裳烘热了身子进来，瞧见九娘子，也挺开心的，坐在崔氏身边，先问了崔氏，这才问道，“九妹是不是跟着嬷嬷学规矩累的，怎么总也不来大哥这坐坐，陪陪你嫂子也好，你也知道，你嫂子这也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九娘子笑道，“嫂子您看，大哥一见我面就埋怨上了呢，还知道我跟着嬷嬷学规矩呢，也不说安慰安慰的，我好心好意来陪嫂子说话，倒先被埋怨上了，以后，可不敢来了！”
松哥儿也笑，“你这个捉狭鬼！”回头看着崔氏，眼里尽是柔情，“我不是怕你嫂子闷吗？再说了，也是该让你们好好学学，回头嫁了人，都这么跟大哥顶嘴，像话吗？”
兄妹二人互相斗嘴开心了一会儿，九娘子瞅了个空，才将自己腕上的镯子给崔氏瞧，“大嫂，瞧瞧这个！”
崔氏看过去，扑哧一声乐了，“九妹好气派的镯子！”
松哥儿听了也瞧了过去，“哟，这是哪家的夫人给的吧？可真是豪气！”以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一来府里打造的给姑娘的首饰断不可能如此粗糙，二来，这镯子虽粗，可那金子的份量却是十足的，却也不是自己的母亲舍得的，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九娘子就是要接这个话头，“就是那个有个女儿在宫里做妃子的林家林夫人啊。大哥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来了。”
“林家？可是梨妃的娘家？”松哥儿皱了眉头问道。
“是啊，就是他们家，大哥也知道？”九娘子问道。
“是就你一人得了，还是姐妹们每人都得了？”松哥儿没有回答九娘子的话，而是先问道。
“我们姐妹们一人一个呢，这林夫人真是财大气粗，这镯子压得我手腕都疼，无奈，今儿她非得塞的。”
好累……陪朋友逛了一天，南京路步行街，城隍庙……脚快断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心思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 心思
九娘子还在抱怨，松哥儿却是长长叹了口气，“九妹，赶紧取下来吧，这镯子……可不是这么好戴的！”
这回连崔氏也好奇上了，“这是为何呢，相公？”九娘子也赶紧用眼神询问着。
“朝堂上的事，你们可不知道，这林家……主要是这梨妃，可不好得罪的，听说她的同胞弟弟最是顽劣放浪，偏偏这梨妃还是个护短的主儿，如今，林夫人上门做客，又给你们姐妹这个镯子，只怕是……”松哥儿有些不忍说下去了。
听到松哥儿这么说，九娘子的心里更加凉了几分，看来，这与林家结亲的事十有八九是要成的了，面上还是淡淡地说道，“大哥也太高看小九了，那林夫人可见得瞧得上我呢。”
松哥儿矛盾地点头又摇头，“她若是瞧不上你那她是眼瞎了不过那也就好了。”
崔氏不想让气氛这么低落下去，连忙笑着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瞧你们兄妹俩就已经着急了，说不定人家林夫人只是单纯来串个门子呢，公爹最近身子不好，家里来探望的人不少，你们可也别多想了。”
九娘子自然是明白的，也跟着笑道，“可不是，都怪我不好，说好来陪大嫂的，怎么倒要大嫂替我担心了。”这么一说，崔氏也暗中掐了松哥儿一把，三人又说起别的事来了。
正说得热闹，崔氏赶着让人去备膳，留九娘子在这用饭呢，门口丫头进来报，说是刘元芳来了。
崔氏刚才还满脸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神情里也多了几分烦躁，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让坐在对面的九娘子看得一清二楚了。
松哥儿却是没什么表情，因为是表兄妹，他也没有起身回避的意思。刘元芳娇娇怯怯地进来了，一身水红的衣裙倒衬得她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她低头走了过来，轻抬眼皮，瞧见了并身而坐的松哥儿和崔氏，也冷不防地瞧见了二人对面的九娘子，只是稍稍一愣，马上垂下头去，却又害怕又羞怯地抬眼又看了松哥儿一眼，这才问安道，“给表哥表嫂请安了，九妹妹也在呢。”
崔氏虽然看起来一副不大喜欢她的样子，但甘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起来吧，你有心了，不是说叫你别总跑过来吗？这天冷路滑的，回头给你冻着了，母亲还怪罪我了。”听崔氏的意思，这刘元芳还不止来过这么一次呢。
刘元芳起身，银芳已经端了铺了厚厚的垫子的椅子来，刘元芳微微侧着身子坐下，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姣好饱满的胸部的美姿展现了出来，“表嫂身子重，芳儿也没什么事，就想着来陪表嫂说说话，哪知表哥也在，莫不是打扰了表哥吧？”
松哥儿正给崔氏将发髻上的一支珠钗扶正，倒也没十分听清楚刘元芳的话，还是崔氏悄悄推了他一下，“芳儿表妹问你话呢。”
松哥儿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表妹说什么？”
刘元芳心里暗恼，面上也有些发红，但还是笑着说道，“芳儿是怕扰了表哥表嫂清净呢。”
“倒无碍，我只是怕你表嫂太累着，你也知道，她身子不大好的。”松哥儿很敷衍地说道。
看着刘元芳那含情的双眸，故作的诱人姿态，还有那都不及遮掩的作态，九娘子哪里还看不明白这所谓表妹的所求，心底里对这刘焦氏一家再度鄙夷了一番，没有一个好母亲，教出的儿女自然都是这种怀着龌龊心思的人。
瞧着崔氏既甜蜜又烦恼担忧的样子，九娘子心下不忍，起身说道，“今儿来的太久了，也该走了，正好，小九还要去七姐姐那取花样子呢，芳表姐的绣艺最是好了，正好咱们一起回去，你也教我几手，我那手艺最是拿不出手了。”
刘元芳心里大气，好不容易收买了丫头，得到松哥儿在屋子里的信儿，赶着收拾好了来的，就这么回去心里着实不甘，但是，九娘子就这么说了，理由也合适得不得了，她还无法推辞，只得咬着牙站起身来，“那芳儿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陪大嫂说话。”
崔氏朝九娘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快叫跟着的丫头好生伺候着，银芳，将前儿我得的那个宫粉拿来。”然后笑着对二人说道，“都是我娘家那边搜罗来的好东西，都是宫里娘娘们喜欢的，我如今也不得用了，你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好用，正好带回去给七妹也拿上，省的我四处送了。”
九娘子和刘元芳道过谢，这才让跟着的丫头拿了宫粉，辞了松哥儿和崔氏，二人到了外间披了大毛衣裳，握了手炉，这才出了青松院，往七娘子住的紫藤院去了。
走过抄手游廊，二人的丫头婆子都远远地在后头跟着，刘元芳这才开口说道，“听说九妹妹今儿很是得林夫人的喜欢呢，妹妹可真是生的好样貌，谁都喜欢你呢。”
刘元芳这没头没尾的话，显然就是听那刘焦氏说来的，九娘子心里没好气，话说出来也是冷冰冰的，“芳表姐慎言，你的意思可是说三姐姐六姐姐她们都不如我得林夫人喜欢吗？那可不见得呢，再说了，今儿来我们府里的夫人太太可多了，谁也不能当我面说我讨厌，你说是吧？所以，芳表姐这话是打哪来的，小九可真有些不明白了。要不，咱们找三姐姐六姐姐她们说道说道？”
对于这个刘元芳，九娘子打心底里看不起，更别谈什么喜欢了，也不存在什么怕得罪的想法，反正她们一家她都已经得罪过了，也不差这么一个的了。
对于寄身于阁老府的刘元芳来说，这话无疑就是在指她嘲讽三娘子六娘子了，这两位可都是嫡女，是甘太太的心肝，可不是她刘元芳敢得罪的，她本来想嘲讽一下九娘子的，谁知道倒被她抓到话语中的漏洞，一时气得脸涨得通红，却也没办法，只得讪笑，“九妹多心了，姐姐再不是这个意思的。”
亲们，新的一年来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顺风顺心，称心如意！
看《继承者们》，被长腿欧巴迷倒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算计
章节名：第四十四章 算计
“不是最好。”九娘子也懒怠同她多说什么，只管往前走，到了紫藤院里，和七娘子说了几句话，拿了花样子就回了自己院子了。
当日阁老下了朝，就被金叶请到了红德院，照例，夫妻二人遣了丫头，只留了三姨娘贴身伺候，二人对坐着说话。
甘太太将白日里林夫人来的事，还有对着自家姑娘眼冒金光的事都说了，甘阁老眉头皱了许久，才斟酌着说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啊……”
甘太太忙问道，“果真是不能推的吗？那个林夫人，我真是不大瞧得上，京城里这么多夫人太太的，就没有她那样的……”甘太太到底顾忌着梨妃，没敢把话说得太难听。
甘阁老右手食指指节轻轻敲着黄花梨的炕桌，微微沉吟，“以今时今日梨妃的势力，她们家若是想要同世家结亲，也非我们家不可。只是，这就求到了咱们跟前，想来也是得了宫里梨妃的指点。看来，这亲不能不结啊……”甘阁老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甘太太虽然不大喜欢几个庶女，也不怎么将她们放在心上，但她就有个护短的性子，纵然是她不喜欢的东西，也不容人家轻易诋毁觊觎的，这会儿想着要把某一个庶女嫁到林家，她心里也怕别的贵妇说她拿庶女跟暴发户攀亲，也怕人家说她呢。虽然年轻的时候，心狠手辣的事没少做要不这府里怎么就一个哥儿，却那么多姑娘？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越发珍惜名声了。
因此，心里微微带气，“怎么就瞧上咱们家了呢？把谁给她们家，我都舍不得，都是在我跟前长大的，纵是比不得华儿凰儿，那也是我们的娇客不是？”
甘太太这话说的体面，又甚是动听，甘阁老满意地点点头，“是这个理，我又何尝舍得？你是，”不知道，这个梨妃的弟弟原来是有过一房正室的，因这弟弟成日里留恋烟花之地，自己还……“说到这，甘阁老声音略低了低，”听说还不能人事，偏那正室闹了出来，结果这事被压了下去，那正室也暴病身亡……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我的女儿？“甘阁老也是极气闷。
”那咱们就不能扯个什么谎，避过去？“甘太太天真地问道。
甘阁老叹着气摇头，”都求到咱们这来了，想必梨妃都是算计好了的，如今，天家刚刚才赞完赐完，这亲事就上门，若是避了，岂不是打天家的脸？再说了，梨妃这是拿住了我要入阁首辅的关卡，知道我不敢不从的。“甘阁老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到底这几个女儿他也都是极宠着的，但就这么一个人家，废他一步棋，着实让他心里既恼火又窝火。
甘阁老都这么说了，甘太太却是个极现实的人，立马就能面对这种状况，忙问道，”那老爷，您瞧着谁……“甘太太没有将话问完，意思却是极明了的。
甘阁老却也没有直接回答，”此事先不忙。你也先别露口风，叫她们听了心里头计较。“起身，甘太太忙问，”老爷，今儿歇在哪里？“
甘阁老让三姨娘服侍着穿鞋下地，”我去紫藤院瞧瞧。“便要往外走，甘太太坐在炕上未动，甘阁老走到门口又回身说道，”林夫人那里你先敷衍着，咱们且看看那边的意思再说。“
甘太太应了，让三姨娘送了甘阁老出去了。
第二日，府里慢慢传出话来，说什么五姨娘今儿眼圈一直红红的，昨儿老爷还歇在了紫藤院呢。
然而，不待众人消化这个消息，正是人老话说的，怕什么来什么，第二日上，林府就送了帖子上门，说是请姑娘们上府里赏雪景。
甘太太得了甘阁老的指点，轻易不能得罪这林家，人家既然都下了帖子请了，自家自然只能去了，三娘子不出门，她也舍不得让六娘子去受这糟心的污浊气，便指了个由头，说六娘子病了，身子不适不能前去，只让四娘子领着七娘子九娘子并刘元芳四个姑娘，着了松哥儿护送着去林家做客去。
九娘子无奈，六娘子有甘太太护着，倒是避了去，可怜自己还有那两个姐姐，纵然四娘子七娘子是有生母的，却也不得庇佑，不管甘阁老平日里如何宠爱女儿，到底嫡庶也还是有差的，所以，更别说失了亲娘庇佑的九娘子了。
得了信回屋装扮的九娘子，先跟练嬷嬷告了假，歇一日学规矩，心里着实有些闷气，还不如在家学规矩呢。
银钏这边问穿什么衣裳好，九娘子甩出一句，”越不出挑，越灰暗越好。“
银钏一愣，”啊？“
”啊什么，就是的，快给我找套颜色深着点的，头面首饰都给我找旧着点的，不能打眼，还有，别给我拿那个二十四幅的湘裙，我要走路方便的裙子。“九娘子飞快地吩咐着。
银钏也不敢多问，拿了石青弹墨藤纹云锦大袖衣，外头罩了黛色的绣了暗色芙蓉的长褙子，首饰也都是极简单光泽稍稍暗哑的戴了，九娘子更是连粉都不愿意用，只略略润了嘴唇就罢了。
穿戴好，出来的时候，遇见四娘子七娘子还有刘元芳，竟是刘元芳比她们姐妹三个打扮的都要光鲜亮丽得多，石榴红的裙袄，大红的猩猩毡，白白的脸儿，红红的唇儿……好一个红粉佳人！
四娘子七娘子九娘子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流露出一丝笑意，一丝捉狭，齐齐赞道，”芳表姐（妹）好生漂亮！“
刘元芳早就得了刘焦氏叮嘱，知道这林家是冲着这几姐妹去的，因此也自是明白几人穿戴如此晦暗的原因，也不介意几人的打趣，笑着说道，”承让承让了！姐妹们岂非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四娘子收了笑容，冷哼一声，”芳表妹最好也注意些，莫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来才好。“
刘元芳却也不怕她，”四表姐说笑了，芳儿怎么会惹什么麻烦，只怕三位姐姐这个样子会惹林夫人不高兴吧，咱们可是去人家家里赏雪景的！可不是……“刘元芳说到这，偏不说了，握着嘴笑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庶女
章节名：第四十五章 庶女
四娘子气极，正要反驳，被七娘子拉了拉袖子，“四姐姐，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狠狠瞪过刘元芳了一眼之后，四娘子这才和七娘子带头往红德院去了。出人意料的是，今日不仅松哥儿因为要送她们去也在，就连怀有身孕的崔氏也在。
甘太太见几人都装扮好了，便叫到身前打量了一番，对四娘子几人的素淡心里明了，也只是微微皱眉，并不曾多说什么，倒是对刘元芳的娇艳打扮有些不大满意，“芳姐儿今日倒好生漂亮，把你几个姐妹都比了下去。”
刘元芳一进屋就瞧见了玉树临风的松哥儿，这会儿满心都放在了他身上，也听不出甘太太话里的讥讽，反而羞红了脸，“姨母笑话芳儿了。”
甘太太哼了一声，只嘱咐几个庶女，“你们年纪小，到了人家府上且自己个小心些，莫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本来我还极不放心的，好在你们嫂子身子见好，愿意陪你们去这一趟，你们凡事都听她的就没错。”
几人都应了，又一起对崔氏道了谢。崔氏笑着说道，“也是我自己个想出去散散心的，倒托了妹妹们的福了。”
几人同甘太太辞过，这才出了红德院，到了二门处坐车。
四娘子自然拉着七娘子坐了一辆车，本来九娘子就得同芳姐儿一辆车的，好在崔氏立刻叫了九娘子同她一起坐车，便留了芳姐儿独自坐一辆了，大少爷松哥儿自然是在前头骑马护着。
待车马出了阁老府，崔氏这才悄悄地说道，“是你哥哥叫我来的，就是怕你们在林府吃什么亏，有我在，你们也能有个后手，不至于到时候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会儿，到了他们府上，我只说身子不适，要你陪着，你就跟在我身边就是了，我就不信了，那林夫人还敢算计到我头上来。”
这话倒是真的，这崔氏就是言官家的女儿，梨妃势力再大，也怕得罪言官，要知道言官可是谁都敢骂的。
得了崔氏的护佑，九娘子就安心多了，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大嫂如此替我着想，小九……实在无以为报……”
“傻妹妹，报什么啊，听你哥哥说，要不是你，他小时候说不定就怎么样了呢，你们亲亲的兄妹，计较这些作什么。”崔氏温柔地说道。
九娘子眼眶一阵湿热，又和崔氏说了好些闲话……
待到了林府，众人都在二门下车时，林夫人带了两个姑娘和丫鬟婆子已经候着了。
见了九娘子扶了崔氏下车，后头还跟着四娘子七娘子和刘元芳，虽然不见阁老府嫡姑娘，林夫人还是满面含笑，迎了上来，“哎哟，没想到还能请动大少奶奶呢，大少奶奶您现在可是最最金贵的人了，今儿能来，真真是给我老婆子长脸了。快，里头请吧。”
林夫人客气，崔氏自然也客气，二人说笑着，带着姑娘们进了待女客的花厅。这宅子应该是梨妃得势后赐的，到处都是装饰一新，极尽富贵，林夫人以此为傲，却不知在这些京城贵女的眼里，已经是露了怯了。高门世家的府邸并不以富贵华丽见长，而是以深厚的底蕴为傲，哪怕是斑驳的一堵石墙，几人抱的古榕树，梁间不经意掠过的繁复花纹……无不处处彰显着岁月的沉淀，历史的厚重，这却不是暴富能比的。
林夫人借着安坐、上茶的功夫给了足足的时间，让几位姑娘感受一下林府的富贵，自以为叫人满满的都是羡慕，也趁机炫耀一下林府的势力，却不知毫无章法礼仪的丫头，进退无度的奉茶，还有林夫人的得瑟，“这可是今年上贡的雀舌，听梨妃说，这宫里满打满算也只得了两斤罢了，倒赐给了我们一斤，姑娘们也尝尝，是不是味儿特别好？我老婆子倒尝不出来，倒觉得和日常喝的也差不多少。”林夫人想来是受奉承久了的，说话也有些无状了。
几个姑娘都装作品茶，对此论不予置评，崔氏无法，也只得忍着心里的笑意，勉强地说道，“自然是不能和您比的，这茶我们喝着倒还好。”
林夫人便向她们介绍起自己身旁的两个的姑娘来，“这是我们房里的两个姑娘，一个叫林樱，这个小的叫林桃。”
九娘子看向林夫人身旁的两个女儿，年纪稍长的那个林樱，倒是生的好样貌，皮肤雪白柔嫩，五官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出彩，但是搭配在一起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天然的无尽的风流之态，比起四娘子的娇媚更多了一番天生的风流，比七娘子的柔美又多了一番自然的娇媚。九娘子在心底暗暗地赞叹了几句，然而，看她的打扮，衣裳簇新，却隐隐在裙裾衣襟的地方带了些不易看见的折痕，头上的首饰，手腕上的镯子又都是些份量足、样式老气的这也着实是林夫人的风格九娘子这么想着，便觉得这林璎只怕和她自己一样，也是个庶出的吧。
那个年纪小的，还一团孩气，言行举止也甚是拘束，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两厢见礼，那林璎也感觉到了九娘子对她的留意，特特朝九娘子微微笑了一笑，看起来也似乎是个极伶俐的人，九娘子对她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坐了一会儿，林夫人便让林璎带着几个姑娘去后花园赏景，崔氏递了个眼色给九娘子，让她且去，九娘子等人便都起身，告退了，这才随着林璎出了花厅。
林府的后花园也是极富贵的，虽然此刻还是冬季，却也有个极大的暖棚，摆满了各色这个季节少见的花儿，毕竟还都是小娘子们，见了这许多话，还有阁老府里没有的暖棚，四娘子等人就直奔暖棚去了。
九娘子对这些倒无所谓，走在后头，和林璎走在一起，忍不住地就问道，“林姑娘，你的首饰好特别！”
林璎瞧着四下无人，丫鬟婆子也跟得远，一下乐了，“很粗俗是不是？都是我那嫡母的。”
果然，是庶女。
学生就要期末考试了，一米忙得晕头转向的，希望学生们都考个好成绩过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援手
章节名：第四十六章 援手
说完这话，林璎和九娘子二人相视一笑，林璎便上前来拉了九娘子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瞧着你就挺说得来的样子，我叫樱儿，樱桃的樱，是这府里的庶出的三姑娘，你是阁老府的九娘子，叫个什么名呢？”
九娘子也觉得这林璎脾气挺对自己的脾气的，说话爽脆，性格也不是那种绵软的，且开朗大气，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庶出姑娘那般卑微，便笑着答道，“我也是庶出的，我叫甘如茵，茵茵绿草的茵。你叫我茵娘，或者小九都好。”
林璎拍着手乐道，“那咱们两个可是有缘了，你瞧啊，你也是茵，我也是樱，真真巧的。”
九娘子也笑着应了，二人序了齿，倒是林璎比九娘子大了半岁多，二人便称起姐妹来了。瞅着旁边没人，林璎凑到九娘子耳边小声说道，“今儿宴无好宴，妹妹你可得当心点。”
九娘子本来就对今日一行抱着警惕性的，林璎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了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蹊跷的，便握紧了林璎的手，“还请樱儿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林璎任九娘子抓着她的手，轻移步子，将二人带到了离暖棚有一定距离的游廊边上，“你可知道我们家想要求娶你们家的姑娘？”林璎屏退了二人的丫头，也不兜圈子，上来就直接问道。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装害羞装淑女了，九娘子点点头，“你母亲去过我们府上了，言语里透露出来就有这个意思，这不，我母亲今儿就遣我们姐妹几个过来了。”九娘子也直接说道。
林璎鄙夷地笑了一笑，“我那母亲，仗着宫里的大姐姐，着实有些魔怔了，总以为自己府上也该是贵家呢，还有我那哥哥……”说到这，林璎顿了一顿，“按理我这个做妹子的不该这么说，可是，我瞧着跟你投缘，也不想再有良家女子被耽误，我那哥哥……着实不是良人。”到底是自己的嫡兄，林璎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却也不肯说得再细了。
九娘子心里微微一沉，连自己的妹子都这么说，可见这人有多差了，林璎瞧着九娘子的脸色变了，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府上也是断不好得罪我那大姐姐的，因此，今儿来的也必是你们几个庶出的姐妹，我只提这么几句，九妹妹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九娘子心里暗暗叫苦，来都来了，若真是林夫人有所准备，叫那纨绔公子闯了进来，若再有个什么，那自己到时候真是不嫁也得嫁了。
想到这，九娘子抬眼向林璎瞧去，满眼都是无奈和求助，林璎哪里看不出九娘子的意思？咬了咬牙，贴在九娘子耳边说道，“今儿母亲吩咐过我的，叫我把你们姐妹带到这暖棚，估计我那哥哥一会儿会过来的，你……要不避一避？”
九娘子感激地将林璎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多谢你，樱儿姐姐，这里头还有好些事，我也来不及跟你细讲，只求你帮我这次。”
林璎点点头，起身想了想，招了招手，唤了自己的丫头过来，接了那丫头手上托盘里的茶壶过来，将一茶壶的茶都倒在了九娘子的裙子上，九娘子微微一愣，便马上明白过来，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裙子！”
那林璎也立马急着叫了起来，“哎呀，真对不住！瞧我这粗手粗脚的，九妹妹，湿了你的裙子了！这可怎么办？”
跟着二人的丫鬟婆子本来就跟得远，这会儿也只瞧见九娘子提着湿透的裙子，满脸尴尬的，还有满脸愧疚的林璎，银钏忙过来拿帕子替，九娘子擦着，却也是不管什么用。
还是林璎那丫头说了一嘴，“姑娘，要么叫甘九姑娘去咱们屋里换一条裙子吧，这大冷的天，可别再叫甘九姑娘冻着了。”
林璎忙不迭地点头，“是极，九妹妹，要么就去我屋里换一条吧，正好我前儿新做了一条裙子，颜色式样和这个差不多少，你去换了，省的真的再冻着你。”
九娘子推辞了几句，便带着银钏跟着林璎从游廊上拐了出去，交代了几个林府的婆子，就说九姑娘随二姑娘去换裙子去了。
二人走了一会儿，拐进一个小院，便是这林璎的住处了，那丫头自去开箱替九娘子取裙子，九娘子便吩咐银钏，“你去寻四姐姐，不管寻个什么理由，只管这么说……”对银钏一番细说。
银钏惊讶不已，但还是担忧地问道，“那姑娘您这没人服侍，行吗？”
九娘子还没说话呢，那林璎便笑道，“好丫头，你且去吧，你家姑娘我来伺候着，保证丢不了的。”
九娘子也笑了，一边暗叹这林璎着实冰雪聪明，仅从自己同丫头的几句话里就大概猜出了事由，“你且去吧，这儿你放心，有樱姐姐在呢。”
银钏这才屈膝行礼退了出去，自去报信去了。
这边，九娘子换上了一身新裙子，二人身形差不多少，裙子穿着倒正合适。换好裙子，二人也不着急回去，就坐在暖炕上了聊了起来，“你还想着去给几个姐姐递信，倒是好心！”林璎笑着说道。
九娘子叹道，“到底我们是一个家里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一个姐妹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我们其她的人又哪里逃得过这不好的风誉呢。”
听了九娘子的话，林璎折服地点点头，随即又沉了脸色，叹起气来。九娘子关心地问道，“今日之事多亏樱姐姐施以援手，只是茵娘担心会不会连累姐姐被林夫人责骂？”
林璎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这也没什么，就算母亲知道了，她也不会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瞧着九娘子疑惑的神情，她接着说道，“你不知道，明年开春，我就要被送进宫选秀去。”
“啊？”九娘子惊讶地喊了出来，“可是，你们家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梨妃了吗？她那么受宠，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呢！”
林璎再度叹了口气，“是啊，如日中天，那就表示离日落西山也不远了，为了固宠，大姐姐特地点了我，让家人送我入宫。”林璎的脸上满是愁苦，不复初见面时那动人的笑容了。
又到周末了，亲们，喜欢泡温泉吗？大冷的天，泡泡温泉什么的，最最舒服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圈套
章节名：第四十七章 圈套
林璎的直接也着实让九娘子大大的吃了一惊，瞧见九娘子吃惊的表情，林璎苦笑，“你也觉得我说话太惊世骇俗了吗？我也是不知道怎么了，当你的面儿就这么说了出来……”
到底事关别人的家私，九娘子也不好打听太多细节，只得安慰道，“樱姐姐你也别想太多了，小九很感激你今儿施以援手，日后有用得小九的地方只管说话就好了，小九定当尽心。”
林璎丢下刚才的愁绪，拍着九娘子的手道，“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今儿做的都是为了他日让你报恩？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不想睬你，你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才懒得多看一眼呢，还不是瞧着你我比较投契吗，你再这么说，我可真要生气的。”
听林璎都这么说了，九娘子这才放下包袱，也笑道，“那小九就不说了。”然后正色道，“但今儿的事姐姐还是要想好，若是夫人责怪你该怎么办？”
林璎无所谓地说道，“也只不过是责怪而已，你放心，母亲她此刻只想着我能安分呆到进宫，倒不怎么好罚我太过的。”
二人在这说话，一会儿，银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也顾不上先喘匀气，“姑娘，姑娘，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先喘口气，把话好好说清楚。”九娘子连忙递了手中的茶杯过去给银钏，银钏也顾不得这些了，接了杯子就大口喝尽了，这才又急又快地说道，“才刚姑娘叫奴婢去给四姑娘递信，奴婢刚走到那暖棚，还没进去呢，就瞧见几个少爷往暖棚里去了，奴婢……也不敢进去，赶紧跑回来了，姑娘，是不是……？”银钏说到这，瞧了那林璎一眼，也不敢往下说了。
九娘子站起身来，“樱姐姐，此事还得你再帮下忙，要不然，我怕我那几个姐姐有什么不妥，还请姐姐想个法子，拖住那几个少爷，我去给姐姐递信。”
林璎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让我想想……估计我那哥哥就在里头，这也肯定是安排好了的，想个什么法子能拖住他们呢？”
这边九娘子已经急得要跳脚了，林璎这才说道，“我知道暖棚除了两边的入口，旁边还有一个口子，你带着你的姐姐从那个口子出去，我让下人去截住哥哥他们就是了。”
九娘子点点头，带着银钏就要往外走，但是也不忘回头叮嘱林璎，“姐姐，你也要当心，别叫你身边的人去，叫个眼生的……”
林璎摆手，“你别管这些了，快去吧，我心里有数。”
九娘子这才带着银钏急忙跑了出去，出了远门，过了游廊，远远的就瞧见了几个边走边说笑的锦衣男子正要从道上进入暖棚西面的这个入口，而暖棚因为要控制温度的关系，一般造得都比较厚实，隔音效果也极好，四娘子她们几个正在暖棚那头的一簇花丛前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头的外男的进入。
若是两拨人遇到一起，那有心之人再使点手段，那四娘子她们当中必定有人不嫁也得嫁了。
九娘子问向身边的银钏，“才刚樱姐姐说，哪里还有一个口子？”
银钏想了想，指向靠近四娘子她们那边的暖棚的外头的一派低矮的冬青树，“应该就是那了。”
九娘子便对银钏说道，“你跑得快，你先过去，从那口子进去，告诉四姐姐她们，就说……”想起四娘子她们几个平日里的性子，估计她们不能轻易地跟银钏出来，便想了个借口，“就说我跌了一跤，衣裳都坏了，脚也扭了，动不了了，叫她们快出来救我。”
银钏也不及细想，答应了，提了裙子就跑了过去，九娘子自己则借着树木花丛的掩映，慢慢地挪到了那排冬青树后，这会儿看暖棚里也看得清楚多了。
那头，那几个外男里头，打头的一个个子矮小，身材肥短的男子正说着什么话呢，把头后跟着的几个锦衣男子说的都哈哈大笑起来，那打头的男子已经伸手打开了那入口的门，准备要进去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跟那群男子说了些么什么，但见那男子停住脚步，但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更加疑惑地朝暖棚里头瞧去。
九娘子这边急得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呢，那冬青树旁的口子里钻出几个人来，正是四娘子她们一行人。因为口子较小，大概是平日里给花匠们用的，因此，几人钻出来的时候，有的发上还粘着片树叶，有的衣服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却是有些狼狈的了。
最后出来的是银钏，九娘子这才从树后闪身出来，“四姐姐，七姐姐，芳姐姐，快到这边来。”
四娘子瞧见完好的九娘子，楞了一下，这才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九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你摔坏了？你不是好好的吗？”
芳姐儿也赶紧凑上去说道，“就是啊，九妹妹，玩笑也不能这样开吧，你倒是好好，我们可就麻烦了，你瞧瞧我们的样子，这还像话吗？你顽皮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拿姐姐们玩笑呢？”
九娘子不理会芳姐儿的胡搅蛮缠，这里头有没有她和刘焦氏的事还得另说呢，此刻却是顾不上了，她只拉着四娘子说道，“四姐姐，今儿有人刻意安排了咱们与那……外男遇见，于咱们的闺誉有碍，若你们不出来，在这暖棚里头，只怕就会有什么不妥了……”九娘子没将话完全说透，四娘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懂里头的意思。
果然，四娘子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态度也更加谨慎起来，“你怎么肯定就是这样？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芳姐儿一瞧不对，立刻也觉出了，连忙拦着说道，“这就是九妹妹你的不是了，咱们到底是在人家府里做客，再说了，这是什么人家，岂能容你胡乱猜疑的，九妹妹是想多了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踹你
章节名：第四十八章 踹你
九娘子不想同她废话，豁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芳姐儿说道，“芳姐姐如此笃定，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九娘子突然之间泛出的冷意倒叫芳姐儿一下子有些愣怔了，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话？九妹妹想多了……”
不等她说完，九娘子立刻打断道，“既如此，请芳姐姐暂且先莫要插嘴。”然后才对四娘子快速地说道，“四姐姐，如果不想将下半辈子耗在这，就请立刻跟我走吧。”
四娘子本来还有些不当回事，听了这么一句，脸色立刻发白，拉了七娘子的袖子，“九妹妹，走！”
这回芳姐儿也插不上话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九娘子带着四娘子七娘子从那冬青树后绕了出去，心里恨极，却也无法，只能跺了跺脚，也提脚跟了上去。
而这边，那几个锦衣男子被这么一打岔，再进到暖棚时，才发现里头已然没了人影，待要再追出来，却也只瞧见远远的几个女子窈窕的身形，并那一闪而过的飘然裙裾而已。
为首的那个身形微胖的年轻男子却是十分不甘，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才吩咐了自己的小厮几句，这才带着其他几个男子往九娘子一行人逃走的方向去了。
芳姐儿跟着九娘子几人沿着小路，跑到了院墙跟，知道只要过了那院的月洞门，身后的外男们就再也别想跟着了……又想起自己母亲告诉自己的那些话，知道自己此刻要是不想办法拖住九娘子一行人，母亲之前做的那些就算是白做了，自己想求的事也别想成了……
这么一思量，芳姐儿一狠心，看准了自己眼前的小路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抬脚睬了上去因是小路，走的人少，加上前些日子的雨雪，人踩上去脚立马就滑了开来，芳姐儿整个人身子一下子歪了下来，“哎哟”一声满脸痛苦地歪倒在身侧的七娘子身上了。
七娘子不防之下，也被她撞得歪了开来，撞在自己的贴身丫头身上，前头的四娘子九娘子听着声回头来看，才瞧见地上摔作一团的二人。
芳姐儿脸色痛得苍白，九娘子却是脸色愈发冷冽，“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能摔了呢？”
芳姐儿咬牙说道，“没小心，踩滑了。”
四娘子直跺脚，“这怎么办，越急越出事。”七娘子扶着丫头的手站了起来，嫌恶地推开了还靠在自己身上的芳姐儿。
芳姐儿坐在地上，心里却安定多了，九娘子蹙了眉头，对四娘子七娘子说道，“姐姐，芳姐姐这样却也是走不动了，不如二位姐姐先走，去叫人来，我在这守着芳姐姐，总比我们几个都在这要好，你们说呢？”
四娘子七娘子都不是笨的，自然都听明白了九娘子的话，四娘子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离了这里，微微踌躇，“那九妹妹你自己要当心着点，我和七妹这就去叫人，你机灵点。”说罢，拉着七娘子带着各自的贴身丫头飞快地跑了开去。
见几人跑了，只剩下芳姐儿和九娘子并二人的丫头，芳姐儿顾不得脚上钻心的疼痛，笑道，“九妹，你倒是好心！只可惜人家也不见得领你的情呢。”
这会儿也没有别人，九娘子回身，对芳姐儿冷冷地说道，“芳姐姐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不惜故意扭伤自己的脚，也要拖着我下水，芳姐姐还真不愧是令母的女儿，令兄的妹子一家人都心怀鬼胎，居心不良！”九娘子对在普济寺侮辱自己的刘元昊和设下今日之局的刘焦氏都恨极，说话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
“你！”芳姐儿倒没料到九娘子会说这样一通话，气得脸涨得通红，扯动脚上的扭伤，一时痛得又加深了脸上的红意，“九妹，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不告诉姨母！”这个九妹虽然颜色好，但平日里看起来都不出挑，沉静不爱出风头，还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呢，没想到这么牙尖嘴利的，回去得好好向自己的姨母甘太太告上一状才行，得好好治治这丫头才是。芳姐儿犹自自顾自地想道。
九娘子微微扬起嘴角，不顾形象地蹲了下来，将视线与芳姐儿放平，“怎么，芳姐姐以为，今日之事你自己能摘得干净吗？”
芳姐儿变了脸色，“你知道什么？”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九娘子淡淡地说道，“芳姐姐你的心思小九知道，你喜欢做小，喜欢与人抢夫君，今日之事，也是你咎由自取，既如此，我就成全你！”说着，九娘子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敢胡来？”芳姐儿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已经惨白，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怎么回事，而自己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拉住了九娘子的裙摆。
九娘子挣了一下，竟然没拉开，索性干脆抬脚，一脚踢掉了芳姐儿的手，“芳姐姐，放心，一会儿自有怜香惜玉的人来救你的，你啊，就安心等着轿子抬你入这府里做个姨娘吧！”说罢轻轻拍了拍手，带着银钏迅速从芳姐儿身边走开，提着裙子，沿着院墙跟飞快地跑进了一道月亮门。
而芳姐儿，来时因嫌丫头碍事，早就支开了跟着的小丫头，这会儿，只剩下自己还坐在地上，傻了眼。
像是还没从九娘子那段话中惊醒过来，直到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才猛然惊醒，跳着就要起身，却忘了脚上的扭伤，一时又痛得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却是一步也动不了了。
听着男子的嬉笑声传来，“林大爷，这么急，莫非是前头有美人等着？”
一个粗噶的声音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不是，待会儿自要让你们见识见识，这美人，啧啧，听说漂亮得紧！”说话的这人，俨然就是那人口中的林大爷，也是母亲交代自己要将九娘子毁掉的那人。这人有多混账，母亲早就说过了，如果不是如此，又怎么能让报大哥受辱之仇？又怎么能解被赶出阁老府之仇呢？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料到那丫头却是个人前人后不一样的主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芳姐儿此刻哭都哭不出来了，没有任何法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行锦衣男子走到自己面前。
期末考试快要来临，不仅学生紧张，一米这个做老师的也紧张极了，同学们，加油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避祸
章节名：第四十九章 避祸
为首的矮胖男子瞧见坐在地上，以袖掩面的芳姐儿，顿时兴奋地大喊，“瞧，我说的不错吧，果然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等着呢！”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男子也都附和着起哄，“林大少，果然，诚不我欺也！”也有男子在那挑道，“林大少，还不快上前瞧瞧，这小娘子怕是等急了！”
几人说完，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芳姐儿今日本就打扮得出挑，论长相，就算不如阁老府的小娘子，也还算是秀丽的，林大少被众人一拱，加上事前自己母亲告诉自己的，今儿定有艳遇，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上前就一把扯下了芳姐儿的袖子，瞧见了梨花带雨的芳姐儿，顿时就心肝肉的叫上了，“我的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坐这了？可是等你哥哥我等急了？”
芳姐儿他淫词浪语轻薄至此，又羞又气，气得血色上涌，气得痰迷心窍，堵在嗓子里，堵在心窝上，激动之下，竟然也说不出话，颤抖着双手，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群男子瞧见芳姐儿晕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胡乱出主意，最后还是林大少遣散了几人，也不叫丫头小厮，自己就这么打横抱起了芳姐儿，就往内院而去。
这头九娘子带着银钏，二人跑得一头汗，进了园子，稍稍收拾了一下形容，问了个过路的婆子，这才找到那林夫人待客的内院。
九娘子拉了银钏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将银钏的头发扯松，又告诉银钏说道，“你只管往里跑，跑到林夫人跟前，告诉她，是我叫你回来叫人的，就说姑娘脚扭伤了，听着，别说漏了，只说姑娘，别说哪个姑娘。”九娘子低声吩咐道。
银钏不明白，“不是表姑娘吗？”
“别说，她们再问，你就哭，哭着说不清楚，我待会进来，自会救你的。”九娘子笃定地说道。
银钏是见识过九娘子的聪慧的，想来是言听计从，见九娘子这么说，便也不多问，点点头，提着裙子就往那正屋跑去。
正屋里，崔氏正忐忑不安地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让人去找几个姑娘回来，这边，银钏就冲脱几个丫头的手，跑了进来，一把就跪在了林夫人和崔氏的脚下，把二人吓了一跳。
林夫人恼怒，“这是哪来的疯丫头，这么没规矩？”后头跟进来的丫头婆子还没来得及解释，银钏就哭开了，“求夫人少奶奶救救姑娘，她扭伤了脚，在园子里的暖棚那边。”
崔氏一听就急了，慌得忙要起身，被身边的丫头扶住，定了定神，“脚扭了？怎么会扭着的呢？”
林夫人一听暖棚，扭伤这话反而定了下来，心里一估摸，就知道是儿子的事成了，反而安慰崔氏道，“她们一道还几个呢，你先别急，问清楚的，你说，哪个姑娘扭伤了？”
银钏记住九娘子的话，见她问，便接着哭了，支支吾吾，哽哽咽咽的，就是说不清楚话，把崔氏着实恼了一把，正哭着，问着，那边，丫头打了帘子，四娘子七娘子带着丫头快步走了进来。
崔氏瞧见二人，心里一喜，紧接着就变了脸色，莫非扭伤的是九娘子？连忙招了二人过来，“怎么就你们俩，九娘子和芳姐儿呢？”
那边林夫人一瞧见二人心里就乐了，看来这事成了，虽然逮不着嫡的，但好歹也算是同阁老府攀上亲了，这下宫里的娘娘那头算是交了差了。儿子这头也不吃亏，何况这九娘子也是个绝色的，林夫人暗自高兴，也装着关心，“到底谁扭着了？”
四娘子瞧见地上跪着的银钏，也微微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呢，得了九娘子嘱咐的银钏又说上了，“不光是扭着了，还有……”银钏止了哭，慢慢说道，“奴婢过来的时候，还听见有外男说话的声音了……姑娘，怕是要被外男冲撞了……”
林夫人一听这话更乐了，忙不迭地斥责银钏道，“这府里哪有什么外男，不就是我那儿子吗？他要是碰见了，虽说礼数上不合规矩，到底也不能看着姑娘家不管。”
崔氏皱眉，如果真是如此，那九娘子岂不是就得嫁给她家儿子了？林夫人看出了崔氏的担忧，笑道，“如果说因为于贵府姑娘名声有碍，我们府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正好我们对贵府姑娘也有求娶之意……”
林夫人话好没说完，四娘子七娘子却已是松开眉头，微露笑意，时间恰得刚刚好，九娘子掀了帘子进来，顾不上先对林夫人崔氏行礼，径直走到银钏身前，“你这丫头，怎的这么慢？芳姐姐都痛得说不出话了，还得劳我亲自跑回来。”
林夫人刚才还绽放的笑容还未收去，却张着嘴，直直地望着九娘子，行动自如、走路飞快的九娘子，哪里有一点点像是扭伤了脚的九娘子，“你……你……怎么……？”话也完整了，又是笑又是惊的，煞是诡异。
同样瞧见行动自如的九娘子，崔氏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嗔道，“九妹妹你……”
九娘子连忙上前扶住崔氏，暗暗捏了一下崔氏的手背，“大嫂，这可怎么办？芳表姐扭伤了脚，四姐姐她们路不熟，回来得慢，偏生我这丫头又蠢笨，找了这许久也不回转，芳表姐痛得厉害，我也只得先赶回来找您和夫人了，还请夫人快找些丫鬟婆子去接芳表姐，她还在暖棚那头候着呢。”
林夫人还没回过神，瞧着好好的九娘子，眼神暗了下来，看向地上跪着的银钏，“怎么话也不说清楚，吓得我，以为九娘子扭着了。”
九娘子忙把话接过去，“我这丫头素来蠢笨得很，定是急坏了，忘了说是表姑娘了。”
林夫人恨极，偏生这也不是她府里的人，只得生生咽了这口气。正待要叫身边的婆子来，去叫人抬了软轿去接芳姐儿去。
这边，却听见外头男子的声音，“母亲不必叫了，我这就抱了来了。”却是一个矮胖的年轻男子抱了已经晕过去的芳姐儿进来了。
四娘子七娘子九娘子躲不及，只得连忙起身，站到了一边的屏风后头，九娘子心里一松，这糟心的暗算，总算是避过去了！
考前最后一天复习！加油！
正文 第五十章 认错人？
章节名：第五十章 认错人？
那林大少得意洋洋地抱了芳姐儿进来，见了林夫人，脸上忙绽出得手之后的笑容来，“母亲，您瞧……”话还没说完，便也瞧见了屏风后头避着的三人，虽然有屏风挡着，但那翻飞的裙裾，衣香鬓影，林大少再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几个年轻女子的，再看看手中晕过去的芳姐儿，顿觉也不是那么美了，便伸长了脖子朝屏风后头探去。
林夫人气极，“涛儿，还不快将你怀里的姑娘放下来！”崔氏也瞧见了这林大少怀里的芳姐儿，忙问道，“芳姐儿这是怎么了？”关心之余，竟也松了一口气，先前这芳姐儿在自己夫君的作派实在是让她担忧了许久，现在看来，这威胁就算是解除了。
林大少还以为自己母亲在人前做戏呢，抱着芳姐儿走到林夫人榻边，将芳姐儿放了下来，不以为然地说道，“母亲何必担忧，若是伤了姑娘闺誉，我娶了她也就是了。”
林夫人气得上前几步就揪住了那林大少的耳朵，“你这个傻子……”
林大少被她揪住耳朵，也直跳脚，“母亲这是作甚？不是您叫我……”林夫人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来，连忙打住他的话，“你这个孽畜，还不快给我滚出去，阁老家的姑娘们都在这里呢。”
林大少到底也不算太傻，这会儿也楞了，顾不得耳朵疼了，“什么？那这姑娘是谁？母亲，您可得替儿子我做主……”
林夫人恨得牙直痒，她身旁的嬷嬷忙上前来拉了林大少退了出去，林夫人自抚着胸口顺了半天的气，崔氏自顾自地喝茶，屏风后头的三人也走了出来，相视一笑，也不方便做声，只等着林夫人开口说话。
林夫人顺了气，这才咬牙吩咐身旁的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芳姑娘扶到暖阁去？叫人去请大夫来！”然后这才对着崔氏，硬生生地挤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大少奶奶，芳姑娘这样，都是我们的错，只怕里头有什么内情，还请等大夫看过了再细问吧，劳大少奶奶回去和甘太太说一声，芳姑娘……今儿就先留在我这儿吧。”
崔氏点头，“夫人说的有理，这事可不是要回去问婆婆吗？这芳姐儿可是婆母的外甥女，如今这事……唉，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还请夫人多多照顾些，回去我问过婆母大人，自然会派人过来接的。”
林夫人还指望着崔氏能主动说出先带芳姐儿回去，没想到崔氏倒推了个一干二净，无奈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气闷得端茶了，崔氏自然是有眼色的，带了三人起身告辞，四娘子七娘子九娘子依礼，客气端庄，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走出林府，崔氏先上了车，四娘子却在上车之前回头，神情极复杂地对九娘子说了一句，“九妹，今儿的事……”九娘子倒不指望能从她这听到什么好话，也无所谓，倒是四娘子，隔了半晌，才说道，“多亏了你，这情，我记着了。”四娘子性子也犟，这道谢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来。
九娘子哂笑，回身上了崔氏的车，待车子开动，离了林府，崔氏这才紧紧握了九娘子的手“九妹，好险！”然后松了一口气，“芳姐儿到底是……？”
九娘子说道，“大嫂不必担忧，芳表姐她自找的，到母亲那里，还请大嫂多多帮着说话才是。”
九娘子这么说，崔氏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这里头是有内情的，这芳姐儿怕是没藏什么好心，这个芳姐儿你说的心思她也大概猜到了，如今这般，去了她的龌龊心思，倒是对自己最好了，便连忙应道，“这个九妹尽管放心，母亲那里，我自会说清楚的。”
回了阁老府，崔氏自然要去甘太太那里回话的，四娘子和七娘子想先回去洗漱一番，换个衣裳，在林府一番奔波，几人都有些狼狈，却被九娘子止住，“四姐姐，七姐姐，小九觉得我们倒是应该就这么去见母亲，芳表姐如此，我们总不好太过整齐，只是我们得了嬷嬷教诲，知道避着而已，姐姐们以为如何？”
四娘子楞了一下，七娘子却是抬眼看了九娘子一眼，点头道，“九妹说的不错，母亲那里，我们自当统一口径的。”
九娘子点头，三人便都随着崔氏从二门直接往红德院去了。
甘太太才刚用过午膳，听得三姨娘来回，皱了眉头，“这还才过午膳，怎么就回了？林府不会连午膳也不曾留吧？”还是唤了几人进来。
崔氏带着三人进来，甘太太瞧了过去，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崔氏脸色发青，一手扶着丫头的手，一手还扶着腰，显见的是累极了。而四娘子七娘子九娘子三人鬓发微散，裙裾上似乎还沾着泥土灰尘，脸色皆苍白，形容狼狈。再往后头张望，却没瞧见跟着去的芳姐儿……
甘太太到底是后院里打滚这么多年的贵妇，一眼便瞧出了些许不对，沉了脸，低声对三姨娘吩咐道，“把不相干的人都遣出去，你守在门口。”三姨娘应了，带了丫头出去，自己亲手关了正屋的门，站在门边守着。
“说吧，怎么回事？芳姐儿呢，怎么没跟着回来？”甘太太声音低沉，凌厉的眼神朝几个庶女身上扫去。
崔氏要跪，被甘太太止住，“你身子不便，坐下来说话。”听着话音，四娘子七娘子九娘子便默默地跪了下来，甘太太也不叫起。
崔氏被三姨娘扶着到甘太太下首的椅子上坐了，这才开口说道，“母亲，芳姐儿她……她被林大少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晕了，听说……听说在林府园子里扭伤了脚……”崔氏当着几个小姑子的面，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透，但甘太太却已经听懂了。
“扭伤了脚？痛得晕了？哼……林家怎么说？”甘太太轻轻扯着嘴角，不屑地问道。
崔氏尽量不带着情绪地答道，“林夫人说，到底是在她们府上伤的，且芳姐儿还没醒，先请大夫看着……那林大少倒是说大不了娶了就是……”
“哼，林府打的好主意！娶了就是，话说的好轻松！”甘太太有些恼怒，“女眷逛园子，林大少打哪来的？”这话甘太太敢问，崔氏并四娘子几人却不敢答。
今天考试，学生在考语文，真是恨不得变成机器猫，藏在他们的口袋，一个一个地报答案给他们，同学们，加油啊！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撒泼
章节名：第五十一章 撒泼
甘太太自然是知道林府的打算的，但刘焦氏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信息却是那边看中了九娘子，芳姐儿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己儿子喜欢，就算是这个外甥女给做了妾室，也不算是坏事，起码将来不会让崔氏一人在长房独大。
但着实让人意外，竟然是芳姐儿入彀，九娘子偏生一点事都没有，这么想着，甘太太阴沉沉的眼神就往九娘子身上扫去，跪在下首的九娘子，真如芒刺在背，心里却是压抑不住的泛出心酸，避得了一次，却难保下次也这么走运。
甘太太犹自恼怒，崔氏有意给九娘子解围，便扶了腰，暗暗呻吟了一句，一旁的三姨娘连忙走到甘太太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甘太太看了看脸色素白的崔氏，这才点头，“你先送大少奶奶回去歇着，叫丫头好生伺候着，明儿，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三姨娘忙应了，上前扶了崔氏起身，慢慢退了出去，甘太太这才冷声对跪着的三个庶女说道，“叫你们出去多见见人，学着点待人接物，就闹出这么丢人的事出来，都回去吧，我自会关照嬷嬷们好好教导你们的，你们每日将那女则抄上十遍，交上来我看。”甘太太变相地体罚庶女们，每日十遍不多，但也着实不少，除掉学规矩，就只能点灯熬油地抄了，四娘子三人哪敢有怨言，规规矩矩地应了，起身告辞出去。
回到红德院，九娘子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掉一身污秽，等安生地躺在松软温暖的床上之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几时？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着落在哪里。
就在九娘子等人回去之后，刘焦氏就匆忙地进了甘太太的屋里，见了甘太太，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跪了前去，“姐姐，你可要替我们家芳姐儿做主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甘太太这一天因为这事已经异常恼怒了，这会儿又被刘焦氏那尖利的嗓音吵得愈发头疼，送了崔氏回去的三姨娘忙上前替甘太太揉捏着额头，让金枝扶了刘焦氏起身，轻声劝道，“姨太太且莫急，我们太太这会子正头疼这事呢，芳姐儿那孩子平日里也是个知礼的，今儿这事……论理奴婢不该说，只是……”三姨娘瞧了瞧甘太太，见甘太太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便接着说道，“今儿，芳姐儿着实太不小心了……”
刘焦氏接了金枝递的湿帕子，囫囵擦了眼泪鼻涕，听了三姨娘这话，立刻柳眉倒立，“嗬，我和姐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我们芳姐儿哪里做的不好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们芳姐儿不小心了？”
刘焦氏咄咄逼人起来，三姨娘不与她争论，忙松了给甘太太揉捏穴位的手，就要跪下请罪，被甘太太止住了，“哼，我瞧着红玉说的不错，芳姐儿的小心思你当我不知道？你也是，怎么还揪着上回的事不放，还想给人下套子？这回好了，把自己人套进去了吧，这回可不是我们后院的事了。”甘太太示意三姨娘手别停，继续按捏着。
三姨娘嘴角轻轻一笑，她刘焦氏什么身份，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要知道，甘太太的人可不容她随便质问支使的，就这么两三下而已，甘太太就已经先恼了这刘焦氏了。
刘焦氏哪里看不出甘太太对三姨娘的回护，只气得倒仰，这会儿倒也顾及不上这事，只狠狠地盯了三姨娘几眼，这才示弱道，“姐姐，你可得替我拿个主意，如今可怎么办才好？芳姐儿的名声……那林大少……唉，姐姐你也知道，原先我可真是打算着叫芳姐儿给大少奶奶帮衬着，您身边也多个嫡亲的贴心人不是？可如今……”刘焦氏拿着帕子捂着脸又嚎哭上了，却只怕帕子上露出的眼睛看甘太太脸上的神情。
甘太太微微皱眉，三姨娘立马劝道，“姨太太，您先让太太喘口气的，太太这会子哪能受得了您这么逼着的？”
见甘太太皱眉，刘焦氏停了嚎哭，恨恨地剜了三姨娘几眼，“姐姐，我们这孤儿寡女的，您可得替我们做主……”
甘太太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事到如今，大不了就像林大少说的那样，娶了芳姐儿就是了，芳姐儿嫁过去，哪里委屈了她？林大少好歹有个在宫里做宠妃的姐姐，这几年林家被抬举得还少了？芳姐儿嫁过去还不少当家作主的少奶奶？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甘太太有几分轻蔑地说道，这里头要说没有芳姐儿的手脚，她怎么都不相信，只是这芳姐儿瞧着伶俐，没想到也是个笨的，还是被那九娘子逃了过去。
刘焦氏被甘太太这么一说，愣怔了一下，甘太太说的似乎也挺有道理，自己怎么说也是甘阁老的姨妹不是？这门亲听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差，当下便缓了几分脸色，“芳姐儿如今还在人家府上，还请姐姐派车和人，随我去把芳姐儿接回来吧。”
这点小事，甘太太哪里会不同意，当即就让三姨娘去办，自己则回了后堂去歇着了。
刘焦氏满心想着怎么跟林夫人谈，三姨娘却只派了一辆青釉马车，和两个粗使婆子跟着，刘焦氏一看就不干了，“三姨娘，你怕是没听清楚姐姐的吩咐吧？就这么去接芳姐儿，你也不怕堕了我们阁老府的面子？”
三姨娘正了脸色，说道，“还请姨太太明示，奴婢可是按照规矩来的，姨太太同我们太太再亲厚，也是亲戚，就是我们家的小娘子们出门，或者是太太大少奶奶出门，那都是有规矩的，芳姐儿虽然是表小姐，但到底只是表小姐不是？奴婢总不能逾矩给您派上太太的车吧？还是你瞧中了三娘子六娘子的车？”三姨娘表情严肃，“再说了，请姨太太措辞斟酌一二，这怎么就堕了阁老府的面子了？芳姐儿可不是我们阁老府的姑娘！”三姨娘虽然在甘太太面前伏低做小，但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且为人想来公正亲和，在府里着实有些威信的，这话一说出来，旁边的婆子丫头都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考完语文，心里没有轻松，更加沉重了，不知学生们考得如何？接下来两天封闭披试卷，要累死的！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作妾啊
章节名：第五十二章 作妾啊
被三姨娘这么一说，刘焦氏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再被旁边的看热闹的下人这么一瞧，更加恼羞，“我不跟你一个奴婢计较，你且等着就是了。”
三姨娘不以为然，吩咐好了去林府的人，施施然转身回正屋去了，留下刘焦氏气不平地上车去林府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日暮，刘焦氏将芳姐儿送到了紫藤院安置好，便拿着帕子又往红德院去了，丫头刚刚来报，还不等甘太太唤，刘焦氏便已经握着湿透的帕子进了正屋。
阁老在外应酬还未回府，甘太太也才用完膳，由三姨娘伺候着漱口呢，刘焦氏就一头冲了进来，直直地跪在了甘太太身前，“姐姐，您可得帮芳姐儿做主！”
甘太太吃了一惊，叫人扶起刘焦氏来，“这是怎么话说的，不是去接芳姐儿了？怎么，芳姐儿……？”
刘焦氏连忙答道，“芳姐儿脚崴了，已经请过大夫瞧了，只要好生修养便是，我是气不过，我去接芳姐儿，林夫人避而不见，那府里的下人却是极势利眼的，瞧着我们母女落魄，话里话外的都在诋毁我们芳姐儿，还说……还说我们阁老府的表姑娘配不上他们家少爷什么的……姐姐，您听听，这都是些什么混账话，芳姐儿如今都这般了，他们还这么作践她，这不也是打您的脸吗？我们母女受点气也就罢了，我可瞧不得他们对您不敬，对姐夫不敬。”刘焦氏惯会在甘太太跟前伏低做小，这会儿更是一口一个阁老府的，希望能得到甘太太的支持。
甘太太却没有刘焦氏预想中的那样气愤，“嗨，这有什么，下人的话你也听？再说了，崔氏可是回来说了，说那林大少亲口允诺的，说是要娶了芳姐儿的，都有这话摆在这，你还瞎担忧个什么？好了，也别说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今儿就别回去了，就跟着芳姐儿歇下，好好照顾她几日吧。”甘太太说完，便不再听刘焦氏说话，只扶了三姨娘的手往里间去了。
刘焦氏无奈，也只得起身回去照顾芳姐儿去了。
然而第二日，几个小娘子刚刚给甘太太请安好，还没来得及回去，便听见丫头来报，说是林夫人来了。
甘太太连忙打发姑娘们回去跟着嬷嬷好生学着规矩，自己则让三姨娘陪着换了衣裳，这才让人去迎了林夫人进来。
林夫人脚下生风，扳着脸，直直到了甘太太身前，二人客套地见礼坐下，奉了茶，林夫人这才没好气地开口说道，“甘太太，您也知道，我是个粗的，直来直往惯了，说话不必您这样的，我就直说了，原是宫里的梨妃娘娘一心想要给幼弟寻门好亲事，也是娘娘再三提起，我才厚着脸皮往您府上打听，可就算您和阁老高门，瞧不上我们这寒门小户的，也不该拿个没落的表姑娘打发我们啊？亏得我们还蒙在鼓里，我家那痴儿，还以为冒犯了贵府的姑娘，满心想着怎么圆了此事呢，哪里知道是被人算计的啊？”
林夫人果然是市井人家出身，说话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丝毫不容甘太太插嘴，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他们林府遭了阁老府的暗算，上赶着把表姑娘往上送呢，甘太太既插不上嘴，自己又是正经的名门闺秀，被林夫人这么一挤兑，直气得胸口发闷，捂着胸口直皱眉头，喘不上气来。
一边伺候的三姨娘连忙上前，从金枝手里接过一个镶金珐琅小盒来，用指甲挑了一点拿帕子托了，给甘太太嗅了，甘太太这才缓了缓脸色过来，顺了气，却是紧紧握了手，“林夫人，这话可不能瞎说，原就是你们下的帖子请姑娘们去赏景的，怎么成了我们的不是了呢？”
林夫人瞧了甘太太那副作派，直撇嘴，这会儿也讥讽道，“是啊，我们可是发帖子请府上的姑娘们都来玩，甘太太您自是应了，来的都是谁，您心里也有数，这不是打发我们吗？若不然，六娘子为什么不来？还有那芳姐儿，我也是昨儿晚上见了贵府来接的婆子才知道，原来这芳姐儿是贵府的表姑娘，嗬，莫不是瞧着我们林家门第不够啊？”
甘太太被她揭出了心思，顿时有些恼羞，“林夫人不提这个便罢，提起这个，我倒也要问问，我那外甥女虽说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是我们府上的表姑娘，去贵府玩也罢，为何会撞见外男？府里的规矩也真是叫人吃惊！”
林夫人听到这里，更是来气了，“我们家大郎可是个知礼守礼的，见着芳姐儿受伤，哪里还能置之不理，既救了芳姐儿，又于芳姐儿名声有碍，我家大郎也不是那见死不救的人，所以，今儿这不是来找您商量来了吗？”
说到这儿，甘太太在心里才长吁了一口气，来商量就是说这事刚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看林夫人这样子，估计是要先打压再抬举的，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可不就是这话？万事好商量不是？您和府上什么意思，您跟我透露一二，我再和我们家老爷商量就是了。”甘太太也不是吓大的，也提了提甘阁老，虽然梨妃在宫里势力大，且恩宠不断，但怎么也得顾忌一下甘阁老吧，这条件也不是那么好随便提的。
林夫人笑了笑，“是啊，所以说，我今儿来了啊，我们家大郎呢，为了救芳姐儿，也没顾得上，到底还是抱到我那的，要说，大郎自要给个说法的，只是，我和宫里的娘娘都是一个意思，芳姐儿的身份在这摆着……若是换了贵府任何一个姑娘，我们二话不说，马上定亲下聘，迎娶姑娘进府。只是，如今，芳姐儿……我说几句话，甘太太别介意，芳姐儿到底只是贵府的表姑娘，听说她父亲早逝，只得母亲和一个哥哥罢了，这样的人家，我怕娘娘那里过不去，您不知道，这梨妃娘娘入宫前就极疼爱大郎，她也是断不能让大郎的亲事有一丝的将就的。”
甘太太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好吧？我们家老爷要是知道了，非得骂到我脸上去不可……”
甘太太话还没说完，林夫人就打断她说道，“甘太太，您说的我都懂，谁家的姑娘不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啊？您疼芳姐儿，我们也不能叫她受委屈，我的意思是让大郎收了芳姐儿做妾，您要是不放心，贵妾也不是不可以的，您看呢？”
监考真是太不人道了！今天一米站了足足三个钟头，监考老师不准读书，不准看报，不准坐，不准玩手机，不准穿高跟鞋走动……我的天啊，老师就不是人吗？脚快断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对泼
章节名：第五十三章 对泼
甘太太倒抽了一口气，这婚事……虽然她心里对刘焦氏的想法心知肚明，知道芳姐儿打的是做自己松哥儿房里人的主意，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要让林家这么一抬轿子抬进林府做小，这还真的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林夫人，这……芳姐儿虽说是我外甥女，但到底这婚姻大事还是得听从父母之命不是？”话刚说到这里，那刘焦氏却是听到信了，不等甘太太叫人去请呢，自己就掀了帘子进来了。
林夫人瞧见刘焦氏这么不懂规矩的作派，顿时就皱了眉头，端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甘太太也有些恼，瞧着林夫人在这，也没有当面斥责刘焦氏，只是说道，“这位就是林夫人了，还不过来见礼？”
然后对着林夫人说道，“这就是芳姐儿的母亲，也是我娘家的妹子。”甘太太懒怠多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林夫人打着求娶阁老府姑娘的主意，自然是早就将几个姑娘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这刘焦氏不过就是甘太太的娘家庶妹而已，便有些不大瞧得起，懒懒地欠了个身子，“刘夫人。”
刘焦氏才进来，却并没有听见才刚林夫人的做妾的那番话，此刻忙着上前说道，“林夫人，您可得替我们芳姐儿做主啊，芳姐儿是个好孩子，这在您府上崴了脚，怎么就能被大少爷给撞见了呢？”
刘焦氏搞不清楚状况，还想着再提提那林大少的错，尽量将自己家女儿的错略去不说，此时，再打松哥儿的主意已是不可能，刘焦氏便迅速调整了策略，转而朝着林夫人开火了，嫁到林家也是不错，怎么说也算赚着了。
刘焦氏这边算盘打得精，林夫人却也不是傻子，只冷冷地哼道，“刘夫人这话说的，我倒是替我家大郎抱屈呢，本来是好意接几个小娘子来府里玩的，怎么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我家大郎也是个实心眼的，见了有妹妹受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就想着救人了……唉，我也是有些不大明白的，那日，明明几个姑娘都在的，怎么就芳姐儿崴脚了呢？我看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倒都是好好的，也都及时避开了大郎那几个外男，这着实让人不解啊。”
林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挑芳姐儿的错，好好的大姑娘，又不是个丫头，怎么会身边没有服侍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崴脚？那可是上赐的林府，那园子可不是什么外头的泥土路。其她的姑娘都能避开，怎么就芳姐儿避不开了？
刘焦氏哪里听不出这话音，顿时就来气了，“林夫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家芳姐儿可是在贵府受的伤，且不说如何受的伤，就是那园子，有女眷在，外男怎么能进来的？何况林大少可是亲口说过了，要娶我们芳姐儿回去呢。”到了这一步，刘焦氏早已顾不上自己早前是怎么和林夫人勾结沆瀣的了，一心只想给自己家的芳姐儿谋福利了。
林夫人听了这话更加来气了，自己家的大郎怎么进的园子，她刘焦氏还能不清楚吗？顿时就柳眉倒竖，“嗬，刘夫人好大的架子？怎么，您这是要同我追究起事情的首尾来吗？别叫我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才是。再说了，谁听见我们大郎说要娶芳姐儿的？”林夫人嗓门也大，泼起来就完全不顾形象了。
刘焦氏哪里肯示弱，“怎么，林夫人还想耍赖不成？林大少说的话，可是好多下人都听着了。”
林夫人冷笑，“嗬，那就请刘夫人听好了，我家大郎说的是，大不了就娶了这阁老家的姑娘呗。是阁老家的姑娘！敢问，刘夫人，您家的芳姐儿可了是刘家人，而不是甘家人？”
林夫人抓住这话里的漏洞做起了文章，这一句话就顶得刘焦氏满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直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哼，若不是瞧着甘太太的面子，这样的妾室我还不想给我们大郎抬回去呢。”林夫人还不解气，接着来了一句。
刘焦氏自知这话里的漏洞了，也不敢真的对林夫人怎么撒泼，便拿了帕子往脸上一按，先嚎了起来，“我可怜的芳姐儿啊，娘跟你一头碰死在这得了……”然后就往甘太太身前扑去，一头跪在了甘太太身前，半个身子都扑在了甘太太的膝盖上。
甘太太已经被二人的大嗓门以及那泼辣劲儿给吵得头疼不已了，加上二人这么一吵，已经惊动了不少下人，虽然不敢明着看热闹，但那窗户下头，廊子边上，甚至是院子的角落里，哪哪都是觑着瞧热闹听八卦的下人，甘太太想着就头更加疼了，心口也直发紧，脸色愈发不好了。
三姨娘瞧见甘太太的样子，知道不好，连忙叫了金枝金叶过来，半扶半掐地搀了刘焦氏起身，将甘太太解救出来，然后给甘太太顺气，揉捏着，甘太太这才缓过神来，冲着刘焦氏低吼道，“你还嫌人丢得不够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这事，我给你做主了。”
刘焦氏虽然敢对林夫人放泼，却是从小极怕自己这个嫡姐的，这会儿见甘太太真的动怒了，倒也不敢怎么过分了，只是干嚎，“姐姐可得给我们芳姐儿做主啊……”就被金枝金叶连拉带拽地给弄出去了。
待刘焦氏出去，甘太太这才对林夫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芳姐儿做主了，这事，不管谁对谁错，到了这会儿，就照夫人您的意思，选个好日子，将芳姐儿抬去吧，该有的名分，夫人您也说了，虽然做不成正妻，好歹也是个贵妾吧？”
林夫人见甘太太让步了，也才说道，“贵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着，还是等芳姐儿有所出再说吧，别惯坏了她，我们家大郎可还是要娶好人家的姑娘做正妻的，总不能叫这妾室伤了未来正妻的脸面吧？”
林夫人不客气，甘太太却也无法，这事，说到底还是女方吃亏，反正也不是自己府里的姑娘，甘太太乐得个轻松，便也就允了。
做个老师真心不容易！担心完了学生的考试，接下来就是地狱一般的批试卷了，一米的任务是两天内完成3365份试卷的批阅！今天批完一天，已经是眼睛充血，手都要发抖了！可怜可怜当老师的孩子吧！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说亲
章节名：第五十四章 说亲
刚刚送走林夫人，甘太太正想躺下来好好歇一歇呢，金枝又掀了帘子来报，说是李侍郎的夫人何氏来求见。这李侍郎乃是甘阁老的门生之一，因此这李夫人何氏倒是同阁老府走动较多，这会儿来是有什么事？甘太太心里嘀咕着，还是让金枝去请了人进来。
李夫人何氏身材微丰，面容和善，一副笑模样的进来了，“姐姐，大喜了！”何氏一进来就高声说道。倒是把甘太太给说得一愣。
丫头奉了茶，甘太太这才问道，“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喜？喜在哪呢，要是说不出来，我可要恼你的。”因为甘阁老同李侍郎这师生的关系，再加上何氏向来会做人，会哄得甘太太开心，因此二人一向亲近，在甘太太跟前，这何氏说起话来也算是较为随便的了。
何氏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您听我说了，就该想着要怎么好好答谢我了！”何氏故意调起了胃口，放下茶盏，瞧着甘太太真的有点急了，这才说道，“我啊，今儿可是来保个大媒的。”
甘太太皱眉，刚刚经历了芳姐儿同林府的事，如今她最不想听到的还偏偏就是这亲事了，何氏这么说，倒没有让甘太太开心起来。
何氏瞧出了甘太太的不悦，“姐姐，您这是……？”以为是自己吊胃口过了，连忙解释道，“也怪我，话没说清楚，是这么回事，昨儿啊，那平国公夫人到我府里来了，说是想同您府上结亲，这不，瞧着我们家大人和阁老不是亲近吗，就请我啊，来探探您的想法，她们看中了您府上的姑娘呢。”
关于这件事，在平国公夫人那次来府和后来请姑娘们去平国公府玩的时候，甘太太已经瞧出了些许端倪，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倒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问道，“她们府上谁求亲？那可是有四个儿子呢，求我们家哪个姑娘？”甘太太可不傻，直接就这么问了出来。
何氏倒愣怔了一下，“这事您听到信了？”
甘太太点点头，“前些日子，我瞧着平国公夫人就像是有这个意思一般，只是不知道她们家哪个哥儿求亲，我记得好像庶长子已经成婚了，还有前头的那个留下的嫡子，她自己个也还有个嫡子，底下还有个庶子，可是不是了？”早前，平国公府的四个儿子四个生母，在京城也被人议论过一阵，不过大宅门里头这事也不稀奇，但是涉及到儿女亲事的时候，这事就得好好议议了。
何氏奉承道，“姐姐您记性可真好可不是，她们家的四个哥儿，嗬，不是我说嘴，还真是，四个生母……不过，这平国公夫人您也知道，自己的哥儿偏生是嫡次子，与前头那个也只隔了两岁罢了，前头那个哥儿，唉，也是没娘的孩子苦，已经十九了，还未说亲，又是个不长……哎哟，您瞧我这嘴，呸，呸，反正，平国公夫人托我啊，跟您打听一下的，其实呢，是那三少爷，就是平国公夫人的嫡子要求亲，但是呢，前头的兄长未说亲，下头的弟弟也不好越过去，平国公夫人呢，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嫡母，这不，先替这二少爷来求亲来了。”何氏也不敢隐瞒，将这事细细地说了。
这么一大段的话，甘太太却是听明白了，这平国公夫人想替自己的儿子求亲，但是有这个身子不好，又有寿夭的说法的二少爷在，只能先替这二少爷说了亲，才能给自己家的儿子说亲，但是，这个平国公府的二少爷，早在两年前便在一场战事中受了极重的伤，如今不良于行不说，听说还传出话来，说是这二少爷寿不长……本来，以平国公府的门第，再加上那二少爷的人才，听说他出事之前堪称是京城出名的贵公子，俊美，文采出众又武艺高强，多少京城贵女都是可以随便挑的。偏生这没娘的孩子命就是不好，半身残疾了不说，还不长寿，听说如今长期病卧在床呢。
这样的人，京城哪家敢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呢，那不是擎等着守活寡吗？因此，这二少爷的亲事就拖到了如今。
想到这里，甘太太心里一动，忙问何氏道，“你说，甘太太瞧上了我们家的姑娘？”
何氏点点头，“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啊，说您家的姑娘乖巧，懂事，看着就是极有福气的。”
甘太太细细品了这几句话，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嗬，可不是，乖巧好，有福气就更好了。”
何氏不明所以，还低声说道，“姐姐，您说说，平国公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您舍得将六娘子嫁到平国公府？”
甘太太没说话，何氏接着说道，“姐姐，平国公府自然是好，那可是先皇后的外家，二少爷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到底有这么个说法，六娘子那也是金娇玉贵的小娘子，您舍得？这要是我，我可得好好思量思量，虽说哪哪都好，可还是人最重要不是？”
甘太太看了她一眼，心情极舒畅一般，“瞧你说的，平国公夫人可说是瞧上我家哪个小娘子了？”
何氏一愣，“这……以她们家的门第，那二少爷可是前头夫人的嫡亲的儿子，自然求的也是嫡女，三娘子已经定了亲事，不是六娘子，还能是谁？她们府上总不能给二少爷求个庶的回去吧？”
甘太太只是笑了一笑，不接她的话，却吩咐金枝去上好的点心来，同何氏说起了别的闲话来，再不往这求亲这事上说了，何氏虽然纳闷，但见甘太太不肯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只略坐了坐，便告辞了离去，临走前，甘太太这才满含深意地说道，“你放心，这个大媒，我包你能做成！”
送走了何氏，甘太太在软榻上歪了半天，越想越高兴，竟是召了三姨娘来，轻声说道，“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你听听，这样可行得通？”甘太太在三姨娘耳边细细地说了，三姨娘却顿时就变了脸色。
一米批卷终于结束！哈哈，万岁！休息一天，就能活过来了，接下来就等着出成绩吧！到时候，又该着急上火了！苦逼的老师……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冷嘲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冷嘲
三姨娘犹豫地说道，“太太，这事太大了，老爷还不知道呢，是不是该跟老爷商量一下？”
甘太太撇嘴，“是要跟他说一声的，可是这后院的事，尤其是这女儿家的亲事，一向可都是我说了算的，再说了，老爷未必就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呢。”
三姨娘心惊肉跳，“那……太太，您觉得哪个好？”
甘太太笑了，“自然是要选一个性子好，又乖巧的，也不能太笨的，但也不好太聪明的了。”却并不明说哪一个小娘子。
三姨娘这边却是更加心惊了，但甘太太很快就闭了眼睛，慢慢地打起盹来了，三姨娘也不好多问，只好站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揉捏着肩膀。
当晚，阁老回府之后，红德院的主屋的灯光亮了许久，阁老也没有去哪一个姨娘的院里，而是就留宿在了红德院。
芳姐儿的事，刘焦氏虽然再怎么闹，却也是知道大势所趋，做林府大少的正妻已是不可能，也只能缠着甘太太强逼林府抬芳姐儿进府做贵妾，然而这林夫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贵妾虽然也许了，却要求在芳姐儿生下一男半女之后才可提。刘焦氏无奈，也只得应了，对于这事，惹得甘阁老更加不快，待刘家人也愈发不耐起来，若不是甘太太还从中斡旋一二，甘阁老简直就要立刻赶了这母女俩出府了。
芳姐儿被刘焦氏这么厚着脸皮留在了阁老府上，说是等伤养好了，也不怎么操办了，两家只是协商好了，选个黄道吉日，一顶小轿抬过去也便罢了。
芳姐儿的事点下来，那林夫人既是已经抬了芳姐儿做妾，自然也不好再打四娘子几人的主意，也就偃旗息鼓，不再往阁老府来了，据说，最近又忙着去各世家府上做客去了，四娘子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着实松了口气。
而平国公府内，归月楼里，窗前，木生在向轮椅上闭目养神的姬澈回道，“事情就是这样，要不了几日，那个表姑娘就要抬进林府去来了。”
姬澈冰冷的面容没有表情地问道，“是她丢下那表姑娘自己走的？”
木生答道，“是，水生看得听得极清楚，是九姑娘想法子脱身的，那表姑娘也是九姑娘丢下的。”
姬澈睁开眼睛，带了几丝戏谑，“真是狠毒的小娘子呢，不过，我喜欢！对想要害自己的人还心慈手软，那就是傻子了！是个聪明的，要是连这点麻烦都应付不了，那可真是叫人瞧不上！”
过了一会儿，姬澈才又吩咐道，“叫水生去教训一下那林家的小子，再打九姑娘的主意，就废了他！”
木生应了，退了出去。姬澈看着窗外的明月，“越来越有趣了，这个庶九姑娘！”
甘太太敲定了芳姐儿的事，接下来就把心思放在自己家的这几个姑娘身上了，这一日，几。个小娘子去给甘太太请安的时候，刘焦氏带着刚刚能下地的芳姐儿也在，见完礼，九娘子便狠低调地坐在靠后的位子上，打算听听闲话就回去了的。
却不料六娘子这回倒是先开炮了，去林府做客那一日，因为甘太太特意拘着，也没去成林府，后来虽然听说了这些妙事，心里却着实遗憾没能亲眼见识一下当时的情形了。这会儿瞧着芳姐儿也在，便似笑非笑地问道，“芳姐姐，你的脚好好的怎么会崴的呢？莫非那林府就破败到了这地步，还非得咱们这几个给她府上铺路呢？真真好大的架子，姐姐，你说是不是？”
芳姐儿哪里答得出，知道这是六娘子在挤兑自己呢，顿时脸涨得通红，气得眼圈都红了，刘焦氏瞧了也气，却不敢冲六娘子发火，只得压着怒气挤出笑脸，“六姐儿说笑了，芳姐儿不还是为了让你们姐妹们先走，一着急这才崴的脚吗？她也是诚心护着你们姐妹，事情到了这一步，以后你们姨表姐妹的，更该互相都帮衬着点才是了。”
六娘子也看不惯这刘焦氏，碍于甘太太的面子，倒不怎么下她的脸子，这会儿听了这话，也是冷冷一笑，“原来如此，那四姐姐七妹妹九妹妹，你们可真得好好地谢一谢芳表姐了，若不是她，你们岂不是将我们阁老府的闺誉扫到人家脚底去了？”
六娘子说完，四娘子冷眼往芳姐儿那边看去，想到那日若不是九娘子提醒了一句，搞不好今日要被抬进那林府做妾的就该是自己了，心里便更加恼怒了起来，便出言讽刺道，“六妹妹这么一说还真是，该好好说道说道呢，那一日，也不知芳妹妹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引我们姐妹去那暖棚不说，还带我们细细地赏花，想来，后头的事，妹妹也是预料到了吧，妹妹真是心善，为了引开那林大少，伤了自己，这叫我们姐妹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四娘子平日里跟着四姨娘，真真学得了一身的利索嘴皮子，说起话来，让芳姐儿听了既如坐针毡，又羞又气的。
“芳儿真的是为了姐妹们好呢，姨母您可得替芳儿说话，那日，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芳姐儿拿了帕子，也不敢同四娘子辩驳，更不敢说六娘子什么，只能向着甘太太，先就熬红了眼圈，含了泪在眼里，十分委屈地诉起苦来。
甘太太对于自己的几个女儿同外甥女的争辩全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横加干涉，只是同三姨娘在一旁算着什么账本的，这会儿听见芳姐儿的话，这才虎着脸对四娘子和六娘子说道，“你们也都不小了，怎么还欺负起表姐妹来了？芳姐儿的伤才好一点，你们可不许气她。”说罢，又低头弄那账本去了，虽然没有明显的包庇自己女儿的意思，但也绝对没有为芳姐儿正名的意思。
刘焦氏将这些看在眼底，心里更加恼火，却还是陪笑道，“姐姐说的是，你们几姐妹日后真要好好相处，等都嫁了人，就知道自己姐妹的情深意重了。”
六娘子从鼻腔里头轻轻哼了一声，却是不待搭理。四娘子敷衍地道，“我们姐妹不能跟芳妹妹比，我们这几个也只是蠢笨一些罢了。”
七娘子不做声，九娘子自然也不好再出头，二人都端着茶杯，在那或观赏茶杯上的花色，或在看看外面，到底有少个丫头婆子什么。
刘焦氏被四娘子堵得气闷，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对甘太太说道，“姐姐，还得跟您讨个方便。”
甘太太一边听着三姨娘报账，一边随意地说道，“你说就是了。”
刘焦氏见甘太太随意，心里一喜，“姐姐也知道我们那地儿，也忒不成样子了，芳姐儿礼成那日，还请姐姐能允芳姐儿从府里过去吧。”
甘太太稍微迟疑了一下，正要说话呢，却被一直未做声的三娘子抢了说道，“母亲，此事还是得同父亲商量一下吧。”
甘太太被她这么打断一下，也反应过来，连忙补充说道，“是了，这事还得同老爷商量商量才是，你且等等吧。”
刘焦氏满肚子怒火，倒没想到这三娘子这时还横插了这么一杠子，三娘子更不是她能得罪起的，也只得压着怒气应了。
甘太太瞧着刘焦氏的不悦，也缓了一缓，说道，“你们姐儿几个也该准备着，给芳姐儿添添箱什么的，红裳，你把我给芳姐儿备好的，也拿过来，趁着芳姐儿今儿也在，就先给你吧，就算是姨母给你的添箱礼了。”
快要放假了，一米能专心更文了，加油！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撂狠
章节名：第五十六章 撂狠
甘太太都这么说了，刘焦氏再不乐意也不敢当面顶撞，芳姐儿也起身谢过了，这才双手接了三姨娘递过来的一个红木匣子，里头自然都是极好的头面首饰，刘焦氏瞧了，这才露出笑容，“多谢姐姐了。”甘太太摆摆手，闲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们都退下去了。
甘太太都这么嘱咐过了，众姐妹自然不能推托，就都开始准备起了给芳姐儿的添箱礼，九娘子这里，银钏有些发愁，“姑娘，您看咱们送些什么好呢？”
九娘子却是全无愁意，“送些首饰什么的就好了，这还要来问我？”
银钏苦着脸道，“咱们这哪有什么像样的能拿得出手的首饰？要么就是太太赏下来的，要么就是府里的份例，咱们也不能上外头买去……”
九娘子瞧着银钏发愁的样子直笑道，“傻丫头，咱们的家当这个家还有谁不知道不成？就用母亲赏的那些，挑些好的来就是了，谁还能说什么？”
银钏不见轻松，反而被九娘子这话说得眼圈又红了，“姑娘，您也太苦了些……”
九娘子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道，“银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见不得我受点苦，可这话你当我面说这一次也就罢了，日后万万不可再提起。再说了，这些算什么苦？我可是阁老府的千金小姐，什么都短不了我的，我从来不觉得苦，真正让人苦的是人心……”说到这儿，九娘子有些惆怅，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却完全看不到方向，这才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银钏被九娘子说得脸通红，低了头，“姑娘，奴婢知道了，日后再不说的。”
九娘子点点头，“那你去找个匣子，将母亲赏给我的首饰，挑些好的，明日就送到芳表姐那里去好了。”银钏应了，自去准备了。
第二日，九娘子带着拿了红漆的雕花匣子先去了东院，邀了四娘子一起去给芳姐儿添箱了。
东院里，四娘子正在看着丫头将准备好的东西装箱，见九娘子进来，笑着问道，“九妹动作真快，这就收拾好了？”
九娘子坐在炕边的椅子上，炕上已经摆满了四娘子的各种首饰，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已经没地方坐人了，九娘子笑着答道，“四姐姐还不知道我？我哪里能像四姐姐这般有这么多可挑的？”九娘子不过随口两句话，四娘子听得心里却舒坦极了。
“九妹妹惯会胡说的，快来帮我瞧瞧，这几样可还过得去？”四娘子拉着九娘子过去看那匣子里装的东西。
都是好东西，起码比九娘子送的拿得手多了，玉镯，赤金首饰，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能被四娘子拿出来送芳姐儿，看来这些在四娘子这里也都是过时不喜的了，这四姨娘果真没少帮四娘子狠攒些家私呢。
九娘子点头，“都是极好的，四姐姐挑的，还有什么说的，不好才怪呢。”四娘子用手指头戳了戳九娘子的额头，动作比以前亲昵了许多，莫非是这次林府之行让四娘子对九娘子多了几分好感？
九娘子不动声色，“四姐姐，咱们一起去吧，要不要叫上七姐姐？”
四娘子点点头，“也好，咱们一起去，你七姐姐肯定也备好了，只等咱们去叫她呢。”说罢，叫了银莲，拿好了匣子，和九娘子一起出门往紫藤院去了。
一行人走到紫藤院里，东院里，七娘子果真已经备好了东西，就等二人来了，四娘子和九娘子进屋，四娘子就笑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九妹妹，你七姐姐果然等我们呢吧？”
九娘子抿嘴笑道，“就是，四姐姐果然料事如神。”七娘子也笑了，“等你们好半天了，害的被嬷嬷还说了一顿，赶紧的吧，送完礼，嬷嬷回头还得接着训呢，四姐姐，难道你就不怕被嬷嬷训？”
一提到这嬷嬷，四娘子就牙根子疼，“唉，别提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吧。”说完，三人便带着各自的丫头，带着东西，往西院去了。
西园里，芳姐儿正扶着小丫头的手在屋子里来回慢走呢，见三人进来，忙吩咐小丫头去泡茶拿点心，四娘子拦着道，“不必了，我们才喝了过来的，再说了，嬷嬷们还等着呢，我们送了这添箱的就得回去受训了，你脚也不方便，就别瞎折腾了吧。”对着芳姐儿，四娘子说话很是不客气。
芳姐儿想来也是习惯了，也不推辞，就请了三人坐下，三人依次送上自己的添箱礼，芳姐儿让小丫头收了，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多谢姐妹们了。”说完，也不知道是心里有怨还是有恨，也不开口说话，把三人倒晾着了。
四娘子率先起身，“看来我们姐妹扰了芳姐姐了，那就不打扰了，咱们走吧，回去还得好好地学学规矩礼仪呢，免得像有些个人，不顾礼义廉耻的，白白让人看轻！”四娘子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芳姐儿的心窝子，说罢，就往外走了。
七娘子自然也是连忙跟上的，九娘子也不愿多呆，起身就要走，却被芳姐儿唤住，“九妹妹，我还有些事寻你说一说，你且多留一会儿，可否？”
已经走到门口的四娘子回头，“九妹？”
九娘子停下步子，“四姐姐，七姐姐，你们先回去好了，我等会再走。”九娘子都这么说了，四娘子和七娘子便先出去自回去了。
芳姐儿遣了小丫头去泡茶来，然后又让九娘子屏退了银钏，这才冷声问道，“九妹妹，事到如今，你满意了？你这么做，就不怕有报应吗？”
九娘子就知道这芳姐儿留自己下来没什么好话，听了这句，也冷声答道，“芳表姐这话可真是好笑至极！什么叫我满意了，我做什么了？我只知道自作孽，不可活！报应？要报应，也不该是我吧，你说呢，芳表姐？”
芳姐儿气得脸红了白，白了红，“你！”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凡事留一线，以后好见面，你就不怕日后我找你麻烦？”
九娘子轻轻笑道，“着实可笑！芳表姐，我还真是不把你所谓的找麻烦放在心上，如果您有这个闲工夫，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小九拭目以待！不奉陪了！”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九娘子又回过头来，冷冷地说道，“你们一家人，若是无事，最好不要在我眼前晃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便掀了帘子走了出去，留下气得直发抖的芳姐儿兀自生气。
一米从今天起正式放假了，会多更文的！前段时间太过散漫了，亲们请原谅！不管入不入V，都会坚持写完，放心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上门
章节名：第五十七章 上门
带着银钏，九娘子从紫藤院出来，眼看着就要到了跟着嬷嬷学规矩的时辰了，九娘子便带着银钏打算从近路赶回碧莲院去，这条近路倒是要经过小书房。
九娘子刚刚拐到小书房边上的游廊上，便迎面遇到了两个年轻男子，九娘子吃了一惊，小书房本来就是阁老平日里用来处理一些文书的地方，九娘子也常来，极少有外男进来，不过就是一些管事或是清客罢了，没想到竟然会有外男进来。
然而游廊上已然是避无可避，而且这两个男子一坐一站，坐着的华服冷颜，瞧着就是非富即贵，然而仔细看了才发现，这不是那平国公府的世子吗？那个不良于行、传说身子特别不好的冷面世子？他怎么跑到这来了？
他身后推着木制轮椅的男子也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九娘子惊异之下也多了几分好奇。这会子来小书房的男子定然是来见自己父亲的，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找父亲有什么事，父亲没有在外书房见，而是在这小书房内见面呢？
满腹疑问的九娘子无法回避，只好带着银钏侧了身子，打算让这二人先走。
这边的姬澈也已经看见了迎面过来又避了开来的九娘子，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娘子，倒是在人前挺注意这些个虚礼的，只是她在人后的那个泼辣样子一般人可瞧不到的走到九娘子身边不远，姬澈点了点头，身后的木生便开口问道，“打扰这位姑娘了，我家主子是平国公世子，前来见阁老大人，只是不知道这小书房在哪，还请姑娘告知，多谢了！”
木生说话冷冰冰，直愣愣，九娘子也不好回身指点，便让身边的银钏代为答了，待这主仆二人走远了，这才回身过来忙忙地往碧莲院去了。
而转过游廊的姬澈回头看时，也只看到游廊尽头一闪而过的翻飞的裙裾，仿佛是这冬日萧瑟的草丛里偶然飘落的一抹红枫叶一般，霎时亮了这半片园子。
九娘子急匆匆地回到碧莲院，想起在平国公府的事情，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抄近路了，这个平国公世子看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人，自己还是避着点的好。
而这边，小书房里，姬澈同甘阁老见过礼之后，甘阁老笑道，“世子今日怎么想起光临寒舍了？”甘阁老心里其实极为诧异，虽然外边对这位世子的说法甚多，说什么的都有，但能在十几岁的年纪就上过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绝对不可能像外边传说的那般软弱、多病、无能的，尤其是在这会儿见到本人之后，更加对这位世子不敢掉以轻心了。
姬澈淡淡地说道，“阁老大人，今日澈来，是给大人送礼来的。”
“哦？礼？何来这一说？”甘阁老好奇地问道。
姬澈从身后的木生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给阁老，“请阁老自己看看，就会都明白的。”
甘阁老接了过来，半信半疑地打开了匣子，里头却是一个折子，甘阁老抬头看了姬澈一眼，“世子，这……？”
姬澈示意甘阁老打开看，“阁老，请！”
甘阁老只好将折子打开，细细看完之后，眉头深锁，“世子，请恕老夫老眼昏花，实在是看不明白，还请世子指点一二。”这折子上却是以平国公的身份，极力推荐甘阁老入主内阁首辅。
虽是甘阁老心中所想之事，但无论是交情还是身份，甘阁老同平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却是没什么交集的，平国公府还是先皇后的娘家，虽然说现在已经不像当年先皇后在世时那么风光，但到底是百年的世家，贵气却不是一般官宦能攀得起交情的。
所以，甘阁老对这样一份力荐的折子的态度就更为谨慎了，姬澈心里对甘阁老这样的态度十分满意，低笑道，“阁老大人小心过甚了！澈是好意想必阁老听到消息了，澈的母亲前些日子透露过想与贵府结亲的消息吧？”姬澈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到了亲事上。
甘阁老一愣，这事他是听甘太太说起过那么一嘴，但是他当时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关键是因为平国公府后院太乱，正当婚娶年纪的公子又有好几位，嫡的庶的都有，他还以为是哪位庶子求娶呢。
如今，听到姬澈这么问，甘阁老心里一动，莫非……便问道，“世子的意思是……？”
姬澈环顾了一下小书房，甘阁老立刻心领神会，“世子请放心，这小书房没有我的嘱咐，没人敢进来。这里伺候的下人也是极可靠的，世子但说无妨。”
姬澈点点头，正色道，“想来我们府上的事，阁老也知道些，虽说婚姻大事，是要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瞒阁老，皇上就曾允澈，自己做主婚事，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我母亲已经求到阁老府上，那么澈此来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澈的身子……但请阁老放心，令嫒到了我们府里，定不会让令嫒受一点委屈的。”
姬澈的话让甘阁老脸色白了几分，这个姬澈话倒是说得直白，甘阁老这会儿倒真没明白这平国公府的意思，平国公夫人透出信来，想要结亲，倒是正常，这姬澈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听说现任的平国公夫人的嫡子是这姬澈的弟弟，年岁相差不大……想到这儿，甘阁老心里沉了一沉，甘太太莫非没弄明白？
甘阁老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马上就恢复了脸色，将手中的折子放回匣子，推到姬澈面前，“世子说笑了，令堂托人来说亲，这本是结两家之好事，自有两家夫人商榷，世子是不是心急了些？再说，老夫也不是那等要卖女求荣的人。世子，这折子还是请收回吧。”
姬澈没有收回来，却笑了起来，“看来阁老大人还是没明白澈的意思呢！”说罢，顿了一下，收了笑容，正色道，“澈今日来，也是想让阁老瞧清楚些，莫要被外边的流言所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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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谋划
章节名：第五十八章 谋划
姬澈这番话说完，甘阁老便抬了眼往他面上瞧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它倒并无不妥，再往他身上瞧去，石青色的长袍柔顺地搭在腿上，膝盖以下却是严严实实地盖着，便有些踌躇，“世子这腿……？”
姬澈眉头闪过一丝不虞，随即恢复正常，却被甘阁老收入眼底，“多谢阁老记挂，其实澈只是行走不大快而已，要走也是可以的。”说罢就要起身，他身后一直立着的木生立刻扶住了姬澈的胳膊，“世子，不可！”
姬澈厉声道，“退下，勿要多嘴！”喝退小厮木生，姬澈回头对甘阁老说道，“让阁老见笑了。”说罢扶着轮椅的扶手，姬澈晃晃悠悠地慢慢站了起来，虽然是站了起来，但那颤颤巍巍的双腿，还有额头上迸出的汗珠，却都让甘阁老为之心惊！
“世子，快快坐下吧，老夫心里有数了。”甘阁老连忙示意木生搀扶着姬澈坐了下来，“世子，您这是何苦……”
“不瞒阁老，我们府里的事情，您大概也听说过一些，澈不求未来正妻大富大贵，但求一心人，因此，冒大不韪前来，就是希望阁老对这门亲事好好考虑一二，莫要匆忙行事即可。”姬澈诚恳地说道。
甘阁老点头，“世子的意思，老夫听明白了，老夫暂且不能给世子什么允诺，但世子可以放心，老夫的闺女万万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小女子。”
姬澈见甘阁老如此说，便也痛快地说道，“至于这折子，阁老敬请放心，放眼朝廷上下，这首辅之位，舍您其谁？”
二人客套了几句，姬澈这才告辞离开，阁老亲自送了他出了小书房，站在小书房门口的忍冬树下思索了许久，这才回身往内院去了。
甘太太将甘阁老迎进二人常呆的东暖间，三姨娘亲自奉了茶进来，带了丫头们退了出去，甘阁老这才对甘太太说道，“你猜，才刚谁来见我了？”
甘太太喝着自己手里的蜂蜜枸杞茶，“还能有谁啊，左不过是你那些幕僚啊，门生呗。”
甘阁老一哂，“就说你肯定猜不出来，才刚是平国公世子来了。”甘阁老故意说到这就停了，瞧着甘太太的反应。
“什么？你说谁？”甘太太情急之下，将手里的白瓷缠花盏搁在炕桌上，也没放稳，那茶就滴滴答答地顺着炕桌往下淌了，甘太太又忙唤了三姨娘进来收拾，待收拾干净，人都退了下去，这才问道，“他怎么来了？来做什么？”甘太太有些急。
甘阁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是不是瞧上了平国公府的公子了？”
甘太太轻轻哼了一声，“我是瞧上了他们府里的三少了，可不是那个短命的世子！”
甘阁老眉头一皱，“噤声！这话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说的？”甘阁老的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到底是任阁老多年的人，说话自有一股子威严，让人害怕。
甘太太自知自己说话失了分寸，“也不过是当你的面说说而已，现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腿已经不能站起来了，还一身是病，听说……听说……嗯，反正也不是个寿长的。”甘太太还是不太甘心，到底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传言有多少尽合事实的？”甘阁老反驳道。
甘太太惊讶地瞧了甘阁老一眼，“你今儿不是见了他吗？你倒是说说看，他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还能站着走路吗？”女人的八卦心理立刻作祟，打听了起来。
甘阁老却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一会儿，慎重地说道，“我瞧他，腿着实是当年受伤过重，即便能站起来也是十分勉强。至于这身子……脸色不大好，但命这事，哪里是脸上能看得出来的？”
甘太太嗤道，“就是这话。谁能保证他就是个好的？万一将女儿嫁了过去，他有个不好，女儿就该守寡了，我可不同意，六儿是我心头的肉，我可是宁愿把她嫁到门第低点的，也不能让她吃这个苦。”甘太太肯定地说道。
“可是这门亲……”甘阁老想起那个折子，要说放弃和平国公府联姻，还真是挺可惜的，现在是他入主首辅的关键时刻，世家的心可不容易打动，而他，仅仅靠一些清贵、言官的支持，实在是难上加难。
甘太太瞧出了甘阁老的犹豫，“怎么，你还想拿女儿的幸福去讨个首辅？”说话之间，甘太太帝师出身的门第的清高顿时显现了出来，眼底带讽，嘴角轻扬，“嗬！”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语气词，顿时让甘阁老面皮发烫起来。
“你想到哪去了？”甘阁老急急地分辩，“我不过是告诉你，若是你瞧中了三少，想把六儿嫁给他，那你还是趁早死心算了。”甘阁老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甘太太大为惊讶，“怎么，我看中三少怎么就不行了呢？”
甘阁老摇摇头，“你以为世子今儿来是做什么来了？不管外头的传言如何，他到底是世子，且为嫡，他还未说亲，哪里轮得到他底下的三少？再说了，他已经明说想跟我们府结亲，你若是越过了他，将六儿许给三少，你不是明摆着和他过不去，打他的脸吗？”甘阁老细细地同甘太太解释道。
看甘太太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甘阁老继续说道，“以他们平国公府的门第，咱们家，除了定了亲的三儿，也只有一个六儿了，你舍不得把她嫁给世子，那哪里再去找一个嫡女来说给世子？”
甘太太被甘阁老说得哑口无言，楞了半晌。“这可怎么办才好？唉，要是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甘太太说起傻话来。
“嗨，尽说胡话呢。”甘阁老微微笑道。
甘太太瞅着微微发笑的甘阁老，顿时明白过来，“哦，你这个老东西，这是在逗我玩呢？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您啊，肯定是心里有谱了，对也不对？”甘太太也难得地说笑起来，夫妻二人说起互相之间的俚语来，倒颇有几分刚刚成亲那会的亲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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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私话
章节名：第五十九章 私话
甘阁老会心地笑道，“知老夫者，夫人也！”
甘太太难得地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心里有底还这么逗弄呢，您快些说吧，要急死我啊？”
甘阁老捏了捏老妻的手，“办法倒是有，只是，我还是得先问问你的意思，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六儿嫁到平国公府去，嫁给三少？那孩子，你就那么看得中？”甘阁老正色问道。
甘太太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孩子吧，我见过，是个好孩子，就是被娇养了一些，要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六儿若真是能嫁给他，倒也不算是委屈了。关键那是平国公夫人，几次下来，我瞧着似乎对咱们府的姑娘很是满意，我才有了这个想法，怎么，有什么不妥？”甘太太有些担忧地问道。
甘阁老想了想，“平国公夫人可是继室，她可曾跟你明说是要替谁求亲？”
甘太太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还真不曾，我想来，这世子素有恶名在外，别说娶亲了，听说家里连个近身的姬妾都没有，无论谁送去丫头都一律打出去的，再说还不良于行，又是个……那继母总归是替自己儿子考虑的，我才想着六儿的事吗？老爷您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吃不准了，古往今来，这继母都不好当，更别说这个继子还占着世子的位子。”
甘太太说完，又忙接着说道，“可这也说不过去啊，但凡是替自己儿子着想，那也不能替世子张罗咱们家的姑娘啊，若真是把六儿嫁给世子，那对平国公夫人可没什么好处。”
甘阁老轻轻颔首，“夫人，你可是说到点子上了。”甘阁老赞许地看着甘太太，“依夫人看，这平国公夫人对咱们家的哪个姑娘特别青眼有加吗？”
甘太太想了想，“这个我还真没瞧出来，对她们几个，倒都是一般的好，一般的夸来着。”
“这不就结了？”甘阁老点头道，“若是真心为三少求亲，那怎么也该对六儿特别亲热才是，你可看着她对六儿有什么特别？”
甘太太摇头，甘阁老继续说道，“她既是不露任何好恶，那只能说明，她在替世子求亲来了，当然不是求六儿这个嫡女，她怎么会给世子求一门添助力的亲事？为夫这样说来，夫人你可明白了？”
甘太太这回是真的听明白了，敢情这平国公夫人为自己儿子，替世子来求亲了，当然不愿意给世子求嫡女，所以态度才这么暧昧不明的，一直以来，倒都是甘太太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甘太太脸色又沉了下来，“既然如此，她倒是打的好主意，怎么，原来还瞧不上我的六儿配她的儿子了？”
甘阁老拍拍老妻的手背，“所以，我才问你，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了？若是如此，那就是你要舍得六儿给她的哪个姐妹做妯娌，而且这个姐妹还是她的嫂子呢。”
甘太太一听这个就炸毛了，“那可不行！六儿可是我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哪能叫她受这样的委屈？把她嫁给世子我还嫌委屈她呢，这三少的事……就算了吧，以后就别提了。”甘太太一口否定。
甘阁老微微松了口气，“那既是如此，咱们就该想想与平国公府的亲事……就算了？”
甘太太瞧着甘阁老一副不舍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几分明了，“老爷若是不舍，就将您的想法说出来吧，省的我猜。”
甘阁老笑了笑，“这平国公世子，到底是不是如世人说的那般不堪，我看也还未必，这门亲事，咱们却是不好推了，世子都亲自上门来了……”
“哼，我说呢，老爷您说说，这京城这么多人家，有哪家的公子是自己个上门说亲事的，他们府上的后院，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这样的人家，咱们六儿也不能去，六儿这孩子心性简单，可做不了这样人家的主母。”甘太太心里觉得六娘子哪哪都好，应该配着世上最好的亲事才是，加上对平国公世子的印象不好，此刻更是极力诋毁。
甘阁老不予置评，“世子求的，自然只能是咱们府里的嫡女，凭良心说，就是将三儿六儿许给他，也是咱们高攀了，更别说四儿七儿和九儿了。”
甘太太一听这话就急了，“哎，才刚说的，怎么又说六儿了？”
甘阁老忙说道，“瞧你这性子，几十年了，还这么急？你听我把话说完。”甘阁老急忙分辩，“三儿许了人，六儿不合适，只有再提拔一个庶女记在你名下，养作嫡女了，左不过也只是个名分，这事若是成了，到时候不过多陪些嫁妆罢了，总比把六儿送去受委屈好不是？”甘阁老见甘太太听见记个庶女在名下便有些急，连忙一口气把话说完。
听到不把六儿嫁去，甘太太这才平了平火气，仔细一想，倒也可行，这才说道，“原来老爷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说这个啊，嗬，老爷真是算无遗策，深谋远虑呢。”甘太太出言讥讽道。
甘阁老低下头，“为夫也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为夫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的不也是想让你在娘家兄弟姐妹里头能抬起头来？若是为了这个，叫夫人刺我几句，我也受了，谁叫当初是我一个穷小子高攀了夫人你这贵家大小姐呢？”甘阁老这话说来熟稔无比，还带了几丝情意，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果然，甘太太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当下就红了眼圈，“我何曾怨过你？你这么说，不是陷我于不义？你我夫妻自成了亲，便是一体，你好我才能好。我打小也是受了良教的，哪能这么不明事理？这事，你说如此，那就如此吧。”甘太太到底松了口。
甘阁老真有些高兴了，甘太太又连忙说道，“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记在我名下的庶女，得由我来挑，总不能挑个让我生气不顺意的吧？”
甘阁老连忙应道，“这是自然，应该的，挑谁，夫人，您说了算！”
多谢各位亲的鼎力支持！有你们的支持，一米丝毫不觉得委屈！本来写文只要得到读者的认可就好，至于其他，有当然好，无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嫡女？（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章 嫡女？（二更）
甘太太这才缓了口气，“这门亲事，老爷您应下了？”
甘阁老正色道，“兹事体大，没有和夫人商量过，为夫自然不好应下，这不是同夫人商量来了吗？夫人如果也同意为夫的想法，那么，平国公夫人那边，夫人还得斡旋一二，这个平国公夫人看来也未必真的是瞧中了咱家的小六给她嫡亲的儿子，夫人万不可再一头热了，再叫人瞧不起咱们家姑娘，上赶着的买卖可不是什么好买卖。”
甘太太眼神暗了一暗，点头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我也是一时着了相了，这事，的确应该从长计议了，这庶女里头，我也得仔细挑挑才是。”
甘阁老见甘太太已经被自己说服，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这个夫人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既然这门亲事不能弃，那这人选着实应该仔细谨慎才好，要既不堕咱们府的面子，又能显出咱们家的姑娘的好才行。”
甘太太点头，又同甘阁老说了会闲话，二人一直说到天擦黑，才叫人进来摆了膳，和甘阁老一起用过了膳，这才送了甘阁老出了红德院，自往外书房去了，甘太太又让五姨娘去服侍甘阁老，自己却叫了三姨娘在里间说话。
甘太太洗漱过后，穿了细白棉布的中衣靠在床头，叫了三姨娘坐在床尾，一边给自己敲着小腿，一边慢悠悠地同三姨娘说着闲话。
“红玉，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这几个姑娘，你也都是看着长大的，你说说，小四、小七和小九性子如何？”
三姨娘心里打了个底稿，委婉地说道，“太太您既叫奴婢说，奴婢就少不得大着胆子胡说一通了。依奴婢看，这几个姑娘都是极好的，四姑娘娇媚，性子强，也孝顺您；七姑娘性子柔顺，又极温和；九姑娘嘛，也很是乖巧。奴婢瞧着啊，真是个个都好，要说虽不及三姑娘六姑娘高贵大气，但也差不多少了。”三姨娘拣着甘太太爱听的，先把两个嫡女抬得高高的，这才把每个庶女的好都说了一遍。
甘太太听了果然极受用，嘴里却嗔道，“你瞧瞧你，叫你说实话，你又夸上了，照你这么说，倒都是极好的了。”
三姨娘有些疑惑地问道，“太太怎么今儿想起问这个了？”
甘太太收了笑容，沉思道，“我和老爷想着，从她们三中选一个放在我名下，也当是多个嫡女吧，反正将来也不过是多副像样的嫁妆罢了。”
三姨娘心里吃惊，面上也继续装作疑惑的样子，“太太这是……姑娘们都大了，怎么这会儿倒想起这事来了？”
甘太太叹道，“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其实小九刚生下来，那碧莲就去了，你说当时我就把她抱到身边养也不是不行的，不就是和老爷憋着这口气嘛，如今，如今……却也不得不想想，是不是当初就做错了，如果当初就抱了过来，哪有现在这犯愁呢？”
三姨娘尝试地问道，“太太，您是要将九姑娘记在自己名下？”
甘太太却摇头，“不，这事还得细看看，容我再想想。我瞧着小四和小七也不错，小九这孩子，我这些年看下来，总觉得她眼神有点冷，怕是不不近情的。”
三姨娘转念之间，就明白了这记在太太名下的好处，想着要替九娘子说些好话，但又不能让甘太太听出偏向来，便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道，“太太您说的有理，只是奴婢觉得这冷清反倒是个好事。”
“哦，这话怎么说？”甘太太追问道。
三姨娘答道，“太太您想啊，九娘子可是孤身一个人，冷情也必是因为她一个人惯了，生母早就不在了，四姨娘能待她有什么好？她能倚靠的也就太太您一个人了奴婢说这话僭越了，奴婢不是在说老爷不好，老爷到底是爷们，后院的事顾及不过来。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四娘子、七娘子到底是养在了姨娘的身边，只怕这不冷情的就该多顾着点生母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三姨娘娓娓道来，声音平和，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甘太太仔细地看了三姨娘一眼，这才说道，“倒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冷情未必不好了。”说完，再瞧三姨娘，三姨娘还是在轻中有重地非常有节奏地给甘太太敲着小腿，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甘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嗯，这话是了，也容我想想，再看看。这事除了你，谁也不知道，你就当不知道吧，平日里也替我多看着点。”甘太太吩咐着，然后才闭了眼，安心地享受气三姨娘的服侍来。
九娘子这边在第二日才收到三姨娘打发小丫头送回来的荷包，那小丫头当着银钏的面丢下荷包，嘟囔了两句，“姨娘说姑娘的荷包做的不仔细，该拆了重做！”说罢就跑了，银钏叫都没叫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拿了荷包进了屋，“姑娘，您瞧瞧，说这荷包不好呢，得拆了重做。”银钏回道。
九娘子哦了一声，接了荷包过来，递了个眼色给银钏，银钏便说着话走到门口，透过帘子看着外头，回头对九娘子点了点头。九娘子这才拿了针线笸箩里的小银剪，顺着荷包的锁边将荷包小心地拆了开来，拿出里头的纸条，细细地看了起来。
看罢，九娘子的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良久，才将这纸条扔进了炭盆里，眼见着化成了会，这才叫了银钏过来。
银钏将这一切瞧在眼里，忙过来问道，“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九娘子摇摇头，“没什么，你去准备准备，咱们该去跟嬷嬷学规矩去了。”银钏半信半疑地应了，自去准备，九娘子却坐着发起了呆来。
记在嫡母名下？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打着嫡女的名号，将来就是嫁人也能多一份保障，嫁妆也能好看点。只是，甘太太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抛出个这么诱人的果子，定然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呢，需要甘太太给庶女这么大个好处呢？给这么大的好处，势必就要求这么大的利是，要不，以甘太太对庶女这种不上心，任由死活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要记早就应该在九娘子生下来就记了，何必等到现在？
九娘子伸出手，弯着手指，在炕桌上轻轻地敲了起来，思绪飞快地转着……
加更了，一米在加快节奏，各位亲的支持、打气、鼓励，一米统统收下，记在心里，铭感五内！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听话？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 听话？
平国公府里，澈院里，木生端了托盘进了屋，屋子里的暖炕上，世子姬澈盘腿坐在炕上，正在拿着那本折子，“世子，您的药。”木生递上青瓷碗里装着的黑乎乎的汤药。
姬澈接了过来，一口喝尽了，又接过来一盅白水过来漱了口，这才吩咐道，“将这折子送到国公书房去，告诉平安，这是递到宫里去的。”
木生双手接了过去，忍不住地问道，“世子，您就不怕那老狐狸真的把嫡女嫁给您？”
姬澈微微地笑了，“你也说他是个老狐狸？老狐狸嘛，怎么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而且，这府里的谁能容得下我娶个阁老家的嫡女？”
木生听了姬澈的话，反而有些难受，但他向来木讷，也不善言辞，只是说道，“世子您岂不是受委屈了？”
姬澈摇摇头“到底谁受委屈还不一定！这京城里的贵女，提起我姬澈，谁不是避之不及的？这世上也不见得有几个有慧眼的。这府里的后院着实太乱，太没有规矩了，确实需要一个厉害主母了。”
木生却不大理解，也看不出那个主子瞧上的小庶女有个什么厉害的，一样的弱女子罢了，只是多了几分气性，到底也不是有三头六臂的，不知道怎么就得了主子的眼缘呢？
木生拿了药碗出去，姬澈自己望着窗外院子里萧瑟的花木，不由想起普济寺那个拎着裙子朝男子下体踢去的那个女子，嘿，小小的人儿，咬着牙，决绝的样子，竟然有这般的胆魄和反应力。还有那次来府里的赏花，那般义正词严，正义感凛然的，想起来都觉得可笑，不过，倒是显出了她的几分真性情，倒与他惯常见到的女子不大一样。
刚刚出去的木生却又进来，“世子，平安来了，说是国公爷请您过去说话。”
姬澈皱了皱眉头，“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母亲可也在？”
木生答道，“问过平安了，说是国公爷在夫人的郁院说话呢，夫人也是在的。”木生伶俐地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推我过去。”姬澈答道。木生上前去扶了姬澈挪到炕边的轮椅上，将姬澈的长衫下摆放好，又在姬澈的腿上搭了一床毯子，这才推了姬澈出了屋子，见了外头恭恭敬敬立着的国公爷的小厮平安，“走吧。别叫父亲久等，那折子带好。”姬澈出了屋子，声音就自然地凛冽了几分，连带他身后的木生也不由面冷了几分，平安和这府里的人一样，都怕极这个冷面的世子，这世子可是总能将国公爷气得直跳脚的，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到了平国公夫人的郁院，一听见他的木制轮椅特有的声音过来，丫头婆子们便迅速敛声屏气，垂头侍立，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了。
平安在前头给姬澈打帘子，木生推着木轮椅从正房阶前专为他修葺的斜道上进了正屋，东次间里，平国公姬方和夫人正坐着说话。
姬澈进屋，平国公夫人王氏连忙起身，“澈儿来了，快，木生，扶你家主子到炕上坐，这边暖和。”
姬澈冷言拒绝，“多谢母亲！却是不必！”除此也不多说，晾着这王氏张着手在炕边站着，很是尴尬了几分。好在这王氏也是伏低做小惯了，立刻恢复了笑脸，“瞧我，也是，澈儿自小练武，哪里怕这个了。”说罢，自己也坐了下来，示过弱之后，将话语权交给了平国公。
平国公姬方是个中年美男子，玉面髯须，身形挺拔，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是十分显年纪轻，就是面色不是太好，这会儿瞧见了夫人被姬澈这么冷了一下，也沉下脸来，“越大越没规矩了！你母亲好心待你，你怎么也这般说话？”
姬澈面色不变，“母亲是不会和我一个废人计较的，您说呢？”
“你！”平国公气得直吹胡须，“你这个……谁说你是废人了？谁敢这样说一句，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断！”平国公平日里最恨人说起这个，偏偏每次姬澈都能因为这个激得他大怒。
姬澈也不说话，只是玩味地看着平国公自己在那气得跳脚，也觑了觑王氏，姬澈一个眼神扫过来，王氏就呆不住了，马上柔声劝了起来，“老爷，您瞧您，怎么又动气了？快，快坐下来，顺顺气。”一边扶着平国公坐了下来，一边倒了被热茶给平国公，“澈儿也不是那个意思，我都不计较，您还气什么啊，再说了，我和澈儿，我们母子俩，哪有那么多的规矩，一家人，说话就该这么随意才是呢。”王氏极会说话，几句话就将平国公的怒火息了下去。
平国公喝了口热茶，“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的亲事是不是该打算了？虽说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事怎么的也要你自己看中才行。别又像前几次那样，直接就去人家家里回绝，这样把我们平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摆，把你老子我的脸面往哪里摆？”平国公说起姬澈的前两次上门拒婚，气又不打一处来了，好歹忍着没发作，“这回你不娶也得娶了，只要你看中，随便你娶个什么回来。再拖下去就该耽误你弟弟的亲事了，你就算不替自己想，还不能替你弟弟想想了？也替你母亲想想！”
这回姬澈倒没有像前两次那般听了这话转身就走，反而是叫了平安进来，将那份折子递到平国公手上，“父亲看看这个吧。儿子听说母亲已经替儿子打听好了人家，才刚父亲说的也对，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听父亲母亲安排吧。”
平国公没想到姬澈这次这么好说话，顿时一下子愣在那里，连手中的折子都忘了打开来看了。
王氏正喝茶呢，听了这话，一口茶没咽下去，直堵得她喉咙火烧一般，狐疑地看着姬澈，心里却思量了起来，这回这么好说话，难道是有什么隐情？王氏自己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但是从来就不包括姬澈能这么痛快地答应谈及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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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后母（第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二章 后母（第二更）
姬澈嘴角轻扬地看着二人的表情，看来一味地回避还不如这正面迎上效果来的好，早就应该这样了。
平国公先反应过来，咳了两声，将思绪拉回到手中的折子，打开来，迅速地看了一遍，“怎么，这是要扶甘阁老上位？”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姬澈，“你眼光向来毒辣，怎么的就瞧上了他家的闺女？”
平国公夫人也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那甘阁老家的姑娘我都见过了，模样什么的倒都配得上澈儿，只是不知道这性子到底如何。莫非澈儿自己有瞧上眼的？”
姬澈却看着平国公夫人，淡淡地说道，“母亲说笑了，我一个外男如何能见得闺阁女儿家。倒是听说上次阁老家的姑娘们来府里做客，倒是被三弟撞见过，想来三弟应该更清楚吧。”姬澈三言两语就将这皮球踢了回去，故意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再说，三弟也该议亲了，可别被我给耽搁了。”哼，还当他是三岁孩童吗，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平国公夫人果然立马有些尴尬起来，看着平国公忙分辩道，“澈儿也是说笑了，洵儿也不过是无意间碰到了，哪里有什么瞧不瞧的，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个身影罢了。”平国公夫人到底底气不足，支吾了两句。
平国公却是脸色沉了下来，“你也该好好教导洵儿了，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好生进学或是习武，别一天到晚泡在丫头堆里，小小年纪满身脂粉气，像什么话？澈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战场上都去过两回的。”平国公虽面上不喜姬澈的冷冽，但心底却也是以这个儿子为傲的。
平国公夫人听了训，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当着平国公的面，也不好发作出来，偏偏这个姬澈又不是个肯吃亏的，也只得忍了，低声应道，“妾身知道了。老爷有空也该好好教导洵儿一番，我们女流之辈，到底教不出个什么的。”
平国公听到这个，便哼哼了几声敷衍了过去。接着刚才的话题，“既是你允了，那我就着你母亲去办这事，你也不小了，早该成家了，虽说你这腿……”说到这个，平国公看着自己这个嫡子的那双棉袍下边无力垂着的腿，顿时泛上心酸，“你成家了，你早早去了的母亲该有多高兴！”平国公提起自己的前妻，语音也哽咽了几分。
平国公夫人一瞧苗头不对，生怕平国公勾起对前妻的怀念，立刻上前，递了帕子，又安慰道，“老爷也是多虑了，现在澈儿不是想通了吗？您放心，不管澈儿看中了谁，咱们只管将她抬回来就是，能被咱们家澈儿瞧上，那姑娘得有多大的福气啊。”
平国公夫人成功地将平国公的注意力拉回到姬澈的亲事上，平国公点头，“你母亲这话说得极是，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这折子我就帮你递上去吧，有阁老府这个助力，你也能帮咱们家延续这份盛宠了，要是能站起来……唉，不提这个了，不提这个。”平国公连忙截住自己的话头。
姬澈见目的达到，便对平国公夫人拱了拱手，“此事就有劳母亲了！”
平国公夫人笑中带着几分咬牙，“澈儿自放心就是了，母亲一定替你寻一个贤妻就是了。”
姬澈点点头，冲平国公简单行了个礼，就示意木生推自己出去，走到门口，姬澈才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平国公夫人那还来不及收的阴冷眼神，轻轻一点头，“母亲千万别只顾着澈的事，还有洵弟弟的事，母亲也要多多上心，替洵弟弟也寻一个贤妻才是。”
平国公夫人没想到姬澈会突然回头，脸上的阴沉收不及，又被姬澈这么不阴不阳地堵了几句，顿时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澈儿关心了，母亲自省得。”
姬澈这才转身离开。
姬澈走后，平国公夫人也送走了平国公，自己拿大迎枕歪在了炕上，让贴身的平嬷嬷屏退了丫头，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出来，“这小杂种，气死我了！你瞧瞧，他就是成心的，成心的！”王氏狠狠拍着炕桌，惊得炕桌上的茶盏都跳将了起来，一顿碎瓷响声。
平嬷嬷上前默默地收了茶盏，“夫人怎生今儿气性这么大？”
王氏还不顺气，只握了心口说道，“更叫我气的是老爷，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念着他的好？难道他忘了当初是有多恨她了吗？还有，说什么洵儿不如澈儿，我呸，我家洵儿可是正宗的平国公嫡子，可不是那个下三滥的贱货的不知道亲爹是谁的小杂种！”王氏恨恨地骂着。
平嬷嬷递了杯温热的红枣姜茶给王氏，“夫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还过不去这个坎，您这番话对着奴婢说说，撒撒气就得了，可千万别在老爷和世子面前透露半点啊。”
王氏接了茶过来喝了几口，或许真是因为撒了气的原因，静了静才说道，“那我还能不知道吗？这不是在我自己院子里，当着你的面，我才这么说的吗？不说出来，难道要把我气死不成？”
撒完了气，王氏这才皱眉道，“你说世子打的是什么心思？以前给他说过那么多人家，就没有一次应了的，还有两次打上人家门去要退亲，你说说看，这么个人，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亲事了呢？”
平嬷嬷见怪不怪，“夫人，您可别忘了，这世子今年也要进二十了，再不定亲，那都称怪物了。”
王氏点点头，“虽然是如此，但这人突然的改变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安。”沉思了一会儿，王氏接着吩咐道，“那世子残废克妻短命的流言，你想办法再传出去一些，这次传得更广一些，更杂一些，我要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平国公世子是个不祥之人！我看，谁还敢嫁给他？这个世子的位子，我迟早要把他给拉下来，那本应该是我儿子的位子才是！”王氏恶狠狠地说道。
二更来了哦。平国公府的水好深的，亲们有疑惑的地方，后文会一一解答，莫急！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崔少
章节名：第六十三章 崔少
平嬷嬷应了，又问道，“夫人可要替世子相看亲事？”
王氏阴沉着脸，“才刚你应该也听到了，他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怎么会答应的？我本以为他还是那个死性子，甘家的小六我还想着替洵儿留着的，如今听他的意思，难道他也看中了小六？可是，他应该也没见过啊……这可不好办，他若是真娶了甘家的嫡女，岂不是平白添了助力？那我的洵儿怎么办？甘家适龄的嫡女可就那小六一个了……”王氏沉吟了起来。
平嬷嬷迟疑地说道，“夫人的意思是不想叫世子娶甘家的姑娘？”
王氏摇摇头，“那不成，你没听国公爷的意思，竟然被他说动了，还有那折子，看来是他和甘阁老也说定了，不能不叫他娶的……”
“这……既然是定了要娶，又不能娶，咱们也没办法啊……”平嬷嬷有些疑惑，不知道这王氏打的什么主意。
王氏想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娶是要娶的，但甘家也不会只有六娘一个人的，那天咱们去甘府，甘府的姑娘们可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呢！”王氏嘴角含笑地说道。
平嬷嬷过了一会儿也才明白过来，附和道，“可不是！那小娘子们既看着貌美，还一个比一个的心思灵巧呢，不知夫人您瞧中了谁？”
王氏摇头笑道，“这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了，你只要按我说的，把世子这残废克妻短命的消息传出去，记住，一定要保证传到那甘太太耳朵里，我就不相信，她能舍得将自己的嫡女往火坑里推！”
“那要是她舍不得，这门亲事岂不是就作罢了？”平嬷嬷不放心地问道。
“这你放心！甘阁老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我们世家支持的关键点儿，她不敢轻易放弃。既是如此，她必然就会想出法子来的。咱们只要坐等着听信，时不时地递个信，推个波什么的就好了。”王氏笃定地说道。
平嬷嬷这下完全明白了，奉承道，“夫人真是高明！这亲事本就是两家主母之间的事，到时候，世子娶了这姑娘，成了亲，拜了堂，就什么都改不了了！就算是个哑巴亏，世子也非吃不可了。”
王氏得意地笑道，“那是，他再能干，也不能跑到人家府上去挑姑娘吧，你瞧着吧，那甘太太可不是个好想与的，能嫁过来的姑娘也必定不能是太出挑的，呵呵，到时候……洵儿这世子位就定定的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商量起去平国公府提亲的事。
“主子，您这一步太冒险了吧？”木生推了姬澈坐到书案前，担忧地问道。
“冒险？不，木生，你只看到这事的险处，却没看到办这事的人的人心！”姬澈淡淡地说道。
“人心？主子，这是什么意思？”木生很是疑惑。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为了三弟，这甘阁老的嫡此女就不会被说给我的，阁老府里那几个庶女，嗬，就只有她最合适了。”姬澈笃定地说道，想起那个顶着金簪默默流泪的冷面女子，那个提着裙子飞踢出脚的狠厉女子，那个敢当面质问他的热血女子……或许，自己的身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女子来相助了吧。
木生还是不大理解，不过也没有再多问，在他的信条里，主子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自有他的道理，且总是对的。
甘府里，因为芳姐儿的好日子就定在了年后的初八，虽说是从阁老府里出去，但芳姐儿到底并不是阁老府的姑娘，也不能披红，甘太太也不想招甘阁老的气，因此，也只嘱咐了五姨娘，将西跨院好生装扮一下，又命几个女儿去紫藤院给芳姐儿备了一席，就算是送亲了。
三娘子自己的好日子就在二月初八，哪里还有工夫理会这些？六娘子本就不大待见芳姐儿，更是托辞说要忙着给三娘子帮忙，因此也没去，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虽然也不想去，但到底是甘太太吩咐下来的，三人也只好去略坐了一坐，当然不能有太和睦的气氛，但好歹也算是全了礼节，初八那日，一顶粉色的小轿并两个喜嬷嬷和两个丫头过来，芳姐儿也只是一身粉色新衣裙，也浓浓地妆扮了，却是眼角含泪，委委屈屈，辞了刘焦氏，就这么被抬着进了林府去了。
刘焦氏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就这么被人抬走，心里也难受了半天，又跑到甘太太那里诉了半天的苦，惹得甘太太也头疼不已，最后还是三姨娘来请了刘焦氏出去的。
新年刚过，阁老府便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门生，阁老早年曾做过两任考官，也曾收下过不少寒门学子在门下，因此到了这个时候，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这一日，因为春假，嬷嬷们都允了姑娘们歇息两日，九娘子闲来无事，便想着去青松院寻大嫂崔氏说话去。
刚到青松院，大丫头银芳就迎了过来，将九娘子带到了主屋的外间，九娘子也没想到，已经脱了外头的斗篷了，才听到里间隐约有不是松哥儿的陌生男子的声音，便怔了怔，问银芳道，“今儿大哥哥有客人吗？”
银芳笑道，“不是什么客人，是我们少奶奶的堂兄弟，来看我们奶奶了。”九娘子一听便想先回避，但里间崔氏已经听到动静，连忙唤了起来，“银芳，是谁来了？怎么还不请进来？”
这下九娘子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了，只好隔了帘子说道，“嫂嫂，小九来了，您有外客，小九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和您说话。”
谁知道，崔氏竟然扶着腰走了出来，嗔道，“什么外客不外客的，那是我娘家的兄弟，你才多大一点，还避讳这个？外头挺冷的，难为你走这么远来瞧我，快，进去暖暖，也顺便见见我娘家兄弟，都是亲戚，那嬷嬷要是敢说你，你叫她来寻我就是。”崔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九娘子的手就进了里间。
多谢读者tamyatam的支持，颗颗钻石暖透了一米的心！多谢支持！不必如此破费的，偶尔来看看，一米就感激不尽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做媒（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四章 做媒（二更）
九娘子无奈，就这么被拖着进了里间。
里间的炕上，坐着大少爷松哥儿，他的对面原本坐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一个少年，此刻也搓着手站了起来，想来就是崔氏所说的娘家的兄弟吧。
九娘子低头敛衽，向松哥儿和那个少年行了礼，崔氏一手拉了九娘子，一手指着那少年笑道，“九妹妹，这是我娘家的堂弟，名唤崔棣的，去年刚刚随我伯母上来京城的，九妹，你不知道，别看我这个弟弟年纪小，可他去年已经是中了举人了，是我们家的大才子呢。”
九娘子闻言这才微微抬头看了看这崔棣，个子高高的，身材有些偏瘦，脸面白净秀气，一双眼倒生得好，顾盼之间，风采自现，果然是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那崔棣接收到九娘子打量的目光，倒也不躲不避，形容大方地任由九娘子打量，还笑道，“堂姐这是夸我呢，还是在妹妹跟前拆我的台呢，才子真的谈不上，只不过略微读过些书罢了。”
嗯，不错，听上去似乎也不是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九娘子微微一笑，只这一笑，便让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崔棣看得呆了一呆，才问道，“九妹妹可曾读过些书？”
九娘子轻轻摇头，“哪里读过什么书，不过是些《女传》并《四书》这些的，跟崔公子不能比的。”
崔棣听了，心里直懊悔，怎么问起闺阁女儿家读书的话来了，直直地便想辩解一二，“九妹妹，我听说《女传》里头也有许多大学问的，而且《四书》我们这些正经的读书人就算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了然于心呢，九妹妹也是极不错的了。”崔棣一急，说话便少了那么几分随性，落在崔氏和松哥儿眼里，二人却是相视一笑。
九娘子知道这崔棣是怕惹自己多想，便主动笑道，“崔公子客气了，其实我闲时也喜欢看些游记和杂记的。”
崔棣还未说话，松哥儿先笑道，“隶人，正好，你家里藏书甚富，游记杂记什么的想来也是极多的，有空不妨拿几本来给我们家九妹看看，你不知道，我这个九妹妹惯会扯谎的，她哪里是没读过什么书啊，父亲的小书房轻易不让人进的，就连我要进去，也得父亲同意才行，可就是九妹，是随时都可以去小书房看书的，有时还要替父亲打点一些文书方面的事，你说说，不是个女才子，又是什么？你啊，当心别叫她看低了才是。”松哥儿半开玩笑地说道。
九娘子红了脸，“大哥哥……你还编排小九！在崔公子跟前，哪里还敢提什么才不才的，不怕人家笑话咱们！”
崔棣听了松哥儿的话，眼睛顿时一亮，看向九娘子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起来，“原来九妹妹还有如此大才，倒叫为兄惭愧了。为兄家里藏书的确很多，改日我挑几本送来给九妹妹看就是了。”
这点松哥儿倒没说错，阁老府的藏书基本上都被九娘子看光了，其实，以前看是为了多多了解这个朝代，以便能更快地适应这个地方，后来也确实是因为娱乐项目太少，也只能是用看书来打发时间，因此，不光是游记杂记，就连史书、匠作方面的书九娘子也爱看了起来。要知道这个时代，书可是私人物品，一般高门贵府的藏书外人是轻易看不到的，得了崔棣的这个保证，九娘子也开心起来。
崔棣坐了一会儿，送了自己母亲交代的给崔氏的东西，又和松哥儿九娘子说了会闲话，这才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开。
松哥儿去送崔棣，崔氏便拉着九娘子到了主屋的内室，“九妹妹，你瞧我这个堂弟如何？”崔氏倒是不见外，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九娘子顿时脸就红了，我的妈啊，这相亲的嫌疑也太大了些，崔氏也当真是热心，这么快就开始给她物色可以结婚的人选了。但是，说实话，这个崔棣倒真还不错，光看他本人，外形就算不是如潘安，也算是个出众的了，更别说还有才子之名，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举人了，想来会试也不成问题，春闱也必定是上榜的。只是不知道他家里情况如何了。
想到这里，九娘子便问道，“大嫂，您这是……？”
崔氏嗔道，“跟大嫂你还打什么哈哈呢？我的意思你不清楚啊？我这堂弟正经不错呢，你要是错过了，可就没这样好的了。”
九娘子红了脸，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倒把崔氏急的，“唉，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想的啊？”
九娘子低声说道，“大嫂也知道我的情况，只怕崔公子家里瞧不上我这个庶女了……”
九娘子说到这个，崔氏拍着九娘子的手道，“嗨，这算个什么啊？且不说九妹你太小瞧自己了，庶女，庶女怎么了？咱们家的姑娘在外头那都是人人称赞的，一般人可不敢肖想。再说了，我这堂弟幼年就丧父了，家产也不丰富，我那伯母含辛茹苦地带大他，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就是如今，也不过是小户人家而已，哪里还会挑剔这个？你只管告诉大嫂，这人怎么样？”
九娘子听了心里便有了些微的动心，看上起听上去都是个极不错的人，不是高门贵府，家里也人口简单，崔棣本人条件也是极好的，若说他们家要是有此意，那么便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和崔棣谈及婚事，她却没有欣喜感，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雀跃。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装了一个成熟的灵魂，因此对这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婚事毫无兴趣了？
但是，九娘子也知道，在现实情况下，这样的人对她来说，确实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正要说话，松哥儿掀了帘子进来，“怎么，姑嫂二人在这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难道是说我坏话？”松哥儿进来就温柔地扶着崔氏，手抚向她已经隆起的肚子。
崔氏顿时脸红起来，打掉他的手，“九妹妹还在这呢，你瞧你一点大哥的样子都没有，叫人瞧见多不好！”
“怕什么，九妹又不是外人！”松哥儿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又问向九娘子，“怎么样，九妹，我瞧这个崔棣就不错，算是将就着马马虎虎也能配得上你了。”松哥儿问道。
二更来了，一米努力码字，希望能让剧情更快发展，不拖沓！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四美
章节名：第六十五章 四美
九娘子心里吐槽不已，自己这个非一母所生的大哥难道真的是本土的人吗？思想怎么这么开放，面上也只得讪笑，“大哥，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婚姻大事哪有我自己说了算的？”
松哥儿却正色道，“九妹妹，这话却也不对，虽说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们这样的人家，保你嫁个如你所愿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还是可以做到的，那还有什么可扭捏的。九妹妹你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能懂的是不是？”
九娘子一时被感动得不能自已，眼眶微微泛红，“多谢大哥如此替小九着想，对，大哥说的极是，小九当然也想嫁到自己中意的人家，小九倒也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大哥从来不把小九往低了人看，却挡不住这世上的人重嫡轻庶的观念，”话还没说完，看松哥儿急着要插嘴，连忙又说道，“大哥的心意小九都知道，也很感激，小九懂的！这崔公子大哥既然觉得好，那就请大哥相看相看，其它的先不要提得太早了吧。”
崔氏看松哥儿又要说话，连忙插嘴道，“夫君，小九说的有道理，你是个男子，不会明白我们女子的心的，这亲事本就应该慎之又慎的，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崔氏说完又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今儿咱们也算是把话都说开了，像你大哥说的，你也别太轻看自己了，依我看啊，我这堂弟倒是对你特别有好感呢，且看看，你也先别说死，你说呢？”
九娘子点点头，上前握着崔氏的手，“多谢大嫂，小九明白了。”然后又看向一旁沉默了的松哥儿，“大哥，小九的事你多费心了，但千万别因为这事动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小九真的不怨的。”
松哥儿叹了口气，摸了摸九娘子的头顶，“你怎么就没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说完自己也笑了，“瞧我，怎么说起这种话了？”
九娘子也笑了，感受着头顶松哥儿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温暖，“大哥，难道不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您就对我不好了吗？”
“呵呵，也是。”松哥儿自己也笑了起来，崔氏和松哥儿都留九娘子在这里用饭，又叮嘱了小厨房特地做了好几道九娘子爱吃的，直到下半晌才离了回到自己院子里去了。
春假里，也是各家各户四处拜年会友的时候，甘太太也见天地带着打扮得齐整的姑娘们出门去四处做客去。这日，便带着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去了才退下来的首辅大人家送春礼。
王大人虽然已经从首辅大人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以前也是朝廷显赫一时的重臣，又颇得天家的信任，因此，这赏春会上前来送春礼的人家还真是不少，甘家的马车还没到二门，就发现车子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别说二门里，就连大门口的巷道里都堵满了前来送春礼的人家的马车。
无奈，甘太太只好带着几个姑娘在离二门不远的地方下了车，跟着前来迎客的婆子往府里走去。
几个姑娘都是清一色的织锦毛斗篷，六娘子是大红色的，四娘子却是茜红色的，七娘子是丁香色，九娘子却是清雅的水蓝色，且都围着观音兜，斗篷边，观音兜边和锦袄的边并那裙边都是一色的雪白的狐狸毛，更映衬得四个姑娘水灵灵的，娇怯怯的，四个姑娘在甘太太身后款款下车，虽然此刻客人来来往往的，但大家还是一样地被这一副四美图给吸引住了。甘太太迎着众人赞叹的目光，心里满意至极，更加满面笑容了。
到了待客的正间，里头已经是人头攒攒了，夫人们，姑娘们都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堆说话呢，甘太太带着四个如娇花软玉一般的姑娘一进来，就立刻找来了众人的注目，“甘太太，这边。”一个贵妇人起身同甘太太打起了招呼。
甘太太凝神望去，却是李侍郎的夫人，便面上带笑，朝李侍郎夫人那边走去，李侍郎夫人身边还有几位官员的夫人也都起身，同甘太太见起礼来，四个姑娘自然也是极大方清雅地同各夫人和她们身后的姑娘们见礼。
甘太太刚刚坐下来，还未来得及同几位夫人说话，那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甘太太。”
甘太太瞧去，却是盛装的林夫人带着林樱走了过来，见林夫人走过来，李侍郎夫人和其她几位夫人都撇嘴，李侍郎夫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顿时就小声抱怨道，“真是晦气。怎么到哪都有这人，就爱往咱们这里头扎。”
另一个夫人抿嘴笑道，“还不是因为甘阁老的夫人在这嘛，你没听说，她想求娶阁老家的姑娘，结果却只抬了个妾回府呢。”
李侍郎夫人正要细问，林夫人却已经走了过来，也只好作罢，装作喝茶，也不起身，其她几个夫人也都不起身。
甘太太却是因为芳姐儿的缘故，不好对着林夫人装不认识的样子，只好勉强地笑道，“林夫人也来了，快坐。”
林夫人也瞧不见甘太太身边的几位夫人的臭脸，一屁股坐了下来，“甘太太，可真是巧，咱们要说现在也算是亲家了，今儿这春会，我就跟着您了。”
甘太太叫苦不迭，却也不好拒绝，只好岔开话题，去瞧她身后的林樱，林樱乖巧地上前同甘太太和各位夫人见礼，林樱模样长得漂亮，且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是比林夫人讨巧点。
四娘子等人也同林樱见礼，林樱趁人不注意同九娘子眨了眨眼睛，便坐到了九娘子身边，二人说起话来。
“那日，你家去可有什么麻烦没有？”林樱小声地问道。
九娘子摇摇头，“还要多谢你呢。你还好吧，会不会牵累你？”
林樱拿帕子掩嘴，朝着林夫人的方向，轻蔑地笑道，“她现如今可不敢拿我作筏子呢。”然后又笑问道，“怎么样，你那不要脸的芳表姐如今可是趁心如愿了，你该怎么谢我呢？”
一米今天心情很沉重，因为弟弟的事，看着一年之间苍老了的父亲，瘦了许多的母亲，真是觉得心酸！儿女如果还在让年老的父母操劳，真是不孝！念亲恩，及时行孝！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心事（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 心事（二更）
九娘子回头吃惊地看着林樱，“这……？”
林樱点点头，“我是在其中煽了点小风，点了点小火而已，你那个芳表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樱撇嘴说道。
九娘子不由对这个林樱暗暗佩服起来，林樱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你倒是个好的，我就知道，一看你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有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可她们不见得有这个破网的胆量。”林樱一语中的。
九娘子还未说话，她身旁的七娘子就好奇地凑了过来，“九妹妹，怎么，你同这林三姑娘这么熟了吗？”
九娘子点点头，“上次去林府的时候，说过一回话。”不欲与她多说。
七娘子好奇地打量着林樱，林樱却是明显不耐烦搭理她，低头喝起茶来，七娘子落了个面子，脸红了红，低声与九娘子说道，“瞧着长得倒是不错，性子怎么这样……不过一个暴……”话还未说完，被九娘子打断，“七姐姐，慎言！”看了看上头坐着与甘太太说话的林夫人。
七娘子吐了吐舌头，收了话头，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寻四娘子说话去了。
见七娘子扭过头去，这林樱才说道，“我就不喜欢你那姐姐那样的，还是真实点比较好。”
九娘子无语，只得讪笑，自己在人前也是不能做自己的，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位的青眼了，二人轻声说着闲话。
几个姑娘陪着夫人们说话，门口一阵骚动，众人抬眼瞧去，却是几个贵妇到了，是安国公夫人祁氏，平国公夫人王氏，还有敬国公夫人李氏簇拥着一个有些年纪的贵妇进来了，众人忙起身见礼。
九娘子出门少，却不知道这中年贵妇的身份，还是林樱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这就是大长公主了。”
哦，原来是她，虽然不认识，但九娘子在一些杂记里倒是听过，这个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天家的长姐，因为天家还潜龙府邸的时候，这大长公主因为支持当时的天家而得罪了当时的另一位皇子，导致驸马在乱中被那皇子的人给刺杀了，后来，天家上位，便册封了大长公主，并赏赐了府邸和无数珍宝，待大长公主也是恭敬礼遇有加。
众人忙着给大长公主见礼，也给几位贵妇见礼，大长公主坐到了主位上，几位国公夫人便坐在了她身旁的位子上，首辅王大人的妻子钱氏带着儿媳妇于氏和孙氏上来见了礼，这才招呼着众人重新安坐，又招呼起戏子，演起折子戏来，一时之间，各色点心茶水轮流呈上，侍女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九娘子和四娘子等人都坐在位子上，安静地听戏，林樱自然也挨着九娘子坐着，不大一会儿，便拉了拉她的袖子，“这儿怪没意思的，咱俩出去走走去。”
九娘子看看甘太太，她正同一位夫人说戏呢，四娘子七娘子也看得入迷得紧，想着也没人注意到自己，便轻轻点点头，同林樱一起悄悄起身，从后边退出了这大厅，出了门，拦了个丫头问了一下，便沿着大厅的长廊慢慢走着。
虽然还是很冷，但毕竟是要到春天了，冷峭的空气里还是传来了丝丝带着冷意的清甜，仿佛带着花香，又仿佛带了几分果香，倒是沁人心脾。
九娘子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林樱却是张开了双臂，狠狠地吸了口气，“瞧，外边的空气多好，里头的污浊倒熏坏了咱们好好的清爽女儿家。”
九娘子见她说话有趣又大胆，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哪有这么夸自己个的？”
林樱也不见怪，“怎么，我说的不对？你一个闺阁女儿，自是不懂，你不知道，向来我们女子在闺阁中时，都是极清爽极高洁的，如珍珠一般。但凡一嫁了人，就变得极无趣，极势力起来，便像那死鱼眼睛一般了。”林樱正色道。
九娘子一愣，敢情这家伙是贾宝玉投胎不成？怎么跟贾宝玉说的话一样一样的呢？难不成也是个穿越的？
林樱看着九娘子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把你吓着了？你不会也像她们一样是个胆小的，没意思的吧？”
九娘子缓过神来，摇摇头，“不，我只不过没想到你看的想的这么清楚明理罢了。”虽然她说的对，到底透露出的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苍凉来。
林樱这才说道，“就拿我们家大姐姐来说吧，她以前是多么伶俐可人的一个人，她进宫前，我还小，我总记得她从来不因为我是庶女就不理我，总是把我和二哥抱在膝头，给我们讲好听的故事。她的声音柔柔的，好听极了，长得也好看，她是我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林樱说着，脸上露出与她平日不一样的神采来。
“可是，自打进宫，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偶尔有两次进宫，我见到的也不是当年的她，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妃，那个颐指气使、冷冰冰的皇妃了，再也不是我的大姐姐了。”林樱怅然若失地说道。
想到林樱也是要被送进宫的，而且据说这还是她那个大姐姐梨妃的主意，九娘子就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难道就要将下半生寄托在那高高的城墙里，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帝王的宠爱里吗？
见九娘子也流露出几分悲伤，林樱止了伤感，笑道，“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都怪我招的你，看看，你也快哭了。咱们别说这个了，且逛逛吧，这会儿应该也没什么人，就咱们俩，正好看看花什么的，比闷在里头不是强多了吗？”
九娘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倒是变得快，还说我呢，你的眼眶怎的也红了？”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共同拥有的小秘密拉近了这两个小姑娘的心，二人也拉起手来，沿着长廊慢慢地走着，一会儿看个花，一会儿拈个草的，走着走着，倒穿过了垂花门，走到了一处园子。
每天二更哦，一米尽量坚持！如果偶有一日没有二更，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各位亲，请见谅！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救人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救人
这园子看上去还挺大，二人东逛西逛的，一时倒忘记了来时的路，想找个丫头问一声吧，偏生周围一个人也没见着，九娘子顿觉不安，“林姐姐，咱俩莫不是走岔路了吧？还是沿才刚来时的路往回走试试看吧。”
林樱点点头，二人手拉手正准备往回走，才抬脚，就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传来，二人一愣，九娘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樱却拉着九娘子迅速拐到了身旁的假山洞里头，借着假山的地形和四周的树木掩映着二人的身影，九娘子附耳在林樱身旁。“林姐姐，你这是作什么？”
林樱将手指头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九娘子无奈，只得和她一起从山洞里往外看去。
在山洞的另一头，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背对着她们，那年轻女子仰着头看着她对面的一个高个男子，纤弱的肩头还在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哭泣，想来那哭泣声就是这个女子发出来的。
而这女子对面的那个男子，面如冠玉，两道好看的眉毛下边是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厚薄均匀的唇，石青色的长袍外头罩着玉色的披风，整个人就是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但显然这男子不断把玩腰带上缀着的穗子，已经显露出了他的不耐。
而这个背对着九娘子和林樱二人的女子显然还在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林樱掩嘴笑道，“瞧瞧，这肯定是哪个小娘子厚着脸皮来跟玉公子陈情来了。”
“玉公子？”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林樱见九娘子不解，回过头来，冲九娘子眨眨眼睛，“嘿，你不会连闻名京城的玉公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九娘子老老实实地摇头，“我确实不知道。”天知道，她穿到这世，除了呆在阁老府，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去知道这些个京城贵少的。
林樱哑然，“他啊，就是才刚咱俩在里头见到的那个大长公主的小儿子，宋玉了，人称玉公子的。”
“哦，”九娘子恍然，然而却也不过明白了那是个人物而已。
林樱见她的反应，便知道她没明白，撇撇嘴，“妹妹怎么像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九娘子无语，可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嘛，二人正小声斗嘴呢，那边却声音慢慢大了起来，先是听到那女子尖利的声音，“宋玉，你若不应了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九娘子满头黑线，看来不管是这世代，还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女人都喜欢用死来威胁男人，偏偏却都忽视了，男人最不怕和最讨厌的便是拿死来威胁别人的女人！
果然，那一直好脾气地听着的宋玉有点恼了，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岂不闻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轻待自己，你怎可如此不孝，不顾你的父母？你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多辛苦……”宋玉还要唠叨唠叨孝呢，九娘子却是憋不住了，谁知道这温润如玉一般的贵公子，开口劝人，竟是这幅腔调呢，憋了半天，红了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吓得身旁的林樱连忙伸手要去捂九娘子的嘴，“我的九妹，那可是玉公子，回头让人知道了，那姑娘就真的不要活了。”
这一声笑顿时惊动了假山后头的那两人，玉公子立刻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走到山洞口，“谁在哪里？好大的胆子，给本公子滚出来！”
那还哭泣着的姑娘也没料到洞里还有人，转过身来，已经吓得忘记了哭，犹自带着泪珠挂在白玉般的脸庞上。
宋玉都这般说了，二人也藏不住了，林樱只好苍白着脸，拉着九娘子从洞里拐出来，二人低着头站在宋玉跟前。
宋玉也楞了，还以为是哪个丫头或者婆子呢，没想到出来了两个打扮精致面容秀丽的贵家姑娘。
倒是那哭泣的姑娘见了二人，明白过来，捂了脸就要往一旁的石壁上碰，九娘子虽低着头，但一直关注着这姑娘，眼角的余光瞥见，连忙大喊，“姑娘千万别！”
九娘子的叫声提醒了宋玉，九娘子只看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看时，那宋玉已经不知道怎么的，就冲了过去挡在了那姑娘的身前，这会儿，真的是没了那副唠叨劲儿了，“姑娘，你怎么还这样？”却是更加气愤了。
那姑娘被宋玉救回，又被九娘子和林樱二人瞧见，这会儿哭泣得更加厉害了，宋玉在一旁又气又恼，直要跳脚了。
九娘子虽然有现代人的灵魂，但好歹也嬷嬷们教导了这许久，知道表白这事，尤其是女子向男子表白又被拒，那是极其伤风败俗的，严重的话，这女子的一生也就毁了，这会儿，自己陷进这个尴尬的局面，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走到这女子跟前，“姑娘，我瞧你大概是扭到脚了吧，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全然不提宋玉。
这姑娘抬起头，九娘子看着这姑娘，倒真是个标致的小美女呢，雪白的肌肤，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小巧的琼鼻，花朵一般的唇……显然她没明白九娘子的意思，林樱却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也走过来，“是啊，姑娘，扭了脚肯定疼的，你看你，都疼哭了。”二人打着眼色，示意这姑娘接过话去。
这姑娘还犹豫呢，九娘子却一把搀起她，朝着宋玉的方向说道，“宋公子就当今儿救了只兔子吧。”
宋玉先是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后来嘴角慢慢上扬起来，露出玩味的笑来，这会儿听见九娘子的话，更觉好奇了，“姑娘是……”
九娘子打断他的话，“还请公子速速离开，此事关系到一条人命，请公子莫要多问，今日之事，且忘了就是。”
说罢，朝林樱使了个眼色，二人连搀带拖地把那姑娘带着朝来时路迅速奔去了。
宋玉在原地站了半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然后唤道，“来人！”
立刻有一个灰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低头站在宋玉身前，“主子，有何吩咐？”
宋玉朝三人本走的方向点点头，“去打听一下那个穿水蓝色斗篷的姑娘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是！”这个灰衣人来无影，去也无踪，说完是就不见了。
陪伴父母的感觉真好！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离家太远的儿女终归都是不孝的，每年这么一次尽孝的机会，对一米来说，实在是珍贵至极！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阎罗（二更）
章节名：第六十八章 阎罗（二更）
这边，九娘子和林樱二人搀着那姑娘一鼓作气地飞奔到了游廊上，四顾无人，这才喘着气倚着长廊上的廊椅坐了。
那姑娘经过二人这么一折腾，倒止了哭，只是看着九娘子道，“你……这是何意？”
九娘子正色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觉得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子去死，那真的也太不值得了。刚才那玉公子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只是有点老套而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打算自裁的时候，何曾考虑过父母的感受？”说到这里，九娘子不由想起那日普济寺，自己将金钗抵在脖子上时的决绝和痛苦，眼圈也红了些。
林樱本来还嬉笑着，看着九娘子的反应，也变了脸色，“九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姐妹俩并不认识你，但看你的装扮，也知道你非富即贵，蝼蚁尚且偷生，姑娘何故如此轻贱自己？”
那姑娘被二人说得低了头，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多谢二位姑娘，我叫明月，此恩此情明月牢记在心。以后定有相见的机会！”说罢从腕上脱下来两只镯子，一只塞在九娘子手上，另一只塞在林樱手里，然后站起身来，请二位姑娘告诉明月你们的芳名。“
九娘子不欲多说，林樱却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们与姑娘不过萍水相逢，此事也不足挂齿，但明月你既然告诉了我们名字，我们自然也不会藏私，我叫林樱，她叫甘如茵。“
明月嘴里念了两遍，认真地福了一福，轻声道了一句，”且容后报吧！“说罢，转身就沿着长廊走了。
林樱还要上前问什么，被九娘子拉住，等明月的身影转过了长廊尽头的垂花门，九娘子这才说道，”林姐姐，这明月姑娘想来身份也是极高贵的，咱们也别多打扰了。今日之事，就当是看了出戏吧，看过就忘了。“
林樱点点头，”极是呢，以你我的身份，原本就不该多管这闲事的，既然如此，那就当没发生过吧。“说罢，低头看了看手中碧油油的镯子，”嗬，这镯子，定非凡品，普通人家有一只也就罢了，她还两只戴着，想来也是个极不凡的。“
九娘子也看了看，对这些个她本就不甚在意，听林樱这么说了，也就顺便戴在了腕上，挽起了林樱的胳膊，”走吧，咱们也出来这半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林樱应了，二人这才顺着长廊回到了待客的正厅。
正好戏演完，众人正忙着打赏戏子呢，九娘子和林樱趁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刚坐下，七娘子和四娘子就凑过来问道，”九妹妹，这么半天你去哪了？该不会躲懒去了吧？“
九娘子轻轻说道，”陪林姐姐去外边走走罢了。“
二人还要细问，那边一阵响动，却是外头的王大人带着几个年轻公子来给大长公主请安来了。
姑娘们都立起身来，走到厅上摆放的十二幅的盛世花鸟屏风后头，姑娘们挤挤挨挨的，轻声说笑着，又羞涩又好奇地透过隐隐约约的屏风往外头看去。
王大人已经年近六十，但保养甚好，看上去并不显老，清瘦却腰背极挺，不像是掌权几十年的高官，倒像是个仙风道骨的医者。他身后跟了几个年轻男子，赫然就有那宋玉在内。
大长公主见了宋玉，顿时就笑容满面地将他拉到自己身旁，笑着对王大人说道，”真是给你府上添乱了，我这个玉儿，最是调皮不过了。“
王大人也笑道，”大长公主您真是太客气了，闻名京城的玉公子真是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哪里来的调皮，想来大长公主是在老朽跟前炫耀呢吧？“
九娘子想起刚才看到的那玉公子脸上的不耐和唠叨，顿时都想笑出来了，这个玉公子敢情是个唐僧一般的人物？
大长公主被逗乐了，心里也对王大人的说辞极是受用，”你这老脸也真够厚的了，玉儿啊，别的我倒不敢说，这性子其实是顶好的，每日里，不见他，我是连饭都要吃不下的。“
王大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又叫自己的子侄们上前拜见了大长公主，一时，宾主尽欢。
正在这时，外边有丫头来报，说是平国公世子来了。显然这个人的到来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因为此时厅上寂静一片，大长公主未说话，王大人似乎也愣住了，还有就是屏风后头姑娘们一阵阵的抽气声。
九娘子倒有点不解了，偷偷在林樱耳边咬耳朵道，”这是怎么了？平国公世子会吃人的吗？怎么大家这个反应？“
林樱捂嘴偷偷暗笑，”你这个乡下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平国公世子啊，相传脾气暴躁，打骂成性，还身有残疾，而且年纪不小了，还未成亲，据说是没有人家敢把姑娘嫁给他呢，背后都叫他阎罗，你说这样的人，多可怕！而且，据说他一般极少出门，今儿怎么想着来了，倒是奇了。“
怪不得刚刚还被宋玉迷倒的花痴姑娘们，这会儿都恨不得将脸都遮起来呢，原来是怕给这活阎罗给瞧见啊。这么想着，九娘子倒佩服起自己的胆量来，和这阎罗还算是打过交道呢，却也没怎么样嘛，看来，世人的传言也是有不尽可信的。
那边，王大人反应过来，亲自迎了出去，一会儿才带着坐在轮椅上，由满身青衣的小厮木生推着进来，膝头上还放着两个长条的匣子。
那平国公世子姬澈先给大长公主见礼，大长公主连忙让宋玉过去扶了，”快别弄这些个虚礼了，好孩子，多谢你还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姬澈面色虽然冷，但这会儿语气也极为温和，”澈母亲在世时，就多劳您老人家照拂，听闻您老人家在此，澈自然要过来拜见一番的。“
然后让木生递上一个长匣子，宋玉接了过去，”这是前几年给澈从高丽带回的野山参，孝敬您老人家，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大长公主听了满眼含泪，”好孩子，你母亲若是在，也不会叫你受这个苦……“宋玉见姬澈面容发冷，连忙递了帕子给大长公主，”母亲，您这是作什么呢？一会儿该招澈兄了。“
大长公主这才止住悲声，拉了姬澈的手问东问西的。
二更来了，一米在帮弟妹带着个奶孩子，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整的一米有些疯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八卦
章节名：第六十九章 八卦
姬澈的话还是那么少，大长公主问十句他也不过答上个一句两句的，但大长公主显然是知道他这个性子的，也不觉冷场，只管自己唠唠叨叨的，还是王大人上前打断了她，道了恼，带着几个子侄去了外间。
待男人们都离开了，姑娘们才从屏风外头走出来，走到各家的夫人身后坐了。大长公主招手叫了平国公夫人过去，“你这孩子也是个极老实的，这么大的家业也都亏了你，我才刚想着澈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平国公夫人笑着点头应道，“您说的可不是？我和国公爷都是这么想着的，前两年不知道张罗了多少回了，可世子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再加上那会年纪也小，闹了这么两回，这不，我们也不大敢管了，到底还是想由着他才好，这孩子，也是命苦……回回想起他那腿，我这心里啊……”平国公夫人说着说着收了笑，竟也哽咽了起来，拿了帕子出来按了按眼角。
席上的众人听了反应各不相同，夫人们都一副了然于心、或同情或嘲讽的，姑娘们却都一边低了头回避着大长公主打量的目光，一边又竖起耳朵听着八卦，虽然姬澈名声极坏，但也不可否认，若是不论性情和残疾的身体，只论长相，那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了，就连玉公子只怕也要靠后了。
大长公主一边安慰平国公夫人，一边拿眼神逡巡着席上的众姑娘，嘴里说道，“我也知道你的苦，这个澈儿，也是个苦的，京城这么多贵女，我还就不信了，挑不出个好的说与澈儿。”
平国公夫人听大长公主这么说，连忙止了悲，说道，“要说人家，国公爷和我也相看了几家，也有合意的，到时候还要请您给掌掌眼才是。”
大长公主拍了拍平国公夫人的手，“好，好，到时候啊，你只管来，我肯定帮着看看，你看中的姑娘，必是不错的。”
二人这么说着，席上的姑娘却更是坐立不安了，生怕自己入了这二人的眼。林樱定好了是要入宫的，自然不担心，九娘子也没多想，反正这样的事与自己也没关系，只坐着喝茶。
身边的四娘子和七娘子却小声嘀咕了起来，“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要是被看中了，岂不是得嫁给那个瘸子？那人还那么凶，吓死人了。”
这边林樱听着了却是极不客气地说道，“两位姐姐多虑了，我看啊，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咱们这样的呢，用不着杞人忧天的。”
四娘子七娘子气得直瞪眼，“你！”四娘子要还嘴，被七娘子拉住，“别理她了，我看啊，怕是她自己起了那起子高攀的心，怕别人占了先才那么说的吧，哼，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个什么门第！”
九娘子要拉着林樱，怕她生气，林樱却一点也不在意，悠悠地说道，“呵呵，这年头，还真有人以为别人都和她自己一样龌龊心思呢。”
四娘子七娘子没来得及辩驳，林樱便一把拉起九娘子，“这里头的气味实在难闻，咱们且去那边坐坐。”林樱指着窗户边的一排围椅说道，拉着九娘子就往那边去了。
到了窗边，二人靠着坐了，九娘子劝道，“你何必跟她们争执这个，又不挺熟。倒生闲气。”
林樱笑了笑，说道，“我哪里生什么闲气，跟她们？我实在犯不着，我只是替你出口气罢了，看她们俩的样子，你在那府里肯定没少受这种闲气，你也能忍下来？”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我看她们，不过是小女孩罢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自家姐妹，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斗来斗去的也没意思。”
林樱呆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是姐妹，不是就应该互相照拂的吗？可惜，这世上的人，但凡牵扯到自身，就说不通道理了。”
九娘子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要入宫的事了，怕她太过伤心，便岔开她的话题，“林姐姐，你瞧，那边池塘边的一株红梅倒开得极好！”
林樱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便和她说起梅花来了。
而与这宴客厅斜斜对着的一处楼阁的二楼，宋玉背着手站在隔扇前，看着这边窗户边上说笑的九娘子与林樱。
他身后一个小厮在答话，“回公子，那水蓝色斗篷的姑娘是甘阁老家的九娘子，大名唤作如茵的。她身边的是梨妃的娘家林府的庶出三姑娘，也是备好明年进宫的秀女。”
“哦？甘阁老家的？嫡出？”宋玉好奇地问道。
那小厮答道，“是庶出，前头有两个嫡出的姐姐，两个庶出的姐姐。”
宋玉点头道，“哦？这可太让本公子意外了，庶出的里头有这么胆大出挑的？性子可真够厉的……”
而在外边的书房里，姬澈让身后的木生给王大人递了一本折子，王大人速速看过之后，沉吟道，“世子的意思是……？”
姬澈缓缓地说道，“大人急流勇退，深谙为官之道，怎么还不懂这个了？人走茶凉可是亘古不变的老话了。”
王大人脸色阴晴不定，“老夫退下了，这朝堂自然是年轻人的天下，老夫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让茶不凉。”
“那也要看大人您有没有这个心了。就算您可以清风拂袖，可您的两个公子可还是要在朝为官的。”姬澈又慢慢地说道。
王大人终究变了脸色，“世子为何极力促成这事？”
姬澈目光冷了几分，那棱角分明的脸立刻透露出一股让人难以招架的凛冽来，“澈不觉得该对大人您交代些什么。大人，您是个聪明人，澈已经表明态度了，该怎么做，大人您应该心里有数了。澈告退！”说完，也不管王大人的反应，就示意木生，一人一轮椅的就这么转身走了。
等到这场宴会结束时，甘太太已经同首辅大人的夫人钱氏好得像姐妹一般了，钱氏拉着六娘子的手好一顿夸，若不是首辅大人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倒叫人误会她瞧上了六娘子要娶回去做儿媳妇一般。
过年一点气氛都没有，没劲呢！好在能和父母一起！
正文 第七十章 桃花（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章 桃花（二更）
回到甘府，众人已经是累翻天了，几个姑娘强撑着随着甘太太去了红德院，略坐坐，甘太太就遣四娘子她们各自回去了，六娘子却是瘫在甘太太怀里，“娘，我累得动不了了，今儿就歇您这儿了……”
甘太太一面慈爱地抚着六娘子，一面一叠声地嘱咐三姨娘带着金枝金叶去铺床打水，自己亲自给六娘子卸了钗环，散了髻发，“我的儿，你也大了，可不许再同娘这么黏糊了，别人知道了该笑话你了。”
六娘子闭着眼嘟囔，“谁敢！”
甘太太假意拍拍六娘子的后背，“等你嫁了人也这么厉害？”
“我才不嫁人呢！”听了甘太太说嫁人的话，六娘子倒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一头乌发就这么披散在身后，嘟着嘴不乐意地说道。
“你多大了，还不嫁人？要做老姑娘吗？”甘太太戳了戳六娘子的额头。
“那我也不嫁，您瞧瞧，有几个好的，要我嫁？”六娘子不满意地说道，“要嫁也行，那必须得人才出众，才高八斗，让我折服，而且不能纳妾才行。”六娘子仗着甘太太的宠溺，大着胆子说道。
甘太太皱眉，“你这孩子，前边说的还算靠谱，这样的人，满京城里也不是找不出来，就是这最后一条，姑娘家可不能这么说话。让嬷嬷听见，看她不罚你！”
六娘子还不肯死心，“怎么就不能呢？要是让我给夫君纳妾，那我宁愿和离！”六娘子还要犟嘴。
“你这孩子，跟谁置气呢，妾不过就是个顽意，值得你这么大火气？那顽意的生死还不是捏在当家主母的手里？”甘太太不以为意地说道，却没留意到掀了帘子进来的三姨娘眼底一划而过的黯然。
六娘子还要再说，却被甘太太止住，“好了，今儿还不够累的？快快歇下，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门最最好的亲事。”不待六娘子反驳，就让三姨娘带着丫头们过来扶六娘子洗漱去了，歇下不说。
第二日，几个姑娘正在甘太太那坐着说话，崔氏扶着丫头带着崔棣来了，因为是亲戚，甘太太也没让几个姑娘回避，崔棣进来给甘太太请过安之后，给几个姑娘也行过礼，九娘子因为与他见过，也只微微一笑。只这微笑落在六娘子眼里，六娘子疑惑地问道，“九妹妹你认识棣哥哥？”
六娘子这么一问，顿时将众人包括甘太太的眼光给吸引了过来，甘太太的眼神顿时犀利了几分，要知道，这个世代的女子是不能单独见外男的，崔氏连忙说道，“是上次九妹妹去给我送东西，正好碰见我这兄弟在，就见过一回，相公和我都在的。”
甘太太这才缓了几分脸色，看着崔棣道，“多谢你记挂着，回去也给你母亲带个好。”
崔棣全无小家子的嗫嚅和胆怯之意，大大方方地说道，“家母因为偶感风寒，不便前来，所以才特地交代棣前来，恭贺三姐姐的，都是些薄礼。”
甘太太对崔棣的言行举止的大方很是满意，“听崔氏说，你读书也很是成器，不知道师从何人？在哪家书院就读？”
崔棣摇头遗憾地答道，“原本师从江南的玄师，上京来的时候，因为师傅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就没能跟来，如今自己散学在家，家母也很是忧心！”听得出来，崔棣也有些发愁。
甘太太轻轻地笑了，“你这孩子，真是个实诚的，都是自己家亲戚，怎么就没早些跟你堂姐开口呢？你忘了我们家阁老了？”
甘太太这个倒不是自矜，甘阁老本身就是进士出身，当初也是一笔好字，一手好文章，才能被甘太太的父亲看中，也才能将女儿下嫁给他。如今，虽然已经在高位，不轻易收门生，但对于京城的各大儒，各个书院还是极熟悉的。
崔棣也不是蠢的，听了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上前对着甘太太躬了一躬，“棣糊涂了，多谢伯母的的提醒，还望伯母能在伯父跟前帮棣说说话，此等恩情，棣将永世难忘！”
甘太太让崔棣起身，“嗯，多大的事，你放心，这事自然会给你个好说法的。”然后又同崔棣说了些闲话。
几个姑娘在一边听着，六娘子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东问西打听的。四娘子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九娘子无所事事，对他二人的谈话不怎么热衷，也不能随意走开，一个回头却不小心看到了七娘子的脸，顿时就愣住了。
七娘子的小脸上粉红粉红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崔棣看着，眼神里绽放的都是热切又炽热的光芒，仿佛闪耀着无数的小星星。这眼神，九娘子实在是太熟悉了，现代的她，接触过太多青春期的女孩子，当她们喜欢上谁时，才会有这种眼神。从这来看，难道七娘子喜欢上了崔棣？仅仅就这一面而已，难不成还真的就是一见钟情？
九娘子看了七娘子许久，七娘子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可不像平常的她，平常的她细心又敏感，果然，七娘子看来是掉进去了。
九娘子又去看崔棣，这么一看，这个男子似乎的确还不错，相貌出众，文采听说斐然，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既没有高门贵族的颐指气使，也没有寒门小户的畏缩怯懦，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感觉舒适。
再一想，也难怪，像七娘子这样的闺秀，平日里除了自己的父亲，兄弟，哪有什么机会见到外男？偶然见了这么一个帅哥，不被迷住才怪呢。现代社会通讯这么发达，还有不少歌迷影迷呢。
与甘太太说着话的崔棣似乎也感觉到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回过头来时，正好看到了粉红桃花泛滥的七娘子和微微含笑的九娘子，不由也楞了一下，但很快还是转过头去了。
九娘子被他这有些仓皇的动作逗得要发笑了，忍了半天，才挪回了目光。崔棣走后，甘太太遣走众人，自言自语道，“倒是个好的，只可惜门第弱了些，有些配不上了。”
温度好高啊，天天10度多，哪有过年的气氛？怎么还不下雪？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斗心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 斗心
三姨娘在一边忙着，也没搭话，倒是甘太太先起了头，“红玉，你说，给六丫头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
三姨娘温顺地说道，“太太，这个哪是奴婢能随便置喙的？您和老爷说的，自然都是极好的。”
甘太太叹道，“什么样的才叫极好的？这也难说啊，门第高的吧，规矩自然大，小六这样的性子，我也怕……门第低点吧，我们倒是能照拂，又怕委屈了小六。才刚这崔棣，人品倒是不错，就是出身低了点，门第低了点。”
甘太太到底还是心里嫌弃崔棣的，三姨娘也就没说话，只顾着做手边的事，果然，叹了会气，甘太太就不再提这个话题，眯眼假寐了起来。
从红德院出来，六娘子自然是不耐烦跟几个庶姐妹一块的，早就往三娘子院里去了，而平日里一向文静的七娘子，今儿却是格外地话多。
“四姐姐，这崔公子是大嫂的堂弟吗？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七娘子先开口问四娘子。
四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极出神的，被七娘子这么一打扰，有些不耐烦，“这个你就要问九妹妹了，才刚你没瞧见九妹妹和他是早就见过的吗？”四娘子斜睨着九娘子，还不忘小小地挑拨一下。
果然，七娘子的脸色立马沉了一沉，再开口时却已经恢复了正常，“九妹妹，你怎么会认识崔公子的？他跟你很熟吗？”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才刚大嫂说的姐姐们都没听见吗？不过就是上次在大嫂的院里见过一面而已，哪里来的什么熟不熟的。四姐姐和七姐姐说话还请谨慎点，嬷嬷教过的，祸从口出。”
七娘子的笑僵在嘴边，“九妹妹多心了，我只不过瞧着崔公子似乎对你格外不一般而已。”
九娘子本来走在后边，七娘子为了套话，特地慢走了几部与她平行，九娘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说道，“七姐姐想知道什么？不如我都告诉你好了，这崔公子今年年仅十七，是今年与母亲一起上京来的，所以咱们家原来并不熟悉。”说到这儿，九娘子瞧着七娘子听得入神的样子，又接着说道，“大嫂说，崔公子还未婚娶，也未说亲，七姐姐想知道的可是这个？”九娘子话说得直白，也省得这七娘子总缠着自己瞎打听，瞎想的。
七娘子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立刻手足无措起来，指着九娘子道，“九妹妹……你，你……说的什么糊涂话？看我告诉母亲，叫母亲狠狠罚你！”
九娘子不以为意，“七姐姐若是不怕母亲罚，就尽管去告好了，我是好意，七姐姐还不领情，那算了，本来还有个事的，我就不说了，省得污了七姐姐的耳朵！”九娘子故意逗七娘子。
果然，七娘子绷着一张红透的脸，咬着牙跺着脚说道，“你爱说不说，谁稀罕啊？”
九娘子便不说话，笑着看着红着脸的七娘子，七娘子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九娘子的话，抬头去看，正好碰上九娘子戏谑的眼神，顿时，更加气恼了，“九妹妹，你真真讨人嫌！”说罢，带着丫头飞也似地逃了。
看着七娘子气急败坏的飞奔而去，四娘子走过来，阴阴地说道，“你逗她干嘛？不过是徒增烦恼，这丫头的一腔心思只怕都要白费的。”
九娘子好奇地问道，“四姐姐怎么这么笃定？”
四娘子一脸深沉，“崔公子这么好的条件，你以为会留给我们几个庶女？怎么也要等人家挑完了才轮得到我们，还得看咱们几斤几两，能带来几斤几两呢。”四娘子朝六娘子走的方向努了努嘴。
九娘子看着四娘子，似乎四娘子的神情里多了些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东西，是那种怀有憧憬却又无奈压抑的苦闷吗？九娘子有些不解了。
四娘子自己说道，“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不懂的，反正你最小，慢慢轮吧。”转身要走，刚走开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九娘子，“我以为崔公子对你似乎真的有点不同呢，那你可要当心你七姐姐了，能争的话，争一争也是好的，谁说你一定就会输呢，是不是？”说完这番高深的话，就带着丫头先走了。留下愣着的九娘子站在原地。
嘿，这些人，真是没一个简单的！在现代，不过就是些刚读初中的女孩罢了，在这个世代，怎么眼睛都如此毒辣，心思如此深呢？九娘子摇摇头，其实四娘子说的有些道理。如果迟早是要嫁人的话，崔棣的确还算是个理想选择，只不过这选择也应该是双方的，自己这里，能倚靠的有什么呢？阁老府家的庶女？份量实在算不得重！还算清秀的外貌？那跟更不可靠了，别的不多，貌美的女子可就是太多了，就是这阁老府，哪有长的丑的？那还有什么可倚靠的？九娘子叹着气，慢慢地往自己院里走去。
傍晚时分，三姨娘来了九娘子的屋里，银钏早早地守在了门口，九娘子将自己这些日子做的几个荷包给了三姨娘，二人这才低声说起话来。
“给你提个醒，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三姨娘先开口说道，“这崔公子，太太很是看得中，老爷那头更没问题，他定是但也喜欢的。”三姨娘顿了顿说道，“太太心里在考虑要不要将六娘子说与他呢，你啊，也要想清楚了，若是觉得还可以，就上点心。”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姨娘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话了？”九娘子想着自己也并未流露什么，难道大家都能看出什么来吗？
三姨娘笑道，“这还用说嘛？都是过来人了，那崔公子瞧你的眼神啊，我一看就知道，他对你，有几分好意。”
九娘子脸上神色不变，“既然姨娘能看出来，母亲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以母亲的性子，姨娘以为我能怎么上心？”
三姨娘楞了一下，“可不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怪不得太太当我的面还提着这茬子话来。”
九娘子点点头，“所以，我更不能上心了，母亲既然喜欢崔公子，哪里还能容忍我们上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去刻意地做就好了。”
一米每天都会快走一小时，亲们也要多多注意身体，过年期间，可别长胖哦！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朱桦（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二章 朱桦（二更）
三姨娘定定地看了九娘子一会儿，才说道，“九儿到底是长大了，你娘若是瞧见了，不知道该多欢喜呢。你能这样，姨娘也放心了，有什么需要姨娘帮你办的，只管说就是了。”
九娘子拍了拍三姨娘的手，“姨娘不必替我想太多，母亲本就离不开您，您还是多替我们照顾着就是。再说了，有的时候，多做反而露了痕迹，这样岂不是把姨娘都牵扯进来了吗？小九的事，小九心里自有打算的，终究也差不到哪去的，姨娘就放宽心好了。”
三姨娘带着九娘子做的荷包回去红德院交差不提。
很快就到了三娘子出阁的日子了，甘太太带着三姨娘，连带着怀有身孕的崔氏，也都岁开始真实地忙碌起来，一系列的程序走下来，眼看着就到了最后的出阁前的两日了。
四娘子带着六娘子七娘子九娘子去朱桦院给三娘子添箱，这朱桦院据说是阁老府里最精致的院落了，九娘子自己也不过只来过那么一回而已。
朱桦院的精致在于景和物的搭配天衣无缝，浑然天成，房屋整齐小巧，错落有致，高大笔直的桦树遍布院落，既给人一种通透大气之感，又在各处的墙壁角落布置着各色的藤蔓，沿着长廊还有一道曲水，绿意盎然，星星点点着几处睡莲，九娘子等人一路走来，光顾着看景，却不经意间已然到了正房。
正房是三间宽敞的厢房并排，房前有水又有树，房后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园子，各色植物花朵侍弄得极为精致。
三娘子的大丫头银杉和银樟已经迎了出来，两个丫头因为三娘子的喜事将近，都穿了喜气的红色衫裙，脸上也是应景的喜气，但规矩礼仪却也丝毫不乱，一副大家丫头的气度已经出来了。
几人进了正房，三娘子正坐在东间向阳的炕上，炕桌上还摆着还几个匣子，见几人进来，便笑着招手，“快，都进来吧，这边坐，这边暖和。”两个丫头将几个姑娘让到了炕边。
六娘子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歪到了三娘子的身边，“姐，我挨着你坐！”六娘子一副小猫的样子，难得地娇嗔了起来。
三娘子不停摩挲着六娘子的，“好，好，你这个不知羞的，就让你挨着我坐吧。”
几人都笑了起来，九娘子让着四娘子和七娘子挨着坐在炕上，自己则坐在了银杉搬来的一个铺了厚厚垫子的玫瑰椅上，银樟带着小丫头奉上了茶水和点心，便带着丫头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几姐妹好说话。
四娘子带头，几人都将自己准备的东西给了三娘子，四娘子送的是一副极好的赤金头面，很是有些称手，六娘子撇嘴，拿出自己送的一副南珠头面，难得的是正中还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七娘子送的是一副精致的双面绣摆台，绣的是花好月圆的吉祥意。九娘子送的则是一匣子自己做的荷包，三娘子每个人的都打开看了，都很诚恳地道了谢。
待看到九娘子做的那一匣子荷包时，则惊讶地咦了一声，顿时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六娘子最是心急，就着三娘子的手扫了一眼，“就是些荷包？九妹妹，你也太没诚意了吧？还是心疼几个钱？就送这拿不出手的东西？”六娘子说话向来如此，丝毫不留情面。
九娘子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三娘子将六娘子的手打掉，轻声斥道，“六妹，休得无礼！你瞧清楚了，这哪里是一般的荷包？”三娘子说着拿了两个出来，挂在手上给几个姑娘看。
一个是大红色的喜鹊登枝图案，配上鲜绿色的枝条，显得生机盎然，活泼有趣；另一个是步步高的图案，青翠的鲜竹，背景却是暖橘色的初升的太阳。两个荷包下头都缀着五彩的丝线绦子和珍珠坠子，显然不是一般拿来打赏人的粗糙的荷包了。
瞧清楚之后，这回连六娘子也不好再犟嘴了，只好嘟囔道，“手倒是怪巧的，这色也配得好，怎么想起来缀着珠子了？倒是好看得紧。回去也叫丫头给我作几个，自己拿着也好看。”
六娘子说完，四娘子七娘子也赞道，“怪不得九妹妹每次都不肯告诉我们到底准备了什么，原来都藏着私呢，这下好了，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
三娘子也赞道，“九妹妹好巧的心思，荷包经你手这么一做，真真是让人爱死了，这叫我都舍不得用了，专门摆着看看吧。”
九娘子笑道，“姐姐们抬举小九了，再好也不过是个荷包罢了，就是送给三姐姐日常打赏人用的，哪里就有姐姐们说的那么好了，不过是小九也拿不出什么别的能表达心意了，就这个到底是我亲手做的，还请三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几人又赞了几句，三娘子将众人送的都放到了一边，这才将原本自己身前炕桌上的匣子推到几人跟前，“眼看着我也要出阁了，姐妹们一场，我也没什么好留给你们的，这些都是我挑出来的，往日我也是极喜欢的，想想就留给你们做个念想吧。”三娘子语气真挚，慢慢说来，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六娘子最先忍不住，先落下泪来，一下子扑到三娘子怀里，“姐姐，小六舍不得你，你别嫁人了……”
三娘子拍拍六娘子的背，眼圈红红地笑道，“你这个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不止是我，日后你四姐姐，你，七妹妹，九妹妹也都是要嫁人的，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
六娘子抬头，“那……姐姐你迟点再嫁……”
三娘子点了点六娘子的鼻头，“再迟点，你姐姐我就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日后你养我啊？”
“我养啊，我愿意的！”六娘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六娘子的样子将刚刚还有些情绪低落的几人顿时都给逗笑了，三娘子无奈地说道，“你啊……好了，快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今天天气超好的，太阳都有些晒得慌了，这还是冬天吗？或者春天已经不远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祝福
章节名：第七十三章 祝福
几人听了也都打开了自己跟前的那个匣子，给六娘子的是一套精致至极的云裳，还有一套素到极致的布裳，六娘子欢喜地捧着云裳，“姐姐，这个是我最最喜欢的，听说是云娘亲自缝制的，也就宫里的善舞的霓娘娘才有这么一套呢，姐姐从哪里得来的，我太喜欢了！”六娘子一向以舞为傲，相传宫里的霓娘娘是当今世上跳舞最好的，六娘子对她也是极为推崇的。
三娘子笑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怎么，这套就不喜欢了？”三娘子指着那套布裳。
六娘子扫了一眼，“姐姐，这个衣裳怎么能穿，连咱们家的婆子穿的都比那个好。”
四娘子七娘子也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的神情，三娘子叹了口气，“六妹妹，你真的不懂姐姐的苦心吗？”
六娘子摇摇头，九娘子看着三娘子叹息的样子，却陡然间心里有了一丝清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羡慕起六娘子的好命来，有这样一个姐姐时刻记得提点。
三娘子却捕捉到九娘子瞬间的了然的表情，问道，“九妹妹，我瞧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送你六姐姐这套布裳？”
四娘子七娘子都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六娘子也有些不屑，“哼，她能懂什么啊？都不会跳舞。”
三娘子看了一眼六娘子，六娘子顿时说话的声都轻了几分，三娘子这才转过头来，鼓励着九娘子，“无妨的，九妹妹，你但说就是，我们姐妹都是自家人，纵是说错了也没什么的。”
九娘子只得说道，“小九以为，三姐姐是想让六姐姐知道，这世上纵然有自己极喜欢的东西，极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但也该知道有自己责任在，有自己不喜欢但也不得不去做的事，或许这就是要让六姐姐知道，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九娘子脱口而出，却一时没注意，连范仲淹的名句都给套用上了，连忙去看几人，生怕被人看出什么。
但还好，除了震惊，九娘子倒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六娘子瞪大了眼睛，都忘了说话了，四娘子七娘子则是带着几分不解又带着几分佩服的看着九娘子，还是三娘子最先笑起来，“好！好，我们小九真真是个才女，爹爹若是听到你说的这番话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呢，小九不仅有才，而且悟性还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嗯，亏你想得出来，真是读来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尽呢。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但完全没到你说的这个境界，这已经不是我们闺阁女儿能有的心胸了，九妹妹，到底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的才气学识看来都传给你了！”三娘子不禁地赞道。
九娘子顿时红了脸，乖乖，剽窃了古人的词句，实在是无心之举，这也太抬举自己了，以后可得小心点，这流传千古的名言哪里是自己这个半调子能作得出来的？
“三姐姐，你太抬举小九了，小九也是在父亲的小书房的一本书上偶尔看到罢了，哪里就是小九自己能想得出来的，才刚也不过是看三姐姐对六姐姐的一片心才被感动到的，不敢担姐姐的谬赞。”九娘子赶紧把阁老父亲抬出来，省得给自己惹麻烦，这年头，才女可不是什么好话。
三娘子摆摆手，“小九不必过虑，都是自家姐妹，谁也不会往外传的，也是你平日里仔细，父亲的书房我们也能去，也没谁看到，还是你自己上心罢了。”
六娘子不情愿地说道，“九妹妹懂这么多作什么？横竖我们只要开心就好了，难道还有人逼你做学究不成？”
三娘子轻声斥道，“六妹妹，这就是我送你两套衣裳的原因。云裳是你喜欢的，你自然愿意天天穿，但是姐姐也希望你能甘于平淡，穿得住这素裳，要知道没有谁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的，现在你我姐妹是有父母护着，能享荣华富贵，可是我们终究有一日要嫁作人妇，要生儿育女，难道还要爹娘护着？而且，人生的起落谁能说得清楚，能尽情尽兴地穿云裳，也能安心恬淡地着布裳，这才是我们大家小姐的气度，四妹妹，六妹妹，七妹妹还有九妹，我希望你们都能记住，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三娘子语意诚恳，发自肺腑，听来十分动人。
六娘子早已经红了眼眶，感动得直吸鼻子，四娘子七娘子也眼睛湿湿的，九娘子心里暗自佩服，这才是大家子的小姐该有的见识，着实比她这个现代灵魂要早熟得多了。
三娘子又叫几姐妹看看自己的匣子，四娘子的是一套琴谱，是四娘子早早就早眼红的，一看到这个，顿时就哽咽了，“三姐姐……”
三娘子拍拍她的手，“我已经都学会了，藏私作什么，你既喜欢就好好去练，莫要负了这作谱的人。”
七娘子的却是一套极为精致的苏绣精品，有帕子，也有荷包，还有各色的小物件，三娘子带着歉意地说道，“这苏绣极难买到，我想了许多办法，托了许多人才弄到这些小物件，七妹你向来喜欢在这上头用心，拿这些去好好琢磨，也绣出更好的来。”
七娘子使劲地点头，将匣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而九娘子匣子里的，却是一套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的帖子，三娘子郑重地说道，“九妹，姐姐知道你爱好书法，尤其是小楷，这是姐姐好不容易弄来的，虽然是希望你能在这上头更加精进，也是提醒你，卫夫人的小楷虽好，但姐姐却不希望你只专心于书法，你该有美好的家庭，幸福的生活，千万别钻牛角尖，也别太悲观，多往好的地方想，嗯？”三娘子仿佛看穿了九娘子的心，隐晦地说道。
九娘子心里一阵暖流，这是她到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和她触及到灵魂深处的人，这个人，以往是高高在上的嫡姐，是她不可企及的高度，但没想到，原来，这个人也是理解她，并真心希望她能过好的人。
在家和妈妈学习一些传统的做法，真希望传统的手工艺不要轻易被遗忘！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送嫁（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四章 送嫁（二更）
从朱桦院出来，几个姑娘都是眼眶红红，尤其是六娘子，几乎是哽咽着回去赤枫院的，九娘子回到碧莲院，也是对着匣子出了半天的神，吓得银钏还以为她魔怔了，也没敢上来劝。
两日之后，阁老府张灯结彩，披了红，正是三娘子出阁的好日子，一大早，九娘子就起身洗漱换好了新衣，和四娘子七娘子一样，都是极喜庆的茜红色裙袄，一色的粉色妆缎厚斗篷，因为是三娘子的好日子，九娘子也难得地点了胭脂，显得以前更加不一样的神采来。
甘太太和崔氏自然是忙得脚跟都不沾地，几个姑娘也没什么事好干，就被分配先去迎接来贺喜的宾客里头的姑娘去了。
然而不管是与阁老相近的官员的家眷，还是甘太太那边的亲戚，都是带着嫡女来的，自然都与六娘子一块说话去了，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却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好干坐着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外头哄闹起来了，说是新郎官迎亲来了，六娘子第一个先坐不住了，跳起来就要往外头去，四娘子七娘子哪里还能屏住，也都纷纷拉着九娘子要去瞧热闹。
九娘子也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斗不过好奇心，也着实想见识一下这古代的婚礼的热闹，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内院的院墙外头，只听见男子哄闹的声音，六娘子带着七八个小姑娘挤在这头的月洞门处，瞧着外头的热闹。
院墙这头，因为阁老府的男丁少，只松哥儿穿着吉服带着几个本家兄弟在这边拦门，外带着一身喜气的崔棣也凑在里头，瞧见崔棣，七娘子最先亮起了眼睛，忘形地喊了起来，“棣哥哥也在呢。”
一边的六娘子听见了，后头撇了一眼，嬉笑着说道，“哟，棣哥哥，叫的着实是亲热啊，不知道你棣哥哥还记不记得你呢。”
七娘子面皮薄，被六娘子这么不管不顾地呛一下，顿时脸就涨红了，“六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将起来，九娘子赶紧拉了拉七娘子的衣裳，“好了，快别吵了，他们都听见了，一会儿该瞧过来了。”
九娘子这么一说，七娘子立刻住嘴，转过脸来，露出一个最温柔最迷人的笑容出来，把九娘子都给看得愣住了。
不过，这边的动静的确是惊动了院墙这边的松哥儿一行人，连带崔棣都转过脸来看，崔棣瞧见了九娘子，也立刻眼睛一亮，今儿的九娘子着实是与平日的清冷不同，带了几分少女的温柔妩媚在了。
六娘子也放弃了和七娘子的斗嘴，看见松哥儿转过脸来，连忙大喊道，“哥哥，多拦姐夫一会儿，别让他这么快把姐姐娶走！”
松哥儿回头笑道，“孩子气！拦当然要拦的，你就瞧你哥哥我的吧。”崔棣也朝几个姑娘那边温和地笑了一笑，九娘子自动将这一笑归为对七娘子的笑了。
松哥儿这边，又是吟诗，又是作对，还要猜谜，最后连背书都出来了，院墙把头禁不住了，最后使出了杀手锏，隔着院墙甩过来无数的塞着银锞子的荷包，这才将抵门的丫鬟婆子和小厮们骗开，撞了门进来，惊得月洞门这边的姑娘们一哄而散，赶紧躲到园子里头去了。
新郎官都进了内院，三娘子也梳妆打扮完毕，穿好了大红的嫁衣，蒙着盖头，被松哥儿从闺房里背了出来，到了喜堂上，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能在人前露面，便都挤在堂上的屏风后头，看见了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长乐侯府的世子，大名叫做焦衡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人生得十分端正，看上去就是个极为稳重的性子，九娘子从屏风后头看着，听着身边的几个贵家女子的谈论，“听说这长乐侯府的家教极严的，世子焦衡在外也是颇有美名的，说是家里的老祖宗给安排的通房都不要，说是要等世子夫人进门才能定呢，看来这华娘的运气着实好呢。”
却被另一个姑娘笑道，“你一个大姑娘家，说什么通房不通房的，羞不羞？”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四娘子撞了撞九娘子的肩膀，“这才叫门当户对呢，咱们也只有瞧热闹的份儿了……”四娘子或许是被这份热闹和喜庆刺激到了，无限感叹地说道。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你也不一定就没这样的运气，何必羡慕她人呢？”
四娘子回头认真地看着九娘子，“九妹妹，你好像一点都不曾担心过，难道你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我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心，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九娘子也不欲多说。
震天的鞭炮声响起，聆听完了阁老和甘太太的训示，松哥儿这才背起三娘子，往门外的花轿走去，娘家人却也只能送到这里了，看着三娘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甘太太的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
鞭炮声、锣鼓声、嬉笑声渐渐消失在府外，甘太太已然是撑不住地去内堂歇着了，松哥儿代阁老招呼外间的男客，崔氏带着三姨娘招呼内堂的女眷，几个姑娘们也因为三娘子的出阁都有些伤感，都只是坐在那没什么话说的。
几姐妹坐在那暗自神伤，却只听见一个嬉笑的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哟，这几个妹妹们是都怎么了？三姐姐今儿出阁的大喜日子，怎么你们都耷拉着脸呢？”
几姐妹惊怒之下抬头，却看见一个打扮妖娆、穿着粉红裙袄的妇人站在她们桌旁，细看之下，那竟是被抬进林府做了妾室的刘元芳。
六娘子最压不住火，“我们姐妹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哟，怎么这么大火气啊，我说六妹妹，三姐姐嫁了，下边该你了吧，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我们六妹妹这样的大家闺秀，哎哟，到时候不还把三姐姐这架势给比下去啊？”刘元芳故意说反话，挑着让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站起身，气鼓鼓冷言冷语的六娘子身上。
六娘子冷不丁地一下子受到了众女眷投来的神色各异的眼神，又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心里更气了，“不劳你费心！”
“呵呵，我费个什么心啦，六妹妹你啊，美名在外，谁还不知道啊，你说呢？呵呵……”刘元芳不怀好意地拿了帕子握着嘴笑道。
今天天气特别好，真想出去走走，可是文还未更完，亲们，多出去走走散散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回门
章节名：第七十五章 回门
六娘子被她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哪里还能忍得住，气得火气直冒，上前就要同刘元芳理论，却被九娘子拉住，“六姐姐，稍安勿躁，她是故意激怒你呢，别上当！”九娘子轻声在六娘子耳边说道。
六娘子被九娘子这么一劝，再看到周围的女眷们窃窃私语的样子，顿时就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一般，立刻清醒过来，这会儿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丢这个脸可太不值当了，尤其是对她们几个正在说亲的小娘子来说。
六娘子平静下来，坐了下来，也不与刘元芳多说什么，只吩咐身边的丫头，“去请大嫂来，告诉她别什么人都放进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猫啊狗啊的，都往里钻还得了？”那丫头得了命便去了。
这一番嘲讽让刘元芳也气了起来，还要说什么呢，却被赶来的三姨娘带着丫头拉住，“哎哟，芳姨娘，您在这呢，叫奴婢好找呢，快，您的位子啊，在那边呢，那边好几个姨娘都等着您过去说话呢，走，奴婢送您过去！”说罢，连拉带扯地将刘元芳扯到了角落里的一席去了。
六娘子这边才表情复杂地看了九娘子一眼，趁人不注意地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今儿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六娘子就是这样，明明是感激，到她嘴里就是有些变味，还是带了些颐指气使的味道。
九娘子也不在乎，“六姐姐客气了，我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三姐姐嘱咐过的，小九一直记得罢了。”
六娘子听到九娘子提起三娘子，顿时更加惭愧起来，看九娘子也多了几分肃然和改观。
送走宾客，甘太太又累又伤心，一时也躺倒了，一些扫尾的工作都是崔氏带着三姨娘做的，崔氏到底是大着肚子，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甘太太便让四姨娘也跟着打点一二。
到了第三日上，是三娘子回门的时间，一大早起来，甘太太就催着三姨娘给自己洗漱好，换好衣裳，亲自督促着各处开始为迎接三娘子回门忙碌起来。
几个姑娘也都被甘太太嘱咐了要好生对待，几个姑娘也都早早地在红德院候着了，直到巳正，丫头才来报，说是三娘子的车架到了二门口了。
甘太太也顾不得其她了，带着几个姑娘就亲自迎到了门口，二门里，一身大红吉服的三娘子被同样一身吉服的世子焦衡搀扶着下了车，二人看上去琴瑟相合，很是相配的样子。
三娘子绾了妇人的发式，相较未出阁时，更多了几分妩媚，也柔和了几分，身上的端肃严丽似乎也圆润了不少，见甘太太迎了出来，连忙和焦衡上前给甘太太行礼，甘太太连忙一手一个地扶起二人，眼眶泛红，“好，好，看你们这样恩爱我就放心了！”
三娘子和焦衡一人扶着甘太太的一只胳膊走回到红德院，金枝拿来褥子，二人给甘太太行了礼，奉了茶，这才起身同各位妹妹也都见了礼，稍微说了几句，甘太太就满脸笑容地对焦衡说道，“你岳父肯定也在前头等急了，你快去吧，我们娘几个也好说说话。”
焦衡起身应了，又关照了三娘子几声，看在甘太太眼里，更是满心的欢喜，等焦衡退了出去，甘太太这才连忙问道，“我的儿，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不仅甘太太急着问，就是几个姑娘也都满心惊讶地瞧着三娘子，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的三娘子与在闺阁时似乎变了个人一般，难不成婚姻可以让人改变这么大吗？九娘子瞧着三娘子带着一股子娇羞扭捏的神情说话时，心里甚觉好奇。
“娘，好着呢……”三娘子瞪了几个睁圆了眼睛打量她的妹妹。
“那世子对你好不好？你婆婆对你好不好？”甘太太急着又问道。
这下，三娘子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揪着手里的帕子，声音细小如蚊蚋，“世子对我很好……”
瞧这副神情，不说甘太太也知道，这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是极好的，甘太太心便放下来一半，“那就好！只要世子待你好，比什么都重要！”顿了一下，紧接着又问道，“那你婆婆呢？亲热吗？”
三娘子这才抬起头来，捂了捂发烫的脸，“嗯，婆婆也很客气，小姑子小叔子们都挺好的。”
“客气？”甘太太微微皱眉，紧接着便开始传授心得，“婆婆那里，你大面上不错就可以了，反正你是嫡妇，是那府里的世子夫人，你的那些个妯娌、小姑子谁能越得过你去？笼络住世子就好，我瞧着世子倒是个好的，你呢，我也放心，后院的事你得多留心，争取早日怀上孩儿，要是第一胎是个儿子那就更好了。”甘太太也顾不上还有几个未嫁的姑娘在，开口就给三娘子灌输起心得来。
三娘子刚刚好一点的脸这下又通红了，“娘，妹妹们都在呢，您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甘太太笑道，“你这孩子，都是你妹子，怕什么啊，这些个话，我不嘱咐你，回头你就该哭了……”
甘太太话音刚落，六娘子就耐不住地挤到三娘子身边，好奇地看着三娘子的打扮，“姐姐，嫁人好玩吗？”
三娘子扑哧一声笑了，伸手点了点六娘子的额头，“你啊，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好不好玩的，嫁人难道是为了玩？”
六娘子撅嘴，“要是成天还得侍奉人，那有个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嫁人呢，在家里多好，娘也没说叫我侍奉谁啊。”
六娘子的话叫甘太太是又气又笑，“你这孩子，说什么混话呢？你姐姐回门来，你不说关心她，反倒问起好不好玩来了？跟嬷嬷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吧？”
甘太太的打趣叫几人都笑了起来，六娘子也笑，却还腻着三娘子不愿走开，“好姐姐，你今儿别回去了，我要跟你睡！”
三娘子哑然失笑，“你啊，真是魔怔了，我哪里能睡在这里的？”
甘太太也说道，“今儿是你姐姐回门，待会用了午膳我们说会话就该回去了，哪里能睡在这的？你这孩子，怎么总瞎说呢。”
六娘子被二人披得不高兴了，“嫁人可真不好！那我以后岂不是都见不着姐姐你了？”
三娘子被她说的鼻子一酸，怕甘太太伤心，连忙忍了，笑道，“以后我接你去长乐侯府玩去，你不就能总见到我了吗？”
今天是小年哦，祝愿各位亲都要快乐，健康！小年夜，有什么习俗呢？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提点（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六章 提点（二更）
“真的？”六娘子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也顾不上不高兴了，跳起来就搂着三娘子的脖子，“好姐姐，你可不兴骗我。”
三娘子也笑了，“你这丫头，叫姐妹们笑话，多大了？”然后又对四娘子等人说道，“等忙过这段的，我下帖子，接你们几个都去，长乐侯府有个大园子，景致也还不错。”
几人说说笑笑的，一时也是气氛和乐，直到三姨娘带了金枝进来问甘太太午膳摆在哪里，甘太太这才吩咐着，“都是自家人，就别见外了，你去告诉老爷，说午膳摆在我这儿了，就咱们家这几口人，大家也亲香亲香吃顿饭。”
三姨娘应了，带着丫头们忙开了，各自去准备了。
这边甘太太带着丫头们，又让人请了崔氏来，等阁老带着焦衡和松哥儿过来一起用饭，阁老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九娘子便又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却是那崔棣。
甘太太也微微有些惊讶，崔氏连忙解释道，“是松哥儿让来的，说是怕自己酒量不好，陪不好松哥儿，想着棣哥儿也能帮上忙，就叫过来了。”
甘太太今日心情大好，也丝毫不见怪，笑眯眯地说道，“那有什么，就怕劳累到棣哥儿，都是自己家亲戚，来也是应该的。”
甘太太招呼着大家入席，因为人也不都，都是自己家人，就在花厅摆了一张大桌，阁老和甘太太坐了主位，焦衡和三娘子分别坐在阁老和甘太太的下首，松哥儿带着崔棣坐在了焦衡的下首，四娘子带着几个姑娘坐在了三娘子的下首。
崔氏扶着肚子站在一边，还要伺候大家用饭，被甘太太嗔道，“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站着作什么？还不快坐下来，这儿不用你伺候。”说罢，指着三娘子的下首让崔氏也坐了。只三姨娘带着丫头们服侍着，斟酒摆菜什么的。
这么一坐下来，九娘子是女眷这边的最末席，却斜对着男子那边的崔棣，七娘子坐在九娘子的上首，倒正好和崔棣正对着，一双妙目便黏在了崔棣的身上，偏偏那崔棣的眼神还时不时地飘到九娘子的身上，让九娘子颇为尴尬，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拼命忍了。
席间气氛和谐，焦衡话不多，但很稳重，也彬彬有礼，不管是对阁老还是对甘太太，回答问题都是一丝儿也不错的，和三娘子之间也是相敬如宾的。
对着松哥儿和崔棣，或许是因为年纪相近的原因，笑容便多了一些，甘太太看上去对这个女婿也是极满意的，眼里全是笑容地看着焦衡，三娘子自然也是带着新嫁娘的几分羞涩几分喜气，恰当好处。六娘子依恋三娘子，甚至要求和四娘子换了位子，跟三娘子坐在一处。
四娘子带着几分客套的笑容，却远远未达眼底，心事很足的样子。七娘子却已经没有心思用膳或是听别人说什么了，一直都在偷偷地瞄崔棣，九娘子心里觉得好笑，又对崔棣偶尔抛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笑容感到疑惑。
平和地用过午膳，阁老自然带着松哥儿和崔棣去了外书房说话，甘太太则是直接地赶了几个庶女回房，却留了三娘子和六娘子二人在身边说私房话。
几个庶女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色，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甘太太将两个女儿带到里屋，叫三姨娘泡了好茶来，上了几样二人最爱吃的点心，母女三人就脱了外头的大衣裳，歪在罗汉榻上说起了私房话来。
说了几句闲话，甘太太就让已经睡眼惺忪的六娘子歪倒里边睡了，自己和三娘子坐在榻边，轻声说起话来。
“衡哥儿对你真的好？”甘太太不放心地再度问道。
“娘！”三娘子瞧了瞧里头睡过去的六娘子，轻声嗔道，“自然是好的，我不都说过了吗？”
“傻孩子，娘不是怕你受委屈吗？”甘太太拍拍三娘子的手，慈爱地说道，“我问你，他房里可有人？有几个？性子如何？”
三娘子没想到甘太太直接就问到这房里事来了，一时红了脸，揪着帕子低声答道，“先头说是有两个通房大丫头罢了，成亲那日，他……他就说随我处置的……不过到底是祖母送的，也不好直接就撵的……”
甘太太有些急了，“那都不重要，要撵过些日子也好。我问你，那两个丫头性子如何？”
三娘子答道，“一个老实些，另一个有些妖妖蛰蛰的……”
三娘子还没说完，甘太太便立刻提点道，“嗬，那还得了？你啊，赶紧和锦嬷嬷商量商量，想个法子，拿个错，撵出府去，至于那个老实的，先不忙撵，省得日后你婆婆、祖母她们说你嫉妒、专房，留着这个好拿捏的，日后你再瞧着身边哪个丫头得力，你就提个老实的做通房，岂不省心？还能在长辈跟前得个贤惠的名声。”甘太太掏心掏肺地提点。
看三娘子若有所悟地点头，甘太太又接着说道，“还有，回去告诉锦嬷嬷，叫她把后院的这些个通房的避子汤看好了，千万别弄出个什么庶长子出来，怎么的也得等你生下两三个孩儿了，再考虑给通房停避子汤的事。”甘太太笃定地说着，又指了指外头，“你瞧这府里为何咱们娘几个的地位这么稳固，还不是因为那几个都让我下了足足份量的避子汤了？这么着，你们兄妹才就几个庶姐妹，要是像平国公府那样，那这府里哪还有咱们娘几个的立足之地来了？”
听甘太太提起平国公府，三娘子这才忙问道，“娘，您不是还在想着要把凰妹嫁到平国公府去吗？”
甘太太叹气道，“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平国公府的亲事要结，但却不是给你凰妹说的，她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被我惯坏了，平国公府后院那乱糟糟的事，她还能对付得了？就平国公夫人那样的精明婆婆，她要是嫁过去，非得被治死不可！”
“那您和父亲的意思是……？”三娘子疑惑地问道。
“这事我们也才打算呢，他们府上想给世子提亲，那平国公世子，这满京城谁不知道？瘸腿，寿夭，脾气暴躁，谁敢把女儿嫁过去？偏偏你父亲入主首辅之事，真就需要世家的支持，这么着，我们想着……”甘太太看了看脸朝里睡着的六娘子，低声在三娘子耳边低语了起来。
今天可真热，我们这里的温度达到了18度，这还是冬天吗？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女孩心事
章节名：第七十七章 女孩心事
三娘子听了有些惊诧，“那您和父亲决定选谁？”
甘太太摇头道，“还没看定呢，这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定下里的，再瞧瞧，不能太笨，可也不能心思太多了。你觉得谁合适？”甘太太向自己这个最为骄傲和信任的女儿问道。
三娘子想了一会儿说道，“那要看娘您和父亲的意思了，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或者说你们想要她做到什么地步？”
甘太太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这个平国公府我和你父亲还真是拿不太准，这门亲事最好也不要牵扯太多，这个人选，最好能乖巧一点……”
三娘子直接说道，“小四倒没什么，只是那四姨娘……只怕事太多。”甘太太点头表示赞同，“小四看上去挺伶俐的，但关键时候还是沉不住气，再说她那个姨娘哪里是个省心的了？只怕日后要生事。”
“那小七？”三娘子问道。
“嗯，小七倒是挺乖巧的，她那个姨娘也不是个多事的，要是成了，有她姨娘在咱们府里，倒是不怕她生出异心来。”甘太太说道。
三娘子也点头应道，“小七是个乖的，但这巧上，怕是与小九比，差了些。”
“哦？你说小九？我瞧她倒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甘太太惊讶地说道。
“娘啊，您啊，有的时候吧，什么都瞒不过您，可有的时候吧，又太不把她们当回事了。小九啊，可要比小七聪明呢。”三娘子笑着对甘太太说道。
甘太太轻轻拍了一下三娘子的肩膀，“就知道取笑你娘，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娘我苦了这半辈子，到这会儿，看到你们都有了好的归宿，再把小六的亲事说好，送她出了阁，我就安心做我的老封君去，这府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也该交给你大嫂来管。至于你父亲，他若是要抬姨娘，就随他去好了。”甘太太也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女儿面前，才说出这样的大实话来。
三娘子听了心底一软，将头靠过去，轻轻依住甘太太的肩膀，“娘，女儿知道，您啊，也是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甘太太握着三娘子的手，“不是娘糊涂，而是娘有些时候懒得去想，小九呢，有些时候让人看不太透，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但有的时候呢，看她又觉得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好掌控。小七呢，起码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温顺的，性子也好，在我这，她也翻不起大浪，小九……娘还要再看看。”甘太太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三娘子点头，“娘您和父亲商量着办就好。女儿只是担心小六，您啊，可得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里人口简单，最好是家里的嫡次子嫡三子才好，平稳就是最好，您说呢？”
甘太太爱怜地抚着三娘子的头发，“你啊，如今也是一家主母了，在外头也给你妹妹多留点心，有好的人，赶紧回来告诉我一声，有咱们俩给她掌眼，怎么也能挑个好人家不是？”
三娘子点头，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些闲话，直到日头西斜，三姨娘进来回说是前头外书房也要散了，甘太太这才又红了眼眶，叫人进来给三娘子收拾，准备好东西送她回去了。
六娘子听到动静，一骨碌爬了起来，紧紧握着三娘子的手不舍了好半天，母女二人这才将三娘子送到了二门，交到焦衡手里，看着长乐侯府的马车消失在门外，这才相携着回了房去。
而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在从红德院出来之后，便一起往各自院子里走去，四娘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九娘子向来奉行少说少错的宗旨，一路无话，唯独七娘子，今儿一直脸红红的，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得破了，好办天才低声问道，“棣哥哥今儿怎么也来了？你们说棣哥哥怎么就这么好的文采呢？”
七娘子的话无头无尾，粗一听，让人莫名其妙，但是一直将七娘子的心事看在眼里的九娘子哪里不明白呢？还有四娘子，被七娘子的问题打断了神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七妹妹，你这做一个棣哥哥，有一个棣哥哥的，怎么，该不会是小妮子春心萌动，看上人家了吧？”
三个姑娘在前头走着，丫头们自然都是远远地跟在后头，因此，四娘子的打趣的话一出口，七娘子的脸就涨得通红，像能流出血来一般，赶紧上前要去捂四娘子的嘴，急得直跺脚，“四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我……”一着急，话也说不完整了。
四娘子哪能让她捂住嘴，“七妹妹，你急个什么？莫不是让我说中了？要不你这么急着辩驳作什么。你说说，是不是，九妹妹？”四娘子一边躲闪，一边也不忘将九娘子拉进来。
九娘子被四娘子拉着挡在她身前，笑着对七娘子说道，“七姐姐，你啊，最好什么都别说，要不你怎么都说不过四姐姐的。”
七娘子还没说话，四娘子先抢着说道，“九妹妹，就你猴精猴精的，我问你话呢，你就老实说，偏偏这么避重就轻的，不好。”
七娘子也不肯放过九娘子，跺脚道，“九妹妹，你替我主持公道，你也听听四姐姐说的什么混账话！叫人听到了，我……我不活了……”七娘子把不活了的威胁都抬了出来。
看着七娘子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红着脸，撅着嘴，气鼓鼓，眼红红的样子，四娘子九娘子都笑得不行，直笑得二人眼泪都快出来了才停住。
看七娘子都快哭出来了，九娘子这才拉着四娘子，“好了好了，咱们别打趣七姐姐了，你瞧她都快哭了。”三人这才在园子里的一处无人的地方坐了下来说话。
“七妹妹，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挺喜欢棣哥哥的？”四娘子认真地问道。
七娘子扭捏了半天，才低着头答道，“都是亲戚，哪里就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不过就是看他人还不错。”
今天天气也不错，带侄子们去看花灯了！好好看呢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乐氏（二更）
章节名：第七十八章 乐氏（二更）
四娘子微微哂了一下，“那你可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啊？”
七娘子脸一下子又涨的通红了，“我……我怎么知道……？”
四娘子捉狭地看着七娘子，“你不去问问，怎么会知道？要是我，一定得去问个清楚，他要是不喜欢，我也就索性死了这条心了……”四娘子还没说完，就被九娘子拉住胳膊，“好了，四姐姐，你别胡说了，不怕一会儿练嬷嬷知道了罚你？”然后对七娘子说道，“七姐姐，四姐姐跟你说笑呢，你可别当真。”
七娘子若有所思，“嗯，我自是知道的。”却也出了会神才带着丫头回了紫藤院去。
瞧着七娘子走远的身影，四娘子微微冷笑，“你拉我作什么？你四姐姐又不是个傻子，还不知道什么话是顽笑，什么话是真的吗？要你滥好心！”
九娘子看了四娘子一眼，“四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七姐姐若是出了丑，咱们难道就能得到好？”
四娘子回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九娘子，“嗬，我倒是觉得怪了，九妹妹你怎么这么笃定你七姐姐定然会出丑？莫非你知道棣哥哥不喜欢她？莫非你知道棣哥哥喜欢谁？”四娘子咄咄逼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九娘子也的确楞了一下，没想到四娘子的反应这么敏捷，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定定神，九娘子笑道，“四姐姐这话着实好笑了！难道你怂恿四姐姐去跟棣哥哥说些不合身份的话，这本身就不是出丑吗？闺阁女儿去跟外男表白，这还不够出丑？我倒是也奇了，四姐姐到底安的什么心，非得要七姐姐去这么做。”
四娘子却不以为意，“我能有什么意思？愿者上钩，我不过是说了我的想法，你七姐姐若是做什么出格的事，那都是她自找的！”然后看着九娘子说道，“你啊，也别装什么好人了，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我看你倒是更想看你七姐姐出丑才是，拣漏可是你最擅长的，不是吗？”四娘子今儿像吃了火药一般，说出来的话如同利箭，直直地往九娘子脸上而去。
说完这番话，四娘子就径直扬长而去，留下九娘子站在原地，九娘子苦笑了一下，这个四娘子，倒真是个心思变幻莫测的人，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
站了一会儿，九娘子才带着银钏也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因为三娘子回门，松哥儿叫了崔棣过来相陪，送走三娘子一行人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将晚，松哥儿就留了崔棣在府里歇息，崔棣也没能推辞过去，也留了下来，住在青松院东面的白梅院住了。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崔棣便和松哥儿崔氏一起去红德院给阁老和甘太太请安了。
正好碰着几个姑娘也都在，一时，红德院人声鼎沸，气氛和乐。
崔棣人长得不错，又极会说话，对着阁老也不会畏首畏尾，谈吐自如。对着甘太太则是说话风趣，又将甘太太奉承得极好，因此，阁老和甘太太对他也非常和善，阁老甚至当场就拍板决定要引荐崔棣去见今年的主考官。
请过安，用过早膳，甘太太便让几个姑娘回去学规矩去了。因为三娘子的事停了半月多的学课也重新开始，三娘子出阁带走锦嬷嬷，绣嬷嬷跟着六娘子，绫嬷嬷教导着七娘子，练嬷嬷一个人就带着四娘子和九娘子二人。
第三日上，崔棣的母亲乐氏带着崔棣上门来道谢来了，因为是崔氏的亲戚，甘太太特地将几个姑娘也都叫来作陪。
乐氏年纪应该比甘太太要小，但或许是因为早年丧夫又独自抚养崔棣的原因，乐氏看上去很是有些显老。装扮得体，整洁又简单，发髻一丝不乱，也没有什么首饰，不过两支简单的玉钗而已。看上去面容清秀，但神情肃穆，给她整个人平添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这次还要多谢夫人，听侄女说，您对我们家棣儿颇多照顾，阁老也是帮了很大的忙，乐氏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是！”乐氏说话也很有分寸，虽然家贫，但听起来也是不卑不亢。
甘太太笑道，“夫人您也太客气了，棣儿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再说您也说了，大家都是亲戚，还说那些个虚的作什么？”说罢，叫几个姑娘上前来给乐氏见礼。
乐氏一一瞧了过去，点头赞道，“姑娘们也个个都是极好的，夫人果真是大福之人呢。”说罢，拿了几方极精致的绣帕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想着姑娘们定是什么都不缺的，我们家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几方帕子都是我闲暇时精心绣的，姑娘们若是喜欢就留着，不然拿着赏人也是好的。”
四娘子等人上前接了帕子，因为四娘子最大，便说道，“多谢夫人，这些帕子都是极好的呢，我们姐妹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绣功！”
四娘子答得极为得体，又照顾了乐氏的面子，甘太太很是满意地看了四娘子一眼，对乐氏说道，“您真是客气了，她们能得您这一方帕子，可是她们的福气呢。我以前也听崔氏说过，您的绣功可是当年闻名江南的呢！”
九娘子倒没想到这个乐氏还有如此本事，分到她手里的这方帕子质地也就罢了，主要是上头绣的那记束兰草，寥寥几笔，却仿佛就是开在无限的春风里，绣功倒也罢了，只是这意境却是一般的绣娘所没有的。因此，九娘子又仔细打量了这乐氏一番，越发觉得这人真是不可貌相，乐氏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甘太太要乐氏用过午膳再走，被乐氏再三请辞，还是带着崔棣告辞离开，姑娘们自然也是都回自己院子去了，七娘子却是满腹心事，一脸不虞地走到了四娘子的园子。
“怎么？”四娘子坐在炕上，喝着茶问道。
“四姐姐，您说……这崔夫人她……她……”七娘子欲言又止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四娘子憋住笑，“你到底是要问什么啊？崔夫人怎么了，你怎么还打听起她来了？”四娘子故意逗弄七娘子。
天短也容易犯困，一米在写文的时候还会睡着。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煽风，报信
章节名：第七十九章 煽风，报信
七娘子脸红了半天，才说道，“四姐姐，你觉得崔夫人是不是……”支吾了半天，七娘子还是没能问出来。
四娘子却忍不住了，“七妹妹，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想问崔夫人是不是喜欢你？”
四娘子问得直白，七娘子虽然已经脸红到了耳朵根，却还是咬了嘴唇，轻轻地摇头，“我……我只是怕她瞧不起我们姐妹。”
四娘子冷笑道，“哼，瞧不起？我们姐妹哪里比人差了，有什么让人瞧不起的？七妹妹你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
七娘子却没有这么乐观，一副患得患失的神情，叹气道，“棣哥哥才华出众，又有父亲相帮，前途定然似锦，我……崔夫人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也是有的。”
四娘子懒怠多说，“既然如此，七妹妹何必还多次一问？”说罢，起身，“妹妹还有事？我却是要去和嬷嬷学规矩去了。还是妹妹命好，母亲到底偏心于你，我还和九妹妹共一个嬷嬷教导呢，妹妹却独自得了一个，还不上心去学？”刺了七娘子几句，四娘子这才走了出去。
主人都离开了，七娘子也只好站起身来，告辞离开。
第二日，在给甘太太请安的时候，才听到甘太太提起，因为阁老要对崔棣提携一番，因此请了崔棣来府里住着，一方面好时刻聆听阁老的教导，另一方面，也是和松哥儿作伴，一起准备明年的春闱，就住在白梅院里。
别人都还不在意，唯独七娘子心里暗暗高兴，连后来甘太太嘱咐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这一日，四娘子和九娘子二人正在碧莲院的花厅里，跟着练嬷嬷在练习怎么分类首饰，四娘子的丫头银莲在外头晃了一晃，四娘子瞧见了，坐在对面的九娘子余光也瞥见了。
四娘子放下手中的玉器，站起来对练嬷嬷告了个罪，“嬷嬷，容如荷去更衣。”
练嬷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神情端正，微微点头，示意四娘子自去。四娘子一步不差，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银莲赶紧过来扶了四娘子，二人往净房慢慢走去。银莲在四娘子耳边耳语一阵后，四娘子惊讶地问道，“真的？你可打听准了？”
银莲点头，小声说道，“千真万确，奴婢是听小丫头奴儿说的，说是……”银莲又耳语了一阵。
四娘子听了，沉思了一会儿，才微微笑道，“好么，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嘛。”
从净房回来，四娘子也不动声色和九娘子一起完成了练习，丝毫没有任何举动，倒叫九娘子疑惑了一阵，直到结束，四娘子带着银莲先回了自己的东院，九娘子帮着练嬷嬷收拾好东西，准备同练嬷嬷告辞，练嬷嬷却不慌不忙地端了茶，小声地说了一句，“九姑娘，凡事三思，勿管闲事！”
九娘子惊讶地看着练嬷嬷，练嬷嬷却再不开口，只是坐着喝茶，有那么一霎那，九娘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回到自己的院子，九娘子想了一会儿，才让银钏又给自己换了身衣裳，带了自己前几日做的一双鞋子，往红德院去了。
甘太太刚和几个管事嬷嬷对完帐，见九娘子来了，也只是淡淡地说道，“才学完吧，怎么也不歇歇？”
九娘子神情恭敬却并不卑微，这是现下她唯一能控制的自己的态度，“母亲，小九前几日给您做了双鞋子，想过来给您试试，瞧瞧合不合适，要是不好，小九再去改了。”
甘太太这才微微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成天的也怪累的，怎么还有这份心？”说着，却是示意一边的三姨娘接过来。
九娘子连忙说道，“还是小九来吧，这样我也好知道大小合不合适。”说罢起身，走到甘太太身前，轻轻蹲下身子，先将甘太太脚上的鞋子脱掉，这才将那双鞋底厚实，鞋面精致的鞋子给甘太太穿了上去。
甘太太的脚非常小，但是脚背却很高，因为这个，九娘子给她做的鞋子大小合适，但脚背却很宽松，甘太太穿好，扶着九娘子的手下地走了几步，赞道，“红玉，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家里这么多针线上的人，就没一个有小九这份心！”还回头对九娘子说道，“九丫头，难为你了，这鞋啊，穿的可真舒服！”
三姨娘也陪着笑道，“太太可见就是偏心了，就是奴婢也给您做过鞋子呢，怎么就不见您夸夸奴婢？”
甘太太说道，“你还别不服气，我说给你听，小九啊，这鞋背做的好，我这脚啊，脚背高，平日针线房里送来的，都是大小合适，脚背紧，穿得我是绷得难受，我呢，也不爱吱声，九丫头不知道怎么就晓得了，你说说，这是不是这孩子有心的地方？”
三姨娘连忙凑趣，“那可不是，九姑娘这份心真真难得！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也是才知道不久，奴婢着实该打了。”
甘太太牵着九娘子的手走回炕边坐下，“我是知道的，平日里你虽不大说话，但你的心啊，还是极好的。你告诉母亲，你想要点什么？可还要添点衣裳首饰的？丫头婆子可还听话？”
九娘子连忙笑道，“母亲，您也真是的，难不成小九给您做双鞋子孝敬孝敬您，就是为了讨点东西吗？小九是看母亲有的时候忙起来，总是抱怨脚疼，这才想着，小九也不会替母亲分什么忧，也只有给母亲做双合脚的鞋子了。”
甘太太拍着九娘子的手，“好丫头，多谢你了。你这份心，母亲知道了！”
九娘子接着说道，“其实四姐姐和七姐姐也是和小九的心一样的，才刚我来的时候，七姐姐也说要做个额带给母亲呢，只是有个花样子她不大会，想去问问棣哥哥的，四姐姐也听着了，还笑话七姐姐来着呢。我想着拉着四姐姐一块来，可后来也没找着四姐姐，也不知道她又跑哪顽去了呢。”九娘子绕了一堆话，将四娘子和七娘子都绕了进去，她相信甘太太自会听得懂。
果然，甘太太听了之后，脸色变了一变，还是很温和地问道，“你说，你七姐姐去问你棣哥哥花样子了？”
九娘子点点头，“小九也是不会的，棣哥哥这么有学问，想来必是什么都回画的。”
甘太太点点头，“你四姐姐不在她自己个的屋子里？”
九娘子微微疑惑地看着甘太太，“是啊，我们一起从嬷嬷那回来，我再去找她，她就不在屋子里啊，怎么了，母亲？”
甘太太摇头，“没什么，好孩子，我这儿有几盒宫里赏的点心，你拿去和你六姐姐吃吧，我这还有点事。”
三姨娘拿了几个精致的贴了黄笺的匣子出来，让两个小丫头拿了，送九娘子去六娘子的赤枫院。
九娘子完成了提醒的任务，自然不能再呆，乖巧地起身告辞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待三姨娘送完九娘子回来，甘太太沉着脸坐着，“嗬，问花样子，还问到棣哥儿那去了？这可真真是我的好女儿呢！”
三姨娘也不敢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什么内情？我还没糊涂到那份上呢，前头两次我就当是没看着，反正这丫头在我手心里，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女儿家，见着个皮相好的少年郎，有点意思，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大！”
三姨娘也不敢多说，“那要要不要……？”
甘太太摆手，“这四丫头干什么去了？”沉思了一会儿，甘太太轻蔑地说道，“到底是卑贱的丫头生的，别的没学到，这四处拣漏，煽风点火的本事倒学了不少！”
三姨娘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是四姑娘去劝七姑娘回来了？”
甘太太嗤了一声，“嗬，那丫头就是个损人不利己的，还能有这好心？平日里就会卖乖耍宝的，恨不得把我的华儿凰儿都比下去，显出自己来才好呢，还能记住这姐妹之情，还能记住我们阁老府的脸面？必是听着信了，唯恐天下不乱，上赶着去踩上一脚了。”
三姨娘迟疑了一会儿，“这七姑娘是糊涂，可这四姑娘未免也太小气了些，这不都是咱们府里的姑娘，坏了一个的名声，其她的还能得着好？”
甘太太叹气道，“你瞧，这么简单的理儿，她可就是不懂不是？”说着甘太太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跟她那个狐媚子姨娘学的，一肚子的花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三姨娘轻轻叹道，“唉，还是九姑娘好些，到底是年纪小点，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哼，你想得倒是简单。”甘太太再次嗤道。
三姨娘心里一惊，“怎么，难道九姑娘这里头也有错？”
甘太太微微笑道，“她倒是个伶俐的。你以为她今儿怎么这么有心送鞋子来了？当然，这丫头算是个有心的了。”甘太太瞧着自己脚上这双大红鞋面，绣着莲花无比熨帖的鞋子。
“就冲这双鞋子，这丫头也比小四小七来得聪明。小四小七啊，是把心思用错了地方。小九就比她们看得清，在这府里头，没有我点头，她们想靠自己个的姨娘，想靠着那点小心思，那都是瞎糊弄！”甘太太冷笑着说道。
三姨娘连忙凑趣，“可不是，这府里上上下下，可都是捏在您的手心里的，任谁也翻不出去的。”
甘太太点头，“九丫头还小，我还看不太真切，但是如果今儿她是有意来给我报信的，那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伶俐呢，怪道三丫头和松哥儿都向着她。知道她两个姐姐这事做的不地道，来给我报个信，这是聪明，有心，又不鲁莽，知道找最有效的法子，那是她做事谨慎，知道分寸……如果她真的是这么想，那么……这事还真就得落在她身上了……”甘太太微微出神，自言自语了半天。
三姨娘心里直打鼓，壮着胆子问道，“那白梅院那边……？”
甘太太沉吟了一会儿，“崔氏现下肚子大着，不好惊动她，你去，你带着金枝金叶去，看着点，把四丫头和七丫头给我带回来。”顿了顿，又吩咐道，“还有，这事，别闹得太大，别让棣哥儿下不来台，老爷还得用他呢。”
三姨娘点点头，“太太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甘太太点点头，闭了眼靠在迎枕上，三姨娘叫了小丫头进来，给甘太太捶着腿，自己带了金枝金叶并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起往白梅院去了。
而白梅院这边，正在看书的崔棣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却是那七姑娘。崔棣听到丫头来报，微微吃了一惊，想了想，还是让丫头将七姑娘迎进了花厅，虽然都有丫头婆子在，崔棣还是稍稍侧身行礼，“七妹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崔棣说话带了几分提醒。
偏偏七娘子见了崔棣，早就红霞满脸，心儿乱跳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崔棣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扭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才扭捏地说了一句，“也没……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棣哥哥……”
崔棣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皱，自己客居在阁老府上，这么私下里见府里的姑娘，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可现下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敷衍地说道，“七妹妹，有什么要问的，不如明日在太太那里问好了，今日棣还有些要紧事要办，就不陪七妹妹了，还望妹妹能见谅。”
崔棣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白了偏生七娘子把四娘子那番话记得太深，崔棣一站起来，她就马上跟着站起来，也顾不得丫头都在一边，直直地就问道，“棣哥哥，难道你就这么讨厌菡娘吗？”红了眼眶，揪着帕子，眼神直勾勾火辣辣地盯着对面的崔棣。
崔棣头皮都发麻了，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叹着气，回身道，“七妹妹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话还没说完，外头却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哟，这唱的是哪出啊？我怎么就瞧不明白了呢？”
崔棣和七娘子朝外头看去，却是四娘子带着丫头从外边走了进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笑。
亲们，一米近几天都是一更，但是字数肯定是两更的，只是换个方式而已，临近年关，家里事情多，就换成一更了，亲们，见谅！
正文 第八十章 事败，惩罚
章节名：第八十章 事败，惩罚
看见四娘子走进来，七娘子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嗫嚅了两句“四姐姐……”四娘子走到七娘子身旁坐下，“怎么，七妹妹，姐姐我是不是碍你的事了？”
崔棣因为四娘子进来反而暗中松了口气，“四妹妹，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些事，不能在这陪你们了。”说罢就想提脚就走。
四娘子拦住崔棣，“棣哥哥，你别急着走嘛，七妹妹刚才问你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你还没回答她呢。”
崔棣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个四娘子不是来救火而是来火上浇油的，“四妹妹，你和七妹妹都是我的妹妹，万万没有讨厌这一说，你们多虑了。”
七娘子听崔棣一直在回避，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四娘子则嗤笑道，“棣哥哥，谁也不是傻子，你这样我七妹可是要伤心死了，唉，少不得还是我来做个恶人吧，你就说你喜不喜欢七妹吧？”四娘子一脸轻松地将话问了出来。
见崔棣愣在了原地，而七娘子则是一副娇羞又期待的神情，四娘子起身说道，“唉，我在这，你们也不好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说。”说罢就要往外走，连丫头也要一并叫走。
崔棣忙忙阻止，“四妹妹，使不得！”
四娘子回头一笑，“有什么使不得的，棣哥哥，你就忍心看我七妹这么伤心？”说着，四娘子出花厅，并准备将花厅的门关上。
关好门，四娘子转身，才抬起头，就遇上了一张温和却不容小觑的脸，“四姑娘，您这是作什么呢？”三姨娘带着金枝金叶，垂手立在四娘子面前。
四娘子顿时就呆住了，三姨娘和金枝金叶，那可都是甘太太身边最最得力的人，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四娘子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我……我来找七妹妹的。”无奈之下，四娘子只好将矛头转到七娘子头上去。
三姨娘温和地笑道，“哦，是吗？七姑娘也在？那可巧了，正好省得奴婢一个一个去请了，太太叫您二人去呢。”
“母亲？母亲……叫我们作什么？”四娘子支吾地问道。
“这奴婢可就不清楚了，您回头去了就知道了。”三姨娘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四娘子心念直转，“那七妹妹……？”
不等四娘子说完，三姨娘说道，“金枝，还不快送四姑娘过去？太太等着呢。”金枝应了连忙上前，请四娘子道，“四姑娘，请吧，奴婢带您先走。”
四娘子无奈，不管是金枝金叶还是三姨娘，都不是她一个庶女得罪起的，又何况这几人还是奉了甘太太的命来的，只得暗暗咬了牙，跟着金枝走了。
待四娘子离开了，三姨娘这才整了整衣裳，朗声说道，“七姑娘，可在里头？太太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而里头早早听见三姨娘说话的七娘子，此刻却早是已经吓得小脸苍白，抖抖嗦嗦地拉住崔棣的袖子，说话牙齿直打颤，“棣……棣哥哥……怎么办？母亲知道了……可怎么好？”
崔棣用极隐蔽的厌弃的眼光看了七娘子一眼，“七妹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也只能出去了，还请七妹妹别再糊涂了，放开吧。”说罢自己拽了袖子，走了出去，打开了被四娘子关上的门。
崔棣行礼，“姨娘好！”抬头看见三姨娘那张没有特别的表情的微笑的脸，“哦，棣少爷也在？”然后并无其他的话，崔棣这也才发现，外头也只有三姨娘带着金叶而已，其她的丫头婆子却都被遣走了。
三姨娘也瞧见了在崔棣身后苍白着小脸，磨蹭着走过来的七娘子，语气依旧温和，却也依旧没有表情，“七姑娘，请吧，太太让您过去呢。”
七娘子白着脸瞧了崔棣一眼，崔棣却不肯再多看她一眼，也只能咬着嘴唇，默默地跟在三姨娘身后，往红德院去了。
对崔棣，三姨娘却只是行了个礼，就带着七娘子走了。崔棣停在原地久久，半晌才长叹了口气，往外书房去了。
而红德院里，甘太太坐在东次间的炕上，已经到了的四娘子立在一边，自打进了东次间，甘太太就不曾理会过四娘子，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一本账本，直到三姨娘将七娘子也带了进来。
七娘子惴惴不安地走进来，看见立在一边的四娘子，更是吓得不住地哆嗦，四娘子则回头狠狠地瞪了七娘子一眼，甘太太放下手中的账本，“红玉，你把丫头们都带出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三姨娘应了，给甘太太重新上了热茶，这才将丫头们带了出去，掩上了里屋的门，自己坐在外屋守着。
全程，甘太太没有对两位姑娘说任何话，甚至连瞧都不曾瞧上一眼，这让立着的四娘子和七娘子心里忐忑不已，四娘子还好点，强撑着站着，没怎么失了风仪，而七娘子却是早就快要站不住了。
待人都出去了，甘太太将手里的茶碗一下子拍在了炕桌上，“啪”的一声，将两位姑娘惊得差点跳起来。
甘太太声音冰冷，无情，“还不给我跪下！”
四娘子和七娘子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也顾不得地上并没有摆放垫子，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膝盖传来的疼痛感让四娘子和七娘子都不由咬紧了牙关。
“哼！说说，为何要叫你们跪下啊？”甘太太神情冷淡地问道。
四娘子装无辜，“母亲，女儿……女儿不知道为何，还请母亲告知，若女儿做错了，就请母亲责罚。”
“哦？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那就再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到了，说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起来吧。”甘太太轻飘飘地说道。
四娘子没想到甘太太这么狠厉，一时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急急地想要辩解的时候，甘太太却已经不听她说话了。
甘太太看着地上跪着低着头还在发抖的七娘子，“小七，你呢？可知为何让你跪着？”甘太太声音不高，却威力十足。
七娘子牙齿直打架，“母亲……我……我……”
甘太太眼神玩味地看着七娘子，等着她说下去。
七娘子无法，只得支吾下去，“母亲，我……我……也没做什么……您……您相信小七……”
“哼，叫我相信你？你看你做的好事！丢尽我们家的脸了，还要我细细地讲给你听？”甘太太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炕桌上，将本就歪着的茶碗拍得再度跳了起来，茶水滴滴答答地沿着桌子慢慢滴了下来，一滴一滴……
甘太太这一下子就将七娘子彻底击垮，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没说出话来，先哭了，“母亲，女儿一时糊涂，女儿并没有别的想法，母亲您要相信女儿……”七娘子语无伦次，只会一个劲儿的求饶。
四娘子脸色虽然苍白，毕竟还算是胆子大点，强忍着直直地跪着，看着哭倒在地上的七娘子，神色鄙夷。
甘太太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冷笑道，“小四，你以为自己是不是挺委屈的啊，这里头也没你什么事是不是？”
四娘子决定犟嘴到底，死不承认，“母亲，您真的是冤枉小四了，我只不过是怕七妹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想着去把她拉回来的，女儿真的……”
话还没说完，甘太太便接过去说道，“哦？我们小四还挺热心仗义的嘛，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你七妹妹自小胆子就小，她怎么想到的去白梅院？你知道她去了白梅院，你就该把她拉回来，就是打也要打回来，怎么反倒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那花厅里，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毁了你七妹妹的名声？你就不怕毁了我们阁老府姑娘的名声？”甘太太声音越来越高，神情也越来越严厉。
四娘子没想到甘太太竟然连这些都知道了，脸色顿时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本来准备得好好的托辞这一下子全都说不出口了，“母亲……您听女儿解释……那不是……是我……我纵有做的不对的，也是为了七妹妹好的……”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四娘子也开始结巴起来。
甘太太看也不看四娘子，冷冷地说道，“都怪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们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你们也是，好日子过够了，非得吃点苦头才是，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好好反省反省！”甘太太无情地说道。
四娘子赶紧匍匐上前一把抱住甘太太的腿，“母亲！母亲不要，是不是小九那丫头在您面前胡说来着，您别听她的，她是故意诬陷女儿的啊，女儿平日里最听您的话了，也是最乖巧的啊，母亲您不是一直这么说的吗？您要相信女儿啊，是小九，是她，对我怀恨在心，故意说我坏话，母亲……”
甘太太打断四娘子的话，微微弯下腰来，伸手托住四娘子的下巴颏，“哦？是小九那丫头？”
四娘子见甘太太如此问，拼命想点头，无奈下巴被甘太太掣住，只得使劲眨眼睛，漂亮的大大的杏眼里含着慢慢一泡泪……
“你这个贱到骨头的样子还真是像你那个卑贱的姨娘！”甘太太轻飘飘又咬牙一般地将这句话吹到四娘子的小脸上，“你们几个庶女里头，也就小九是真正的聪明，你啊，跟她比，差远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在这个家里头，如果敢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府的名声放在眼里头，敢妨碍我的小六的亲事，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甘太太说完，脚上一用劲，一把就将四娘子踢了出去，四娘子被甘太太一脚踢在心口，一口腥气直扑喉咙，往后翻坐跌在地上，晕了半晌还缓不过来劲。
而七娘子一直傻呆呆地跌坐在一旁，似乎已经被刚才的这一幕吓着了，连哭都不会了。
甘太太懒怠再看这两个姑娘，高声唤了三姨娘进来。
三姨娘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好像完全没看着这两个姑娘一般，走到甘太太跟前，“太太，您叫奴婢？”
甘太太点头，“你亲自带人将这两个丫头给我送到乌木院去，先派几个婆子把她俩好好看起来，另外派人把庄子上的严嬷嬷给我带回来，以后，两个姑娘的教导就交给她了，叫她给我好好地教，务必把两个姑娘教成大家闺秀！”甘太太冷厉地吩咐道。
三姨娘心里微微颤了颤，连忙应了。
四娘子和七娘子也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她们俩并不知道这严嬷嬷是何许人，但是那乌木院却是知道的，那可是阁老府的冷院，房屋破旧，一向是用来惩罚家里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据说缺吃少穿，还要不停地做活。
听到甘太太要将自己送进乌木院，四娘子和七娘子这才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甘太太身上扑，却被外头进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拉住，四娘子和七娘子平日里也都是娇生惯养的主儿，论力气哪里敌得过几个婆子，便很轻松地被婆子捏手捉脚地从房里拉了出去。
三姨娘向甘太太行了礼，也跟着告退出来，掩上里屋的门，前头被婆子们制住的四娘子和七娘子犹自在挣扎，想大声叫唤，被三姨娘淡淡的声音劝住，“好了，姑娘们，且想想你们的姨娘吧，莫要再惹太太生气了！”
三姨娘话音一落，四娘子和七娘子的声音也慢慢轻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呜呜声，和婆子们杂乱的脚步声。
将二位姑娘送到乌木院，分别安置在东屋和西屋，三姨娘迅速地查看了一遍，两间屋子都只有一盘火炕，并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无外物，连炭盆也没有一个，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但夜里还是露水深重，极冷的，三姨娘叹了口气，吩咐一个婆子，“你去弄两个炭盆过来，给两位姑娘笼上，到底是府里的千金，别真的冻着了。另外，去拿两床干净点的被褥。”
那婆子迟疑地问道，“太太……”
三姨娘反问道，“都是太太的女儿，又不是府里的下人，太太不过是略略惩罚罢了，你们也都给好生地看着，出了什么事，太太可是要拿你们是问的！”三姨娘毕竟是甘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婆子们连忙恭敬地应了，去拿炭盆的拿炭盆，取被褥的取被褥，没人再敢有疑问了。
三姨娘回身先进了四娘子的屋子，“四姑娘，您好好歇着吧，奴婢告退了。”
四娘子已经两眼无神，目光呆滞了，听了三姨娘的话，幽幽地问道，“小九，小九太狠了，这事是她告诉母亲的，是不是？”
三姨娘没有回答，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那边屋子里，七娘子犹自在哭泣，三姨娘也只是提了告辞的话，七娘子没有任何反应，三姨娘便退了出来。
吩咐好婆子锁好两间屋子，又安排好守夜的人，三姨娘这才从乌木院里出来，回红德院去了。
当晚，回到西院的九娘子，便听到了东院传来的四姨娘嚎哭的声音，果然，甘太太动手了，估计这回四娘子和七娘子受罚定然也不会轻的。
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心思的九娘子，唤了银钏进来，“你陪我一起去练嬷嬷那一趟。”银钏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姑娘还去？”
九娘子起身，披上厚实的斗篷，“是有点晚了，不过，也还可以。走吧！”九娘子的话让银钏完全摸不着头脑，主仆二人趁着夜色，来到了练嬷嬷住的屋子。
练嬷嬷正在灯下打着络子，见九娘子进来，微微抬头，“姑娘还是来了。”九娘子行了礼，让银钏守在门外，自己也上了炕，坐在练嬷嬷对面，“嬷嬷，真人不露相啊，小九眼拙了。”
练嬷嬷笑了笑，“九姑娘还是聪慧，一句话而已，姑娘就猜到了。”
九娘子摇摇头，“不，我猜不到，所以才想来问问，嬷嬷您到底是何方神圣？谁派您来的？我不过是一个卑贱又不起眼的小小庶女，哪里值得有人这样费尽心思？”
练嬷嬷也摇头，“九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我家主子说了，如果姑娘问起，就如实告知，姑娘，奴婢是平国公世子的人，是世子派奴婢来伺候您的。”
九娘子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平国公世子？这……？”
练嬷嬷自然也是瞧出了九娘子的惊讶，“姑娘用不着惊讶，此事也只有我家世子和奴婢知道而已，万万不会牵累您的。您且安心就是，一切都有我家世子呢。”练嬷嬷神情笃定。
九娘子心念飞转，这是什么事啊，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派个嬷嬷过来作什么，还是通过了皇上的手，这人什么本事啊？不对，不是说平国公世子不良于行，寿短？
想到这里，九娘子便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世子……世子不是……唉，那个……？”九娘子难得的支吾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人面前问这么没礼貌的话。
练嬷嬷却是瞧出了九娘子的窘迫，“姑娘是想问我们家世子的腿？”
九娘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练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娘，莫急，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姑娘富贵滔天，安心等着就是。”
练嬷嬷说完这句，任凭九娘子再问什么都不再答了，九娘子无奈，也只好告辞出来，走到院中，被冷风一激，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了，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有阴谋？
第二日，去红德院时，九娘子才发现来请安的只有六娘子和自己了，六娘子完全不了情况，还好奇地问道，“母亲，怎么今儿不见四姐姐和七妹妹？”
甘太太神情平淡，“她们俩犯了点错，被我罚去乌木院抄经了。你们俩，最好都给我省点心，别惹我生气！”
六娘子吐了吐舌头，没敢再问，而九娘子一直都有些不安，看这样子，四娘子七娘子是肯定受罚了，被关去乌木院，那说明罚得还不轻，只是不知道这嫡母怎么看自己的，九娘子心里有些忐忑。
果然，用过早膳，甘太太就打发了六娘子先行离开，只留了九娘子，六娘子满脸的好奇，又不甘心，被甘太太瞪了几眼，才嘟嘟囔囔地离开。
两更放在一起了！亲们，见谅哦！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威逼，利诱
章节名：第八十一章 威逼，利诱
待六娘子离开，三姨娘也带了丫头们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甘太太和九娘子二人时，九娘子神情淡然地起身，走到甘太太身前，端端正正地提了裙子，跪了下来，“母亲，小九知道错了。”
甘太太端起茶盏，“哦？这是怎么话说的，九丫头，你犯了什么错了，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九娘子抬头，虽然是在请罪，但神情淡然，语调放松，“告诉母亲四姐姐和七姐姐的事，实乃小九不得已而为之，但小九也深知，虽然我是好意，毕竟也将四姐姐和七姐姐陷入了被罚的境地，我们姐妹本就应该一心，看着两位姐姐受罚，小九实在心有不安，且于心不忍！”
甘太太笑道，“好啊，小九，往日里你父亲总说你伶俐，我还不信，今日看来，你父亲说的不错，你是机灵，比那两个蠢丫头聪明多了，你们生在阁老府就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既然享得了富贵，自然也要捱得过教训，只把心思放在自己的那点子小事上，这样的女儿我们家可不喜欢！”甘太太话里透着话。
九娘子虽然面上看起来轻松，后背却是已经湿透，甘太太这个人，平日里或许看起来不太爱管事，可是动起真格来，却也不是唬人的，就只是这番话，已经说得九娘子惊心不已了，幸亏有练嬷嬷的提点，九娘子庆幸自己今日又走对了一步棋。
见九娘子认真地倾听，甘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孩子，就是这点好，讨人喜欢，不张扬，也不自傲，作什么都知道往下降个一二分，要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非富也非贵，你父亲清流出身，如今你父亲又在仕途的关卡上，是上还是下，都系于世家和朝臣的信任。所以，对林家，咱们也只能忍，上次去林府的事，你做得很好，保全了众姐妹，也就是保全了你自己，保全了我们家。对平国公府，咱们一样得敬着，却不能一味地敬！”甘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了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九娘子却是听得越发地惊心了，平国公府，看来甘太太今日所说之事重点在这里了。
果然，甘太太接着说道，“平国公府来我们家提亲，你应该听说过了，是给世子提的。求的自然是嫡女，”说到这儿，甘太太故意又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无奈，只得虚虚地对上甘太太的眼神，“母亲，这……难道要将六姐姐……？”
甘太太摇头，“你六姐姐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平国公世子的传言，你应该也听到过一些，身子不好，寿短，世子还有三个不同母的兄弟，你以为你六姐姐嫁过去还能有命？”
九娘子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一下子就哄地一声炸了开来，不是六娘子，可这府里，除了已经嫁人为长乐侯世子夫人的三娘子，就只有六娘子这个嫡女了，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甘太太接着说道，“你六姐姐是我亲生的，你们啊，也别怪我向着她，护着她，谁叫她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呢。我可是舍不得把她往那平国公府送的，可是啊，这门亲事，咱们家还真的推不得，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啊？”甘太太叹着气说道。
九娘子挺直的身子有些颤抖起来，声音也在微微发抖，“母亲的意思是……？”
甘太太起身，将九娘子扶了起来，带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啊，姨娘走的早，自小其实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虽说待你定然不如你三姐姐六姐姐，但你自己说说看，是不是也从未少你吃穿，从不曾苛待于你？”
九娘子麻木地被甘太太拉到身边，麻木地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和我的女儿有什么区别？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打算把你记到我的名下，给你嫡女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府上的嫡三女了，比你四姐姐和七姐姐身份就要高了。你看如何？”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镇定地问道，“那母亲要女儿去做什么？嫁到平国公府吗？”
甘太太笑着拍着九娘子的手，“我说你伶俐呢，真真是，一点就透，我和你父亲啊，就是这个意思，你想想，那可是平国公府，一等一的世家贵族，如果不是显贵人家的嫡女，哪有那个福气嫁进去的？”
九娘子想起在平国公府遇到的那个坐着轮椅的冷面男子，那个睥睨众人，桀骜的男子，那刀锋一样凌厉的眼神，不由问道，“可世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甘太太接了过去，“传言这东西，本就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传世子不良于行，那是因为早年上战场受伤所致，并非天生如此。说他寿短也说了这许多年了，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可见，这传言也有不尽如事实的时候。再说了，与其嫁到你姨母那样的人家又或者是林府那样的人家，那还不如赌上一把，嫁到平国公府，起码也混了个诰命夫人当当，这辈子你也不算是白活了，你说呢？”甘太太苦口婆心，难得的有耐心。
九娘子心下微哂，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为何又不肯将自己亲生的女儿嫁过去呢，看来这里头还是冒险的成分比较大，九娘子低头，借着这个功夫仔细地考虑了起来。
甘太太看她的样子，觉着她有些意动了，连忙又说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委屈你的。如果你应了，我和你父亲这就派人去给你上族谱，把你的名字记到我的名下，从今儿起，你就享受和你六姐姐，不，甚至是比你六姐姐还要高一等的待遇，你三姐姐也说了，要把朱桦院让给你住，不仅如此，日后，长乐侯府也将是你的助力之一，有你父亲，有我在的一日，这阁老府就永远是你的助力和后台，这些都还不够吗？”
九娘子只能苦笑，够吗？不够吗？多少算够？能不能让自己回到现代，能不能让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面对甘太太的逼问，九娘子轻声答道，“可是，万一，万一世子有个好歹……”
甘太太摆摆手道，“只要你嫁过去，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就算将来有个好歹，你也一样是他平国公府的人，有我们在你的身后，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还是一样过你的富贵日子，且自由自在，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不想赌上一赌？”
甘太太打量着九娘子的脸色，又变换了语调，微微鄙夷地说道，“又或者，你不愿意，那就莫怪我们了，我们给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嫁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给我嫁，到时候，可别说我和你父亲不曾照应！”
甘太太恩威并施，这一刻，九娘子才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嫡母了，到底是帝师门中出身，一语中的，句句都戳进九娘子的心窝。
想起那个轮椅上的冷漠身影，想起练嬷嬷那笃定的样子，九娘子咬了咬牙，横竖都是要嫁，不如赌上这一把，嫁个病夫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那病夫走在自己前头，只要自己肯守，到底还是能得到庇佑的吧，九娘子想到这里，横下心来，起身，跪了下来，给甘太太恭敬地磕了头，“母亲，小九……都听您和父亲的安排！”
甘太太这才笑了出来，“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快，快起来，以后啊，就是我嫡亲的女儿了，再不可如此见外了。”
甘太太扶了九娘子起来，又唤了三姨娘进来，一叠声地吩咐，“明儿赶紧去请多宝阁的师傅和彩衣坊的师傅来，给九姑娘打首饰，做衣裳，我们小九可是长大了呢，看着就讨人喜欢！”
三姨娘一边应了，一边去偷偷打量九娘子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甘太太又赶紧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将九姑娘好生送回去，且小心些，叫银钏那丫头好生伺候着。”
三姨娘对甘太太的反常非常讶异，但面上还是尽量不显，给九娘子拿衣裳，手炉，又让婆子在前头打了防风的琉璃八宝灯盏，这才跟在九娘子后头，在甘太太笑眯眯的目送中，走出红德院。
“三姨娘！”九娘子轻声唤道，三姨娘赶紧上前一步，从丫头手中接过九娘子的手，小心地扶着，“九姑娘，奴婢在这里。”
九娘子微微点头，三姨娘便让旁边跟着的丫头婆稍稍后退了一些，“九姑娘，您……”
九娘子轻声说道，“母亲要把我记在她名下了，这事你知道就好了。”九娘子没有多说，只这么一句。
三姨娘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但面上也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句，再无多余的话，一路将九娘子平安地送到了碧莲院。
待三姨娘走后，九娘子刚刚准备要洗漱了，一个人影砰地一下撞门进来了，“小九，好啊，好啊你个小九，你真是厉害啊！”来人语无伦次地说道。
银钏连忙上前，“四姨娘，您这是作什么？晚了，我们姑娘要洗漱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四姨娘一把推开银钏，“你算老几？敢挡在我的前头，给我滚一边去吧，我们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奴婢插嘴的份？”四姨娘气焰嚣张。
九娘子微微沉脸，“四姨娘，您这话小九可不愿意听了，小九想问问您，您是个什么主子？还请您给说道说道！”九娘子也懒得同她废话，直接地问道。
四姨娘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坐在地上，“哎哟，我可不活了，这个家可没法活了，我们娘俩被人可活活欺负死了……”四姨娘干脆撒起泼来。
九娘子无视四姨娘的撒泼状，坐回到椅子上，对银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寻后边倒座房里的练嬷嬷，银钏也心领神会，立刻出去了。
九娘子这才慢悠悠地问道，“敢情四姨娘您这是来找小九寻仇来了？谁欺负您了？您和谁是娘俩呢？你是说四姐姐吗？哎哟，是不是我的记性不好了，还是这练嬷嬷没把我给教导好啊，四姐姐不是应该和母亲才是娘俩吗，怎么又多了您这么一个娘来了？还有，照规矩，姨娘怕顶多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吧？”九娘子话里有话，直接就拿住了四姨娘不经意间说出的话里的致命漏洞。
四姨娘又羞又恼又气，“你这个死丫头，嘴皮子还这么硬，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就是你去太太跟前告的状，害的四丫头被关了起来，你这个黑了心的丫头，没娘教的丫头！”四姨娘气极，骂起人来也十分无状了。
九娘子只是笑了笑，未曾说话，便听到外边一个严厉且古板的声音，“姨娘这是在责怪奴婢没有好好教导九姑娘吧，既如此，那就请姨娘和奴婢一起去向太太请罪吧，请太太责罚奴婢没教好九姑娘高低尊卑之分，没教好九姑娘尊重孝敬您这个姨娘，没教好九姑娘友爱姐妹！”
四姨娘回头看，便看见一脸严肃且神情冷漠地练嬷嬷站在门口，对着她说道，一下子便慌了神，这练嬷嬷可是阁老亲自请回来的，据说还是太后的人，连阁老和甘太太都对她们几个尊敬有加，如果真的闹到甘太太跟前，只怕自己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嘟囔道，“哼，你们人多，我不跟你们说，我去找能管你们的人去！”说罢，拍了拍后衣襟，从练嬷嬷身边走了出去。
练嬷嬷侧身让她过去，看她走远，这才看了看九娘子，“姑娘也早些歇了吧！”
九娘子却没有打算就让她这么走了，“嬷嬷，母亲打算把我记在她名下，从此我也算是阁老府的嫡出姑娘了，这个是不是也在你的主子的意料之中啊？”九娘子也不兜圈子，直接地问道。
练嬷嬷回身，“姑娘既都猜对了，何必再多问？姑娘只要记住，我们世子都是为了您好，奴婢自然也是为了您的。”
“嗬，为了我？那真的要多谢你家世子了，用心良苦啊！”九娘子苦笑着说道。
越来越近了哦，年关！大家都订好年夜饭了吗？其实，在家过了这么几天，还是觉得清粥最为可口！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乔迁，喜悲
章节名：第八十二章 乔迁，喜悲
送走练嬷嬷，九娘子久久未能入睡，这一步走到这里，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范围了，未来能怎么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日之后，在红德院，九娘子见到了许久未出现的阁老，还有同样被关了几天的四娘子和七娘子，还有她们二人身后站着的一位面无表情，眼神凌厉的嬷嬷。
四娘子和七娘子看起来气色都还不错，只是都略微的有点苍白，也都轻减了不少，二人也看见了九娘子，四娘子本来还空洞的眼里顿时射过来几丝难言的情绪，似乎是有几分嫉恨，又有几分羡慕……七娘子则是完全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
九娘子上前先和阁老和甘太太见过礼，便被阁老和蔼地叫到身前，“小九啊，这些日子，为父着实是忙了一些，待你母亲这头忙完，你就到小书房去，为父还有些话要交待给你的。”
九娘子乖巧地点头，阁老笑眯眯地看着她，让她回去坐着。
九娘子转身，欲往七娘子的身旁走去，七娘子下首的那张椅子，惯常都是她的座位，然而，甘太太叫住了她，“小九，来，坐到这来，坐到小六身边。”甘太太指着自己左手边六娘子身旁的椅子。
甘太太这句话说完，顿时将堂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包括带着恨意的四娘子，包括本来在发呆的七娘子，包括百无聊赖又惊讶不已的六娘子，自然还包括在堂上伺候着的丫头嬷嬷们，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抬头瞧了瞧在座的主子们。
九娘子被甘太太叫住，无奈，只好转过身来，往左边走去，坐到了六娘子的身边，六娘子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六娘子看了看自若的九娘子，又回头去看笑眯眯的甘太太和阁老，嘴巴张得甚至都能塞给鸡蛋进去了。
甘太太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六娘子，这才开口问道，“金枝，去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过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
金枝忙应了，去请松哥儿和崔氏了。
不一会儿，松哥儿就扶着大腹便便的崔氏也过来了，众姑娘起身相迎，待行过礼问过安之后，都安坐下来。
甘太太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儿我和你们父亲打算公布一个好事，特地把你们都叫来，也都高兴高兴。”
甘太太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众人的反应，九娘子自然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管是不是真的，甘太太都觉得很满意，小九到底是沉得住气，不张扬的。
松哥儿和崔氏都是满脸惊讶，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娘子或许猜出点什么，眼里尽是嫉恨，七娘子满身的瑟缩，一副小家子气，不堪重任的样子，六娘子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甘太太看到这里，心里微微叹气，好在是自己的骨肉，总能照拂一二。
看到众人或惊或忧或气的，甘太太十分喜欢这种感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和你们父亲呢，打算把九丫头记到我的名下，以后呢，九丫头就是这个家的嫡三女了，以后说亲出阁都按嫡女的规矩来。”
甘太太说完这句话，顿时将堂上众人惊了个彻底，松哥儿正喝着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崔氏腆着肚子拿帕子给他擦拭着嘴角，四娘子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直勾勾地盯着九娘子看，仿佛要喷出一把火来把她烧死才好，而七娘子则惊得张开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表情酸涩，有几分羡慕，也有几分嫉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六娘子最先发话，“娘，这是作什么啊？干嘛把九妹妹记在您名下啊，我和她可不是亲姐妹！”六娘子仗着素日里甘太太宠爱，大大咧咧地就把着话给说了出来。
甘太太连忙给她使眼色，却被阁老大声呵斥道，“胡说！”阁老的一声呵斥，不仅将六娘子的话给压了下去，也将众人的疑、嫉、惊都给压了回去。
“你瞧瞧你说的话，哪里有我们家女儿的气度和规矩？”阁老毫不留情地当着众人面就训起六娘子来，“把九丫头记在你母亲名下，是我和你母亲商量决定的，哪里容得你来置喙？再说了，不管是哪个姐妹，都是我们家的姑娘，什么亲不亲的？一点大家子气度都没有，平日里嬷嬷教你的都学到哪去了？”
六娘子站着，低着头，满脸通红，被阁老训得眼泪汪汪的，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甘太太捧在手心里惯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甘太太首先就看不过去了，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是要说高兴的事吗？别发火了，六丫头不过就是嘴快了点，别说了。”
阁老不满地看了甘太太一眼，“这丫头都是被你惯坏的，再这么下去，吃苦的可是她自己！”当着儿女儿媳妇的面，阁老也不好多教训甘太太，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
甘太太压下不快，示意六娘子服软，六娘子这才不大情愿地轻声嘟囔了几句，“女儿知道错了。”
阁老嗯了一声，六娘子这才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甘太太继续说道，“还有一桩事，既然把九丫头记在我名下了，那么从今儿起，原来三丫头的朱桦院就拨给九丫头住了，红玉，你待会带着人去帮九丫头收拾，今儿就搬过去吧，另外，按照三丫头六丫头的例，给九丫头那配好丫头婆子，练嬷嬷从今儿起就专门教导九丫头吧。”
三姨娘在一边应了，这一下子，四娘子和七娘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四娘子的手指甲都快要抠到椅子的扶手里了，脸上的表情似乎能把九娘子吃掉一般。七娘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九娘子，看着她起身，淡淡地道谢，淡淡地和阁老和甘太太交谈。
说完这个，甘太太沉下脸来，才又说道，“四丫头和七丫头，这几日可学到什么了？”
四娘子努力地收回愤怒，收回嫉恨，微微颤抖地答道，“女儿知道错了，还请母亲原谅女儿这一回，女儿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甘太太却还不肯就此罢手，“哦，那你说说，你知道你都错在哪了？”
四娘子咬牙，起身，跪倒在阁老跟前，痛哭流涕，“父亲，母亲，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不该图一时痛快，忘了要姐妹相亲，忘了我们姐妹是一体的，忘了维护我们家的声誉……父亲，我真的错了，求父亲原谅女儿这一回吧……”四娘子痛哭起来，依旧有范儿，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听得人怜惜不已。
然而这怜惜的人也只有阁老而已，甘太太嘴角轻撇，一副鄙夷的神情，六娘子平日里就讨厌四娘子，这会儿看阁老怜惜她便对她更加讨厌了，九娘子则是面无表情，会演戏是四娘子的本事，但是她可也不是爱看这哭戏的主儿。
四娘子哭着，眼角看到阁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便用袖子掩了脸，转过来狠狠地瞪了七娘子几眼，七娘子这才回过神来，也过来跪倒在阁老跟前，“父亲，女儿也知道错了，女儿再不敢了……您饶了我们这回吧……”
七娘子还不算太笨，反应过来了，阁老见两个女儿都跪了，这才缓了几分脸色，“你们俩这次着实太糊涂了，也是该让你们母亲好好教导了，明明都是做姐姐的人，怎么还不如你们九妹妹了？”说完，又看着甘太太说道，“夫人，你教导的很是应该，不过到底是娇养惯了的，乌木院里也住了这几日了，不如，就让她们回自己院子里，你该教导的还是接着教导，你说呢？”
甘太太虽然有心好好敲打两个庶女兼两个姨娘，但怎么也不能不给阁老面子，也只能压住心中的不快，有些勉强地说道，“既然老爷都这么说来了，那自然是好的，省得该有人背后嚼舌头了，说我虐待庶女了。”
说罢，也不看阁老，直接吩咐三姨娘，“红玉，一会儿也派人一起将四娘子和七娘子挪回各自的院子里吧，严嬷嬷跟着回去碧莲院，让四娘子和七娘子每日里跟着严嬷嬷好好学规矩。至于绫嬷嬷，就让她先到到朱桦院里跟着九丫头吧。”
甘太太这一串的吩咐，让四娘子七娘子面如死灰，也让九娘子有些如坐针毡，如此这般厚待，只怕是要收取更高的利息才是。
从红德院里出来，九娘子身边立刻堆满了下人，有丫头给引路、拿东西，也有婆子上前来奉承，“哎哟，奴婢往日里瞧着九姑娘就是个极富贵的命，如今可不是应验了，九姑娘真真好福气呢。”另一个婆子也跟着奉承，“那是，九姑娘一看就该是咱们府上的嫡姑娘，你瞧瞧这通身的气派，这模样，可不是和太太一般无二嘛。”
九娘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跟着出来的六娘子喷了一顿，“哼，势利眼！给本姑娘走开！”
赶走几个聒噪的婆子，六娘子走到九娘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九娘子，“你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有几分本事呢，竟能哄得母亲抬举你！”
九娘子不想跟这个幼稚的姐姐争吵，“六姐姐抬举小九了，这都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小九不敢居功！”
“哼，就会耍嘴皮子！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像那两个蠢货一般，若是你惹到我了，我一样让你打回原形，你信不信？”六娘子气焰相当的嚣张。
“小九当然相信六姐姐有这个本事。不过，六姐姐多虑了，小九到底不是真的嫡女，不敢和姐姐争高下的，我有的，姐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九娘子话里有话。
可惜六娘子并算不得聪明，也根本听不懂，瞪了几眼九娘子之后，才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而后出来的四娘子和七娘子则是一个嫉恨一个哀怨地看着九娘子，四娘子刚开口，“九妹妹，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就被她们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严嬷嬷叫住，“四姑娘，非礼勿言！”
四娘子往日里是个多么骄傲的小娘子，除了阁老和甘太太，再加上三娘子，就是六娘子也不好在她面前多说什么，更别提府里的下人了，可是如今严嬷嬷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立刻让四娘子噤了声，硬是不敢把话说完。
九娘子惊讶地看着把话吞回去的四娘子，低着头作娴熟温驯模样的七娘子，不由得对这个严嬷嬷万分佩服起来，然而这严嬷嬷却眼里仿佛没有别人一般，只朝着九娘子的方向微微身，便逼着四娘子和七娘子端正地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回自己院的九娘子还在好奇，身边的银钏偷偷过来低声说道，“姑娘，这严嬷嬷厉害吧？您不知道吧，严嬷嬷可是以前得罪过老爷的，以前她可是下过狠手治过老爷的一个宠妾，后来才被送到庄子里的，听说是个六亲不认狠辣的主儿呢。”银钏一副惊怕的表情。
“哦，这你都知道？”九娘子反问，这丫头现在打探消息的本事愈发厉害了，就没有她打听不出来的。
“那是！”银钏得意了一下下，又说道，“听说啊，四姑娘和七姑娘这几日可惨了，被严嬷嬷用小藤条抽小腿肚子呢，要是背不出规矩礼仪，听说还不给饭吃呢！”
九娘子停住脚步，“真的？难道太太就不管了？两个姨娘也不过问？”
银钏撇嘴道，“太太都请她出山了，自然是要好好管教两位姑娘的，哪里会管？再说了，她连老爷都敢得罪，哪里还怕两个姨娘？”
看来，这个严嬷嬷倒是个妙人呢，九娘子心里微微叹道，四娘子和七娘子好好吃些苦头也好，这样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应该也不敢再来欺负自己才是了。
回到碧莲院西院的九娘子却很快发现，自己都已经没有地方可站了，三姨娘正带着人给自己收拾东西呢，在四姨娘痛恨和愤怒的眼神中，九娘子被几个丫头婆子送到了朱桦院，不一会儿，自己的东西也都被送了过来，所有原来三娘子用过的家具，都还原样地保留着，那般高贵典雅的东西，就是一向对这些比较看淡的九娘子，也禁不住喜欢得东看西看的，东摸西摸的。
银钏那丫头却是止不住地高兴，一会儿指使人摆放这个，一会儿指使人收拾那个，还不停地过来问，“姑娘，这是真的？以后咱们就住在这了？这也太好了，真像天宫一般呢。”
九娘子对她的兴奋很无语，主仆二人还没兴奋完，三姨娘又带了多宝阁和彩衣坊的师傅进来，给九娘子又是打新首饰，又是裁衣裳的，闹得九娘子脑仁都疼了，这才都交代给了练嬷嬷和刚刚过来的绫嬷嬷，自己却躲到内室，在那架典雅富贵又大气的雕花深步架子床上歇着去了。
自从搬到朱桦院，九娘子的待遇得到了空前的优待，每日里来朱桦院给她请安的人排都排不过来，把银钏忙得脚都要不沾地了。
到红德院里请安，虽然九娘子一如既往地早到，但却和六娘子一样，喝上了燕窝汤，坐在了六娘子身边，虽然面对四娘子和七娘子的打量，让九娘子很不舒服，但九娘子也只是无奈，个中的滋味却不是能对人言的。
虽然下了雨，温度却是很高，还是喜欢过年的时候冷一点，这样才像过年！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回避，善椟
章节名：第八十三章 回避，善椟
这一日，刚从红德院出来，九娘子穿过游廊，走到园子里，想从角门那里穿到朱桦院，却不妨刚刚拐过一丛杜鹃，就瞧见一个人站在前头，挡住了去路。
待那人转过身来，却是将九娘子惊了一下，原来是那崔棣，站在杜鹃花丛后头。
九娘子站定，微微后退了一小步，行礼问安，“棣表哥！”
崔棣说话间往前了一步，“九妹妹，我……”说着看了看银钏一眼，银钏向九娘子看去，九娘子忙说道，“棣表哥有话直说就是，这是我的贴身丫头，无妨的。”要是支开了银钏，到时候崔棣要是再说出什么话来，可就是私见外男了，在这敏感的时期，有四娘子和七娘子的例子在前头，九娘子可不敢再触犯这一条，让人说闲话总是不好的。
崔棣无奈，只得低声说道，“九妹妹，那日不是我，真的，是七妹妹找过来的，我……我没什么意思的……”
九娘子不禁笑道，“棣表哥说的小九不懂了。小九还有事情，练嬷嬷也正等着呢，小九还是先走了。”九娘子说罢，再往后退了一步，就想转身先走。
崔棣一看就急了，连忙上前几步，拦在九娘子身前，“九妹妹，你先别走，你听我说！”
银钏赶紧护在九娘子身前，“表少爷，有话好好说。”
崔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小小地退让了两步，“九妹妹，你听我说完，求你了。”
九娘子只得站住，“棣表哥，有话就请快说吧。”
崔棣略略犹豫，便急着说道，“九妹妹，我……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你等着，春闺我定能摘得好名次，到时候……到时候我……”
九娘子听到这里，连忙打断崔棣的话，“棣表哥！你听我说！”九娘子果断镇定的姿态镇住了有些无措的崔棣，让他也微微平静了一些，“棣表哥，小九也恭祝你春闺一举得名！但是，棣表哥，你的心思你应该告诉给令母，而不是说给我听，更何况我们虽说是亲戚，但到底都大了，有些话就不该这么说这么听了，不管什么事，咱们都是上有高堂的人，还请棣表哥想清楚，细思量，莫要冲动，害人害己！保重！”
说罢，给银钏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趁崔棣发呆愣神的功夫，一溜烟地往游廊那边去了。
主仆二人跑回朱桦院，都是气喘吁吁的，银钏扶着九娘子到了东次间歇着，还来不及泡茶，就问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奴婢看棣少爷那个样子……真是……真是……”银钏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九娘子抚着胸口，“没办法，咱们只好暂时先避着点了，你没瞧见四姑娘和七姑娘吗？横竖他也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大可以拍拍灰就走人，咱们可是不行，叫母亲知道了，我大不了就是受罚，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银钏也后怕起来，“那下次咱们远远的瞧见他就跑？”
“总这么跑算什么事啊，不过，应该就要有彻底的解决办法了。”九娘子沉吟着说道。
“哦？什么法子？”银钏好奇地问道。
“你赶紧去泡茶来，我渴坏了。”九娘子却不待说下去，让银钏泡茶去了。
等九娘子收拾好，去花厅里时，练嬷嬷和绫嬷嬷却早已经等在那了。瞧见九娘子过来，二人行礼，“九姑娘好！”
九娘子亲自上前扶起二位嬷嬷，“嬷嬷快别这样见外了，应该小九给二位见礼才是，以后还要多多倚靠二位了，还请二位嬷嬷不吝赐教！”九娘子态度诚恳。
练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绫嬷嬷笑着说道，“九姑娘真是好灵性！奴婢原先跟着七姑娘的，如今过来也只是给练嬷嬷打个下手罢了，姑娘可别这么折杀奴婢了。”绫嬷嬷也是个聪明的，一开始就给自己定好位了。
练嬷嬷也忙说道，“绫嬷嬷也是客气了，太太既然让咱们奴婢俩来伺候九姑娘，那也是咱们的福气，你我二人正好长于不同的技艺，如此，就都尽心尽力就是了，万万没有分彼此的道理。”
九娘子点头道，“正是这话呢，练嬷嬷您说的有理。您二位都是有本事的，小九也是诚心要跟您二位学着，还请不要嫌弃小九才是。”说罢，从银钏手里接过两个荷包来，递到二人手中，“这是小九的一点小小心意，并没有多少，不过，小九保证，日后对二位嬷嬷必定重谢！”
练嬷嬷和绫嬷嬷相视一笑，高兴地接了荷包过来，谢过九娘子，这才将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以前，九娘子跟着练嬷嬷不过学些坐卧行走之礼仪，谈吐说笑之情态，并没有什么很实际的东西，不过是随着六娘子附庸一下而已，可是今日练默默和绫嬷嬷却是带来了账本、算盘和花名册，看来要教的却是打理庶务方面的，九娘子心里既喜又悲，喜的是终于可以学点实用的，悲的却是，这嫁去平国公府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
好在九娘子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心态，跟着两位嬷嬷认真地学了起来，也真正开始接触到大家族的庶务了，虽然枯燥，但九娘子还是学得津津有味的，在现代的她也是学过珠心算的，所以算盘学起来很快，对于管理人事，这一向也是她擅长的，学起来倒是不费什么事。
而在平国公府的归月楼内，轮椅上的姬澈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青玉簪，“哦？事成了？”
木生答道，“回报说，阁老府已经都传开了，九姑娘记在了甘太太名下，且九姑娘已经搬到朱桦院了，身份应该是定了下来了。”
“那就好！”姬澈眼里闪了几丝光芒，“把那些不相干的碍眼的人看紧点，我可不想让人染指我看上的东西！”
木生应了，姬澈这才将手中的青玉簪放进一个雕花的紫檀木匣子中，“将这个送去，什么也不用说，看看她能看懂多少。”姬澈吩咐道。
木生并无二话，接了匣子就退了出去。
第二日，在跟着练嬷嬷学完了一些祭祀规矩礼仪之后，织嬷嬷带着下人退了出去，而练嬷嬷则拿了一个匣子，递给九娘子，“这是我们世子交代人特地送过来的，是给姑娘的。”
九娘子并没有直接接过来，问道，“你们世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这里毕竟还是阁老府，他怎么敢怎么能就这么私传外物给闺阁里的姑娘？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练嬷嬷丝毫没有被九娘子揶揄过后的难堪，反而笑道，“姑娘也不必同奴婢讲什么规矩，所谓规矩，不过是人上人定来给人下之人遵守的，我们世子乃人上人，自然可以想怎么定就怎么定。姑娘，日后除了守世子爷的规矩，对我们这些人自然也是可以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规矩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九娘子被练嬷嬷的这番辩白很是惊了一下，这个所谓世子看来很是狂妄嘛，与传闻中的那个病弱不堪、与日不多的人似乎不太一样嘛，九娘子狐疑地看着练嬷嬷。
练嬷嬷也似乎明白九娘子所想，只是隐晦地说道，“我们世子说了，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礼物就是世子的意思。”说罢，朝手中的匣子看了看。
九娘子这才接了匣子过去，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细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匣子，沉香木的质地，花纹雕刻细腻生动，摸上去油滑丰润，似乎是浸润了百年的时光与生命，连四角都被打磨得圆润无比，显然是个极难得的老物，这么个老物，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且不说这沉香木本就是极难得的，就是这浸淫百年的气质，就已经能让人肃然起敬了。
打开匣子，里头只摆放了一根青玉簪，九娘子轻轻拿起这根簪子，玉是好玉，却并非举世难得，应该说是富贵之家极常见的材质，九娘子刚刚跟着练嬷嬷学过鉴赏珠宝和制作珠宝的手艺，因此，也看出了这簪子的制作也只能算上是一般般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
九娘子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再看了看静静地摆在那的那个匣子，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笑道，“我明白你们世子的意思了，劳烦嬷嬷转告吧，世子既然这么有底气，那么，请世子尽管去做就是了，买椟还珠可就不好了。”
练嬷嬷也不多问，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银钏端了茶进来，看见九娘子手里还拿着那根簪子，便问道，“姑娘，这簪子哪来的？”
九娘子回过神来，将簪子放回匣子，“把这个好生地收起来。”说罢，走到窗台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今日的日期，将写了日期的纸条放进匣子里，交到银钏手中，“找个箱子好好地放起来，我要记住今儿这个日子，这个羞辱，他日必要还的。”
银钏愣愣地问道，“姑娘，您说什么啊？什么羞辱啊，谁羞辱谁了？”
九娘子苦笑，“你不必知道，收起来就好。”
银钏点点头，“哦，奴婢最笨了，也帮不了姑娘，姑娘别生奴婢的气……”
九娘子笑道，“生什么气啊，你也不必懂的，去做就是了，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我干嘛要气你啊？”
银钏这才自去里屋放东西去了，外头丫头来报，说是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过来了。
九娘子连忙迎了出去，果然看见一脸不情愿的六娘子和表情严肃的四娘子、七娘子带着丫头进来了，四娘子和七娘子身后照例还跟着那个古板全无表情的严嬷嬷。
九娘子将三位姑娘迎进花厅安坐，银钏带了丫头奉了茶水点心，六娘子先开口说道，“九妹妹，恭贺你乔迁之喜，娘非要我来给你道喜，喏，这个，送你吧，虽说这里以前是三姐姐的屋子，家具玩物什么的也都是三姐姐留下的，到底你也该有那么一两件自己的不是？省得丢我们阁老府嫡女的面子。”说罢，示意两个丫头上前送了两个匣子。
丫头将两个匣子都打了开来，一个长条的匣子里装的是一幅字画，九娘子展开来瞧，却是一副《斗寒图》，自然是名家之作，另外一个匣子里装的却是一个青花底的琉璃花樽，也是极其难得的古董了。
九娘子微笑着示意身后的丫头接了过去，“六姐姐，多谢你了！东西小九很喜欢，不愧是我们府里的嫡女，见识和深度真不是小九能比得上的。”
六娘子倒没想到九娘子的姿态摆得这么低，本来趾高气扬的气焰也就那么轰了一下，就发不出来了，“哼，你识趣就好。”
四娘子和七娘子相视一眼，也示意各自的丫头送上了礼物，四娘子送的是一套喜鹊登枝的茶具，未等九娘子开口，就先说道，“九妹妹，恭贺你乔迁，姐姐我可不像六妹妹那般豪气，再好的东西也到不了我手里，但愿你啊，像这喜鹊一般，飞上枝头啊，变成凤凰！”说罢，四娘子瞧了六娘子一眼，“只是啊，你得小心，千万别一脚站不稳，跌下来摔死你！”四娘子到底是气不平，也顾不得身后的严嬷嬷，说话句句带刺。
九娘子微微一笑，对于四娘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就喜欢凡事比个高低，如今让自己得了个嫡女的名分，她心里怎么能甘心？像今日这般，在嘴皮上过个瘾，口头上占个上风，也不过是幼稚的小女孩喜欢的罢了，九娘子不想跟她计较，也没必要同她计较。
四娘子解恨一般地说完这些话，七娘子却是吓得脸色苍白，忙在一旁拽四娘子的袖子，严嬷嬷却在二人身后咳了一声，用极平淡深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四姑娘慎言！祸从口出！”
就这么一句话，四娘子虽然极力掩饰，但九娘子还是看到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极力压抑的愤怒，还有那几分莫名的惧意，“嬷嬷说笑了，自家姐妹之间哪里来的祸不祸的？嬷嬷您是在咒我们阁老府吗？”
七娘子没想到四娘子还敢回嘴，这下吓得连手都赶紧撤了回来，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严嬷嬷，往后轻轻退了两步。
严嬷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四姑娘今日无状了！”然后朝九娘子行了个礼，便上前两步，请了四娘子，“四姑娘，得罪了！请回吧，该怎么受罚，您……自然清楚！”
四娘子这下怒火一下子就掩不住了，豁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严嬷嬷，“嬷嬷，您最好先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下人，我们家的奴婢而已，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胆敢来碰我？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千金小姐，你碰我一下试试，看你有没有那个狗胆！”四娘子情急之下，已经完全忘了严嬷嬷的可怕之处，不管不顾地就嚷了起来。
大年三十了！过大年了！恭祝各位亲，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合家欢乐！坐等看冯导的春晚，好像听霍尊的《卷珠帘》！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镇宅，收服
章节名：第八十四章 镇宅，收服
严嬷嬷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听见一个威严冷酷的声音说道，“看来，我们家的四小姐脾气还不小呢，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资格管教四小姐呢？”话音刚落，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甘太太走了进来。
四娘子顿时就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就连甘太太也来了，这下自己刚刚气极说的那些话就全被她听见了，这下后果很严重了。
九娘子赶紧迎了过来，“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
甘太太一改刚刚还威严无比的脸色，温和地说道，“我要是不来，哪里知道我们家的嫡女被一个庶女欺负成这样了？”甘太太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楞成木头人的四娘子和头都快低到地上去的七娘子。
九娘子也不好接了这话，只扶着甘太太到了主位上坐下，甘太太这才对九娘子说道，“今儿是你乔迁，怎么的我也得给你这个面子，给你送点东西镇宅，也镇镇那些无良小鬼，我们家的嫡女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跳梁小丑来指摘。”说罢，朝身后的金枝使了个眼色，金枝便带着四个丫头捧了匣子过来，一一打开，厅上的众人顿时就惊呆了。
一尺高的红珊瑚盆景，全套的粉彩茶具，一对掐丝珐琅高耳花瓶，还有一个鎏金牡丹花纹的香炉，都是非凡之品，也都不是能常见到的东西。
甘太太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笑道，“这些个也都不值个什么，想着你这里的都是你三姐姐的老东西，就拿些来与你摆放，到底是我们家的嫡女，气度得拿出来，不要与那些个低贱的人一般。”甘太太话里带刺，四娘子已经面如死灰，站在一边，全无刚才嚣张的气焰了。
九娘子稍稍有些惊讶，却毫不意外，甘太太示好是必须的，但没想到她倒是舍得，送来的东西也着实不菲，起身谢过了甘太太。
这边甘太太才问四娘子说道，“才刚我听你说严嬷嬷不过是个奴婢，不敢管教你，是也不是？”
四娘子说不出话来，甘太太却不肯放过，步步紧逼，“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声音不是挺大的嘛，不是咒我们小九摔死嘛？”
四娘子抖抖嗦嗦，嘴唇都发紫了，只得说道，“小四无状了，无心之过，请母亲原谅！”
“嗬，这会儿知道错了，刚才严嬷嬷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嘛，既然严嬷嬷说的和我说的一样，那就按照严嬷嬷说的去做，严嬷嬷，”甘太太唤了严嬷嬷。
严嬷嬷温顺地上前，“太太！”
甘太太点点头，“四姑娘行事无状，显然是规矩还没学到位，你带着四姑娘再住进乌木院去，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还有，让四姑娘每日把我们家的家规家训抄上三遍，如果抄不完就不要吃饭了！”
严嬷嬷应了，四娘子却已经是吓傻了，听到乌木院，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地上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膝行到甘太太身前，抱住甘太太的腿，“母亲！母亲，我错了，小四错了，求您了，饶了小四这一回，小四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把我关到乌木院去，求您了！”
甘太太面无表情，任她抱住自己的腿，“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但是很明显，你的苦头吃得还不够，乌木院住得也还不够，白费了你父亲的一片心呢！”
四娘子这下真的后悔了，“母亲，饶了小四吧，小四不对，小四错了！求您看在四姨娘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小四吧。”
四娘子不提四姨娘还好，提起她，就让甘太太想起那天甘阁老替她求情的事，显然四姨娘那狐媚子又在阁老枕头边吹风了，甘太太咬着牙笑着说道，“哎呀，我也知道你姨娘的不容易，年纪大了，服侍你父亲也有些为难了，正好前些日子我也看好了一个良家女子，收了来帮帮你姨娘，你且放心去乌木院，你姨娘也可以替我去普济寺里念经还愿，这岂不是正好？”
四娘子听到这里，已经完全瘫倒在地，说不出话来了，本来想着拉四姨娘来好歹替自己挡上一挡，但没想到甘太太这一下子更绝，连四姨娘也一块堆收拾了，这下倒好，也连累姨娘了，四娘子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了。
甘太太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唤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把四姑娘扶起来，都是我们府上的千金大小姐，这般行事像什么话，金枝金叶，你们叫几个婆子过来，扶四姑娘起来，严嬷嬷，即刻带着四姑娘去乌木院就是了，乌木院里什么都有，就不必收拾什么了。四姑娘原先的丫头婆子一律都给我留在碧莲院，听我安排！”这一来，是连四娘子身边服侍的人也都不允许带了。
四娘子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也没有了力气，任由几个婆子上来连拉带拽地将她拉了起来，跟着严嬷嬷脚不沾地地立刻向乌木院去了。
一旁的七娘子也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也不敢大声哭泣，只敢默默地流泪。
等婆子们带了四娘子离开，甘太太这才喝了几口茶，也仿佛才看见七娘子一般，惊讶地问道，“小七，你这是作什么？怎么跪下来？没眼力见的奴才，还不快扶你们姑娘起来？”甘太太骂道。
七娘子的丫头这才赶紧上前扶起了七娘子，并给她马虎地拭了脸上的泪，“小七，你这是怎么了？可怜见的，把你吓坏了，你今儿做的不错，没哟跟你四姐姐一般瞎胡闹，你倒是个听话的孩子，你也是来给你九妹妹贺喜的吧，快快坐好，咱们等着你九妹妹回礼就是了。”
甘太太这一番话，说得七娘子脸色立刻就红润了几分，怯懦地问道，“母亲，我……小七知道的，再不敢胡闹了！”
甘太太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你啊，就是太傻，什么都听你四姐姐的，往后可知道了，凡事都得动脑子想想，多跟你九妹妹学学，你九妹妹就挺机灵，什么事都想得透！”甘太太有意无意地又暗暗敲打了九娘子一番。
七娘子见甘太太不怪罪自己，心情就放松多了，这样一来脸上也添了几分笑容，话也敢说多了，倒是九娘子，一直就是这样，不温也不火，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听甘太太说话，听四娘子求情，听七娘子放低姿态。
甘太太今日来，不仅送的东西给足了九娘子面子，就连寻衅的四娘子也给一并狠手打发，甘太太的这番举动的确是让九娘子在府里的地位迅速提升，随后，九娘子这里就来了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送到朱桦院，一个是甘太太身边的二等丫头原来叫做金芽的，一个却是从府外新买的丫头，二人被三姨娘亲自送过来。
九娘子先对着三姨娘拜谢，三姨娘侧身受了，“太太说了，姑娘今日身份不同往日，身边的丫头也才银钏一个二等的，银针又还甚小，不懂事，因此特地将身边得力的金芽送过来，又特地从外头买了个能干的，给姑娘用。太太说了，银钏从今儿起也升一等大丫头吧，另外金芽也升为一等，因为金芽跟着姑娘，就改了名叫做银芽吧，另外银针和这个丫头，就为二等，至于这丫头的名字，就请姑娘看着取好了。”
九娘子恭敬谢过，“母亲替小九考虑得太周到了，还请姨娘一定帮小九表明谢意，明儿一早小九再过去道谢！”
三姨娘也笑着应了，这才带着人返了回去。
银钏升为一等，自然是喜形于色，那金芽和新买的丫头都被带到了九娘子跟前，这金芽以前九娘子也见过，但因为在甘太太身边，金枝金叶两个大丫头占据了太多的位置，因此这金芽倒不怎么显得出，如今细细看来，金芽长相并不特别漂亮，但还算清秀，姿态也颇为大方端正，被送到九娘子这里，虽然从名字上来讲，与金字辈的丫头差了些，但好歹也升了一等，要知道在甘太太那里就算耗上十年，也不一定有她的出头之日的，因此，金芽看上去也是高兴的。
另一个丫头，身形较瘦，个子普通，长相也极为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就觉得她看起来就是个特别利落的人，手脚特别长，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那丫头态度自然，不见卑微，但也不见有什么不妥，“奴婢原先叫卯丹，是京郊人氏。”
“哦？哪个卯？”九娘子好奇地问道，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卯的。
卯丹答道，“就是子丑寅卯的卯。”
九娘子还未答话，银钏先插嘴说道，“哦，奴婢知道了，她定然是卯时生的，所以名字里有个卯字。”
九娘子微微皱眉，银钏这个毛病得好好说说了，如今搬到这朱桦院不比在原来的碧莲院的西院，也没有外人，就她们主仆还无所谓，如今这里这么多的外人，再这么说话，迟早要吃亏在上头。
但不等九娘子先教训，那边练嬷嬷却已经开口说话了，“银钏姑娘，刚刚太太已经升你为姑娘身边的一等丫头了，往后说话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了，姑娘还没说呢，你怎么就先插嘴了？”
银钏从来没有这般被人当面斥责，顿时脸涨的通红，抬眼朝九娘子看去，九娘子也蹙眉对她摇了摇头，银钏这才低了头，低声说道，“姑娘，奴婢知道错了！”
九娘子放下这事，看向那卯丹，“你多大了？可擅长做些什么？”
那卯丹答话也还算得体，“奴婢今年十七了，擅长厨艺，因为以前家父是个赤脚大夫，因此奴婢也识得一些方子，会分辨些草药。”
九娘子倒没想到这个卯丹有这个本事，很是意外也很惊喜，“嗯，如此最好了，因为你进府来，就得按照我们府里的丫头顺着字叫，因此，我想将你的名字改一下，顺着银字叫，你看看，是叫银丹好，还是叫银卯好呢？”
卯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答道，“那就叫银丹好了，奴婢银丹多谢姑娘赐名！”
九娘子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银丹甚是懂事，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不仅有好厨艺，还会些医术，那边是最好不过了。
九娘子将银钏和银针也都叫上前来，四个丫头一字排开，认真地说道，“如今，我们的情况你们应该也都了解了。这朱桦院，的确是太大太高了，我从碧莲院的西院搬过来，自然是要事事小心谨慎才好，莫要辜负了父亲和母亲对我的一番爱护之心才是。”
四个丫头齐齐应了，九娘子才又接着说道，“咱们院里的事，以后都由练嬷嬷和绫嬷嬷管着各人各方的规矩礼仪，你们四个，排一下班，轮流跟着二位嬷嬷好好学一学规矩，莫要让别人笑话咱们才是。另外，你们四个以银芽为首，银芽负责跟着我出门，银钏负责我的日常生活的打理，银丹负责吃食和药物，银针就负责衣裳首饰这些，晚上你们轮一下班，每天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九娘子吩咐完，特地去看了看银钏的脸色，银钏跟她的时间最长，但她也最怕银钏会有想法，会误会自己把银芽压在她的上头，但细细看去，银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九娘子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还是得抽个空和这丫头好好聊一聊才是。
吩咐完这些事情，丫头们和嬷嬷们便都下去各自安排去了，九娘子走到里间的书案前坐下，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这么一来，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呢，她不禁有些心烦。
想起卯丹，她略略思量了一下，便让旁边候着的小丫头去请了练嬷嬷过来说话，练嬷嬷来之后，九娘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这个卯丹什么来历？不会又是你家主子安排的吧？”
练嬷嬷微微惊讶，但还是点头说道，“姑娘真是聪慧！只是姑娘从哪里知道的呢？奴婢都还没说过，刚才三姨娘也说她是从外头买来的，您怎么能就猜得这么准呢？”
九娘子疲惫地说道，“你们主子安排人进来，我就不说了，但你们是不是应该先通知我一声？卯丹？哪里有会卖儿卖女的人家还取名叫做卯的？想来定是大家族里，丫头也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的，例如咱家的金银珠宝，例如有的人家的春夏秋冬，再例如你们主子家的子丑寅卯等等，是不是？”
大年初一，给各位拜年了！恭祝各位新春快乐！阖家幸福！马上有钱！马上有福！想神马就有神马！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谈判，条件
章节名：第八十五章 谈判，条件
练嬷嬷笑着说道，“难怪说姑娘真真是颗玻璃心呢，世子就说姑娘定能想到，所以奴婢才没这么多嘴，还望姑娘见谅。”
见九娘子累了都闭上了眼，练嬷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一个方胜放在九娘子面前的炕桌上，“姑娘，我们家世子交代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九娘子豁地睁开眼睛，严厉地看着练嬷嬷，看得练嬷嬷不自在了半天，才嗫嚅着说道，“世子说，事关重大，还是请姑娘拨冗一看。”说罢，便福了福，退了下去。
九娘子到底还是将方胜拿了起来，拆开了看，上头只有一行字，“明日巳时，城东顺福楼甲字一号见！”落款只有一个澈字，想起刚才练嬷嬷说的事关重大，九娘子叹了口气，将方胜扔到了炭盆里，看着它烧尽，这才重了闭了眼歇息。
第二日，收拾好的九娘子带着银芽和练嬷嬷去给甘太太请安，红德院里，除了一贯早来的九娘子，这次七娘子也早早地就候在了外间了。
见了九娘子进来，七娘子连忙起身，异常客气地说道，“九妹妹，你来了，快到这来坐。”让着九娘子坐到自己上首。
九娘子辞道，“姐姐坐着就是，小九来得晚了。”
七娘子连忙说道，“不晚，不晚，是我来早了。”姐妹二人推辞了一会儿，九娘子这才在七娘子下首坐了，丫头也端来了例常的汤，送到九娘子手里的果然是燕窝汤，七娘子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但还是用眼角的余光复杂地撇了九娘子手里的汤盅一眼。
不一会儿，六娘子也过来了，众姐妹互相问过礼，甘太太才扶着三姨娘的手，从里间走了出来。
几姐妹都起身给甘太太见礼，甘太太面带微笑地坐了，姐妹们才坐下来，九娘子先起身谢道，“小九多谢母亲偏爱，这两个丫头也极乖巧懂事。”
甘太太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是省心，身边的人不称用也不早说，也怪我成日里瞎忙，倒把你们姐妹给疏忽了。金芽那丫头我是知道的，懂事不说，跟在我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了，见得也多，有什么事你尽管交代给她不错的。”
九娘子应了，也说道，“只是要委屈金芽姐姐了，昨儿刚和练嬷嬷商量过，给她改了叫银芽了。”说罢示意银芽上前。
银芽机灵地上前，马上就有丫头递了垫子过来，银芽跪着给甘太太磕了头，“银芽谢谢太太，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九姑娘！”
甘太太点头，“这样就是了，尽心做事，跟着你九姑娘，以后也是定然有你的好出路的。”
银芽应了，又转身给九娘子磕头，九娘子连忙上前亲自扶起了银芽，礼尽，九娘子这才又说道，“母亲，练嬷嬷说今儿个要带小九去绣庄里瞧瞧，还要去布庄，教教小九认识绸缎，还请母亲准了。”
甘太太朝练嬷嬷瞧去，练嬷嬷忙上前答道，“九姑娘悟性不错，只是见识上稍稍有些短，奴婢打算带九姑娘去庄子和铺上，看得也清楚些。”
甘太太点头，“是极！是要好好瞧瞧，小九你往日里也太惫懒了些，也不喜欢这些个东西，现如今是得好好学学，可不许再偷懒了。”
九娘子红了脸，嗔道，“母亲，您又取笑小九了……”
甘太太也笑了，六娘子听见可以出府，眼睛也亮了，连忙插嘴道，“母亲，我也要去！”
甘太太白了一眼六娘子，“你不许去！你哪里还有什么要学的？你在家，正好我还有事跟你说。”
六娘子沮丧地低了头，七娘子却是极期待地看着甘太太，希望甘太太能看到自己也把自己带上，偏偏甘太太像是没瞧见七娘子一般，提也不提。
七娘子又频频瞧向九娘子，九娘子只顾低头喝茶，一点眼风也不曾收到一般，七娘子心里暗气，忍了半晌，到底也没敢开口自己提出来，心里暗气。
用过早膳，九娘子带着自己的人和七娘子一起退了出来，六娘子被甘太太留了下来。
走出红德院，七娘子表情复杂地看着九娘子，还有九娘子身后恭敬的银芽和练嬷嬷，“九妹妹，你好福气！”
九娘子挑了挑眉，“怎么？七姐姐福气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要不要我去替你跟母亲说？”
七娘子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就好，七姐姐，你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带着银芽和练嬷嬷先走了，留下七娘子站在原地，咬牙看着她走远。
回到朱桦院，银芽和练嬷嬷收拾好了出门的东西，又嘱咐了银钏和卯丹在家，这才到了二门，坐上了甘太太给安排的八宝琉璃盖的马车，带着出门的婆子仆役，一行人往府外去了。
练嬷嬷带着九娘子果真先去了一家绣庄，仔细瞧了时新的绣样和一些绣品，又去了一家绸缎庄，仔细分辨了各种绸缎，因为到了午膳时分，请示过九娘子，一行人这才往城东的顺福楼而去。
早有仆役去定好了甲字一号房，九娘子坐的马车直接到了后门，练嬷嬷带着婆子挡了围幕，领着九娘子上了二楼，直接到了甲字一号房。
到了房间的九娘子取下帏帽，打量起这间包房来，显然，这是间用来招待贵客的房间，里外两间，外间是茶水间，也是下人用的，里间布置得极为清雅，正中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靠窗的隔扇全都打开着，窗边是两张玫瑰椅并一个高几，都铺着绣了兰草的锦垫。
东西两面的墙上，一面挂着一副画，一面却挂着一副字，是草书，字形飘逸，神秀，如龙蛇游走，天际飞仙。
九娘子细细打量，无论是字还是画，都显然是并非名家，但却深具功底，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才能有的。
练嬷嬷带着丫头们打理好了茶水点心，这才吩咐银芽，“姑娘最爱吃的一味点心，麦芽酥，却是城西的李记才有，你去替姑娘买来吧，待会儿也好带些回府给太太尝尝。”
银芽听到既是九娘子爱的，又说带回给甘太太，忙起身出门去买了，练嬷嬷这才将几个丫头都支使了出去，只留下自己服侍九娘子。
“姑娘，世子马上就过来了，奴婢就守在外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练嬷嬷对九娘子说道，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里间和外间的那扇门。
九娘子点头，却很是疑惑，丫头婆子都守在外头，那世子要怎么才能进来，正想着呢，那边挂了字的那一面墙，却被推了开来，九娘子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原来那字的后面隐了一扇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推了一个轮椅出来，上头坐着的正是那冷面的平国公世子姬澈。
瞧见九娘子对这个门微微吃惊的样子，姬澈眉毛不由上挑了一下，对身后的木生说道，“你先下去，等会我自会叫你！”
木生应了一声，对着九娘子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出了那道门，并将那门关了起来。
姬澈自己摇着轮椅，到了九娘子面前，九娘子福了福身，“见过世子！”态度落落大方，并无扭捏之意。对九娘子来说，不过就是见了个外人而已，而且这外人似乎对阁老府内的什么事都知道，都能掌控，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扭捏的，想必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姬澈心里暗赞，面上却依旧冷峻，“九姑娘似乎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知礼嘛？”
九娘子不动声色，“世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故意顿了顿，九娘子才接着说道，“那样懦弱无能，也不像是个短命的样子嘛。”既然都敢来到这跟他见面，九娘子就不怕他会怎么样，谈条件当然可以，但她可不能输了阵势。她不过小小庶女一枚，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光脚不怕穿鞋的，不是吗？
果然，姬澈眉毛挑得更加厉害了，“嗬！好厉害的嘴皮子！传闻是那样说本世子的吗？”
九娘子没说话，她就不信他没听过这传闻，“不过，九姑娘好像也不是听信传闻的人。”姬澈语意一转。
九娘子也跟着转道，“我只知道谣言止于智者，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自己的心感受到的。”
“自己的心感受到的……”姬澈重复着九娘子的话，微微愣神了一下，马上跟着说道，“那九姑娘可知道今日为何本世子要约你到这里？”
九娘子微哂，“小九自知是蒲柳之姿，但也绝不妄自菲薄，世子的谋算小九并不清楚，但小九想，世子也不是滥好心之人，定然有用得着小九的地方，世子不妨明说，小九也好权衡一二。”
“好！痛快，九姑娘说话真是爽气，既然如此，本世子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九姑娘说的对，本世子的确有求于姑娘。”姬澈面带赞赏地说道。
“小九洗耳恭听！”九娘子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离姬澈隔开了两张椅子，不算近也不算远。
姬澈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已经上门向你父亲提过亲了，想必你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定会同意的。所以，你才会被你母亲记在名下，这中间的缘故，想来你应该是清楚了吧？”
九娘子当然清楚，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以甘太太的性子，会提拔自己为记在嫡母名下的嫡女，这中间定是有缘故的，平国公府的亲事当然要结，但是以姬澈的身份，自然必须得是嫡女，但甘太太自然不会将六娘子嫁过去受苦，那么，记在名下的嫡女就起作用了。
九娘子苦笑，“可是世子不觉得委屈了吗？我本是一个庶女，生母地位低下！”
姬澈微微变了神色，“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本来人的出身就是不可控制的。更何况，本世子需要的就是姑娘这样的人。”
“哦？我这样的？什么样的？”九娘子好奇起来。
“哦，九姑娘可能忘记了，本世子第一次见姑娘，却是在普济寺。”姬澈简单地说道，想来，那普济寺的事对眼前的这位柔弱的女子来说，也是极不堪的，姬澈想起那支死死抵在脖颈上的金簪。
九娘子的心一沉，普济寺的事是她的噩梦，一直在午夜梦回时惊扰自己，也坚定了自己要掌握自己命运的决心，但没想到会被姬澈给看到。
“哦，想必让世子笑话了，我本就是这样的。”九娘子不想多说什么，那种情状下看到的自己，绝非是好印象了。
姬澈却说道，“看中的就是姑娘的这股子狠劲，为了护住自己，可以与人拼命的狠劲！”停了一下，姬澈继续说道，“我们府里的情况，你也应该大概听到了一些，练嬷嬷和卯丹以后会告诉你的，没有你的这股子劲和聪明，是活不下去的，我不想要个给我找麻烦的人，希望你能给我减少麻烦！”
九娘子心下微恼，什么意思嘛，是说自己像泼妇？听上去都不像好话，“世子或许高看小九了，小九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姬澈摆手，“我说你有那就是有。本世子需要你的门第，你父亲手里的职权，还有你本人的能力，你只需要告诉本世子，你需要什么？”
九娘子想了想，这样也好，既然结亲是必然的，以自己的力量自然是不可阻挡，更何况又怎么知道别的亲事能比这个好？既然如此，看这姬澈的样子，似乎也只是将亲事当交易而已，那还不如趁机给自己多谋些福利。
“小九需要的不多，既然世子开口了，那么小九就直说了，世子如果需要小九的能力，那么小九也就需要相应的权力。这是第一。”九娘子开口试探性地说道。
“这个没问题，将来在府里，除了本世子，就是你的权力最大了。”姬澈自信地说道。
“嗯，第二，我需要世子按年支付佣金！”九娘子大着胆子说道。
“什么？佣金？按年支付？”姬澈疑惑地问道。
“对，小九猜想世子也不过是在谋划什么大事，小九也不想知道，但是既然小九要做恶人，那么小九势必要为自己的以后找条出路，这样万一将来有什么不好，小九也好安身立命。不知世子能给多少？”九娘子想的是，这世子必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感情的，那么将来如果世子另娶或是纳妾，自己将如何自处？不如攒多点钱，将来不行也可以自请下堂，也不至于落魄街头。
大年初一的天气好得像初夏一般，难道直接从冬天到夏天？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还价，陪客
章节名：第八十六章 还价，陪客
姬澈无语了，这个女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还谈起钱来了，便压住火气，问道，“你想要多少？”
九娘子不以为然，想了想，“要么每年支付两千两，衣裳首饰什么的另算，你给多少算多少，这个价钱，不算多吧？”
姬澈忍得直抽气，恨得牙根疼，“你这个……”停了停，尽量控制住怒气说道，“你把我们平国公想成什么了？一年两千两？打发要饭的吗？”
九娘子不气反笑，“什么？嫌少，呵呵，那更好，多多益善，要不……两万两？”
姬澈气得心口疼，恨不得上前敲开这女子的脑袋，是钻到钱眼里了吗，“多少钱不是问题，怎么你还想到这个，若是做的好，这府里一半都是你的，还用计较每年多少吗？”姬澈问道。
九娘子从刚才的兴奋冷静下来，听到钱，一激动，都有点忘形了，“哦，那随你吧。还有，我还需要人前你给我做面子。”九娘子赶紧说道，毕竟是甘太太花了精力的，如果看不到回报，自己势必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姬澈点点头，“这个你不用操心，本世子自然省得。那个卯丹，有些功夫的，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叫练嬷嬷去办就是。安排几个暗卫也无妨。”
九娘子连忙推辞，“我不过一个内院女子，哪里需要什么暗卫，不用不用了。”姬澈听她拒绝，也不再坚持，只是又突然说道，“还有那个崔棣，如果你再私下里同他见面……”
九娘子连忙止住他的话，“不会的，你放心就是。崔表哥可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我躲还来不及呢。”
姬澈没好气地说道，“那个小白脸哪里配得上，哼，应该是他要躲着点你才是。”姬澈刚说完，门那边就传来敲门声，木生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主子，该走了。”
姬澈回过神来，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同这丫头不过才说几句话而已嘛，姬澈心里暗暗嘀咕，面上还是冷峻的样子，“好了，我都交代清楚了，你也该听懂了吧，接下来只要按照本世子说的去做，乖乖地等着就好了，千万别自作主张，有什么事叫人来传话就好了。”
九娘子低头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有什么事需要惊动他的？那边姬澈却追问道，“听清楚了吗？”
九娘子连忙大声应道，“听清楚了！”
姬澈这才瞪了九娘子一眼，唤了木生进来，木生进来推了姬澈从门出去，外边的练嬷嬷这才进来关好了门，服侍着九娘子用茶，九娘子问道，“嬷嬷，你们家主子从以前起就是这个性子吗？”
练嬷嬷疑惑地问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性子？”
九娘子撇嘴，“就这个性子呗，颐指气使，专横武断呗。”九娘子故意将他说得不堪一些。
练嬷嬷不禁失声笑道，“姑娘怎么这么想的？我们家主子虽然看起来冷面，实际上人是极好的。”
九娘子心里暗自想道，你当然替你们家主子说话了，却也不再同她争辩，待银芽回来之后，用过午膳这才回府去了。
回到红德院，甘太太正在午歇，九娘子将带的糕点交给了三姨娘，这才回到朱桦院，也歇息了一会儿。
下半晌，正同着银针说着裁剪衣裳的事呢，就见银芽进来回道，“姑娘，太太派人来叫您过去呢，说是有事。”
九娘子心里微微惊讶，一般这个时候甘太太不会找自己过去的，难道是有什么急事？九娘子一边想着一边换好了衣裳，带着银芽往红德院里去了。
甘太太午歇才起来，正喝着参茶呢，六娘子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看甘太太的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一般，九娘子上前给甘太太请了安，甘太太放下手里的茶盏，“小九坐吧，今儿也累了半天了。”
九娘子在六娘子下首坐了，六娘子却瞪了她一眼，“你跟长公主府上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六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小九怎么会同长公主府有什么瓜葛，我谁也不认识啊。”
六娘子哼了一声，“就是啊，你算个什么，谁会认识你？”转而又问道，“那她们怎么会下帖子请你？”
“什么？六姐姐，您说什么呢？谁给我下帖子了？”九娘子莫名其妙。
六娘子还要说话，被甘太太止住，“好了，凰儿，怎么说话呢。”然后拿起手边的一张烫金线的帖子，和蔼地对九娘子说道，“这是长公主府上递来的帖子，上头说请你和你六姐姐过府去玩去，是她们家的小娘子生辰。”
九娘子这下真的惊讶了，“可是小九同她们家小娘子不熟呢……”
六娘子在一边插话，“哪里是不熟，连话都没说过，人家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请你的，她们家的十一娘同我是最最要好的，请我是肯定的，怎么会带上你？”
九娘子也不明白，“或许是看在六姐姐的面子上才带上我的吧，也怕六姐姐一个人去孤单不是？”
六娘子听了这话才舒服了许多，“这话还差不多，应该也就是这样了，要不就是她们府上也收到信了，知道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嫡女了，才带上你的吧，要不怎么也没四姐姐和七妹妹的份呢？”
九娘子点头，“应该是这样的。那小九可是沾了六姐姐的光了，还请六姐姐多多照拂一二才是。”
六娘子被九娘子几句软话奉承得极舒坦，“嗯，你放心，我自会带着你，不叫你出丑的，你跟着我就是了。”
甘太太笑道，“你啊，好大的面子！也不嫌丢人，说不定你还是借你九妹妹的光呢。”甘太太自是说笑，六娘子九娘子也都不以为意。
甘太太嘱咐了二人一番，又特特点了绣嬷嬷、练嬷嬷跟着二人，又各自带了两个贴身丫头，另外两拨跟着出门的仆妇，又带着二人亲自开了库房的门，打点好了给十一娘的礼物，这才放了二人回去歇着，第二日一早动身去长公主府。
第二日一早，几姐妹聚在红德院里，被关到乌木院的四娘子也放了出来。六娘子和九娘子都妆扮一新，六娘子是大红的织锦披风，配整套的鎏金点翠的头面首饰，九娘子也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茜红的织锦披风，配前几日新打的珍珠头面首饰，配上她淡雅的气质，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与众不同又雅致。
和旁边一身暗褐色衣衫的七娘子和刚从乌木院出来的穿着粗布衣裳、全无首饰的四娘子相比，六娘子和九娘子就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一般，而四娘子七娘子则无半点大家子闺秀的气质，瑟缩，彷徨。
四娘子显见地是被整苦了，尽管心里嫉恨无比，面上看起来却还是温顺恭良，扫了一眼光芒四射的二人，便低了头，问道，“二位妹妹好生贵气，这是要上哪去嘛？”
六娘子看到四娘子这个样子，心里不知道多么解气，故意轻飘飘地说道，“我们接到长公主府的帖子，她们家十一娘的生辰，请我和九妹妹去玩呢。”六娘子故意将九娘子点了出来。
四娘子闻言，惊讶地抬头，掩饰不住的愤恨一闪而过，“九妹妹……也去？那……”十一娘同六娘子交好，但往日里四娘子也没少奉承她，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没叫上自己。
六娘子嗤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九妹妹身份不同了，自然要跟我一起去的，至于四姐姐你嘛，哦，对了，四姐姐，母亲叫你每日里抄的家训可抄好了？”
四娘子听到六娘子提起这档子事，顿时脸上堕下颜色来，诺诺地说道，“都抄好了，严嬷嬷每日里都查的。”
甘太太这才点头，“那就好，小四你也该好好收收心了。大了，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的，也叫我好替你说话不是？”甘太太说得隐晦，却是直指亲事。
四娘子起身温顺地说道，“多谢母亲教诲！小四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听从母亲的话的，还请母亲不要计较小四以前的糊涂。”
甘太太看向严嬷嬷，“看来嬷嬷把小四教得不错呢，小四也确实比以前懂事多了，红玉啊，待会告诉账房，给严嬷嬷加两个月的月钱。”
三姨娘应了，严嬷嬷也上前道了谢，却还是那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
说了会闲话，甘太太才催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俩快点动身吧，到了人家府里，可要互相照应着点，别叫别人说我们才是。”
六娘子和九娘子起身应了，这才带着丫头婆子浩浩荡荡地处了红德院往二门去了，四娘子和七娘子眼巴巴地伸着脖子看着，直到看不到了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六娘子和九娘子共乘一辆车，六娘子带着几分教训的口气说道，“一会儿到了那儿，你可别乱走动，也别乱说话，只跟着我就是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丢人的可是你自己。”九娘子微微笑道，抬手抚了抚头发，“嗯，知道了，六姐姐，我会跟着你的。”
六娘子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九娘子手腕上的碧油油的镯子，连忙扳住九娘子的手，“嗯，哪里来的这个镯子，是个好东西呢。”六娘子细细地瞧着九娘子的镯子。
九娘子放下手，“是上次别人给的。”
“谁给的？这么大方？这么好的水头，这样好的成色，我都还没有呢，谁会送给你？”六娘子狐疑地问道。
九娘子想起那个在平国公府遇到的那个叫明月的姑娘，真是，倒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便笑着答道，“是有那么个姑娘，和我投缘，送我的。”说罢，便问起别的事，将这个话题打岔开来。
一会儿，到了长公主府，车架直接进了二门，在二门处，绣嬷嬷和练嬷嬷先下了车，肃了容，这才让二人的贴身丫头请了二人下来。
长公主府不愧是皇家的手笔，处处彰显高贵和深沉来，九娘子也不好多看，只跟着六娘子慢慢往里走着。
快到待客的花厅时，一个打扮异常华贵的少女带着人迎了出来，“六娘，你可来了，我等了半天呢。”
六娘子也赶紧迎上去，“这不是来了嘛，你今儿可真漂亮！”
那少女带着笑意应道，“那是自然，今儿可是我的生辰，你待会儿可不许抢了我的风头。”这定就是那长公主的孙女，排行十一的小娘子了。听她说起话来也是干脆直爽，九娘子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六娘子将身后的九娘子介绍给她，“诺，这是我九妹妹，你也见见，往常倒不曾见过的。”
那十一娘仔细地瞧了瞧九娘子，“哦，这就是你母亲新记在名下的那个庶女吗？嗯，颜色倒真是好，性子也不错吧，要不你母亲也瞧不上啊。”十一娘说话也太直接了一些，也根本没顾及到九娘子的感受，直接地就将心里所想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九娘子倒还好，反正这也是事先能预想到的，以前这些个贵女的确是都不曾正眼瞧过她们这些庶女的，如今陡然被嫡母记在名下，这点小小的无礼，对九娘子来说，也并算不得什么。
反倒是六娘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十一娘说道，“好了好了，就你话多，你也看到了，是我九妹妹，以后劳你多照拂就是了。”
十一娘也不以为意，笑着同六娘子挽着手往里走了，九娘子跟在后头，进了花厅，来了一些客人都是女眷，大多都是各家各府的一些少女们，六娘子带着九娘子熟稔地在各相熟的客人那里打完了招呼，这才又同十一娘嘀咕到一块去了。
九娘子正觉得无聊时，听到角落有个声音在招呼自己，“茵妹妹！”
九娘子回头去看，却是那林樱，九娘子先同林樱招呼了一声，这才回头想同六娘子说一声，却看见她正同十一娘说的热闹呢，便也就算了，走到林樱身旁坐下，同她说起话来。
天气好，陪父母去散步了！心情真好，下次再陪父母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明月，公主？
章节名：第八十七章 明月，公主？
“樱姐姐，你也来了？”九娘子问道。以林府的门第，想要攀上长公主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朝臣或许不敢得罪梨妃，长公主可是最最瞧不起这些以色事人的宫妃的。
林樱又哪里不懂，自嘲地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收到帖子了，把我那嫡母给乐坏了，一个劲地妆扮我，没瞧见我今儿像个唱戏的？”林樱扯着自己身上粉花叠藤萝的衫裙，撇嘴说道。
九娘子被她给逗乐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自己也这么不留情面？”
林樱苦笑道，“那有什么法子，我们家人在外头不受人待见，我那个嫡母逮着机会就要我出来应酬人，这会儿离进宫也没多少日子了，还在外头这么胡乱瞎撞，也不知道她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不怕大姐姐在宫里头丢丑？”
林府的家事，九娘子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只能安慰林樱，“樱姐姐，你也别多想了，就当是出来玩了，乐得一日是一日，左右还有我能陪着你说说话，也是挺好的，你说呢？”
林樱点头说道，“我可不是就得这么想嘛，你被你嫡母记在名下的事我也听说了，所以猜着你今儿也会来的，特特早来在这等你呢。你不知道，我那个嫡母听说你被记在你嫡母名下了，那个气哟，把我那个混哥哥骂了好几顿，说上回崴脚的要是你，这会儿可就妥妥的了。还有你那个表姐，被我嫡母和那哥哥也给搓磨了好几回，这会儿估计得把你给恨死呢。”
九娘子推了林樱两把，“你还说呢，还笑话我，幸亏上次有姐姐你帮忙，要不这会儿我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了。还好，还好，菩萨保佑！”九娘子想起那次林府之行，至今还有些后怕。
二人正说的热闹呢，花厅外头传来声音，说是长公主来了，众人连忙都停下了说笑，起身相迎。
长公主扶着一个妙龄少女的手缓步走了进来，坐在主位上之后，众人忙都上前行礼，长公主笑道，“快起来，快都起来，你们啊，都拜错了，今儿的寿星公可不是老身我呢！”说罢，朝着十一娘抬手，“十一啊，快来，到祖母这里来，今儿是你的生辰，快来叫大伙瞧瞧，可是大了一岁，就少了些淘气？”
长公主说的有趣，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那十一娘也从六娘子身边走过来，边走边笑着说道，“祖母就会埋汰小十一，小十一我是最最乖巧的，哪里就是淘气了？祖母这话说得不好，罚您快赏我东西！”
长公主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把揽过十一娘在自己怀里，“你这个猴精哟，这张嘴真真是厉害！还不快见过你表姨？”说罢看向身旁的那个深罗色衣衫的妙龄少女。
十一娘立刻乖巧地唤道，“表姨好！您来了。”
那妙龄少女看上去有些冷，但对着长公主和十一娘还是温和地说道，“嗯，十一长大了，母妃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来，恭贺你生辰。”
这妙龄少女一开口，厅上的众人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哟，这是哪位公主吧？是哪位宫妃的女儿？”
而林樱和九娘子瞧了那妙龄少女的面容，皆惊讶地差点叫出来，这才发觉二人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二人互相瞧了瞧，九娘子迟疑地问道，“樱姐姐，这是……”
林樱也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是明月？就是那个明月吗？”
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手腕上的碧油油的镯子，想起那个在平国公府对着玉公子狂表爱慕的女子……
林樱不禁拍额，“我的天啦，咱们怎么就撞上了这事……”
九娘子也微微蹙眉，没想到那个痴心女子竟然是个公主？这下可就糟糕了，公主的私密之事被她们二人撞见，还颇以为救美的行为搞不好就惹到了皇家，这下可就惨了，九娘子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那边那个妙龄少女却是让人送上了自己带的东西，两口四角包铜的大箱子，都是贴着鹅黄笺子的，打开来，都是金碧辉煌，光耀夺眼的，非珠即玉。
长公主也笑着对那妙龄少女道，“你母妃就是客气，你来了就是我们府上的荣光，哪里还讲这些个虚礼的？”
那少女也微微一笑，“母妃还想自己亲自来呢，无奈后宫事务太多，母妃分身乏术，也只得让我来了，您可别见外了。”
长公主亲昵地拍拍那少女的手，对惊讶地众人说道，“这就是那德昌公主，小名唤作明月的，你们也来见见吧。”
众人连忙起身，跪下给德昌公主见礼，德昌公主抬手，“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呢，今儿是十一的生辰呢。”然后对着长公主嗔道，“姑姑，若是您这般见外，以后明月可不敢来玩了，今儿是十一的好日子，您可别喧宾夺主了。”
长公主笑着说道，“好好，就依你，平日里在宫里你也被拘得难受，今儿啊，我做主了，就放你一天的假，你也同她们一起好好耍耍吧。”
怕德昌公主不熟，连忙对十一娘说道，“你也带着你表姑姑见见姑娘们，你们虽然差了辈分，但年纪也都差不多，也好玩到一块的。”
德昌公主连忙在一旁说道，“我倒也不是全不认识的，上次在平国公府见过两个姑娘，都是极好的，今儿不知道来了没有？”
德昌公主一说完，众人连忙打听起谁家的女儿这么好运气的，能被皇家公主认识的，就听见德昌公主问道，“甘阁老府的九姑娘和林府的三姑娘可曾都来了？”
德昌公主问完，众人连忙朝本来立在角落里的九娘子和林樱瞧过来，有的艳羡，有的嫉妒，还有的疑惑……
九娘子和林樱只得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到长公主身前，跪了下来，“小九甘如茵（林樱）见过公主，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叫了起，那德昌公主却是起身，走下主位来，亲自一手搀着一个，亲热地喊道，“二位妹妹，许久未见了！”
德昌公主的态度立刻引发了新一轮的激烈私语，六娘子也在人群中嘀咕道，“这九妹妹，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啊，哪里认识的德昌公主，运气真够好的。”
九娘子和林樱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不适应，九娘子硬着头皮答道，“嗯，公主近来可好？”
德昌公主笑道，“好着呢，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说罢，回头对长公主说道，“姑姑，明月想同二位姑娘去园子走走，可好？”
长公主一叠声地说道，“去吧去吧，叫人好好跟着伺候着，只是一会儿就回来，马上要坐席了。”
德昌公主应道，“嗯，我知道的，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挽着二人的手往外走着，外头跟着的宫装丫头和嬷嬷连忙都跟了上去。
九娘子和林樱僵着脸，被这德昌公主挽着，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僵着脸毫无表情的宫女嬷嬷，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走出了花厅，朝后园走去。
到了园子里的一处滴水亭，宫女们上前摆好了垫子、茶水和点心，这才都退到了五步以外，德昌公主回头，也不说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些宫女嬷嬷们便又再退了几步，这下在十步以外了，德昌公主这才作罢。
德昌公主自己拣了个铺着牡丹花垫的围廊坐了下来，对着二人点头，“你们也坐吧。”
九娘子和林樱互相看了一眼，便要跪下来，被德昌公主止住，“不必请罪了，不知者不罪，快坐下，别叫人瞧出不对来。”
二人无奈，只得应了，找了位子坐了下来，林樱大着胆子说道，“上次民女未知公主身份，造次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德昌公主摇摇头，“都说不知者不罪了，你们都别再提了。”
九娘子也不敢轻易说话，林樱也不好多说，二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还是德昌公主先开口说道，“那日的事，你们就都忘了吧。你们说的都对，我也该忘的，也会忘的。”德昌公主语气悲凉，说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二人心里都有些酸酸的。
九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小心地说道，“公主福泽绵厚，日后定能有福报的，走出去，或许视角不一样，会看到更美的风景呢！”
德昌公主重复着九娘子的话，“更美的风景？……或许吧，还没走过，谁知道呢，或许会有吧，且走走看吧。”语气依旧悲凉，似乎有难言的痛苦。
林樱和九娘子知道了这个明月的身份之后，顿觉尴尬，也不像上次那般说话尽兴了，也轻易不敢开口，亭子里的气氛一时更加冷了一些。
德昌公主也意识到了这点，自己先打破沉静说道，“也都怪我，这个公主的身份到底束缚了你们和我，上次你们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也很羡慕你们那样的勇气和胆量，如果我也不生在皇家该有多好啊，咱们别这么拘束了，你们也别称呼我什么公主不公主了，不当着众人的面，就还是叫我明月吧。”
林樱和九娘子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林樱胆子大一些，先低声开口叫了一声，“明月……”
德昌公主开心地应了，并且起身走了过来，坐到林樱和九娘子二人的中间，“就是这样，在宫里我也没有朋友，宫外就更不用说了，上次听你们俩教训我，我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教训呢，就连父皇和母妃都没这么说过我，就是玉表哥……他再不喜欢，也因着我的身份，不会对我这么教训，只有你们俩，嗯，被你们教训得真是痛快！”
德昌公主说得开心，可苦了林樱和九娘子二人，九娘子直在心里哀嚎，哎呀妈啊，这是什么毛病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被人训了还开心？受虐型的嘛。
德昌瞧见二人手腕上的镯子，高兴地说道，“我送你们的你们都戴着呢，真好，那镯子也还不错，是我收到的父皇送的生辰礼，送给你们也不算薄了，这次来，我还给你们带了好些个礼物呢，待会我叫宫女给你们送过去，都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不过首饰罢了，不过你们也知道，宫里也确实没什么新鲜玩意，不过就是这些罢了，你们将就些收下吧。”
德昌的话让二人更加无语了，这公主还真是与凡人不一样呢，但到底都是些小娘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说到了一块儿，又是笑又是叫的，很是热闹了一番。
这边三人说得热闹，那边却传来一阵喧哗声，德昌有些不高兴了，吩咐五步开外的贴身宫女，“看看，到底谁在那喧哗，叫他们趁早走开，别扰了我们说话。”
不一会儿宫女回来报道，“公主，那边是玉公子和平国公世子一行人，知道您在这，要过来给您见礼。”
德昌公主听见宋玉的名字，一下子就愣住了，瞧了瞧林樱和九娘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请他们过来吧。”然后才对林樱和九娘子说道，“都是亲戚，也都是常见的，我……你们……反正我在这里，没事的，用不着回避了。”
九娘子心里暗暗嘀咕，只怕是你自己相见的吧，但德昌公主这么说了，二人也没有案发，只得起身，站到了德昌公主身后，低着头，待那行人过来。
一会儿，宫女们就引着一群人过来了，打头的便是那闻名京城的玉公子了，一身月白色的织锦长衫，黑色披风，黑白对比之下，更加凸显出他的丰神俊朗，面如冠玉。而他身旁的姬澈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一身藏青色长袍，头发完全束起，只用一根簪子，外头披的却是灰色披风，与宋玉的温润不同，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十分的冷峻，再加上他的面部表情严肃，形容之间更多了几分戾气，让人无端地就感觉害怕，不敢亲近。
今天一米和高中同学聚会，近来听说同学聚会，风评不好呢，不过在一米看来，同学多年未见，再见如同家人一般！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巧遇，熟人
章节名：第八十八章 巧遇，熟人
这一站一立，二位公子，远远地瞧着，还是有那么几分赏心悦目的。九娘子微微眯着眼睛，略微抬头，远远地觑着。
二人身后却还站着几位年轻男子，九娘子未曾细看，那几人都给德昌公主见礼，尤其是那宋玉，仿佛完全不曾有过平国公府后园告白的那一幕一般，云淡风轻，带着那标志性的微笑问道，“宋玉给公主请安了，公主近来可好？”
德昌小脸红红的，从九娘子这个角度看来，德昌的眼睛里冒着的都是激动的火花，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玉公子好。德昌很好。”
玉公子微微点头，姬澈一贯无话，倒是他们身后的一个人轻声叫了起来，“咦，九妹妹也在这里？”
这人一开口，引得众人都抬起头来去看德昌公主身后站着的两个妙龄女子，九娘子被他这么一喊，也不得不抬起头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原来是崔棣，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九娘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棣哥哥也在啊。”
崔棣喜不自胜，也忘了此刻几个身份高的人都在，从宋玉和姬澈身后走出来，对着德昌和九娘子方向行了个礼，“九妹妹，我是跟着玉公子过来的，倒没想到九妹妹也在这里，早知道我就同九妹妹一起过来了，要不，待会我送九妹妹回去好了。”
九娘子心里微恼，这个人，明明这会儿这么多人在，他还作出这个样子来，倒搞得好像自己同他有多么熟悉一般。
宋玉故作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哦？怎么这位姑娘是崔公子认得的？”
崔棣骄傲地说道，“这位是阁老府的九姑娘。”
崔棣都这么介绍了，九娘子不得不朝着那边行礼，“小九见过宋公子！”
宋玉却偏偏说道，“咦，这么一看，九姑娘我倒也是见过的，不知九姑娘还记不记得了？”
宋玉这么一问，立刻引来了无数道视线落在了九娘子的身上，尤其是身旁德昌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九娘子站在她的身后一点，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紧张和不安。
九娘子偷偷从袖子下面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德昌的手，示意她保持冷静，然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宋公子必是瞧错了，小九却不记得哪里见过宋公子。”这么多人在，九娘子谅他也不敢就这么揭皇家的秘辛。
果然，宋玉不以为意地笑道，“九姑娘这么说……”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那必是我瞧错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瞧着九姑娘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么是我们比较有缘分？”
九娘子心里有些恼火，这个闻名京城的所谓玉公子难道是个浪荡子吗？真叫人讨厌，有先前平国公府拒绝德昌的告白的印象在前，九娘子真是很难对这个所谓贵公子有什么好的感觉。
忍不住刺了他两句，“宋公子这话却是不妥了，敢问宋公子，您一天出门不知道要见过多少人呢？”
宋玉愣了一愣，“这个……”
九娘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紧接着说道，“少说也有百多人吧，那么宋公子应该也都是同这百多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宋公子的这缘分可还真真不算浅呢。”九娘子故意揶揄道。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樱最先忍不住了，抢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德昌也跟着笑了起来，宋玉自己也挠挠头，笑了起来，“九姑娘真真好利的嘴皮子，宋玉再次见识到了。”
只有姬澈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看向九娘子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探询。崔棣趁着众人发笑，跑到九娘子跟前，“九妹妹，就你一个人过来吗？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九娘子觉得甚是不便，略略站开了一点，那边宋玉瞧见了，便同崔棣打趣道，“崔公子，看你对你的这个九妹妹很是上心嘛，放心，待会我自会命长公主府的侍卫队送她回去的，你啊，赶紧过来吧，我们还要去给母亲见礼呢。”
崔棣被宋玉打趣得满脸通红，这边的几个公子也都笑了起来，还有人打趣道，“莫非小崔你瞧上了你九妹妹？”立刻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九娘子这边听了，更加恼火了，对这崔棣也多了几分不满，难道自己就是被他们拿来取笑的吗？那崔棣还没心没肺地跟着笑得开心着呢，九娘子的恼火被德昌看在眼里，德昌忙对那边人说道，“好了，你们快进去吧，姑母还等着呢，你们也别扰了我们姐妹说话。”说罢，拉了拉九娘子的手，以示安抚。
德昌的这个小动作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宋玉微微惊讶，却不动声色。姬澈全程无话，眼神却没离开过九娘子。崔棣表现得最为直接，满脸都是惊讶的神情，“九妹妹，你……”话还没问完，便被宋玉拉着，往内堂走去。
待一行人走开，九娘子才松了口气，朝德昌说道，“多谢公主解围了。”
德昌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要谢你呢，替我解围。”顿了一下，又问道，“我瞧着刚才那个什么崔棣对你似乎很有意思呢。”
九娘子答道，“公主误会了，崔公子是我们府上大嫂的堂弟，少年才子，前途大好，怎么会……”
德昌撇嘴道，“小九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怎么了，不是已经被嫡母记在名下了吗？难道还有人敢瞧不起你？”
九娘子没说什么，林樱却接着说道，“公主却是有所不知了，我们这样的出身已经是定了的，再怎么样，也就是这般了。”
德昌气愤地说道，“真是的！你们这么好的人才，还有人瞧这个所谓的出身？好，那你们且等着，看我来给你们做出身，刚才我说给你们带了东西的，那先不给你们了，我直接叫宫使给你送到府上去，看谁还敢小瞧你们？”
九娘子还要再推辞，被林樱拉住，林樱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让她去，这样对你我也好。”九娘子微微愣怔，是呢，也好，总是一份助力，也让人不敢太过看轻。
三人又说了会闲话，直到大长公主派人过来叫，才回到花厅，花厅里，因为多了宋玉这几个贵公子，各家的女眷们纷纷交头接耳，互相品评，而各家的适龄少女们则纷纷面红低头，有的掩面，有的娇羞，更多的却是偷偷打量，眼角余光，尽是放心萌动者。
三人进了花厅，德昌公主就被叫到了大长公主身边，九娘子和林樱正想找个角落好好呆着，却被那宋玉叫住，“九姑娘，不妨这边来坐。”
九娘子恨极，那宋玉指的地方正是六娘子和十一娘坐的地方的旁边，也是众人视线集中的地方，毕竟今日还是十一娘的生辰。
六娘子一直以一种花痴的样子仰看着宋玉，这一刻听见宋玉招呼九娘子，并让她过来坐，顿时气上来了，站起来问道，“玉哥哥，你怎么认得她？”
宋玉笑道，“她？你说九姑娘？哦，偶然的机会见过一次罢了。”
六娘子瞥了九娘子一眼，见她还在犹豫，便没好气地说道，“玉哥哥都这么叫你了，你还不过来吗？磨蹭个什么，一点大家气度都没有。”
六娘子就是这样，脾气上来了，丝毫不会顾及到别人的心情，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呵斥着九娘子。
九娘子习惯了，倒无所谓，对六娘子，你越是反抗她越是来劲，你只有不理她，事事冷处理，她才会嫌没劲，放弃对付你。九娘子也没多说什么，就要往六娘子这边走。
主位上的德昌却发话了，“对不住了，十一妹妹，今儿虽是你生辰，但这二位姑娘却是我的座上宾，今儿这帖子也是我央求姑母替我发的，就让她们二位随我坐在一起，你看如何？”
德昌公主话虽说的客气，但人人都看出来了，德昌公主这话就是针对六娘子说的，顿时将六娘子闹了个大红脸，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都在议论这阁老府的嫡姑娘看来对这个庶九姑娘很是不待见呢。
六娘子满脸通红，却是无话可说，德昌公主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十一娘也有些尴尬，只得起身说道，“公主请自便。”
德昌公主便下了座位，走到林樱和九娘子跟前，牵了二人的手，走到主位的下首一张桌子边，带着二人坐了下来，这张桌子本就是替德昌公主准备的，她带着九娘子和林樱坐下来，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上首的大长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劝众人坐席，宋玉等男宾自是坐了一桌，和女眷这边仅仅只是隔了个十二扇的屏风，席开之后，众人倒是热闹了起来，缓解了刚才的尴尬气氛。
大长公主到底年长，也不过略略坐了坐，便提前去歇着了。大长公主退了，众人才活跃起来，以十一娘那一桌最为热闹，敬酒的，劝酒的，还有打趣的，连带六娘子也被灌了几杯甜果子酒。
而德昌公主这一桌，就德昌公主和九娘子林樱三人，因为公主的身份，也没人敢上前来敬酒什么的，三人就只干坐在那，德昌心事重重，虽然尽力掩饰，但还是忍不住地望向宋玉那边，九娘子和林樱也不好多劝，也只好胡乱说了几句，想打岔，却也没什么成效。
正为难的时候，银芽来到九娘子身边，在九娘子耳边说道，“姑娘，六姑娘叫您出去一下，有事情要说。”
九娘子看向十一娘那一桌，六娘子果然并不在席位上，便对林樱小声说了一下，这才对德昌说道，“公主，容小九出去一会儿。”
德昌心思不在这，只是点点头，九娘子便带着银芽退出了席位，从后堂出了花厅。
花厅后头便是供女眷们休息换衣裳的厢房，银芽带着九娘子来到其中一间，敲了敲门，里头有丫头开了门，九娘子才进去，果然，六娘子已经黑着脸坐在里头等着了。
丫头们都出去了，带上了门，这间里外两间的厢房里，就剩下六娘子和九娘子二人了。
九娘子坐到六娘子身边的椅子上，平静地问道，“六姐姐，叫小九来有何事？”
六娘子的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你还挺自在的，你不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小九实在不知，六姐姐就直说了吧，小九自认为没做错什么吧，难道六姐姐是在兴师问罪？”九娘子慢悠悠地问道。
九娘子的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六娘子，她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好啊，小九，会咬人的狗不叫，我倒是看错你了，倒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今天一米要回上海了，对家乡，对父母，无尽的不舍！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现在才发觉，年轻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各位亲，趁早，好好孝顺自己的父母，多陪陪他们！念亲恩！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俗人，路窄
章节名：第八十九章 俗人，路窄
九娘子不怒反笑了起来，对这个幼稚的嫡姐，九娘子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六姐姐，那小九要问问你了，我哪里卑鄙？哪里无耻了？”
六娘子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你怎么能先……”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妥，连忙止住，支吾了起来，“反正你就是不对……”
九娘子懒怠同她计较，但还是认真地说道，“莫非六姐姐想说的是，我不该先认识宋公子？”
六娘子被九娘子说中心事，顿时脸涨得通红，“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怎么能私见外男？嬷嬷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九娘子有些无奈，看来自己的这个六姐姐是对那玉公子有几分动心了，九娘子叹了口气说道，“六姐姐多心了，小九怎么会私见外男？”说到这里，想起那日在外头和姬澈的见面，有些没底气起来，“玉公子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又哪里会同小九私下见面？不过就是偶然一次远远地瞧过一次罢了，也是才刚陪着德昌公主才又见了个礼而已。”
听到这里，六娘子又生气地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怎么认得德昌公主的？人家一个堂堂的公主，怎么会和你一个无名的小庶女认识？”
九娘子说道，“也是无意间，我和樱姐姐帮着那时还不认识的德昌公主换了件裙子而已，帮了公主一个小忙，就被公主记住了。”
六娘子有些无话可说，只能气愤地说道，“这样的好事怎么让你给赶上了？真是的。”
九娘子无奈地说道，“要么，让给六姐姐你？”
六娘子瞪了九娘子几眼，“这个是能让的吗？你说什么胡话？”
九娘子端起茶盏来喝了几口，“六姐姐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六娘子本来想把九娘子叫过来训斥一番的，结果反而被九娘子堵得无话可说，也只能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没什么了，你自己小心点就是，别丢了我们府的名声就好。”
“小九省得，六姐姐放心就是了。”九娘子淡淡地应付道。
六娘子负气开了门走了出去，剩下九娘子自己呆在里间。九娘子略喝了几口茶，就准备起身回席上去了，刚走到里间的帘子这里，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给堵住，九娘子一惊，赶紧退了两步，才看清这个掀了帘子进来的人。
却是那崔棣，九娘子心下微恼，“棣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是招待女眷的地方，你快出去吧，被人瞧见多不好？”
崔棣却像完全没听到九娘子的话一般，着急地说道，“九妹妹，你怎么总是不理我？”
九娘子头都大了，这人问的这是什么话，叫人听见怎么办？待要叫银芽进来，又被崔棣堵住门口，也不敢大声叫。只得应付地说道，“棣哥哥，你多心了，小九最近跟着嬷嬷，确实没有故意不同你说话的。”
崔棣听见九娘子这么说，喜形于色，连连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理我呢？九妹妹，我又给你找了好几本游记，改日送去给你。还有这个，”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匣出来，“九妹妹，这个是我特地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九娘子心中警铃大作，崔棣这是作什么？看来，他也不清楚自己母亲的意思，也更不明白阁老和甘太太的意思，如今这般行事，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又该受到牵连了。
崔棣见九娘子不接，便急着说道，“九妹妹，你怎么不拿着？难道你不喜欢我送给你东西吗？”说着就要上前去拉九娘子的手。
九娘子立刻躲开，往后再退了一步，瞧了瞧崔棣身后的帘子，转了个身，崔棣立刻也跟着转身，这下换成九娘子背对着帘子，面对着崔棣。
“棣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该私传东西，被父亲母亲知道，小九就说不清楚了。”九娘子正色说道。
崔棣却不肯放过，一副受伤的表情，“九妹妹，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懂吗？我……我喜欢……”话没说完，马上被九娘子止住。
“棣哥哥，别说了！”九娘子忍不住喊了出来。
崔棣被九娘子的反应吓住了，“九妹妹，你……”
九娘子气愤地说道，“棣哥哥！你想害死小九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崔棣弱弱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想……”话没说完，再次被九娘子打断，“你想，想什么？棣哥哥，你想的事，是经令堂同意了吗？”
崔棣脸色沉了沉，九娘子看他的反应，应该是也或多或少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便趁机说道，“令堂守寡多年将你养大，多不容易，棣哥哥你少年成才，令堂对你该抱有多大的期望？上次棣哥哥你陪着令堂来的时候，意思不是很明确吗？令堂肯定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在这里，更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小九这，棣哥哥，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崔棣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我都听得懂。但是九妹妹，你也听我说，我知道母亲的意思，但现在你也看到了，阁老对我的提携和帮助，再加上我的努力，将来我定能有一番成就的，你还怕我护不住你吗？”
九娘子直叹气，眼前这个少年，不能说不是个成亲的好人选，只可惜，这样的人选却是甘太太为自己女儿留的，而自己的出路也已经被人定好，不管好还是不好，也只能这么走下去了。
“棣哥哥，你的好意，小九心领了。”九娘子放低了声音，温和地说道，“棣哥哥知道小九被母亲记在名下的事了吗？”
崔棣点点头，“听姐姐说过了。还没恭喜你呢，九妹妹，这下，你也是阁老府的嫡姑娘了。”
九娘子摇摇头，“棣哥哥，你小看这件事了。庶女虽然身份低微，但毕竟还算是我自己，而现在成了嫡姑娘，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崔棣疑惑地问道，“代价？”
九娘子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是的，代价。代价就是，我必须服从家里的意愿，听从父母的安排，包括嫁人，包括任何其他的事。”
崔棣一时有些愣怔，后院的女人之间的事，他一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又哪里会懂，“九妹妹，你的意思是……？”
九娘子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亲事也已经被定下来了，只是还没有对外说出去罢了。棣哥哥难道就没听说吗？”
崔棣不是个蠢笨的，细想了一会儿，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难道……难道你要嫁给那个……那个……”
九娘子点点头，“按照父母的意思，我将要被嫁进平国公府，至于对外说，那是迟早的事。”
崔棣握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道，“怎么能这样？九妹妹，你不知道吗？那个……世子……他……他是个……”崔棣到底也没好意思把瘸子两个字说出来。
九娘子笑道，“棣哥哥，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肯？你怎么这么傻？”崔棣着急地说道，语气里带了几分焦急，也确实有几分真心。
九娘子温和地说道，“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棣哥哥，就算不被嫁进平国公府，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好的人家等着我，至于棣哥哥你，你的前途大好，父亲和母亲也很看重你，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自毁前途。”
崔棣愤怒地摇头，“不，我自己的事自己决定，谁也不能替我安排！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母亲去，告诉她，我……我要……”要了半天，崔棣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出来。
九娘子一急，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棣哥哥，莫要冲动！”板上钉钉的事，崔棣如果去说，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只有自己罢了。
“棣哥哥，你听我说，难道你想让小九受罚吗？”九娘子顾不得其他，只得下狠心说道，“上次，四姐姐和七姐姐不过因为和你说了几句话，私下里有点那么意思，就被母亲关进乌木院，四姐姐被整治得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七姐姐也差点被吓破胆，如果你再去找令堂，那么，等待小九的，将是比四姐姐七姐姐更重几倍的惩罚，棣哥哥，你或许没关系，大不了被令堂打一顿罢了，可是对我，那将是堪比深渊的痛苦，棣哥哥，我求你了，别为难小九了。”
崔棣痛苦地看着九娘子，低声问道，“我为难你？九妹妹，你……你竟然说我为难你？”
九娘子放下手，无情地说道，“棣哥哥，你真的为难小九了。小九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小九不想被人骂，被人瞧不起。嫁到平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谁也不敢小瞧我，谁也不敢打骂我了，这样多解气！”
崔棣气得直咬牙，“九妹妹，这是你的真心话？嫁给我，难道你就会被人瞧不起，被人骂吗？”
九娘子点点头，“那当然，棣哥哥，你的家世哪里比得上平国公府，你的地位哪里有平国公世子尊贵？”
崔棣红了眼，“九妹妹，可是世子他……”
“他怎么样，我无所谓，只要他的家世他的地位能带给我尊贵，能带给我安定，那就可以了。”九娘子无谓地说道。
“好，好，好！”崔棣连说了三个好，“真是我看错你了，九妹妹，我还以为你是个脱俗的女子，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大俗人！”
九娘子认真地点头说道，“棣哥哥，你说对了，我真的只是个大俗人，很俗很俗，棣哥哥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就请不要再为难小九了。”说罢，转身就掀了帘子，跑了出去。
顾不上叫上银芽，九娘子开了门就往外跑去，等到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只知道跑到了一个长廊，右边一排的厢房都紧闭着房门，九娘子看看前后，也没有人，这才放慢了脚步，坐到了围廊的上，歇口气。
才坐定，松了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笑道，“九姑娘真是苦口婆心啊。”九娘子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回过身来看，却是那笑嘻嘻的宋玉，站在长廊的拐角处。
九娘子也不清楚他到底意为何指，还是礼貌地说道，“不知道玉公子在这，小九这就告退了。”宋玉挡在长廊的入口，“九姑娘怎么这么着急走？放心，宋某可不像有些人那样。”
九娘子皱了皱眉头，“像谁？怎样？玉公子说话小九听不懂。”
宋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呵呵，像那个为了九姑娘魂不守舍的崔棣呗，都对九姑娘催婚了，看不出来，九姑娘的行情倒是不错。”
对宋玉的油嘴滑舌，九娘子很是不喜欢，正色道，“小九倒不知道闻名遐迩的玉公子也还喜欢偷听，更喜欢拿别人的秘事来说笑，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宋玉丝毫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笑着说道，“九姑娘言重了，宋某绝无此意，不过是觉得和九姑娘有缘罢了，九姑娘所遇之事和宋某倒是有些相似呢，上次九姑娘的相救之恩，宋某还没来得及报答呢。”
九娘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玉又接着问道，“九姑娘真的心甘情愿嫁到平国公府吗？如果不愿，宋某倒是愿意为姑娘解了这个麻烦。”不等九娘子回答，宋玉又自顾自地说道，“就当是报答上次姑娘的解救之恩吧，九姑娘想想，这可是个赚了的买卖。”宋玉意有兴味地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刚想说话，长廊的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们府里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玉公子你来插手了？”
宋玉瞧见来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不是等同于强抢民女吗？”
九娘子回头，那头却是木生推了姬澈缓缓过来，姬澈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冰，声音冷得几乎可以将空气都冻住，“玉公子又怎么知道九姑娘不愿意？”
一米今天回到了上海，突然地降温，好冷啊！
正文 第九十章 抢人，试探
章节名：第九十章 抢人，试探
姬澈这么说完，二人便都看向了九娘子，九娘子在姬澈冰冷且慑人的目光下，在宋玉探询并带着几分莫名的炙热的目光下，无奈地说道，“小九……是愿意的。”
刚说完这句话，姬澈就跟着说道，“九姑娘请先回去吧。”
九娘子在他的慑人的目光之下，只好打算先走了，可是往哪边走呢？宋玉挡在长廊的这头，姬澈挡在长廊的那头，九娘子有些犯难了。
姬澈瞧出了九娘子的迟疑，再度冷漠地说道，“从这边走。”九娘子抬头看了看，只得认命地往姬澈那边走去。
宋玉却故意说道，“澈兄，你未免也太护短了些吧，据我所知，九姑娘应该还算不上是你们府上的人吧？这门亲事，谁提了？谁应了？昭告天下了吗？既然都没有，那你就没有权力吩咐九姑娘怎么做，九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宋玉纯属来捣乱的，九娘子心里把宋玉都骂翻了天，面上却也不能怎样，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姬澈那边走去。
偏偏这个宋玉就是多事，还上前来几步，追上九娘子，就要松手去拉九娘子，然而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只听见“嗤”的一声，宋玉还未拉上九娘子的袖子，自己的衣袖却先被什么给撕了开来，九娘子吃惊地看着宋玉被撕破的袖子。
宋玉挑了挑眉，“澈兄这是作什么？就算要护短，现在也太早了些吧，九姑娘，还是由宋玉来送你回去吧。”说罢，也不待九娘子反应过来，只微微用右手这么一挽，九娘子就不知道怎么的被他给带到了长廊的这头。
回过神来时，宋玉还在对后头的姬澈笑道，“澈兄，别忘了，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澈兄，不要因小失大啊。”说罢低头，对怀中的九娘子说道，“九姑娘，情非得已，唐突佳人，莫怪莫怪！”
九娘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感觉到一阵风过，自己就被这宋玉带着御风一般，飞快地往前走着。
二人还未走出后院，一个声音再度冷冷地在二人身前响起，“玉公子真是不负花名，怎么连我姬澈的女人也敢动吗？”
九娘子听了大窘，其实宋玉说得不错，阁老府和平国公府的这桩亲事也只是有当事人双方知道而已，就连六娘子也都并不知晓，姬澈这样做，实际上也是坐实了二人互通消息的事。
姬澈冷冷地瞧着宋玉微微揽着九娘子的手，眼神仿佛都能将他的手给砍断，宋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澈兄还真是顽固，九姑娘云英未嫁，澈兄就不怕害了人家姑娘的声名？”
姬澈冷哼一声，“这个用不着你来操心！”说罢，也不知道他怎么动手的，但见身旁的宋玉也迎了出去，二人身形快如风一般，九娘子也看不清楚，只知道二人分开之时，姬澈的身后多了几个黑衣人，宋玉的身后也多了几个灰衣人。
二人弄出来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别人，九娘子甚至都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往这边来了，正着急呢，姬澈已经下令，“快送九姑娘回到花厅去。”
不容九娘子反应，就有两个黑衣人过来，九娘子也根本反应不及，只知道自己身子一轻，再睁开眼时，已经在花厅外头的墙角，黑衣人对她恭敬地行了个礼，便飞身不见人影了。
九娘子只得理了理衣裳，从角落里走出来，往花厅里走去，花厅里还是那么热闹，九娘子寻到林樱身旁，悄悄地坐了下来，把林樱惊了一下，“九妹妹，你去哪了，这么半天，我还寻你呢，你那丫头也寻你半天。”
九娘子尽量显得平静地说道，“哦，随意转了转，走错了，问了路才回来的，怎么，有什么事吗？”
林樱笑道，“哪有什么事，哦，德昌公主先起驾回宫了，也没找到你，她叫我跟你说一声。”
九娘子回头往主席上看去，六娘子正同几个贵女说话，也没注意到这边，便同林樱说起话来。
到了下半晌，九娘子才辞别了林樱，同六娘子一起回了阁老府，一路上，六娘子对九娘子都没什么好脸色，九娘子因为宋玉和姬澈的事，也没心情应付她，二人一路无话回了府。
回到府里，给甘太太请了安，说了几句话，才回到朱桦院，晚膳后，九娘子叫了练嬷嬷来，屏退了众人，单独对练嬷嬷说道，“嬷嬷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练嬷嬷答道，“姑娘请直说就是，奴婢定当全力协助。”
九娘子点点头，“今日之事，银芽这丫头也着实不省心，日后果真要面对世子说的那般比这还要乱的后院，那这丫头就不得不好好调教一下了，连带着银钏，这几个丫头就都交给嬷嬷您了，该管教管教，管教不了的，嬷嬷您应该自有办法。至于世子那头，还有没有人要送过来，就请世子自己看着办。”
练嬷嬷应了下来，“这是应该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九娘子应了自是不提。
第二日，到了红德院时，才发现崔氏和崔棣也都在，连同崔棣的母亲也在，九娘子上前和甘太太见了礼，又和崔棣的母亲乐氏见了礼，乐氏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对九娘子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只是淡淡地说道，“听说九姑娘记在了太太名下，这可是九姑娘的福气，要惜福才是。”
九娘子应了，给崔棣行礼，却瞧见崔棣脸色苍白、满脸痛苦的表情，九娘子心里微恼，这个人，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行过礼后，安静地坐到了六娘子身旁的位子上。
那边乐氏也是皱着眉头瞧着崔棣，四娘子眼观鼻鼻观心，安分地坐着，不复往日的气焰，七娘子虽然满心想要去看崔棣，又碍着甘太太在，不敢过分，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看。六娘子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拿着茶盏把玩。九娘子则专心地看着自己的帕子，仿佛周遭的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于是，厅上的气氛就怪了起来，四娘子低头，六娘子出神，七娘子偷觑崔棣，九娘子回避一切，崔棣则偷觑九娘子，乐氏又恨恨地瞪着崔棣……
甘太太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便开口说道，“崔太太今儿来，就在我们府上好好玩上一玩，棣哥儿读书也辛苦了，也好好松泛松泛，我和崔太太有话说，凰儿，你陪着你棣哥哥去园子里逛逛去。小四，你且回去，前些日子，你也苦了点，我叫了人来替你做衣裳，你去量量尺寸去。小七，你姨娘这几日身子不好，我替她叫了个好大夫，你且去帮我照应一二。”甘太太欲支开四娘子七娘子，留下六娘子陪着崔棣。
六娘子却先不干了，豁地站起身来，“母亲，我还有事呢！”
甘太太沉了脸，“你能有什么事？我叫你去就去！”
六娘子气极，但到底不敢顶嘴，只是问道，“那就叫九妹妹和我们一起，人多不是更好玩吗？”
甘太太说道，“小九有别的事。你四姐姐七姐姐也各有各的事，就你闲着，让你陪陪你棣哥哥，怎么了？”
六娘子不甘心，还要问道，“九妹妹有什么事？我就要九妹妹和我们一起去。”六娘子不愿意和崔棣一起，崔棣听到六娘子要拉着九娘子，立刻喜形于色，巴不得甘太太答应让九娘子一同前去。
一边被命令回自己院子的七娘子这下更加不乐意了，无奈甘太太已经吩咐下来，只得觑着眼去看六娘子，希望她能把自己也给带上。
甘太太斥道，“胡闹！你九妹妹是马上就要定了人家的人，哪有功夫同你们胡闹，你快快去了就是。”
不知道甘太太是不是有意，这话一说出来，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都大大地吃了已经，崔棣却是脸色更加痛苦了几分，乐氏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唯独九娘子自己是没什么表情，既不见喜，也不见悲。
六娘子还要多问，却被甘太太叫了绣嬷嬷，亲自将六娘子请了出去，崔棣在乐氏的眼色下，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跟着六娘子出去了。
四娘子七娘子更是没有什么理由留下，也只能低着头退了出去。
甘太太和蔼地对九娘子说道，“小九，你和三姨娘去后头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些首饰，你让三姨娘给你掌掌眼，挑些样式好的留着，不大好的，也挑了出来，回头去熔了再打新鲜样子就是。”
九娘子应了，跟着三姨娘去了后堂，挑选那些过时的首饰，对前堂的甘太太和乐氏的对话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九娘子和三姨娘对坐在后堂的窗前的炕上，三姨娘同九娘子打着手势，指了指外堂，一边假意说道，“九娘子，您不妨细细地瞧，太太这些首饰都是八九成新的，多是还没来得及戴的，姑娘且瞧着哪些合用，都挑出来就是。”
九娘子看了看炕上摆得满满的各色匣子，各色赤金的、镶钻的、点翠的首饰，点点头，也假意地说道，“还请姨娘多帮着相看相看。”
二人一边随意挑着，一边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外头，甘太太对乐氏说道，“我家这几个丫头啊，都是淘气得很，哪里像您家的棣哥儿，又出息又懂事，崔太太真是好福气呢！”
乐氏也笑道，“太太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这样花儿样的姑娘，还嫌淘气，要不送给我得了。”
甘太太半推半就，“真的？那就送给您吧，这些个丫头里头，就数六丫头最淘气了，送给您带走算了，是做女儿还是做儿媳妇，都随您了！”
乐氏喜得直点头，“真的？太太您可莫要后悔，这样的好姑娘，要是送给我们家，我真是拿她当菩萨给供起来才行，哎哟哟，将来也不知道谁家能有这样的福气呢！”
二人说笑之间，已经将各自的心意表白了，甘太太满意，乐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里头听着的九娘子也是暗自点头，自己猜得果然不错，这崔棣是甘太太给六娘子留着的，哪里容得其她庶女染指？所以，四娘子和七娘子才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也庆幸，还好自己也已经被甘太太定好了出路，否则以崔棣的态度，恐怕甘太太第一个不能饶恕的就该是自己了。
三姨娘忧心地看着九娘子，用只能让二人听见的声音问道，“小九，你甘心吗？”
九娘子微微点头，“车道山前自有路，姨娘不必担心。怎么也要比在这府里自在。”
三姨娘不便多问，只好点头，“你自己决定了就好。”然后说起挑首饰的话来，九娘子也跟着说了起来。
甘太太单单把自己留在这里的意思，九娘子心里很明白，她无非就是怕自己对崔棣会有留恋，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九娘子自己瞧瞧乐氏的态度罢了，乐氏寡居多年将儿子拉扯大，眼看大好的前途就在不远，自然是不愿意娶个庶女阻了崔棣的前程，这一节，九娘子能想通，也能理解，人本来就是要为自己多考虑些，崔棣的母亲不选自己也是情理之中。比起发达后再抛弃，这样直接断了念想反而更好。
待乐氏离开之后，九娘子才同三姨娘从后堂出来，甘太太淡淡地问道，“可曾都挑好了？”
九娘子认真地说道，“都挑好了，多谢母亲。这些都是极好的首饰，小九多谢母亲的苦心了。”
甘太太扫了一眼三姨娘手中的匣子，里头装着九娘子挑出来的首饰，“嗯，也罢，这些成色都还不错，你且留着，我再给你熔掉一些，明儿叫多宝阁的师傅来给你看样子，再重打一些，也就尽够了。”
九娘子应了，甘太太看了一眼九娘子，面色平静，态度自然，便略略放了心，“嗯，那就先回去歇着吧。”
九娘子告退，带着一大匣子的金饰回了朱桦院。
突然之间就变天了，降温了，回到上海，冷死了，哪都不想去，只想抱着暖炉。冷啊，亲们！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娇女，说亲
章节名：第九十一章 娇女，说亲
这边，六娘子和崔棣，二人隔得几步远，一前一后地进了园子，六娘子焦躁不安，不停地拽着手里的帕子，崔棣也是心中着急，不知道自己母亲和甘太太在谈些什么，二人都心神不宁的，也没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崔棣最先忍不住地问道，“六妹妹，你可知道……？”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问出口来。
六娘子烦躁地问道，“棣哥哥，你想问什么？我知道什么？有话就直接说，作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崔棣憋红了脸，才大着胆子问道，“六妹妹，你可知道九妹妹定亲的事？”
六娘子惊讶地回过身来，“什么？你说什么？九妹妹定亲？定给谁家了？谁给定的？怎么可能？”六娘子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崔棣看六娘子的反应就知道了她肯定也是没听到这个消息的，垂头丧气地说道，“算了，这么说来，六妹妹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六娘子这下更惊讶了，“怎么会连我都不知道？”顿了顿，六娘子狐疑地看着毫无精神的崔棣，“可是，棣哥哥，就算九妹妹定亲，你跟着着什么急？莫非……莫非……？”
崔棣警醒起来，连连摆手，“六妹妹莫要胡乱猜测，莫非什么，我只不过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罢了。”
六娘子半信半疑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九妹妹还小呢，前头还有四姐姐和我还有七妹妹，怎么会现在就给她定亲呢？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六娘子是个急性子的人，立马说道，“走，棣哥哥，我们去问问母亲去。”说罢拉着崔棣就要往回走，去问甘太太。
正好迎面碰上传话的丫头，说是甘太太叫二人速速回红德院去，说是宫里有人来了。
二人越发疑惑了，跟着丫头连忙往回跑去，到了红德院，众人都已屏声候着了，甘太太一身正服，四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也都安静地候着，看见六娘子和崔棣过来，甘太太连忙使眼色，将六娘子拉到了自己身后，和四娘子她们站在一起。崔棣也跟着站在女眷们的旁边。
香案早就摆好，那传旨的宫使这才开始了传旨，众人都恭敬地跪了下来，原来这旨意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下的，先皇后早逝，后宫虽然一直未曾立新后，但这贵妃，也就是德昌公主的生母，一直统摄后宫，相当于皇后一般，只是差了个正式的册封罢了。
贵妃的旨意却是下给甘太太的，赞扬甘太太教女有方，堪为模范。又赞扬了九娘子，说她兰心慧质，大方高贵，还赏了好几箱子的东西。
接完旨意，众人起身，那宫使还单独叫了九娘子上前，递了个精致的小匣子给九娘子，笑着说道，“九娘子，这是德昌公主托奴才给您带的。”
九娘子心里知道这必是上次德昌说的，要给她和林樱做脸面的事，忙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道了谢，又奉上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多谢公公了！”
那宫使见九娘子如此上道，也是非常高兴，笑着收了，甘太太见状，忙命金枝也递上了一个丝绸袋子，里头自然是装了丰厚的谢礼。
宫使告辞之后，众人这才艳羡地看向地上摆着的几个大箱子，甘太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九娘子，“小九，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宫里的贵人倒搭上了？”
九娘子谦虚地说道，“不过是又一次巧遇了德昌公主，无意间给她解了个小围罢了，原来小九并不知道她是公主。”
甘太太点了点头，语气微微带了些冷淡和嘲讽，“贵人们都是极不好侍候的，你自己当心点。”
九娘子应了，六娘子却早就忍不住了，催着道，“九妹妹，快打开瞧瞧，是些什么东西？上次就看德昌公主甚是向着你，这回赐的东西肯定都是极好的。”
九娘子命丫头们打开了箱子，果然都是些耀眼至极的，一个箱子装的都是金银玉器，各色首饰，一个箱子装的都是丝绸锦缎，还有一个箱子装的都是书画，各类名家都有。
众人包括一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啧啧不已，姐妹们也都羡慕至极，连甘太太也暗自点头，唯有九娘子心里吐槽不已，这个德昌公主，唯恐自己做的面子还不够大，真是有够土豪的，其实皇家的赏赐，不过就是图那个面子，并不拘泥于什么东西，这个德昌，反而给拉了三大箱来，想必是真的有心帮她的。九娘子心里感激。
众人都在忙着翻看箱子里的东西，九娘子无意间抬头，却看见对面站着的崔棣炙热的眼光，连忙回头避了开来，这个崔棣，难道到现在还没听懂自己的话，没搞清楚现状吗？
崔棣自然也瞧见了九娘子对他的回避，一时心痛不已，到底还是忍着向甘太太道了辞，退了出去。九娘子也才松了口气，让姐妹们在箱子里挑了起来，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也不客气，都各自挑了些喜欢的带回去，剩下的，九娘子才让练嬷嬷带着人送回了朱桦院。
而当晚，甘太太就将六娘子叫到了红德院，母女二人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三姨娘看着门口。
甘太太一脸慈爱地将六娘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凰儿，你也大了，娘和你爹打算替你把亲事先定下来，你看可好？”
六娘子想起宋玉那玉树临风的样子，顿觉娇羞不已，扭着身子直往甘太太怀里钻，“娘，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甘太太拍着她嗔道，“娘是说先定亲，娘也不想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呢，还想留你在娘身边多些日子呢。”
六娘子低着头不说话，甘太太接着说道，“我和你父亲都看好了，你呢，且听娘慢慢跟你讲。”甘太太先将六娘子从怀里拉出来，正了正声，说道，“凰儿，你是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丁点的委屈娘都舍不得让你受的，但是女孩子大了终归都是要嫁人的，你说，你这个性子，要是嫁到那公婆蛮横、小姑子蛮缠、妯娌又多的人家，娘怎么能放心？”
六娘子心里想着宋玉，赶紧打断甘太太的话，说道，“那也是没法的，只要……只要将来的相公对我好不就成了？”
甘太太爱怜地看着六娘子，“傻孩子，为人媳妇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相公固然怜惜你，但如果得不到公婆的喜欢，那也是白费。娘啊，和你父亲都想把你留在离身边不远的地方，这样我们也能好好看顾看顾你，”
六娘子想起宋玉所在的大长公主府，也的确是离自己家不算远，便心里有些高兴起来，“那……那我也要看看人的，娘可不能给我找个相貌丑陋的。”六娘子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红着脸说道。
甘太太笑着点点六娘子的额头，“你啊，娘还能不知道吗，我们家的小六啊，最是注重人家的长相了。这个，你放心，娘肯定给你找个相貌出众的女婿。”
六娘子扭捏着揪着甘太太的衣裳撒娇，甘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儿啊，你觉得你棣哥哥怎么样？”甘太太突然问道。
六娘子心里一心想着宋玉，也没理会，“棣哥哥？人还行吧，就是木了点，不怎么机灵，也不够倜傥。”
甘太太微微皱眉，“怎么，他这么不讨人喜欢吗？娘和你爹瞧着都还不错呢，又上进，又老实，长得也着实不错。”
六娘子撇嘴，“娘，哪里不错了，跟……”差点将宋玉都说了出来，六娘子急急地顿住，然后才接着说道，“跟人家比，差远了。”
“跟谁比差远了，你这孩子，又胡说了，”甘太太嗔道，“你爹亲自考究过了，你棣哥哥学问好，接下来的春闱、殿试肯定都是不成问题的，人又生得好，再加上你爹从中还要辅助一二，将来只怕是前途无量呢。再说了，他们家家世简单清白，你棣哥哥家里也只有一个老母亲，他母亲你也见过的，挺和善的人。”甘太太同六娘子一样样的细细分析。
六娘子顿时警觉起来，“娘，您该不会是要把我定给那崔棣吧？”六娘子一着急，连哥哥的称呼都省了，直呼其名了。
甘太太也直接地说道，“我和你父亲的确是这么想的，怎么，你不愿意？”
六娘子豁地站起身来，“我不愿意！娘，我不愿意！”六娘子急得脸都红了，上前几步拉着甘太太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你这孩子！”甘太太甩脱六娘子的手，“娘跟你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崔棣人品不错，学问也好，家世又清白，再没有比这好的人家了。”甘太太直接地说道。
六娘子也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喊道，“娘您偏心，将九妹妹嫁到平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偏偏将我嫁给那个小户的崔棣，难不成以后要让我低九妹妹一头，见面还得给她行礼不成？”
甘太太气得倒仰，指着六娘子道，“你这个……你……”气得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六娘子也有些害怕起来，连忙过来扶着甘太太，给她端了茶碗，喝了口茶，甘太太这才顺过气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我和你爹的心？”
六娘子不说话，只低着头垂泪，甘太太抚着六娘子的头，“傻孩子，你以为平国公府是什么好亲事吗？你娘我上赶着把你九妹妹记在名下，不就是替你挡了这一灾吗？要不然，嫁到那府里去，嫁给那个短命的瘸子的，不就是你了吗？你怎么还不体谅娘的心呢？”
六娘子抬起脸来，满脸的泪水，“娘，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把我嫁给那个门户这么低的崔棣啊？不是说要门当户对吗？我不想以后见了九妹妹还要向她行礼？娘，您再和爹商量商量？”
甘太太叹气道，“你这孩子，也就是在爹娘身边，爹娘才能这么护着你，惯着你，惯得都不成样子了，若是真的嫁到那高门贵府里去，你这个性子，还不被人连皮带骨地都给吞了？再说了，你九妹妹也就是外面风光，内里其实再苦不过的，你信娘，只要委屈个几年，等你爹把崔棣扶起来了，以后给你挣个诰命，岂不是更加风光？”
六娘子一心里想着的都是宋玉，哪里听得进去，只呜呜咽咽地哭着，“娘，我不要，我不要嘛……”
甘太太无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道，“你这孩子，老老实实跟娘说，你是不是瞧中谁了？”
六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顿时又红了几分，“娘……我……我……反正，我不愿意嫁给崔棣！”说完，六娘子哭着起身跑了出去，将门外候着的三姨娘也吓了一跳，连忙命丫头婆子赶紧跟上去，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甘太太长吁短叹地坐着，见三姨娘进来，发愁地说道，“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也不懂我的心？”
三姨娘上前替甘太太顺气，“太太，六姑娘还小，哪里能懂这么多，慢慢地说给她听就是了，您可别急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甘太太拭了泪，问道，“我听凰儿的意思，她似乎瞧上了什么人吧，怪道看不上棣儿，你说她能瞧上谁？”
三姨娘也疑惑地说道，“奴婢倒是不知道这茬事，六姑娘向来心高，一般人哪里入得她的眼？莫不是太太您瞧错了？”
甘太太叹气道，“但愿是我猜错了，这孩子，真不省心。”
三姨娘又尝试着问道，“那四姑娘和七姑娘，太太您可有打算？”
听到她提起这二人，甘太太脸色沉了沉，“小七还想着崔棣呢，这可不行，不能把她留在眼前晃悠，那不是给凰儿添堵吗？得打发得远点才好。小四啊，嗬，她和她那个姨娘都是有本事的，叫那个贱人去寺里抄经，不知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硬是给弄了回来，你瞧吧，用不着我操心，那个贱人自会给小四找出路的，我只要到时候卡上一卡，看她得意到几时？至于以后，那还不是随我拿捏吗？配个鳏夫都还嫌贵呢。”甘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
三姨娘不由打了个冷颤，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子女，要不，现在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九娘子算是聪明伶俐的了，这些年，在甘太太手下也活得实在太不容易了一些。
真心是冷！不想做饭，上街发现大多店铺都还没有营业，只有去吃沙县小吃了！快点恢复正常吧，我们不是都要上班了吗？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定亲，不甘
章节名：第九十二章 定亲，不甘
而在平国公府，正房里，平国公正在听着平国公夫人说话，“爷，妾身也打听清楚了，阁老府也回了话，这门亲事是有望结成的。
平国公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还等什么，赶紧和阁老府商量好，定个日子吧，澈儿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也着实太不像话了，连皇上都问了好几回，澈儿难得松了口，咱们赶紧给他定下来才好，省得他到时候又犯毛病。“
平国公夫人给平国公递上一杯参茶，”谁说不是呢，妾身和爷一样操心着这事呢，和阁老府结亲也是澈儿应允的，可是，如今有一桩子事，得和爷好好说道说道。“
”什么事？难道他们想反悔？“平国公着急地问道。
”不是这个，爷您听妾身好好说，“平国公夫人慢慢地说道，”他们府上的嫡女，您也是知道的，长女嫁到了长乐侯府，还有个六娘子，和澈儿倒是正好配上，可是甘太太说却已经许了人家了，如今……如今……“
平国公听到这儿已经急了，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得到处是，”他们府上就两个嫡女，还敢应下咱们的提亲，难不成他们还敢将庶女嫁给我们澈儿不成？这也太不把我们平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平国公夫人连忙拉着平国公，”老爷，您息怒，听妾身说完，其实他们府上还有一个嫡女呢，您先别急着发火。“
平国公定了定神，”什么？还有一个？哪来的一个，我记得甘老就两个嫡女的。难道我记错了？“
平国公夫人给平国公抚着胸口，缓声说道，”是还有一个，不过是最近的事，是甘太太把他们府上的九姑娘记在了名下，如今住进他们家长女的院子，据说还记上了家谱，说算作嫡女养着的呢。“
”那算得个什么嫡女？不过就是对外这么说说而已，教养气度什么的，哪能和正经的嫡女比？“平国公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可不是呢，那九姑娘妾身也见过的，那通身的气度，大方得体，模样长得还俊俏，人又懂事，如果不说，妾身还真的以为那就是嫡出的呢，比他们家正经嫡出的六姑娘还强上几分呢。“平国公夫人赶紧说道。
”真的？“平国公疑惑地问道。
”妾身还听说，这阁老大人最喜欢这九姑娘，自小就常带着进出小书房，这九姑娘还写得一笔好字，这阁老还特地从太后娘娘那讨了四个嬷嬷来教养女儿，这九姑娘身边就放了两个，您说说，这太后身边出来的嬷嬷，调教出来的姑娘，那还能差了？“平国公夫人极尽能事地夸赞着九娘子。
”那……我总觉得太委屈咱们澈儿了，澈儿是个什么出身？要不是……“提到这儿，平国公有了几分难受，”要不是那事，这孩子现在还用得着咱们给操心亲事？唉，都是我的错啊。“平国公叹着气说道。
平国公夫人劝道，”妾身知道老爷您的心，但凡咱们做父母的，总是想着自己家的儿女的好，但老爷您也别嫌妾身说话难听，澈儿百般千般的好，外人都看不到，再说澈儿现在的样子……妾身听了外头人的风言风语，也替那孩子难受，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被人说成那样？“平国公夫人拿出帕子，假意地拭泪。
”说什么了？啊，谁说的，给我找出来，狠狠地打死！“平国公盛怒之下，气得站起身就要叫人，却控制不住身子，直晃悠。
平国公夫人赶紧上前，扶着他坐了下来，”老爷，您可别动气，老话都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您又上哪去查去。咱们且不说这个，就是这般，京城一般的贵女都不愿意嫁给澈儿不是？澈儿前几年闹的，也不全怪澈儿，老爷您给定的那两家的女儿，都实在是太伤澈儿了。“
平国公慢慢地平息了怒气，听到这儿，不由更加叹起气来，”这可如何是好啊？将来到了地下，我拿什么脸去见他母亲？“
平国公夫人听他提起前夫人，恨得牙直痒痒，半天才忍了，说道，”妾身还是觉得这阁老府的九姑娘不错，要不，老爷您问问澈儿的意思。“
平国公点点头，”是极，澈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去问问他去，他若是喜欢，愿意，那我就给他娶回来，只要他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平国公是个急性子，说到这就立马站起身来往外走。
平国公夫人连忙唤了平国公的小厮跟着，又派人跟着，直到看见平国公的身影拐出了院子，这才回身，到炕上歇着。
平嬷嬷自屏风后头转出来，收拾了刚才平国公弄洒的茶盏，”夫人，您真的打算把那个庶出的给世子娶回来？“
平国公夫人闭着眼，嗯了一声，”连这个我都不想给他娶呢，只不过找不到更差的了，就这个吧，无亲无靠的，对我们也好。“
平嬷嬷迟疑了下才问道，”世子能同意吗？“
平国公夫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会同意的。“就不再说话了，平嬷嬷也不好再多问，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澈院里，姬澈正在看着小厮水生给平国公奉茶，平国公着急地挥手，”你们都退下去吧。“待水生退了下去，这才向着姬澈问道，”澈儿，你母亲前些日子给你相看的阁老家的姑娘，你还满意吗？“
姬澈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答道，”澈不是已经表过心意了吗？折子也递上去了，阁老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
平国公忧喜参半，”为父也知道阁老家的姑娘自是不差的，只是……只是……那个……“平国公到底没好意思把庶女二字讲出来。
姬澈观察着平国公尴尬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便明白了几分，面上还是装着不解地问道，”父亲您到底想说什么？“
平国公挠了挠头，”这个……他们府上的九姑娘，你母亲相看了许久，觉得不错，给你娶回来，你……可觉得好？“
姬澈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喜悦也看不出任何不悦，”这事，澈早就说过，任凭父亲母亲做主就好，嫡庶并无所谓，只要母亲相中，父亲也觉得好就行了。“
平国公喜形于色，”真的？你不在意？“又觉得自己太过了，连忙又补充说道，”当然，你放心，我们自然也是看中人家姑娘的人品和容言德功的。这九姑娘也是嫡女，是从小嫡母养大的，又被嫡母记在名下的，和正经嫡女一般无二的。“平国公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看着姬澈的脸色。
姬澈还是那副样子，似乎对这个并不关心，”既然父亲母亲都觉得好，那澈也觉得好。“
平国公压住心中的喜悦，半天又皱眉说道，”只是……这九姑娘只怕岁数还小，现在看倒有些不合适了，你年纪可不小了，不能等啊。“
姬澈无所谓地说道，”父亲，也可以早些娶回来，让母亲好好教导一番再说也好，反正我的身子现在也不大好，在外头的名声更是不好，早些抬回来就当是冲喜了。“
姬澈的话说得平国公鼻子一酸，立马应道，”好，好，我马上就去跟你母亲说，叫她立即开始着手办这事，早些娶回来，也好安心，说不定，这姑娘和你有缘，你的腿就能早些好了。“
平国公激动之下，立马又跑回了正院，拉了平国公夫人起来，二人商量之下，决定第二天就由平国公夫人亲自上门正式提亲。
因为早就提前打过招呼的，因此阁老府也是早有打算，不过两三日之间，这门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只是，阁老府里因为还有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未嫁，这成亲之日倒早不了了。一时之间，京城里贵族圈里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九娘子也早有心理准备，听到消息不过是点点头罢了，倒把银钏惊得不行，几个丫头经过练嬷嬷和绫嬷嬷地狱式的培训，现在也颇有些大家丫头的气度了，尽管被这消息惊得不行，银钏还是利落地干着手头的活，只是在没人时，才敢悄悄地问了一句，”姑娘，您……“到底没问出来。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别多问了，反正要跟着我嫁过去的。“
银钏眼里含着泪，默默地收拾着手头的事，”姑娘，您也太苦了……“
而碧莲院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四姨娘和四娘子二人面面相觑，脸色苍白，四姨娘抖着嘴唇说道，”我的儿，这可怎么办？九丫头都定了，太太这是要把你架空吗？“
四娘子手指甲都快扣进自己手心里了，恨恨地说道，”逼人太甚了！这是要不给我留活路吗？“
四姨娘抓着四娘子的袖子，”怎么办，要不咱们去求你爹，求求他给你找个好人家……“
却被四娘子抽出袖子，”姨娘，您疯了不成？父亲他还会听咱们母女的话不成？姨娘您但凡有这个力度，就不至于被人送到庙里去抄经了！“四娘子无情地揭了四姨娘的痛处。
四姨娘苍白着脸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娘俩这是没法活了……太太这是逼咱们去死啊……“
四娘子眼里恨得能冒出火来，”逼我去死？估计太太还嫌不够呢，小九也定亲了，虽然是个短命的瘸子，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却偏偏冷着我，还不得趁着外人看热闹的份，把我嫁给什么乌七八糟的人，我偏不甘心，我倒要试试，鱼死网破又能怎样？“
四姨娘吓得在一边看着四娘子，”儿啊，你想干什么？千万可别再得罪太太了，咱们还是听话点……“
四姨娘话没说完，就被四娘子豁地站起身来给打断了，四娘子也不顾四姨娘，自顾自地掀了帘子出去了。
而紫藤院里，五姨娘却在苦口婆心地拉着七娘子说话，”姑娘，姨娘也是为你好，可别再得罪太太了，你瞧小九，虽说那人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个世家，嫁过去熬上几年，等有了孩子，怎么也是世子夫人不是，你往日都比小九机灵，比小九讨太太喜欢，可不能再做糊涂事，叫太太厌弃你了。“
七娘子白着脸，”姨娘，我做什么糊涂事了？太太又怎么厌弃我了？“
五姨娘爱怜地想伸手去摸七娘子的头发，被七娘子一偏身子躲开，”姑娘，姨娘知道你的心，可是那棣哥儿是太太给六姑娘留的，你……就别再想着了，安心地听太太的话，等姨娘找到机会去求太太，求老爷，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就好。“
七娘子眼眶顿时就红了，哽咽地说道，”为什么我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姨娘，您为什么要生下我？“
五姨娘也被七娘子给弄哭了，抱着七娘子说道，”儿啊，是苦了你了，来生你再好好托生吧，这辈子就委屈你，乖，听话点，别再靠近那棣哥儿了，安安生生的，咱们就安生地过吧……“
五姨娘和七娘子在这边抱头痛哭，七娘子边哭边说，”姨娘，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棣哥哥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姨娘……“
五姨娘急得伸手去捂七娘子的嘴，”我的儿啊，可别再乱说了，当心被人听见……你要哭就躲到被子里再哭吧……“
赤枫院里，到了夜深，正房里，也是灯火通明，六娘子还在窗下发呆，眼前一直浮现着宋玉翩翩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会儿眼前又浮现出甘太太的脸，崔棣的脸……六娘子烦躁得站起身来，在内室里来回走着，她不想嫁给崔棣，一点都不想，可是那个宋玉又那么高高在上，他能喜欢自己吗？
六娘子这里忧心不已，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又叹气的，直到外头绣嬷嬷过来敲门，”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要不明日该顶着乌青的眼睛了。“
六娘子心里愤恨，大声喝道，”我不想睡还不行吗？嬷嬷你少管我的事！“
听到门外没了动静，六娘子才放下这口气，却不料，一会儿，绣嬷嬷便带了戒尺径直开了门进来了。
六娘子大惊失色，”嬷嬷，你想干什么？“
正式上班了！第一天，打扫卫生，领书领教材，准备开始大抄教案了！其实教案这玩意真没必要抄，上课的内容全在脑子里，有时还要临时变动，教案有什么用？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忤逆，受罚
章节名：第九十三章 忤逆，受罚
“姑娘，太太派人传话来了，让奴婢请姑娘这几日都好好呆在屋子里，莫要出去才好，若是姑娘不听话，太太允许奴婢动用这方戒尺，还望姑娘三思！”绣嬷嬷正色说道。
六娘子气得直跳脚，“嬷嬷，你敢打我？”
绣嬷嬷走到桌旁，将手中的戒尺正摆在桌子中间的托盘里，然后才转身对六娘子说道，“奴婢不敢！不过太太交待过，姑娘若是越矩，那么戒尺也是可以打的。”
六娘子知道绣嬷嬷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尽管生气也没有办法，绣嬷嬷叫了六娘子的丫头进来服侍，这才退了出去。
平国公府和阁老府的亲事一传出来，京城人莫不议论纷纷，姬澈本就声名在外，倒是九娘子这一下子就成了名人了，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阁老府更不用说了，因为即将成为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下人们对九娘子更加的恭敬起来，当然这恭敬里头还带了几分怜悯，谁都知道那个世子是个短命的瘸子。
阁老和甘太太对九娘子也越发和善了起来，阁老也屡次叫九娘子到书房伺候，这一日，九娘子又被阁老叫到了书房。
同往常一样，九娘子进了书房，下人们都退了出去。九娘子净手，泡茶，依旧放了少量的苦丁，奉到阁老手中时，阁老微微皱眉，“为父觉得此番的茶略苦了些，小九你的亲事定下来，为父是喜忧参半，更愿喝味道清香甘甜的茶。”
九娘子面色平静，“小九以为，父亲无论何时都应该尝尝这苦丁的滋味。”
阁老端着杯子，不动声色，“哦？却是为何？”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小九深知嫁去平国公府任重道远，父亲虽有平国公府保驾护航，但世家的心从来都是变化莫测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父亲与小九，或许都应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是。”
阁老沉思了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拍了拍九娘子的肩膀，“可惜我儿你不是男儿身！”
阁老走到窗边，望着外头，说道，“为父叫你过来，本也是想着同你说这些话，但看来，为父还是太小瞧你了，你既然如此明白，就应该知道在平国公府怎么做了，只是，这毕竟有些太为难你了，你还是太小，而那世子，就连为父也不敢说能看透他，你，也只能谨慎行事了。”
九娘子心中尽管有准备，却还是有一丝的心酸，其实自己不过是个代嫁而已，代六娘子嫁出去，代六娘子去履行阁老府嫡姑娘的职份，看起来掉面子的六娘子其实才是真正得到父母二人的厚爱，只可惜，六娘子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尽管心中清明不已，九娘子却还是作出了小女儿之态，“父亲，小九，还是有些怕的……”
阁老转过身来，看着九娘子说道，“你记住，你已经被你母亲记在名下，记入族谱了，那么，你就是我们阁老府的嫡出姑娘，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们阁老府的支持，不用怕，去做你该做也是能做的事，万事有我和你母亲在你身后撑着。”
九娘子被阁老这番话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哽咽了几分，“父亲，小九……”
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动，阁老又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流言是真的，这姬澈真的短命而去，只要你守住，他平国公府就得承认你这个未亡人的地位，不管将来的世子是谁的，你也是越不过去的。”
九娘子仿佛一下子被泼了盆冷水在头上，顿时清醒过来，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地说道，“就算到了那个时候，父亲，不能把小九接回来吗？”
阁老有些动气，“你这个傻孩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若是能留得自己的骨肉，那是最好，有孩子傍身，那更是无人能动你分毫。若是没那个福分，你也要死死给我守住这个位置，大不了将来从族里过继一个也好。哪能回来？回来，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全盘落空了？为父就算借的此东风上位，也还是时日尚短，若是真的世子过世，那就更需要你为我守住那个位置了。”
九娘子心凉半截，说了这许久，原来目的都还是那一个，为自己的阁老父亲保住首辅这个位置，就算是守寡，就算是受欺侮，也还得死死地守住，九娘子到底不甘心，还是试探着再度问道，“那就不能让小九出府来，找个家庙出家也好！”
阁老这下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阁老训斥道，“阁老府的嫡女的好处你都受着，到了为娘家做事情的时候，怎么总想着投靠娘家？”
阁老恨铁不成钢地走到九娘子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若是出家，就没了平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没了那层身份，若是将来世子换了姬澈的嫡弟，那将来再娶的女子才是他们平国公的世子夫人，那个时候，你如何自处？我们阁老府如何自处？你父亲，我，该如何自处？”顿了顿，阁老将手放在九娘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才刚你说的话是极，没有永远的朋友，为了得到世家的支持，为了维系这良好的关系，小九，你就是死，也要给我死在平国公府！”
九娘子心里已经是堵得满满的了，泪水也慢慢地滑了下来，无力地问道，“父亲，那么小九的一生难道就要这么过吗？这么守寡的过？”
阁老拿下放在九娘子身上的手，“嫁到他们府，荣华富贵，这一辈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难道真的像你母亲说的，你也像你那个死去的生母，为了争口闲气，连命都不要了？”
九娘子听他提起自己的生母，尽管她是个借尸还魂的，但是这具身子的本尊，对生母的敬意和爱意她还是能深深感受得到的，听到自己所谓的父亲的冷淡嘲讽不屑的语气，九娘子擦干泪水，“父亲，为了您所谓的名利，送女儿入火坑，您也觉得是应该的，好，既然如此，索性我们来得痛快直接一点，要女儿心甘情愿嫁入平国公府，要女儿为这个家做出贡献，那也好，但是您必须得答应我一些条件！”九娘子果断地说道。
阁老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女，眉毛都挑了起来，“你！你还敢提条件？好大的胆子！”
九娘子昂起头，“要不，父亲您就再换个庶女去干这个活吧，反正咱们家的庶女多，实在不行，再抬几个妾，再生就是了！”九娘子含恨冷冷地说道。
“啪”一声，阁老一个耳光闪在九娘子的脸上，阁老气呼呼地说道，“你这是一个女孩儿家说出来的话吗？老夫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
九娘子抚了抚被扇的那边脸，冷笑道，“父亲，真是可悲呢，偏偏我就是您的女儿，是阁老府的姑娘。还成了嫡女呢，您说怎么办呢？”
阁老气极，气得身子直发抖，抖着手指着九娘子斥道，“不像话！不像话！简直是不像话！你给我滚出去！滚！”阁老大声唤了贴身的小厮进来，吩咐道，“叫两个婆子进来，把九姑娘给我绑起来，交给太太，叫太太关到乌木院去，给我好好反省几天，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本了，别忘了，是我捧着你，你才是我们府里的千金大小姐，我不捧你，你就是个贱婢生的贱种，死了都没人看一眼！”阁老大声地呵斥。
九娘子这刻却一丝泪也没有，心中只有恨意，却没有伤痛，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罢了，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父女情，都是这利益掩盖之下的荒谬的东西，都是极不现实不真切的东西。
九娘子任由两个粗大的婆子进来绑了自己，任由婆子们推搡着自己进了内院，进了红德院。
甘太太得到信的时候，九娘子已经被绑了进来，看着昂着头满脸平静的九娘子，甘太太心里也直犯嘀咕，到底还是让婆子将九娘子送到了乌木院，并且让三姨娘去前头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又派金枝去将练嬷嬷叫了过来，告诉了她九娘子被阁老关进乌木院的事，让她也跟了过去照应着。
三姨娘回来，屏了下人，才告诉甘太太，“听桂皮说是在小书房里头吵了起来，老爷气得打了九娘子，桂皮在外头守着，里头的话听得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老爷着实气得不轻。”
甘太太沉思着道，“能为着什么呢？老爷一向就看重小九，平国公府那头还指望着小九呢，应该不会轻易打她的，莫非是小九那蹄子翻天了？”
三姨娘有些担心地问道，“老爷不会重罚九姑娘吧？九姑娘都是被婆子绑回来的，这也太重了些……”
甘太太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爷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都记在我名下了，也是嫡女了，还定了平国公府的亲事，老爷不会这么不分轻重的。磨磨她的脾气，过几日放出来就好了。”
三姨娘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想着晚上怎么偷个空过去瞧瞧才好，这边还是服侍着甘太太歇下自不说。
那边，乌木院里，一间厢房里头，只有一盘炕，炕边的一张桌子上头放着一个粗泥茶壶，和两个杯子而已，其它什么都没有，九娘子坐在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吱呀开了，练嬷嬷端了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一碗鸡丝面，还有两碟小菜，“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九娘子看了练嬷嬷一眼，“嬷嬷您这么着，不怕坏了府里的规矩？”按照规矩，关进乌木院的人，只能吃粗食，也不准人送进东西来。
练嬷嬷将东西放在九娘子身前的炕桌上，淡淡地说道，“姑娘忘了？奴婢可不是府里的人，奴婢是奉世子之命过来服侍姑娘的，姑娘受委屈，就是奴婢照顾不周了。”
九娘子挑了挑眉毛，“哦？嬷嬷真是个妙人！”说完，看着自己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那诱人的香气实在是沟动了她的食欲，她也不客气起来，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练嬷嬷在一边立着，“奴婢看姑娘也不着急，也没有丝毫的害怕？”
九娘子吞下一口面条，“我担心个什么，不是有嬷嬷您在嘛？如果我没猜错，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世子手上了吧？以世子的性子，定然不会看着我受这个委屈的，所以，在这乌木院里，我最多也只是呆到明日罢了，嬷嬷，您说我猜得对吗？”
练嬷嬷不由露了一丝笑容，“姑娘真是慧心，猜得真真的，一点不错，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姑娘您就放心好了，世子绝对不会看着您受这个委屈的，奴婢当着您的面，也就僭越一次，好歹姑娘也是定了亲的人，也就是我们世子的人了，阁老和太太如果要罚您，也得看着我们世子的面子不是？世子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管教了？”
九娘子瞪大了眼睛，不由笑道，“哎哟，嬷嬷，我可是越来越喜欢您了，太可爱了，您这话我喜欢听，我倒要看看，你们世子是怎么不让我受这个委屈的。”说完，九娘子又埋头对付那碗面去了。
练嬷嬷也笑道，“奴婢也就是当着您的面才说的，姑娘且放心，今儿晚上姑娘就先委屈一二，奴婢也要给姑娘打点好，这炕，唉，奴婢去给姑娘拿新的被褥来，姑娘且等等。”
九姑娘将头埋头面碗里，马虎地点了点头，练嬷嬷这才行了礼退了出去。那边练嬷嬷才退了出去，九娘子这边就听见说话的声音，“哎哟，三姨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练嬷嬷的声音，也是有意提醒里头的九姑娘。
九娘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听见外头说着，“奴婢奉了太太之命，过来瞧瞧九姑娘可还短些什么，奴婢也好吩咐人去准备，可不能让姑娘受委屈。”
练嬷嬷忙说道，“哎哟，那敢情好，才刚奴婢还在跟姑娘说呢，这被褥也太脏了些，姑娘可怎么睡呢。”
三姨娘马上说道，“这个嬷嬷尽管放心，我这就吩咐人去拿全新的来。”然后又吩咐丫头去拿，练嬷嬷这才说道，“姑娘在里头呢，要不我先去瞧瞧？”
听到这，九娘子才出声说道，“嬷嬷，让三姨娘进来吧。”
练嬷嬷这才应了，打开门，让三姨娘进去，自己守在了门口。
初三的学生，今天就开始上课了哦！过了一个假期，都不怎么会上课了，第一节课，跟学生们说些什么好呢？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上门，助威
章节名：第九十四章 上门，助威
三姨娘进来，看到九娘子面前的炕桌上的面和菜，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朝外头使了个眼色，九娘子微微笑道，“无妨的，姨娘只管说就是。”
这下三姨娘更加惊讶了，但是看见九娘子笃定的笑容，知道九娘子定是极有把握，这才放下心来，在炕边坐了，“姑娘，这是怎么了？老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惹恼了父亲而已。这点子委屈也算不得什么了。”
三姨娘叹了口气，“过几天，等老爷气消了，你再去给老爷认个错吧，父女俩，有什么过不去的。”
九娘子语带嘲讽地说道，“相对于嫡女得到的好处，这点子却是算不得什么，在乌木院里呆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姨娘不用担心。”
三姨娘看着九娘子，眼圈泛红，“这门亲事……你就愿意？”
“我愿不愿意其实都不重要，姨娘，您以为我还有不愿意的权力吗？”九娘子反问道。
“还不如嫁到一个平凡人家，过平凡日子好些……”三姨娘唏嘘道。
“这个谁又不想呢，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我这样的身份，那对我来说，实在是妄想了。姨娘不必为我担忧，您要相信我，到哪都可以活得很好的。”九娘子反过来安慰三姨娘道。
三姨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那嬷嬷……？”
九娘子说道，“这个姨娘也不必担心，嬷嬷是自己人，姨娘知道就行了，我身边的这四个大丫头，我是都要带走的，麻烦姨娘替小九看顾着点，别让人再塞人到我身边才是。”
三姨娘忙点头，“这个你放心，太太那有我呢，我会替你留心着，但凡有点什么事，我定来告诉你。这几日，你就先在这委屈一二，太太也说了，不会像对四姑娘七姑娘那般对你的。”
九娘子点点头，“姨娘放心，受不了什么委屈的。”
三姨娘到底又叮嘱了半天，又出去吩咐了乌木院的婆子半天，这才回红德院去了。
这一夜，九娘子在乌木院里倒也清静，让丫头去拿了本书看，又让练嬷嬷回去朱桦院叮嘱了银芽她们，好好地守着朱桦院，不准任何人轻举妄动，也不许人来探视。
是夜，平国公府澈院里，水生正在将得回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姬澈，“就是这么着，嬷嬷传信回来说，九姑娘暂时被关在了乌木院。”
姬澈冷着的脸似乎能结成冰一般，“哼，关到了乌木院？”水生和姬澈身后的木生都不敢接话，顿了半天，姬澈才又说道，“看来得敲打一番才行了。”
待了一会儿，才又吩咐道，“水生，你去拿了我的令牌，开我的私库，准备几箱东西，明天咱们上阁老府去。”
水生和木生对视了一眼，都惊讶不已，水生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问道，“主子，准备些什么？”
姬澈冷冷地说道，“准备一些能让九姑娘身价抬高的东西，珍宝玉器，名家书画，绫罗绸缎，还有上好的药材，都准备一些，另外，将我前几年从西域带回来的天蚕锦也带上几匹，给九姑娘做衣裳。”
“天蚕锦？”水生和木生同时惊问了起来，“主子，那可是天价的宝贝，这天下也就那么几匹呢，给九姑娘做衣裳？”木生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
姬澈斜斜地睨了木生一眼，“木生，你该清楚的知道，九姑娘将来也是你的主子，怎么，你以为她不配这天蚕锦吗？”
木生被姬澈犀利的目光看得心虚，连忙低下头来，“小的知错，主子莫怪，小的只是担心九姑娘承受不起……”
“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你逾矩了！”姬澈的声音冷得能冻掉人的心。
“九姑娘到底配不配，明日自然会见分晓。”姬澈自言自语道，便不再说话，水生和木生也退了下去，自去准备东西了。
第二日，一早，阁老和甘太太刚用过早膳，甘太太问道，“老爷，您打算关小九几日？”
提起九娘子，阁老似乎还未消气，“这个小九，往日里我也太宠了些，惯得气性太大，让她受几日苦也好，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
“小九这孩子也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不过就是性子冷了一些，怎么老爷生这么大的气？”甘太太试探地问道。
“咱们家这几个姑娘里头，就数小九最聪明，也最有心思，现在不把她制服，将来到了平国公府，你以为咱们还压得住她？还能指望她帮着咱们？她生母又去得早，若没什么能制得住她，将来这个姑娘就当是白养了。”阁老叹着气说道。
“妾身看老爷倒是多虑了，小九聪明，这我也知道，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有多深的心思，还能深得过老爷？将来若果真是那般……她一个寡妇，还能靠谁，不是也只能靠咱们府吗？”甘太太不以为然道。
阁老摇头道，“不可小看小九，听我的就是，关她几日，看看她的腰是不是还这么挺直？看看她的骨气是不是还这么硬？”
夫妻二人正说话呢，丫头进来报道，说平国公世子来求见，惊得二人差点没跳起来，“谁？谁求见？”阁老再次问道。
那丫头也被阁老的态度惊到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平…平国公……世子求见！在门外……”
阁老豁地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快，快请进来，怎么还把人挡在外头……”
一边又回头吩咐甘太太，“快，准备茶水，要最好的茶！”一边还嘀咕道，“他来干什么？不合规矩啊……”
甘太太也立刻忙了起来，吩咐丫头准备东西，一边也整理着自己的仪容，阁老亲自迎到了门外，姬澈正候在门外，木生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二人的身后是十个身穿统一的青衣的小厮，抬着五抬箱子，都是包着铜角的红木箱子，气势看起来十分惊人。周遭已经围了许多的下人，都在看着这颇具气势的一幕。
阁老出来，连忙上前，“世子怎么来了？老夫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姬澈也客气地说道，“澈未曾打招呼就前来，实在是冒昧不已，阁老莫要怪罪才是。”
阁老迎了姬澈往正厅里走，分开主宾坐了，丫头上了茶来，阁老才问道，“不知世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姬澈说道，“只因前几日澈去宫里，皇上得知澈定亲一事，高兴至极，赏了些东西下来，澈想着应该要送来给九姑娘才是，因此，冒昧前来，不知九姑娘可在？”
阁老心里暗暗腹诽，这个世子也着实是太不靠谱了，只是定亲而已，却还未成亲，怎么能跑到未来岳父家里，给未婚妻送东西？但阁老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委婉地说道，“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姬澈的脸色冷了几分，“阁老大人是说皇上赏赐给九姑娘东西是不合规矩？”姬澈故意将这大的名头往阁老身上套。
阁老吓得面色苍白，连忙摆手，“老夫绝不是此意，世子莫要误会！莫要误会！”心里暗恨，这个姬澈是诚心来找麻烦的吗？
姬澈紧接着问道，“九姑娘可在？这毕竟是皇上还有贵妃也赏了些的东西，得让九姑娘亲自来接着才是。”姬澈把皇上和贵妃都搬了出来。
阁老心里暗恨，面上却还是不想退步，“可小九到底是与世子定了亲的，成亲前见面……恐对世子不利，还望世子见谅！这东西莫不如让老夫代小九接了，世子您看如何？”
姬澈不屑地说道，“澈从来不信这些个，阁老如此阻拦，莫不是九姑娘有什么不妥？抑或是阁老有什么事瞒着澈？”姬澈一刻也不放松，又进一步逼问道。
阁老被他逼得老脸几乎要下不来台了，可到底阁老也是久经官场的老人，这点眼色和胸怀还是有的，缓了一缓，笑道，“世子说的哪里话？世子既与我家小九定亲，将来咱们也是翁婿了，哪有瞒着世子的道理？再说了，小九正在宫里嬷嬷的教导下，苦学各种规矩礼仪，实在也是劳累，女孩子嘛，脸皮也薄些，哪能这么出来见世子？”
姬澈不在乎地说道，“澈从来都是厌弃这些个世俗虚礼的，若阁老实在介意，不妨在这里摆个屏风，让九姑娘隔着屏风接了这礼就是了，这里头有些东西，必须得当面交代给九姑娘才行，还望阁老体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阁老也无法再推辞，只得唤了心腹桂皮过来，吩咐道，“去告诉太太，叫太太带了九姑娘出来，世子来了，让九姑娘好生装扮下，莫在人前失礼！”阁老一边吩咐一边给桂皮使着眼色。
桂皮自然是知道九娘子被关在乌木院这一节的，明白了阁老的眼色，忙退到后堂，告诉了甘太太阁老的原话，甘太太立马带着三姨娘金枝金叶往乌木院奔去。
乌木院里，九娘子正安心地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案前，精心地抄着家训，练嬷嬷在一旁伺候着，主仆二人平心，静气，倒叫忽然闯进来的甘太太一行人觉得自己唐突了。
看着闯进来气喘吁吁的甘太太一行人，九娘子慢悠悠地放下笔，站起身来，“母亲！”
甘太太上前拉着九娘子的手就要往外走，“快走，你父亲叫你去呢。”
九娘子轻轻挣脱甘太太的手，“母亲！”甘太太回头看着九娘子，九娘子轻声说道，“母亲难道忘了，是父亲叫小九在乌木院反省的，没有父亲大人的命令，小九是不能踏出这屋子一步的。”九娘子故意地说道。
甘太太一愣，讪讪地说道，“傻孩子，我这不就是奉你父亲之命来叫你了嘛，快随我出去，你父亲叫你去呢。”
九娘子不为所动，“小九自认为反省不够，愧对父亲和母亲一向的教诲，实在是无脸见父亲，还望母亲替小九转告父亲，小九实在应该再反省数日的。”九娘子就是不接甘太太的话，让甘太太干着急。
甘太太急得要跺脚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你父亲说了，你可以出去了，你哪有什么要反省的，快点随我出去吧。”说罢，又打量了一下九娘子，对身旁的金枝金叶说道，“九姑娘穿戴也太素了些，你们两个，快，扶着姑娘去收拾一番，动作要快点。”
金枝金叶二人本就捧着首饰匣子带着衣裳包袱过来的，听了甘太太的话，忙上前要去扶九娘子，九娘子还想拒绝呢，一旁立着的练嬷嬷忙给九娘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九娘子也只得作罢，随着金枝金叶二人去了净房收拾去了。
金枝金叶是跟在甘太太身边最久的丫头，动作利落，很快就扶着收拾一新的九娘子出来了，一身水蓝色的衫裙，配上头上的珍珠头面，也未施脂粉，只是薄薄地给九娘子敷了层玫瑰花蜜水，这是阁老府的秘方，可以使女子的面容湿润芬芳。
九娘子一出来，立刻让甘太太眼前一亮，“嗯，不错！快走吧，世子该等着急了，你父亲也该急坏了。”九娘子也不再挣扎，跟着甘太太往前院正厅走去。
正厅里，下人们已经摆好了一家四扇的屏风，阁老正心急如焚地陪着姬澈慢悠悠地品茶，姬澈话本来就少，这会儿更是面若冰霜，倒让阁老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直到甘太太带着九娘子坐到了屏风后头，甘太太安置好九娘子，这才走到阁老身边，“老爷，小九来了。”
阁老这才放下心来，对姬澈说道，“世子，小九来了，您可以开始了。”
姬澈点点头，依旧是名无表情地看向那屏风，隐隐约约的，看到屏风后头一道蓝色的窈窕的身影，这才安了几分心，还是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九姑娘，恕澈冒昧，实在是天家之仪不可冒犯，望姑娘体谅！”
今天下雪了呢！真心冷，学生们更冷！可怜的，明天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初三的学生还要上课，同学们，坚持住！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解救，斥婢
章节名：第九十五章 解救，斥婢
九娘子哪里不知道这姬澈来的用意，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用心，对于他的迅速来解围，和这种庇护的态度，却让九娘子心中感到了一丝丝温暖。
九娘子起身微敛身子，“多谢世子，小九铭感。”
姬澈暗暗点头，九娘子到底是个聪慧的，一听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屏风后头那隐约的水蓝色，心里想着，她真是适合这个颜色，又想着她好像什么颜色都挺适合的，以前见过的茜红、月白、藕合色也都很好看。
这么想着，一时倒忘了说话，厅上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阁老连忙说道，“世子，您看……？”
姬澈回神，微微有些不自在，好在也没人能从他那张冰块脸上瞧出什么来，“嗯，木生，叫他们把东西抬上来。”
木生应了，出去叫了那十个小厮抬了箱子进来，并且一一打了开来，第一个箱子装的都是各种首饰，黄金玉器，耀眼夺目。第二个箱子装的是各色的书画，自然都是名家之作。第三个箱子装的全是极难得的药材，药香扑鼻。第四个箱子装的却是各种绫罗绸缎，自然也非凡品。最后一个箱子一打开，却是立马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箱子似锦非锦、似绸非绸的料子，放在那里，在自然的光线下还闪耀着隐隐的夺目的璀璨来，可想而知，如果是在阳光下或是灯光喜啊，这料子该有多么的惊人！
饶是阁老和甘太太这样见惯富贵的人，也禁不住起身走到箱子边上，细细地看了起来，甘太太用手抚摸着其中的一匹，不住地赞叹，“天啊，这么柔滑！”又拿起来细看，这明明是一匹大红色的料子，到了手里细看，却看到了料子里透出来的金色光芒，却又不像是在红色的缎子上绣的金线那般死板，而是纯正的大红色和金色柔和地交织在一起，红得高丽，金得脱俗！
甘太太又看其它颜色，莫不是流光溢彩，五色斑斓，喜得甘太太脱口而出地问道，“这是个什么料子？”
姬澈神情平淡，“这是从西域带回来的天蚕锦！”
“天蚕锦！”甘太太禁不住地大声喊了出来，“这就是那价值万金、世上难寻的天蚕锦？”
姬澈微微点头，甘太太是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世子您竟然有这么多？据说贵妃那里也不过几匹而已……”
姬澈淡淡地说道，“贵妃那里的也是澈送的。”
这下，甘太太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还是阁老先回过神来，拉了拉甘太太的袖子，二人回到座位坐好，姬澈这么看重九娘子，让阁老心里既高兴，又有几分不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多谢世子如此看重。”然后对着屏风后头说道，“小九，还不快谢过世子！”
九娘子在屏风后头再度起身，声音恭敬而诚恳，“小九谢过世子！”
看着九娘子再度起身，拜谢，姬澈微微皱眉，这么劳动她，让她卑微，可不是他的本意，他赶紧说道，“这些东西，本就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赏给澈将来的世子妃的，既然和九姑娘定亲，那么这些东西，澈就交由九姑娘来置办了，望九姑娘莫要辜负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厚爱！”
九娘子应了，待阁老发了话，这才坐下来，安静地听着。
姬澈心里微微泛酸，他再不讲规矩，不受礼仪束缚，此刻也必须这么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能冲上前去将屏风撤掉，将那受束缚的人儿放出来，把她捧到高位上，让她睥睨众生，而不是时时谨小，处处慎微。
话说到这，事情也办到了这里，姬澈没有理由再坐下去，只得不舍地告辞道，“东西送到，既如此，那么澈就告辞了，还望阁老和太太保重身体，九姑娘也善自珍重！”
阁老和甘太太起身相送，屏风后头的九娘子也起身，姬澈再度看了一眼那纤细的身子，但愿自己的这一趟能让她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愿她能开心地准备嫁妆。
送走姬澈，阁老和甘太太回到厅上，此刻屏风已经撤去，九娘子正安静地候着，地上的箱子还是这样耀眼地摆放着，引得来来往往的下人不时地偷看、议论、赞叹。
阁老和甘太太坐回了位子，平复了心情，阁老这才说道，“小九，你也看到了，世子对咱们家还是很看重的，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才刚世子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和你母亲一起好好准备准备，这些东西就都抬到你院子里去吧。”
话刚刚说完，甘太太就马上接着说道，“小九哪里懂得这些个？别的都还好说，那天蚕锦，她肯定没见过，别叫她自己个折腾坏了，还是放到我房里，我慢慢地教她，再细细地弄岂不是更好？”
甘太太瞧着这些天蚕锦，早早就打起了主意，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都给九娘子这个庶出的，怎么的也得给六娘子留几匹，给三娘子也留几匹，自己再做几件衣裳什么的，剩下的再看着给九娘子做点什么就好了。
九娘子没有说话，刚才姬澈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赏赐的，是点名给世子妃的，甘太太这么说，不是显然没听懂姬澈的话吗？当然，这也轮不到九娘子来说，自有阁老在，九娘子只是静静地听着。
果然，阁老轻声斥道，“胡闹！你没听见才刚世子的话吗？这是御赐的给小九的，放到你院子里算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给小九置办嫁妆添的，你好意思拿到你屋里？”
甘太太被阁老训得脸通红，刚才着急之下，甘太太也忘了润色一下自己的话，图谋的用意太明显了些，这让她微微有些下不来台，才说道，“我不是怕小九自己弄不来嘛。”
阁老说道，“那也有练嬷嬷她们帮衬着，你瞎担心个什么。”然后直接吩咐道，“叫人上来将这些都抬到九姑娘的朱桦院里。”
下人应了，将箱子都合了起来，抬到了朱桦院，甘太太既不舍又有几分嫉妒，“小九的命倒是好，这世子，我瞧着倒也好，除了是瘸子，也看不出来哪里就是个短命的啊……”
话还未说完，就被阁老打断，“闭嘴！无知妇人，还不快给我回自己院子里去！”
当着九娘子的面就这么说话，阁老实在是气得两佛升天，一点都不知道忌讳，怎么说，九娘子也是未来的平国公世子妃，怎么能这么说。
甘太太被阁老训得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怎么，只好退了出去。阁老这才对一直静静立在一边的九娘子说道，“乌木院里，想来你也反省过了，记住为父的话，回朱桦院里去，继续反省，别忘了这份体面，这份荣耀，是我们家族给你的！”
说罢，就起身，踱回了内堂。
九娘子这才慢慢走出了花厅，往自己的朱桦院去了。
朱桦院里，热闹非凡，丫头婆子都纷纷拥过来看，众人的脸上都极其有光，议论纷纷，“哎哟，瞧瞧咱们府的九姑娘，真是有福气呢。”那个婆子也说道，“谁说不是呢，我老婆子可是早就瞧出来了九姑娘的好，天仙一样的小娘子，脾气还那样的好，咱们可真是跟对了主子……”
银芽和银钏走出来，喝退众人，满脸喜气地迎了进了院子的九娘子进了正屋，银芽端过茶水来，“姑娘，真是恭喜您了！”银钏也跟着过来满脸兴奋地说道，“姑娘，这下可好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九娘子接过茶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恭喜我什么？什么天大的好事？”
银芽和银钏被九娘子这么冷静的一问，给问得有点发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银芽大着胆子说道，“姑娘，世子给您送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是看重您吗？这可不是喜事？”
银钏见九娘子没说话，也跟着说道，“是啊，姑娘，现在谁也不敢小瞧您了，太太也不敢欺负您了！”
九娘子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放，“练嬷嬷！”高声唤了练嬷嬷进来。
练嬷嬷本来就在门口候着，听见九娘子唤便走了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九娘子正色说道，“嬷嬷，我可是关照过您，要好好教导这几个丫头的，可是刚才她们说的话您可听清楚了？”
练嬷嬷瞪了银芽和银钏一眼，低头说道，“奴婢听清楚了，是奴婢的疏忽，还望姑娘饶恕，奴婢定能将她们二人教导好的。”
九娘子点点头，回头对已经呆住的银芽和银钏说道，“你们二人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将来也是要陪嫁到平国公府去的，你们刚才说的那话，你们自己想想，可有什么不妥？”九娘子也打算就此把话说开，省得日后有人再犯同样的错误，却没人及时点醒，那时可就是给自己招难了。
银芽咬了咬嘴唇，这次没有先开口说话，倒是银钏，仗着自己和九娘子亲近，开口说道，“姑娘，奴婢说错了吗？是这样啊，世子今日来，大家都看的出来，他是为了您呢，这样一来，太太看着世子的面子，定然是不会再小瞧您啊。”银钏还自以为很有道理，理直气壮地说道。
九娘子摇摇头，“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有谁像你这样喊出来的？”见银钏还听不明白，便接着说道，“太太是我的嫡母，她自然处处都是为了我好的，什么叫欺负？你这话传出去就该被太太打死！难道你在污蔑太太虐待嫡女？再进一步说，太太或许还会怀疑你这话是我说的，你这不是挑拨太太和我母女之间的情分吗？你说，这样还该不该教导？”九娘子严肃地说道。
银钏脸吓得苍白，话都说不清楚了，“姑娘……奴婢没……没这个意思……奴婢不是这么想的……”
九娘子不打算心软，继续逼问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到时候谁给你机会申辩？话说出口就是定的了，你该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再要是这么不经脑子就随口胡说，那我也保不住你的，你就别跟着我去平国公府了，早点找个人嫁了算了，简单点过日子去。”
银钏都快要哭了，马上跪了下来，“姑娘，奴婢错了，别赶奴婢走，奴婢说过要一辈子服侍姑娘的……姑娘……”一边说，一边眼泪也流了下来。
一边的银芽也吓得腿软，也跟着跪了下来，“姑娘，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说了胡话，还请姑娘莫要计较，奴婢日后再不敢了。姑娘饶了奴婢吧……”银芽也跟着磕起头来。
银芽本来是甘太太的人，九娘子心中也不是没想过要把她收服的，只是自己到底年纪小，且银芽也没什么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实在是没把握一下子把她收服，这次倒正好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如果将来自己身边还有甘太太的眼线，那这日子也甭想过得舒心了。
于是便正了色说道，“你本就是母亲身边得力的，我对你也是百般看重，许了你一等大丫头的位子，你若是如此，到了平国公府只怕是我也护不住你，到时候，被扒皮还是被挫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九娘子不带一丝笑容，冷冷地说着。
九娘子虽然最大限度地秉持公平的原则，但也深知自己不是个慈善家，能保住自己也是尽了很大力的了，身边人如果还这么蠢笨，那保住她们可就真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银芽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地磕头，磕的头皮都渗了血丝，九娘子冷冷地说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你且自己说说。”
银芽这才抬起头来，已经全无才刚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颤抖的嘴唇，透露着恐惧的泪眼，“姑娘，奴婢……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喜形于色，也不该擅下论断，妄自开口。”
九娘子点点头，认识还算清楚，人也还算反应快，还不算无药可救，便向练嬷嬷使了个眼色，练嬷嬷上前来拉了银芽起来，带了出去，银芽抖抖索索地跟着练嬷嬷退了出去。
什么天气？太阳高高挂着，雪花却飞舞着，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景！真是冷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添堵，长孙
章节名：第九十六章 添堵，长孙
剩下银钏还跪在那啜泣着，九娘子有些疲惫地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跟我说，退下去吧。”说罢，便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银钏知道九娘子这是真的不想再说话了，也只好爬了起来，轻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九娘子才让人去叫了银丹和练嬷嬷进来。
“嬷嬷，这里的东西，劳烦您和银丹帮我分一下类，首饰什么的给四姐姐六姐姐和七姐姐都分出一份来，另外天蚕锦也各拿一匹出来，给母亲出两匹。”
练嬷嬷有些不大情愿，“姑娘，别的也就罢了，这天蚕锦可是世子专门给您预备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么难得，您就别往外分了。”
九娘子无谓地说道，“不过是些死物罢了，如果这死物能换回片刻的清净，倒也是物得其所了。”
练嬷嬷还要再说，九娘子摆手，却是不愿意再听了。
第二日，九娘子带了丫头将装好的首饰和天蚕锦，到了红德院里，阁老一早就出门了，甘太太正带着几个姑娘说话呢，九娘子上前行过礼，将分好的首饰一一送给了四娘子六娘子和七娘子，另外，天蚕锦也拿了一批大红一匹枣红的送给了甘太太，四娘子一匹玫红，六娘子一匹靛蓝，七娘子一匹豆绿。
六娘子有些泛酸，“这么好的东西，那平国公世子倒是好本事，九妹妹你也挺好命的。”
九娘子只当没听见，微微笑着，七娘子满眼就是惊喜，不停地抚摸着柔滑的天蚕锦，四娘子不屑地瞧着七娘子，嘀咕道，“眼皮子忒浅！”然后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这些不都是世子给你备嫁的吗？你这么大手大脚地送给我们，不怕世子说你败家？就算你不怕世子说，我倒是怕世人说我们娘家人谋算你的嫁妆呢。”四娘子故意拣了糟心的话，恶心甘太太。
果然，甘太太的脸色变了一变，狠狠瞪了四娘子一眼，“也是小九孝顺，知道什么好东西都先拿给自己家的母亲和姐妹，不像有些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倒知道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
大家都知道甘太太在说谁，但谁也不敢轻易接话，四娘子倒是满不在乎，似乎也没听见一般，“九妹妹，说你好福气呢，还是说你命不好呢，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过是些死物，我倒是想劝九妹妹一句，东西再怎么都可以再挣，人可是挣不来的。别轻易贱卖了自己！”四娘子说话越发没了顾忌，张嘴就来，直刺人心。
甘太太忍不住了，眼看就要发火，九娘子不想将战火惹到自己身上，连忙打岔问道，“母亲，我想着给三姐姐留两匹，还请母亲帮小九看看，哪个颜色适合三姐姐。”
甘太太听见九娘子这么说，忍了口气，将四娘子的话暂且放了下来，“好孩子，你三姐姐没白疼你。”九娘子上前，搀了甘太太往一边放着天蚕锦的箱子走去，六娘子也跟着过去瞧。
七娘子怀里紧紧地抱着九娘子送她的那匹豆绿色的天蚕锦，也想跟着上前凑热闹，被四娘子拽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没脑子的，有你什么事，你还跟着上前讨人嫌！”说得七娘子眼圈一红，到底被四娘子拉着走了出去，倒也没人留意到她们。
走出红德院，七娘子艳羡地说道，“九妹妹命真好，还没嫁过去呢，世子就这么护着她。”
四娘子嗤道，“你懂什么？那个世子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要是嫁过去没多久就要做寡妇你也愿意？”
七娘子嘟囔道，“都是别人这么说，四姐姐怎么就肯定九妹妹会守寡？”
四娘子瞪着七娘子道，“就算不是这样，那也是个瘸子，我们好好的姑娘，也算是大家千金了，干嘛要嫁给瘸子？让你嫁，你愿意？”
七娘子没什么好说的了，叹道，“我们哪由得自己呢？”
四娘子仿佛是对自己说的一般，狠狠地说道，“我就要由自己，就算由不得自己，也不要那些人好过，我过的不好谁也别想过好！”
七娘子站在一边，也没注意听，这会便问道，“什么？四姐姐你说什么，叫谁不好过？”
四娘子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先走了。”说罢，甩下七娘子，自己带着丫头先往碧莲院去了。
四姨娘正在窗下翻着自己的体己，见四娘子阴沉着脸走进来，后头的丫头跟着将装了首饰的匣子和天蚕锦放在了炕上，便连忙问道，“这些哪来的？哎呀，这好看的是什么？”上前细细地抚摸着那匹玫红的天蚕锦，不住地赞叹。
四娘子坐了下来，没回话，四姨娘眼睛都没离开过那天蚕锦，“是不是九丫头送的？我也听说了，昨儿个平国公世子送了五抬东西过来给她呢，就送你这么点？这九丫头真是小气！自己家姐姐，她那么多呢，怎么就不多送点？”
四娘子瞥了一眼自己的姨娘，“再多再好也是人家的，她爱送多少是多少，咱们有什么说的，我可不稀罕！”
四姨娘又打开那装了首饰的匣子，细细地看着，拿了一对玉镯，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着，说道，“嗬，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才刚我还在收拾往日的体己，想着给你留点什么当嫁妆呢，你还不想着多攒点体己，我看九丫头送的这些就不错，留着，将来你出嫁的时候也好用。”
四娘子闷声说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就要出口气。”
“你这孩子，出什么气？”四姨娘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四娘子身边，“给你气受的人，是我们娘俩能得罪得起的吗？快别想了，我求过你父亲了，他也带应了，会留心给你看着的，有好的自然会告诉你的。”
四娘子嘴角微带讽刺，“姨娘，您还真是好哄，父亲会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吗？您去求父亲，还不如去抱着太太的腿，看看她会不会好心把我嫁到个好人家！”
四姨娘脸色沉了沉，颓唐地说道，“到底还是要拼一拼不是，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该跪的我自然会去跪，该求的也去求，看在我小心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怎么也要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吧。”
四娘子到了嘴边的嘲讽的话，在看到四姨娘微微泛红的眼圈之后又都吞了回去，心里却是更加堵得慌了。
下半晌，九娘子正在和练嬷嬷学着看账本，银针慌忙走进来说道，“姑娘，才刚青松院那边传来消息，大少奶奶发动了，太太也赶了过去呢。”
九娘子忙问道，“这么快？”
练嬷嬷笑道，“快什么，也都九个多月了，瓜熟蒂落，也该发动了，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别急，还早着呢。”
九娘子站起身来，兜着圈子，“咱们送点什么好呢，我要不要去看看？”
练嬷嬷慢悠悠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去作什么？还早着呢，明儿早上能生下来就不错了，姑娘，您还是叫丫头收拾些小孩家的东西出来备着吧，等生了就该送了。”
九娘子忙应道，“是呢，银针，快去叫银钏把我往年给小小少爷做的那些个小衣裳，小兜兜，小鞋子袜子都拿出来备着，还有早订做好的项圈、手圈都拿出来备着。”
银针应了自去寻银钏准备去了，九娘子又坐了下来，问道，“要生这么久吗？会不会今儿晚上就生了？”
练嬷嬷嗔道，“哪有这么快的？大少奶奶身子本就弱些，估计得更久些，不妨事，有太太在呢，再说稳婆什么的也都是早早预备好的，姑娘您就安心等着就是，别说什么去看了，别跟着添乱就是。”
九娘子听了倒笑了，是极，家里为了这个长孙，早早就准备好了，自己急个什么劲，于是安下心来，同练嬷嬷说了会话，又抄了会经，用过晚膳，就早早上床拿了本书看着，静静地等着好消息的传来。
到了第二日的早上，用过早膳，红德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甘太太守了一夜，这会子正歇着呢，叫姑娘们不用过去请安了，各自呆着就是了。九娘子也没心思做些什么，只是坐在窗边，拿着书，却也看不进去。
直到正午，才听见报喜的声音四处响起，银针也跑了进来回了，说崔氏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八两重！这一下子把甘阁老和甘太太喜得不行，四处报喜，张罗。
九娘子在练嬷嬷的指点下，到了下半晌，才带着准备好的贺仪往青松院去了，毕竟要给产妇一个缓歇的时间。
青松院里处处洋溢着喜气，丫头婆子因为崔氏的生子都得了厚赏，因此每人脸上都带着笑，做起活来也倍加地卖力气。
九娘子进了正屋，甘太太还在呢，正在和经验足的嬷嬷们商量着关于孩子的事，姑娘里头也就六娘子赶了过来，九娘子进去先和六娘子打了个招呼，等甘太太忙完了，才上前贺喜，“恭喜母亲了！这下母亲也荣升祖母了！”
甘太太神清气爽，“同喜同喜，对咱们来说都喜，这下，我的心可定定的了，阁老府有了长孙，我们也就对得起祖宗了。”
九娘子笑着应和着，说起要去瞧瞧崔氏，甘太太点头道，“去瞧瞧去吧，在里头呢。”
九娘子便起身邀了六娘子一起去了里屋，崔氏的屋里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产妇的微微血腥味，也有奶孩子的味，还有一股子未曾通风的憋闷的味道，让人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走在前头的六娘子忍不住便去掩鼻，“嗯，什么味？真难受！”
九娘子也闻到了，但还是稍稍控制了一下，只见崔氏斜靠在厚厚的迎枕上，额头上还绑着大红的额带，人看起来很虚弱，但是精神还好，瞧见二人进来，便唤道，“二位妹妹来了！”
大丫头银芳连忙搬了凳子过来，六娘子和九娘子便坐在崔氏的床前，“大嫂，你好点了吗？是不是很辛苦？”九娘子关心地问道。
崔氏微微一笑，但似乎扯动了伤口，又皱了眉，半晌才轻轻地说道，“可疼呢，不过，瞧见孩子，就什么都忘了。”
六娘子惊讶地问道，“有多疼？是不是会疼死？”
崔氏忍不住又想笑，又怕牵扯伤口，只得半忍半笑道，“哪会疼死？我不也好好的吗？将来你就知道了！”
说的六娘子立刻红了脸，“大嫂打趣我，我不跟您说了，我去瞧瞧我的小侄儿去。”说罢起身，去一边看小床里的孩子去了。
九娘子轻轻地握着崔氏的手，“大嫂你受苦了！好好将养身子，可千万别累着，月子时最容易坐病的。还有，大嫂，您听小九的，别天天紧闭门户的，窗户可以适当地通通风，哪怕一小会儿都好，这样其实对您和孩子是更好的。”
崔氏点点头，“小九你不过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罢了，怎么连这些个都知道？”
九娘子一时语塞，半天才说道，“小九不是爱看书嘛，医书我也常看的，都是从书上看的，反正肯定是对的，大嫂您就信我。”
崔氏反过来握着九娘子的手，“好，好，我相信你！小九可是我们家的才女，你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九娘子这才笑了起来，也站起身来，走到六娘子身边去看襁褓里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说实话，一点都不好看，但九娘子还是笑着说道，“我瞧着倒是更像大嫂，六姐姐你说呢？”
六娘子是个直性子，疑惑地说道，“我瞧着谁也不像，哪里像大嫂了？”九娘子暗暗地拉了拉六娘子的袖子，“哪都像，我听人说啊，儿子像娘，福气长长呢！六姐姐没听过吗？”
六娘子这才跟着附和道，“哦，是，是，听说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像大嫂的。”
今天天气也很冷，教室里没有空调，一米上一节课尚且冻得手脚都发麻，更别说要在教室里坐上一整天的学生了！真心同情学生们！为什么政府不给教室装空调？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夜谋，密会
章节名：第九十七章 夜谋，密会
二人奉上自己准备的贺仪，又和崔氏说了会话，九娘子因为没见着松哥儿，便问道，“大嫂，大哥哥呢？”
崔氏笑着说道，“你大哥这两日一直守在这里，今儿跟着父亲和崔棣一起出去，说是见什么人去了，要不，他哪里肯走？看着孩子就不离开了。”崔氏虽然是抱怨，但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二人见崔氏精神稍短，便都起身告辞，退出了青松院，难得的，六娘子拉着九娘子特地弯到了赤枫院，非要留九娘子喝茶。
待丫头奉上茶来，六娘子却沉默了，九娘子觉得惊讶，但也不好开口问，只得也默默地品茶，等待六娘子开口。
果然，过了一会儿，六娘子才幽幽地问道，“九妹妹，你同玉公子熟吗？”
九娘子有些不高兴，“六姐姐，这话……”六娘子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九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上次在大长公主府，我见他还愿意同你说话，可我……他都不曾瞧过我一眼……”
九娘子在心里叹了口气，甘太太一心要为六娘子找个可靠的人，那宋玉又哪里算得上什么良人？可六娘子从小被甘太太娇养惯了的，凡事都喜欢随心所欲，又哪里肯这么容易就妥协？
只得斟酌着说道，“六姐姐，玉公子他……”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又被六娘子打断，“好了，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是想想，想想都不行吗？”六娘子有些动情，眼圈泛红地嚷了起来。
九娘子也没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六娘子的事确实不是她能轻易置喙的，自有甘太太会提点她，只希望她不会太过沉迷，好在这个社会，女子想要见外人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
默坐了一会儿，九娘子见六娘子也实在没有什么待客的心情，便起身告辞了，六娘子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连身子都未动半分。
时间过得飞快，九娘子日日跟着练嬷嬷学这学那，虽然有些枯燥，但都是以前九娘子不曾涉及过的，倒也还新鲜，因为用心，再加上自己的理解，九娘子学的很快。
转眼到了小少爷满月的日子，名字是阁老亲自取的，九娘子这一辈男子都随木字，女子都随草字，小少爷这一辈，就都随了玉字，大名就叫做甘珏，家里就唤作珏哥儿了，因为有了珏哥儿，大少爷松哥儿便荣升了大爷了。
满月酒阁老也没有大办，因为升首辅的事虽然已经确定，但毕竟还没有昭告天下，也不适宜过于高调，就在自己府里摆了几桌，请了亲戚朋友小聚而已。
九娘子自然是跟着崔氏，在后园摆了几桌，招待一些来往多的女眷，崔氏自然春风满面，忙着招待应付女眷们，四娘子不知道想什么，一直默不作声，六娘子心事重重，也没心思凑热闹，七娘子经过上次乌木院事件，低调了许多，也更加沉默了，九娘子见大家都没有兴致，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致，只等着散了席好早些回去歇着。
酒席过半，就有丫头进来禀报崔氏，因崔氏满了月子，甘太太便将庶务又都交回到崔氏手中，因此崔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大奶奶，大爷说，棣爷醉了，叫大奶奶去将白梅院收拾出来，好叫棣爷去歇着。”那丫头说道。
因为崔棣的母亲在京城也置办了房产，因此崔棣也在月前搬回了自己家中，白梅院便空置了下来，这会儿，估计崔棣是喝多了，晚上要歇在这里了，崔氏便连忙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头带着几个嬷嬷过去白梅院打点。
九娘子等人听了，也都没什么反应，唯独四娘子，突然站起身来，对崔氏说道，“大嫂，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有点受凉，还望大嫂见谅，容我回去躺会儿，改日再给嫂子道恼。”
崔氏一惊，连忙问道，“四妹妹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瞧瞧？”
四娘子说道，“不必了，不过是微微些头疼罢了，大嫂这边这么忙，小四就不给大嫂添乱了，无妨的，我回去喝点酽茶，略躺会就好了，若是再不舒服，我再遣人来告诉大嫂也不迟。”
崔氏想了想，今儿这边实在是太忙，也只有应了，还是再三嘱咐，“你回去好好歇着，有什么想吃的想顽的，就派人来告诉大嫂，等明儿得空我再去瞧你。”
四娘子应了，带着银莲，跟几个姐妹告辞，自己回碧莲院去了。
九娘子微微觉得四娘子今日有些奇怪，但听到她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也就没多想，又再略坐了坐，等席差不多散了，才告辞离开。
碧莲院里，四娘子坐在炕前，银莲抖抖索索地将一个包袱放在四娘子身前的炕桌上，“姑娘……都在这里了，您……真的要……”
四娘子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说废话，我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改变过？都准备好了？”
银莲苍白着脸，“备好了，姑娘……还是再想想吧，奴婢……奴婢害怕……要是被太太知道，奴婢就没活路了……”
四娘子冷冷地说道，“要活路？那你最好现在就去告诉太太，看看太太会不会饶了你？”
银莲脸色更加苍白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您……可千万要护着奴婢……”
四娘子不耐烦至极，翻看着包袱里的东西，一套丫头的衣裳，一件黑色的披风，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四娘子拿起瓷瓶，“这东西可靠吗？”
银莲答道，“奴婢寻了几个大夫问的，说是可靠的。姑娘，还是别……”
“闭嘴！你要是想死，就再说几句，不想死就跟着我，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护着你，到时候，木已成舟，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四娘子喝道。
二人正说着话，四姨娘掀了帘子进来，四娘子来不及收，也只得迎向四姨娘诧异的目光，四姨娘狐疑地看着二人，问道，“你们俩这是作什么呢？这包袱里的是什么？”说着便过来看。
四娘子盖住包袱，“没什么，姨娘您不必知道！”
四姨娘看着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银莲，又看着那还没来得及盖上的包袱以及里头的衣裳还有那个瓷瓶，顿时就冲到四娘子跟前，“姑娘，你可不能胡来啊！”
四娘子不悦，“姨娘，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胡来的？不过是给银莲这丫头的东西罢了。”
四姨娘死命地盯着四娘子的脸，“你姨娘我好歹也是吃过这么多年的盐，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这东西，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我的姑娘啊，你可千万别自毁前程啊。”
四娘子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别开脸去，“姨娘说什么，小四听不懂。”打算糊弄过去。
四姨娘便逼问跪在地上的银莲，“银莲，你来说，你家姑娘打算做什么？”
银莲看看四娘子，见她一副阴沉着脸的样子，也不敢说，只能支吾道，“姨娘，奴婢……奴婢……”到底不敢说出来。
四姨娘恨恨地拉着四娘子的衣裳，“好，你不说，你不说咱们就去见你父亲，让你父亲跟你说！”
四娘子听了一下子气上心头，狠狠甩开四姨娘的手，“跟父亲说？姨娘您可真是太高看自己了，真拿自己当主子了？您以为，您自己个在父亲面前算个什么阿物？父亲还能多看您一眼是怎么的？您要是不怕我们俩被赶出去，被打杀了，您就去，您去，去将女儿的幸福送到太太手里，让女儿下地狱去吧。”四娘子狠了心，大声地喊了出来。
四姨娘顿时楞住了，跪在地上的银莲也吓呆了，捂住嘴，不敢出声。良久，四姨娘才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在四娘子的脸上，“你这个……你是要气死我吗？”
四娘子被打得也愣住了，但还是慢慢地将手抚在了被打的左脸上，甚至笑了起来，“姨娘，您这一巴掌，打过了，也该解气了，您去歇着吧，您放心，小四不会糊涂的，我心里明白得很。”说罢，也不再理会四姨娘，自顾自地起身，去了内室。
银莲见四娘子进了内室，忙爬起来，扶着四姨娘道，“姨娘，您还是去歇着吧，姑娘心里难受，也不是真的要气您的。”
四姨娘叹着气，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这是怨我，也都怪我，我没用，没给她一个好的出身，都怪我……”银莲也觉得心酸，只能劝道，“姨娘别多想了，姑娘也只是嘴上这样，心里其实还是知道您的苦的……”搀着四姨娘去了旁边的厢房歇息。
这边，过了一会儿，四娘子才换好了一身丫头的衣裳，将自己的衣裳包在了包袱里，拿着包袱从内室走了出来，银莲便上来问道，“姑娘，真的不跟姨娘讲一声吗？跟姨娘打声招呼，万一有什么事，姨娘也好帮您周旋一二啊。”
四娘子冷静地说道，“不能说，一句都不能说。咱们此去，只能成功！就算事败，也不能将姨娘扯进来，她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好歹也能留条命，留在府里，她要是知道了，我再有个什么万一，她哪还有活路了？”
银莲听了脸色又苍白了起来，“姑娘，奴婢真怕……”
“怕什么？照我说的去做，自然就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不还有我挡在前头吗？别想了，记住我的话，千万别慌！”四娘子再三叮嘱道。
银莲点点头，主仆二人走到外间，听着外边的动静，听着丫头婆子们都收拾了，也准备着关门了，这才趁着夜色，偷偷开了外边的门，银莲走在前头，四娘子低着头拿着包袱跟在后头，慢慢地往院门走去。
守门的婆子瞧见二人，还特地瞧了一眼后头的四娘子，惊讶地问道，“银莲姑娘，这是打哪去啊？都快要落栓了。”
银莲递了个荷包过去，说道，“刘大娘，姑娘叫我去给九娘子送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您老帮着给留个门，回来少不得给您打壶酒喝。”
那婆子接了荷包一捏，份量足足的，老脸立刻笑开了花，“哎哟，姑娘客气了，您只管去就是，老婆子给您留着门，只是，后头这位姑娘是谁，瞧着倒是眼生。”
银莲不以为意地说道，“哦，这是九姑娘那的小丫头，新进的，您不认识也正常，才刚给姑娘送东西来的。”
刘婆子只顾着那手里的荷包，没想到这里头的问题，点头，开了门让二人出去了。
银莲带着后头低着头的四娘子，二人脚步飞快地抄小道，从漆黑的后园，往白梅院方向去了。
白梅院里静悄悄的，因为崔棣搬出去后，这里头伺候的丫头婆子便也都撤了回去，这会儿虽然崔氏安排了人在这伺候，但因为崔棣已经喝醉，睡倒在房里，丫头婆子也都贪欢，有的去找人喝酒抹牌，有的则躲懒跑去看戏了，因此，白梅院里倒是看不到什么下人，二人悄悄推了门进去，也没被人发现。
四娘子早就着银莲来打探过白梅院的布置，因此，银莲带着穿着丫头服侍的四娘子轻车熟路地就摸到了正厢房的门口。
银莲尝试着在门口轻唤了几声，“崔公子，崔公子！”没听到任何反应，倒是远远地听见了外头倒座房里几个婆子喝酒摇色子的声音，银莲又在门口站了站，试着推了推厢房的门，也没任何反应，这才示意身后站着的四娘子，轻声说道，“姑娘！”
四娘子迅速闪身进了门去，也对银莲小声说道，“你就在这猫着候着，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出来。”
银莲既害怕又担忧，但也不敢违抗四娘子，只等点头，替四娘子关上了门，躲到一根柱子后头，借着柱子挡住自己的身影。
天天睡不醒的节奏啊，可怜一米这样的老师和学生，五点五十起床，上班的路上天都没亮！这个时辰上学上班的，也只有学生和老师了！真是起得比鸡早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横心，丑事
章节名：第九十八章 横心，丑事
厢房里，灯光微弱，外屋里，本来应该守着的丫头已经溜了号，只留了一盏烛台，四娘子手里端了一杯茶，将怀里的瓷瓶陶了出来，将里头的粉末倒进了茶碗里，端着晃了一晃，待粉末融化之后，这才端着茶进了里间。
里间的床上，崔棣面朝里躺着，满屋子都是酒气，看来确实没少喝，四娘子先是轻声唤了几句，“崔公子，崔公子！”半天，都没听到崔棣的反应，只听到微微的呼噜声。
四娘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伸手将崔棣的身子翻了过来，崔棣面容因为酒精的关系发红，更加显得他唇红齿白的，四娘子嘟囔道，“倒是一副好皮相，我也不算冤枉了。”
四娘子伸手去拍了拍崔棣的脸，“崔公子，崔公子，喝点茶吧，解解酒。”崔棣被她拍得迷迷糊糊地嗯了几声，四娘子费力地将他半扶起来，再将一边放着的茶端了过来，崔棣也半睡半醒地着四娘子的手，喝了那盏茶。喝完之后，又倒头躺了下去，似乎是一点清醒的意识都没有了。
四娘子将茶盏里的剩汁仔细地泼了干净，这才放下茶盏，在床边出神地坐了半天，这才长叹了口气，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脱得只剩亵衣，四娘子掀开了崔棣的被子，爬了进去。睡梦中的崔棣正热得大汗淋漓，苦于找不到一个解热的法子，正在梦中饥渴地奔跑，无处解脱，感觉痛苦无奈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摸索着到了他的怀中，喜得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伸手就将那冰凉的物件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摩挲着……
冰凉润滑的触感更刺激了他的感官，刺激了他的神经，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崔棣感觉自己仿佛燃烧了起来，嘴唇和手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动了起来……
一切归于平静时，四娘子苍白着脸，起身，在床边的包袱里寻了自己的衣裳，又将刚才穿的那身丫头的衣裳包进了包袱，和那瓷瓶一起塞到了床底，然后，将自己的衣裳胡乱地披在了身上，这才咬着牙，双腿直打颤的下了床，摸到门边，轻声咳了几声，门外一直候着的银莲听到这声音，浑身打了个冷颤，忙磕着牙齿走到门边，“姑……姑娘……”
“照我说的去做，快！”四娘子吩咐完，再爬回床上，坐在崔棣身边，开始呜咽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半真半假的哭声慢慢地蔓延了开来。
银莲站起身来，动了动麻木的身子，走到院子中，开始大声嚎了起来，“姑娘，四姑娘，您在哪呢？姑娘……”
寂静的夜里，银莲的嚎叫声带着几分人，很快地传遍了院子，立马有丫头婆子从各处跑了出来，一个婆子还抹着嘴上的油星，喊道，“这是哪处的丫头，这么没规没矩的，大半夜的，嚎你娘的丧啊？”
这是白梅院看门的胡婆子，本来看门的活就轻省，今儿崔棣又是醉了被抬进来的，胡婆子就也没放在心上，笼了几个熟人，喝酒摇色子呢，被银莲这么嚎叫打断，心里正气愤得紧。
几个被崔氏临时派过来服侍的丫头也立在一边，显然都是躲懒才回的，“就是啊，你这是哪的，喊什么？吵醒了崔公子，大奶奶可是不依的。”
银莲一下子扑到那胡婆子身前，“妈妈，我们家姑娘到这来摘白梅花来了，我去给她端茶，回来就找不着人了，麻烦您帮我找找，这黑灯瞎火的，吓着我们家姑娘可怎么办啊？”
胡婆子一把拍开银莲的手，“扯你娘的臊，大半夜的，谁家的姑娘吃饱了撑的，到处乱跑啊，这也不是你们家姑娘的院子，摘什么白梅，赶紧给我滚出去！”
一边的丫头倒是多嘴问了一句，“你家姑娘是谁啊？我们几个一直守在这，也没瞧见什么姑娘啊。”
银莲用袖子擦着眼泪，“我们家姑娘是四娘子，今儿姑娘睡不着，想着这里的白梅甚好，就过来赏赏，摘几支好明儿给太太插瓶的。”银莲一边哭一边看着几人的眼色。
果然，那些丫头婆子听到她说四娘子，立刻都惊了起来，“啥，四娘子，哎哟，我的娘唉，四娘子一个小娘子浑跑什么，这院子里可还睡着崔爷呢！”
几个丫头脸色立刻就白了，众人都心虚得静了下来，众人都不说话时，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到女子呜咽的哭声，胡婆子和那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扭头朝那正厢房看去。
胡婆子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牙齿直打架，“哎哟，娘啊……这……可坏了事了……”
那几个丫头也都惊吓得呆住了，还是胡婆子狠狠地拍了几巴掌在那几个丫头身上，又回头对银莲说道，“我的姑奶奶，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瞧瞧……”说罢，提着裙子就撒丫子往正屋跑去。
银莲也赶紧跟着跑了过去，到了门口，女子的哭声更加清楚了，胡婆子腿都要软了，几个丫头也是吓得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敢推门进里屋。
还是银莲上去，对胡婆子说道，“妈妈，还是我先进去瞧瞧吧，若……真是……还要请妈妈给我们姑娘留个面子……”说罢，轻轻推门进去了。
外头的几个丫头待银莲进去后才问道，“妈妈，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胡婆子定了定神，才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人去叫大奶奶，先别惊动了太太才好，要不，你们和我老婆子就等着死吧！”
胡婆子说完，才有一个丫头转身就往外跑去报信去了，其她几个，就都傻站在外头候着。
里头，银莲低着头，走到了里间，“姑娘……姑娘……”
四娘子坐在床上，披着衣裳，散着头发，“银莲……”
银莲连忙上前，眼前的情景又让她立刻羞红了脸，忙不迭地低头，四娘子身上披着衣裳，露出里头的凌乱的亵衣，大红的兜兜的带子还隐约露了出来，床上也是凌乱不堪，崔棣衣裳散乱地躺着，露出白净的胸膛，似乎还在沉睡。
银莲结巴地问道，“姑娘，现在怎么办？”
四娘子一边继续小声啊呜咽，一边说道，“等着，等大嫂来给我主持公道，你就跟着我哭就是了。”
银莲听了，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也跟着哭起来，刚开始还哭不出来，待想到一会儿要面临的情景，就又吓又怕地真的哭了出来。
外头的胡婆子听见里头哭成一片，顿时也慌了神，也顾不上这许多，带着丫头就闯了进去。
待进去，瞧见这香艳的场景，又惊起一片的呼声和打翻东西的声音，胡婆子到底是经历过人事的，连忙制止丫头的惊叫，“嚎什么，都给我闭嘴！”
然后对银莲说道，“我说这丫头，你还不快给你家主子收拾好，下床来，到这边坐着，一会儿大奶奶就该来了，这像个什么样子？”
银莲朝四娘子看去，四娘子微微点头，银莲这才爬上床去，在床边颤抖着手给四娘子简单收拾了，掩好了衣裳，将头发简单地挽了起来，这才扶着四娘子下了床，四娘子哪里还站得住，脚一沾地就立刻软了，胡婆子又叫了个丫头去将四娘子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瞧着四娘子的样子，胡婆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叹气道，“四娘子，您可是……害了奴婢们哪……这唱的是哪出啊……”
四娘子不语，低头，用帕子掩了脸，啜泣。
这边，青松院里，崔氏才脱了大衣裳，洗漱好，拆了头发，正和大爷说话呢，外头的银芳就急急地进来了，连招呼都忘了说一声，“奶奶，不好了！”
崔氏嗔道，“爷在这呢，你说什么不好了，话都不会说，急什么，慢慢说，大半夜的，什么事？”
银芳顾不得什么，上前在崔氏耳边小声说了起来，崔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刚才还温柔红润的脸，一下子就阴沉苍白了许多，“有这码子事？看清楚了，是真的吗？”
银芳低声说道，“那丫头都要哭了，不像是假的。再说，棣二爷也的确睡在那……”
大爷听见银芳提起崔棣，也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
崔氏对银芳说道，“快帮我换衣裳！”然后对大爷说道，“爷，您先睡吧，我瞧瞧去，回来再告诉你什么事，这可不是你们爷们该知道的。”
银芳上前简单地替崔氏换了衣裳，挽了发髻，又披了件披风，主仆二人这才匆忙地往白梅院赶去。
一路上，银芳担心地问道，“奶奶，这事，太太那怎么办？”
崔氏脚步不停，“先看看再说，太太那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只能我去说了，真是的，四妹妹怎么这么不省心？”
崔氏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以为不过是误会罢了，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镇定的，等到了白梅院，看到了敞开的厢房门，还有拥在里间门口低头的丫头婆子，和慌乱不已，来回转圈的胡婆子，才惊讶道，“你们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都给我退下去？胡婆子，你留下！”
几个丫头听了赶紧都飞快退了出去，留下来的胡婆子腿肚子直抽筋地挪到崔氏跟前，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奶奶，奴婢也不知情，也不知道这四娘子怎么进来的啊！”
崔氏心里直冒火，一脚踢开胡婆子，“嚎什么？四娘子呢，我还没问你，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着往里走着。
银莲听见了，连忙迎了上来，崔氏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神情呆滞、衣衫不整的四娘子，顿时脑子里血就涌了上来，冲得她晃了几晃，银芳赶紧上前扶着，“奶奶，您没事吧？”
崔氏定了定神，摆手道，“我没事！银芳，你去和胡婆子守着门，我不唤的话谁都不许进来，你也好好问胡婆子，把她知道的都问出来。”
银芳应了，担忧地看了一眼崔氏，这才退了出去，掩上了里间的门。
崔氏走到四娘子身边，弯下身子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四娘子依旧呆滞，没有作答，崔氏心里恼火得很，但还是压着脾气，转身问银莲，“你主子糊涂了，银莲，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银莲定了定神，才说道，“我们姑娘晚上睡不着，因想着白梅院的梅花开的好，想着过来折几支，明儿送给太太插瓶的，奴婢才陪着姑娘过来的。来的时候，这院门也开着，也没人照应，姑娘就带着奴婢去摘梅花了，后来……后来……”银莲说着开始支吾起来。
崔氏没好气地说道，“后来怎么了？接着说！”
银莲怯怯地说道，“姑娘说口渴了，奴婢便想着去跟守门的婆子讨口茶喝，谁知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姑娘，后来到处找，才听见姑娘在厢房里头哭，奴婢急了，才……进来……瞧见姑娘……姑娘……被欺负了……”说完，四娘子才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崔氏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才问道，“糊涂东西，不知道棣少爷在这歇着吗？”
银莲哭道，“奴婢不知道啊，姑娘也不知道，也没人说一声，门口都没有守门的，奴婢和姑娘就以为这白梅院空着呢，谁知道……谁知道……”
崔氏转身面对四娘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四妹妹，你就不知道崔棣在这里歇着吗？席上明明我吩咐人将他送到这里的？”
四娘子抬起头，满脸的泪水，嘶哑着声音问道，“大嫂，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四娘子说着站起身来，“如果是这样，那小四今儿就撞死在这里，证明我的清白！”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崔氏吓得脚都挪不动，还是银莲眼疾手快，上前挡在四娘子身上，被四娘子撞得二人一起倒在地上，银莲大声嚎了起来，“姑娘，您可别想不开啊，您要是死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作践您呢……”
四娘子也嚎道，“我死了算了，大嫂这是不让我活啊，往我身上泼污水呢，我还活着干什么？让我去死算了……”
主仆二人大声嚎哭，气得崔氏浑身直发抖……
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有情，每天就都是情人节！祝福各位亲，快乐地和另一半美好地生活！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寻死，闹将
章节名：第九十九章 寻死，闹将
崔氏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笑着说道，“四妹妹真是好成算，现在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在逼妹妹寻死了！”
四娘子不理，继续啜泣，哀嚎。崔氏心里火直往上冒，转身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睡的崔棣，气更不打一处来了，上前推了崔棣几把，崔棣毫无反应，睡得依旧酣然。崔氏气不过，上前啪啪两巴掌甩在了崔棣脸上，又将一边的茶壶里的冷了的茶水浇在了崔棣的脸上，崔棣这才惊叫起来，一下子坐起身来，瞧见了咬牙切齿的崔氏，犹自迷糊地问道，“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崔氏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崔棣不明所以地摸摸头，“我做了什么？”
崔氏懒得理他，走到一边，崔棣这才看见瘫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四娘子和她的丫头，还有自己身上连胸襟都未掩上的衣裳，心中大骇，却还强自镇定，“这……这是怎么回事？”
崔氏气恼地说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问你，你四妹妹怎么在你屋子里的？”
崔棣这下真的慌了，连忙说道，“大姐姐，您是知道的，我只记得才刚在席上我喝多了，后来好像被送到这，我就睡着了，四妹妹怎么会在我屋子里的？”
崔氏轻蔑地看着四娘子，“这就好好好问问你的四妹妹了。”
四娘子不住地呜咽，听见这话，含怨抬起眼眸，盯着崔棣说道，“棣哥哥……难道你还不记得吗？我……我到这院子来折梅花，见这房门开着，又没人守着，想着进来讨口茶喝，谁知道……谁知道……”话没说完，又掩面开始痛哭起来，急得崔棣连忙制止，“四妹妹，你先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快把话说完！”
四娘子这才接着说道，“谁知道，我一进来，就看见棣哥哥你，醉醺醺的，非要拉着我……我没办法，又挣不开……你……你把我扯到了床上……我，我不活了……”说完又捂脸大声哭了起来。
崔棣听了完全地愣住了，心中惊涛骇浪起来，崔氏在一边看着是又气又急，上前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现在可怎么办？你说，你怎么办？”
崔棣瘫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画面，竟然是九娘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嘴角的嘲讽之意，想到这里，崔棣突然觉得心痛无比，整个人似乎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瞧见崔棣的样子，崔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得说道，“还不快爬起来，把衣裳穿好，随我去太太那吧。”
然后走到四娘子主仆身前，对银莲说道，“银莲，扶你家主子起来，梳洗一下，把衣裳穿好，也跟着我一起去太太那吧。”说罢，再不理会这二人，自己坐在一边生起闷气来。
崔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穿衣下床，任由丫头给他净了面，收拾好。四娘子则被银莲扶到后堂梳洗，等到二人都收拾整齐的时候，崔氏起身，带着二人往红德院去了。
银芳则早早地就被崔氏打发到红德院先去报信去了，甘太太得到信的时候刚刚准备歇下，听说事情紧急，不得不起身换衣裳，还不停地抱怨，“这么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儿个说，不知道搅了我的睡意，我又该睡不好了。”三姨娘劝着，“大奶奶这么晚来，肯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要不大奶奶还能这么没眼色？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甘太太点头，喝了口参茶，“嗯，赶紧叫进来吧，早些说完我早些睡。”三姨娘这才出去叫了人进来。
崔氏带着面无人色的崔棣和脸色苍白的四娘子进了里间，一进来，崔氏就带着二人先跪了下来，倒是把甘太太给惊了一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甘太太看见地上跪着的三人，直觉地就感觉到这里头没什么好事。
甘太太的话刚问出口，四娘子就开始掩面痛哭起来，崔棣依旧面无表情，神游天外。
崔氏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才平心静气地将刚才白梅院里发生的事诉说了一遍，话音刚落，甘太太就将手头的茶杯一下子摔在了四娘子身前的地上，飞溅的碎瓷甚至都划到了四娘子的脸上，手上，茶水也溅得四娘子满身。
甘太太气得直喘粗气，抖着手指着四娘子骂道，“你这个……贱妇生的小贱人！贱货！大半夜的，跑到外男的院子里摘什么梅花，我看你是成心的，想去勾引人是不是？你姨娘是个贱的，倒没想到，你比你姨娘还来得贱！”
四娘子听见甘太太骂起了四姨娘，顿时抬起头来，愤恨地瞪着甘太太，白净的脸庞上，被细瓷划破的地方还微微渗着血，“母亲怎么不问问事情始末，就知道骂小四？连姨娘都骂上了？要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要知道，小四再不堪，也是尊您为嫡母的！”
甘太太这下更气了，大声地骂道，“还用得着问什么，你以为棣哥儿哪只眼能瞧得上你？肯定是你听着了棣哥儿歇在白梅院，上赶着去陷害棣哥儿的，棣哥儿，你说话，是不是？”
崔棣一脸麻木，似乎听不见甘太太问他一般，还是崔氏用胳膊顶了顶崔棣，示意他回答甘太太的话，他才恍然答道，“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自己喝醉了。”
甘太太一脸冷笑，对着四娘子说道，“怎么的，你也听见了？这还不是陷害是什么？怎么，你打的如意算盘是什么？难不成想让棣哥儿明媒正娶地将你娶回去？真是，做梦去吧！”
四娘子怨恨地瞪了几眼崔棣，看着甘太太，“母亲，您这是要逼我去死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甘太太冷笑道，“我怕？怕什么，一个低贱的庶女做出这样有如门风的丑事来，打死你都是应该的。”
四娘子自嘲地苦笑了几声，“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了母亲，撞死在您面前吧！”说罢，以极快的速度撞向甘太太坐着的炕沿上，就撞在甘太太的眼前，撞在了额头上，顿时，鲜血就流了下来，四娘子也撞晕了过去。
崔氏和崔棣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头破血流的四娘子倒在二人身前，崔氏急了，连忙上前扶住四娘子，崔棣也微微有些震撼，唯独甘太太还在兀自冷笑，“哼，还在我面前演戏？”
崔氏有些后怕，“母亲，是不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甘太太恨恨地说道，“请什么大夫，小四要是真有志气有本事，就死在我面前，我就相信她是清白的，否则，哼，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罢起身，进了内室。
崔氏无奈，崔棣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三姨娘过来，叫了几个婆子将四娘子抬到了偏房，然后对崔氏说道，“太太也不过是嘴巴上狠，心里还是软的，大奶奶还是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吧，这事，咱们还是先别张扬出去，等太太示下再说吧。”
崔氏感激地点头，“多谢姨娘指教了，那棣哥儿怎么办？”
三姨娘犹豫了才说道，“棣哥儿先回府去吧，跟令堂将这事都说清楚了，看看令堂的意思再说吧。”
崔棣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主意了，完全像丢了魂一样，任由人摆布，崔氏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听清楚了没有？赶紧回去，跟伯母将这事说清楚了，然后问问伯母的意思吧，最好尽快来府里一趟。”
崔棣木木地应了，却还是呆在原地，崔氏叹了口气，还是叫了银芳进来，叫她派了小厮送了崔棣回去。
这边，大夫来了，替四娘子诊治过后，才说四娘子撞得厉害，但还好没有伤及性命，头上也敷了药，开了喝的药方子，这才退了出去。
银莲一直哭着服侍着依旧昏迷的四娘子，崔氏看着大夫给四娘子诊治完，这才疲倦地向三姨娘道了谢，也自回青松院去歇着了。
三姨娘嘱咐了婆子好生看管，这才回了正房，进了内室，甘太太依旧在生气，内室里的东西都被摔了个粉碎。
三姨娘又吩咐了丫头进来收拾，待收拾干净了，才上前劝道，“太太，您也别太生气了，可千万要保重自己个的身子，别气坏了。”
甘太太怒道，“你说，四丫头是不是故意的？这丫头就是跟我命里相克的，明明知道棣哥儿是我留给小六的，还给我来这出，这是要从我手里抢人呢！下贱的东西！”
三姨娘只能问道，“那太太，现在可怎么办？”
甘太太喘着粗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丫头得逞了，小六肯定不能再嫁给棣哥儿了，怎么能叫小六受这个委屈？太恶心人了！”
停了停，甘太太才又问道，“那院子里的人都是死人不成？怎么能任由那小贱人跑进去的？崔氏是怎么做的事？”甘太太气得将崔氏也埋怨上了。
甘太太气得直吩咐道，“你去，你现在就去，让人将白梅院所有的下人，丫头婆子都给我绑起来，扔到马房里关着，明儿我要好好审审，这帮子没用的，还留着干什么，都给我发卖出去！”
这样还意犹未尽，“还有，四丫头院子里的人，服侍她的下人，也全都给我绑起来，扔到马房去，还有，叫四姨娘给我跪到门口，没我的吩咐，不准她起来！”甘太太将所有能想到的惩罚全都吩咐了出来。
在甘太太的气头上，三姨娘也不敢违背，只得先服侍着她换了家常衣裳歇下，这才出去照甘太太的吩咐办起事来。
这一夜，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不得安宁，白梅院的从胡婆子开始，当晚所有在的丫头婆子都给绑了起来，连同碧莲院里服侍四娘子的丫头婆子，也都给绑了起来。四姨娘还没来得及吵闹，就被人绑了手，扔到红德院正房的阶下跪着，连在偏房服侍昏迷的四娘子的银莲，也被人拖了出来，绑了起来，一同被扔到了马房里。
这么一闹，六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都被惊动了，九娘子坐在床上，问打听消息回来的银钏，“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银钏兴奋地小声回道，“姑娘，是四姑娘出事了！”
“四姐姐？出什么事？”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银钏小声回道，“听说是四姑娘偷偷摸到了白梅院里，趁崔公子醉酒的功夫，爬了他的床……这会儿，连太太都惊动了。”
“啊？怎么会这样？”九娘子震惊不已，这个四娘子真的是破釜沉舟，使出最后一招了吗？
“还有更厉害的呢，”银钏又接着说道，“听说四姑娘还想一头撞死在太太跟前呢，听说，撞得头破血流的，差点没死过去呢。”
差点没死过去？九娘子心里很明白，四娘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这么死过去，定是都算计好的，四娘子这一步走得不可谓不凶险了，也是被逼到绝路了。
九娘子便正色对银钏说道，“这事就烂在你心里，不管对谁，都不许再这么说了，无论听到什么，听过就算了，不准往外传任何话，如果叫我听到什么事从你嘴里传出去，那你就等着配个小子出去吧。”
银钏想起九娘子前些时候的敲打，还有练嬷嬷这些日子的敲打，心里顿时清明了几分，脸上的兴奋和嬉笑也都收了起来，正经地答道，“姑娘，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乱说一句话的。”
连续工作了九天，今天是难得的一个休息日，洗洗晒晒，希望晴朗的天气多来几天！
正文 第一百章 改亲，换人
章节名：第一百章 改亲，换人
而赤枫院的六娘子，同样也听到了丫头的报信，与九娘子相反，六娘子高兴地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四姐姐爬了棣哥哥的床？”
那丫头也被六娘子的反应吓着了，点头应了，六娘子挥手让丫头退了下去，自己心里着实是高兴坏了，这下好了，看看自己的母亲还叫不叫自己嫁给崔棣了，四姐姐也真是大胆，这样的丑事也都敢作的出来。兴奋之余，冷静了下来，又自怜起来，四娘子一个庶女尚且敢为了自己的未来豁出去，自己怎么反而这么胆小呢？
这一夜，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第二日一早，甘太太就派人去前院书房请了甘阁老到了红德院。
四姨娘已经在红德院外的阶下跪了一晚，天气还是很凉，三姨娘偷偷叫人拿了条被子搭在四姨娘身上，四姨娘才不至于活活冻死，但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几乎都瘫倒了，只剩下几口气了。
阁老走过院子，看见瘫倒在地上的四姨娘，皱了皱眉，却不曾想要停留，走到四姨娘身边时，四姨娘仿佛心有感应一般，竟然神一般地睁开眼睛，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阁老的腿上，紧紧抱着阁老的腿，“老爷，老爷，求您，救救小四，救救她，不是她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她这么做的，要罚就罚奴婢好了，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怨，老爷……”四姨娘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阁老眉头皱得更紧了，抬腿要走，却被四姨娘紧紧地拖住，动弹不得，只好使劲一脚踢开了四姨娘的手，掸了掸衣裳下摆，“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说罢，提步往甘太太房里去了。剩下四姨娘耗尽了心力，已如一滩泥水一般。
甘太太沉着脸坐在里间，三姨娘过来迎了阁老进了里间，坐到甘太太身边，三姨娘屏退了下人，自己端了杯参茶递到阁老手里，这才也退了出去，只留了夫妻二人在屋里说话。
阁老喝了口参茶，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太太轻蔑地说道，“怎么回事？就是你那放在心尖上的姨娘，还有你那疼得入骨的四姑娘，不知羞耻，趁着棣哥儿喝醉的功夫，不知怎么的买通了下人，半夜摸到棣哥儿的床上去了，你说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丫头眼红咱们的凰儿，才做下这等恬不知耻的事，想抢了凰儿的亲事呗。”甘太太夹枪带棒，一顿挤兑。
阁老面上稍稍有些不自然，“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心尖上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然后才正色说道，“四丫头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做下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往日我还以为她是个乖巧的，看来也是没教导好，太太你也难辞其咎啊。”
甘太太语带讽刺地说道，“我难辞其咎啊？哼，这样的贱人我是看不上眼的，亏得没带在身边教导，就算是那样，我也是花了大力气的，这宫里的嬷嬷连公主都教导得好，一个小庶女教导不好了？纯粹是这丫头本性就不好，也是，怎么好得起来，有那样一个爬床上位的生母，这爬床的本事是天生就会的！”甘太太不肯轻易放过阁老，还要提起往事。
阁老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了，“别说这些个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甘太太到底不好真的跟阁老翻脸，也只能适可而止了，“哼，怎么办？这丫头毁了凰儿的亲事，我恨不得打死她们母女才好呢，你说怎么办？”
阁老叹了口气，“到底是我们家的姑娘，不管嫡庶，都是一样，真要是打死了，怎么出去跟别人交代？可不像几个奴才，打死也就算了。”
甘太太斜着眼睛看着阁老，“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就这么白白地放了她们？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阁老说道，“凰儿的这门亲事是不成的了，棣哥儿也太糊涂了些……”
甘太太嗤道，“自然是不成的，我可舍不得我的凰儿嫁给被小姨子爬了床的蠢货……”
不待阁老接话，自己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棣哥儿，难道他是个死人不成？就算四丫头算计好了，他不动谁还能逼着他？看来也是个禁不住事的，我本来就看不大中，这样，老爷您也别替他关照什么了，他有个什么前程是他自己个的事了，我们阁老府可没这个必要替他张罗了。”甘太太对崔棣也是满肚子意见。
阁老叹了口气，“棣哥儿还是不错了，可惜了！”
二人话还未说完，三姨娘进来回道，“老爷，太太，乐氏带着崔棣公子上门求见了。”
甘太太哼了一声，“做下这样的丑事，还有脸上门来，来做什么？”
阁老还是稍有风度一些，“请进来吧，人家都来了，怎么好拒之门外，来也好，这事迟早还是要说清楚的。”
三姨娘应了，下去请乐氏去了，甘太太则气鼓鼓地坐在那生闷气，一会儿工夫，三姨娘带着乐氏和崔棣进来了。
乐氏一身赭色衣裙，发髻上全无首饰，神情肃穆，带着身后同样素淡的崔棣，二人上得堂来，乐氏先是行礼，“阁老，甘太太，今儿，乐氏是带着小儿来给二位请罪的！”然后对着崔棣说道，“还不快跪下！”
崔棣听见自己母亲的话，也不及丫头赶上来放上垫子，自己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乐氏声泪俱下，“阁老，甘太太，乐氏教子无方，实在是没脸见二位，棣儿做下这等丑事，请二位就直接把他打死算了吧！”说罢，自己先扑到崔棣身上，一顿拍打。
甘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讥笑道，“哟，崔太太，您可别这样，您说是要把他打死，可真要有什么事，还不得赖上我们家啊，算了，我们府上可承不来棣哥儿这样的贵人，您啊，要教子，回家去教吧。”
乐氏听见甘太太这样讽刺的话，更加难堪起来，打崔棣的手也真的下了几分狠劲，“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你对得起将你辛苦养大的我吗？打死你算了……”
阁老咳嗽了一声，“崔太太，这么也不是回事，您还是坐下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总得解决才是。”
乐氏被三姨娘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乐氏擦拭了眼泪，“这事怎么的，都是我们家棣哥儿的不是，毁了府上四姑娘的清白，也怕污了贵府的名声，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家虽然清贫，也少不得腆着脸上门求亲来了。”
甘太太怒火中烧，“什么？求亲？脸皮可真够厚的，这样还敢求亲？敢情我们家的姑娘就这么不值钱？我们家的凰儿可是正经的嫡女……”
乐氏有些尴尬地打断甘太太的话，“甘太太，我们家……还哪有脸求六姑娘？这样的事，我们也做不出来，这次，我的意思是求四姑娘，怎么也不能让四姑娘白白丢了名声……”
这下，甘太太更加气了，说话也不经大脑起来，“这么说来，这外男和闺阁女儿勾搭，还成了好事呢，我倒是怀疑，莫不是棣哥儿早就和四丫头对上眼了，如今故意演这场戏给我们看的吧？”
乐氏纵然有气度，这下也被气得够呛，还是勉强控制了情绪，保持冷静，一直低着头跪着的崔棣猛然抬起头来，“太太，棣绝对不是这种小人！棣和四姑娘从未有过这种心意，望太太明鉴！”
甘太太嗤道，“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没有的话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四丫头爬了床了？难道你是个死人不成？”
乐氏见她骂上了崔棣，也忙着说道，“甘太太，我们崔家虽然败落了，但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这等龌龊的事，我们做不出来！”
“哟，还高尚上了，做不出来？什么做不出来，床都爬了，这会儿倒腆着脸来求亲，叫我怎么想，若说不是事先准备好的，怎么能这么巧？”甘太太还不肯放过，说话依旧呛人。
乐氏被逼得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到底阁老咳嗽了几声，制止甘太太道，“好了，你也别浑说了。”然后对乐氏说道，“崔太太请见谅，拙荆这是气极了，您也知道，我们先头是多看重棣哥儿的，且不说别的，就说这主考官、文华阁的学士老夫就带他见了不少，如今出了这般子事，的确叫我们心寒啊……”
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与甘太太的纠缠细枝末节不同，一下子就将话说到了点子上，乐氏也不是傻的，一个寡妇辛苦拉扯大儿子，供奉他读书到了现在，可不是为了娶个庶女的，和阁老府沾亲带故，可是天大的好事，好不容易得了阁老和甘太太的青眼，自然是不肯轻易打破的。
乐氏感激地说道，“阁老说的可就是我们的心里话，不瞒您说，棣哥儿能得阁老的看顾，我不知道多感激呢，有您指点一二，对我们家棣哥儿可就是天大的造化！”
顿了顿，又看了看还在生气的甘太太，“太太，先前，您透露的意思，我们真是不胜荣幸，这几个姑娘里头，可不是六姑娘最有气度，最高贵大方了，可是，如今……我们实在没脸，棣哥儿也真的配不上六姑娘……这事都这样了，我们也不能叫四姑娘吃亏，这么着，太太，您看，咱们还是斩不断的缘分，我们也只能上门来厚着脸皮求娶四姑娘了。”
甘太太还要说话，被阁老止住，“如今木已成舟，我们两家也只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我们家小四……配你们家棣哥儿，还是高攀了，我们于心有愧啊！”阁老一贯地先抑后扬。
乐氏连忙说道，“哪里话，哪里话，都是我们家棣哥儿高攀了，娶不上高贵的六姑娘，能娶四姑娘也是我们的福分！”然后去拉崔棣，“棣哥儿，你也说个话，是不是这个理？”
崔棣却拧着脖子不说话，乐氏气极，上前一巴掌拍在崔棣脸上，“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阁老瞥了一眼崔棣，“可要是棣哥儿不满意，那我们就该对这事另说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少不得要找个地方说说理了。”
乐氏急了，连忙赔礼道，“没有的事，棣哥儿脸皮薄，不敢说出来，但我在这里敢保证，他的心里真的是愿意的，只不过因为没能娶上六姑娘，心里委屈抱怨罢了。”
乐氏话说的好听，甘太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哼，算了，我们家凰儿只当是避了个祸吧，说不定还是好事呢，与凰儿的事，就咱们几人知道，以后这话就当没提过吧，不要再提起了。”
乐氏连忙点头，“这个自然！”看着甘太太的脸色，乐氏又问道，“那四姑娘……”
甘太太厌恶地说道，“四姑娘还寻死了呢！”
乐氏没什么太大反应，崔棣却是一惊，抬头去看，却被甘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如果真有这志气，当初就不会做下那丢人的事……”话没说完，却被阁老止住，“好了，这话就不要再多说了。”
甘太太住嘴，阁老这才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这门亲事我们应下了，只是，希望崔太太明白，小四是我们家的庶女，自然也只有按照庶女的规格来了，棣哥儿……就委屈一下吧。”
乐氏欣喜，连忙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只怕委屈了四姑娘！”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棣哥儿的学问……”
阁老起身，拂了拂衣袖，“老夫公务繁忙，棣哥儿的事，日后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还请崔太太见谅！恕不奉陪！”说罢，对甘太太点了点头，就疾步走了出去。
剩下乐氏惊恐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阁老走出了院子，崔棣早已经泄气地瘫跪在原地了。
乐氏还不死心，强拉着甘太太问道，“太太，阁老他刚才是说笑吧，以后他可不能不管我们家棣哥儿啊……”
甘太太轻蔑地一甩袖子，“崔太太，这可是你们棣哥儿自找的，眼里看不见凤凰，却偏偏瞧上那乌眼鸡，那能怪谁呢？”
特别感谢亲tamyatam，几乎是坚持每天一颗钻石，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支持！还有，让你这么破费，一米也很惭愧，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亲支持着，一米才没有放弃写文，感恩！谢谢你们！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糟践，挣扎
章节名：第一百零一章 糟践，挣扎
看着乐氏母子的丢了神的模样，甘太太觉得解气了许多，也站起身来，“哎呀，这亲事既然定了，那就这么按照规矩来吧，崔太太，也不怕您说我炫耀，我们家啊，事情太多，这嫁个庶女，还是个爬床的庶女，实在是还不必我出面来办，既然是姨娘生的，那我就把这事托给我们府的三姨娘了，崔太太，以后啊，亲事，就交由你们俩来办吧。容我告退，下去歇着了，崔太太，您慢走，不送！”说罢，看也不看乐氏一眼，甩着袖子进了内室。
留下尴尬受伤愤怒却又不敢言的乐氏母子。
甘太太解了气，满足地踱到内堂，一会儿三姨娘才来回道，“太太，崔太太已经告辞了。”
甘太太笑道，“嗬，这才解了我心头之气！本来把小六说给棣哥儿我就心里不大舒服的，这回亲事黄了也好，我再给小六找门好的。”
三姨娘不敢多言，“太太，四姑娘醒了，您看……？”
甘太太挑着眉毛，“哦？醒了？到底还是舍不得死呢？那个贱人呢？”甘太太想起还被扔在院子里的四姨娘。
三姨娘答道，“还在院子里呢，只不过这会儿只剩下口气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哼，贱人，自己爬床跟我抢男人，生的下贱女儿还学着爬床抢我的凰儿的男人，真是一窝子贱胎！”甘太太愤恨地说道，起身往偏房里走去。
偏房里，四娘子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头上，一个小丫头正给她喂着药，甘太太走进来，那小丫头赶紧放下药碗，就给甘太太行礼，甘太太挥手，让那丫头退了下去，冷冷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四娘子神情平淡了许多，也不过虚虚地弯了弯身子，“母亲！”
“甭叫我母亲，我可承受不住！”甘太太冷笑道，“怎么，死不了吧？我就说呢，费这么大的劲，做出这样的丑事好不容易做成，哪能就这么死了呢？”
四娘子也豁了出去，反正事情已经成了，脸皮也都扯破了，也不需要顾及什么了，淡淡地说道，“母亲说的是，小四给您丢脸了。”
甘太太继续说道，“我在这还要恭喜你呢，才刚棣哥儿的母亲带着棣哥儿来了，来干什么？你猜猜。”
四娘子语带自嘲，“该不会是来提亲吧？”
甘太太笑道，“我说吧，你这孩子，心里明白得紧呢，可不是，遂了你的意，来跟你求亲来了。怎么样，是不是高兴坏了？”
四娘子摇摇头，“母亲，您错了，小四出此下意，真的绝非小四的本意，小四只是……只是为自己搏一回罢了。嫁给棣哥哥也绝非我的本意，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甘太太气恼，“，嗬，好大的口气呢！你明明就知道棣哥儿是我瞧上的，给小六准备的，你还非要上手去抢，还说什么无奈，真是厚脸皮！”
四娘子苦笑道，“母亲不信，小四也没办法。”
甘太太吐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崔家的亲事，我和你父亲应下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做下这等的丑事，到底丢了我们阁老府的面子，答应亲事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丑事，以免被别人说三道四，这门亲事我是没那个心操办的，你父亲更是不想理会，我就交给三姨娘了，你放心，该你们庶女得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亏待你，但是，多的，也是一分都没有，不管你嫁过去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从今以后，和我们阁老府再无任何半点瓜葛了。这个，你可听清楚了？”甘太太严厉地问道。
四娘子咬了咬嘴唇，这个是她预想到的，出了这么大的丑，阁老和甘太太自然不会便宜放过她，但她也深知，不管如何，这门亲事是肯定会应下来的，所以，她才冒了这么大的险。
“母亲放心，小四很清楚！只是，小四还有个要求！”四娘子紧接着说道。
“嗬，你还敢有要求？胆子可真是不小呢，说说看，让我听听是有多无赖，多卑鄙！”甘太太问道。
四娘子坚定地说道，“我要带我姨娘走！”
“什么？”甘太太嘴角带着冷笑，“说你胆子大真是抬举你了，我看你是蠢，蠢不可及！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们还给你应下这门亲，你是不是以为你还有功劳了？什么话都敢说？”
见四娘子神情有些焦急，甘太太笑了起来，“哦，你撞昏了头，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姨娘啊，昨儿个就被我绑起来，扔到我院子里跪着呢，到这时候，也跪了一夜吧，这会儿听说已经只剩下几口气了，恐怕离死也不远了吧？”
甘太太享受地看着四娘子涨红愤怒的脸，接着说道，“哦，你放心，我倒不会让她这么痛快地死的，不好好折磨折磨她，怎么能出了我心头的这口恶气？”
四娘子的指甲都开掐到自己的手心里了，哑着嗓子说道，“母亲，是小四犯的错，姨娘一点都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您，您放过她，我把她带走，再也不在您跟前晃悠，惹您生气了，您就当可怜一只猫狗，放了她，给她一条生路吧。”四娘子已经不顾及自己的自尊了，跪趴在床上，一个劲地给甘太太磕头，求饶。
“嗬，现在才来求饶呢！可惜啊，已经晚了呢。就是只猫啊狗啊的，如果敢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也得亲手慢慢掐死才行。放了她，还让你带她出去？你想得可真美呢，干什么，让她去享老封君的福？我呸，看我不活活折磨死她才怪！”甘太太气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四娘子绝望地抬起头，本来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这会儿因为磕头又再度崩裂开来，鲜血沿着四娘子白净的额头慢慢地流了下来，混着四娘子的眼泪，“我求求您……求求您……”
甘太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裾，“求我？求我已经没用了，想起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姨娘做下的事情，我恨不得将你们剥皮挖骨才好，怎么会轻易放了？你啊，就好好地去做你的崔夫人，看看你抢来的棣哥儿能不能在没有我们阁老的提携下，给你挣来个诰命，你试试看，看看没有我们阁老，他崔棣算个什么东西！”甘太太发狠地说道。
还不够解气，甘太太继续说道，“你呢，好好享福，顺便看看听听，看你的姨娘是怎么活活被折磨死的，啊？乖女儿！”说罢，甘太太瞧也不再瞧四娘子一眼，对三姨娘说道，“四姑娘已经大好了，又是定了亲的人，马上就要出阁了，那碧莲院可不好再回去了，就把四姑娘安排在乌木院吧，等到了日子，送出门去就好了。哦，还有，碧莲院伺候四姑娘的丫头婆子都给发卖出去，卖的越远越好！白梅院的丫头婆子也都打出去，不许再用！另外，银莲那丫头，给我拉到四姑娘的跟前，杖毙！”
说完这些话，甘太太才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四娘子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句，再度晕倒在床上了。
接下来，阁老府里哭声震天，甘太太被吵得头疼，才让人将这些被发卖的下人都堵了嘴，牙婆子在阁老府里来回穿梭，直到了下半晌，才将碧莲院和白梅院的下人都发卖掉。
下午，四娘子就被人抬着到了乌木院，银莲也被绑着扔到了乌木院的院子里，四娘子住的厢房门口，执刑的婆子按照甘太太的吩咐，将想房门打开了，丫头喂了四娘子半碗药，将四娘子扶起，看着银莲被行刑。
堵着银莲嘴的污布被拿了出来，银莲撕心裂肺地喊着四娘子，“姑娘，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您答应奴婢的，会保住奴婢的，姑娘……奴婢不求别的，只求您保住奴婢的命就行，姑娘啊……您救救奴婢啊……”求救声响遍阁老府，闻者动容。
阁老早早地就离了府，避了出去。甘太太带着六娘子在红德院看账本，六娘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也不敢劝。
紫藤远的五姨娘和七娘子早就吓得魂都飞了，母女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紧闭院门，哪也不敢去。
朱桦院的九娘子也是心神不宁，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起来，做针线也没心思，浇花浇得一鞋子水，练嬷嬷和绫嬷嬷二人紧紧地看着九娘子，银芽银钏等几个丫头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唯独银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九娘子不由得问道，“嬷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练嬷嬷打断，“姑娘，这可不是您能插手的事，您就当没听见吧。”
九娘子急道，“我怎么能当没听见？那可是四姐姐！你们怎么这么冷血，一点反应都没有？”
练嬷嬷微微笑道，“姑娘，这算什么？跟平国公府里的事比起来，这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以后您得习惯着，这样的事，保不准您就得遇上！现在练练心性也好，后院的女人，太心软了可不是好事！”
九娘子，“那是个什么地方？刀山火海不成？”
“这么说不为过，所以我们世子才这个性子，那也是吃过千苦万苦过来的。”练嬷嬷说道。
九娘子被两个嬷嬷这么看着，到底是没能出了院子，却也是无奈地苦苦熬着，等着事情过去。
银莲的嚎哭没有换来行刑婆子的怜悯，粗大的棍子一棍一棍地落在银莲的身上，起初，银莲还求四娘子，到后来，慢慢变成了谩骂，诅咒，“姑娘……我咒你，咒你不得好死……姑……姑娘……”
到后来，慢慢地，银莲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了，只听得见棍棒落在人的肉身上的闷声，还有银莲细小的哼声，直到最后，鸦雀无声……
厢房里的四娘子，早就泪流满面，牙齿将嘴唇早就咬破，咬烂，嘴里都是鲜血，慢慢地沿着雪白的下巴滴落在衣裳上……
“银莲，别怨我……你的仇，你来生再找我报吧……是我对不住你……”四娘子小声地哭道，指甲再度深深地掐进手掌心里，手掌里也是鲜血淋漓……
见银莲没有任何动静了，行刑的婆子才停下棍子，一个婆子上前探了探银莲的鼻子和嘴，最后说道，“死得透透的了，拿张席子，扔到乱葬岗吧。”才有两个下人过来，拿了张破草席，就这么粗粗一卷，将已经不成人形的银莲卷着抬了出去。
行刑的婆子撤走了刑具，才有粗使婆子提了水上来冲洗，一番打扫之后，院子里是干净了，可那股子血腥味却久久不能散去……留在躺在床上的四娘子的脑海里……还有银莲那死不瞑目的神情……
入夜，伺候四娘子的小丫头将药送了进来，见四娘子还是这么瞪着眼睛瞧着房顶，便没好气地说道，“喝药了！”一边低声嘟囔，“真倒霉，怎么偏偏派给我这么个差事，真是！”说罢，转身出了门，连药都不曾喂一下。
没被关上的门被风带得呼呼直响，外边的冷风随着打开的门吹了进来，刺骨的冷风吹到了四娘字的面上，吹到了四娘子的心里，刺激得四娘子打了好几个冷颤，四娘子挣扎着自己爬起来，看着床头的那碗药，狠命地爬了过去，伸手去够那药碗，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我要活下去，我要看着，看着你死在我前头，看着你怎么死得难看……”四娘子低声嚎着，摸到药碗，四娘子咬着牙自己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喝得一滴也不剩……
等到小丫头再进来时，才发现四娘子靠坐在床头，药碗也已经空空的了，小丫头待要拿碗出去时，却被四娘子叫住，“太太叫你这么来服侍我的吗？你胆子不小啊，我还是阁老府的姑娘呢，是正经的主子，你敢这么对我？”四娘子气势很足，音量也很足，一下子将那丫头惊得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水来给我喝？还有，我要洗漱，你去叫人抬热水来！”四娘子吩咐道。
那丫头还在犹豫，被四娘子将药碗一把抢了过来，扔到那丫头头上，顿时将那丫头砸得头破血流，“还不快去？”四娘子吼道。
那丫头捂着头，惊恐地跑了出去。
一会儿，几个丫头婆子诚惶诚恐地抬了热水进来，才有两个丫头过来扶着四娘子起身，到了净房，给四娘子洗漱换衣，梳了头，这才回到厢房，四娘子坐在窗边，吩咐道，“我要吃饭，去弄饭菜来！”
这下子没人敢再说不了，马上就有婆子去张罗了。
又到周一，上班真的痛苦！有时候真想辞职做个专职写手，可是，风险很大！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母女对峙，别府做客
章节名：第一百零二章 母女对峙，别府做客
四娘子的强势到底是震住了这些个逢高踩低的奴才，再加上三姨娘心软，总是有意无意的照拂，日子过得倒也没有那么难，唯独四姨娘被发卖的那天，四娘子被甘太太叫到了红德院，头上还绑着绷带，眼看着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只剩下几口气的四姨娘，被甘太太叫了牙婆到跟前，吩咐她，“给我卖到城中最低等的窑子去，钱我也不要，但是，告诉老鸨，人不能给我弄死了，我要看着她受尽侮辱和折磨！”甘太太恨极。
四姨娘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看着四娘子，枯黄的眼睛里不停地流泪，四娘子宽袖之下掩盖的手，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掌心，还未好的伤口再度被撕裂，鲜血慢慢染红了整个手掌，蔓延到衣袖……
四娘子狠命地咬住牙，看着不停流泪的四姨娘被牙婆带来的人抬走，在跨出门口之际，还挣扎着回头瞧着四娘子，四娘子大大的杏眼含着热泪，却控制着没让掉下来。
甘太太戏谑地看着四娘子，问道，“如何，小四，你看到了，背着我做下丑事的你姨娘，就是这个结果！”
四娘子转过头，迅速地擦掉眼泪，回头来，认真地说道，“母亲，今儿的教训小四记住了！您放心，小四，以后会报答您的！母亲，您一定要健康长寿，等着小四报答您！”四娘子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的。
甘太太轻蔑地说道，“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答！”说罢，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四娘子一个人坐在那里。
日子过得飞快，四娘子和崔棣的亲事也都是三姨娘在操办，甘太太按照阁老府的规矩，拿出了三千两银子，其余的一概不管。崔棣的母亲乐氏因为四娘子受到阁老和甘太太的气，也心里不高兴，迫于面子才娶的四娘子，因此，聘礼也给的极为寒酸，三姨娘量钱办事，这亲事办得几位寒酸。
好在四娘子往日和四姨娘也暗地里置办了些东西，四娘子把这些东西托三姨娘帮着给折合成了现银，放在自己身边，以防万一。
添箱时，九娘子没有送什么衣裳首饰，只凑了二百两银子，包了给四娘子送了过去，四娘子接到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九娘子会送银子，对于这个四姐姐，九娘子虽然佩服她的勇气，但对她的偏执和疯狂却也并不赞同。
“四姐姐，这是我将往日母亲赏的一些金器折的银子，你别嫌我俗气，我想着过日子，还是银子更实在。”
四娘子楞了一下，“还是九妹妹嘴实在，这银子我收了，容姐姐日后再报吧。”四娘子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眼泪。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四娘子出阁的日子，三月初八，阁老和甘太太都未出面，崔棣消瘦了很多，一身喜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大大，大爷将盖着喜帕的四娘子背上了花轿，拍了拍崔棣的肩膀，叹着气劝道，“棣弟，到了这一步，就别多想了，好好过日子吧！”
崔棣神情呆滞，面对大爷的劝勉，痛苦地抽动了半天的嘴角，才哽咽着说了一句，“大哥
帮我……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我自己的错……”
大爷叹了口气，他哪里不知道崔棣这话里的意思，只可惜到底还是没有缘分，就算是小九愿意，自己母亲那里的关卡也还是过不去的，各人有各命，这也都是天意。
大爷再次拍拍崔棣的肩膀，“走吧，别再想了！”
鼓乐奏了起来，花轿也起身了，一行人就这么简陋地离开了阁老府。
简单的嫁妆，简单的送嫁队伍和迎亲队伍，没有高堂的泪水……四娘子就这么惨淡地出阁了。
三日后，四娘子和崔棣回门，阁老不在家，甘太太借口身子不好躺在床上，只有崔氏碍着自己娘家人的面子上出来迎了一下，六娘子被甘太太拘在身边，姐妹里头也只有七娘子和九娘子出来见了。
成了亲的四娘子挽着妇人的发式，脸色反而红润了几分，也一扫做姑娘时的娇羞和仪态，变得凌厉了很多，花厅里，不见阁老和甘太太，便语带讽刺地说道，“大嫂，父亲和母亲怎么不在？难不成躲出去了？”
崔氏神色尴尬，“四妹妹怎么这么多心，你也知道父亲的，他公务繁忙，这几日正好朝里有事，实在是脱不开身。母亲操劳了这几日，累着了，歇着呢。”崔氏给阁老和甘太太找借口。
四娘子反而笑了起来，“想必母亲定是为了我的亲事累的，我可得去给母亲请安瞧瞧去，要母亲为我劳累得躺倒，我该多不忍心啊，大嫂，您说是不是？”
崔氏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回头去瞪崔棣，哪里知道崔棣却已经是呆了，因为七娘子和九娘子正好出来，崔棣一眼就瞧见了一身淡粉色衣裙的九娘子。
崔氏心里一急，回头去拉了大爷的袖子，大爷见状，只好叹口气，唤了崔棣，“好了，我们出去书房说话吧，让她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崔棣不舍地收回目光，没有表情地对四娘子说了一句，“别扰了岳母休息！”便起身跟着大爷去了前头书房。
四娘子冷哼了一声，气氛再度尴尬了起来。
七娘子仿佛不明白眼前的形式，还过来拉着四娘子问道，“四姐姐，成亲好不好？四姐夫待你好不好？”
四娘子瞪了七娘子一眼，冷冷地说道，“好什么？死不了罢了！”
七娘子没想到四娘子这么个态度，愣了一下，眼圈也红了，“四姐姐，你怎么……？”
九娘子拉了七娘子过来，摇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四娘子起身，对崔氏说道，“大嫂，我去瞧瞧母亲去。”
崔氏连忙拦着，“母亲歇着呢，一早就吩咐下来，把她们姐妹的请安都免了，还是别去了吧，改天，等母亲身子好点的再去。”
四娘子嘲讽地说道，“改天？还是就今天吧，您忙着，我自己去！”说罢，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自己就提步往红德院去了。
崔氏直跺脚，“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人劝？”接着马上唤了手脚快的丫头过来，赶紧先抄近路去给甘太太报信去了。
红德院里，四娘子一路视若无人地闯了进去，无论是丫头还是婆子，没人敢上去拦她，到了正屋，三姨娘迎了出来，“姑奶奶，太太歇着呢，改日再来吧。”
对三姨娘，四娘子还算是有几分待见的，也还是冷着声说道，“我可不能做那不孝的女儿，没有母亲病着，我还不去问安的，姨娘，无妨的，没准，母亲见了我，身子立时就好了呢。”说罢，从三姨娘身边走过，进了里屋。
甘太太得了信，坐在窗台下的炕上，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四娘子，“哟，成了崔少奶奶，这脾气是见长呢。”
四娘子微微福身，“哪能跟母亲比？”然后打量了一下甘太太，“听说母亲为了操劳我的亲事，身子不爽，小四特来瞧瞧……可是，我怎么瞧着母亲的神色比我这新妇还要好上几分呢？”
甘太太也不气恼，“还不是自己个想得通嘛，要不个个都像小四你这么着，我还不早给气死了啊？”
四娘子针锋相对，“那母亲可得善自珍重了，燕窝人参什么的可得勤着点用着了，小四还打算好好孝顺孝顺您呢，您可不能死在小四前头了！”
四娘子说话竟然是全不忌讳，连死这样的字眼都冒了出来，甘太太脸色发白，“小四，你这是在咒我？”
四娘子笑道，“哪能呢，跟母亲您想得一样一样的，小四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好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孝顺您，怎么关爱六妹妹呢。”
甘太太听她提到六娘子，顿时脸色全白了，“你还敢威胁我？就凭你，你还敢提你六妹妹？好大的本事！”
四娘子不在乎地捋了捋头发，“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不是母亲您说了算，六妹妹啊，人最单纯了，小四劝母亲您还是多上点心，别让六妹妹……”说到这，四娘子故意捂嘴，“哎哟，瞧我多嘴了不是？还是别说了，回头您又该埋怨我了。”
甘太太被四娘子这有意无意的挤兑和恐吓气坏了，拿起手里的杯子就往四娘子脚下砸去，四娘子半分不动，“母亲，您还是改改这脾气，要不传出去，说您虐待庶女，还是嫁出去的庶女可就不好了，今儿，可是我回门的日子呢！”四娘子笑着，转身出了里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红德院。
当时，就听到了里间传来一片的碎瓷声和东西砸地的声音……
四娘子的回门就这么不欢而散，崔氏也不敢留他们夫妻俩用饭，结果，中午，崔棣就带着四娘子回府去了。
四娘子嫁了，六娘子的事就被甘太太正式提上了日程，甘太太隔三差五地就带着六娘子到处去做客，期望给六娘子打开局面，见见各府的女眷，六娘子本来极不喜欢这种应酬，但是抱着能碰上宋玉的心情，还是耐着性子陪着甘太太四处拜访。
最后，阁老和甘太太挑了一个进士出身的新晋才子李安，身家清白，家风良好，家里人口也简单，父母俱在，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姐姐，也都嫁了人，双方以极快的速度交换了庚帖，就把好日子定在了两年后的五月初八，那时六娘子也已及笄，阁老府这才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给六娘子备嫁。
甘太太就像是重生了一般，焕发出无限的精力，带着三姨娘和崔氏，归拢账本，大开仓库，不管是公库，还是甘太太自己的私库，拣精良价值高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拾摆放。
一人高的珐琅花瓶，半人高的红珊瑚，无数的珠宝玉器，各式的精致木制家具，都是甘太太这么多年来给六娘子预备好的。
针线房也忙碌起来，本来有四个绣娘，甘太太还嫌不够，又从彩衣坊借了四个来，没日没夜地给六娘子打造嫁衣，就连七娘子和九娘子也被甘太太叫了来，给六娘子做荷包帕子等小的物件。
每日里，七娘子和九娘子早早就到了红德院，给甘太太请过安之后，就被安置在东暖阁里，坐着给六娘子做荷包帕子，因上次九娘子做的四角缀珍珠的帕子惹得六娘子羡慕和喜爱，因此，甘太太便让人拿了一大匣子的上好南珠，让九娘子给六娘子做一些帕子。
七娘子和九娘子各带一个丫头在东暖阁手不停地做，七娘子揉揉眼睛，停下手里的绣活，微微抱怨，“九妹妹，你不累吗？我累死了。手指头上都是针孔……”七娘子怜惜地看着自己充血的手指头。
九娘子也停了手里的活，按了按自己的腰，“怎么不累？可谁叫你的绣活好呢？快点做完吧，做完就好了。”
三姨娘带了丫头端了茶进来，二人连忙要起身，被三姨娘按住，“快别动了，多累啊，快来喝点茶，吃点点心。”说罢，让丫头将茶和点心摆上。
看着二人喝茶，三姨娘劝道，“二位姑娘也都爱惜着自己点，这活计慢慢做也无妨。”
七娘子老实地问道，“可是母亲催着要啊，要是我们做不完，母亲该不高兴了，那怎么办？”
三姨娘微微笑道，“傻姑娘。”亲手递了块红豆糕给七娘子，“你们慢慢做就是，做得多少是多少，不足的我自然会叫人帮你们补上的，再说了，日子还远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好好的大家姑娘，可不是绣娘。”
七娘子和九娘子都感激地看着三姨娘，三姨娘陪着二人说了会话，才带着丫头离开。
一会儿，练嬷嬷又带着银丹进来了，“姑娘，您累了吧？奴婢带了银丹来了，给你捏捏肩膀，揉揉脖子，别累坏了身子。”
七娘子羡慕地看着银丹上前，熟练地替九娘子揉捏着肩膀和脖颈，“九妹妹，你真是好命，嬷嬷和丫头都这么好，这么能干！”
银丹是练把式，手也有劲，又知道穴位，按捏起来非常到位，让九娘子舒服得直想哼哼。等晚间回到自己院子里时，练嬷嬷才上前说道，“姑娘，太太也太难为人了，怎么能把您当绣娘使唤呢？”
九娘子微微叹气，“如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能怎么办呢，慢慢做吧，磨磨洋工，拖沓点吧。”
练嬷嬷却是心里不甘心，等九娘子歇了，入了夜，才往平国公府递了消息过去。
平国公府里，姬澈收到练嬷嬷的消息，不由低声骂道，“老匹夫！”木生在一边问道，“主子，咱们怎么办？总不好去插手阁老府的后院的事。”
姬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明儿咱们去趟大长公主府。”
木生惊讶地问道，“大长公主府？主子，去做什么？”
姬澈懒得回答他，自顾自地去了书案边看书，端了茶水过来的水生小声嘀咕了一句，“笨死你！”
第二日一大早，姬澈就带着木生到了大长公主府，在大长公主的屋子里，二人说了半天话，再出来时，姬澈的脸上的冰冻似乎就解了几分，看人的眼神也不那么人了。
正午，刚用过午膳，正准备带着六娘子去看首饰时，便接到了大长公主府的帖子，却是下给九娘子的。
甘太太极其不高兴地将帖子甩在九娘子跟前，“嗬，小九好大的面子，连大长公主都给你下帖子了，我倒不知道你在外头这么吃得开呢。”
九娘子打开帖子瞧了一眼，却是以十一娘的名义下的，说是邀请九娘子过去陪德昌公主叙话的。便说道，“母亲说笑了，不过是叫小九过去陪着公主说话罢了，大概大长公主怕德昌公主闷得慌吧。”
六娘子坐在一边酸溜溜地说道，“十一娘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她一向和我最为要好的，怎么不叫我去？”
甘太太瞪了六娘子一眼，“你都是定亲的人了，京城里都知道了，谁还会邀请你去，再说了，你哪有空，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备好呢，庄子都还没挑，庄头什么的也都没选。”
六娘子气鼓鼓地站起来，“有什么好挑、好选的，娘您决定不就好了，连亲事都是您定的，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思了，这会儿反倒让我挑这选那的，有什么意思？”
甘太太被六娘子气得肝疼，“你这小冤家！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六娘子也不答话，转身就往内室去了，甘太太也没心思多搭理九娘子，只吩咐了一句，“让练嬷嬷陪着你去，别在人家家里给我惹麻烦就成！”
九娘子应了，起身恭送了甘太太往里间去了，这才退出了红德院，回到朱桦院，九娘子便叫了练嬷嬷过来问道，“嬷嬷，是不是您给递了信，然后才有去大长公主府这出的？”
练嬷嬷笑道，“奴婢少不得要承认了。”然后马上接着说道，“奴婢还不是怕姑娘累着，心疼姑娘，想着让姑娘出去躲躲，避一避吗？要不，姑娘这双好不容易养得白嫩的手又该布满针眼了。”
练嬷嬷说的是，以前九娘子为了完成甘太太布置下来的任务，每日里做针线活，手指头上不少被针戳到的针眼，银丹来后，不知道用的什么方子，每日里给九娘子用热热的水泡过手后，又拿各种颜色的糊糊状的东西给九娘子糊满双手，然后包上细细的棉布，待一刻钟之后再拆开，然后再用热水洗掉，如此每日反复三次，九娘子的手才回复柔滑细嫩又白净。只是，这几日的忙碌下来，手又开始有些皴裂和针眼了。
九娘子有些出神，“你们主子倒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说动了大长公主……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练嬷嬷却不以为然，“姑娘，日后您嫁过去了，才真正能见识到我们家主子的本事呢！”
九娘子没说话，练嬷嬷自下去准备第二日去大长公主府要带的东西，还有带的人，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来，去红德院向甘太太请安，甘太太却是连面都没见上，就让人传出话来，让九娘子自去就是了，九娘子回到朱桦院，练嬷嬷却是已经都准备好了，光是洗漱和衣裳首饰用品，就带了足足十来个包袱，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嬷嬷，您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去呆上一时半刻罢了，最多傍晚就回来了，您怎么给带上了这么多的东西？”
练嬷嬷神秘地笑道，“姑娘，奴婢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万一，那个，奴婢是说万一啊，万一那边大长公主或者德昌公主盛情邀请您多住个几天，难不成还跑回来拿不成？”
九娘子被她说笑了，“那您这幅样子也太好笑了，去了人家家里人家不还得笑话，以为咱们这是去避难了呢！”
练嬷嬷嘟囔道，“可不是避难嘛，再留在这府里，姑娘您还不得被剥层皮？”
九娘子没听清楚她的话，问道，“嬷嬷，您说什么？”
练嬷嬷忙说道，“没啥没啥，奴婢就是个怕万一的性子，姑娘，不妨事，您甭管，反正东西咱们带着，到时候看呗。您啊，就安安心心地去做客吧。”
结果，到底还是搞得好几辆车架一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九娘子看着自己车后头跟着的车架，头都要疼了，“嬷嬷真是，到底还是把整个朱桦院都搬去了，太丢人了！”
银丹坐在车上跟着，银芽和银钏都留在府里照看，银丹笑道，“姑娘，您就别操心了，既然嬷嬷这么做了，肯定有她的考虑，您啊，就放松好好玩玩吧。”
九娘子也没办法，只能叹着气了。到了大长公主府，十一娘已经在二门处候着了，九娘子下了车，和十一娘见礼，十一娘嘟着嘴，“好了，迎了你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德昌公主还等着你呢，你去吧，我也好去做我的事了。真是，六娘怎么就这么早定亲，搞得我们都没机会见面了。”十一娘抱怨着，到底是与九娘子没什么感情，抱怨了几句，将九娘子带到了大长公主的院子，就退了出去。
九娘子上前和穿着常服的大长公主见了礼，大长公主笑着说道，“快起来，来我跟前，叫我瞧瞧，才几日不见，九姑娘又长大了些，模样越发俊俏了！”
九娘子上前，大长公主拉着九娘子的手，态度十分温和，“好孩子，德昌整日念叨你，我也是好不容易把她接出来，你啊，就陪她好好呆些日子，别着急回去，也别怕父母惦着，我这就给你府上带信去，你就在我这安心住着，等德昌回宫去，你再回去。”
九娘子心里惊讶，果然这练嬷嬷倒是猜对了，硬是知道自己会在这呆些日子，还是……她事先就得到消息？可是，那世子有这等本事，能支使大长公主和德昌公主？
还未答话，大长公主身边的德昌公主过来也拉着九娘子的手道，“就是就是，九妹妹，你就陪我呆些日子，宫里最没意思了，有你陪着我，我也能开心很多。”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眼眶微微湿润，九娘子这下更惊讶了，但也不好多问，只能点头应了，大长公主这才吩咐道，“九姑娘，你啊，就陪着德昌住在她的院子里，你也别操心，你的衣食住行，一应都和我们家的十一娘一样。”
德昌在一边嗔道，“姑母，干嘛要和十一娘一眼，就和我一样好了，九妹妹是来陪我的，怎么能委屈人家？”
大长公主笑道，“好，好，就依你，一应和你一般！”大长公主的话一落下，马上就有下人赶着去安排了，九娘子都来不及推辞，只好谢道，“多谢长公主厚爱！多谢德昌公主厚爱！”
大长公主嗔道，“小小的姑娘，别成天这么正经地说话，怪累的，你啊，和德昌差不多大，就叫她明月好了，跟着她叫我姑母好了。”
德昌在一边拍手笑道，“这敢情好！只是，姑母，这下辈分可就全乱了呢。您瞧，十一娘是您的孙女，九妹妹的姐姐六姑娘和十一娘是手帕交，随六姑娘，她该喊您老祖宗才是，这会儿，她随我叫您姑母，那她不成了十一娘和六姑娘的长辈了？您说说，这可乱不乱？”
大长公主听了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全乱了！哎呀，也别管这些个了，就乱着吧，等到正经时候咱们再正经喊。”大长公主十分和善。
九娘子和德昌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大长公主和二人又说了会闲话，这才说道，“我也乏了，你们俩啊，肯定也有很多私房话要说的，你们就自去说话吧，我也歇歇，晚上过来陪我吃饭就行。”
德昌公主和九娘子这才起身告辞，一起到了德昌公主的院子，一处背靠小山，面对一弯湖水的小巧精致的楼阁。
德昌公主带着九娘子到了这楼阁，门口的牌匾上写的是“枕霞阁”，九娘子心里暗笑，原来枕霞阁是真的有，仔细一想，这大长公主还真的有点像红楼梦里的那个老太太呢。
一楼是类似于会客室一般，二楼才是绣房，德昌公主带着九娘子上了二楼，坐在宽敞的阳台上，侍女们上来茶后，德昌公主才幽幽地叹道，“九妹妹，我真羡慕你！”
九娘子一惊，“公主何出此言？”
德昌公主横了九娘子一眼，“又忘了，才刚姑母说的，叫我明月就好，这也不是宫里，叫什么公主？”
九娘子笑道，“是，是，我忘了，明月，你干嘛要羡慕我？你可是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呢！”
德昌叹道，“你还能得到某人的庇护，生怕你受累，赶紧地求了姑母，想了这个法子，来护你周全，不是比我好多了吗？”
九娘子这下子所有的疑惑就都得到了解答，“哦，原来是他……可这……
也实在是太……”当着德昌的面，九娘子倒也不好怎么贬低姬澈。
“也太过分了，是不是？”德昌接着说道，“可不是嘛，这不是刺激我嘛，可怜我……”德昌说着竟有了几分哽咽起来。
九娘子连忙劝道，“明月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伤心起来了，你以后只会比我更好的，还愁没有人庇护？”
德昌叹道，“你哪里知道？”说着，沉默了起来，默默地留下了眼泪，九娘子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还是德昌自己说道，“你不知道，年底，我就要去和亲了。”
“和亲？”这下，九娘子真的是震惊了，“明月你要去和亲？去哪儿？”
德昌说道，“去大求。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九娘子点点头，以前在史书上倒是看过，大求是塞外的一个异族，因为多年前依附本朝，但是近年来，大求国力渐盛，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趋势，想来，和亲就是一种安抚政策，想起历史上的那些和亲的悲剧，九娘子也忍不住地问道，“公主也不少，为何偏偏是明月你？”
德昌一听这话，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了，“我也想问，为何偏偏是我？我母亲贵为贵妃，皇后之位又一直空悬，我也算是精贵的了，要和亲为何偏偏要我去？可是，偏偏就是我……”
九娘子心念直转，当朝贵妃不仅只孕育了德昌公主一女，还生养了三皇子，大皇子生母地位低下，二皇子虽然是皇妃所育，但据说为人平庸，这三皇子的夺嫡呼声最高，因此，德昌去和亲，估计也是贵妃为三皇子造势，九娘子犹豫地问道，“难道是为了三……？”
德昌也不隐瞒，点点头，“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世人谁又不知道？还不都是为了我那哥哥？为了他，为了将来的那把龙椅，我母妃就能狠心将我送去那不能回转的地方去？哪里会顾及我的生死，我的幸福？”说着，德昌的声音悲愤了起来，“听说那边的王年纪很大，他的子女都比我大，我嫁过去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母妃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九娘子无语起来，历来皇宫里就是权力利益的倾轧，按说，德昌公主遇上的这事也算不得什么，但到底德昌也还只是个妙龄少女，心有怨恨也是正常的，又想起那时遇见的她向宋玉的表白，九娘子也同情起这个所谓的公主来。
说了会话，德昌公主要去休息，九娘子便也回到了被安排好的房间，就在德昌公主的旁边，非常整齐舒适的厢房，一应的生活用具都是高贵华丽，果然上升到了公主的待遇。
练嬷嬷帮着银丹将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一边笑着说道，“怎么样，姑娘，奴婢没说错吧，您啊，果真得在这呆上些日子呢。”
九娘子撇嘴道，“还不是你们事先通了气？您也不告诉我一声，倒让我着急了半天。”
晚膳时，九娘子偏陪着德昌公主去了大长公主的院子，陪大长公主用膳，刚走到正房，就听到里头大长公主开心的笑声，里头似乎还挺热闹的。
待二人进了正房，才发现原来宋玉竟然也在。九娘子和德昌上前行了礼，问了安，德昌公主才问向宋玉，“表哥，你也在？”
宋玉面上依旧温和，仿佛二人之间全无那次的不愉快一般，“公主也来了？这次可要好好地呆些日子，省得母亲总念叨你。”
德昌公主高兴地直点头，宋玉马上又将目光转到了九娘子的身上，“九姑娘？你也来了？听说九姑娘和平国公世子定了亲？”
九娘子耳根发烫，点头道，“小九是来陪公主散心的。”却不回答后头的问题，这个事情京城都传开了，再问就是多余的，也没必要答了。
宋玉笑道，“平国公世子可真是好眼光！九姑娘也是好心性！”宋玉的话明明就是在夸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让九娘子觉得刺耳，像是在故意讽刺一般。
“不敢当玉公子的夸赞！”九娘子官方而客套地应答。
宋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大长公主打断，唤了人传膳上来，几人也不分座，就这么围坐了起来。
席间，气氛活跃，宋玉一直在讨好大长公主，逗得她老人家开心不已，德昌则一直对宋玉脉脉含情，宋玉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最难熬的是九娘子，九娘子能感觉到宋玉那似有若无的眼神不时地扫过自己的身上。
九娘子无奈，不管是瞪回去还是装作不在意，宋玉似乎总能在那个点准确地投来些许带着讥讽的笑容。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又坐下来喝茶，大长公主都露了乏意了，偏偏德昌因为宋玉的存在而不肯起身告辞，德昌不走，九娘子自然也不好提离开的话，终于熬到宋玉起身告辞了，德昌也赶紧起来告辞，三人这才一起从大长公主的院子退了出来。
宋玉自然很有风度，送二人回枕霞阁，一路上，德昌表现出异常的热情，却都被宋玉极其自然地避开，多说了几次，德昌也慢慢地悟出了宋玉的冷淡，也这才冷静了下来，三人的气氛也顿时凝重了起来。
到了枕霞阁门口，德昌公主和九娘子向宋玉道谢，正打算转身进门，宋玉却说道，“表妹，莫怪，玉有事请教九姑娘，还请表妹先自行进去，九姑娘稍后就回去。”
德昌公主咬了咬牙，表情复杂地看了九娘子几眼，这才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你早些回来才好，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九娘子心里暗骂宋玉多事，但面上也只得应道，“小九知道，公主放心，小九马上就回。”
德昌公主这才心有不甘地带着人先进了门，待德昌一行人的身影走远，九娘子这才轻声斥道，“不知宋公子有何事找小九？”
宋玉轻轻笑道，“九姑娘难道想在这里说？”
九娘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又是公主所住之地，别说侍卫了，就是暗卫估计也有不少，便略略放了心，“就在这里说，这里不好吗？相当于光天化日了。”
“光天化日？”宋玉嗤笑道，“怎么？九姑娘不会是怕我宋玉把你给吃了吧？”
九娘子嗤道，“我怕你？哼，有话快说，宋公子，你可是知道公主对你的心意的，你还这么做，不是成心给我找事吗？”
宋玉再度问道，“九姑娘真的要在这说？那我可就说了，如果有冒犯九姑娘的地方，或者说对九姑娘声名有损的话传了出去，可不是我的责任哦！”
九娘子气极，这个人，还敢威胁自己吗？但是想起上次在长廊上，他和姬澈的对峙，九娘子又有些泄气，这些个贵公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自己还是不要同他们对着干了，要不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便微微往一旁走了几步，走到了门廊旁边的阴影里，光线暗了几分，却还在安全范围之内，九娘子这才说道，“这里总可以了，有什么话，快说吧！公主还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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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另类表白，玉日生香
章节名：第103章 另类表白，玉日生香
宋玉直觉得好笑，这个人，难道以为躲进光影里就真的安全了？宋玉也没说什么，跟着九娘子走进了阴影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有些慌乱地说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快说啊。”
宋玉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九姑娘，你怎么比我还急呢？是不是也想我想得紧呢？”
九娘子心里恼怒，这货，难道在调戏自己不成？九娘子低头掩盖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瞧见宋玉那双黑底白面的靴子，忍不住地上前一步，宋玉一怔，只瞧见这小娘子不仅不恼，反而朝着自己进了一步，心里惊喜不已，难道这姑娘也对自己有意？
正心花烂放、浮想联翩时，脚上却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瞧，这小娘子却是将自己的脚跟狠狠地碾在自己的脚面上，“你……竟敢……？”宋玉疼得口吃起来，话都没说完整。
九娘子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怎么样，玉公子，滋味好受吗？你再敢这样放肆，下次我会来个更绝的，你想不想尝试一下？”九娘子脚下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地揉碾了几下。
宋玉直吸冷气，“你先放开，你这个小娘子，怎么恁的心狠脚辣？哎哟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还是小娘子吗？”
九娘子收回脚，“你还没见识到我更狠的地方呢，这次就先饶了你，再这么着，我非要你好瞧不可！”九娘子虚虚地掸了掸那不存在的飞舞的裙摆，感觉自己像黄飞鸿一般神采飞扬，转身就要走开。
宋玉顾不得自己的脚，连忙说道，“九姑娘留步，玉想问姑娘是否安心嫁给那瘸腿世子姬澈？”
九娘子豁然转身，冷冷地看着宋玉，“玉公子此话何意？还请公子说清楚了，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玉公子有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
宋玉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玉却不认为九姑娘是这种迂腐不知灵活的人，出于本心，问姑娘这个问题，不知是否算有立场？”
九娘子却不买账，“这话都是假的，不管我愿不愿意，这都是我的事，轮不到玉公子您来指点。”
宋玉收了笑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有对姑娘来说，更好的出路呢？”
“更好的出路？”九娘子冷笑着反问道，“怎么个好法？敢问玉公子，是不是认为您可以马上抢了这门亲，八抬大轿把我明媒正娶地迎回去做正室夫人，这才算是更好的出路呢？”
宋玉没想到九娘子说的这么直接，这么露骨，一下子倒愣在了那里，“你……怎么这么说话？”
“怎么说话？我就是这样说话的，你听不惯？不顺耳？觉得难听？那你还在这给我装什么风流鬼？有那个本事吗？没有，就别胡说，省得遭受本姑娘的羞辱！”九娘子步步紧逼，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宋玉真的是被九娘子给打败了，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弯了，眼泪都出来了，“哎哟，我宋玉今儿真算是遇到了对手了，不，应该说是遇到了克星了，九姑娘您竟然把我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贬称这般，还不买本公子的账，好，好，算你狠！”
九娘子轻蔑地说道，“你这样的所谓贵公子，我见得不要太多，仗着家世好，有几分姿色，就来戏耍我们贫苦出身的女子吗？无聊！幼稚！”
“咦，你见过我这样的？哪里？见过谁？”宋玉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九娘子一时语塞，在现代的电视剧尤其是韩剧里，真的见过不少这样的所谓高富帅，眼前的这个宋玉还真有几分韩流明星的模样，但真要追究起来，该怎么说，只得搪塞道，“反正是见过，你管我哪里见过，本姑娘对你这样的人不感冒，赶紧的，给我一边去，我要回去了，公主还等着呢，说不定还得被公主问上一番，别给我惹麻烦才是。”
宋玉见她不说，也不再追问，正色道，“不过，玉说的是真的，虽然不能保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但如果你愿意呆在我身边，我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九娘子伸手摆了摆，嗤笑道，“真够老套的，怎么还是这样几句老词，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吗？对不起，你比那个瘸腿世子开价开得低多了，人家不仅能让我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能给我权力，给我年薪，敢问玉公子，您所谓的财大气粗也只有这般吗？唉，没有那精钢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想用财富富贵砸人，也该拿出适量的财富来才是，小恩小惠，哼，别说我九娘子还真看不上！恕不奉陪，告辞了！”九娘子说完，潇洒地转身，疾步走到门口，迅速进了枕霞阁的大门。
留下目瞪口呆的宋玉站在原地，半晌才回神，“这姑娘，是真的大家闺秀吗？怎么满口钱财的，真是……俗！不过……我真喜欢！”宋玉转眼又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九娘子迅速而又匆忙的闪进大门的身影，极富深意地看了许久，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慢慢往回走着，“澈兄，你到底比我快了一步啊，不过，不到那一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宋玉自言自语道。
回到绣楼的九娘子，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自己房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德昌公主，一看到九娘子，德昌赶紧过来问道，“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玉表哥都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九娘子只得敷衍道，“哪里说什么了，只是问我家父入阁首辅的事。”德昌却不买账，“只问了这个吗？没说别的，他怎么就跟你说呢，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他……”九娘子真怕她瞎联想什么，赶紧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他还问起你，问你是不是心情好多了。”九娘子只得自己发挥。
德昌却惊喜异常，“真的？玉表哥真的还问起我？他这么关心我？”德昌满脸通红，眼睛里星星火花直冒。
九娘子暗暗叫苦，说实话，宋玉的直接拒绝才是对这痴情姑娘最好的，自己这么一胡说，又该让这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想着怎么转圜，嘴里慢慢说道，“玉公子说……”
德昌拉着九娘子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玉表哥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快点，说得仔细点。”
九娘子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嘴里却慢慢地说道，“玉公子说啊，公主您是天家之女，金枝玉叶，他配不上您。您这么温柔聪明善良，他也配不上您。他还说啊……”九娘子词穷起来，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德昌刚才还一直高涨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他……真的只说这些？就这些吗……唉……”又叹起气来。
九娘子于心不忍，只能又接着说道，“他还说……说他衷心地祝福您，愿您永远幸福！他会将您将这份美好的情意永远埋藏在心底的。”说完，九娘子就在心里默默地对宋玉致歉，“宋玉啊宋玉，你可别怪我，只能怪你自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处处招惹姑娘嘛，有什么因果你且受着吧。”
德昌惊喜抬头，眼里的星星更胜，甚至多了几分晶莹透明，“你说的是真的？玉表哥他真的这么说？”
事已至此，九娘子也只能跟着编下去，点点头，“嗯，大概就是这样的，我记得的就这些了。”九娘子赶紧给自己的谎言做结，心里却是愧疚不已，但愿这个谎言是个美丽的，但愿公主真的能永远幸福。
德昌满怀着喜悦回了自己房里，九娘子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在大长公主府的几日，日子过得真是悠闲，有德昌公主在，众人待她都十分客气有礼，大长公主人也和气，宋玉这几日也没看着，九娘子闲暇时就陪公主散散步，赏赏花，说说话什么的，再有就是发发呆，写写字，感觉这日子过得都不真实了。不用小心翼翼，不用陪笑脸揣测嫡母心意，不用整日地做针线活……
这一日，大长公主将九娘子叫了过去，“好孩子，今儿叫你来，是有个人想见你。”大长公主屋里，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只有大长公主和九娘子二人在，九娘子正疑惑呢，大长公主接着说道，“澈儿一生悲苦，亲娘去的又早，早年又在战场上受伤，心里苦着呢，难得你得了他的眼缘，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跟其她姑娘不一样，你好好地对他，将来啊，又是一桩好姻缘呢。”说罢，大长公主擦了擦眼角，这才起身去了后堂。
九娘子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姬澈要见自己？正疑惑呢，姬澈自己摇着轮椅从屏风后头转出来，九娘子惊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姬澈还是那张冷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却感觉到那张脸透出的冷意却没有那么浓了，反而多了一丝暖意，“来瞧瞧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缺的，或者不方便的。”姬澈说道。
或许是自己最无奈最无助也最无状的时候都被姬澈看过的原因，在姬澈面前，九娘子十分放松，也不想惺惺作态，直接地说道，“多谢世子相助，我过了几日平安悠闲的日子。”
姬澈点头，“小事一桩。你也不用太把甘太太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我们干脆把成亲的日子提前？”
提前？九娘子心里一惊，本来双方定亲，再经过各种程序，能在两三年以后成亲也算是正常的了，提前的话，那她就还不到及笄了。
“可是，我前头还有六姐姐和七姐姐呢，怎么可能提前呢？”九娘子问道。
姬澈脸上微微有了些松动，“这么说，九姑娘你也有心想要提前？”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感觉他似乎很开心。
九娘子微赧，“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怎么才能做到提前？”能提前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可以早点摆脱阁老府的生活，可以早点摆脱看甘太太脸色过日子的生活。
姬澈挑了挑眉，“想要提前，只有冲喜了，九姑娘不介意的话，澈可以马上开始操作了。”
“冲喜？怎么个冲喜法？”九娘子疑惑地说道。
姬澈自嘲地说道，“反正在世人眼中口中，我姬澈就是个瘸腿短寿的人，此时传出我病重的消息，再抬你入府，说是冲喜，想必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这样你就可以早点出了阁老府了。”
九娘子心里不忍，“可是这样，你不介意吗？这不是在诅咒自己吗？”
姬澈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如果我介意的话，哪里还活得到现在？你以为这些个流言也能伤得了我吗？”
九娘子看着没有表情的姬澈，虽然他总是一副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表情，但是九娘子却似乎能看见听见他内心的波涛，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伤口，这个人，这样说的时候，恐怕是早已被伤得支离破碎了吧。
于是，九娘子走上前了几步，低声说道，“谣言止于智者，小九从来都不信流言，在我看来，世子能忍人所不能忍，想必他日必成就别人所不能成之事！有的时候，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是为了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
姬澈惊讶地看向九娘子，这个小娘子，坚韧的本心里原来还有这么豁达开朗的一面！姬澈不由有些动意，“九姑娘，你不介意我的瘸腿？”
九娘子不以为意地说道，“身体残疾算不得什么，再说了，难道世子你就是个介意别人外形的人吗？如果是，那这门亲事也轮不到我了，所谓长相这东西，向来都是迷惑人的，小九相信，我自己和世子你都不是会被轻易迷惑的人。”
姬澈抚掌道，“说的好！想不到九姑娘还有如此眼界！”顿了一会儿，姬澈才又接着说道，“既如此，那澈就开始去操作此事了，九姑娘心里明白就行，不管什么流言，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九娘子应了，姬澈又拿了两张银票，递给九娘子，“这个，你也拿着，听说甘太太也不打算给你办多少嫁妆，你拿着这个自己办点，不管是庄子铺子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九娘子接了过来一瞧，一张一万两的，一张五千两的，想了想，将那张五千两的拿着了，一万两的却递回给姬澈，“用不了这么多，母亲不给我多办也是有道理的，我虽然被记在她名下，也算是嫡女，但怎么也不能越过六姐姐去，所以，你给我这么多，我也是没地方用去，这五千两我收了，府里可能有些地方需要打点，要用到，另外，留些银子在手里也比较安全，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可以自救。”
姬澈接过银票，心里却是多了一丝赞赏，这个女子从来就不矫揉造作，需要钱却也不是市侩，聪明又知道进退，还非常懂得保护自己，“嗯，你这样考虑也对，甘太太那里，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有办法让她给你多办嫁妆，这五千两银子，你拿着置办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成。”
他的好心九娘子不能再拒绝，便点头应了，又问道，“世子你都喜欢些什么？有需要我帮你准备的吗？”
姬澈微微惊讶，“你还打算帮我置办东西吗？”
九娘子点点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世子您可有特别喜欢的衣裳款式或者什么玉器字画什么的？”
姬澈心里非常高兴，面上还是看不大出来，“只要是你准备的，我什么都喜欢，你看着办好了。”
九娘子应了，心里却想着还是得回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对腿特备好的针灸按摩的法子，或者什么食疗的方子什么的，想到这儿，便开口说道，“世子如果有空的话，小九想让世子帮着找些医书，我们府里的我都看过了，想看些不一样的。”
姬澈点头，“你还喜欢看医书？”
“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对你的腿特别好的方子，我平日里虽然有些研究，但都是三脚猫而已，想要深入了解一下。”九娘子不在意地说道。
姬澈心里却已经翻起了巨浪，这个还未过门的小娘子，竟然如此把他放在心上，这让他既意外，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感动，想到这里，他不由哑了几分嗓子，轻声说道，“九姑娘，你过来。”
九娘子莫名其妙，“干嘛？”但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姬澈的身边，因为姬澈坐在轮椅上，九娘子便稍稍弯了弯腰，低了身子，以为姬澈有什么要紧话要吩咐。
姬澈却只是伸手扶了扶九娘子有些微散乱的发髻，并顺手将自己袖里的一支南珠钗插在了九娘子的发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好了，你自己瞧瞧喜不喜欢？”
九娘子伸手要去够发上的东西，“什么东西？发钗？发簪？”
姬澈阻止道，“别动！那边有镜子，你去瞧瞧去。”
九娘子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放了手，笑着走到大长公主平日里歪着的榻边，那里的几上摆放着一面靶镜，对着镜子细细地看去，九娘子便看见了自己乌黑的发间插着的那支南珠发钗。
很简单的款式，白玉的钗体，通体透明温润，看来是上好的羊脂玉打造，顶端是用和田碧玉雕琢而成的流云花瓣，中间镶嵌着一颗温润莹莹放光的南珠，想来也是极珍贵的。
九娘子不由赞叹道，“真是好看！又大方又耐看，又不流于俗气，是送给我的吗？多谢世子了。”
姬澈脸上微红，九娘子却没瞧见，“你喜欢就好！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别弄丢了就是，更不要拿去送人。”
“嗯，这么好的东西，我才舍不得送人呢，以后如果有急事需要用钱，拿去当掉怎么也能当个几百两银子吧，干嘛要送人！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九娘子还在打量那支钗，一边高兴地说道，却完全没顾及到姬澈那由红变黑的脸。
这个人！怎么满心满眼都是银子？真是……俗人一个！姬澈心里暗暗嘀咕道，还这么不会看人眼色，都说了是自己亲手做的，这个女人竟还想着要拿去当掉？
这么想着，姬澈便动了起来，摇着轮椅到了九娘子身后，九娘子本就弓着身子照镜子，姬澈各自也本来就很高，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还是一伸手就够到了九娘子头发间的那支钗，用力一拉，而九娘子也从镜子里瞧见了姬澈伸过来的那只手，惊叫一声，也伸手去捂住那支钗，却没有姬澈的手快。
姬澈的手不仅快，手上的劲也大，一下子将钗拔出来的同时，将九娘子的满头头发也都拉了散了开来，发髻全都散了，满头乌黑的秀发全都披散了下来，这下，不仅九娘子被惊得呆住了，姬澈也完全被惊呆了。
姬澈惊呆了，一是没想到自己一动手就将她的头发拉散了，二是被九娘子这满头乌黑又亮丽又散发淡淡的玫瑰花味道给惊呆了。
九娘子捂住自己的头发，转过身来，直跺脚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扯我头发，真幼稚，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九娘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带丫头，这会儿下人又都被大长公主屏退了，自己虽然穿过来几年了，但这繁复的发式还真是不会梳，难不成绑个马尾出去见人？那还不被人当做是疯子？
姬澈被九娘子的小女儿情态给弄得笑了出来，九娘子又惊奇地说道，“唉，你笑了？你笑了哎，哎哟，太奇怪了！”九娘子甚至这一刻都忘了自己的头发，指着姬澈惊讶地大喊。
姬澈问道，“怎么，我就不能笑吗？”
“不是不能，而是我以为你根本就不会呢，从来也没见过你笑呢，原来，你笑起来也是可以很帅的，那干吗还总是一副冰块脸？现在可不流行酷，流行暖男呢。”九娘子一时得意，就将一些现代词汇脱口而出了。
“什么？什么暖男？酷是什么意思？”姬澈觉得好奇，问了出来。
九娘子支吾起来，“哦，那个……没什么，不过是书上看来的，反正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以后要常常笑哦！”
姬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你打算就这么出去吗？”
九娘子无奈地说道，“那怎么办？我不会梳头，不会梳这个麻烦的发式，也不会盘髻。”
姬澈低声说道，“蹲下来，我给你梳。”
这下换九娘子惊讶了，张大了嘴，“你……你还会梳头？怎么可能？”
姬澈微微恍了恍神，“很久以前，我母亲病得厉害的时候，我常给她老人家梳头，她很喜欢我给她梳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说着这话的姬澈，九娘子的心仿佛就像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似的，疼痛不已。
九娘子听话地走到姬澈身前，蹲下身子，背对着姬澈，姬澈用手指梳理着九娘子的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非常轻柔，非常仔细。
九娘子的头发乌黑，又很柔顺，姬澈的手指梳在她的发间，让她感觉很舒服，头皮也很放松，姬澈的手法微微有些生疏，可是并不妨碍他将九娘子的头发绾成了一个松松的流云髻，用刚才那支钗固定了，又用了几支九娘子自己头上的小小发针固定紧了，这才将九娘子拉起来，转过来，仔细地瞧了瞧，才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好歹能对付过去。”
九娘子抬眼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开始的冷酷、不近人情，后来的做事周全冷静，到现在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面的温柔和顺，九娘子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吗？
姬澈也在打量九娘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快点长大吧！我真怕我等不及了……”
九娘子似乎真的听到了他内心的那声长叹，那样无奈，那样无助，那样难过……
“你……我……”九娘子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姬澈，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只说出这么两个字。
姬澈说道，“好了，我来得也久了，该走了，在这，你尽可以放心，我本来是想让你索性在这住上个月把的，省得你在阁老府里被嫡母使唤，可是，如今如果婚期提前，那么你就要早点回去了，这样你行吗？”
九娘子回过了神，点头道，“没事的，你就是不接我过来，我一样可以应付过去的，不过就是些针线活，其实也还好的。”
姬澈不赞成地说道，“那也不行，你还是要保重自己，不能年纪轻轻的就把眼睛给熬坏了。你嫡母那里，我自有法子，你不用理会，只要高高兴兴地准备嫁妆就好了。”
姬澈这么说，九娘子也不好再反驳，只好低头应了，姬澈又看了看九娘子和她的头发，这才说道，“这发式很适合你，发钗也好。我先走了，你再呆几天，放松放松再回去吧，到时候自有人来接你的。”说罢，姬澈才自己摇着轮椅从屏风后头转了出去。
一会儿，才有大长公主身边的丫头过来请了九娘子回去，九娘子出了院子，银丹才迎了上来，对于九娘子与早前不一样的发式，和发髻上多出来的钗，银丹也只是微微瞧了两眼，便不再有反应，九娘子心里不由暗自佩服，这样的知道进退的丫头真的是那样的人才能调教得出来。
回到了枕霞阁，德昌已经在她的房间里等着了，见九娘子进来，忙迎了上来，“九妹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半天，我都等了好久了。”
九娘子想起刚才和姬澈相处的那些时光，脸上微微发烫，走到桌前，拿了杯茶喝了，才说道，“没什么，就是大长公主刚刚叫我去说了会话。”
“姑母吗？那玉表哥在不在？”德昌连忙问起宋玉来。
九娘子摇头，“玉公子不在，就是大长公主和我罢了，怎么，公主你找玉公子有事？”
德昌又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事，再说了，玉表哥他也不愿意见我……”德昌刚刚还有些惊喜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来。
九娘子心里一软，上前拉住德昌的手，“公主，莫非你还想着……？”九娘子没把话说完，到底是皇家的事，自己一个平民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德昌神色颓然，“想着有什么用，他……我也只是白白地想着而已，和亲的事已经是定下来的，母后那里也绝无转圜，我还能有什么奢求……？”
九娘子叹了口气，历史上和亲的公主除了文成公主之外，哪里有什么好的下场的？就算是文成公主，又有谁敢说她就是幸福的了？不过是一艳骨终埋塞外罢了……
“公主，小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劝您，但，小九却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那人对自己没有相同的心意，何必要将自己的一腔热情空付？就算这份情落了空，也还是可以将它寄托在别处啊，小九以为不能因为一个情字，让自己处于卑微的地位，任何时候，自己都是最重要的，对自己好一点，找个可以寄托自己情感的东西，不管是刺绣又抑或是书法，又或者说是佛法等等，你说呢，公主？”
德昌细细地想着九娘子的话，半晌才缓缓地点头道，“是啊，执着又能如何？不能改变任何现状，不如往前走一步，想开一点，将眼光多往别的地方放一放，或许会发现不同的美景，小九，你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九娘子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女子的悲哀是什么？就是自古以来，我们都被限制在这三尺的后院，抬头就是这三尺的天空，为何还要用这可怜又卑微又无望的情来困住自己呢？不如推门出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见识见识更加有意义的人和事。”九娘子的意思是想让德昌跳出这感情的漩涡，和亲之后，往文成公主的那条路走走试试，说不定又是一个文成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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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消息传开，父女斗心
章节名：第104章 消息传开，父女斗心
过了几日，九娘子便听到大长公主府里下人传的消息，说是平国公府的世子突然发病，不仅请了全京城所有的名医看诊，就连皇宫内的太医也请了好几个，都说是病情凶险，世子病危。
九娘子在大长公主府里受到了无数人的同情，就是九娘子自己，也偶尔听到有人在说，“这么娇艳的一个小姑娘，还没嫁过去就要受这份罪，真是可怜啊！”之类的话。就连德昌公主也忧心忡忡地跑来问道，“九妹妹，你听说了吗？平国公世子病重呢。”
九娘子事先得了姬澈的嘱咐，心里估计这肯定是姬澈在为提前成亲造势，但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连太医都请来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德昌却没有那么乐观，摇摇头，“那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听我母妃说过，这个平国公世子以前就受过很重的伤，后来好像又中过毒什么的，最后虽然治好了，可是也落了个瘸腿的毛病，而且，听说那毒还没完全解呢。”
中毒这个却是九娘子以前没听到过的，连忙追问道，“中毒？怎么会呢，谁给他下的毒？”
德昌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我母妃说起那么一嘴罢了。反正，这事听起来很是凶险，九妹妹，反正你也不过是定个亲而已，大不了退了这门亲事呗，阁老总不能看你这么踏进火坑吧？”
九娘子笑了笑，“咱们也别在这杞人忧天了，如果真要是这样，也只能看上天的意思了，且等等吧。”
德昌好奇地看着九娘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好像胸有成竹一般？”
九娘子连忙止了笑，做出几分愁苦的样子来，“难道要我哭才成？我就是哭也不起什么作用啊，这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公主你尚且不能随心，我又哪里有资格接你挑拣呢？”
一句话将德昌的话给堵了回去，二人正说话呢，小丫头来报，说是阁老府的人派人来接九娘子了。
九娘子连忙和德昌告辞，到了厅里，却是崔氏来了，正陪着大长公主说话呢，九娘子上前和二人见了礼，大长公主便说道，“小九啊，你嫂嫂才来，说你母亲身体有点不大好，要接你回去瞧瞧呢。”
九娘子心知定然是平国公世子的事，也不说破，连忙上前问道，“嫂嫂，母亲她怎么样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崔氏给九娘子使了个眼色，说道，“母亲就是身子觉得重，又有些鼻塞，撑了两日，就躺下了，估摸着就是伤风了，就是想你了，总念叨你，想让你回去瞧瞧，再说了，咱们也不好总打扰大长公主。”
九娘子听了，这才向着大长公主说道，“这几日，小九在这里真的是叨扰您了，既然母亲身体有恙，那小九就此请辞，回家去侍奉母亲，大长公主之情，待小九日后再报吧！”
大长公主笑道，“你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这么老成客气？跟我们家十一一般大的孩子，看起来却是比十一懂事多了，你母亲有福！那你回去吧。”然后又吩咐人拿了许多药材来，嘱咐九娘子带给甘太太。
九娘子又亲自回了枕霞阁，吩咐银丹收拾了东西，和德昌再次道了别，德昌眼睛红红地道，“今日一别，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要是有机会，我接你到宫里去玩，还有林樱，她如今在宫里也不好过，等她也熬出头了，咱们三个再聚！”
提起林樱，九娘子心里也不好受，她进宫前，也没能和九娘子见上一面，听德昌说她过得不好，心里更加牵挂了，“她过得不好吗？不是有梨妃娘娘在吗，怎么也能庇护一二啊？”
德昌说道，“你以为宫里是她家啊，她哪有那个本事？再说，她还指望拿自己的妹子去固宠呢，不知道得得罪多少宫妃？林樱的日子好过得起来才叫见鬼呢，唉，看看吧，要是有机会，我再把你接进宫聚聚。”
九娘子也没办法，只好和德昌道了别，带着银丹和练嬷嬷，收拾好了东西，来的时候是好几辆车，回去又多了好几辆车，有的是大长公主送的药材什么的，有的却是德昌送的。
在车上，崔氏才和九娘子说起了悄悄话，“大嫂，怎么是您来了？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崔氏同情地看了九娘子一眼，“是我求着母亲来的，就是想先给你通个气！”然后，顿了顿，才又说道，“我和你大哥总觉得对你不住！棣哥儿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是他没福气，做下那等龌龊的事，他配不上你！”
九娘子诚恳地说道，“大嫂，千万别这么说！缘分本来就是天定的，棣哥哥并没有错，四姐姐也是很好的，只不过做事偏激了一点。这也只能说棣哥哥和我没有那个缘分罢了。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真的，大嫂，我还要多谢你和大哥，你们这么帮着我，我还总叫你们失望了！”
崔氏送了口气，“你要是能这么想，那我也能放心点。棣哥儿这门亲事不成，我也没想到母亲会把你说给那平国公世子，那人，我也听你大哥说过，以前似乎还真是个不错的，小小年纪就有了出息，人也长得不错，家世又好，只不过受伤之后，好像脾气就变了，还瘸了腿，家里头又是那个样子……这门亲事，委屈你了……”崔氏真心地说道。
九娘子连忙说道，“大嫂，没事的，您别放在心上，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其实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我没关系的。”
崔氏点点头，“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只是，这回，你真得好好想想了，你还不知道吧？平国公府里传来消息，说是世子病重了！”
九娘子点头，“我倒是听说过了，这个病重是有多严重？”
崔氏说道，“具体情况我倒是也不清楚，不过听下人说，她们府里来了人，跟母亲说的，只说病重，到底多凶险也不知道，你还是要心里有个准备，万一她们府里要求你提前嫁过去冲喜怎么办？”
“冲喜？”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崔氏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的，有的男方病重时，会要求女方提前嫁女过去冲喜，冲了病当然皆大欢喜，可……可大多是冲不了的，那就相当于嫁过去就守寡了！”
九娘子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姬澈所说的提前成亲的法子吧，只是，她还不太明白，这个人怎么就有这个本事，联合了所有人来帮他圆这个谎呢？
崔氏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心里担心，便安慰她道，“你也别太着急了，回去好好求求父亲和母亲，我和你大哥也会帮着你说话的。咱们家也不是那样卖女求荣的人家，犯不着为了名声毁了好好的女儿家的幸福的。”
一路无话，回到了阁老府。
下了车，九娘子也不及回自己院子，就带着练嬷嬷将大长公主和德昌送给阁老和甘太太的东西，随着崔氏往红德院里去了。
红德院里，阁老和甘太太二人正坐着说话，听金枝回说九娘子来了，便让人传了进来。
九娘子上前行了礼，连忙问道，“母亲，您身子还好吧？”
甘太太温和地说道，“我身子好着呢，这不是找个借口把你叫回来嘛，怎么样，路上累不累？”
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阁老在一旁满意地看着，九娘子也做戏，说道，“那就好，小九担心母亲的身体，一路上都不得安稳呢。”然后将大长公主和德昌送的药材奉上。
甘太太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小九就是乖巧，到哪儿么都这么讨人喜欢，瞧瞧，这人参可是好些年份了，外边可买不到这么好的，我啊，今儿可是沾了我们小九的光了！”
九娘子听着这话，就是典型的话里有话，却还是装作不晓，也不接话，直问道，“母亲这么急着叫小九回来，不知所为何事？”
甘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看阁老，阁老这才开口道，“是这么回事，平国公府的人来报信了，世子……他……他病重了。”
九娘子楞了楞，“父亲，这个消息在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小九也听说了，只是，这个病重……是个什么程度呢？”
阁老说道，“来人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为父想，世子以前就是受过伤的，可能是旧伤复发吧，这倒是其次，关键是他们的意思是，要叫我们提前嫁女，给他们府里冲喜。”阁老说完这句话，仔细地看着九娘子的脸色。
九娘子预先演示过好几遍这样的情形，对着镜子也练了好久，调整好情绪，九娘子慢慢地将悲伤蔓延到脸上，还透出几分绝望，“父亲，真的要冲喜……那要是……”却也没将话说完，眼里先慢慢地落下泪来，却也没有嚎哭，幸亏在现代的电视剧里被教导好过次了，女子的哭，嚎哭是最最没有品的，就这样，白着小脸，让泪水慢慢地滑落，再带上悲伤，带上绝望，那才是最打动人心的。
果然，阁老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带了几分满意，在他仔细观察九娘子的同时，九娘子也在仔细地观察他，对于阁老这样久经官场，见惯了虚伪作态的人，最喜欢的是揣摩人的心理，九娘子刚才的表现在他来说，就是真实的表现，内心痛苦悲伤，却还能顾及形象。
阁老这才说道，“要不让为父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阁老刚说完，九娘子还没表态，甘太太先忍不住横了阁老一眼，满脸都是不快，“老爷，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能说退亲就退亲，那不是让人家笑话咱们没有信誉吗？这儿女亲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阁老轻轻看了甘太太一眼，甘太太才不敢再说，心里却是满肚子意见，九娘子心知肚明，阁老这是再一次的试探，对他来说，这门亲事万万不可退，别说世子只是病了，就是世子这会儿死了，她九娘子改嫁还是一样得嫁过去。这样，他甘阁老不仅搏得了个好名声，对他的仕途来说，更是会得到世家的绝对支持！
九娘子心里暗叹，还好这只是姬澈的一个计策，如果是真的，那自己也真的足够悲哀了，这个所谓的父亲，原来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了，更别说嫡母了，才刚那副着急的情态就完全泄露了她的本心。
九娘子低头，看上去似乎是想了很久一般，才抬头咬着嘴唇，抖着声音说道，“父亲，女儿……女儿愿意冲喜！父亲，别退了亲事，小九不想父亲和母亲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说罢，九娘子就忍不住一般开始呜咽起来，拿出帕子，捂住脸，想着各种悲催的事逼自己流泪。
阁老和甘太太对视一眼，点头，甘太太这才起身，亲自走了下来，搀起九娘子，“好孩子，委屈你了！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真不愧是我们府里的嫡姑娘！你放心，你这样为父母着想，为我们阁老府的名声着想，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甘太太赌咒发誓。
甘太太扶着九娘子坐到一边，九娘子撤下帕子，脸上是已经哭花了，眼睛也红通通的，阁老满意地说道，“你也别把事情往坏里想，世子虽说身子不好，但这么几年也没发过，这次又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们阁老府也是你坚强的后盾，你嫁过去，我会亲自和平国公说，让他马上请旨，给你诰命，就算将来世子有个好歹，无论将来谁承嗣世子，你都可以在其他房里过继一个孩子，你的这一份永远都属于你，谁也不敢动你一分的！”
见九娘子不语，阁老又接着说道，“当然，将来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你大哥那里，他向来宠你，将来自然也会给你撑腰。至于嫁妆，”他看了看甘太太，使了个眼色，甘太太不情愿地点头，阁老才接着说道，“你的嫁妆，你母亲自会给你厚厚地置办，不会让平国公府里的人瞧你不起！为父再给你加两个庄子，两个铺子，外加五千两压箱银子。”
阁老的话一说出来，立刻遭到了甘太太的白眼，阁老却像没看到一样，只盯着九娘子。
九娘子迟疑了一下，“小九并不是贪图父亲母亲的东西和钱，只是想着为我们府上做些自己该做的罢了！”不管怎么样，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阁老感慨地说道，“真是不白疼我们小九啊，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好，既然小九都表了态了，那为父就马上给平国公府送信，冲喜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吧，尽早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只有真正地嫁过去了，小九你也才能真正地探听到真实的消息不是？”
阁老得了九娘子的准信，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满脸怨愤的甘太太，待送走阁老，甘太太这才对九娘子说道，“你父亲为了不亏待你，才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小九你可不能不知道感恩！”
九娘子哪里不知道甘太太心中的不满和嫉妒，其实她私下里给六娘子准备的又何止这些，估计得有阁老才刚说的那些的三四倍之多，甘太太做出这般的样子，也只不过是心疼那点被九娘子占去的庄子铺子和银子罢了。
平国公府里，平国公夫人王氏正在问平嬷嬷，“你真的看清楚了，孔太医的神情也是严肃的？”
平嬷嬷点头，“夫人，您也不是不知道，澈院里，世子的人向来嘴紧，奴婢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但是这几日的确是孔太医带着太医院的人在看着，那方子几乎是一日一换，奴婢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几个方子的药渣，送到外头也叫人看过，真的是救命急吊的方子。世子的病，看来真的是凶险了。”
王氏沉吟道，“嬷嬷，咱们不可大意了，澈儿那孩子是一般人吗？难道您忘记了，上次那十拿九稳的事，也被他逃过一劫，如果真的那般好对付，怎么会让他活到今日？那世子之位就早是我的洵儿的了……”
听她提起往事，平嬷嬷才沉默了起来，半天才问道，“那这事……？”
王氏说道，“澈院那边一丁点都不能放松，偏生这澈儿还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来，我送了多少人过去，就没一个能留住的，惟一的那个，你可得给我保住了……方子你还是给我盯紧，国公爷这边催得紧，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先应了，先给世子把那丫头给娶过来，澈儿自是铁板一块，可那丫头，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还能没有漏洞？不行，就从她下手！”
平嬷嬷点头，“那丫头不过也是瞧着机灵点罢了，自然是不能和夫人您比了。奴婢看，完全可以从她下手。”
王氏点头，“也不可大意了，那丫头没有生母，还能让嫡母记在名下，又能让澈儿看上，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只可惜，毕竟年纪小，出身也低，拿捏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平嬷嬷也跟着说道，“那……要不要跟国公爷回话？”
王氏站起身，“我亲自去吧！”说罢，换了身衣裳，往外院国公爷的书房走去。国公爷正在书房里同孔太医说话，王氏等了等，孔太医告辞之后，才端着参汤进去，“国公爷，您也别太劳累了，自己个的身子要紧！”王氏将参汤送到国公爷手上，劝说道。
国公爷喝了几口参汤，“唉，澈儿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思？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去见他死去的娘？”
见他提起前头夫人，王氏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强忍着说道，“国公爷，您也别太自责了，世子如今这般，是不是得将冲喜的事办起来了？反正阁老府那边，信也递过去了。”
国公爷也才问道，“怎么样，回信没有？”
王氏答道，“倒是传过信了，说是同意呢，他们家九姑娘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那孩子倒是不错。”
国公爷点点头，“就是出身低了点……”
王氏劝道，“爷，您也得看开点，如今京城里的贵女们谁还能有这个眼界啊，听到咱们澈儿的名字，躲都躲不及，我看甘九姑娘那丫头就不错，再说也被嫡母记在名下了，也不算委屈澈儿了。这丫头心好，说不定命就好，嫁过来这么一冲，说不定就把澈儿的病给冲走了。”
国公爷听到这个，才高兴了点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咱们赶紧把日子定下来，你明日就去阁老府上，将日子定下来，聘礼给得足足的，不要让人家说咱们闲话！”
王氏点头应了，“爷您放心，这事妾身亲自去办，定让您满意！”顿了一下，才又问道，“只是，澈儿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我这心里没底，也不敢说啊，你到底给我个准话，我好看着办聘礼什么的。”
国公爷叹了口气，“别看着办了，听我的就是，聘礼给到最多！澈儿在皇上跟前还有几分面子，你别堕了咱们家的面子就是！至于澈儿的病，也只能看天意了……”
国公爷这番话说完，王氏的心里稍微定了定，看来，世子的病真的是严重了，这么想着，王氏才又说道，“爷，您也别光顾着澈儿，洵儿您可是好久没见了呢，先生说他最近长进了不少，改日您也考究考究他，他也老大不小了，虽然没有澈儿的本事，怎么的也算是个乖孩子了。”
国公爷歉疚地拍拍王氏的手，“是，这些日子，我光顾着澈儿，忽略洵儿了，你放心，洵儿一样是我嫡亲的孩儿，我不顾着他顾谁？将来……澈儿有个好歹……我还是得靠着洵儿呢……”
王氏听了这番话，激动不已，“爷，您能这么想，妾身真是……感激不尽呢，洵儿他心性善良，又知道上进，您放心，他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跟国公爷说完话，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派人将姬洵叫了过来，姬洵刚从外头回来，进了王氏的屋子，就端起王氏手边的茶碗，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净，直接用手抹了嘴，问道，“母亲，您叫我来做什么？”
王氏看了看姬洵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散乱的头发，心疼地骂道，“你这孩子，这副模样，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然后又对着外头骂道，“跟着三少爷的人呢？都死哪去了？没人给三爷换衣裳理头发的吗？云生呢，给我滚进来！”
外头一个小厮才低头进来，跪着回道，“夫人，三少爷他……他……”
王氏还要骂，被姬洵插嘴道，“母亲，您别说他了，是我才刚和几个朋友去骑马去了，刚进门，听见您叫我，我怕您等得急，这不连衣裳都没换，就进来了嘛，别骂他了，是我的错，您说我，啊？”姬洵扭着身子上前，和王氏撒娇道。
王氏笑道，“你这个孩子，就你心眼好，知道护着人，那他也该打！”然后扳着脸对云生道，“下次再让你们主子这个模样，看我让平嬷嬷好好打你一顿！”
云生在姬洵的眼色下，连忙叩头，“小的再不敢了，再不敢了，下次定将主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再来见夫人！”
姬洵笑着骂道，“你个猴崽子，当你主子我是个丫头不成？还不快滚出去！”云生这才对着王氏行了礼，跪着退了出去了。
王氏将姬洵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地说道，“儿啊，你也长点心，别成天地野在外头，如今咱们府里什么状况，你还不知道吗？你二哥躺在床上，生死未知，我才在你父亲跟前夸了你，你可得争点气！”
姬洵着急地说道，“母亲，我哪里不知道！我也担心二哥啊，可二哥那院子我也进不去，想去看看他都不成，母亲，二哥到底怎么样了？”
王氏气极，“你这傻孩子，他们防你跟防贼一样，你还上赶着去么看干什么？净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姬洵却说道，“二哥对我可好呢，我总也记得小时候，二哥有一次为了救我，自己跌到了池塘里，还有一次，还替我挨了先生的打……娘，二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病得这么重？”
王氏叹气道，“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现在，你二哥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你？他是嫡子，你也是嫡子，他还占着世子的位子，他能真心对你吗？”
姬洵急着，“娘，您这话不对，世子的位子本来就是二哥的，什么叫占着，难道您还想夺了二哥的世子之位吗？您这样，我可不喜欢！”
王氏真是气从心来，“你这孩子，怎么不长心呢？他是嫡，你也是嫡，他生母早逝，你还有我，再说了，他身子这么不好，你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这世子之位凭什么就该是他的，应该是他让出来给你还差不多！你说说，你哪里比他差了，是人品还是出身还是家世？”
姬洵急得满头汗，站了起来，“娘！您要是再这么想，儿子就不理您了，二哥就是世子，世子就是二哥，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哪里比得上二哥？除了二哥，我谁也不服！娘，您要是再这么说，我就……就出家去，再不回来了！”说罢，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王氏也气得心口直疼，平嬷嬷过来给她顺着气，王氏叹道，“你说说，啊，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儿子，啊，澈儿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他？哎哟，气死我了！”
平嬷嬷劝道，“夫人，三少爷还小呢，您也别急，等他大点就好了。”
“还不够大嘛，这都快要定亲的人了，怎么这么糊涂？一天就记得玩，别的什么也不管？”王氏气道。
平嬷嬷接着劝道，“成了亲就好了，找个人管着，再有了孩子，就该真的长大了，知道事了。夫人，您不是正在给三少爷寻合适的人吗？”
王氏静了静心，才道，“唉，看了这么多人家，我还是觉得大长公主府的十一娘合适，出身够高，和皇室又搭着亲，那孩子我见过，模样俊俏，看起来也大方，应该是配得上我的洵儿了。你说呢？”
平嬷嬷斟酌着说道，“奴婢瞧着也好，就是，那十一娘自小也是被宠大的，不知道脾气心性和咱们三少爷合不合？”
王氏摆手道，“那有什么？被娇养大的孩子才好呢，不会小家子气，又见过世面，带出去也都说得开，至于脾气嘛，新媳妇，压一压，自然就好了，再说还有我给看着，难道还能让她骑到洵儿头上？”
平嬷嬷见王氏这么笃定，也不再多说，王氏自己心里定下主意，便想着怎么去大长公主府开口提这门亲事了。
多谢各位的票票，一米差点没飘起来！你们也知道，一米教初三，教学任务实在繁忙，虽然不能保证万更，但一米肯定不会断更的！
正文 第105章 礼尚往来，不怀好意
章节名：第105章 礼尚往来，不怀好意
夜深人静，澈院里还是灯火通明，似乎所有下人都还在忙碌，正屋里，火生和土生守在长廊上，除了水生和木生，没有人能进去。
里间，姬澈和衣靠在床头，“怎么样，信都递出去了？”
水生答道，“按照您的吩咐，都递出去了，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世子的病情危重了。”
“嗯，那那头呢？”姬澈平平地问道。
水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答道，“夫人今日去了老爷的书房，后来又找了三少爷过去说话，三少爷是气冲冲地跑出去的。”
姬澈点头，“三少爷再来，你也不要拦着，让他进来一次，让他亲眼看着，那边才能真的相信，这成亲的日子才能更近一点。”
水生应了，姬澈又吩咐道，“太医这边，你要打点好，不能有一点风声透露出去，还有，九姑娘那边如何了？”
水生答道，“世子，九姑娘真的像您说的一样，镇定极了，一点也没有急，也没有慌，听练嬷嬷说，应对阁老和甘太太，跟玩似的，世子，您可真是有眼光！”水生性子跳脱，跟姬澈说话总是这么没大没小。
马上就被木生斥道，“你又胡说来了，有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水生吐了吐舌头，“反正奴才就喜欢九姑娘做我们的女主子！多聪明，配得上咱们主子！”
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因为平国公世子病情危急，而阁老府又有情有义，不仅不退婚，还为了给平国公府冲喜，还特地将婚期提前，就定在了这一年的五月初八，这一年，九娘子才满十三岁。这一下子，又惊动了整个京城！
消息传开来，九娘子一时成了阁老府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朱桦院里，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不断。
这一日，六娘子和七娘子结伴过来了，九娘子吩咐了银钏和银丹摆了茶水和点心上来，等丫头们退了下去，六娘子最是心急，便问了出来，“九妹妹，你真的同意冲喜了？”
七娘子也瞪大了眼睛，盯着九娘子的脸，似乎是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九娘子笑了笑，六娘子先就倒抽了口气，“你还能笑得出来？你是真傻啊还是装的？”
九娘子说道，“日子都定了下来，还有什么真假的，自然都是真的。这门亲事是早就定好的，母亲告诉过我的。”
六娘子这下更是惊讶了，“你也同意？那世子可是个……”六娘子顿了下，到底没好意思直接说出“瘸子”两个字，“九妹妹，你也不比谁差，好歹也算是个嫡女，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嫁到那样的人家，嫁给那样的人？”六娘子还替九娘子打抱不平起来。
七娘子也说道，“就是啊，九妹妹，四姐姐还能嫁给棣哥哥呢，九妹妹你怎么嫁给平国公世子那样恶名在外的人？”
九娘子给二人添了茶，安心地说道，“多谢二位姐姐替小九操心了！这亲事已定，多说亦是无益了，不如多朝前看看，世事无常，谁又真的知道谁，了解谁呢？世子到底怎么样，都是世人在传，或许，境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艰难呢？小九反正都想开了，二位姐姐就别再替小九着急了吧。”
六娘子和七娘子嗤道，“哼，你倒好，一点不都不急，把我们两个急坏了，我们不是替你急嘛，你啊，就活该，谁让你总是这么个性子，好欺负！”
九娘子哭笑不得，六娘子也不会细想想，这欺负二字到底是谁在写的。只好同二人说着闲话打岔开来。
一会儿，银丹又进来回道，说是平国公府送了东西过来，因是点名说送给九娘子的，因此甘太太叫九娘子自己查收。
这个姬澈就是这样，自从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他就隔三岔五地往这边送东西，刚开始，甘太太还非常高兴地查收，还从中挑拣一些好的留给自己和六娘子，九娘子自己倒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姬澈知道了，姬澈可不是讲情面的人，直接就派人上阁老府说了，甘太太这才极不情愿地将这一摊子事都交了出来，索性都不管了。
九娘子自然得来查收了，六娘子和七娘子早就听说了这送东西一事，也都不走，要跟着九娘子看热闹去，九娘子无奈，只得带上二人，到了院子里准备查收东西。
六娘子好奇地问道，“不是说世子病重吗？怎么他们府上还有这个闲心给你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九娘子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姬澈安排的，但也不能说破，只得应付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府上觉得不好意思吧，送点东西表达歉意和谢意，无非都是那些个，哪有什么特别的。”
说着，一个青衣小厮带着几个皂衣家丁抬着箱子进了院子，那小厮指挥家丁将东西放下，一一地将箱子打开，然后，那小厮才上前来，对着九娘子行礼，“九姑娘，这些是我们世子以前就备下的，早就安排好给姑娘送过来的，是世子让姑娘备嫁用的，还请姑娘查收！”说罢，还递上一张大红的帖子，“这是帖子，请姑娘清点！”
六娘子七娘子都朝地上摆放的箱子里看去，两箱子装的都是上好的各地的丝锦、绸缎，两箱子装的却都是松江的细棉三棱布，见六娘子七娘子都在看那三棱布，那小厮机灵地上前，对九娘子说道，“姑娘，这是我们世子早就替姑娘预备好的，让姑娘做贴身家常的衣裳用的，姑娘，小的叫水生，是世子身边的，小的讨打地说一句，还请姑娘给我们世子也预备一些，都说姑娘的针线好，我们世子可怜见的，还望姑娘多多宽待些！”
水生的嘴皮子极溜，又极有眼色，说话语速也快，一番话说得六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都笑了起来，六娘子说道，“你这个猴精的小厮，说话倒是挺利索，这么快就给你们家主子讨利是了！”
九娘子也笑道，“水生，你可是你们主子跟前最讨喜的，你家主子可好些了？”毕竟是自己将来的夫婿，九娘子怎么的也得问候上一句的。
九娘子这么一问，水生才刚还嬉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假意举袖抹泪，“不瞒姑娘，我们家主子身子……还是那般……不见起色……”说着，却将袖子掩住对着六娘子七娘子的那半边脸，将左边脸露出来，对着九娘子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使了个调皮的眼色，将九娘子逗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九娘子知道水生这是在六娘子七娘子面前演戏，同时也是在暗示她，姬澈的身子还不错，让她不用担心的意思。
九娘子忍住笑，严肃地说道，“嗯，你回去好好侍候你们家主子，别再送东西过来了，还嫌东西不够多吗？”
六娘子七娘子放下那三棱布，又朝另外两口箱子里的各色貂皮、灰鼠皮、狐狸皮看去，一时惊叹不已，六娘子拿起一匹火红的，直叫道，“哎呀，这个颜色可真真是好，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跳的红色，真好看！”六娘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脸贴了上去，感受皮毛的触感。
七娘子却拿起一匹通体雪白的，“唉，真好，这么纯净的颜色，就是上彩衣坊去现挑，都找不出这么纯的了，真是好看，要是做成氅衣，还不知道得有多好看呢！”
九娘子见二人的样子，心知今儿要是不破费，可是很难打发这两人了，便上前说道，“这些东西送过来也是多的，二位姐姐若是喜欢，就拿走吧，我顺便再挑出一些来送给父亲母亲和大哥大嫂，另外留个好的给三姐姐。”
六娘子七娘子听到九娘子这么大方地将这么好的皮子送给自己，立刻高兴地叫起来，“还是九妹妹最好！多谢九妹了！”二人生怕九娘子反悔一般，拿着手上的东西，带着丫头就告辞了。
这边的水生一脸不舍地说道，“姑娘，那些可都是世子给您备的，您可不知道，世子总说您穿红的也好看，那红的特地给您找的呢。您倒是大方，都送人了，那六姑娘穿着可不如您……”水生还在小声地嘀咕。
九娘子脸色一沉，“该打！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九娘子变脸还是很唬人的，立刻将水生吓得不敢再说了，低着头，九娘子又扑哧一声笑了，低声说道，“好了，你们世子的心意，我都知道的，只是这里不比你们世子的院子，不可胡说！”
然后又唤了银丹过来，“你将我屋子里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银丹应了进去去拿，九娘子说道，“这些东西，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下没了，将来自可以再寻，舍点小东西，换来安宁和平静，不是很划得来吗？别再纠结这些个了。我给你们世子做了些东西，你帮我带回去给他，告诉他，我一切都好，请世子照顾好自己就行！”
银丹拿了个包袱出来，九娘子伸手打开，给水生，“里头是我亲手做的一套棉衫，家常衣裳，没什么花哨，还有两套护膝，你们世子腿不好，现在虽说回暖了，也不可贪凉。这个正好用上，保暖。”然后，又从银丹手里拿了四个步步高升的荷包，每个里头装的都是四个一两的金稞子，递给水生，“我知道你们世子手下有你们四个贴身小厮，这些日子总劳烦你们跑来跑去地送东西，这些就烦你交给他们三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拿着玩或者送人都行。
水生感动地眼眶红红，”姑娘，您还给我们下人送……您真是个好的……怪不得我们世子总夸您……小的代他们几个谢您的赏！“说罢，就跪下来给九娘子磕头，九娘子忙让银丹把他扶起来。
银丹上前，只手轻轻一勾，就将水生带了起来，银丹笑道，”猴精！我还不知道你！快起来吧，做什么戏！知道姑娘的好，还不好好地伺候着世子，我就知道你们平日里没少说我们姑娘的坏话吧？“
水生站起来，直喊冤，”哎哟，我的姑奶奶，小的冤死了，真不是小的说的，都是那木生，他人顶顶古板的，都是他说的！“水生卖乖的样子将九娘子和银丹都逗得笑了起来。
待练嬷嬷带着下人将东西都点好，收好，水生这才带着人向九娘子告辞，离开了阁老府回去了。
九娘子又带着银丹亲自将送给阁老和甘太太的，大爷和崔氏的，还有三娘子的，都挑了出来，这才让练嬷嬷带着人将东西都入了朱桦院这边的小库房，以前没什么东西，也没用过小库房，自从定亲之后，九娘子的小库房里就摆满了东西，各色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自是不必说的了。
水生带着东西回到了平国公府，进了澈院的正屋，将九娘子送的包袱并给的四个荷包都递给了靠在床上的姬澈看，老老实实地将九娘子那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那府里的六姑娘和七姑娘见东西好，上手就拿了走，咱们奶奶也不说，还笑嘻嘻地送了她们，还挑了一些好的出来说送人……小的看，还是咱们奶奶人心眼好，长得也好！还给主子您做了衣裳，还给小的们打赏，听银丹说了，连这荷包都是咱们姑娘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呢！“水生一口一个”咱们奶奶“”咱们奶奶“的，气得一边的木生直瞪他。
姬澈将九娘子给他做的衣裳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着，木生却忍不住了，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谁是咱咱的，你怎么去这么一次就卖了主的，给你什么好处了？“
水生冲道，”就咱咱的，怎么了，将来嫁给咱们主子，不也就成了咱们主子吗？咱们奶奶就是好，主子说的没错，就是人模样好，性子好，还聪慧！什么都好！怎么的，有本事你就别要这荷包！“水生一点不服气木生，二人争了起来。
姬澈朝二人看了一眼，二人立刻噤声，姬澈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的棉衫，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料子，可是却极柔软、细腻，面子是配着青竹图案的云锦的料子，抗风耐脏又耐磨，里子还细心地缝了一层绒布在，暖和又柔软，阵脚细密，一看就是费了功夫的。还有那两双护膝，都是极好的貂皮做的外皮，里头是厚实的貂毛，轻巧又保暖。
姬澈又看向水生手里捧着的荷包，将荷包拿了过来，将里头的金稞子都倒了出来，只说道，”这金的拿走，荷包留下，九姑娘亲手做的东西，哪能给你们？“说罢就将那荷包也细细地看了起来。
水生愣住了，”主子，奶奶说了，那是给小的们的……“姬澈横了一眼过来，水生立刻不敢说话了，只敢低声嘀咕，”真是的，但凡奶奶动过手的，就要留着，明明是给我的……“让木生也瞪了几眼，这才真的不敢再说了，将金稞子分了四个给木生，”诺，给你的！“便气呼呼地退了下去。
姬澈还在细细地打量这些东西，刚退出去的水生又进来回道，”主子，夫人带着三少爷在外头，说要来看看您，您看要不要小的把他们打发了？“
姬澈想了想，”不用了，让他们进来吧，不看上一眼，他们不会死心的。“
木生在一边劝道，”可是主子，您……“
姬澈摆摆手，”没关系，让他们进来。“说罢，将手上的东西都放进床头的柜子里，这才躺了下来，吩咐木生，”将帐子都放下来，她若是要上前看，你也不必拦。“
木生应了，和水生一起上前将姬澈的被子盖好，放下三层帐子，又拿床头的一个琉璃樽里的香熏了一把，待屋子里蔓延起浓浓的药香时，这才走到门边，开门请了带着姬洵的王氏进来。
王氏满脸的担忧，疾步上前，姬洵更是着急地往前走去，走到床前却被木生拦住，”夫人，三少爷，请留步！太医说世子元气大伤，用药极猛，恐药气冲了夫人和三少爷，还请见谅！“
水生立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请二人坐下，又奉上茶来。
奉完茶之后，水生和木生二人分别立在床前左右两边，低着头，听着王氏的训话。
王氏闻着屋子里浓烈的药味，四处打量了一下，问道，”世子今儿还好吗？能不能坐起来说话？“
木生扳着脸，也不说话，水生只得说道，”回夫人的话，主子才喝了药躺下的，这几日孔太医说，还是这样，没有太大的起色。“
王氏皱着眉说道，”是不是这屋里关得太紧了，为什么隔了这么几层帐子，也不怕给你们主子闷坏？“说罢就起身，想去揭帐子。
被木生伸手拦住，王氏张嘴就要骂人，水生赶紧上前解释道，”夫人，您别生气，木生是个呆的，您听小的给您说。“水生借着这个机会将王氏带回到椅子上，”原是孔太医说过的，说我们主子身上尤其是腿上寒气太重，孔太医给我们主子用针过后，怕主子受风，所以要多用几层帐子挡住。再者，我们主子腿上的寒毒，孔太医说也怕会传给旁人，因此小的们才拦住夫人，也是怕会传到夫人您身上，还请夫人见谅！“
请各位亲见谅，从今日起，一米保证日更五千字，只要有空，一米就会多更，但平常，就请大家体谅了，带初三毕业班的老师真的伤不起！拜谢这几日送票票的亲们！飞吻！
正文 第106章 丫头寅黄，长姐教妹
章节名：第106章 丫头寅黄，长姐教妹
他这么一说，王氏就顺势撤了手回来，假意道，“这命苦的孩子，怎么这会又犯病了？你们是不是平日里照顾得不够细心呢，也是，你们几个小子，哪里知道伺候人，我说送几个丫头过来吧，澈儿这孩子还总也不要，那寅黄呢？怎么不叫她过来伺候？她可是自小陪着澈儿长大的，对澈儿最尽心不过了，这贴身洗漱换洗什么的，还得女孩子来做。再说了，你们主子这就要成亲了，将来迎了奶奶进来，你们几个小子也这么迎上去伺候？像话吗？”
水生和木生对视了一眼，水生才小声说道，“寅黄，被送到老太太那了，世子也没提起……”
王氏责道，“你们主子哪里想得起这事，这不就是你们当下人该想的？真是，怎么这个也要我来操心，平嬷嬷！”王氏唤了平嬷嬷进来，“去庄子上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说澈儿这儿需要，把寅黄接回来吧。”
平嬷嬷应了，转身就出去了，水生有点急，想拦又不敢，到底没敢出声。那边姬洵却是等不及了，直接起身上前就掀了一层帐幔，“我身子好，不怕的，我要见见二哥，二哥怎么还没好？”姬洵看上去满脸的焦急和关心倒不像是作假。
王氏见他上前，急的也连忙上前拉着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不是说了，这寒毒传人啊……”一眼又瞧见帐幔里头隐隐约约的姬澈的人影，又着实想探听一下虚实，也就没太死拉着姬洵。
木生得了姬澈的吩咐，只是跟着姬洵，却也不怎么拉着，姬洵见还有帐幔，便又上前拉了一道，剩最后一道帐幔时，木生才上前拦着，“三少爷，不可再上前了。”
姬洵止住脚步，看着那层薄薄的帐幔的里头躺着的姬澈，“二哥，你怎么了？怎么这样了？”又回头问木生，“木生，这毒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中毒的？”
木生扳着脸，“三少爷这话却是问错了，小的怎么知道是哪个黑心肠的给我们主子下的毒，只知道这黑心肠的定要烂了心肺死了才好，做下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姬洵还要再问，后头传来王氏略微不自然的声音，“洵儿，别吵闹，该影响你二哥歇着了……”
姬洵这才又多看了几眼姬澈，才垂着头走回到王氏身边，“母亲，二哥这样，怎么还能成亲呢？不是更该折腾坏了吗？”
王氏下意识地给姬洵拍着身上，嗔道，“傻孩子，成亲不就是给你二哥冲喜，说不定这么一闹腾，就能把你二哥的病给冲好了。好了，快别吵了，咱们还是回去，别吵着你二哥了！”
姬洵这才不舍地跟着王氏告辞，水生将二人送到门口，王氏又嘱咐道，“寅黄那丫头过几天也就到了，你们呢，也好生劝劝那丫头，别跟澈儿较劲了，好好伺候着，新奶奶进门来，她也得好好伺候着不是？”
水生苦着脸应了，送走这母子俩，吩咐人在外头守着，这才回到了屋子里吗，看着被扶起来坐着的姬澈，“主子，这可怎么办？夫人说去把寅黄接回来。”
姬澈面无表情地靠坐着，“接回来就接回来，怎么了？”
水生舌头打着卷，“可那丫头……那丫头性子拧……”
姬澈打断他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她也不是那样不明白的人！”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拿着刚才那些荷包仔细看着。
水生苦着脸退了下去，留下木生陪在旁边。
回到自己院子的王氏，吩咐了人将姬洵送回屋子里，自己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叫了平嬷嬷过来，“寅黄的事，派人去了吗？”
平嬷嬷答道，“去了，那边老太太应了的话，马上动身，这几天也就到了。就怕老太太……”
王氏烦躁地挥手，“老太太还能从中作梗？她最喜欢的大孙子都快没命了，这是她身子不方便，方便的话早奔回来了，寅黄她肯定放的。”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寅黄家里的事安排好了？”
平嬷嬷点头，“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布了这么多年，可别叫最关键的时候出错！这丫头我瞧着也是个不省心的，可别让她钻了空子。”王氏叮嘱道。
平嬷嬷却不以为然，“主子，您放心，但凡是个丫头，哪里能禁得住做主子的诱惑？寅黄又是个心大的主儿，错不了！”
王氏点点头，“赶紧的，该忙活起来的事都忙活起来，可以简化的就直接简化掉，明儿就去下聘礼去。”
平嬷嬷应了正要去，王氏又吩咐道，“还有，吩咐针线上的，比着三少爷的身量给做一套喜服，成亲那日，澈儿估计也起不来，还得洵儿替他迎亲去，这一趟，是免不了的。”
平嬷嬷应了退了下去，王氏自己坐在那细细思量起来。
朱桦院里，九娘子还在灯下忙着，银丹和银钏银针几个丫头都在帮忙，因为成亲的日子定得急，好多东西都得现准备。针线上的人都在忙着六娘子的事，九娘子也不好去向甘太太讨人，只好让绫嬷嬷带着几个丫头绣了起来。
银丹沉稳，话不多，银针小，也不懂个什么，唯有银钏，虽然被练嬷嬷调教得好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姑娘，这么多的活，咱们就是点灯熬油不眠不休也做不完呢，干吗不告诉太太去让人来帮忙？”
九娘子自己点查着亲事需要的东西，淡淡地说道，“母亲要忙六姐姐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咱们别去添乱就好了。”
银川还嘟着嘴道，“您的亲事在前，六姑娘两年后才成亲呢，按理说，您的事不是更急吗？”
九娘子停下手中的活，瞧了一眼银钏，“别说这些个了，说了也没用，你要是嫌累，自己去跟太太说，看看太太给不给你这个面子？”
银钏连忙赔罪道，“姑娘，奴婢就是说说，奴婢怕姑娘您受累！奴婢再不多说了。”说罢，连忙低头干活。
九娘子笑笑摇摇头，一会儿，练嬷嬷进来，将几个丫头都支使了出去，才走到九娘子身边，“姑娘！”
九娘子放下手中的册子，“怎么，嬷嬷有什么事吗？”
练嬷嬷说道，“有个事，奴婢想着还是得告诉姑娘一声，省的将来嫁过去了，姑娘再问，失了分寸。”
九娘子好奇地看着练嬷嬷，“嬷嬷，您说就是，什么事，您看起来表情这么严肃？不好的事吗？”
练嬷嬷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奴婢自己个多心，想着提醒您一声。姑娘知道的，我们家主子身边向来不用丫头的，只有一个……姑娘不能不知道……”
提起这个，九娘子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的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听说姬澈不近女色，身边没有通房姬妾之类的，这会听练嬷嬷提起个丫头，便问道，“丫头？什么来头？值得嬷嬷这般郑重？”
练嬷嬷小心地说道，“这个丫头吧，还得从老太太说起，我们主子的祖母原来身子就不好，后来听说主子受伤又中毒，便气火攻心，得了偏瘫，这些年一直躺在床上，后来因为京城湿气重，便挪到了郊外的庄子里休养，这丫头吧，叫寅黄，跟主子一般大，自小就在老太太跟前，和主子极要好，后来，老太太见主子身边没有丫头，强行将这寅黄给了主子，做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主子不允的，无奈老太太坚持，又和寅黄熟识，便也只有应了下来。”
九娘子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呢？”
练嬷嬷接着说道，“后来，这寅黄就到了主子身边，成了大丫头了，”练嬷嬷撇嘴，“其实，按说，这丫头真是聪明，又极会办事，动作也利索，该讨人喜欢吧，可是，老奴我就觉得吧，大概是在老太太跟前得意太久，主子又待她宽容些，她便有些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起来，在主子那，除了主子，就把自己个当最大的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有的时候，连主子的话都敢驳！”
“这么厉害？”九娘子更加好奇起来，能让姬澈如此容忍，又让练嬷嬷这样不喜欢的人，还真是少见呢，“那后来呢？”九娘子刨根问底。
练嬷嬷撇嘴道，“后来？哼，这样的奴才，谁会喜欢？后来，主子也到底忍不住了，寻了个错，把她打发到老太太修养的庄子上去了。”
“哦？”九娘子沉思起来，半晌才问道，“嬷嬷，你还记不记得这寅黄大概是什么时候被赶到庄子上去的？”
练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答道，“奴婢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主子从边关回来之后的事了。”
“嬷嬷，你再想想，寅黄被打发走的时候，世子那会中毒没有？”九娘子紧接着问道。
“嗯，肯定是世子受伤回来修养后来又中毒之后了，奴婢记得很清楚，那会儿世子还有段时间不大清醒，送寅黄走的时候，那丫头还在主子床前哭来着……对的，没错，应该就是主子中毒之后的事。”练嬷嬷肯定地说道。
“那就对了！”九娘子笑了起来，“嬷嬷，多谢您来提醒我这个事，好了，现在我知道了，心里也大概有底了，嬷嬷，多谢您了！”九娘子道谢。
练嬷嬷并不明白九娘子知道了什么，但还是说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主子把奴婢派到您这的时候就说过了，把您当做主子一样一样的，如今，在奴婢眼里，姑娘您就是主子！这点事都不能替主子想到，还哪有脸在主子跟前伺候？”练嬷嬷这个人，拎得清的时候是极拎得清的。
九娘子继续说道，“嬷嬷，您帮着打听下，谁提议让寅黄回来的？好好的，怎么就提起这丫头了？”
练嬷嬷点头，“姑娘，您放心，这个奴婢早就打听好了，是水生那小子昨儿晚上偷偷跑来说的，叫奴婢传给您听，说是那府里的夫人，就是主子的继母提出来的，说主子身边都是小子，没个丫头，伺候不周到，趁着主子不清醒，就自作主张地派了人去把寅黄接回来的。”
九娘子点头，“水生是个极伶俐的，好小子，我喜欢！嬷嬷，下次您帮我给他传个话，就说好好侍候着，将来有他的好的。”
练嬷嬷忙着应了，又替水生道了谢，这才掌灯出去了，留下九娘子一个人沉思着。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因平国公世子病重，这门亲事所有一切可以简化的程序全部都简化掉了，很快就到了九娘子出阁的五月了。
进了五月，所有该备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亲友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给九娘子添箱来了。
六娘子七娘子都各自送了些喜庆的东西不说，崔氏也送了五百两银子添箱。连大爷松哥儿，也亲自来了一次，送来了五百两银子，却是瞒着崔氏的。九娘子待要不要，却被松哥儿拦住，“九妹妹，此去凶险，送什么别的大哥也觉得没必要，还是多带些银子傍身，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送信过来，大哥能帮的一定会帮的。”九娘子感激地接了银子，也拿了两套自己亲手做的衣裳给松哥儿带回去。
这日，连早已嫁做人妇的三娘子长乐侯夫人也来了，见过甘太太之后，带着人来了朱桦院。
九娘子亲自到了门口迎了三娘子进来，九娘子还要让出主位让三娘子坐，被三娘子按住，“九妹妹，虽说这以前是我的院子，到到底我也已经嫁作人妇了，这里现如今是你的屋子，自然还是以你为主。”
九娘子推不过她，二人只得按主宾坐了，三娘子才说道，“没想到九妹妹倒在前头出阁，也来不及精心地备什么礼物，就送了这十二幅蜀绣的绣屏，给九妹妹充作嫁妆吧，虽不敢说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但也越了它去，也是不易的，这还当初先皇赏给你三姐夫的。九妹妹莫要嫌弃！”说罢，三娘子让人将那装了十二幅绣屏的匣子拿了上来，打开来，让九娘子看。
九娘子一一看了过去，都说蜀绣是闻名天下，价值千金，这十二幅绣屏上绣的是对应十二种花卉，绣得飘逸灵动，仿佛都能闻着香味一般。九娘子不禁赞道，“真真是好！多谢三姐姐了，这礼也实在太重了，小九受之有愧！”
三娘子却正色道，“九妹妹此言差矣！”
九娘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三娘子，三娘子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今日九妹妹嫁的只是一般的人家，夫君是极平常的人，那么九妹妹倒还可以说是受之有愧，或者说，三姐姐我也不会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九妹妹，知道是为什么吗？”
九娘子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平国公府的门第？平国公世子的地位？”
三娘子点点头，郑重地说道，“因为九妹妹你向来聪慧，姐姐我才这样说，要是六妹妹，倒不需要我这般叮嘱了。”
九娘子见她如此，才正了色，说道，“还请姐姐教我！”
三娘子点头说道，“如今你要嫁入的是百年世家平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是先皇后的娘家！先皇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知道吗，皇上和先皇后向来恩爱，先皇后过世这许久，虽然贵妃在后宫地位不可动摇，可皇上也未曾说要立贵妃为后。可见，皇上对先皇后多么情深意重。再说平国公府，虽然自从先皇后去了，平国公府好像沉寂得多，但这也未免不是一种策略。”
说到这里，三娘子看了一眼九娘子，九娘子心领神会，“韬光？”
三娘子赞许地点头，“不管哪朝哪代，天家一向顾忌外戚势力，先皇后在的时候还好，先皇后一去，若是平国公府不知收敛，也必将买下祸根。所以，平国公府的沉寂是必然也是必须。而你的夫君世子姬澈，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的迷，但不管怎么说，你能嫁给他，就是缘分。但，九妹妹，你要记住了，或许在我们府上，过去你是以一个卑微的庶女存在并活着的，但你嫁过去，就是以平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活着的，不管未来怎样，你现在的地位是稳固的。所以，作为长乐侯世子夫人的我，给你送了重礼，你应该高兴地收下，而不是卑微地道谢！这是权贵之间的礼尚往来，你明白了吗？”
九娘子后然开朗，一直以来，她都忘了，她还是以阁老府一个庶女的身份，庶女的心态活着的，连同嫁人，嫁到平国公府冲喜，都还是以一个替嫁的假嫡女的身份，因此，她也一直没有真正清醒过来，没有想到自己嫁人之后的立场……以一种身份生活久了，往往就很难跳脱出这个身份带来的阴影，导致了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茫然和无措。如果不是三娘子的这番点醒，或许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这种无所谓的心态之中。
九娘子站起身来，认真地朝着三娘子行了个礼，“三姐姐，多谢你了！三姐姐一番话，让小九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很多。还请三姐姐好好教我！”
周末快乐！可怜的一米，初三的学生周六还要补课，一米在加班！
正文 第107章 出阁成礼，自揭盖头
章节名：第107章 出阁成礼，自揭盖头
三娘子也起身拉着九娘子一同坐下，温和地说道，“小九一向聪慧，我就知道你能懂姐姐的心。权贵人家的生活要说难也极容易，但要真的过好了，过得让自己顺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姐姐我也在摸索，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九娘子认真地听着，三娘子接着说道，“平国公府的情况，相信你也已经都了解了，那府里的事是比较复杂，但是，你要永远记住，只要世子在一天，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世子夫人一天，你就是正经的平国公府的女主人一天！世子的继母，现在的王氏夫人，她虽然是世子的母亲，但毕竟只是个继室，不是你正经婆婆，你大可将她高高捧起就是，礼数不可废，但也完全可以不受她摆布，这中间的尺度，你要把握好。”
九娘子说道，“嗯，这个小九知道，那……平国公夫人我瞧着倒是不错，似乎很温和的样子……”
三娘子笑道，“识人的本事，我相信小九你可不比姐姐差，就别说这些个虚话了，我也不问你，你只要记住，除了你自己，万万不可轻信他人！”
“世子呢？”九娘子故意问道。
三娘子落寞地摇摇头，“夫妻，夫妻，在平常人家，夫妻就是同林鸟，大难来时还要各自飞呢，更别说咱们这些高门里的了，夫妻更是利益的权衡的共同体……我也不能跟你说太多，你只要记住，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九娘子点头，这也正是她想的，她虽然见过姬澈，打过几次交道，但谁敢保证那就是真实的姬澈？类似于盲婚哑嫁的婚姻，怎么能完全地把自己交出去？留条后路是必须的！
三娘子见九娘子听了进去，又低声说道，“还有好些个事，应该是母亲跟你说的，不过母亲忙六妹妹的事都忙不过来，就由我这个长姐来告诉你吧。”
九娘子已经猜到三娘子大概要说些什么了，只好假意低头装娇羞，三娘子笑着说道，“看看，已经红脸了，莫非知道我要说什么？”
“姐姐……”九娘子不依地扭道。
三娘子这才低声说道，“你如今是为了冲喜，才这么匆忙地嫁了过去，按理，应该等你及笄之后才圆房的。这中间还有个两年，你要注意了，如果世子……他能扛过这道关卡，你可要防住他身边的人！”
九娘子看着三娘子，世人都在传平国公世子这病来得凶险，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所谓的冲喜也不过只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但三娘子竟然却想到这么远，看来，对于传言，三娘子也信得不多。
三娘子见九娘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笑道，“看我作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世子的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他能突然发病，要冲喜，也能真的冲走这病！”三娘子笃定地说着。
九娘子也笑了，“三姐姐才是真的聪慧呢！”
三娘子也不说破，“大宅门里就是这样，你见的还少呢，这里头的水浑着呢，将来你嫁过去了，才会真正地体会到，那府里哪有个简单人？”
九娘子点头，“嗯，小九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你啊，毕竟还小，世子年纪却是比你大得多，又有庶的兄弟，还有个不同母的嫡弟，情况更复杂，所以，我才叫你要防住他身边的人，在你及笄圆房之前，千万别有什么庶子女。”
三娘子说得直白露骨，却是将九娘子雷到了，自己这具本尊也还不到及笄的年纪，就已经在考虑生儿育女的事了吗？
见九娘子一副不自在的神情，三娘子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身边有练嬷嬷和绫嬷嬷，应该吃不了亏的。”
九娘子红了红脸，这才问道，“三姐姐嫁过去这么久了，也还没消息吗？”
三娘子扑哧笑道，“才说你脸皮薄，这会儿你又问起妇道人家的事来了？我啊，倒是想有消息，只不过天总是不遂人愿罢了。”说着，三娘子也有几分伤感起来。
九娘子正不知道怎么转换话题时，甘太太派了金枝来请三娘子了，三娘子忙起身笑道，“你瞧，一说就说了这许久，好了，礼也送到了，九妹妹，我就先过去母亲那了，你记住我的话，日后我们两家反正也是要常来往的。对你我来说，都是个助力！”
九娘子起身将三娘子送出门外，真诚地说道，“多谢三姐姐了，今日一番话，小九会牢记心中的！”
三娘子伤感地再次看了看朱桦院，“你也好好享受享受这嫁人前的最后几天吧，以后再难有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了。”说罢，这才带着金枝和丫头们去了红德院。
九娘子送完三娘子回来，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唤了练嬷嬷和银丹银钏进来，将自己的东西再次归拢了一番，阁老给的庄子铺子，还有府里按照规矩给的庄子铺子，九娘子都交给了练嬷嬷去打理，派了妥当的人先照看着，然后又从府里选出了两房以前不受重用老实的人做陪房，一家是银钏的娘老子，张大家的，一家都是老实人，以前因为九娘子地位低，都不过在庄子上守门，这次都暗地了接了回来，替九娘子照看几处庄子，银钏的娘，张大家的，就留在九娘子身边。还有一家人，是三姨娘替九娘子准备的，也是极不起眼的一家人，却是以前和九娘子生母有亲戚的。
另外，九娘子将阁老给的五千两，姬澈送过来的一万五千两里，有五千两，九娘子来拿出来打点了，还有一万两，连同阁老的五千两，一起存了起来，做为九娘子自己的私房了，留作以后急用。
嫁妆上，甘太太按照府里的规矩给简单地备了，尽管阁老再三强调要给九娘子厚厚地备着，但甘太太到底心里不甘，好的都留给六娘子了，将一些次一点的才留给九娘子，九娘子也不在意，实在是看不过去的，才悄悄地拿了银子另外置办了，让三姨娘帮忙换成了好的。加上各处添的，送的，甘太太却不好贪墨了，凑成了八十抬的嫁妆，倒也不算寒碜。
加上姬澈断断续续地送过来的聘礼，还有皇上赏赐的、太后赏赐的、贵妃赏赐的各色如意，以及姬澈自己给九娘子准备的奢华聘礼，放在一起也足足一百二十抬了，虽然甘太太还是极小气地只给了三千两压箱银，但九娘子还是底气十足，有一万五千两银子傍身的她，也已经完全不把那些个放在心上了。
成亲的日子前两天，九娘子还强撑着带着练嬷嬷再次检查了给平国公府的各位长辈的见面礼，各色衣裳、鞋袜、荷包、帕子，务必要自己亲手做的，虽然有些东西还需丫头代替，但九娘子还是保证了每一样都自己绣上几针，心意到就好，务必要让平国公府等着挑刺的人挑不出刺来。
最后的两日，九娘子才彻底地放松下来，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收拾好，就让练嬷嬷带着银丹收拾自己了。银丹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方子，每日变着法子给九娘子补身子，泡澡，洗脸，敷东西，按摩……六娘子和七娘子也日日过来观摩，连带着也享受了几次。
正日子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一大早，天还没亮，九娘子就被练嬷嬷带着人从床上给挖了起来，沐浴之后，被丫头们牵着换了各种衣裳，外衣还没穿，坐下来，练嬷嬷亲手端了一碗甜汤圆来，“姑娘，得一整天呢，赶紧先吃点垫补一口，要不该饿坏了。”
九娘子接了过来，“有这么夸张吗？”
练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姑娘是没经历过，这成亲这日可是最累人的，没点子体力可不行，反正我们家主子都交待了，必须得伺候好姑娘，不能让姑娘累着。”
九娘子小口地吃着，想起来就问道，“那今日谁来迎亲？”
练嬷嬷答道，“是三少爷呢，主子卧病在床，只能三少爷代替他来了，姑娘放心就是，啥事您都别操心，都安排好了的。”
九娘子这才安下心来，用过了汤圆，又重新漱过了口，这才开始梳妆打扮起来，待全福夫人给九娘子梳好头发，戴上了发冠，又穿上了嫁衣，九娘子才发现自己真的成了个木偶，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胳膊手腕上撸的，真的沉得要死，九娘子的头和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僵硬得人难受。
穿戴一新的九娘子坐在屋子里，听着外头震天的鞭炮声，喜乐声，银钏不时地跑进跑出传递消息，“姑娘，迎亲的花轿来了。”“姑娘，拦门呢，奴婢得了好几个红包……”
这么一弄，本来不紧张的九娘子也多了几分不自在，恍如做梦一般，这真的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心里到没有多少喜，更多的是担忧和不安，更多的是不真实感。
吉时到了，九娘子被穿着一身吉服的松哥儿进来背了起来，松哥儿略带几分伤感，“九妹妹，大哥送你一程，你……要好好地过！”
九娘子趴在松哥儿背上，使劲地点头，忍住眼泪，到了正厅。聆听过阁老和甘太太像模像样的教训，拜别了父母高堂，这才盖了红盖头，被松哥儿背着送上了花轿。
鞭炮声再度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喜乐也欢奏了起来，花轿也晃晃荡荡地起身，轿帘晃晃悠悠，九娘子隐约能看见前头的那匹披红的高头大马上的人影，还有花轿两旁跟着的丫头喜婆的人影，而阁老府，这个她生活了许久又苦于生活的地方，终于慢慢地被她甩在身后了，越来越远！
花轿晃晃荡荡地绕了城，这才慢慢进了平国公府，九娘子坐在轿子上倒还好，只是看不见外头的情形，一路上是倒是听见路人无数的惊叹，大多都是对嫁妆之多，头几抬的珍宝之难得而发出的，等到了平国公府，轿子停稳了，才有人上前踢了轿门，一根红绸子递到了九娘子身前。
在喜婆的指引下，九娘子接过了红绸，被人搀扶着出了花轿，九娘子只能瞧见自己脚前方的一寸之地，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两旁的宾客们的嬉笑声。
好不容易到了喜堂，九娘子更像是个木偶了，被喜婆引着做完了一切的程序，这才终于被人送进了另一个院子的正屋里。
一切都是大红色的，尽管九娘子看不见，但还是能感受到朦朦胧胧的一片红晕，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红烛燃烧的细小的声音。
按照规矩，九娘子是不能揭开盖头的，但此刻应该也没有外人，九娘子自己动手掀开了盖头，却马上引来一旁跟着伺候的银芽和银钏的惊呼，“姑娘！您……？”
九娘子不耐地挥手，“别说废话了，我知道。我渴死了，快拿茶来我喝。”九娘子急速地吩咐道。
银芽和银钏也很识趣地立刻闭了嘴，银芽守着，银钏去动手倒了杯温茶来递给九娘子，九娘子一口喝尽，还嫌不够，又喝了两杯，这才止住，“哎呀，渴坏了。”九娘子这才感觉自己缓过劲来。
银芽和银钏紧张地看着门口，生怕有人进来瞧见九娘子这幅模样，九娘子却懒得管，这会儿，大家应该都在前堂喝酒吃饭，谁有空来管她？九娘子想着就起了身，却又把银芽急的不行，“姑娘，您要作什么？”
九娘子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方便一下，怎么了，这也不行？”
银芽忙陪着笑说，“姑娘，您别恼，奴婢不是怕姑娘被人家说嘛，行的，自然是行的，奴婢陪您去。”说罢搀着九娘子进了里间的净房，待收拾干净的再出来，九娘子又自己将盖头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着了，银芽和银钏才真的松了口气。
无聊地数羊，好不容易熬到了听见外边有人喧闹的声音，应该是来看新郎官给新娘子揭盖头的吧，九娘子这才打起精神来，坐直了身子。
果然，门打开来，拥进来一大帮子人，为首的便是那一身吉服的三少爷姬洵。他身后还有一个长条身立的年轻男子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少妇跟着。
九娘子只听见那少妇的声音，“三弟，既然你都代二弟迎了亲了，这盖头自然也该你代二弟来掀了才是。快，掀开瞧瞧，听说是个大美人呢！”那少妇声音温和又悦耳，听了就让人感觉亲近。但这说话的态度却不让九娘子喜欢，这么自作主张，还是作别人的主，让九娘子很不高兴。
其他跟着进来的人也都起哄，三少爷姬洵便跃跃欲试起来，银芽和银钏完全镇不住这些主子，只能着急地看着。
九娘子的手在宽大的衣袖里使劲握了握，便突然起身，将屋子里拥着的人惊了一大跳，九娘子蒙着盖头福了福身，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各位，且慢！”
众人听见她的声音便都立刻安静了下来，屋子里沉寂得让人感觉压抑，半晌，九娘子才开口说道，“恕甘九无礼，各位的话，甘九不敢苟同！”
九娘子说完这句话，众人更加沉寂了几分，都纷纷看向这个大红嫁衣的女子，九娘子继续慢慢说道，“甘九既然嫁了世子为妻，就是世子夫人，各位大概没有谁有这个权力可以代世子来揭盖头吧？当然，世子身子不适，不能行礼，甘九在这里代夫君谢过三弟。至于揭盖头这事，就不劳三弟了，甘九自行揭了就是。”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自己伸手将盖头揭了开来，一双妙目平静地、缓缓地划过在场众人的脸。
最先看到的便是目瞪口呆脸色发红的三少爷姬洵，然后就是他身后眼神微暗的年轻的华服男子和少妇，那少妇却是九娘子以前来平国公府做客时见过的大奶奶陈氏，九娘子猜测那年轻的华服男子估计就是姬澈的庶兄姬涟了，至于其他人，九娘子一一看了过去，没有谁能在她的波澜不惊又坚定有力的眼光下撑过去的，都错开眼去了。
人群中有小的声音嘀咕，“不是说才十三吗，怎么这生厉害？”九娘子眼光划过声音出来的地方，立马有个人影身子矮了下去，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各位既然都看过甘九了，也就算闹过了，既如此，各位，请回吧！世子身子不好，请各位恕招待不周了！”说罢，就示意银芽和银钏送客。
众人这回真的是被雷到了，个个都目瞪口呆起来，没想到这个世子夫人是这么个奇葩，姬洵嘴角扯了好几遍，这才开口支吾道，“二嫂，您别生气，我……我没那个意思……”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三少爷，不必如此。还请回去吧，我不好多留你！”
姬洵脸涨得通红，也不好再留，转身就走了。那对年轻夫妇对视一眼，那陈氏过来说道，“二弟妹，那你早些歇着吧，我们先走了，明儿见礼再说了。”
其他人更不好意思多留了，都匆匆和九娘子道了别就纷纷离开了！
难得的周末，好好陪陪孩子。各位亲，周末快乐哦！莫要辜负好春光！
正文 第108章 新婚之夜，交杯共眠
章节名：第108章 新婚之夜，交杯共眠
待众人都离开，九娘子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银芽和银钏这才走过来，“姑娘，吓死奴婢了，这么多人，姑娘，您怎么自己就掀了盖头？”银钏擦着额头上的汗，紧张地说道。
九娘子叹道，“到了这份上了，难道我还要让人看笑话不成？自然只能自己掀了。”
银芽和银钏显然对这些事情没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到了，直到练嬷嬷推了门进来，瞧见几人，惊讶地冲到九娘子跟前，“哎哟，我的奶奶啊，您怎么自己给掀了？”
九娘子将床上扔着的盖头拿起来，“自己掀的怎么了？我要不自己掀，就该被别人掀了，难道叫人看笑话不成？”
银钏在一边说道，“嬷嬷，您怎么才来？刚才冲进来一大帮人，都起哄让三少爷掀姑娘的盖头呢。”
练嬷嬷瞪了银钏一眼，“还叫姑娘姑娘呢，该改口了，叫少奶奶了。”
银钏和银芽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说道，“少奶奶，奴婢们一时忘了，以后再不会了。”
九娘子点头，“好了好了，都过了，别再说了，快给我洗漱一下，把这身行头给我换了，累死我了。”既然传出去世子身子不好，那今晚世子应该不会出面的，自己应该也可以歇息了。
练嬷嬷想了想，吩咐银钏银芽道，“你们两个快扶少奶奶进去洗漱。”然后又上外头将银丹叫了进来，“银丹，你去叫婆子将喜宴端上来，少奶奶洗漱好之后还要用的。”
银丹应了，练嬷嬷又叫住她，“菜品你要亲自看着的。”银丹点头，“奴婢省得！”这才出去了。
银芽和银钏这才扶着九娘子进了净房，散发、洗头、洗澡就弄了大半个时辰，等丫头们给她通干了头发，九娘子这才松松地绾了头发，穿着家常的红色的衫裙从净房里出来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外头的客人似乎也都散了，屋子里，烛火朦胧，桌上也摆满了喜庆的菜品，桌上对着摆着两盅酒，银芽和银钏和练嬷嬷倒都不见了踪影，九娘子迷糊地走出来，抬头看去，却看见了床边坐着的姬澈。
九娘子一下子困意全消，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怎么……你……”九娘子话都说不完全了。
再看身后，银芽和银钏显然也都被人从侧门唤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姬澈和九娘子二人了。
烛光下的姬澈倒还是一身常服，微微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九娘子，“怎么？吓到你了？听说世子夫人今日很是威风呢！”
九娘子强自镇定了半天，这才强装着说道，“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既然……既然成亲了，自然是要多为你想着些的，这不也是你要求的嘛。”九娘子越说声音越低。
姬澈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九娘子，看得九娘子耳根子都有些发烫了，这才问道，“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对外说你病重吗，不怕被别人发现？”
姬澈却低声说道，“你走过来一些，我又不会吃了你，隔得这样远，难道要我对着你喊才是？那不是更招人注意吗？”
九娘子也无法拒绝，只得挪着步子靠近了一些，姬澈这才说道，“今日不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嘛，再怎么样我也得来同你喝杯交杯酒啊，虽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掀盖头，好歹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吧。至于其他，你放心，现在这外头都是我的人，没人敢进来也没人进得来的。”
九娘子耳根子更烫了，之所以她答应冲喜这么痛快，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现在嫁过来反正也不用圆房，她还可以有两年的轻松日子过的，这家伙，这会儿跑过来，难道是想……？九娘子心里更怕了，揪着裙子不敢抬头。
姬澈心里偷笑，原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也有这样害怕的时候，但还是面上装着严肃的样子，“还愣着干什么，去倒酒啊？”
九娘子惊得抬起头来，支吾着，“我……我不会喝酒……还是别喝了……你……你也不能喝的……”
姬澈却硬要说道，“这个酒我却是非喝不可的！去倒吧。”
他都这么说了，九娘子也没有办法，只得慢慢地蹭到桌旁，抖着手端起酒壶，倒了两小杯酒，拿了其中一杯递给姬澈，端酒杯的手抖得差点没将杯中酒都洒在姬澈身上。
姬澈眼疾手快地接过酒杯去，用戏谑的神情看着还在那手足无措的九娘子，“娘子，你也要喝的。”
一声娘子差点没把九娘子惊得跳起来，“你……叫谁娘子？别叫我娘子……”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当然是叫你了，怎么，不叫娘子，叫什么？”姬澈不知道怎么的，原来挺冷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么多话恰里。
九娘子支吾道，“叫我小九好了。”
“可这里已经不是阁老府了，怎么还能按照序齿叫你小九呢，这也不太合适。”姬澈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叫我……茵娘好了。”九娘子想了想答道。
“是你名字中的茵？”姬澈又自言自语道，“甘草如茵，嗯，好名字。”姬澈叹道，“那就叫茵娘吧。”
姬澈举起酒杯，示意九娘子也拿酒，九娘子无奈，此刻也没有别人在，只好再次挪到桌边，端起另一杯酒，又碎步挪到姬澈身边，期期艾艾地说道，“怎么……怎么喝？快点吧，让别人知道就不好了。”
姬澈不急，反而问道，“别人知道又怎么了，这可是你我的洞房大喜，谁敢来多话！”然后伸手一把将九娘子扯了过来。
姬澈虽然在人前装病，脸色也不大好，但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一下子就将九娘子扯过来，跌坐在他的怀里。
九娘子像坐在一块烙铁上一样，整个人腾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满脸通红，身上也滚烫地热了起来，正要扭动着挣扎几下，又听见姬澈的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别动了，勾起火来，怕你承受不住！”
九娘子身体虽然是个少女，心理却是个成人的灵魂，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窍门，这一下从心里往外也更冒起火来，浑身上下像烧着了一般。
“你让我起来，这样不行！”九娘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清明，低声说道。
“哦？我也没说不让你起来啊，只是叫你别动。”姬澈却使坏地说道，看上去也一本正经的。
九娘子便想起身，稍稍一动，就听见姬澈闷哼了一声，九娘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伤处痛吗？”
姬澈闷声说道，“不是叫你不要动嘛。”看着他青筋暴起，脸也通红的样子，九娘子顿时明白了他的痛来自哪里，立刻就不敢再动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便主动将手中的杯子与姬澈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那就干掉吧，赶紧的。”
说罢，便要举杯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却被姬澈拦住，“别急，茵娘，这酒得交杯喝。”说罢，先举了杯从九娘子的臂弯里拐了过来。
九娘子愣了一下，但还是依照他的样子，将酒杯也拐了过去，二人就这么喝了交杯酒。
酒是类似于甜酒，没有辛辣，倒有一丝甜意，九娘子喝完倒还觉得有些不够，或许是劳累所致，又口渴又疲劳，这点酒倒是引起她的酒意来了。
姬澈撤了手，看着还在打量酒杯的九娘子，“怎么，茵娘还想喝？”
九娘子放下手，迅速起身，走到桌边，将酒杯放下，借着转身的机会，狠狠平复了一下心情，“哪里，您看错了，我只不过是……时辰不早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九娘子想不出什么，便开始撵人了。
姬澈却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茵娘这是要将夫君赶到哪去？莫非忘了你我既然成亲，当然要住在一起了，这就是我的屋子，我就歇在这里。”
九娘子顿时窘迫起来，该死的，她真的把这个忘了，还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屋子呢，“那……那你的丫头呢？叫她进来服侍你吧。”九娘子在这个世代还真不知道怎么去服侍一个男子。
“新婚之夜当然是由娘子来服侍夫君了，茵娘想叫谁来服侍？”姬澈不依不饶地说道。
九娘子差点就要真的上前去服侍了，突然想起来，笑道，“夫君逗茵娘呢，相传世子病重，大婚之日突然雄起，是不是会遭人嫌疑、前功尽弃啊？”
“雄起？”姬澈眼神怪怪地瞧着九娘子，九娘子一时也没有意会过来，姬澈接着又怪怪地说道，“茵娘，你还未及笄，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圆房之前，你我住在一起，不过是想让你方便照顾我罢了，你不要想多了，你夫君我……没有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九娘子没听明白，反问道，瞧见姬澈那怪样子，又想起“雄起”这个词，顿时跳了起来，“我我我……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呢，是你多想了，我是说，我不会照顾人！”
姬澈闷笑，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既然你也担忧，那还不快来给我洗漱，夜已深了，再不歇下，明儿早上怎么见人？”
九娘子窘极，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就没伺候过男人，还是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天知道，要怎么伺候他洗漱？
九娘子犹犹豫豫，躲躲藏藏的样子都被姬澈看在眼里，到底没忍住，姬澈先笑了起来，“好了，跟你说笑呢，你先上床去吧，我叫人进来。”
九娘子如遇大赦，赶紧逃一般地往床边走去，这床也不同于一般的床，光是架子外头就有两层帐幔，九娘子随手扯下外边的两层帐幔，顿时，里头幽幽的羊角灯将最后一层帐幔里的床隔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宛若另外一间屋子一般。
床上自然是全套的大红色被褥，九娘子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飞扑上了床，却被硌得痛呼了起来，姬澈在外头听见，问道，“怎么了，茵娘？”
九娘子连忙坐起身，摸出褥子下头的一把花生莲子什么的，“没……没什么！”
隐隐约约瞧见外头姬澈的身影，又听见姬澈唤木生的声音，然后又听见有人进来推了姬澈，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九娘子这才松了口气，掀开超级大的被子，将床上铺着的各种，一一都扫到了床边的匣子里，又用手摸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硌人的东西这才作罢，虽然自己还不至于像豌豆公主那般矫情，但睡在一堆花生上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本来还想等等看，问问姬澈到底怎么安排睡觉这样的大事的，但等着等着九娘子的睡意就慢慢地涌了上来，最后抱着大枕头靠在床头就这么睡着了。
睡梦中，九娘子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吹在自己脸上，很痒，九娘子伸手去抚，却被人将手紧紧地抓住，九娘子顿时惊醒，这才发现姬澈的那张脸就在自己脸前一公分处。
九娘子惊得要跳起来，却被姬澈一根手指头贴在唇上，顿时，九娘子感觉自己的嘴唇像火一般地烫了起来，也不敢说话了。
姬澈低沉的嗓音，轻声地说道，“先不要说话，外头有人。”
九娘子心里一沉，才刚姬澈还说外头都是他的人，这会儿提到的有人是谁的人？谁这么大胆敢到这里来？
姬澈摇摇头，松开九娘子唇上的手指，霎那间，九娘子还有片刻的失神，然而下一刻姬澈就更加靠近了九娘子，伸出胳膊直接将九娘子搂在了怀里，九娘子听见姬澈嘴里轻轻发出了似哨非哨、似叫非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外头竟然也传来了类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如果不是姬澈在自己身边又提醒了自己，九娘子还真不曾留意过这种声音。
姬澈这才说道，“刚才外头有人，这会儿好了。你想说什么？”
九娘子想推开姬澈，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便也就放弃了，“世子，我想问问，在我及笄之前，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么严肃？”姬澈故作深沉地想了想，“我想和你白头到老！”
九娘子被他堵得差点噎住，这人，成心的是吗？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这么冷厉的人，怎么会这么油嘴滑舌？
“好好说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娘子嗔道，听来却更像是在撒娇。
“是真话啊，难道茵娘你不是这个打算？”姬澈无辜地问道。
九娘子叹了口气，“世子，别闹了，您亏本娶我这么个庶女回来，可不能是为了这么个世俗的滥理由吧，我跟您也说真的，及笄前……嗯，说得更直白点，圆房之前，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的生活？嗯，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两个本来陌生的人，如果不事先约定好，是很容易有很多麻烦的。”
“什么麻烦？”姬澈像完全不知道一般。
“你！”九娘子堵得更厉害了，不得不耐心地说道，“比如说，我睡觉喜欢高枕，我喜欢留一盏灯，我喜欢躺着看书，还喜欢早起就喝杯温水，喜欢吃辣的……
我喜欢的这些肯定有你不喜欢的，如果不说好，不互相迁就，那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九娘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说了，圆房前我们还住在一起，是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说是照顾你，那么，我们还是先约定好，按照什么原则在一起，要不，矛盾多起来的时候会相看两厌憎的。”
姬澈挑了挑眉毛，“茵娘，你真是……个特别的人！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奇怪的是，以前我为什么从未听人这么说过？”
九娘子撇嘴，“你身边的人，要么就着你，要么怕你，谁会同你说这样的话？自然只有我了，你没听过是因为你不曾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吧？”
姬澈深深地看了九娘子一眼，“我娶你回来，是要借助你的力量，如今看来，茵娘你总能给我意外之喜！记住，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受束缚的，在这个府里，你就是世子夫人，除了我，谁的话你都可以不听。”
九娘子很意外，“公爹的话也可以不听？婆母的话也可以不听？”
姬澈点点头，“无论我的父亲和那继母说什么，或者说是命令你做什么，你都可以置之不理，回来告诉我，我去处理就是，你只要管好我们这个院子，辅助我就好了。在这个院子里，你拥有绝对的权力。”
九娘子却不肯苟同，“世子，你说的不对，对你来说，或者你以为我可以不听公婆的话，可是在我的角度，这样却是大不敬了，不过，你也可以放心，茵娘我也不是那种会受欺负的人，公婆的话我会看着办，不会让自己受伤害的。”
公姬澈点点头，“嗯，只要你记住一点就好，千万别让自己吃亏受委屈就好。还有，我身边的人，练嬷嬷和银丹你见过了，另外的四个小厮，木生水生你也见过了，还有两个，金生和火生主要在外边，你以后也会见到的。”婆的话我会看着办，不会让自己受伤害的。“
大婚了大婚了，可惜还没有……呵呵，一米喜欢水到渠成、感情到位之后的那什么，你们觉得呢？
正文 第109章 约法三章，妙人辈出
章节名：第109章 约法三章，妙人辈出
九娘子应了，“你这算是约法三章吗？”
“约法三章？”姬澈好奇地反问道。
“是啊，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还有你以前说的。第一，只听命于你！第二，要替你管好澈院甚至是府里。第三，要按年给我结算年终奖。”
姬澈听了，无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真是个怪才！”
九娘子嘻嘻笑道，“你才知道吗？我可是提醒你，千万别忘了最重要的第三条，钱什么的，都要提前准备好，别拖欠……”刚想说“农民工工资”呢，突然想起这词不合适，连忙止住话头。
姬澈瞪了她一眼，“连你的人都是我的，你还记得要钱的事？”
“那怎么不记得，这可是大事！”九娘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唉，我身边还有还几个丫头呢，我也得给人家按月发钱不是？”
提到丫头，九娘子刚才听着，发现却有一个人，姬澈却是没提到，那就是练嬷嬷告诉过她的那个寅黄，九娘子仔细地看着姬澈，却发现他似乎完全没有要提寅黄这个人的意思，便拐着弯问道，“可是，世子，听练嬷嬷说，你不喜欢用丫头？那怎么办，我的身边可有好几个丫头呢？会不会影响你？”
没等姬澈表态，九娘子就说道，“除了银丹是你送过来的，还有从小跟着我的银钏银针，太太送来的银芽，嬷嬷就是练嬷嬷和绫嬷嬷了，这么多丫头嬷嬷，你能忍受？”
姬澈无所谓地说道，“你的丫头你用就是，我的事情都有木生水生打理，用不着丫头，以后我的事都是你来打理就是了。”
说了半天，姬澈还是没有提到寅黄，九娘子忍了忍，还是打算等看到寅黄本人再说，说了半天话，九娘子的困意又上来了，可是一想到睡觉，九娘子就又犯起愁来。
九娘子从姬澈怀里挣脱出来，“怎么睡？”
“就这么睡，什么怎么睡？”姬澈反而好奇起来，自己先躺了下来。九娘子这才发现自己被他堵在了床里。
想想姬澈的腿，九娘子还是从里头翻了出来，姬澈问道，“怎么，不睡在里头？”
九娘子翻到姬澈身外，拿了个枕头，离姬澈稍稍远了一些，“我在外头方便些，万一你要喝水什么的，我也方便给你拿照顾什么的。”九娘子完全是本着心说出来的，却没想到姬澈的反应。
九娘子已经困到不行，从床里拉了床被子过来搭在身上，就这么躺了下来，背对着姬澈，“睡了，明儿是不是还要早起？我可撑不住了。”说罢，就闭了眼，真的准备睡去。
姬澈看着九娘子蜷着像个蚕茧一般，心里直好笑，这人，难道就真的睡得着？还没等说话呢，却真的就听见了渐渐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低头看去，这家伙，还真的睡着了。
姬澈却也无法，只得也躺了下来，顺便伸手扯了最后一层薄薄的纱帐下来，将九娘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九娘子真的是累极困极，被姬澈这么一楼，就顺便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腿蜷了起来，顶在姬澈的身下这下，姬澈更加无语了，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然而，低头看怀里的人儿，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如丝绒一般的绒毛，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儿嘛，姬澈无奈，闭着眼静了半天的心，这才在九娘子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也合眼匆匆睡去了。
这一夜对九娘子来说好眠，就是感觉到炙热，浑身都热，后背甚至都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早间迷迷糊糊地听到外头有人轻声在喊，“世子，少奶奶，该起了！”
九娘子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尖正对着另一个人的鼻尖，而那个人也正瞪大了眼睛戏谑地瞧着自己，九娘子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地去瞧自己的衣裳，白色中衣好好地穿着呢，就是领口有些松开了，露出了里头的大红色肚兜的一角，九娘子顿觉难看，立刻掩紧了衣襟，却别姬澈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那么小，不够看的。”
九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嫌小你还看？没看你怎么知道小？哼！”
姬澈满头黑线，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糙，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婉约和内敛了？
九娘子却仿佛读出他的心思一般，“是你说的，在这府里给我最大限度的自由的，虽然用不用怎么用是我的事，但我想用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这个样子了？难道你想找的是个大家闺秀？那我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九娘子说完，就自顾自地起身，披了件衣裳，这才唤道，“嬷嬷？”
练嬷嬷立即在门外应道，“奴婢在！”
“进来吧，我起来了。”九娘子听到练嬷嬷的声音，心里这才定了很多，故作镇定地说道。
门推开来，练嬷嬷带着几个丫头鱼贯进来了，几个丫头掀帐幔，几个丫头去净房准备热水，姬澈却还悠悠地斜倚在迎枕上，看着九娘子。
银芽带着银钏银丹和银针上前来，给九娘子和姬澈行礼，“奴婢们给主子贺喜了！”
九娘子点点头，回头对姬澈说道，“世子爷，这是我的几个丫头，银芽银钏银丹和银针。”
姬澈随意点点头，没说什么，银芽和银钏就上来要扶九娘子起身，这时，一个身穿黛青色长裙、石灰色褙子的丫头上前来，只是略略屈了屈膝，叫了一声，“少奶奶大喜！”便走到了床边，要服侍姬澈起身。
九娘子愣住了，这丫头是谁，却是没见过的。姬澈没有什么表情，还是练嬷嬷上前说道，“少奶奶，这是寅黄，自小服侍主子的。”
九娘子讶然，这原来就是那寅黄啊，仔细瞧了瞧，容长脸，白净的皮肤，眉眼清秀，挺直的俏鼻，鼻梁两边还有些微的雀斑，不仅没有削弱这丫头的美貌，反而更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只是这丫头似乎也被姬澈的冷厉感染了，也不爱说话，更没什么表情既不见丫头惯有的卑微，也不见少女的活泼，仿佛就是另一块冰块，冷冰冰的。
寅黄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不知道练嬷嬷在说她，也不知道九娘子在打量她一般，丝毫不见紧张，也不见局促。她熟练地上前扶了姬澈坐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个靠枕，然后从一旁的衣柜里头取了姬澈的衣裳来，也是一套吉服，先细细地将衣裳的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然后又取了姬澈的袜子和鞋子过来，都仔细地检视捏过一番才算。
寅黄的这番动作将九娘子在内的几个人都给惊住了，尤其是银芽银钏她们，都忘记了自己手头的事，眼睛不错珠子地盯着寅黄，银钏连嘴都长得老大，银丹和练嬷嬷还好点，九娘子自己也都看呆了，这哪里是丫头啊，简直是现代机场的保安嘛，那双眼睛和手仿佛就是那扫描仪一样，这也太夸张了吧。
在人前，姬澈不知道怎么的，就恢复了他惯常的冷冰冰的模样，随寅黄在忙着，他也没什么表情。
寅黄仔细检查过了衣裳鞋袜，这才准备给姬澈穿起来，练嬷嬷伸手拉了拉银芽和银钏，这两个丫头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不由都有些脸红起来，同样都是丫头，自己明显比人家寅黄差远了。
这边寅黄一个人忙碌着服侍姬澈穿戴，这边银芽和银钏两个人忙碌着服侍九娘子穿戴，更然人惊讶的是，寅黄竟然还有一把子力气，竟能将姬澈从床上差不多连拖带抱地给弄到床边的轮椅上坐好。
姬澈坐到了轮椅上，九娘子却还没穿戴好，寅黄也不说话，也不向九娘子请示什么，直接推着姬澈就去了净房。
待这主仆二人进了净房，银钏才小声嘀咕起来，“怎么这么没眼力价，也不问问咱们奶奶……”
银芽却不敢说话，但眼神里都是对银钏的话的赞同，九娘子饶有兴味地说道，“你们啊，就挑人家的不是了，怎么不跟人比比这事做的细致程度？这丫头啊，还真是个妙人呢！”
练嬷嬷带着银丹和银针收拾着床铺，听见几人的对话，过来说道，“奶奶，您可别见怪，寅黄这丫头大概是跟着主子久了，就是这么个人，但绝对不是对主子不敬，奶奶您别将她放在心上，这丫头就是在老太太跟前也是这么个人，怪着呢。”
九娘子笑道，“嬷嬷你多心了，我可没有生气，只是对这丫头好奇，怎么能养成这么个性子，走在外头，哪里看得出来是个丫头，跟一般主子也差不多了，不过，做事还真是细致，还有把子力气。”
练嬷嬷陪着笑道，“可不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估计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的。”说着，陪着穿戴好的九娘子去了净房，收拾好了猜出来坐在妆台前梳头妆扮。
而姬澈却已经收拾好了，坐在窗前的桌旁，拿着本书看，寅黄那丫头就立在姬澈的身旁，连眼风都不曾扫过九娘子这边一下。
九娘子从镜子里瞧见姬澈也正打量着自己，便对银丹说道，“银丹，你去把昨儿个我吩咐你做的，莲子羹端一碗来，先给世子垫补一口。”
银丹应了出去了，再进来就端了个托盘，里头放了两盅炖品，递了一盅给姬澈，姬澈没有接，而是一旁的寅黄先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盖子，仔细地闻了闻，又从头发上抽出一根银针来，从盅里倒了一点羹汤出来在盖子上，拿银针试了试，看了看银针，这才拿了帕子擦了银针，又插回头发里，然后才将这盅汤羹双手递给姬澈。
银钏银芽看着都愤愤不平地瞪着寅黄，银丹也有些不虞，寅黄却仿佛安全没看见一般，神色自若，姬澈也没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九娘子的反应，镜子中的九娘子看去却也不曾有什么，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等二人都收拾好，九娘子也匆匆地喝了几口羹汤，漱了口，这才和姬澈一起往平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进了院子，九娘子就停住脚步，对姬澈说道，“夫君，茵娘来推您可好？”
姬澈点点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反而是原本推着轮椅的寅黄皱了皱眉，“二奶奶，您推不惯，还是寅黄来吧。”
九娘子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寅黄，然后再看着姬澈，静静地等着姬澈的反应。
寅黄见九娘子完全不理会自己，而姬澈的眼神却全落在了九娘子脸上，姬澈点头，“让奶奶来推！你下去吧。”姬澈这话是对寅黄说的，说得很平淡，没有指责，不过也没有维护。
寅黄的脸色变了一变，但还是很快恢复正常，松了手，后退两步，站在一旁，低了头便不再说话，九娘子笑眯眯地上前，推了轮椅，带着捧着给长辈亲人的见面礼的银芽银钏，往正屋而去。
而寅黄，还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曾动过，也不曾抬头看任何人，只是那么静静地候在那里，却也不显得突兀，仿佛她就本来生在那里一样。
正屋里，平国公和夫人王氏也已经端坐着候着了，老太太在京郊的庄子静养还没回来，平国公和夫人的下首便坐着一对年轻夫妇，正是昨日见过的庶长子夫妇了，姬洵则乖乖地坐在下首，还有一个羸弱的少年坐在姬洵的下首。
九娘子推着姬澈进来，众人的眼神便都落在了九娘子的身上，身量中等，显然个子也还未长开，大红的吉服，修眉俊目，挺鼻樱口，难得的是眼睛黑亮如极品黑曜石一般闪烁，叫人看了就挪不开眼睛，微微含笑的神情，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就连对这门亲事不是那么热衷的平国公看了，也微微点头，这个女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看得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了。九娘子上好的脸色让众人更加不由的将目光往下看去了，落在了姬澈身上。
姬澈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精神尚好，嘴角似乎还带有一丝笑意，这让众人更加觉得罕见了。
九娘子推着轮椅走上前，早有丫头拿了锦垫过来铺在平国公和夫人身前，九娘子跪了下去，姬澈在轮椅上微微低头，“澈身子不便，就不给二老跪着了，请二老见谅！”
就算是对着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姬澈也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没有多大的好转，不等他说完，平国公连忙说道，“自家人就别说这些个虚的了，澈儿，你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千万别撑着，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好呢。”
王氏也连忙跟着关心道，“就是啊，我才和你父亲说呢，这礼行不行的也没多大事，何苦折腾你又跑一趟，回头该更难受了。”
姬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礼不可废！”便示意九娘子。
九娘子乖顺地接到眼风，便低头叩了下去，给平国公和王氏行了礼，就算是见过公婆了，平国公给了个大的封赏，王氏则给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首饰，“这个，是我嫁过来时从婆母手里接过的，现在该传给你了！”
九娘子双手恭敬地接了，又从银芽手里接过了自己做的，给平国公和王氏各两双便鞋，两双拖鞋。
有丫头接了过来递给平国公和王氏，王氏拿了双拖鞋细细地看了，赞道，“这绣活可真是精致，早就听说茵娘你绣艺好，没想到这么出挑！只是，这鞋子怎么没有后跟？”
九娘子解释道，“这是茵娘特地给父亲和母亲做的，准备晚上就寝时用的，方便晚上起来。”
王氏细想了一下，便笑道，“真是好巧的心思。”
九娘子起身，又和姬澈转到那对年轻的夫妇面前，这边是姬澈的庶长兄姬涟和长嫂陈氏了。陈氏是九娘子见过的，姬涟也曾远远地瞧过，这回还是头一次正式打招呼。
姬澈这次的礼行得更加随意了，九娘子当然还是一板一眼地做完全套，收了封赏和陈氏的一对和田玉镯，也奉上了自己做的鞋子和帕子，陈氏笑道，“真没想到我和妹妹竟然还有这个做妯娌的缘分，妹妹以后可要好好教教我了，我最不会做这些个了。”
九娘子淡淡一笑，看姬澈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庶长兄是没什么地位的，她也就不再与陈氏多说什么了。
还未曾到姬洵跟前，姬洵就先跳了过来，“二嫂，我是三弟，我们见过面了，昨儿个还是我去迎你的呢！”
不等九娘子说话，平国公夫人王氏就先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二嫂说话的，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你的。”
姬洵摸摸头，“二嫂莫怪，我是高兴的，原来二嫂您这么貌美……”
姬洵话一说出口，就发觉自己说得不太得体了，连忙闭嘴，可惜已经晚了，除了九娘子自己，大家都顿时安静了下来……
姬澈脸色有如从冰窖里出来一般，连接下去该行的礼都给省了，直接说道，“我身子不舒服，就不继续下去了，茵娘，推我回去！
又在下雨，真心烦！早上还要送儿子上幼儿园，赶到学校又迟到两小时，唉，悲催啊！
正文 第110章 丫头刺头，各归其位
章节名：第110章 丫头刺头，各归其位
九娘子无奈，都来不及给姬洵和姬清见面礼，只好让银芽代替了，平国公一听到姬澈说身子不舒服，立刻一叠声地说道，“快去歇着，自己家兄弟，用不着客气了，快去快去，要不要叫孔太医过来瞧瞧？”
姬澈声音冰冷，似乎是连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一般，“不用了！”然后示意九娘子马上就走。
九娘子歉意地看了看姬洵和姬清，姬洵低着头，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添乱了，姬清则不动眼珠地看着九娘子，满眼闪烁的都是好奇。
谁也没料到敬茶这个经典环节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姬澈说要走，那便是即刻就走，对王氏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有，九娘子抽空瞥了一下王氏的脸色，依旧端庄得体的笑着，但笑意很明显不曾直达眼底，笑容也僵硬了许多。
九娘子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下子可好了，第一天就得罪婆母了！推了姬澈出门，后头的银芽银钏给了三公子四公子见面礼，也才慌忙地跟上来，到了院子里，便瞧见那个如同树桩一般戳在那的寅黄。
寅黄看见几人出来，便上前很自然地从九娘子手里接过轮椅，“二奶奶，还是奴婢来吧！”说罢，就自动地推了起来，九娘子也不强求，反而轻松地说道，“没推习惯，还真是有点累了。”换来的却是姬澈凌厉地一瞥，九娘子耸耸肩，看了看寅黄，那意思就是，小样儿，都有这么个红颜专门推了，还要麻烦自己做什么？
九娘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跟在姬澈后头回了澈院，心情好极了，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自家的夫君在两个大主子跟前还是倍儿有面子的，这样说来，自己也算是极有面子的，起码在姬澈跟前，那个婆母是别想轻易使唤自己了！也好，弄个活靶子在前头挡着，自己怎么也能轻松上几分。
回到澈院，明显地感觉到几个丫头也轻松了几分起来，都各自忙活开了，只有寅黄，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姬澈的事，给他安置在书案前，给他上了他喝的猴魁，给他拿了毯子搭了腿，又给他在一旁的角门里熬上了汤药，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飘着浓浓的药味了。
但是，寅黄这丫头一切一切的忙碌，全都是围着姬澈来的，似乎完全与九娘子无关一般，好几次甚至都要从九娘子跟前来来回回的，也都不曾看上九娘子一眼，更别说对九娘子嘘寒问暖了，给姬澈上茶的时候也不管九娘子跟前连杯水都没有！
九娘子倒无所谓，津津有味地瞧着寅黄忙来忙去，瞧着寅黄对自己视若无睹，银芽银钏二人气得要死，银钏给九娘子上茶的时候就嘟囔，“奶奶，您瞧啊，怎么能这样？”
九娘子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瞧见了，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忠仆呢，换了你，你肯定做不来。”
银钏摇摇头，“奴婢真做不来！这样您还夸她？她眼里哪里有主子您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又不是她的主子，我只是她主子的妻子罢了，她也不是我的下人，可以理解！”九娘子认真地说道。
姬澈拿着书在看，耳朵里却将九娘子的话都听了进去，等寅黄端了药碗过来的时候，姬澈才说道，“好了，药放在这里，你先下去，我和你们奶奶有话说。”
寅黄诧异地看了一眼姬澈，姬澈没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见寅黄还不曾松手，才说道，“怎么？你有话说？”
寅黄身子一颤，手抖了一下，药碗里的黑乎乎的药汁微微晃了一晃，这才将药碗放下，面无表情地福了个身子，这才视若无睹地从九娘子面前退了出去。
九娘子也示意银芽银钏退下去，二人跟在寅黄后头出去了，掩上了门，九娘子喝着茶，静待姬澈说话。
姬澈瞧着一脸轻松的九娘子，“茵娘，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九娘子惊讶地说道，“难道我应该有什么要问世子您的吗？”
姬澈噎了一下，“你……就不介意寅黄这丫头在我身边？”
“有什么介意的，别说是个丫头了，就是世子您身边有妾室，有通房大丫头，我也没有什么介意的资格，怎么了，我该介意的吗？”九娘子还觉得奇怪，反问道。
姬澈心里一股火直接就冒了上来，“那好，索性我跟你说清楚，你嫁了过来，原来伺候我的木生和水生不方便进内院，就由寅黄来伺候我，她就算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了，你知道就好了。”姬澈不知道为什么，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怎么个得力，什么样的地位也都没说清楚。
九娘子却点点头应了，“嗯，我知道了，会给她充分的尊重和待遇的。你放心就是了。”
姬澈看了九娘子一眼，这丫头莫非是真的不懂？但是想起昨天晚上这丫头的懂事，又有些迷惑起来，难不成是在故意试探？
姬澈没说话，眼睛虽然一直落在书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九娘子喝了茶，才问道，“真的不要太医来瞧瞧吗？”
姬澈没理她，九娘子自言自语道，“成亲前还说病重，连迎亲都没能来，这会儿要是生龙活虎的，难不成这所谓的冲喜还能治疗跌打损伤、头痛脑热不成？成个亲，咱们世子就一下子病好了？别人该怀疑了吧？”
姬澈无语，这丫头还真是少了根筋吗？明明知道自己装病要求冲喜不过是为了让她早点嫁过来，好少受欺负少受折磨罢了，这会儿还在这说风凉话？
忍不住，姬澈回嘴道，“谁敢有疑惑？”说罢，拿起桌上的药碗，直接就将一碗药全都泼在了桌上的一盆生机盎然的绿萝里了。
九娘子张大了嘴巴，看着生气的姬澈，眨了眨眼睛，便笑了起来，越想越好笑，竟笑得有些停不住了，姬澈更加生气了起来，“你还笑？”
九娘子忍了笑，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错了。原来你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是只有冷冰冰的一个表情而已嘛。”说到这儿，九娘子赶紧转移话题，“嗯，我知道了，今儿你想吃些什么呢？这院子是不是有小厨房？以你的地位，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和公婆一起用膳？”
姬澈被九娘子的见好就收取悦了，又被她刚才的故意调笑弄得有几分哭笑不得，脸上却还是尽量缓和了几分，“我一向都在自己的小厨房里用膳，你也不必过去侍候公婆。我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把木生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姬澈就将目光再次落在了书上，耳朵却还竖着，听着九娘子的一举一动。
九娘子欢快地小声哼了起来，起身叫了练嬷嬷和几个丫头进来，安排了一下银丹去叫木生进来，又安排了银芽和银钏去准备收拾一下嫁妆，这边又叫了练嬷嬷先去安排好陪房的住处。
一会儿，木生进来了，九娘子让银丹拿笔细细地记了姬澈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又问清楚了姬澈成亲之前的作息，问的巨细靡遗，十分上心。
记好了这些，便同银丹商量了午膳和晚膳的样式，这才放了银丹出去。却不肯让木生走，而是自己起身，带了银钏和银芽木生一起察看起澈院来。
姬澈不好跟出去，便伸手打开了窗户，看着院子里的九娘子。
九娘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清楚地观察这个院子，这是一处三进的院子，自己现在坐在的正屋是第二进，听说后头还有个单独的园子。
“木生，你给我说说这个院子的布置，还有你们以前有多少下人？都住在哪，各自负责什么方面的事？”九娘子开始行使女主人的权力，了解起自己这个家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木生认真地答了，“回奶奶的话，这里原来就只有我们四个金木水火四个小厮，小的和水生是负责主子的贴身事务，金生和火生负责外头的安全，主要是护卫方面。还有一对老夫妻，老刀头守门，刀婆子负责厨房的事，他们夫妻俩住在前头，我们四个平日里也住在前头，水生和小的轮流值夜。就这么多了。”
九娘子惊诧地问道，“就这么几个人？”
木生点点头，“就这么几个人。”
“丫头呢？婆子呢？”九娘子又问道，不仅是九娘子，就连银芽和银钏也都惊讶地看着木生，仿佛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别说是堂堂一个国公府的世子了，就是一般的权贵人家，少爷公子身边伺候的人，丫头就该有个十个八个的，婆子也该有个三四个的，小厮当然更多，哪个少爷公子不是被下人捧着抬着长大的？可这姬澈，偌大的院子，竟然只有这么六个下人，除了个做饭的老婆子，竟然全都是男子！
九娘子不甘心地问道，“就没有丫头？”虽然早就听过传言，说姬澈不近女色，九娘子还以为是自我炒作罢了，就算没有姬妾通房什么的，也该有些个美貌的侍婢才对啊。
木生摇摇头，“没有。主子一向不喜欢丫头伺候。”刚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哦，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寅黄。”
“哦，对，可不是嘛，不还有寅黄吗？我看她也不像是个新手。”九娘子想从木生这里套点有用的信息来。
木生老实地答道，“寅黄是自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了，也就这么一个，以前还有三个来着，后来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就剩她一个了。后来又去了老太太那边，前些日子才回来的。”
九娘子点点头，和练嬷嬷说的差不多，看来这个寅黄的确不是一般的丫头，也真的算是有些面子在的。
“嗯，这边都有些什么地方，你给我说说，我好安排我的人住进去。”九娘子放下这个话题，问起院子的结构来。
木生给九娘子指着瞧了这一进院子的格局，原来是个类似于北京四合院的这么结构，正中坐北朝南的一排无间厢房是二人的正房，东西两边各一排倒座房，是给下人住的，中间的甬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樟树，间距很大，显得这一进院落特别的开阔和明亮。
九娘子带着银芽银钏和后来过来的练嬷嬷到东面的倒座房瞧了，一应的器具都是齐全的，便指了一间给练嬷嬷和绫嬷嬷住，银芽银钏一间，银丹银针一间。西面的一排，就全部做了库房，正好用来摆放嫁妆。
光在这第二进里晃荡一圈，就让九娘子感觉有些累了，回到正屋，姬澈依然在那边厢看书，九娘子喝了茶，又让木生去将刀家老夫妻和水生金生火生都叫了进来。
姬澈好奇起来，放下手中的书，细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刀家老夫妻是一对截然相反的夫妻，刀老头子个子矮小，又瘦弱，看上去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倒一般，而刀老婆子，却是个十足的高大的个子，虎背熊腰的，看上去足足有两个刀老头子那么大，说话也是，刀老头子细声细气，刀老婆子如同铜锣一般，“老小（老婆子）见过奶奶，给奶奶贺喜了！”
就让九娘子看得差点没笑出来，这实在是有趣的一对夫妻，也不知道姬澈哪里找来的这么奇葩的一对。等到金生火生进来时，九娘子更是惊得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了。
金生火生显然是一对双胞胎，二人一般的个子一般的胖瘦，一般的长相一般的打扮，连说话的声音都一般，“金（火）生见过奶奶！给奶奶贺喜！”
九娘子看着二人，“你们俩谁大谁小？”
一个说，“我是金生，比他大两个时辰。您瞧我这边脸上有颗痣就知道了。”金生指着自己右边脸颊下边的痣说道。
另一个也抢着说道，“我是火生，奶奶您瞧我，我这边有梨涡，他可没有，您记住了，长得好看有梨涡的就是我火生了。”火生似乎更加调皮一些，说话也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语速很快。
九娘子被逗笑了，“好了好了，我记住了，有痣的是金生，有梨涡的是火生，对不对？”
“对，对！奶奶真聪明！”金生水生这回异口同声地说道。
“马屁精！”木生呆在一边臭着脸小声骂道。
金生火生都听见了，虽然不敢回骂过来，却还是不甘示弱地一起瞪了木生半天，九娘子笑道，“你们四个真是四个活宝！亏得你家主子受得了！来，这是我给你们的，拿着！”说罢，从后头银钏手里接过来几个荷包，准备一一递给几人。
水生最先苦着脸说道，“奶奶，上回您就给了，这回这荷包……小的们还是不要了吧？”
“哦？这是为何呢？怎么，嫌弃这荷包做得不好？”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水生伸头瞅了瞅里间，小声说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您不知道，上回您给的荷包，就都被主子给收走了，一个也没给小的们呢，您啊，要真是给，就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给咱们吧，省得一会儿还得倒腾到主子手里头，还得挨顿白眼。”水生期期艾艾地说道。
九娘子哭笑不得，“你家主子要这几个荷包做什么？又不值几个钱！”
“主子哪里是为了钱？还不是因为是您亲手做的，主子不肯让别人拿了罢了，奶奶，您还是别给小的们荷包了。”水生接着说道。
九娘子无奈，只好让银钏将荷包里的银票都拿了出来，给刀老头夫妻俩、金木水火四个小厮每人一张，都是票值一百两的，“这是我给你们发的奖金，你们之前在世子爷这干得不错，我呢，也小小地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如果你们接下来还是干得这么好，或者说干得更好，那么，到年底，除了你们的正常的月钱，我还会给你们一笔年终奖金，你们看怎么样？”
几人拿着银票都不敢相信，“奶奶，这真的是给我们的？”
“当然了！怎么，害怕是假的？”九娘子笑着问道。
“还有年……年终奖？”水生雀跃地问道。
“嗯，说到做到，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们要做的真的好才行，那可不是白给的。”九娘子说道。
“怎么才叫真的做得好呢？”水生脑子转得快，立马问道，其他几个人，包括刀老头夫妻俩也都认真听着。
九娘子故意停了停，端了茶杯，也不说话，银钏立马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九娘子的茶杯里续了茶水，然后恭敬地退回到自己原来站的位子上。
九娘子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这就是我身边贴身的丫头该有的眼色，该做的事。你们呢，也一样，谁该做什么，该做到什么地步，那都是有高下之分的，我举个例子。”九娘子环视了一眼几人，将个目光落在刀婆子身上。
刀婆子见九娘子瞧着自己，立马来了精神，“奶奶，您说说我老婆子，怎么个好法？”
九娘子点头说道，“刀婆婆您是负责这院里的什么地方？”
刀婆子应声说道，“老婆子只管烧饭，烧汤，烧热水什么的，这院里的世子爷，还有他们几个的饭菜也都是我带着烧了，不跟大厨房里的下人一起用的。”刀婆子提起自己的工作，显然很有热情，也很有自信。
又是阴雨天，湿哒哒的真讨厌！天气赶快放晴吧，期待春天！春天会远吗？
正文 第111章 初试身手，生活品质
章节名：第111章 初试身手，生活品质
九娘子嗯了一声，“如今，我嫁了过来，还带了这么些人，让你一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了，以后这样，刀婆子您就负责世子爷和我的膳食，烧汤烧水啥的也接着做，但他们还有我的这些个丫头婆子的饭菜就都到大厨房里用吧。”
刀婆子点点头，“理该如此，奶奶说的不错，这么多人都叫我一个人，是有些忙不过来。”
九娘子接着说道，“可你的事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是更多了，你知道吗？”
刀婆子好奇地问道，“世子爷和您就这么两个人，还都是这么秀气的，就是一天五顿六顿，又能多到哪去？累到哪去？”
九娘子正色道，“世子爷的身子不好，大家也都知道，以前是没人操心，如今我既嫁过来，以后就打算从膳食上也好好给世子爷调理一下，所以，这膳食上、汤药上都得要比以前尽心费力得多。再者，无论是谁，凡是只要不是世子或者我吩咐你做的，外头的膳食一定都要经过你手的检查，若是有什么问题，那别说年终奖了，就是这，你也做到头了，听明白了吗，刀婆子？”
刀婆子点点头，“奶奶这么一说，老婆子就挺懂了，您放心，只要有我老婆子在，以后无论什么吃食，我都要给它细细地翻过一遍才行。”
九娘子又指了指银丹，“这丫头叫银丹，她懂药理，以后她跟着您，做些药膳汤药什么的，您费心，多带带她。”
银丹上前给刀婆子行礼，刀婆子连忙扶住，“哎哟，奶奶身边的丫头都这么伶俐，真真是好！”
九娘子又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你们也都是如此，照本宣科，明白自己的任务职责所在，不要有什么事互相推诿、互相职责、逃避责任，这就叫明岗定位，听明白了吗？”
几人都心悦诚服，顺便再次明确了各自的任务，木生是姬澈的贴身小厮，主管姬澈的日常生活。水生负责联络、打理外边的各项事务。金生和火生负责姬澈的安全，包括在府里的安全和出行的安全事宜。刀老头负责门户的看管，车马的调度协商等。
九娘子身边，银芽负责总理日常事务，银钏负责财务管理，银丹跟着刀婆子负责饮食方面，银针管着九娘子的衣裳首饰等。练嬷嬷和绫嬷嬷则负责九娘子出行以及交际各方面的事务。
分工明确，安排合理到位之后，九娘子才遣散了众人，让刀婆子带着银丹先去准备中午的膳食上来，刀婆子按照过去姬澈的常例准备，银丹则准备九娘子常吃的。
安排好众人，九娘子这才让银钏去叫了寅黄进来。
寅黄自己一个人单独住在靠西面的一间屋子里，听见说九娘子找她，才进了正屋，脸上依旧神情寡淡，礼数不错，“二奶奶，您找奴婢？”
九娘子让银钏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她，寅黄瞧了一眼，便递了回来，“二奶奶，您这是……？”
九娘子盯着寅黄的脸，“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就拿去买些自己喜欢的吧。”
寅黄却拒绝道，“多谢二奶奶！可寅黄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寅黄脸色没有变化，不见惊喜，也不见开心，反而带了几分淡淡的恼怒。
九娘子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略带恼怒的脸色，嘿，这丫头，主子打赏，怎么还有点不高兴起来，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一边的银钏有点火了，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奴才，主子打赏还这么带理不理的，正想上前刺她几句，被九娘子一个眼神止住，只好瞪了几眼寅黄，退到了九娘子身后。
“寅黄，我听说过，你是你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你主子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丫头，我看你做事也是极为尽心，才想着感谢你一下，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如今，我嫁过来，我这个人，我身边的丫头，我做事的风格和喜好，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否则，妨碍着你伺候你家主子，或者是影响到了我和你家主子的关系，那就不好了，你说呢，寅黄姑娘，是不是这么回事？”
寅黄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变得有些惨白，也咬起了嘴唇，半晌才低头说道，“寅黄知道了！多谢二奶奶提醒！”
却也还是不肯多说什么，九娘子也懒得同她再多说什么，“我的生活习惯，我会让银丹告诉你，你自己拿捏着看着办，你对你家主子尽心，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触及我的底线，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九娘子说到最后，声音也冷了几分。
听在寅黄耳朵里，也不由自主地冷了一冷，抬头去看九娘子，九娘子却起身，不再理会了。
不过一个丫头而已，有自尊心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自尊心超过了该有的极限，不把别人看在眼里，那就不好了。虽然九娘子并不赞同封建的等级制度，但是却也极不认同某些奴婢的上位伎俩。
却没注意到，寅黄看着九娘子离开的身影的眼神里，那股子复杂的情绪……
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去了，九娘子这才踱回里屋，瞧见姬澈正打量着她，便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姬澈说道，“看不出，你还挺会打理的，也会管人。”
九娘子暗自腹诽，这叫个什么本事啊，现代女性谁不会干这个了，但是在姬澈面前，九娘子还是不太敢太过随便，“这有什么啊，世子您院子里的人少，好打理罢了。”突然想起什么，九娘子连忙又问道，“您该不会是责怪我管了你的人吧？”九娘子狐疑地看着姬澈。
姬澈放下书，“我有这么小气？”
九娘子故意地说道，“或许别人也就罢了，是不是我不该对你的寅黄指手画脚啊？”
“我的寅黄？”姬澈反问道，“一个丫头罢了，如果这你都收服不了，以后你就更加寸步难行了。”
“怎么，你是借寅黄考验我？”九娘子恍然。
“谈不上考验。我只是觉得对你来说，这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不曾插手，如果我也出手，那只能说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可以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不是吗？”姬澈挑眉看向九娘子。
九娘子释然，这样才是对的，就算是一个上级考验下属吧，“嗯，很好，我接受你的考验。”九娘子反而不会因此生气，彼此两个并没有深厚感情的人，要在一起生活，如果不能接受对方的考虑问题的方式、做事情的方法，不能互相容忍、包涵和信任，那么这日子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像姬澈这样也好，公事公办，像对待下属一样对待自己，反而激起了自己的斗志。
一会儿，银丹带着人送了饭菜上来，就摆在了里间的窗前的炕桌上，姬澈和九娘子二人相对坐了，摆在姬澈跟前的都是姬澈惯常吃的，一碗粳米饭，一碟烩牛肉，一碟红烧鸡块，一碟火烧，还有一份鳗鱼汤。
而九娘子面前的是之前和银丹说过的菜单，在阁老府里，跟着大厨房吃了十几年的份例菜，没有多少花样不说，菜品也多是不冷不热的，这回有了自己的厨房，九娘子就将饮食的健康提到了日程上。因此，她面前摆放的，则是一碗五谷饭，红的赤豆，黑的黑豆，黄的是小米，白的是大米，还有一点紫薯，菜是一碟清蒸石斑，一碟上汤生菜，一碟麻婆豆腐，还有一份蘑菇汤。
二人的饭菜一对比，立刻就显出了姬澈这边菜品的粗糙和油腻，也显出了九娘子这边菜品的精致和颜色的搭配。姬澈本来对饭菜没有什么概念，有什么吃什么，给什么吃什么的主，这会儿瞧见九娘子面前摆的色彩鲜艳又搭配合理的饭菜，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饭菜像猪食一般让人难以下咽了。
九娘子笑着看着姬澈，“世子，您觉得这两份饭菜如何？”
姬澈丢了手中的筷子，“你是故意的？气我？”
九娘子拿起筷子，搛了一筷子石斑鱼在姬澈面前的碟子里，“应该多吃鱼，少吃肉，还有，饭也是，加点粗粮会更好。”
看着姬澈的疑惑，九娘子又说道，“我是故意的，但不是为了气你，而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样的饮食才是健康的。”
姬澈愣了一下，九娘子见他没什么反应，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题，连忙说道，“哦，是我疏忽了，我倒给忘了。”说着，也不待姬澈反应，就叫银钏去唤了寅黄进来。
寅黄依命进来，乖巧地立在姬澈身后，九娘子笑着吩咐道，“我是新来的，倒是忘了你们院里的规矩，寅黄姑娘，麻烦你给世子验验吧，别有什么问题才好。”九娘子的语气像说笑，却又不怎么像说笑。
寅黄有些局促，抬头去看姬澈，姬澈却皱起眉头看着九娘子，寅黄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上前准备拿起姬澈跟前的菜品，却被姬澈冷冽地骂道，“糊涂东西！还不滚下去！”
寅黄伸到半空的手急剧地抖了一下，才撤了回来，去看姬澈，大大的杏眼里慢慢地满满地积聚了委屈的泪水，眼底还透露出一丝被伤害的神情，姬澈却不曾看她一眼，只对九娘子说道，“茵娘说笑，过了！你可是我姬澈明媒正娶抬回来的世子夫人！”
说罢，也不理会任何人，伸手拿起筷子，搛了九娘子才刚放过来的石斑鱼吃了起来，然后意犹未尽地又伸了筷子去搛。
九娘子神情不变，依旧笑吟吟的，银芽银钏却都露出欢欣的表情来，世子这样不就是对九娘子最无声的支持吗？寅黄苍白着脸立了一会儿，见姬澈再不理会，只好低了头，带了泪默默地退了下去。
九娘子的眼角瞧见了退下去的寅黄，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心里却也不由泛了几丝不悦，这丫头，难道真的有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一顿饭下来，本来姬澈跟前摆的菜全都一动不动，九娘子跟前的菜却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包括九娘子的五谷饭，也被姬澈看中了，“茵娘，你是不是吃不了这许多饭，不如分我一半？”
九娘子讶然地看着姬澈，又不禁笑了起来，“你喜欢就都拿去，我本来也不饿，喝点汤就好。只是，就这么一碗，我都用过了，我给你拨出干净的来吧。”说罢，拿了双干净的筷子，要将碗里的饭拨一部分出来。
却被姬澈连碗一起夺了过去，“这么麻烦作什么，就用这个就好了。”说罢，就着菜将手里的饭扒拉起来。
这回，不仅是九娘子了，连一边站着的银芽银钏还有门口立着的木生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姬澈了，姬澈却完全不在意，风卷残云一般地将九娘子跟前的菜吃了个精光！
九娘子呆呆地捧着碗汤，看着意犹未尽、拿帕子拭嘴的姬澈，“世子你……都吃了？”
姬澈脸上难得地显了几分难为情，“许久未吃到这样合口味的饭菜了，把你的都吃了，你饿不饿，叫银丹再做一份来？要不，就多做些，我再用些也是可以的。”
九娘子愣了片刻，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汤碗，“哎哟，世子，您怎么看起来像没吃过饭一般？我的饭菜就这么好吃？”
九娘子说话直白，在木生听来这是极其无礼的，但姬澈却心情很好似的，“确实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茵娘，你挺会调教丫头的。”然后对着木生吩咐道，“叫刀婆子和银丹都进来。”
九娘子连忙劝道，“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是不好的，别再做了，晚上再给你好好做就是了，一次吃得太多会腻的。”
姬澈点点头，“嗯，听你的。我吩咐刀婆子跟银丹学学。”
说着，刀婆子和银丹都进来了，见过礼之后，姬澈说道，“你们俩都抬起头来，看看这桌上的饭菜。”
刀婆子和银丹都听命抬起头来，便瞧见了炕桌上姬澈和九娘子跟前完全不同的场景，姬澈跟前的饭菜一动未动，冰冷无生气，而九娘子跟前的饭菜，除了九娘子面前的那碗汤，其它的都已经是完全空了，仿佛是被扫荡过一遍一般。
刀婆子一瞧这样，连忙跪了下来，“老婆子该死，老婆子该死！”
银丹也跟着跪了下来，却不说话，姬澈点头，“银丹，你做的饭菜很好！”说罢，一片金叶子飘在银丹的身前，“这是赏你的！看来，你的确上心了，没少跟你们奶奶学着。不错！”
银丹连忙道谢，“多谢世子赏！都是奶奶教得好！”
姬澈对刀婆子却没有任何的话，刀婆子都开始发抖起来，九娘子见状，连忙说道，“刀婆婆，世子不是怪罪你，只是可能我交代的饭菜比较合世子的口味，这样，以后就叫银丹给你打下手，你们商量着按照我写的菜谱来做，这样刀婆婆你也能省点事！”
刀婆子哪里不知道这是九娘子在给台阶她下，连忙叩头，“多谢奶奶！多谢奶奶！老婆子记住了！”抬头偷偷去瞧姬澈，见他脸上并无不悦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九娘子让二人退了下去，又喝了半碗汤，这才让人将饭菜都撤了下去，自己起身，叫木生进来扶了姬澈坐到了轮椅上，自己推着轮椅到了东次间，银钏端来薄荷水，九娘子自己端了一杯，又递给姬澈一杯。
姬澈拿了乳白色的玲珑杯在手里，看着里头淡绿色的薄荷水，疑惑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微微笑着，用薄荷水漱了口，又用了清水漱口，然后示意姬澈照办。
姬澈依照九娘子的方式漱完口，不由赞道，“真是清新至极！”然后看着九娘子，九娘子明显地能感觉到他的愉悦感，和眼底的赞赏之意。
果然姬澈马上接着说道，“茵娘，你真是个……”一时间，他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述自己的想法。
九娘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会生活的人？”
姬澈想了想，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话也很有意思，听上去很直白，细想想却是蕴涵深意，叫人不得不深思。”
九娘子得意起来，“这就是我的本事！”
可是姬澈接着又幽幽地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听你说话，你哪里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十三岁少女？”
九娘子一下子愣住了，笑容还凝结在脸上，糟了糟了，自己显摆太过了，怎么忘了，这个姬澈可不是像她身边的丫头那么好糊弄的，九娘子扯了扯嘴角，“那个，那个……我都是从书上看的，薄荷能清新口气，提神醒脑，这你都不知道？”
“哦？什么书？”姬澈紧追着问道。
“我忘了啦，什么医书、杂书、游记……什么上都有啊，我这里看看，那里学学的。”然后马上试图转移话题，“不像你们男子，所谓的看书看书，看的都是死书，求的都是功名利禄，自然看不到书中这些有趣又有效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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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章 便宜劳力，使唤丫头
章节名：第112章 便宜劳力，使唤丫头
见姬澈又要说什么，九娘子连忙上前去问道，“你午后都做些什么？要不要歇息？”
姬澈摇头，“不用，你要歇着吗？”
九娘子答道，“我也不用，那我们都做些什么好呢？”二人话还未说完，银芽就进来回道，“奶奶，才刚夫人派人来叫您过去一趟。”
“婆母？叫我做什么？”九娘子疑惑地问道，人却已经在往里间走了。
姬澈拦着道，“不用去，就说我身子不好，奶奶要服侍我，没空。”姬澈冷着脸吩咐道。
银芽为难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忙说道，“我是儿媳妇，婆母叫我总归是有事了，怎么能找借口不去？这才婚后头一天，这样可不行，被人知道了，我该被戳脊梁骨了。”说罢，就要带着银芽去里间。
姬澈无奈，只得说道，“如果有不对，你就先回来，别的什么都别管，我让水生跟着你去，他机灵，能帮着传话什么的。”
九娘子回身，眼睛闪闪地看着姬澈，“你担心我？又不是去什么虎穴，婆母叫我去，难道还会打啊骂的？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受人欺负的主儿！”不知道为什么，在姬澈面前，九娘子就是这样，想什么说什么，往往都会忘记了掩饰和小心谨慎，总是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来。
九娘子这么一说，姬澈想起普济寺的那一脚飞踢，还有她在阁老府的种种，也不由微微笑了，“是极！我倒忘了，茵娘你的本事大着呢。”姬澈的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调侃，这让九娘子也微微红了红脸。
九娘子啐了他一下，转身带着银芽进了里间，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戴了首饰，这才带着银芽出来，姬澈在窗下看书，见九娘子出来，“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你身子不好，哪能跑来跑去的，我可是抬进来冲喜的，你要是不好，我的名声可就都坏了。你啊，还是好好养着吧。”九娘子故意调侃他道。
而门外立着候着的木生和水生则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九娘子，看着和九娘子开玩笑互相调侃的姬澈，水生敲了敲自己的头，“木生，我没瞧错吧，主子还会说笑？还会关心奶奶？”
木生闷闷地说道，“你还没瞧见主子吃饭的样子呢，奶奶叫人做的饭菜就有那么好吃？”
水生捂嘴偷偷笑了，“木生，我敢打赌，主子遇上了奶奶，那是遇上正主儿了！以后可有得瞧了！”
九娘子带着银芽出来，水生连忙跟上，“奶奶，主子叫小的跟着您，怕您不熟悉路。”水生机灵，立马将话圆得漂亮多了。
九娘子点点头，“正好你给我说说这府里的格局什么的，我还真怕走错了，走远路什么的呢。”
水生便微微弯腰侧着身子走在九娘子身前一步，带着九娘子一路介绍地走了半刻钟，到了平国公夫人的明院。
早有丫头通报了进去，也有丫头打了帘子，带着九娘子进了正屋，平国公夫人却正在用饭，九娘子便上前见了礼，王氏微笑着说道，“你瞧我，忙得这会儿才吃上饭，要不，你去东间略坐坐，我用好了再过来和你说话？”
九娘子却看到王氏身前正在伺候着王氏用饭的大奶奶陈氏，九娘子心下便明白了几分，说道，“婆母，茵娘因为侍候夫君用饭，所以才来晚了，大嫂还在这呢，茵娘万万没有独自去歇着的理，茵娘也伺候您用饭吧。”
王氏嗔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这么知礼，我就说阁老和甘太太会教养孩子，真是好孩子。”赞了半天，却不提拒绝的话，九娘子也只好上前，站在陈氏身边，“大嫂，茵娘用过了，还是茵娘来吧，大嫂您也去用饭去。”
陈氏朝着九娘子笑了笑，正要拒绝，王氏说道，“嗯，正是呢，你大嫂陪我忙了一上午了。”然后又对陈氏说道，“你快去用去吧，这儿交给茵娘就是，这孩子，能干着呢。”
陈氏听她这么说，便放下手中的大帕子和长筷子，对九娘子笑道，“那就劳烦弟妹了，我去了。”对着王氏行了礼，便到偏厅自去用饭去了。
九娘子照着陈氏的样子拿起大帕子和长筷子，站在陈氏刚才站的位置，开始了服侍婆母起来，“婆母，可要尝尝这茄肉？”说着搛了一筷子茄子起来。
王氏点头，“嗯，尝尝也好。”
九娘子便将那筷茄子放到王氏跟前的小碟子里，王氏略尝了尝，皱眉道，“嗯，不好吃。你把那笋丝给我搛点试试。”王氏吩咐道。
九娘子应了，便一手按了自己衣裳，一手拿着筷子去搛远处的那道笋丝，还好，练嬷嬷在教导礼仪的时候都教过，九娘子也被训了好苦，虽然筷子长，笋丝位置较远，且笋丝散乱，经过练嬷嬷训练，九娘子还是稳稳地搛了一筷笋丝放在了王氏身前的小碟子里。
王氏点头赞道，“茵娘真不愧是大家子里出来的闺秀，这礼仪一丝也不错的，你母亲可真会调教人！”
九娘子谦虚地说道，“都是母亲教导得好，也是宫里的练嬷嬷教得好！茵娘本来愚笨着呢。”
王氏点头，吃了一口笋丝，又皱了眉头，“嗯，这笋丝也有些老了，你再搛块豆腐来。”
九娘子只得将宽大的袖子叠了两叠，这才左手拿匙，右手执筷，弄了一匙蟹黄豆腐放在王氏跟前的碟子里，“婆母，您尝尝。”
王氏笑着说道，“瞧着你，就算是做这样的事也是如同一幅画一样，真好看！这菜啊，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可不知道怎么的，经你的手这么一拿一递的，就这么香甜了起来呢！”王氏尝了口蟹黄豆腐，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侍奉公婆用饭本就是做人儿媳妇应该的，九娘子在出嫁之前也被练嬷嬷恶补过，倒是不怕她有意刁难，只是这婆婆倒还真是个巧的，并没有任何的恶言恶语，反而是轻声细语，赞美不断，在外人看起来，也是母慈媳孝，极为和谐的画面。
王氏又挑了几样菜，换了两种饭，期间还让九娘子给盛了一回汤，林林总总的，看起来花样弄了很多，其实也不过只用了小半碗饭而已。
王氏放下筷子，九娘子这边也才放下筷子，又服侍着王氏漱了口，扶了王氏到东间去坐了，亲自端了茶来，这才放下一直抬着的手臂，虽然没干什么力气活，但九娘子还是立刻就感觉到了胳膊上传来的阵阵酸痛之感。
王氏全然不察的样子，“唉，茵娘有你在，我都多吃了半碗饭，真是多亏你了，累着了吧？”
为人新妇，哪能伺候婆婆第一顿饭就喊累的？九娘子只能假意道，“不累，婆母，伺候您用饭也是应该的。”
王氏一脸慈爱地说道，“虽然涟儿媳妇也孝顺，但她身子总有些不大好的，我也不好总劳累她。再说这人吧，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原来上你们家去，我就特别喜欢你，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巧的，如今嫁过来了，我更是巴不得天天瞧着你才好呢。要不，以后，你也跟我这来用膳来？我们婆媳俩也好说说话什么的。”
九娘子心里明白，这是变着法的要求自己来伺候婆母呢，如果是正经的婆婆，姬澈的生母，那九娘子自然没有二话，不用她说也会天天来立规矩，伺候着，可这个婆婆可是个继室，看她与姬澈，关系也似乎并没有多融洽，九娘子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自己的顶头上司可是姬澈，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自己还是不要瞎做决定的好，这么想着，九娘子便推诿道，“按说，不该让婆母您来说的，茵娘就该来伺候您的，只是……只是婆母也知道，世子身子一向不好，今儿瞧着还算是好点了，今儿的午膳都还是茵娘一筷子一匙地好生劝着才用的，茵娘就是怕我不在的话，世子又该不好好吃饭了，那不是对身子更不好？要是这般，婆母岂不是更该劳心劳神了？因此，茵娘就想着先伺候好世子，婆母这头，茵娘是失礼了，还望婆母见谅！”
王氏的笑容滞了一下，连忙说道，“是极，可不是这个理儿，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懂事！我们做母亲的心，可不就是这样？好孩子，你说的是，你啊，先就好好伺候着世子，他身子好了比什么都强。我这边，你也别惦记，有你大嫂呢，你呢，有空就过来和我说说话，走走就好了。”王氏有些勉强，但到底把话还是圆的很漂亮。
一会儿，陈氏也用完饭过来了，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王氏便有些发困，陈氏连忙上前扶了王氏到了里间的罗汉床上躺下，又给王氏搭了毯子，九娘子帮着给王氏后边垫了靠枕，王氏慢慢地合了眼，陈氏又蹲下来坐在了脚踏上，慢慢地给王氏敲起小腿来。
九娘子站在一边无聊，看着陈氏捶腿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准备先退下去呢，外头一个丫头冲陈氏招手，陈氏便低声对九娘子说道，“婆母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小睡一会的，每次都要人给捶腿的，不能停哦，我院里有些事，这就交给你了！”陈氏拍了拍九娘子的肩膀，带着丫头先出去了。
九娘子愣住了，什么？叫自己给捶腿？还不能断？谁知道这王氏要睡多久啊？
九娘子尽管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好坐在刚才陈氏坐的位子，轻轻给王氏捶起腿来……
听见王氏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九娘子偷懒地停了手，刚想要伸个懒腰，休息一下，就听见王氏哼哼的声音，“哎，别停……”王氏往里翻了个身，面朝榻里了。
九娘子无奈，只得又轻轻捶了起来，捶重了王氏哼哼，捶轻了王氏也哼哼，偶尔想偷懒停手，王氏还要哼哼，九娘子被折腾得手没停空，本来举着那双又长又重的乌木箸就已经累着了，这会儿又捶腿，九娘子觉得自己的胳膊真的要废了，酸软得不行。
偏生这会儿旁边一个丫头婆子也没有，九娘子就是想叫人也叫不来，只得自己硬挺着，好不容易待王氏将身子翻了回来，睁开了眼睛，瞧见九娘子，惊呼道，“哎哟，茵娘，怎么是你在捶腿？”
九娘子将王氏扶了起来，王氏骂道，“黑了心的丫头，平日里我纵着你们，把你们都给惯坏了，谁让二少奶奶在这忙着的？你们人都死哪去了？”王氏骂着，外头的丫头这才纷纷进来，跪着听训。
王氏又对九娘子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怎么你自己还忙上了？你大嫂呢？真是，怎么也不教教你，叫个丫头来捶就是了，怎么能把你给累坏了？回头澈儿还怪罪我了。”
九娘子心里觉得这完全是马后炮，但是当着她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没事，是茵娘没做惯，不知道婆母您的习惯，往后就知道了。您也别责怪她们了，是我自己要做的。”
王氏便虎着脸对那些跪着的丫头说道，“还不快谢谢你们二奶奶！要不是二奶奶帮着你们说话，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偷懒耍滑的，还不如你们二奶奶了！人家阁老府的正经嫡女千金大小姐都没有你们这么娇惯的！”
王氏骂丫头，但这话听起来就十分别扭，九娘子心里很不舒服，这是把自己跟平国公府的丫头比上了，是有意在贬低责骂自己吗？
丫头们得了王氏的训，都纷纷向九娘子磕头道谢，九娘子摆摆手，“无妨无妨，都起来吧。也不是你们的错。”然后笑着对王氏说道，“往日里，我母亲总教导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总教导我们要修身养性，平心静气，不能跟那没修养没眼力的人计较，所以，我说，我自己做得多点做得好点倒没什么，丫头嘛，总是要慢慢教的。叫她们看在眼里，也知道学学，省得到外边叫外人笑话了不是？”
王氏有些黑脸，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九娘子话里话外都是在损她，说她没教养没眼力吗？王氏有些气堵，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糊弄着让丫头退了下去，“你公爹说今儿晚上咱们家人一起用饭，这会儿我要去大厨房看看菜预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茵娘你陪着我去吧，也好顺便教你熟悉熟悉庶务，你是我们府里的宗妇，将来这些事不都是你的？”王氏转移话题。
九娘子哪里能说什么，只得应了，可怜从澈院里出来，到现在还没歇口气，喝口茶的，九娘子心里叹着气，感慨着这儿媳妇的难做，面上却还得装出孝顺的样子扶着王氏去净房梳洗。
又是一样，王氏似乎是真的嫌弃丫头喜欢九娘子一般，丫头无论做什么都喝斥，到头来，都是九娘子，给王氏端水、捧巾、擦面、梳头、挑选首饰、衣裳、换衣裳……连穿鞋都得九娘子蹲下身子去给她亲自穿上。
等九娘子忙完一切，王氏自己打理得清爽舒适时，九娘子的后背都虚虚地出了汗了，王氏握着九娘子的手，“怪道我说我们娘俩就是有缘分呢，就是女儿都没茵娘你这么教我舒坦，我啊，这是要离不开你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恨不得把你拴在我身边才好呢！”
九娘子心里却暗道，那是当然，使唤儿媳妇自然比使唤丫头爽了，暗暗也想辙呢，可不能天天这么被她折腾了，要不，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光伺候她就得了，还谈什么自由啊？九娘子陪着王氏一边往大厨房里走去，一边想辙。
出了明院，九娘子便瞧见了候在丫头们身后的水生，水生也正往九娘子这边瞧，九娘子计上心来，冲水生使了个眼色，然后借着如厕的机会，在银芽耳边低声嘱咐了一遍，等再出来的时候，银芽便找了个机会偷偷走开了。
九娘子跟着王氏到了大厨房，大厨房里这会儿正忙着，准备晚上的宴席，王氏一到，厨上的婆子师傅都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给王氏和九娘子见礼。
王氏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带着二奶奶过来瞧瞧，也熟悉熟悉，你们见过二奶奶就是了。”
众人又忙给九娘子见礼，九娘子叫起了，王氏才说道，“你们啊，可得好好做，给我们平国公府长长脸！二奶奶那可是阁老府的嫡出千金，就是我平日里纵着你们，你们才这么惫懒，也不上心，所以，二奶奶才不用咱们大厨房的饭菜，人家连厨娘什么的都带着嫁过来的，你们哪，得好好反省反省才是了！”王氏敲打着大厨房的人，却将九娘子绕了进去。
果然，下头的人便有了几分窃窃私语，虽然并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表情和眼神，但九娘子也看到了一些人略下撇的嘴角和眼底的轻视，甚至还有细微的啧声，“什么嫡出……”“扯着虎皮做大旗呢……”
什么啊，这是又把罪名安在自己头上了！天知道，姬澈为什么不在大厨房用饭，跟自己有个毛关系啊？又不是自己叫他不在大厨房用的，自己做菜有什么好的？费时费力又费钱的，九娘子自己还不愿意呢？有大锅饭干嘛自己做啊，谁傻不成？
又到周五了，亲们，期待一下周末吧！
正文 第113章 新妇不易，护短的主
章节名：第113章 新妇不易，护短的主
王氏装作没听见，并不加以呵斥，九娘子自然也不能表现出自己听见什么了，只好也装没听见，一边假意惊呼，“婆母，原来大厨房里这么多菜品呢，有红烧肉，还有清蒸鱼，还有竹节虾呢……看起来也好丰盛啊，又新鲜，肯定很好吃吧？可惜世子身子不好，用的饭菜都少油少盐又少糖少醋的，真是难吃，就是这样，怕婆母劳心，想着不给婆母添麻烦，世子才吩咐在澈院的小厨房开火的吧？唉，世子就是不爱说话，这对婆母的孝顺都埋在心里，怪道大家伙都误会世子呢，婆母，您说是不是？”九娘子将皮球丢回到王氏手里。
想让下人们都把怨气撒在自己身上？呸，九娘子才不做这吃亏还不讨好的事呢，赶紧的，把世子的病和孝都抬出来，叫大家瞧瞧，评评理，这所有的这一切，难道会是自己这个才嫁过来一天的儿媳妇的错？
王氏脸色有了几分尴尬，连忙说道，“我当然知道澈儿是个孝顺孩子的，他的病真是叫我挂心，谁说不是呢，病成这般，哪还有什么口腹之欲了？好孩子，苦了你了，跟着他也不能好生吃饭，要不，我给你派几个厨艺好又懂几分医的厨娘过去，给你们澈院用？”
王氏正愁找不到机会往澈院塞人呢，这会儿正好借这个机会往那安排几个眼线也好，王氏关心地看着九娘子，似乎真的是为九娘子的生活操心。
九娘子笑道，“婆母，您还不知道世子的脾气吗？他哪里肯用不熟的人？就是我带过来的丫头婆子，他都一个瞧不上眼呢，幸亏他跟前有寅黄姑娘帮衬着，要不茵娘我都得手忙脚乱的出错呢。”
听九娘子提到寅黄，王氏连忙搭话，“就是，这话你说对了，寅黄那孩子可不是个极好的！澈儿身边一直都没有别人，就这寅黄，伺候得那是谁也比不上的，将来有她在，你也省心些不是？”
这么快就推了人出来，只是九娘子没想到她第一个推出来的竟然就是寅黄，九娘子虽然心里很惊讶，但是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寅黄姐姐真的很好。”
就这么一句，反而让王氏回头瞧了九娘子一眼，半天才说道，“那丫头是个用心的，就是性子拗了一些，你多包容一些，澈儿身边也只有她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多去问问她就好了。”王氏叮嘱道。
九娘子应了，王氏又接着说道，“你到底年纪小些，好些个事……你也不懂，澈儿身子现在是不大好，等过些日子，他大好些了，我再帮你挑几个人，放在房里也能帮上你不是？”
九娘子差点就要恼了，这个婆母还真是爱瞎操心，什么房里事？难道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吗？婆婆还管起儿子床上的那点事来了，真是可笑！九娘子正要反驳，那边有丫头跑进来回道，“夫人，世子身边的水生求见！”
王氏疑惑地问道，“水生？不好好伺候澈儿，跑这来作什么了？叫他进来。”
一会儿水生躬着身子进来了，给二人行了礼，便着急地说道，“回夫人的话，世子他早起还好好的，这会儿到了用药时辰了，就……就怎么都不肯用药了……”水生急着说道。
“又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肯好好用药啊？是不是你们没好好地伺候着……？”王氏看着很是着急的样子。
水生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倒是朝着九娘子看了好几眼，王氏见了便斥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么遮遮掩掩的作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你们奶奶的面说了？”
水生这才答道，“世子说……说要等奶奶回去……才肯用药……”水生小声地说着。
“这孩子，这是什么脾气，好好的，干嘛非要茵娘伺候，茵娘这不还跟着我学着打理庶务嘛，不是寅黄在吗？怎么不叫寅黄伺候着？”王氏还是不肯放九娘子，又说道。
“世子……把小的们都打出来了，连寅黄姐姐也被赶出来了，这会子正生气呢，谁也不让进呢。”水生诉苦说道。
九娘子忍着笑，低头不说话，王氏这才无奈地说道，“这孩子，脾气上来就是这样，那……茵娘你先回去吧，去好好劝着，让澈儿好好服药，这身子骨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氏也怕姬澈真的犯病，到时候该落不是了。
九娘子这才向王氏告了辞，带着水生和银芽匆匆赶回澈院去。
澈院里，果然像水生说的那样，姬澈把一干人等都赶了出来，连寅黄也白着脸站在阶下，九娘子进了院子，直接就往正屋去了，推门就进去，水生和银芽也都守在外头。
九娘子进了屋，到了东次间，果然，姬澈正坐在那看书呢，九娘子走过去，将姬澈身前的一杯茶端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又提起茶壶自己再倒了一杯，又喝了个干净，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脚瘫软，“唉，可算是能歇会了！”
姬澈皱眉，“怎么，你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九娘子叹气道，“干苦力去了，这么多年，在阁老府虽然没有什么人权，但好歹也是个主子，起码不用伺候人吧，才刚去伺候婆母用饭、午歇了，累死我了！手脚都酸死了。”九娘子忍不住地说道。
“不是告诉过你，你不用做这些的吗？”姬澈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的简单，那可是你的继母，我的婆母，我哪有什么资格说不做啊？再说了，大嫂就在那做着，我还能甩手不干啊？”九娘子累了这半天，也有些生气起来，那会儿可是说自己是嫁过来享福的，现在看来，也是骗人的话。
姬澈冷了脸，“我说你可以不做就是不做！”
九娘子不想争论，便问道，“药呢？水生说你不好好吃药，你的药碗呢，拿出来，做样子也该做全套的，别出去让别人说嘴。”
姬澈朝旁边的桌上点了点下巴，九娘子才看到那托盘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一叠甘草梅子，便起身拿了过来，摸了摸碗边，“嗯，赶紧喝了吧。”
姬澈瞧了那药一眼，倒没再说什么，一口喝尽了，却没有要那梅子，只是漱了个口罢了，九娘子这才唤了银芽进来拿了药碗下去，又吩咐银钏在东次间的榻上放了靠枕，屏退下人后，才对姬澈说道，“我要歇会了，世子您要歇吗，还是您要继续看书？”
姬澈还未答话，九娘子便说道，“要么您继续看吧，茵娘在这歇会，顺便算是陪着你了，一会儿，婆母还说公爹叫咱们过去用晚膳呢，我得赶紧的歇上一会儿，要不，晚上又该累了。”九娘子说完，便也不管姬澈的反应，自己去榻上，合衣靠着靠枕，闭眼歇了起来。
可能是本来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儿又忙了大半天，这会儿是真的又累又困，九娘子刚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姬澈看着九娘子的睡相，看她睡熟，到底还是不忍心叫，还过去帮她搭了条薄被在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九娘子再睁开眼睛时，才看到外边已经暮色四合，屋子里已经都点上灯了，回头看姬澈，已经不在刚才的位子了，起身去寻，银芽和银钏掀了帘子进来，“奶奶，您醒了？”银芽过来扶了九娘子。
“世子呢？”九娘子问道。
“才刚您一直睡着，世子便带着木生水生去西边的书房了，奶奶，您先洗漱一下吧，待会还得去那边呢。”银芽说道。
九娘子这才想起来晚膳的事，连忙恼道，“呀，完了，我给忘了，这会儿该迟了吧，我还没换衣裳呢，头发也乱了，你们怎么也不早点叫醒我？”九娘子摸了摸散乱的发髻，气着问道。
银钏吐了吐舌头，反而笑着说道，“奴婢倒是想叫呢，可是世子说了，要让奶奶好生歇着，谁也不许叫的。”
九娘子嗔了一眼银钏，“死丫头，现在就变了风了，只听世子的了？晚膳要过去婆母那边，要是迟了叫大家等该多不好？我可是个新妇呢。”九娘子说道。
银钏一边替九娘子打水，一边说道，“世子说无妨的，让您好生歇着呢，您啊，就别操心了，有世子在，夫人肯定也不会说您什么的。”
九娘子捂着毛巾在脸上，“你知道什么？就是这样，婆母才会更要说我的，好在不是亲生的，要是亲娘，我可是要被剥皮了。”
等一切弄好，姬澈也从书房回来，“都好了？”
九娘子小心地说道，“咱们是不是晚了？你也不叫我，这会儿去，我要挨骂了……”
姬澈表情淡淡，“谁也不会骂你的，也没谁敢。”说罢，就示意九娘子推着轮椅，二人出了门。
银芽她们和木生他们都在门口候着，见二人出来，便要上前跟着，九娘子道，“银芽跟着就好了。”又吩咐银钏，“吩咐刀婆子烧好热水，叫银丹准备好东西，你把里屋收拾一下。”
这才推着轮椅往前走着，寅黄迎了上来，屈了屈膝，“二奶奶，还是寅黄来吧。”说罢便上手去推轮椅。
九娘子顺势放手，笑着点点头，“嗯，你来吧。”说罢便走在姬澈身旁，笑吟吟地看着姬澈。
姬澈没什么反应，银芽在前头打着灯笼，一行人便往平国公夫人王氏的明院去了。
明院里，花厅里的八仙桌旁，平国公和王氏都已经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好了，大少爷姬涟和大少奶奶陈氏，姬洵和姬清这也才按照长幼坐了下来。
平国公扫了一眼众人，“怎么澈儿还没来？不是说身子好了点了吗？”
王氏答道，“茵娘是说好点了，应该快来了吧？老爷，您也知道澈儿的身子，茵娘年纪小，有照应不到的地方也是正常，下午澈儿还闹了一场呢，晚点就晚点，咱们等等就是了。”王氏故意将话说得模模糊糊的，听上去似乎是因为九娘子年纪小惹姬澈生气了一般。
小半个时辰之后，姬澈才和九娘子过来，姬涟连忙起身去帮着寅黄将轮椅推过来，姬洵和姬清都站起来，迎着姬澈。
平国公一眼瞧见坐在轮椅上的姬澈，连忙关怀地问道，“澈儿，你怎么样了，听你母亲说，好点了？”
寅黄推着姬澈到了平国公的下首，这才行了礼退到了后边，姬澈淡淡地答道，“托母亲的福，好点了。”
平国公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又看九娘子，九娘子连忙给他和王氏行礼，平国公也点头道，“嗯，好，澈儿身子不好，茵娘你也多担待些，多用点心，别再惹澈儿生气。”
九娘子乖巧地点头，想都不用想，这所谓的惹姬澈生气是谁说的了，此时不能辩驳也不该辩驳，姬澈却冷冷地说道，“茵娘做的很好，不曾惹澈生气。”
平国公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愣了愣，连忙自己找台阶说道，“那就更好了，你们夫妻俩和和睦睦的就好。难得，茵娘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刚刚还是在教训，这会儿马上变成了夸奖，这平国公变脸的本事也真强，九娘子暗暗腹诽。
平国公摆手，“都坐下吧，一家人也就别分着坐了。”
姬涟和姬洵姬清这也才依次坐了下来，九娘子瞧见陈氏站在一边，自己自然也不能坐的，只好也去陈氏身边站了。
陈氏朝九娘子微微笑了笑，“弟妹，你去布碗筷好了，我去端菜。”
九娘子点点头，走到一边，正准备从丫头手上接过用细白棉布包裹着的筷子，却听见姬澈冷冷地说道，“茵娘，过来服侍我用饭！”
九娘子愣了一下，众人都愣住了，平国公像是没听懂姬澈的话一般看着姬澈，王氏眼里有一丝愕然，姬涟眼神深深地看了九娘子一眼，姬洵则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有姬清还是低着头，什么也不看的样子。
还是王氏最先反应过来，便招呼道，“茵娘，快放着吧，瞧我，怪我了，你是新妇，哪能叫你做这个呢，你过来，挨着澈儿坐着，那些就交给你大嫂做吧！”王氏好像很好心地说道。
陈氏的眼神暗了一暗，接过那丫头手里的筷子，并轻轻推了推九娘子，“弟妹，去吧，二弟叫你呢。”那一霎那，陈氏的眼里有一丝羡慕的神情。
九娘子却是心里很不爽，王氏的话里藏话，按照这世的规矩礼仪，新妇更应该伺候家人用膳的，她故意这么说，不仅让别人对自己印象不好，还把自己树在了陈氏的对立面上，故意叫她却不叫陈氏坐下。
平国公也说道，“澈儿叫你，你就来坐吧。”公爹都这么说了，九娘子也不能推辞了，只好走到姬澈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姬涟见平国公和王氏都对陈氏没什么表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低了头，倒是姬洵，看着九娘子笑着说道，“二嫂，二哥真是离不开您呢，吃饭都得您跟着，我看大哥就没这么对大嫂。”
王氏瞪了姬洵一眼，“瞎说什么呢，不怕你二嫂见怪！”然后对九娘子笑着说道，“洵儿就是爱说笑，你别放在心上。”
九娘子笑笑，平国公说道，“洵儿你也该收收心了，挺大的人了，别再淘气了，将来该讨不到媳妇了。”
姬洵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呢，将来啊，我就要找个像二嫂这么好看的，还要这么性子好的。”
姬洵这么孩子气的话说出来，九娘子的脸立刻烫了起来，心里暗暗想道，这是在说我吗？也太抬举我了吧？
姬洵自己笑了，连同姬涟陈氏和平国公也都笑了起来，王氏带着几分恨意地勉强笑着，脚底下却踢了姬洵一脚，唯独姬澈还是冷着一张脸，“给我搛菜，都要凉了。”
姬澈这么一句话出来，立刻打断了几人的笑，众人都尴尬地开始提筷子吃饭，九娘子拿了乌木的筷子，问道，“世子，您想吃些什么？”
姬澈还是淡淡的，“你自己看着办。”
九娘子想起中午他还挺喜欢吃那个鱼的，便搛了一筷子鱼放在姬澈面前，谁知道姬澈才吃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用比刚才更冷的声音说道，“这是什么东西？难吃！”
九娘子微微发愣，其他人则是惊讶地看着姬澈，王氏连忙劝道，“那换别的菜，澈儿，你尝尝这个。”说着，王氏搛了一筷子野兔子肉在姬澈面前，姬澈却皱眉对九娘子道，“将这个碟子换掉！我不吃别人筷子搛过的东西！”
九娘子这下可真是对姬澈佩服了，当着王氏的面还敢这么不给王氏面子，果然，对面王氏的脸色立马就青了，姬澈却完全不当回事，九娘子忍住笑，假装为难地拖了一下下，这才低着头，似乎万分抱歉地对着王氏一笑，才动手撤掉了装了王氏搛的兔子肉的那个碟子，重又换了个干净的摆在了姬澈跟前。
有亲抱怨不好看了，亲们，你们要理解，任何一篇文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该交代的总不能直接跳过吧？小九还是新妇，高门贵府规矩大着呢，总要给小九熟悉敌情的时间吧！所以，耐心看下去好吗？小九绝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负的，何况还有楠竹呢！楠竹是个护短的哦
正文 第114章 就是护短，你来我往
章节名：第114章 就是护短，你来我往
平国公见气氛愈加冷了，便打圆场道，“咱们吃咱们的，澈儿就由茵娘服侍就好了。”说着招呼着大家吃，自己也动手吃了起来。
九娘子又帮着姬澈搛了山药，被姬澈嫌味道怪给扔了；搛了芹菜百合，也被姬澈吐掉，嫌太淡；搛了芦笋，又被姬澈撇了，嫌不新鲜……
众人谁也没有胃口吃饭了，似乎桌上摆的满满的饭菜都是猪食一般……也没人说话，静悄悄的，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出来了，世子姬澈这是在故意找碴呢，哪里是饭菜的问题，分明是对王氏不满！
王氏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笑容也终于再也堆不住了，“澈儿嫌这嫌那的，可是有什么没顺你心的地方？”
姬澈索性就丢了筷子，“就是样样都不顺心，饭菜太难吃，我要回去吃茵娘让人准备的饭菜。”姬澈也毫不客气，直接就说了出来。
平国公诧异地问道，“茵娘对膳食还有所造诣不成？”
九娘子却不想将气氛弄得这么僵，“回父亲的话，茵娘之前倒是和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过一些药膳，倒也谈不上什么造诣不造诣的。”
平国公看着姬澈不耐的脸色，“那也好，茵娘你就劳累些，陪澈儿回自己屋里用膳吧。”
九娘子应了，姬澈却还跟着说道，“也请母亲见谅，澈儿腿疼，晚上睡不大好，早上也很难起早了。”
王氏闷声说道，“知道了，用不着你请安，你自好生睡就是了。”
姬澈跟着马上说道，“茵娘却是要服侍我，恐怕……”
王氏脸色更加难看了，“茵娘可是新妇，如此这般，只怕……”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澈打断，“谁要是敢借这个说茵娘的不是，看我不打断她的腿！”姬澈厉声喝道。
本来就尴尬沉闷的气氛，因为姬澈的这一生呵斥更加的尴尬了，更没人敢说话了，地上连掉根针都能听到一般。还是姬涟打破了尴尬，笑着说道，“二弟，莫要动怒，对身子也不好不是？”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弟妹，你先送二弟回去吧，就按父亲说的，好生伺候着二弟用饭，他身子不好，你多担待点就是了。”姬涟说话声音温柔，又和颜悦色的，倒是像极和事老的样子。
姬澈没有理会，依旧臭着脸，王氏也不接话，也臭着脸。
平国公连忙下台阶，“涟儿说的是，茵娘，你快先陪澈儿回去吧，好生用膳，他身子不好若是连饭也吃不好，又怎么能吃下药？快回去，回去吧。”
九娘子起身，向平国公和王氏行礼告辞，这才推着依旧臭脸的姬澈退了出去，二人刚走出花厅，王氏就气哼哼地也起了身，姬涟和姬洵姬清也都忙站了起来，平国公问道，“怎么，你不用膳了？”
王氏头也不回，“气都气饱了！老爷您自己个用吧。”说罢，摔了帘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头，就瞧见一直立在廊下的寅黄上前去要从九娘子手里接过轮椅，九娘子也不在意，将轮椅交给寅黄，又俯下身子去同姬澈说了句什么话，隔这么远，王氏都能感觉到二人之间流动的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这让她非常吃惊，什么时候，这个一直冷着脸的世子也会笑了？
回澈院的路上，九娘子心情很好，不停地问着姬澈，这是哪儿，那又是哪儿，这怎么这么多花，那怎么那么荒芜……姬澈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九娘子甚至折了一支软的树枝条，放在手里胡乱编了起来，最后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在姬澈手里，“像不像一个毛毛虫？”
姬澈看了看手里的那个一团团的东西，半天才嘟囔出一句，“真丑！”却看着前头欢快地走着仿佛要蹦起来一般的九娘子，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寅黄将这二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微微地暗了暗眼神……
一回到院子，九娘子就立刻叫了银丹过来，按照以前编排好的食谱吩咐她做了几道菜品，然后才回到正屋，对姬澈说道，“今儿多谢你了，你是故意的吧，挑剔这挑剔那的，不想看着被人使唤？”
姬澈略微有些不自然，“我是不喜欢别人使唤你，因为你只能被我使唤！”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好好的话非得说得这么难听，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反正多谢您了！不过，”九娘子又有些担心地问道，“我真的可以不用每天早上去给婆母请安吗？”
姬澈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今天还在叫嚷着说胳膊酸吗？”
九娘子追问道，“那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用请安呢？”
姬澈自己推着轮椅往净房里去，“可以不用！我要换身衣裳，把你给我做的都拿出来，待会我出来挑。”
九娘子看他进了净房，却也没有跟进去的意思，虽然说，她名义上是嫁过来了，但毕竟还没及笄，没圆房，本着这具少女的身子，她还是觉得难为情，不想也不敢跟进去。
正犹豫着呢，寅黄进来了，对她略略屈膝，便提着桶热水径直去了净房，九娘子看着她的背影，咬着牙出了半天的神。
出家之前，在大长公主府避难的时候，九娘子就问过姬澈喜欢什么的，姬澈也没说出个所以来，九娘子就自作主张地替他做了四季的衣裳各四套，还有两件皮毛的大氅，还有几幅护膝。
这会儿，九娘子唤了银针进来，将给姬澈做的大衣裳包袱理了出来，将这一季的四套衣裳并两件披风都拿了出来，摊在炕上，让姬澈出来好挑。
一会儿工夫，姬澈就从净房里出来了，脱了外头的衣裳，只穿着里头的白色的中衣，脸面也都洗过了，灯下显得肤色更加苍白，或许是久不见太阳的缘故吧，九娘子坐在炕边，“衣裳都在这了，您看看，喜欢吗？”
姬澈看这炕上放着的四套衣裳，都是夏裳了，却看起来并不单薄，一套天青色竹纹的，一套月白色暗团花纹的，一套石青色祥云纹的，还有一套藏青色福字纹的，披风都是织锦的，一件黑色束领的，一件铁锈红的倒领的。
姬澈拿了一件天青色的仔细看了看，“嗯，都很不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以前我就见过你大哥如松身上穿的一件衣裳，他说是他九妹妹亲手给他做的，那会儿我就很是羡慕过他。”姬澈说起这个，似乎有些感慨。
九娘子道，“是啊，我给大哥做过衣裳，也做过鞋子，大哥也喜欢我做的，后来有了大嫂，我就做的少了。不过，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偌大一个平国公府，难道还愁没人给你做衣裳吗？”
姬澈没有答话，却只有很低的一声叹息，“除了早逝的母亲，还真没有亲人给我做过……”
九娘子愣了一下，这么稀松平常的事难道还有什么难的不成？看着姬澈有些神伤的神情，九娘子也不由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这个貌若冰山的男子来。
因为不要别人服侍，九娘子只得亲自动手帮姬澈穿外裳，却因为姬澈行动不便，一件外裳穿了快半个时辰，九娘子肩上架着人高马大的姬澈，手还要帮姬澈穿衣，男子的衣裳和女子还不大一样，累得九娘子直做牛喘。好不容易系好最后一根带子，然后拿了根玉色的腰带给姬澈系好了，九娘子这才扶着姬澈坐下，然后试着额头上的汗，“世子，往后穿衣这事就别让我做的了，您太沉了……”
说罢，九娘子就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哎哟，太累了。”
姬澈还在回味刚才搂着的那柔弱的肩膀，仿佛无骨一般，那么纤弱又那么让人怜惜……
“你也要学着做才行，做多了就不会觉得累了。”姬澈好心情地说道。
等到陪着姬澈用完晚膳，九娘子也不知不觉地头一回用了一碗半饭……结果，还不到戌时，九娘子就已经快迷糊了过去，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扶进净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衣裳，然后被扶到床上的……
只知道，第二天睁开眼，九娘子已经感觉到了外边的天光，还有身边那个侧着身子支着脑袋看自己的姬澈……
一个激灵，九娘子顾不得欣赏枕边的风情，忙唤银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姬澈看着鬓发散乱、衣襟大开的的九娘子，微微发笑，“是我让她们不叫你的，不是告诉过你吗，不用早起请安。”
“那不是气话吗？还真能这么做啊？”九娘子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怕什么？有我在，谁也不敢乱嚼舌根。”姬澈脸色又冷了几分，厉声说道。九娘子笑笑，“我不是怕别人说我什么，只是我觉得，你没必要用冷漠这么武装自己，也没必要用外人的误会和流言隐藏自己。我倒没什么，可我不想让你的名声更加不好。”
说罢，九娘子起身，从姬澈身上翻了过去，下了床，叫了银芽银钏进来服侍洗漱梳头换衣什么的。
留下姬澈还歪在床上，细细地思索着九娘子刚才的几句话，越想越咂摸出点味道来……这小娘子，真的是十三岁吗？怎么说话做事这么老道？还一套一套的，句句都戳中别人的心？姬澈心里暗暗埋怨。
九娘子很快地梳洗好，挑了一套红色的长裙，外头套上藕荷色的芙蓉褙子，头上也没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就是一套姬澈送的珍珠头面，九娘子肤色白，眉毛眼睛又生得极好，尤其是眼睛，宛若水银里养的两颗黑珍珠，光泽熠熠。配上这套衣裳和首饰，看上去整个人既精神又清新，让人眼前一亮如沐春风一般。
九娘子刚想让银芽去叫寅黄，寅黄就提着壶热水进来了，又是一样，略微屈膝，就推着姬澈去了净房洗漱。
等出来时，寅黄先推了姬澈坐好，然后拿了竹篾篮子装了换下来的衣裳要出去，却被姬澈唤住，“我的外裳留下来。”
寅黄愣了一愣，看了看篮子里的衣裳，“世子，这些都是脏了的……”
“什么脏的，哪里脏了？给我拿出来！”姬澈却冷声说道。
寅黄没想到姬澈会这么生气，连在妆台前的九娘子也惊了一下，忙回过头去看，寅黄满脸通红，将那件天青色的外裳拿出来，递给姬澈，“世子说的是这件吗？”
姬澈瞧见了衣裳上褶皱的痕迹，顿时就皱了眉，“怎么弄的？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很爱惜地将衣裳接过来，抚着上头的褶皱。
寅黄脸涨得通红，眼里的泪都要掉出来了，九娘子在一边看着，估计这丫头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被主子责骂的吧，瞧这委屈的样子。
姬澈头也不抬，“还不下去？以后凡是你们奶奶给做的衣裳，都要小心点，别弄坏了。”姬澈冷声说道。
寅黄忍着泪，匆忙行了礼，提着裙子就小跑着退了出去，九娘子起身，走过来，“世子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衣裳脏了就要洗嘛，寅黄也没做错什么……”
姬澈却是不理会她的这些话，反而问道，“茵娘，这衣裳还可以弄平整吗？”
九娘子点点头，“这有个什么难的？”然后唤了银芽进来，“把世子的衣裳熨一下！”
银芽应了，去备熨衣裳的东西了。银丹也带着刀婆子摆了早膳来，九娘子就推了姬澈到窗边的炕上去用早膳，加了小米的白米粥，放了一点黑豆芝麻的赤豆粥，还有金黄和银白的两色刀切馒头，晶莹的灌汤小包子，以及清爽的绿豆芽，青红两色椒丝拌的海带丝，还有五香麻油大头菜，以及绿油油的茼蒿。
姬澈一看就觉得连菜品都十分的赏心悦目，顿时心情大好，不由赞道，“银丹这丫头跟你，倒是出息了很多，手艺不错！”
拿着托盘的银丹忙回道，“奴婢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奶奶教的。”
姬澈看了九娘子一眼，“茵娘你这么厉害？这盘里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从前都没见过？”
姬澈指的是那盘绿豆芽，九娘子不过偶尔和银丹提了几句，银丹尝试之下还真的成功的发好了豆芽，九娘子也十分高兴，想了想，说道，“这个叫冰芽。”
“冰芽？是什么东西？”姬澈追问。
九娘子笑道，“您啊，反正知道这个名字就好了，旁的别问，您尝尝！”说罢搛了一筷子放到了姬澈面前的碟子里。
姬澈动筷子尝了一口，“嗯，真是不错，很清爽，也很脆生，好吃。”
说完，姬澈又加了一句，“以后天天做这个吃。”
九娘子笑道，“又不是什么稀奇的，做什么天天吃？我还有好多菜品是你没吃过的呢，哪能专吃这么一个。”
二人说笑着用完了早膳，九娘子就要去明院里给王氏请安，被姬澈拦住，“不是说过你不用去的吗？还去干什么，一会儿她又该折磨你了。”
九娘子正色说道，“允我晚起，还用了早膳才去已经是格外的优待了，如果我真的恃宠而骄，不去给婆母请安，那么在世人的眼里，你的名声将会更加难听几分，我也会被人诟病。”话还没说完，瞧见姬澈恼火的表情，便赶紧接着说道，“你先听我说完。”
然后说道，“或许你会不在意，但是那是以前。现在，你我是一体的了，我不想世子您再被世人诟病，也不想世人误会我们。”九娘子看着姬澈的眼睛说道，“我可不喜欢被人误会的感觉。”
姬澈眼里刚刚冒起的恼火就这么被九娘子的一席话给浇灭了，一会儿功夫就全无踪影，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感动，又似乎有些堵得慌，姬澈没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姬澈刚要说点什么，九娘子又继续说道，“所以，世子你要配合我，我也是按照你的要求来做的。我可不想到结算年终奖的时候被扣钱。”
姬澈才刚感动的心一下子又被激起了几分恼意，“敢情你做的一切都是冲着钱去的？”
九娘子带着银钏往外走，“要不世子您以为呢？”然后又嘱咐了正在熨衣裳的银芽几句，这才回头冲姬澈眨了眨眼睛，走出了院子。
姬澈被她这么一弄，是又想笑又想恼却又恼不起来的，自己出了半天的神，才叫了木生进来。
九娘子带着银钏到了明院，却碰见了正屋的廊下立着的陈氏，九娘子忙上前见礼，“大嫂！”
陈氏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弟妹，婆母不是免了你的请安吗？”
九娘子微微笑道，“那也不过是那么一说而已，茵娘怎么能真的不来？那不是婆母随口一说而已……茵娘只是来的晚一些罢了，世子，您也知道的，事太多，我也有些忙不过来呢。”
陈氏点头道，“弟妹想得不错，就是该这般，”然后低声在九娘子耳边说道，“你今儿若是真的不来，婆母肯定会生气的。”
九娘子一副感激的表情，“茵娘年纪小，还请大嫂多多教我点，婆母那里您也指点指点。”
陈氏笑道，“你我本就是妯娌，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我不过比你早来几年罢了。有什么事我自会提醒你几句的，不必这么外道了。”
九娘子笑着应了，二人站在廊下说了一会儿话，才见有个丫头出来身行礼，“夫人叫二位少奶奶进去呢。”
陈氏笑道，“有劳子朱姑娘了。”那个叫子朱的微微颔首，“大奶奶客气了，快进去吧。”说罢，给二人掀了帘子。
周末了周末了！今天一米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可是又要陪儿子去学画画，又要忙这忙那的，伤不起啊！
正文 第115章 免费按摩，用力伺候
章节名：第115章 免费按摩，用力伺候
陈氏笑道，“有劳子朱姑娘了。”那个叫子朱的微微颔首，“大奶奶客气了，快进去吧。”说罢，给二人掀了帘子。
陈氏挽了九娘子的手，轻声说道，“这个子朱是婆母身边的大丫头，也是最得力的，你日后就知道了，有什么事子朱姑娘只怕比你我更清楚。”
九娘子点头，“嗯，知道了，多谢大嫂！”
“又这么外道了！”陈氏回头嗔了九娘子一眼，二人进了正屋，王氏斜靠在贵妃榻上，额头上敷着发带，一脸的憔悴。
陈氏和九娘子连忙上前，给王氏行了礼，王氏淡淡地应了，瞥了九娘子一眼，跟着进来的子朱连忙摆了两个玫瑰椅子在榻前，陈氏和九娘子坐了下来。
陈氏问道，“婆母，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王氏又瞥了九娘子一眼，“嗯，这些天累着了，又急又恼的，昨儿个夜里便脱了困，一直也没睡好，这会儿头还疼呢！”
王氏的意思就是被九娘子和姬澈给气的，九娘子浑若无知，“婆母，既是身子不舒服，那就叫大夫过来瞧瞧吧，您可别硬挺着，万一有什么不好，岂不是世子和茵娘的过错？”
王氏脸色白了白，“你这孩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今儿胡说起来，有什么不好，你难不成是在咒我？”
陈氏连忙碰了碰九娘子的胳膊，打圆场道，“婆母，弟妹年纪还小，不会说话也是有的，您别生气。弟妹，还不快给婆母道不是，哪有这么说话的，知道的，是说你心疼婆母，不知道的真就还以为你咒婆母呢。”陈氏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
九娘子便说道，“婆母，茵娘不是那个意思，茵娘是怕您不注重保养的。您别生茵娘的气了。”
王氏这才缓了几分脸色，“多向你大嫂学着点，你虽然是阁老府出来的姑娘，又有宫里的嬷嬷教导着，论理儿，这礼仪规矩什么的，你肯定错不了。但论起这做人，你啊，还真不如出身寒门的你大嫂！”听起来王氏是在抬高陈氏贬低九娘子，但又无意中在九娘子跟前露了陈氏娘家地位寒微的怯。
陈氏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和善的笑容。王氏又问道，“澈儿不是说，不要你过来请安的嘛，你又来作什么？难不成还要让澈儿为这个同我生气不成？”王氏就是这样，不找个错处拿捏一下九娘子就不舒服。
九娘子立马语带诚挚地说道，“婆母，哪能呢，世子他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您还不知道他吗，不过是嘴硬罢了。今儿早起，他就催我来给您请安呢，倒没想到婆母真的累病了。婆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王氏立马摆手，“不用不用了，就是头疼，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别惊动他们了，我歇着就好了……”
陈氏连忙上前，“婆母，要不我来替您揉揉？”
王氏再度瞥了九娘子一眼，九娘子已经接收到三次类似的眼神，却一副完全不了解事情，状况外的表情，“怎么，婆母？您瞧着茵娘做什么？”
王氏气极，“我瞧着你今儿特别好看，行了吧？”
九娘子却当了真，“真的？好看吗？大嫂，您觉得好看吗？怪不得世子也说呢，茵娘还以为世子逗我玩呢。”九娘子提着裙子，当真地问着陈氏。
陈氏也哭笑不得，“弟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九娘子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氏和王氏，“婆母，难道您不是真的夸茵娘吗？”
王氏抚着额头，“这孩子，你是故意气我的吧？哎哟，我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一边站着的子朱忙要上前来给王氏按，王氏说道，“子朱，我叫你做的事还没做呢，你先下去忙着，有大奶奶和二奶奶在，你不用在这戳着了。”
子朱应了，退了出去。
这是典型的故意想支使开丫头，又想使唤便宜劳动力呢，九娘子心里明白得跟什么似的，却也不动身子不张嘴，反正有大嫂在，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弟妹的先来吧。
果然，陈氏便主动说道，“婆母，要不我给您按按？”
王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九娘子，心里暗恼，这怎么是个没心没肺的呢，以前还觉得挺机灵的呢，这么明摆着的事也不知道主动请命？
“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只是你那院里事也多，昨儿不是那胡姨娘又病了，闹了你一夜？自己个都没歇好，一大早的又来给我请安，偏生我也没睡好，起得又晚些，害你在外头候了这么久，好孩子，我没事，你回去忙去吧，哪能叫一个这么忙的人来伺候我呢？”王氏叹着气，无限怜惜地对陈氏说道。
说得陈氏感动了，“婆母，伺候您也是我的本分……”九娘子心里也暗暗腹诽，这个大嫂还说自己呢，看起来她也不像是会看人眼色的嘛，王氏这明显就是故意要支开她的嘛。
便上前说道，“大嫂，婆母都这么说了，您就先回去吧，婆母这您放心，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也可以给婆母按的。”九娘子终于开窍一般地说道。
陈氏犹豫地看了看九娘子，又看了看王氏，王氏暗自高兴，这九娘子终于上钩了呢，连忙说道，“就是，你弟妹说的有理，你去忙吧，这一大早的，估摸着你还没正经用早膳吧，快回去吧，有茵娘在这陪我说话，没事的。”王氏顺水人情也做得到位。
陈氏这才点头应了，又对九娘子嘱咐道，“弟妹，那你小心伺候着，我先回去了，多陪陪婆母说说话，等我忙完了院子的事，就来换你。”
九娘子点头，“快回去吧，这儿有我呢，您放心就是了。”
陈氏这才向王氏行了礼，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王氏心情舒畅地说道，“好孩子，又得劳累你了，你来帮我按按吧，我这头疼啊，也是老毛病了，累着困着或是没睡好，就容易犯，按个两个时辰的，也就差不多好了。”
九娘子心里嘀咕，还得按个两个时辰？那自己的手还要不要了？看来这王氏还是变着法的想折磨自己呢，只可惜，自己也不是那苦受的小白花，想折磨我，瞧瞧你的本事先。
九娘子走上前去，王氏已经斜着将头靠在了大迎枕上，微微闭着眼睛说道，“嗯，就按着额头就好，力道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慢慢按就行。”
王氏一副准备享受按摩的样子，九娘子却没有按照她说的上手去按，而是走到王氏面前，细细地看了看王氏的脸色，然后又思量了一会儿。
王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九娘子的手上头，便睁开眼睛，瞧见了立在自己面前的九娘子，“茵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动手按？”
九娘子摇头说道，“婆母，茵娘自小也看了不少医术，才刚观您面色，觉得您可不像是单纯的头疼而已……”
王氏听了却立刻坐直了身子，“哦？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别的病症不成？”
九娘子也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婆母，您细想想，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胸口憋闷，有时还会喘不上来气？”
王氏想了想，点头道，“可不是！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真的，你说的这些都对，我还真是常这般……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九娘子又细细地看了看王氏的面色，又说道，“婆母，还请将您的手借茵娘瞧瞧。”
王氏连忙伸手递给九娘子，九娘子接过王氏的手，煞有其事地仔细地看了王氏的手指，然后点头，“如果茵娘看得不错，婆母您这不是简单的头疼，您是不是还特别不能受气？一生气就更加难受，头疼得更厉害？”
王氏鸡啄米般地点头，此刻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要九娘子做什么的，只是着急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到底哪儿不好？”
九娘子忍住笑，这个年纪的人了，又是富贵之家的主妇，必定个个都是养尊处优，一天下来手指头都不带动一下的，又吃的油腻丰盛，自然都有些常见的三高、心脏病什么的，不过都是些现代社会常见的病，但是也肯定都不是特别严重，九娘子不过是故意吓吓她罢了。
“婆母，您这不单是头疼的问题，不过，您也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不能只按额头的，按了也不起什么大作用，该疼的时候一样疼，不会因为按了就好的。”九娘子先铺垫一把的。
王氏点头，“嗯，你说的对，那要按哪里？”
九娘子坐到王氏身边，“婆母，得罪了，容茵娘给您先按按手。”
“手？按手能有用？”王氏惊讶地问道。
九娘子忍住笑，“嗯，您试试就知道了。”说罢，开始用右手拇指按起王氏左手的精灵穴上，稍稍用了七八分力，王氏就已经痛得立刻尖叫了起来，九娘子却不肯松手，直到看见王氏的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才微微松手，王氏疼得脸色发白，“痛死了，这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痛？”
九娘子说道，“婆母，您也听过的，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这儿痛，就说明您啊，这儿都堵着呢。”然后又将手移到王氏的手肘的曲池穴，用力按了起来，王氏痛的差点没跳起来，冷汗直冒，王氏用力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九娘子紧紧地握住，怎么也挣脱不开来。
九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氏，“婆母，您可不能因噎废食，疼您也得忍着，您让我每日里给您按上两个时辰，将这堵着的地方都按通了，您就不会疼了。”
王氏咬着牙问道，“那要按几日？”
九娘子说道，“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吧。”
“什么？要这么久？”王氏已经是难以忍受了，最后直接用力将手从九娘子手里抽了回来，“太疼了，别按了。”
九娘子还要劝道，“婆母，您要想别再头疼，可不能这么中途就断了，这样反而对身子更不好，按一次就得按够两个时辰。”说罢，又要上前去抓王氏的手。
王氏哪里还忍得住，连忙将手往背后收，“无妨无妨，我头不疼了，好了，真的好了。”说着连声唤了平嬷嬷进来。
平嬷嬷听着声从外间进来，给九娘子行过礼之后，王氏连忙说道，“嬷嬷，快扶我起来，这额带也取下来，我头不疼了。”
平嬷嬷并不知晓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王氏，想要问又瞧见王氏的眼色，便忍住了上前给王氏解开了额带，又扶了王氏坐起身来。
九娘子还追着问道，“平嬷嬷，您也帮着劝劝婆母，怎么能因为一点疼痛就不顾自己个的身子了？茵娘还想着以后每日里都过来给婆母按上两个时辰呢。”然后又对王氏说道，“婆母，您放心，茵娘给您按上一个月，您就会感觉到身子变好的。”
王氏还在自己揉着刚才被九娘子按过的地方，一边嘟囔着，“你这是哪听来的法子，能管用吗？我就算头不疼了，这手也该被你按坏了。”
九娘子笑道，“我自小就喜欢看些医书，这也是在书上看来的。”
平嬷嬷笑着说道，“二奶奶，您这个都是书上看来的，也没试过吧，好不好用还不知道呢，还是先别拿夫人试手了，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姜还是老的辣，平嬷嬷几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王氏也才想到这儿，连忙厉声问道，“就是，茵娘，难不成你拿我当成试手的了？这把我的手按的，到现在还疼。”
九娘子也笑着说道，“要说试，茵娘倒还没在谁身上试过，不过也不至于像嬷嬷说过的那样，不过就是力道什么的把握不准罢了。”
王氏瞪了九娘子一眼，“怪不得这么疼，你是不是成心的？”
九娘子立刻作出委屈的样子来，“婆母，茵娘这不是担心您的身子嘛，刚才瞧您头疼的那样，茵娘真是着急呢，您怎么这么说茵娘呢……”说着说着哭腔就出来了。
王氏刚刚缓和几分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这次真的有些头疼了，“哎呀，我也没说你什么，真是……好了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吧。”
九娘子应了，等的就是这句话，向王氏告了辞，这才退了出去。
王氏看着九娘子退了出去，这才气呼呼地问平嬷嬷道，“嬷嬷，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平嬷嬷想了想说道，“奴婢瞧着二奶奶不像这么大胆的人吧，才多大，十三岁而已，能有这么深的心思？”
王氏嗤道，“就算她没有这个心思，她那个瘸子相公还能没有吗？那孩子，多深的心思，到现在我还看不透他，也不敢看，真是，恶煞一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继子？”
平嬷嬷这话可不敢接，只好说道，“夫人，那怎么办，这二奶奶瞧着竟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咱们怎么下手？”
王氏揉着自己刚才被按了，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虎口，“怎么办？我就不信，她也是铁板一块？还斗不过这十几岁的小女孩，那我这几十年也算白活了！”顿了顿，她才又问道，“明儿是不是她回门的日子？我以前瞧着甘太太好像也不怎么待见她，甘太太要是有求于咱们，咱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还没圆房，还不是随我要怎么拿捏都行，到时候，我给她塞上几个貌美的丫头，她还能怎么着，哭都来不及呢。”
平嬷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只怕世子那里就过不去……世子可不是个好女色的……”
王氏点头，“一般的丫头他自然是瞧不上眼，我也得好好寻摸寻摸这人了，寅黄那丫头也起不来什么大作用，顶多就是给茵娘添添堵罢了，要来就得来个狠的，最好给她留给庶长子什么的，那才叫痛快呢……”王氏恶狠狠地说道。
第二日就是九娘子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的，九娘子就看着练嬷嬷带着人将回门礼都备好了，回到里屋，姬澈已经在寅黄的服侍下洗漱好了，九娘子瞧见姬澈已经换上了自己给他做的那套石青色衣裳，外头的那件铁锈红的披风就放在一边，便好奇地问道，“世子，您今儿要外出吗？”
姬澈横了她一眼，“今天不是回门吗？”
九娘子更讶异了，“世子您也去吗？”
“我不去的话，那还叫回门吗？”姬澈一副嫌她笨的表情，“我不去，你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九娘子反而无所谓，“其实也没关系呢，反正我是冲喜来的，世子您病了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谁也不会认真计较的。”
“我会计较的！”姬澈冷声说道，“虽然是为了冲喜，那我也要让世人都知道，你嫁过来就是喜，我的病被你冲走了！”
一米智齿又发炎了，疼痛难忍，就靠吃甲硝唑撑着了，这智齿智齿的，难道是因为年纪这么大了，才开始有点智慧的意思？
正文 第116章 回门见礼，小妻堪护
章节名：第116章 回门见礼，小妻堪护
九娘子心里涌起一丝丝的感动，这个人真的这么为自己着想吗？然而下一刻就被姬澈的话给噎住了，“再说了，总装重病之人也晦气，我也该借这个机会走动走动，让世人知道我的病好了。”
九娘子无语地看着他，“您真的要去？”
姬澈点点头，“怎么，难道我还能给你丢人不成？”
难得的，姬澈还说笑起来，九娘子笑道，“怎么会？你去的话，我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想必父亲和母亲也是非常乐意看到你的。”
二人说着话，银丹带了刀婆子送了早膳过来，二人用了早膳，一起去了明院，给平国公和王氏辞行。
平国公瞧着打扮整齐的姬澈，异常高兴，一个劲地夸九娘子，“茵娘，你果真是个有福气的，你瞧你一嫁过来，澈儿的病就好多了，今儿的脸色也很不错，孔太医怎么说的？”
姬澈在九娘子以外的人面前，永远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孔太医说澈好多了，只要注意多休息，少生气就会很快好的。”
平国公连忙点头，“嗯，那就好好听孔太医的话，将身子彻底养好，听说，茵娘还会点医术？也会做膳食？”后头的话却是问向九娘子的。
九娘子谦虚地说道，“哪里是会，只是一点皮毛而已，以前机缘巧合得过几个宫里的药膳方子罢了。”
平国公赞许地说道，“是极，听说德昌公主也是同你要好，宫里的方子自是也不错的。你就好好服侍澈儿，他身子好了，将来也是你的福气。”
九娘子乖巧地应了，这个公爹说实话待姬澈真算不错的了，嘘寒问暖的，语气也都很真挚，但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就是感觉到这父子俩之间仿佛隔着一层什么似的，姬澈似乎也在隐隐地排斥着平国公的关心。
王氏在一边说道，“可不是，茵娘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就是有点性子急，没轻重的，那也是年纪小的缘故，再大了个几年，也就好了。”王氏夸人的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有些膈应。
碍着公爹的面，九娘子还是继续乖巧，“是，还请婆母多多教导！”
平国公却皱眉道，“我可是听说阁老相当重视姑娘们的教养的，听说你们姐妹几个的教养嬷嬷都是太后宫里出来的？”
九娘子点头称是，平国公便说道，“既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哪里还有个错的，茵娘的礼仪规矩自是不错的，哪里用你来教导？当心人家参我，说我藐视皇恩了。”
王氏倒没想到这一层，听平国公这么一说，立刻红了红脸，“我说急了，那意思是茵娘年纪还小，多亏着有宫里出来的嬷嬷照应着。”
姬澈坐在一边不说话，姬澈都不说了，九娘子更没必要做这个出头鸟，也低着头听着，王氏话一出口也没人附和，便有了几分尴尬，还是平国公打破沉默，“既是回门，就早些动身吧，莫要让亲家公久等了。”
二人这才行礼告辞，从明院里出来了。
因为姬澈腿脚不好，府里就安排了一辆豪华的八宝琉璃的马车，九娘子先上车，木生则将姬澈扶到车上，将轮椅收起放在车架后头，练嬷嬷跟着回去，绫嬷嬷留在澈院守门，银芽银钏银针都跟着了，留了银丹在院子里，好准备饭菜热水什么的，给九娘子和姬澈晚上回来方便。
寅黄也还站在一边，也准备着上车跟着，却被姬澈一句话打发了，“寅黄你别跟着了。”寅黄便苍白着脸站开了几步，看着一起坐在车里的姬澈和九娘子，在练嬷嬷落下帘子的那一刻，九娘子分明瞧到了寅黄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哀怨……甚至还有一丝痛恨……
除了跟着的丫头嬷嬷，木生水生还有金生火生都骑马跟着，再后头就是装了两辆马车的回门礼，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从平国公府出发，往阁老府里去了。
早早就有小厮去阁老府报了信，甘太太正带着三姨娘金枝金叶给阁老换衣裳，一边嘟囔，“不是说世子病重？怎么回门还来了？”
阁老伸直了胳膊，任三姨娘给自己穿衣裳，“这可是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我看不出来。只觉得这世子的病也来得急，去得也急，世子是真的病了吗？”甘太太让金枝给自己梳头，一边问道。
“你啊，就是妇人之见！”阁老转过身子，让三姨娘给自己套上腰带，“你想想，世子今儿能来，那是看谁的面子？难道是看你我这张老脸的面子？”
甘太太摇头，“自然不是。”
“那就对了，那就是看小九的面子！我倒没想到，小九还有这本事，还没圆房，就能将世子牢牢抓在手心，呵呵，不愧是我的女儿啊！”阁老显然心情很好，还说笑了几句。
甘太太轻轻哼了一声，这男人看事情就是和女人不一样，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这本事，将男子抓得死死的？肯定就是做戏罢了，甘太太这么想着，一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待二人都收拾好，到了花厅，金叶也来报，大爷青松和崔氏，六娘子和七娘子也都过来了，准备同新郎官见礼呢。
平国公府的车架直接进了阁老府的二门，到了阶前，银芽和银钏先上前去，替姬澈和九娘子二人打了帘子，木生上前搀了姬澈下得车来，送到轮椅上，练嬷嬷这才上前扶了九娘子下来。
崔氏带着丫头婆子早早地就候在门口了，见二人下来，连忙上前同二人见礼，九娘子不过才嫁过去三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好像离开很久了一半，瞧见崔氏的脸，眼泪就快出来了，崔氏也挺激动，和姬澈见过礼之后，就赶紧握住了九娘子的手，“九妹妹，你过得可好？”
九娘子点头，“大嫂，小九很好，您和大哥可还好？小侄子呢，他还好吗？”九娘子像好久没见一样地问道。
崔氏先笑了起来，“都好都好。父亲和母亲都等着呢，咱们进去说吧，世子，请吧！”崔氏请了二人进去。
姬澈瞧了瞧眼圈微微泛红的九娘子，九娘子对他笑了一笑，姬澈这才放下心来，二人并排着身子跟在崔氏后头，往甘太太的红德院去了。身后跟着的是拿着捧着抬着各色回门礼的下人们，练嬷嬷自己亲自带了几个丫头和水生他们拿了给阁老和甘太太他们的东西跟着。
早有小丫头飞奔着过去报了信，姬澈和九娘子刚到正屋的阶下，大爷如松就迎了出来，姬澈先拱了手，“大舅哥！”如松也回了礼，“九妹夫！”然后马上去瞧九娘子的脸色，看见她神情愉快，脸色红润，这才略略放了心。
“大哥！”九娘子提着裙子就往如松身边疾步走过去，“大哥，您好吗？”如松溺宠地摸摸九娘子的头顶，“好，大哥好着呢，九妹妹，大哥瞧你也不错，是不是有了相公就忘了大哥了？”
九娘子难得的红了红脸，“大哥，您取笑小九！”如松瞧着她小女儿的情态，哈哈大笑起来，崔氏也在一边跟着笑了起来，“嫁了人了，怎么还跟做姑娘一般，这么爱害羞！”
姬澈瞧见几人热闹的说笑，轻轻咳了两声，九娘子反应过来，瞧着姬澈，姬澈不自然地说道，“茵娘，你来推吧。”示意身后的木生让开。
九娘子嫣然一笑，“好的，世子。”说罢，走到姬澈身后，推起了轮椅，如松却皱了眉头，“九妹妹，你一个娇柔的女儿家，哪里推得动，世子若是不介意的话，让松来推吧。”说罢，就要上前来从九娘子手里接过轮椅。
姬澈却是冷声说道，“大舅哥，澈介意！”
这么冷冷的一句话一下子就让如松愣在了原地，哪有这样的人，还真的就这么说出了介意的话。倒是崔氏连忙拉着如松打岔，“九妹妹，九妹夫，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父亲母亲都该等急了。”
九娘子也没想到大哥和姬澈能对上，也连忙说道，“是呢，快进去吧，大哥，没事的，小九推惯了的，一点都不累。”说罢就推着轮椅赶紧紧走了几步，生怕二人再对着干起来。
如松被崔氏拉着，嘴里却还在嘟囔，“才嫁过去三天，哪里就惯了的？九妹妹怎么……？”
崔氏暗地里推了他一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九妹妹已经嫁人了，你还不知道女生外向吗？嫁了人了，自然就是以夫君为天了。”
如松还犹自怀疑，“是这样吗……”二人也跟在后头往正屋去了。
九娘子推了姬澈进了正屋，阁老和甘太太坐在主位上，温和地笑着看着二人上前行礼，姬澈因为身子不便，就只是微微躬身，阁老立刻伸手虚虚地扶了，“贤婿不必多礼了！都是自家人了！”
甘太太也虚扶了九娘子，笑着说道，“小九嫁了过去，脸色红润了不少，想来是日子过的不错，世子，还要劳您多多担待点我们家小九，她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慢慢教她！”
姬澈坐在阁老下首，九娘子便坐在了甘太太下首，听见甘太太这么说，九娘子也极配合地嗔道，“母亲！小九哪里不懂事了？”
甘太太也笑道，“你这孩子，难道还要我在世子面前揭你的短不成？自小就怪淘气的，老爷，您也都还记得吧？打小就爱往您书房里跑，不知道砸了多少砚台了，更别说那乱写乱画的，就是书，也被你翻腾了不少。”甘太太向着阁老，说笑着。
阁老拈着胡须，淡淡地微笑着，“小九是自小爱去书房，看的书也多。”
姬澈接过话说道，“茵娘做得很好，饮食起居上将澈照顾得很好，还要多谢岳父岳母大人将茵娘教导得如此出色！”
阁老微微惊讶，没想到姬澈对九娘子的评价这么高，甘太太也是特地瞧了姬澈一眼，看他的神色不像是作伪，便又瞧了九娘子一眼，笑着说道，“哟，小九倒是出息了，在自己家里时倒还总是懒怠呢。”
甘太太不过一句玩笑话，但姬澈的面色却冷了几分，神色间有些不大高兴起来，阁老瞧见着实吃了一惊，甘太太的笑也凝在脸上，有些不大自然起来，没想到姬澈会这么在意，九娘子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几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连忙打趣道，“母亲，您就放心吧，虽然小九在家里有您疼爱着是懒了点，但是现在真的勤快了许多呢，世子不也说小九做得好吗？”九娘子顺着甘太太的谎话编了下去，外人乍一听还真是母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后来进来的崔氏也赶紧圆话，“可不是，九妹妹本来就是聪慧至极的，离了父母身旁倒真是长大了。”
这么一来，气氛才稍稍缓和了几分，这边，六娘子和七娘子也才起身向姬澈和九娘子互相行礼问安，姬澈神情淡淡，但看在六娘子和七娘子眼里，却是严厉冷厉得让人难以忍受，都回避着姬澈的眼神。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甘太太才说道，“你们爷们去书房里说话吧，我也带着小九说说私房话去，反正也没外人，一会儿就在这边花厅里用饭吧。”
阁老点头，率先起身，如松也起了身，九娘子还想着要去帮忙推轮椅呢，木生却已经进来，站在了姬澈身后，姬澈对九娘子说道，“茵娘你且去吧，我这里有木生就好了。”对着九娘子说话，姬澈的声音明显温和多了，倒现出一分不怎么真实的温柔来。把一边的众人都看得呆了起来。
等阁老带着几人走了出去，六娘子最先挤到九娘子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问道，“九妹妹，九妹妹，快说，快说，这么让人害怕的瘟神一般的人，你怎么就不怕的？我瞧他对你还算温和呢。”
九娘子还未答话，甘太太先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九妹夫，什么瘟神，再这么口无遮拦的，看你父亲不教训你！”
六娘子吐了吐舌头，“哎呀，这不是也没外人嘛，九妹妹，快说啊，我瞧你和没嫁人以前差不多嘛，你这丫头哪来的这个本事？还有，不是说他病重吗？怎么看起来还算精神呢？病这么快就好了？”
九娘子笑道，“我的六姐姐，您也让我喘口气，您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我先答哪个？”
六娘子还要说话，被甘太太打断，对崔氏说道，“咱们先去厨房瞧瞧，看看菜预备得怎么样了。”然后对九娘子说道，“你先和你六姐姐七姐姐去隔壁屋子说会话吧，一会儿回来我再好好问你。”
九娘子应了，送了甘太太和崔氏出了屋子，这才和六娘子七娘子一起到了隔壁的东间炕上坐着说话。
银芽银钏要上前伺候，被金枝笑着拦住，“好了，跟着姑奶奶回门，你们也就是客了，快歇着吧，这些活，我们来做。”
二人这才各自寻人说话去了，金枝带着丫头给三人上了茶和点心，都退到了门廊上，让三人在里头说私房话。
六娘子性子最急，“九妹妹，快说，嫁人到底如何？”
九娘子喝了口茶，笑道，“怎么，六姐姐你是不是也急着想嫁人了，这么想知道这些事情。”
六娘子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作势要打九娘子，被九娘子扯了七娘子在身前挡着，“瞧瞧，还恼了呢，不是急的是什么？”
七娘子也跟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好好坐着，把我头发都扯乱了。”说着，三人这才正了身子坐好了。
九娘子说道，“不管怎么样，嫁人怎么也不必在自己家里舒服，毕竟那是你相公的家，还有公婆妯娌小姑子小叔子什么的。”
六娘子听了有片刻的失神，沉默了，七娘子问道，“世子那么冷情的一个人，他看我一眼我都怕得直发抖，九妹妹，你不怕吗？”
九娘子嗔道，“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人，其实，他只是这个性子，人不坏的。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七娘子羡慕地看着九娘子，“九妹妹，我真羡慕你，你比我还小呢，还能做得这么好，刚才连世子都夸你呢，要是我，吓都该吓死了，什么也做不好呢。”
想起七娘子的亲事还没着落的，九娘子便安慰她道，“其实没什么呢，只好做好自己该做的，凡事多想想，就不会错的，七姐姐，你肯定也会做得很好的。”
七娘子却瑟缩了几分，黯然道，“我……我哪里行的，什么都不好，没有六姐姐胆子大，也没有你心细……”
七娘子这么说，九娘子也不知道该劝她什么好了，想要说些什么，又碍于六娘子在，也不好说。倒是六娘子说道，“你怕什么，左不过是个小户人家，家世清白简单，日子只有好过的。”
九娘子诧异地问道，“六姐姐，那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是这样吗？母亲不是给你定了李家？听说那也是极清贵的人家……”
六娘子嗤道，“什么清贵人家？不过是说着好听点罢了。”说起这个，六娘子又神伤起来。
智齿快将一米折磨疯了，痛起来真是要命！饭也吃不下，说话喝水都痛苦！快点拔掉吧
正文 第117章 回门挨打？不好欺负
章节名：第117章 回门挨打？不好欺负
九娘子听她话里的意思，又瞧着她神伤的样子，不由惊问道，“六姐姐，难不成你还……？”又看见一旁的七娘子，才忍了下来没直接问出宋玉的名字来，“六姐姐，父亲母亲给你的定的这门亲事肯定是极好的，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二老的一番苦心啊。”
六娘子听了更加不愿意起来，“极好？哪里好，哪里是为了我了，为了我好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七娘子惊讶地看着突然愤怒起来的六娘子，尽管满肚子疑惑，也不敢多问。九娘子叹了口气，六娘子真的是没理解父母的苦心，宋玉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她六娘子的良人？高门贵府看着是烈火烹油，荣华富贵至极，内里的心酸痛苦哪里是外人能揣测的？
也只有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甘太太才会这么下心思去找这样一门亲事，既能用阁老府的荣耀去庇护李家，让六娘子有强大的娘家势力支持，让李家在对阁老府感恩戴德的同时，宽待容忍脾气急躁的六娘子，同时还能通过阁老府的势力，让李家儿郎仕途顺利，给六娘子的未来增添几分保障。只可惜，被外表俊秀风度翩翩的宋玉迷住的六娘子，完全不能理解到这一层了，就是九娘子自己也是经历了前世的无数打击才明白的这些道理，又何况六娘子这般年纪的闺阁女儿呢？
然而这些话，九娘子并不方便说，只得转移话题，“三姐姐最近没回来吗？我倒有些想她了。”
七娘子再糊涂也知道九娘子的意思，连忙搭话道，“三姐姐还是在你出阁那日来的，你忘了？这才几天，你就想她了？”
九娘子笑道，“可不是！我怎么忘性这么大？”二人正说着话，甘太太带着丫头回来了。
姐妹三人连忙起身，给甘太太行了礼，让了甘太太在炕上坐好，甘太太这才说道，“小七，你去瞧瞧你姨娘，才刚我好想听说她有些不舒服了。”
七娘子听了，连忙告辞，退了出去。这边甘太太又对六娘子说道，“小六，你也出去一下，去三姨娘那里瞧瞧我叫人给你新打的家具样子，若是有哪里不喜欢的，直接告诉三姨娘，回头我再让人帮你改。”甘太太也找了个借口想支使开六娘子。
六娘子撇嘴道，“就知道母亲您想撵我走？您跟九妹妹有什么要说的，还得瞒着我和七妹？真是，不让听就不听了，我走了。”说罢气鼓鼓地也退了出去。
待六娘子也退了出去，甘太太这才示意九娘子也坐，九娘子便斜着身子坐在了甘太太的对面。
甘太太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我瞧你日子过得不错呢，世子对你似乎特别上心？”
九娘子赶紧说道，“没有的事，不过就是世子的性子比较执拗，一般人都觉得他不好相处罢了，才刚您瞧见的不过就是他平日里最看重的，那就是不容他的面子难看，您才刚同我说笑，他有些生气就是这个缘故。”
九娘子赶紧将事情都往姬澈身上推，省得甘太太又要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了，果然，甘太太嗤了一句，“真不是一般的脾气臭，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还这么冷冰冰的，难不成他们家的家规就是这样？”
九娘子这可就接不上话了，甘太太顿了一下，又问道，“世子房里可有通房丫头？我怎么听说有个丫头很是得宠什么的？”
九娘子无语，甘太太打听这个做什么，“母亲，没有的事，世子不近女色您不是都知道吗？哪来的什么通房丫头？”
甘太太不以为意，“你这个傻丫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呢，男人们，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世子虽然说身子不好，但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见九娘子兴致不高，便又说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爱听，回头可别找我哭来着。”
九娘子勉强地说道，“小九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啊？别说你还没同世子圆房，就是圆房了，你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去。”甘太太打量了一下九娘子的身形，“你还没长开，哪里比得上那些经人调教过的呢？”
“母亲！”九娘子这回真的有些急了，甘太太怎么连这么私密的事都说，难道所谓的嫡女们连这个也和大家都不一样。
“你听我说完，”甘太太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呢，先要把世子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过上几天大概也就能看出来了。关键是你得把财权控制在自己手里，他原先的通房丫头什么的，能赶就都赶出去，不能赶的，也趁早弄清楚，别让庶长子都生出来了，还有，他说不定在外头还有什么相好的呢？你都查清楚了吗？”
九娘子直头疼，“母亲，我才嫁过去几天啊，哪能知道这么多事呢？”
甘太太皱了眉头，“你也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该说的该提醒的，我也都告诉你了，你自己不当回事，到时候哭的时候可别怨我。还有，你三姐姐那里，你也得提醒着世子常走动些，你三姐夫的事也要托托世子……”
九娘子有些头大了，这个甘太太，想的全是这些个事，为了不听她继续唠叨下去，九娘子赶紧找话题转移，“母亲，小九怎么瞧着六姐姐不大高兴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才刚在这还发了一通脾气呢。”
提到六娘子，果然甘太太的表情就不一样了起来，满脸都是疼惜和爱护，“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性子这么拗，这是像了谁呢？”说罢，又忙着对九娘子说道，“你提起你六姐姐，我倒是差点忘了，还得嘱咐你一声，过些日子，便让那李安上你们府上去一趟。”
九娘子没听明白，“李安？”
甘太太说道，“就是你六姐姐的未来夫婿，那是个极为实诚的孩子，让他去见见世子，告诉世子多带他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人什么的，也好为他将来的仕途打个基础。世子人缘广，见的也都是非富即贵，带着李安，李安也能在贵人们面前露个脸什么的。”
九娘子更加头疼起来，“母亲，您也瞧见了，世子的性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跟前提这些个事……我怎么敢……”
话还没说完，便被甘太太打断，“哟，姑奶奶这是脾气也见长嘛，怎么，拣了高枝儿飞了就忘了？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我们，你哪来的这样好的一门亲事，哪里来的现在的荣华富贵，吃好的喝好的啊？”
九娘子无语，还能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甘太太却还不肯放过，“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别以为你嫁到了平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你就厉害了，不把父母姐妹放在眼里了，你要知道，你的荣耀都是父母给你的，若是他日，世子有什么不测，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靠谁？还不是靠我们给你撑腰吗？”甘太太教训起九娘子来，就往了忌讳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九娘子真的急了，“母亲，您教导小九，小九不敢说什么，可是您怎么能这么说世子？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您的女婿啊。”
甘太太轻笑道，“女婿？我承认你是嫡女，他才是女婿，你要是把我逼急了，不认你这个女儿，你以为世子还会给你撑腰是怎么的？更不用说在世人眼里，他还是个短……”
没来得及把“短命”二字说出来，就被九娘子急急打断，“母亲！”
甘太太瞅了一眼九娘子，“怎么，才嫁过去几天，也都不曾圆房，怎么看起来好像同世子有多深的感情一般，连说都说不得了？果真像人家说的，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一点用都没有。”
当着九娘子的面，甘太太说话却是丝毫不曾留情，将本来脸皮够厚的九娘子说得都微微红了脸，“母亲，小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甘太太咄咄逼人地问道，“反正，话我已经说好放在这了，李安那里，你必须给我把这事办好了，要是敢坏你六姐姐的事，看我不揭你的皮？”
九娘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这个样子，甘太太疼在眼里，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却并不知道这心尖上的人的想法。但依照姬澈的性子，李安的事九娘子还真没有什么把握，犹豫犹豫还想开口推辞一下。
却被甘太太抢在头里说道，“你不是同宫里的德昌公主也熟吗？还有大长公主，过些日子，你就多接你六姐姐去玩，带着她出门走动走动，公主那里还有大长公主那里，你也带你六姐姐认识认识，你六姐姐天天闷在家里头，心情总不见好，出去走走玩玩，应该就会好多了吧。”
甘太太满心都是六娘子的事，却根本不曾顾及到九娘子的心情，九娘子新妇的立场，说得好像九娘子哪里都能去，哪里都吃得开一般。
九娘子只得说道，“母亲，德昌公主是要和亲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出宫？更别说我带六姐姐去见她了，还有大长公主，那是多忙的人，我哪有这个机会总见到大长公主？六姐姐若是烦闷，我倒是可以接六姐姐过府玩玩，要不，您问问三姐姐，让三姐姐带六姐姐不是比我更好？”
甘太太却理解为九娘子在百般推脱，生气地说道，“叫你做这么点事，你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瞧着你嫁了人我就不敢管教你了？”说罢，上前就要一巴掌往九娘子脸上拍去。
九娘子也愣住了，没想到甘太太还真是蠢，真的敢动手打已经出嫁的女儿，更别说这个女儿还不是自己亲生的，还嫁了高门的女儿，这要是回到婆家，被人瞧见还不笑掉大牙？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自己脸上，九娘子也躲避不及，刚要咬牙横心挨上一下子，不料甘太太却身子一歪，扑倒在九娘子身边的炕沿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哎呀，我的腰啊！我的腰……”
这一幕却是被房顶上的金生火生瞧着捂着嘴笑开了，金生小声说道，“还好主子有先见之明，让咱们护着奶奶，盯着点，谁知道这个老虔婆，怎么还敢打咱们奶奶？要不要去告诉主子去？”
火生也低声骂道，“老妖婆，刚才那一下子只是让她闪了腰而已，下次让我碰着，看我不废了她？我看得去告诉主子，要不，咱们奶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金生点头，“这一下子，估计她也没法再作怪了，咱们还是赶紧找主子去，这样的岳母，得让主子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火生也点头赞同，二人便一个闪身从房顶上下来了，直奔书房而去。
九娘子也十分诧异，本来要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却落了空，甘太太还奇怪地闪了腰，也不及想多，连忙上前扶住甘太太，“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甘太太使劲地甩了一下手，拍在九娘子的胳膊上，“别猫哭耗子了，才刚是不是你？啊，故意地使了个什么法子，弄伤我的腰？哎哟，我的腰……疼死了……”甘太太一边骂人一边扶着腰却是动弹不得。
九娘子委屈地说道，“母亲，您还不知道小九吗？小九哪有那个本事？我也不知道您怎么闪的腰？要不要叫大夫来？”
九娘子扶着甘太太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炕边，斜斜地坐了，就这么一会儿，甘太太就已经是满头大汗，有些直不起腰了。
九娘子忙唤了金枝金叶进来，又让人去请大夫，三姨娘听着声也进来问道，“这是怎么的，才刚不还好好的吗？太太，您怎么闪着腰的？”
甘太太斜着眼睛瞪了九娘子一眼，“还不是小九？”
九娘子可不背这黑锅，传出去话可就难听了，连忙委屈地说道，“姨娘，都怪小九，刚才和母亲顶了几句嘴，母亲就要打我，谁知道，打的时候可能用劲太猛了，就把腰给闪着了。”九娘子故意将话说得支吾点，同时还逼红了自己的眼圈。
三姨娘听了，忙劝甘太太，“太太您怎么动这么大的气？今儿是九姑奶奶回门的日子，太太好歹给九姑奶奶个面子，就别生气了，回头世子瞧着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甘太太听了这话，更加气了，“你也跟着九丫头说我？哎哟……”正要呵斥三姨娘呢，金枝进来回道，说是大夫来了。
金枝和三姨娘和九娘子便连忙将甘太太扶起来，扶到床上，拿了床被子搭了，九娘子闪身到屏风后头，三姨娘这才请了府里常驻的大夫进来。
大夫细细地按了按甘太太的腰部，又问了问，便说确实是闪着腰了，不过倒也不太严重，只要多多卧床休息，少走动就好了，并开了两幅消散化瘀的方子，还有几幅膏药，就退了出去。
九娘子从屏风后头出来，“母亲，这可如何是好？都怪小九，不该惹您生气的……”
甘太太躺着哼道，“少给我惺惺作态了，都是你弄的。”
正说着话呢，崔氏从外头进来，急忙走到床边问道，“婆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闪着腰了呢？”
甘太太正想诉苦呢，阁老带着如松和姬也进来了，甘太太到嘴边的话到底又吞了回去。
九娘子和三姨娘让开地方，让阁老坐在了床前，“这是怎么了？才刚不还好好的吗？”
如松也关切地看着甘太太，“母亲，是不是太劳累了？”
甘太太瞧着二人身旁的姬澈，只觉得他的面容更加冷了，眼神像刀子一般凌厉，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支吾道，“也没什么要紧的，闪了一下，没多大事……”
却不料姬澈接过去话说道，“岳母大人，是不是茵娘惹您生气了？”
姬澈这么上道，甘太太倒是稍微惊讶了一下，正想顺着这话好好敲打一下九娘子和姬澈呢，姬澈又接着话锋一转，说道，“茵娘再怎么，都是我们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素日里都是个极懂事伶俐的，连家父也都对她赞不绝口。如果在岳母这里，有什么得罪岳母的地方，还请岳母收着几分脾气，就是要打骂管教也是由澈来打骂管教，不劳岳母亲自动手，您说是不是？您瞧，要不是这般，您怎么会因为动手打茵娘而闪着腰了呢？”
姬澈在人前很少说话，这么一大通话说出来，尤其让人觉得震惊，配上那冷若冰霜的脸，丝毫不动半分的表情，更是让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阁老微微皱眉，“怎么回事？”这话是问向甘太太，“你打小九了？”
气氛顿时被扭转了，刚刚似乎还是一边倒的责怪小九，这会儿倒都不赞成地看向了甘太太，要知道，再怎么亲近的女儿，也不能在出阁后由娘家人来打骂教导的，尤其是在这恶名在外的姬澈跟前。
甘太太更加说不出话来了，“才刚……也没真打，就是吓唬了一下……”见阁老的脸色越发地沉了下来，连忙看向九娘子，“小九，你说说看，刚才母亲打你了吗？”
这两天大家怎么这么沉默？一米是因为备受智齿的折磨，你们是因为什么呢？给点回应吧！
正文 第118章 打人的代价，背后教妻
章节名：第118章 打人的代价，背后教妻
众人的眼光都朝九娘子看来，九娘子便有些着急地向着阁老说道，“父亲，您误会了，刚才母亲没想真的打小九的，不过是句顽笑话而已，话赶话的赶到那儿呢，母亲太急了些，动作大了点，就不小心闪着腰了，都怪小九，眼力见也差，没能及时扶住母亲，害得母亲闪了腰，父亲，您就别怪母亲了。母亲教导小九也是为了小九好的，小九心里清楚的，母亲便是打骂，小九都是感激于心的。”
九娘子面容着急，这话说出来却更是让大家深信，刚才甘太太的确是动了手的，只是可能还没打到九娘子身上，就先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如松最先打圆场，再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母亲，“好了，九妹妹，这不怪你，母亲也是，您总是这么替小九着急，小九不是让人操心的孩子，您就别这么爱操心了。”
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你也别自责了，母亲见你这样，回头又该难受了，好了好了，大夫来过了吗？怎么说的？”
一边的三姨娘连忙将刚才大夫的话说了一遍，如松这才说道，“那就好，不算太严重，好生养着就是。母亲，今儿您就别劳累了，好好歇着，这儿的事有我和崔氏呢。三姨娘，劳您多照顾着点母亲了！”
不愧是阁老府里未来挑大梁的爷，如松说话温和又不失力度，又让人信服，连阁老也欣慰地看着如松，点头道，“就按照如松说的办，咱们都出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这里，让三姨娘照顾着就好了。”
阁老这话却是对姬澈说的，话说到了这份上，该点明的，姬澈豪不留情面的都说清楚了，自然也不能真的去追究甘太太动手的过错，自有阁老和如松去同甘太太细讲，姬澈便也点点头，叫着九娘子道，“茵娘，咱们也出去吧，别扰了岳母歇息，回头岳母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又该埋怨你了。咱们回府多送些补品药材来就算是尽了孝心了。”
甘太太脸色铁青，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还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动手前将人都撵出去了的，怎么姬澈就知道自己动手了呢？
阁老微微变脸，这个世子果然像世人所传的那般，不近情面，也不讲情面。倒是没想到，他对九娘子能这般回护，看来，这方面也可以做些事情的……
九娘子低头，“母亲，您好生歇着，小九先出去了。”低头其实是在尽量掩饰自己的笑意，这个嫡母，估计会气得吐血吧，打没打上，还落一身的埋怨，连姬澈也给得罪了，还在阁老和如松面前丢了个大脸，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甘太太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九娘子了，只挥挥手，示意众人都走。阁老起身，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三姨娘在这里照顾着。
待众人都出去后，甘太太才气呼呼地扯了身旁的枕头扔了出去，三姨娘默默地将枕头拣了回来，另外拿了两个，塞在甘太太身后，扶着甘太太慢慢起身坐着靠在枕头上，甘太太气极，“红玉，你说这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我动手打了小九？屋里明明没人的？”
三姨娘也不明白，“奴婢也觉得怪呢，这世子难不成还有千里眼？这儿发生的事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呢？”
“难道是我们这屋子有吃里扒外的人？”甘太太先自我怀疑道。但马上又接着说道，“不可能啊，这院子里的人那都是跟了我多少年的，要说吃里扒外的事，还真做不出来。再说了，谁能跟那阎王爷一样的世子扯上什么关系啊，看他一眼就吓得我直哆嗦。”
三姨娘也认真地说道，“说起来也怪，那样一个让人害怕的人，奴婢瞧着九姑奶奶倒是不怕他呢，世子也挺护着九姑奶奶的，咱们九姑奶奶到底是有福气的人啊。”
“哼！什么福气？能到头才是福气，她那叫什么福气？能不能活到她及笄呢……唉，都说他是个短命的，怎么今儿这么一瞧，除了腿脚不好，我倒看不出世子是个短命的样子呢？难道小九还真有这个冲喜的命？”甘太太先是鄙夷，后又觉得惊讶起来。
这边，众人从红德院正屋走出来，往花厅里去了，九娘子上前推着姬澈，趁着众人走在前头，故意落后了几步，悄悄在姬澈耳边说道，“刚才多谢你了！”
九娘子后知后觉，没觉得什么不好，姬澈却是从耳朵开始蔓延全身，一股一股的酥麻之意，那吐气如兰的香气，似有若无的触碰，都让姬澈突然间敏感起来，全身都不自然起来，身子也僵硬了几分，更别说说话了。
九娘子见他不答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呢，便又凑了过去，“其实我躲得开的，不过，我还是很感动！”
这一句话说完，便遭到姬澈一个刀锋一般的眼神，似乎是在说，还敢说？怎么这么没用，难道自己不动手，就要白白挨那巴掌吗？
二人这么悄悄的互动了几句，到了花厅，这才都正经了起来。
席间，因为甘太太的事，大家都有些不自然，阁老同姬澈客气，姬澈也同样客气冰冷，只有在跟九娘子说话时，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阁老注重养生，自是不喝酒，如松端了酒杯要敬姬澈，却被姬澈拒绝，“大舅哥见谅，澈身子不好，今日前来也不过勉力支持，实在不能喝。”
姬澈这么说，如松也不好再劝，自己也就不喝了，因为不喝酒，气氛便沉闷了几分，再加上崔氏也不是那么擅长调动气氛的人，一顿饭便吃得有些潦草起来。姬澈自然是什么都浅尝辄止，九娘子也吃不好，略略用了些便放了筷子。
饭后，姬澈就提出了告辞，“今儿本来澈就身子不爽，加上又惹怒了岳母，让岳母还闪了腰，我们也实在不好再待下去了，就此告辞！”
姬澈的话照样极不客气，阁老便有些下不来台，九娘子忙斡旋着说道，“也怕扰了母亲歇息，大哥大嫂也都累了，父亲您难得沐休，还请以身子为重，善自珍重，小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九娘子的话软和一些，阁老脸色微微放霁，“嗯，先回去吧，回去好生伺候世子，也好好孝顺公婆，有什么事别忘了告知一声……”便还要叮嘱几句，便瞧见了姬澈微微不耐的表请，再想起刚才他对甘太太说的一番话，顿时便住了嘴，只说了一句，“回吧。”
九娘子和姬澈告辞离开，如松和崔氏送了二人出府，这才返身回到红德院，阁老正坐在甘太太床边，“你这又是何苦？小九都是人家的人了，再怎么你也不能动手啊？”
甘太太气愤地说道，“哪里就打到了？不过就是抬抬手吓唬吓唬她罢了，这就丫头，真不得了，怎么弄的我，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呢。”
如松带着崔氏进来，站在阁老身边，也跟着说道，“母亲，我也劝您多次了，小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个能任人欺侮的人，如今她还嫁了平国公世子，那个人，您还没听说过？怎么能动手呢？”
甘太太更加气恼，“你们都说我的不是，怎么不问问那丫头？这才嫁人几天了，翅膀就开始硬了，嫡母的话也敢阳奉阴违地敷衍，以后还得了？我是她的嫡母，说她几句都不行了？”
阁老看了一眼也有些恼火的如松，和立在一边并不说话的崔氏，想着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说法来，还是对如松和崔氏说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我和你们母亲说说话。”
如松和崔氏这才告了辞，回自己院子去了。
待如松和崔氏都离开了，阁老又支开了三姨娘金枝她们，自己起身坐到了甘太太的床沿上，温和地说道，“我哪里不知道你的心，只是对小九那丫头，可不是简单的打骂能制得住的。”
甘太太被阁老突如其来的温柔给迷得有点晕了，脸色微红，“你是不是怪我得罪了世子？”
阁老轻轻搂过甘太太的肩膀，“你和我哪里是外人，说什么怪不怪的，我不是怪你，而是担心你的身子，你瞧，你这么一闹，小九一点事都没有，倒把你自己气得不轻，还闪了腰，你说这是何苦呢？”
阁老的温存言语，打动了甘太太，甘太太红着眼睛，哀怨地说道，“我还不都是为了老爷您和凰儿嘛……”
阁老轻轻接过甘太太手里的帕子，给甘太太擦了泪，“知道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今日你也看出来了，这小九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点上，你就不如松哥儿了，松哥儿尚且知道和九丫头维持良好的关系，你怎么反而不知道了呢？你没瞧见世子的态度吗？”
甘太太疑惑地说道，“你是说……？”
阁老点点头，“要不你以为呢？小九哪来这样的本事，可以弄得伤你的？依我看，定是那世子派了人跟着呢，看见你动手，才私底下做的。这还是世子留情了，要不然，你又何止是闪了腰这么简单？”
阁老这么一说，甘太太更加勃然大怒起来，“这丫头，反了天啦，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嫡母动手？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便被阁老接了过去，“你瞧，你瞧，又动怒了不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少动气，多思量思量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九如何倒是在其次，而是世子的态度，很值得我们细细思量了。”
甘太太被阁老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知道是这么了，这些日子就是很容易动气，我也不想的。”
阁老点点头，“等过几天的，我找个机会求个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开些补药用用。”然后又马上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我瞧着，世子对小九的态度有些好的太过了，按理说，小九不过就是个冲喜的，又还没长开，世子是看中了小九的哪一点？能这么维护她……”阁老跟甘太太说起用饭时的种种，甘太太也惊讶不已，“世子真的对小九这么好？”
“是不是真的我们姑且不论，但这个好，确实是值得我们拿来做文章的。”阁老老谋深算地说道，“你一个女人家不知道外边的形势，如今的朝堂，也很是不安静啊！”阁老感叹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甘太太也立马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老爷是不是更加难做了？”
阁老微微叹气，“皇上的年纪也渐长了，对外还要和亲，朝内关于立嫡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皇子那里，我都不好做啊……”
甘太太马上警觉地问道，“长乐侯那里也没什么说法？”
阁老摇摇头，“老侯爷不理世事多年，也是个老滑头，哪里还问得出什么信儿……”
“那焦衡呢？他可是咱们的女婿！”甘太太忙问起世子来。
“衡哥儿自是不错的，他同三皇子一向亲近……”
听到阁老这样说，甘太太松了口气，“既是如此，老爷您还担心什么？如今贵妃娘娘地位如日中天，将来大宝之位定然就是三皇子的了，您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阁老却深沉地摇头，“事情要是这般简单倒是好了……莫非你忘了当今天子是怎么上位的？还有，爬得高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摔下来会摔死的！”
甘太太急了，“老爷，那您倒是说说，该怎么办，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叫人着急啊。”
阁老这才说道，“平国公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虽然现在势败，但当年皇上同皇后娘娘鹣鲽情深是大家都知道的，世子姬澈是从小被皇后娘娘教导长大的，只怕世子是深得皇上器重啊……”
甘太太却不以为然，“器重又能如何？不是瘸了吗？还短命？”
“妇人之见！你只看到表面的其一，却看不到内里的其二其三啊……这里头的水，深着呢……”阁老感慨地说道。
见甘太太不理解，阁老只得说道，“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小九那里，更是不能像往常一样，动辄打骂了，相反，还要勤捧着点，如果能让她打探到点消息就更好了，你不明白的事，不如让崔氏去做，有松哥儿在，总不会太出格。你也趁机好好养着身子，莫要再操劳了。”
甘太太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不愿，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怜惜自己还是嫌自己老了，但也不好当面问，只得不大高兴地应了下来。
阁老拍拍甘太太的肩膀，起身，甘太太忙问道，“老爷，您这是要去哪？要不，今儿就歇在这，我让红玉炖了老爷您最爱的参鸡汤。”
阁老却摇头说道，“不了，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还好打扰你，你且歇着吧，我去绿柳那里。”
绿柳是上次为了对付四姨娘，甘太太从外头买来的一个良家子，生的也是如花似玉，还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本来是为了分分四姨娘的宠，这下可好了，四姨娘是打发出去了，却又抬举了一个新的人起来，绿柳便是阁老亲自给取的名字，说的是那新人颜色清新如绿，腰肢柔绵如柳，要不是甘太太借着没孩子的理由压着，恐怕早就要被阁老抬为姨娘了。
甘太太在这兀自生闷气，阁老却已经出了里屋，吩咐三姨娘好好照顾着甘太太，自己人往外走去，眼见是往给绿柳的屋子绿柳院去了。
三姨娘端了药碗进来，却给甘太太接了过去直接砸在地上，“我还喝什么药，早点死了算了……”说罢就开始呜咽了起来。
三姨娘叫了小丫头进来清扫了地面，屏退了丫头，这才挨着甘太太坐下，“太太，您这是何苦呢？老爷也不过图那绿柳一时的新鲜，任谁也取代不了您在老爷心里的地位，才刚老爷不是和您挺好的嘛。”
甘太太哀怨地说道，“红玉，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年轻的时候，你说他爱个新鲜，我也不怪他，也给他抬了几房姨娘了，如今年纪大了，他怎么还图新鲜？人都说夫妻老了，到头来就是个伴儿……你说，今天这样的事，我都闪了腰了，他也没说陪我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去看他的绿柳？”
甘太太说得动情，连三姨娘也跟着伤心起来，“还有你，都是我害了你，老爷这么多年，就算不曾好好待我，起码也尊重我这个嫡妻的身份，可你那，老爷一年到头也去不上几次，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想起来，我就觉得伤心，我到底是误了你，本来想让你收收老爷的心，没想到……”甘太太又说起往事来了。
三姨娘却不想提这旧话，连忙劝道，“太太，您别想太多了，奴婢并不抱怨，能一辈子陪在太太身边，也是奴婢的福气，到时候就怕太太嫌奴婢笨手笨脚呢，至于儿女，说句不应当说的话，太太的儿女奴婢也一样都放在心里的，虽然不能说和太太一般爱重，但也是一样的尽心的，太太别嫌奴婢僭越才是。”
大家在吵着说没有肉……嗯，这个，一米想说，大婚都过了，肉还会远吗？接下来的几章，肉多多滴……
正文 第119章 温柔缠绵，整人新法
章节名：第119章 温柔缠绵，整人新法
甘太太含泪拍了拍三姨娘的手，“我身边的人，就剩下你了，这辈子我欠了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吧，说什么僭越不僭越的话，华儿松哥儿和凰儿哪个不是在你的手上长大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敢不孝顺你。”
三姨娘点头，“多谢太太了，您也快别多想了，老爷也是不想您劳累不是，您养好身子就好了。”
甘太太点点头，闭了眼，“也罢，我也不想管了，外边的事自有老爷照应，家里的事让崔氏去操心，我看她也还算是稳妥的，你和我啊，就好好安生地养几天吧。”
三姨娘笑着应了，自去操持甘太太的晚膳来。
这边，出了阁老府，九娘子和姬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姬澈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不是金生水生动手，难道你想挨下这一巴掌？”
九娘子对他维护自己感到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你派了他俩跟着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话没说完，偷偷瞄了姬澈一眼，“早知道这样，我就索性来得更厉害一些，叫母亲再也不敢动手了。不过，你这次也挺厉害的，估计母亲真的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别绕开去，我问你，难道那巴掌你是打算挨下来的？”姬澈还是纠缠这个问题。
“这个嘛，嗯，是的，但是，我也不会白白挨这巴掌的！”九娘子有些心虚地说道，本来苦肉计也是一计嘛，虽然要付出些代价，但当时的情况，真的是不容她多想也不容她躲避和还手的啊。
见姬澈不说话，九娘子继续说道，“我嘛，挨了打自然会哭的，哭着哭着就会去找你的，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看着我挨打的，自然也会帮我找回公道的，再说了，叫父亲看见，父亲自然会教训母亲的，你不知道，我父亲最是爱面子的人，哪里能让女婿看见女儿在娘家被打？这叫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
“哼，愚蠢！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知道吗？躲开怕什么，就算你真的和岳母之间有个什么争执，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帮你摆平的！”姬澈冷冷地说道。
这人这么开明？要知道这个世代的人，孝可是顶在头上的一把刀，不孝二字真的能逼死人的，便试探着问道，“你不介意我和嫡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姬澈说道，“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嫁过来之前，我就对你的事一清二楚了，这样的嫡母，也没必要太过愚孝！我看重的是你，你本人，我可不希望你是个被嫡母压得死死的没用的小娘子！”
九娘子有些感动，靠近了一些姬澈，紧紧地搂住他的胳膊，“谢谢你！这么维护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谢！”
姬澈感觉到一个温香软热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顿时心神便有了几分荡漾，这个小小的人儿如此感性地说话，让他对她的保护欲更加增强了几分。
姬澈怕九娘子坐回身子去，连忙又说道，“你这么傻，金生水生我就留在你身边吧，万一再有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二人也好保护你。”
九娘子想要坐起身子来，刚一动就被姬澈另一只手按住，“别动，就这么呆一会儿！”
九娘子微微讶异，但还是听话的没动，过了一会儿，见姬澈没有说话，便抬起头来，看向姬澈，却没料到姬澈正低头看向九娘子，二人的面孔一下子就碰在了一起，红润芬芳的嘴唇就在自己眼前，姬澈再也没能忍住，低头就吻了上去。
在九娘子的红唇上流连辗转还嫌不够，姬澈伸出手把着九娘子的后脑勺，用大了力度，加深了这个吻。
九娘子开始还有点害羞，但是慢慢地也有些沉醉其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闭了眼，姬澈的深吻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便不由自主地张嘴，这下更方便姬澈了，抵死深吻下去，唇舌纠缠……
姬澈低低的喘气，另一只手已经覆在了九娘子的微微敞开的衣襟，只轻轻一拉，便将手伸了进去……
九娘子嘤咛一声，从姬澈的口舌中挣脱开来，“世子你……”
姬澈低声，“别说话，宝贝……”又低头吻向九娘子白皙如轻盈的蝴蝶一般的锁骨上……
姬澈从喉间低声闷哼了一句，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情意绵绵的双眼看着九娘子，“快点长大吧，我要忍不住的……”说罢，看了一眼自己在九娘子白嫩的锁骨上留下的嫣红的痕迹，“你的身子上有我刻过的章了，以后，你就不许离开我，就永远守在我身边了！”
九娘子低头看了自己的锁骨，当然也看到了姬澈的那只伸进胸襟里的手，连忙啐了一口，把姬澈的手拖了出来，掩好衣襟，“你……你真是的！这可是车上……外头还有人呢！”
姬澈不怀好意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九娘子这下子耳根子都要红了，“你……”
姬澈不再逗她，给她掩好衣裳，“说好了，日后就让金生水生二人跟着你，无论到哪，都带着他们两个。”
“那怎么行，他们二人是保护你的，我也没人会害我，像今天这样的事不过是偶尔一次罢了，我还能遇上什么事，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还有银丹嘛，如果真要出门，你再派人给我也不迟。”九娘子坚持着说道。
姬澈想了想，也说道，“金生水生你要是嫌不方便，下次我再给你找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不管到哪都带着，银丹主要负责饮食方面，验毒上她比较擅长，你也要注意，除了我们澈院的东西，其他地方的东西尽量都不要入口。”姬澈认真地叮嘱道。
听他这么说，九娘子倒是想起来了，便问道，“我怎么听说你还中过毒？那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下的毒？”
姬澈眼神黯了几分，“我也不知道谁下的，左不过那些人罢了。所以，才叮嘱你要小心的，别傻乎乎的跟谁都这么好说话。”
九娘子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嗔道，“我哪里这么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我自我保护的意识特别的强。”九娘子自夸着说道。
“以后有我保护你，你还自我保护作什么？”姬澈反问道。
姬澈都这么说了，九娘子尽管心中腹诽，但还是欢快地应了，二人一路就保持着搂抱的这个姿势回到了平国公府里。
马车直接到了二门，九娘子本来还想去给平国公夫人说一声的，却被姬澈拦了，“今儿太累了，直接回去吧。”
九娘子犹豫道，“可是婆母那里……？”
姬澈打断她说道，“我会让练嬷嬷去说一声的，你放心好了，跟我回去！”说罢，也不给九娘子反驳的机会，就让九娘子推了轮椅回澈院去了。
而练嬷嬷则带着甘太太给准备的回礼到了明院，平静地回了姬澈交代的话，平国公夫人王氏心里生气，面上却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哦？回来了？怎么，这么累了？连来和我这个婆母说一声的力气都没有？这亲家母是支使我们家二媳妇做了多少事啊，把孩子给累成这样了？”王氏说话语带讽刺，把甘太太也一同给骂进去了。
练嬷嬷却是一声不吭，低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王氏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费了好大的劲儿却没任何声响，这让她更是来气，可她也知道这个嬷嬷的厉害，当着她的面，也没法说什么更过分的话，只得气呼呼地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家主子，身子要是实在是太累，我这个做婆母的，就只好去看她去了。”
练嬷嬷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应了声，便告辞退了出去。气得王氏在里头又摔了个杯子，“你瞧瞧，她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不是成心来气我的吗？哎哟，我可活不了了，被继子压了半辈子了，难不成下半辈子还要被这所谓的儿媳妇压不成？”王氏向身边的平嬷嬷诉苦道。
第二日，九娘子照例又被姬澈按在床上直到卯时才起身，待洗漱好，用完早膳，都已经快要辰时正了。九娘子嗔道，“世子，都怪你，这下我去给婆母请安又要迟了。”
姬澈无所谓地说道，“本来就可以不去的，干脆别去了。”
“那可不行！礼不可废！我可不能让人抓住我的把柄。”九娘子坚持着说道，“世子，您今日出去吗？”
姬澈说道，“我今日要进宫去一趟！”
提到进宫，九娘子忙问道，“世子您要进宫啊？那您能不能见着……”还没问完呢，自己先泄气道，“瞧我问的什么话，您是外男，怎么可能见到后宫的人？”
姬澈好奇地问道，“你想让我见谁？后宫？嫔妃？”
九娘子失望地点头，“是林樱姐姐，自从她进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我的确不能见到后宫的人，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有消息的话回来我再告诉你。”姬澈非常通情达理地说道。
九娘子感激地说道，“那自然最好了！谢谢您了！”说罢上前摇着姬澈的胳膊，问道，“您今儿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叫银丹给你做！”
姬澈倒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了一吓，半天才说出来，“随便什么，只要你安排的都好。”
九娘子乐得直点头，就这么一直笑眯眯地送了姬澈出门，看着木生推着他，还有水生后边跟着，金生和火生则向来不走寻常路地不知道在哪跟着，看着几人要了马车，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稍微准备了一下，九娘子就带着银丹往王氏屋里去了，她还是采纳了姬澈的意见，这平国公府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万一，还有银丹可以帮一下，总比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要好。
到了王氏院里，大嫂陈氏却是已经早早就到了，正陪着王氏说话呢，九娘子上前去和王氏见了礼，又和陈氏打了招呼，王氏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世子和新奶奶得有多亲热呢，天天日上三竿还没来给婆母请安呢。”
王氏当然知道因为没及笄，九娘子和姬澈还没圆房的事，却故意把这个拿出来说，就是摆明了责怪九娘子早上起晚了，请安也晚的事。
九娘子也不恼，笑着说道，“那不都是些长舌妇在瞎说嘛，婆母，您也不是不知道，世子身子不好，夜里睡得晚也睡不好，早上也起来得晚，茵娘好得顾着世子早起用膳喝药，自是不能早来请安了。再说了，这也是公爹和婆母爱怜茵娘，才不叫茵娘早起的。这不都是婆母的美德嘛，昨儿茵娘回娘家，娘家母亲还说呢，说您老人家真真是菩萨心肠，再不是那些个长舌妇能比得上的呢！”
九娘子故意将王氏抬得高高的，让王氏又无从辩驳了，只好勉强说道，“话是那么说，你大嫂倒是风雨无阻的，天天天不亮的就过来了，服侍我起床穿衣还有早膳，这点，你可得跟你大嫂多学学。”王氏也把陈氏抬了出来。
九娘子笑道，“可不是！”然后转向陈氏，“大嫂，您可得好好教教茵娘了，茵娘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往大嫂不吝赐教！”说罢，还像模像样地对着陈氏鞠了个躬。
陈氏被逗得想笑，瞧着王氏的脸色，又不敢笑，“弟妹，使不得使不得，快别折煞大嫂了，我哪里会什么，就是个粗鄙的妇人，不比弟妹，听说是经宫里的嬷嬷调教过的，连相公也说，弟妹瞧着就像是个特别有气度的女子呢。”
九娘子听了就听了，倒没什么，她同那姬涟也不怎么熟悉，倒是王氏，听了这话，认真地看了一眼陈氏，瞧着她确无不快之意，才回头看着九娘子，“今儿你相公去宫里了，涟儿也不在府里，你们两个就在我这吧，咱们一处也热闹点，午膳也一起用就好了。”
陈氏和九娘子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都应了。
王氏却叫平嬷嬷拿了当年的厨房的账本来，对九娘子说道，“我早就听说你字写得挺好的，我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手也不听使唤了，你就帮着我把这些年下交上来的账本清一清，对对，看看哪里有漏的，给找出来，就这么点事，你应该没问题的。”
九娘子看了一眼王氏身旁的高几上堆的账本，足足有半米来高的两大摞，心里直打鼓，“婆母，茵娘对看账本只是粗浅地学了那么几天，只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氏打断，“哎，别这么说，谁不是从不会开始的，慢慢看着，就会了。”王氏笑着说道。
陈氏连忙说道，“要不，我来帮着弟妹看吧，这样也能快点看完。”
王氏却拦着道，“不用，你还有别的事。”又对平嬷嬷说道，“南边不是进来了一批上好的缎子？你带着大奶奶去库房，看着把那批缎子入库，登记好。”然后想了想，又说道，“你也顺便拿出几匹来，给各房做衣裳穿。”
陈氏点头应了，平嬷嬷便带着陈氏先退了出去，往库房去了。
这边，王氏起身，“子朱，你带着二奶奶去西间炕上慢慢地看账本，嘱咐人别扰了二奶奶清净，回头帐算不好我可要揭你的皮！”说罢，对九娘子说道，“哎呀，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精神就是不行，这才多大会，我就有些累了，你先去忙着吧，我却略躺躺，就不用麻烦你了。”
九娘子也只有应了，心里虽然极不愿意，却也没法，只得看着子朱带着两个丫头，将那两摞账本抱到了西间，自己也只能带着银丹到了西间。
西间靠着南面，到了这个季节，有些朝夕晒，九娘子看着窗户里照射过来刺眼的阳光，略略皱眉，又看了看炕桌上摆着的两摞账本，伸手取了最上头一本，翻开来粗粗一看，都是蝇头小字，且不像现代的账本，运用了表格，出入一目了然，却是乱记的，既有买进的帐，又有输出的帐，整个是个凌乱的。
对着窗外的阳光，就这么一小会儿，就看得九娘子眼睛刺痛了。
九娘子放下账本，想了想，吩咐银丹，“你去悄悄问子朱姑娘要匹白纱来，就棉布的就行了。”
银丹点头应了，“奶奶，要来作什么用？”
九娘子抬头看了看窗户，“你瞧，这么刺眼还受得了？得挡一下吧，你先去拿吧，然后顺便拿根圆的棍子来，还要几个圆环……”九娘子说着，看着银丹迷糊的表情，便索性拿了支笔，在纸上画了个现代挂窗帘的架子的图形，给银丹看，“喏，就是这样，你看明白了吗？拿着这个去问子朱，带着东西回来。”
银丹看着九娘子画的简易的窗帘图，一知半解地出去了。
亲们，悲催的事来了，写好的内容被编辑退回了，说是涉及到了不健康的内容，所以一米狠心地修改删除了一些……亲们，原谅一米！
正文 第120章 巧理账本，误扰夏困
章节名：第120章 巧理账本，误扰夏困
九娘子又翻了几本账本，大概了解了一下账本的格式，这才在心里草草地打了个腹稿，打算用现代的表格式来重新整理账本，估计速度和效率会高很多的。
待银丹回来的时候，后头跟着两个婆子，抱了九娘子要的东西，银丹兴奋地说道，“奶奶，才刚奴婢去要东西的时候，子朱姐姐带着奴婢去了库房，东西都给您找齐了，大伙儿都问您要来做什么，奴婢把您画的图纸给她们瞧了，都说好呢，一会儿她们还想来瞧瞧呢。”
九娘子哂道，“这有个什么稀奇的，等装好了再看就是了。”说罢，指挥银丹将细白的棉纱布缝在圆环上，再将圆环一个接一个地套在圆杆上，最后再将圆杆固定在窗户的上头，这样，细白的棉纱布就将窗外五月的太阳都遮挡住了，却还能透出光亮来，既不刺人眼又保证了足够的光线，圆环可以在圆杆上来回滑动，拉或者收起都很方便。
那两个帮忙的婆子都看呆了，“哎哟，奶奶可真是个巧人，这么个巧宗难为奶奶想得到，这个法子好，回去老婆子也这么做试试，我们家那个窗户在西边日头下，日日晒得大妞直哭！”
另外那个婆子也啧啧称赞不已，刚装好，子朱带着丫头送茶水点心过来，也都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子朱笑道，“奶奶真是聪慧，这个法子奴婢以前还没看过呢，回头奴婢给夫人屋里装上，还真是好看！”
九娘子笑道，“不值个什么，你们喜欢都回去照这样装就是了，这布帘子嘛，就可以随你们喜欢去挑了，什么样的都行。”
婆子们称赞了一会儿，才退了下去。子朱待婆子们都退了下去，这才悄悄地对九娘子说道，“二奶奶，这个看不完也不打紧，您别累着了，回头世子该责怪了！”
九娘子惊讶地看了一眼子朱，子朱的眼里都是真诚，便谢道，“多谢你了，不妨事的。我自有主意。”
子朱不便多说，只点点头，“那奴婢就先去忙了，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让银丹妹妹过来叫奴婢一声就好了。”
九娘子应了，让银丹送了子朱出去。
待银丹回来，九娘子已经想好了章程，重新拿了本新的账本，自己拿炭笔画了表格，每日里的支出单列出一列，兑银也列了一列，然后二者之间的差也列了一列。
让银丹帮忙，一页一页地翻着读，自己拿笔按照日头一天天地记了下来，珠算还是小学时学过的，九娘子动起手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没忘，一边忙碌的同时，一边感慨还是小时候的记忆最为深刻啊。
这些账本都是年下大厨房里交上来的，是去年一年大厨房的开支，看起来高高两摞，但因为记账方式凌乱，又不科学，所以九娘子用现代的记账方法整理了下来，也不过才一本账本而已，一个半时辰以后，九娘子停下已经酸软的手，银丹也放下手里的最后一本账本。
九娘子是抚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银丹则是口干舌燥，得了九娘子的许可，连喝了七八杯茶才缓了口干。
九娘子拉过一个大迎枕，靠在上边，“哎哟，累死我了，我歇上一会儿的，你也且去走动走动，歇会，过半个时辰的再叫我。”
银丹应了，给九娘子搭了个薄被，这才将那两摞账本收拾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夏日的午后本就让人发困，九娘子又集中注意力地看了这许多账本，靠在迎枕上不一会儿，九娘子就沉沉睡了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棉白纱布微微映衬在九娘子的脸上、身上，仿佛是一层薄薄的金色烟雾，显得九娘子更加的朦胧了几分，也甜美了几分……
姬洵一头汗地从外头进了明院，整个明院这会儿都静悄悄的，外边廊上的丫头们也都各自躲懒去了，有几个还靠在廊上打着瞌睡，姬洵一路直奔正房，见外边花厅里头没人，到了东间瞧了瞧，也不见人，走到里间的门口，便瞧见了守在外头的瞌睡着的小丫头，便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午歇呢，便自己边走边脱掉了外袍，直奔西间，想着在西间歇上一觉的。
才踏进西间，便发现了斜靠在炕上、仿佛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笼罩着的九娘子，姬洵一时便呆住了，连话也忘了说，脚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走到炕边，瞧着睡得正熟的九娘子。
熟睡的九娘子，眉间静好，唇角微扬，睫毛轻阖，仿佛一副静谧的睡美人图，姬洵默默地看着，没有惊动九娘子，也没有任何不矩的行为，只是这么默默地瞧着……似乎在看一副画……
银丹从外边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三少爷姬洵站在炕前，身上的外袍已经脱掉，只穿着一套月白色中衣，神情呆滞地盯着熟睡的九娘子……
银丹低呼了一声，疾步走了过去，挡在九娘子身前，将姬洵逼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银丹低声问道，“三少爷，您这是作什么？走错屋子了吧？”
姬洵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又瞧了银丹那副挡在主子面前大义凛然的样子，顿时面皮烫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脸都红到耳朵根子了，连忙摆手，“银丹，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知道二嫂在这儿……我才刚跑了热，才脱衣裳的，不是……不是那什么的……”姬洵有些着急，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二人说话惊醒了九娘子，九娘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看着挡在身前的银丹，还有那满脸通红，衣衫不整的姬洵，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姬洵大窘，忙扯过搭在手臂上的外袍，胡乱地往身上套，“没……没什么……二嫂，您怎么在这眯着了？”
银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回身对九娘子说道，“奴婢刚进来，三少爷就在这里了……”后头的话她还是咽了回去，没好说出口来。
九娘子倒没觉得有多严重，反而问道，“三弟，你来这里作什么？有事吗？婆母在那屋歇着呢。”
姬洵讨好外袍，却没发现因为着急和窘迫，自己外袍的纽子都扣歪了，腰带也不及系上，外袍像个麻袋一样地搭在他身上，再配上他那通红的面孔，躲避的眼神，还有仓皇的神情，简直就是古代犀利哥一枚嘛，九娘子忍不住笑了，“三弟，你这是什么打扮？”
姬洵看看自己身上，顿时更加窘迫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九娘子便吩咐银丹，“你去给三少爷整理一下衣裳，这样出去可不像话。”
银丹嘟囔了几声，不情愿地上前，没好气地对姬洵说道，“三少爷，请您抬手，容奴婢给您整整衣裳。”
姬洵有些难为情地抬了手，任银丹给收拾着，等扣好了纽子，又替他系上了腰带，衣摆衣角都理顺平整了，银丹才退了下来。
姬洵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银丹姐姐，多谢你了！”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二嫂，也多谢您了！”
银丹小声嗤了一下，“不敢当，三少爷！”
九娘子微微笑道，“无妨的，一点小事，你是世子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我没有弟弟，也希望你能真心把我当姐姐看待。”
姬洵再度红了脸，“我……我也没有姐姐，我也喜欢您当我的姐姐，我可以不叫你二嫂，叫你姐姐吗？”
九娘子笑了，“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不能叫我姐姐，还得叫我二嫂。”看着姬洵暗淡了几分的脸，九娘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呢，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比如说现在这样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的。”
真的与九娘子在现代的弟弟有几分像，九娘子也微微有些恍神，不知道那世的弟弟过得怎么样了？
姬洵高兴地立马就叫道，“姐姐！”怕九娘子不让一般，赶紧又连着叫了几句，“姐姐，姐姐，姐姐！”
九娘子笑着应了，“好了，叫多了该腻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云生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祖宗哎，您怎么跑这来了？”抬头瞧见了九娘子，忙行礼，“小的见过二奶奶。”
九娘子叫了起，“你怎么没跟着你家主子，让他自己个跑得满头汗呢？现在虽然不是盛夏，但热着了也不是闹着玩的。”然后又吩咐银丹，“去将我让你做的绿豆薏仁汤端一些来给三少爷，给云生也拿一碗。”
银丹不大情愿地退了出去，姬洵笑嘻嘻地说道，“多谢二嫂了！”云生也跟着道谢，“小的占主子的光了，先谢谢二奶奶，也谢过我们少爷。”
九娘子指着云生笑道，“猴崽子，挺会说话的。”然后让云生给姬洵端了把黄花梨的椅子，让姬洵坐了，姬洵环视了一边屋子，问道，“二嫂，才刚我还没来得及问您呢，您怎么在这呢？”
九娘子答道，“哦，是婆母让我在这帮着做点事呢。”
姬洵连忙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九娘子笑了，“多谢你了，我都做好了，不用帮忙的，你怎么今儿没去上学？”九娘子知道姬洵有专门的先生教导的。
“今儿先生家里有事，就早放了，嘿嘿，我……我又去跑了会马……口渴极了，才想着跑母亲这来讨口水喝的。”姬洵老实地答道。
云生在一边苦着脸，“哎哟，我的小爷啊，您怎么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回头夫人知道了，又该责罚小的了。”
姬洵却说道，“二嫂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二嫂才不会像有些人那样专爱告状了，你说是不是，二嫂？”
九娘子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是是，我不会告状的，不过你也不许这么调皮了，这么热的天还去跑马，若是热着了怎么办？”
姬洵笑着挠头，云生说道，“二奶奶，您要是能管就多说说我们小爷，我们小爷谁的话也不听，就怕世子，还有看上去也听您的话呢。”
这话说得九娘子和姬洵都笑开了，正好银丹端了汤进来，给九娘子端了一盏，也给姬洵拿了一盏，剩下的给了云生，云生连忙谢过，端到一边去了。
姬洵好奇地问道，“二嫂，这是什么汤？”
九娘子说道，“这是用绿豆和薏仁一起加了糖炖煮的，用井水湃过的，有凉意又不至于太凉，比用冰好，热着了喝最是祛湿消暑的。”
姬洵点头，一口气都喝尽了，意犹未尽，“二嫂，真好喝，还有吗？再给我一盏。”
“这个也不可贪多，一盏足够了，你静静地呆上一会儿，就不热了，小小年纪可不能贪凉！”九娘子正色说道。
姬洵摸摸头，二人正说笑呢，子朱进来，脸色不大好，向着九娘子行了礼，“二奶奶，夫人起来了，让三少爷过去呢，让您也过去。”
九娘子问道，“婆母起来了？嗯，那我一会儿就过去。”姬洵也站起来，“二嫂，咱们一起去。”
九娘子应了，让银丹收拾了一下，拿上了自己记的那本账本，和姬洵一起往正屋去了。
王氏沉着脸，端坐在桌旁，平嬷嬷站在她身后，子朱带着九娘子和姬洵进来，给王氏行了礼，瞧见姬洵，王氏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对姬洵说道，“洵儿，你过来。”
九娘子不以为意，自己在王氏下首坐了下来，王氏把姬洵拉到身边，“我的儿，你怎么来这也不跟娘说一声，丫头们可有怠慢？听说你一头汗进来的？”
姬洵虽然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但在王氏跟前还是和小孩差不多，扭着身子说道，“洵儿不是看您在歇着嘛，怕扰了您休息，您总说晚上睡不好的，这会儿能睡着就是福了，洵儿哪儿还敢叫您呢。”
王氏欣慰地抚着姬洵的手，“好孩子，娘真是没白疼你。那你怎么去西间了呢，我让你二嫂在那看账本呢，你没扰着你二嫂吧？”
姬洵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二嫂在西间啊，也没个丫头婆子守着的，西间还朝夕晒，不过，二嫂不知道弄了个什么帘子挡着了，就一点也不晒了，娘，您该去瞧瞧的，可好看了，素雅极了！”
听见姬洵这么说，九娘子赶紧解释道，“西间的炕上有点晒，茵娘就求了子朱姐姐，找了块细棉纱布挡了一下，也没什么。”
一旁的子朱也忙跟着解释，“大奶奶正好在库房忙着，听说二奶奶要用，就给找了匹棉纱布，二奶奶心思巧，弄上去既牢固又好看，奴婢还想着改天也给夫人弄几个呢。”
王氏这才点头，“是了，我光顾着教你看账本，倒忘了那屋里有些晒了，真辛苦你了，子朱，你也是，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害的二奶奶在那屋挨了晒了，这细嫩白皙的皮肤，要是给晒坏了，回头世子该埋怨我了。”王氏说笑道。
子朱也笑着说道，“倒都是奴婢的不是了。二奶奶，奴婢就给您赔个不是了，您别见怪。”
九娘子暗暗称赞子朱的机灵会说话，也笑着说道，“子朱姐姐真是客气了，其实也没什么的，也不碍事，茵娘还得多谢子朱姐姐照顾周到，忙上忙下的，还顾着茵娘这头，多谢你了。”
王氏又问道，“账本是不是很难看懂？不懂也没事，慢慢来，每天看上一本半本的，再跟着我到大厨房里巡视几次，也就看得明白了。”王氏以为九娘子肯定是两眼一抹黑，才这么肯定地说着，本来嘛，一个庶女，以甘太太那样精明的为人，自然不会在庶女身上下多大的功夫的，这茵娘要是看得懂账本，那可真就是个天赋异秉的了。
谁知九娘子慢悠悠地说道，“以前在娘家，嬷嬷们倒是给教过几回，茵娘也知道些皮毛，刚才看了账本，大概理了个头绪，也不知道对不对，还请婆母给指教指教。”
王氏大吃一惊，没听懂一般，看向九娘子，“你把账本看完了？这么多？”
九娘子点点头，“翻了一遍，做了些笔记，也不知道算不算看完了。”九娘子觉得自己还是谦虚一点的好。
姬洵在一旁也好奇地问道，“二嫂，我来的时候你也睡着了呢？你什么时候把这么多账本都看完的？太神奇了吧，就是我看，也看不明白呢！”姬洵指着两个丫头搬过来的两大摞账本。
九娘子微微笑道，“茵娘虽然不像世子和三弟那样饱读诗书，通知天文地理的，但是对于内宅妇人要掌握的看账本，倒是也得了精通此道的嬷嬷的指点一二，让三弟见笑了。”九娘子本想谦虚，但谁知道连个屁大点的孩儿也敢看不起自己，倒让她有些不服气起来。
姬洵红了红脸，“二嫂，我不是……不是看不起你，我……我不会说话……”姬洵倒是老实，九娘子又不忍心，笑道，“没事的，三弟，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说而已。”
王氏还是没把九娘子放在眼里，随意地对平嬷嬷说道，“你把二奶奶做的东西拿来翻翻看，看看出入什么的，是不是和我们算的一样？”
今天是正日子哦！妇女同志们，活动起来！
正文 第121章 暗藏祸心，温暖如家
章节名：第121章 暗藏祸心，温暖如家
王氏说着端起一旁的茶盏，喝起茶来，平嬷嬷接过银丹递上的九娘子自己写的账本，平嬷嬷神情上也不是特别重视，拿在手里，随意地翻开，只是刚看了第一页，便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然后又接着翻了几页，到了最后，看到最后得出的统计数字，嘴便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半天也合不上……
平嬷嬷和上了账本，面带难色的看着王氏，“夫人……”
王氏放下茶盏，“怎么了？二奶奶是新妇，才多大点的孩子，就算不会看，算错了也是极平常的事，嬷嬷你可别太严厉了。”王氏还在假意温和地说道。
平嬷嬷脸色更加奇怪，又支吾起来，“夫人……二奶奶算得全对上了呢！还有……还有……二奶奶做的这账本……奴婢也看不懂呢……”
王氏犹自不信，“怎么，二奶奶难道画的是花还是草啊，你看不懂的？就是不懂也是有的，二奶奶毕竟才嫁过来，账本写得乱些也是有的，只是最后那数字怎么对上的？来，给我瞧瞧。”王氏还以为九娘子的账本是乱涂乱画，平嬷嬷顾忌九娘子的面子才没好意思说呢。
平嬷嬷面色古怪地将账本递给王氏，王氏接过来，翻开第一页，看到的便是满纸的条条和框框，条条框框里还密密麻麻地写了端正飘逸的小楷，每一日的支出、用处、兑银和出入都记得清清楚楚。
王氏瞪大了眼睛，又翻了第二页、第三页……翻到最后，看到了九娘子做的一个统计结果，去年一年，大厨房总共从公中兑了两万八千两银子，却实际上支出买菜买米的各种费用只有一万五千两，这中间还有一万三千两的亏空。
王氏顿时就变了脸色，这个大厨房的亏空数字，是她和平嬷嬷特地从外头请了好几个账房算了好几日才得出来的数字，就是平国公都不曾知道，没想到九娘子只看了这么半下午，就将这个数字算出来了。
姬洵在一边看着王氏变了脸色，顿时也好奇起来，“这里头到底写了什么？娘您怎么也不说话了？有什么古怪吗，叫我也瞧瞧！”说罢，就起身从王氏手里夺了账本过来。
王氏不曾防住姬洵，被他抽了账本去，待要拿回来，又瞧见九娘子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时就有些泄气起来，也忘了要夺账本回来了。
姬洵翻开账本，细细地看了几页，忍不住惊叹道，“二嫂，您这是个什么记账法？洵儿还从未曾见过呢，我们夫子要是见了，肯定得大为感叹，怎么这么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呢！还有，二嫂，您的字写得真是漂亮！比我的好多了！真好，您怎么写的？”姬洵像个好奇宝宝，对这账本上的每一样都惊奇不已。
眼看着姬洵要翻到最后一页了，王氏连忙上前夺过账本，“好了，你瞧这个做什么，你回去歇着吧，我和你二嫂还有话要说。”
姬洵看了眼九娘子，扭着身子道，“娘，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陪您，我在您这用晚膳好不好？让我呆在这儿嘛，回去屋子也没有娘这好。”姬澈耍起了赖皮。
一向疼爱姬洵的王氏却一反常态，严厉地说道，“怎么，娘跟你说话，你也不听吗？叫你回去就回去，好好歇着，别到处乱跑，再要是胡闹，小心你老子揭你的皮！”
然后大声唤道，“云生，给我滚进来！”
云生低着头进来，跪着听训，“你给我好好伺候着三少爷回去歇着，让三少爷也看会书，要是再淘气，回头我就告诉老爷，把你吊起来狠狠抽一顿！”王氏严厉地斥道。
云生应了，姬洵也没想到王氏的反应这么大，委屈地起身，还想说些什么，被云生一把拉住，“我的小爷，赶紧回吧，您不是想奴才活了吗？”
姬洵无奈，看着王氏，王氏还是扳着脸，不曾缓和，只得又看了看九娘子，说道，“二嫂，我先回去了。改日再向您请教书法，还有您画的那些个框框的，说好了，改日教我啊？”
九娘子点头，“嗯，你先回去吧。”
姬洵这才不舍地被云生强拉着退了出去，待姬洵走了，王氏这才冷着脸看着九娘子，“茵娘，你怎么知道这个数字的，谁告诉你的？”
王氏根本就不相信九娘子有这么个本事，能将一年的账本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弄明白了，还以为是有人告诉她的，不待九娘子回答，突然想到姬澈，脸色都白了，“难道是澈儿告诉你的？”
九娘子心里暗暗说道，这就叫不打自招，做贼心虚，要说一个大家族里，高门贵府里，当家的主母在账上动点手脚，藏点私房银子，那太正常了，别说平国公府这样的百年世家，就是红楼梦里的贾府这样的人家，王熙凤还偷偷把公中的银子往私房的金库里藏呢，多大点事啊，可这王氏却这么容易地就被吓到了。
九娘子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就是翻账本看出来的啊，我那记账本上不是都写着嘛，一笔一笔，一对，不就出来了？”
王氏还不相信，“你这个什么法子，我是不明白，不过，我自是知道，这些账本，没两三个老账房没个几天是算不清楚的，你怎么能……”待瞧见九娘子笃定的神态，又想起九娘子自己提过的得了嬷嬷们的教导，便问道，“教导你的嬷嬷们教的？”
九娘子自然不能告诉她，这是现代的科学记账法，便神乎其神地故意装神秘地说道，“婆母，这宫里的账够难记的了吧，那后宫娘娘们，上至太后，下至皇后贵妃，都怎么打理后宫的，自然有一套办法的，这个就不是我们平常人家能知道的了，茵娘我也不过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王氏将信将疑，“真的？”
九娘子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要不婆母进宫去问问？”
王氏瞪了她一眼，“这个账本不过是我考考你的，既然你会看账本，便将这个忘了吧，不是什么大事，我也都处理好了，你就别对人提起了。”
九娘子当然不会这么傻，当面揭穿她，点头应道，“茵娘就知道是婆母考验茵娘呢，婆母且放心，这里头的事茵娘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再说了，这里头难道有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事吗？”
王氏被她堵得有些憋气，“你既知道就好了，你也在这忙了半天了，且回去吧。”
刚说完，陈氏也从外头进来了，忙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给王氏见了礼，和九娘子也互相见了礼，才说道，“婆母，库房都理好了，您说的缎子我也都打理好了，派了丫头送到各房去了。”
王氏不在意地点头，“嗯，好了，你们俩都受累了，都回去吧，晚膳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都回去伺候好自己的爷吧。”
陈氏点头应了，九娘子也起身告辞，和陈氏一起退了出来。
到了外间，九娘子关心地问道，“大嫂，您累坏了吧？瞧您这样子，要不先喝点水？”
陈氏感激地点头，“忙了一下午，真的连口水都没喝上，也不好再去打扰婆母，弟妹这若是有便最好不过了。”
九娘子便让银丹将刚才剩的一点绿豆薏仁汤拿来倒了一小杯给陈氏，陈氏一口喝尽，这才谢道，“总算缓了口气，多谢弟妹了！”
九娘子笑道，“这有个什么，也值得大嫂说谢的？”
陈氏瞧着银丹拿着的装汤水的壶，“弟妹真是巧心思，怎么就想得到随身携带着这汤呢，既解渴又好喝，真真不错！”
九娘子说道，“嗯，茵娘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带着也方便。”
陈氏羡慕地说道，“怪不得二弟对谁都这么冷冷的，偏偏对你这般爱护，弟妹真是个巧人！”
“大嫂这是哪里话，我看大哥对您也是一样的啊。”九娘子不过是句客气话，却看到陈氏顿时黯然失色的脸。
九娘子不知道陈氏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问道，“大嫂，您这是怎么了？”
陈氏自己神伤了片刻，勉力笑道，“没什么，好了，弟妹，我也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罢，带着丫头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九娘子看着远去的陈氏，“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九娘子身后的银丹小声说道，“奶奶，大奶奶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大爷吧，她和大爷不是一直也没有孩子嘛。”
“没孩子怎么了，大嫂还年轻着呢，要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九娘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大奶奶嫁过来都五年了呢，大爷也没有通房姬妾什么的，就一个胡姨娘，那还是夫人硬塞的，大爷根本连碰都不碰。其实身边就大奶奶一个人，大奶奶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心里难受呗。”银丹接着说道。
九娘子没说什么，其实生孩子这事，有时候并不完全就是女子的事，也有可能是男子的事，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秘辛，九娘子也不好打听太多，也就此撇了开去，回澈院去了。
明院里，王氏屏退了众人，问平嬷嬷道，“你说，那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这帐她怎么能这么快就算出来了，竟与咱们找人算的分毫不差？”
平嬷嬷沉吟了一会儿道，“奴婢也说不好，反正这帐也就是咱们自己瞧了，那亏空的地方也让那几个账房都给抹平了，就是国公爷问起来，咱们也有话说啊，大不了就说您是故意为了考究二奶奶，才做的亏空呗。”
王氏点点头，“如此说当人是可以，我就是还有些担心，那丫头还是个丫头嘛？你没瞧见她那眼神，看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像是活了六七十岁，就像那个庄子里的死老太婆一般精明。”
想到这个，王氏又气不平起来，好半天才问道，“洵儿今儿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跑西间去了？可有闹出什么来？”
平嬷嬷答道，“三少爷您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心眼的，不过就是和二奶奶说了会话，听子朱说，二奶奶还给了三少爷绿豆薏仁汤喝。”
王氏没说话，突然问道，“绿豆薏仁汤？那丫头给洵儿喝这个？”王氏的问法让平嬷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人，您的意思是……？”平嬷嬷试探着问道。
王氏的眼神深了几深，“你去，去拿些那个做了点心，送给洵儿，看着他吃……看着……然后再来报我……”王氏的手紧紧抓了平嬷嬷的手，手指甲都有些掐进平嬷嬷的肉里了。
平嬷嬷忍着没动，“夫人……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少爷哪里顶得住？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什么，哪还有什么机会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试上一把，看看老爷的态度，要真是能扶了洵儿上位，以后咱们就不用愁了，老爷那边，已经松动了几分了，我可不能看着澈儿好起来，既然他自己没有弱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从那丫头那下刀了！”王氏阴森森地说道。
“可是，三少爷那……”平嬷嬷还有些犹豫。
“你千万控制好量，你知道的……知道的，咱们用过的……”王氏声音有些发颤，手也有些发抖。
平嬷嬷咬了咬牙，反手握住王氏的手，“夫人，您放心，奴婢去办，会没事的，这边方子都是现成的，药也是现成的，只要赶紧服了就没事了。”
王氏点点头，松了手，“你去吧，留神点。趁着老爷回府的时候闹将起来最好，我在这候着……”
平嬷嬷应了，回身到了里间，半天才出来，摸了个白色的纸包，揣在怀里，“夫人，您先歇会吧，奴婢去三少爷那瞧瞧去了。”
王氏木然地点头，待平嬷嬷退了出去，才自言自语道，“洵儿，你莫要怪娘，娘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回到屋子，九娘子先去净房洗了个澡，通了头发，换了干净的家常衣裳，这才出来吩咐了银丹备好了晚膳，自己则让人将摇椅搬了放在院子里的樟树底下，又摆了个圆桌，圆凳，让银钏薰了艾草在樟树四周，薰了蚊虫什么的，这才自己亲手泡了茶，坐在摇椅上恍起神来。
天色微暗，五月的天气，微风拂过，让人倍感清爽。姬澈刚刚进院子的大门，就瞧见了斜倚在摇椅上，微微闭眼，手里摇着一把湘妃扇的九娘子，端了四角宫灯出来的银芽和银钏瞧见进门的姬澈，忙要行礼，被姬澈拦住，示意她们干自己的事去。
银芽和银钏便将宫灯不远不近地放在了圆桌的四周，另外又拿了两盏比较亮的羊角灯放在了圆桌上，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姬澈挥手屏退了水生和木生，自己摇了轮椅慢慢上前去，九娘子兀自沉浸在这凉爽的夏夜的清风中，嘴里喊着，“银钏，去门口迎迎，瞧着点，看世子回来了就马上来唤我！”
过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银钏的回答，九娘子便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与自己面对面的姬澈，着实惊了一下，“世子，您怎么回来一点声都没有？”
姬澈看着眼前这个松松地绾着头发，穿着藕荷色家常衫裙、星眸璀璨的九娘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股暖流直涌到喉头，涌到眼眶，让他微微有些哽咽，微微有些眼眶泛红，他伸手摸了摸九娘子的头顶，“茵娘，你在这里，真好！真好！”
九娘子也被他这种温暖又心酸的语气给感染了，瓮着声音说道，“说什么呢，我当然在这里，要不然在哪里？这是我们的家啊！”
“家？对，对，我们的家……家呢，真好！”姬澈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但心底的这份满足感却不断的膨胀，膨胀，直将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整个人都胀得满满的，满满的……
九娘子说道，“世子，您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洗吧，换身衣裳，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饭菜等您出来就可以用了！”九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唤人，扭头却发现寅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二人身后了。
九娘子微微皱眉，这个寅黄，有的时候守规矩到迂腐的地步了，有时候有显出特别没规矩的样子，比如现在这样，主子在说话的时候，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让九娘子感觉到有些不爽。
九娘子话音刚落，寅黄就上前推了轮椅，“世子，奴婢推您进去先洗洗。”然后才对这九娘子微微屈膝，转身就推了姬澈往屋里走去。
姬澈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意，点头道，“那我先去了，茵娘，你等我出来告诉你一件事。”
九娘子点头应了，待二人进了屋，才唤了练嬷嬷出来，“嬷嬷，虽然您告诉过我寅黄的事，可我还是觉得这丫头有些过了，抽空您找她聊聊，若是她不愿意伺候我这个主子，我可以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省得在我眼前，堵得慌。”
练嬷嬷应了，“奶奶，奴婢一早就告诉过您的，这丫头有些个固执，您也别放在心上，奴婢今儿晚上就去找她说说。”
写文需小心，稍微有点点肉就容易被和谐，一米在尽量的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给大家多点温馨，多点浪漫！只是后文，会有曲折，大家莫要打我！
正文 第122章 汤不干净，是谁作怪？
章节名：第122章 汤不干净，是谁作怪？
九娘子点点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叫了银丹来，将晚膳摆了上来。因为天气渐热，九娘子便吩咐银丹准备了两样主食，一样是加了莲子和山药的白粥，一样是手擀的加了绿豆汁的过水面条，配上了蒜末菌菇丁的杂酱，小菜有开胃的皮蛋豆腐，凉拌海带丝，鸡汁木耳，还有热炒的辣椒黄羊肉，新鲜的水蕨菜，以及绿绿的丝瓜毛豆，另外还上了一杯湃在井水里的甜米酒。
姬澈洗漱好，换上了九娘子给他准备的竹叶青的长衫，只在头顶束了个发髻，看起来特别的清爽，坐到桌边，看着桌上摆着的满满的饭菜，有荤有素，颜色搭配也清新，主食也看上去十分的清淡，便忍不住赞道，“若不是茵娘，我还真没想过原来用膳也是一种享受！”
被人夸感觉当然很好，九娘子笑道，“世子说的，好像以前您就没有用过膳一般，我这都是些极普通的家常菜，一般的豪门贵府倒是真拿不出手这样简陋的吧？”
姬澈摇摇头，“所谓的珍馐美食，不过都是摆着好看，却让人难以下咽的，哪里比得上茵娘用心做的这些饭菜？”
“世子可夸错人了，这些啊，都是银丹和刀婆子做的呢，您要是喜欢，回头多赏她们就是了。”九娘子拿了薄透的青瓷杯倒了一杯甜米酒递给姬澈，“世子，您的身子不宜饮酒，这个是用粮食做的甜米酒，您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姬澈接了过去，一口喝尽了，然后微微眯了眼睛，细细地品了品，点头道，“嗯，着实不错，入口初甜，回味却有些辛辣甘苦，倒是好味道。”
九娘子点头道，“世子说的极好，这米酒就是这般，如同人生，甜味只是个表象而已，其实地下都隐藏着辛辣和苦意的。”
姬澈微微愣神，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看着九娘子的眼神也不由深了几分。
九娘子倒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动手在青花瓷碗里盛了小半碗面条，又在上头堆了黄瓜丝、豆芽丝、红椒丝，然后舀了两勺杂酱在上头，拿了双筷子拌匀了，再重拿了干净的筷子，连碗一起递给姬澈，“世子，您尝尝这个！”
姬澈接过碗，好奇地看着碗里红的绿的白的黑的面条，“这个是什么面？”
九娘子想了想，“这个啊，是我以前在书上看来的，可以叫它杂酱面，您尝尝好不好吃？”
姬澈动筷子吃了一口，赞道，“真是好吃，面条筋道，杂酱爽口咸辣，真是好吃！”说罢，也不及说话，只三口两口就将碗里的面条吃了个精光。
九娘子笑道，“这些啊，都是个平常不太上的了台面的小食，世子爱吃那就太好了。”说着，又搛了一筷子黄羊肉给姬澈，“世子，您再尝尝这个，您怕不怕吃辣的？”
姬澈笑道，“我母亲在的时候，最爱吃辣的了！”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这还是头一回，他想起自己的亡母的时候在笑。
听他提到母亲，九娘子忍不住说道，“世子，婆母她肯定是个极美丽极特别的人吧？”
姬澈的眼神微微暗了几分，“母亲她……是个与一般女子都不同的女子，是个刚强的人……”
二人正对坐着，夜里的风透过樟树，吹得四角的宫灯和羊角灯都微微地漾了起来，照的二人的脸上朦朦胧胧，唯见九娘子比寒星还亮的眼睛。
或许是甜米酒太甜醉人，又或是这夏风太过醉人，还可能是二人之间微微流动的难以言明的某种气氛醉人……总之，用完晚膳，九娘子便觉得自己有几分迷糊起来，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脸也微微发烫，银丹带着人撤了饭桌，银钏扶了九娘子起身进屋，寅黄推着姬澈进了屋。
屋里早就用艾草都薰过了，一股子淡淡的艾香味，九娘子刚想同姬澈说句什么话呢，外头就听见咚咚的捶门的声音。
姬澈正待不理，那捶门声却越来越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水生的声音，“爷，是老爷身边的人，说老爷有事，请您和奶奶速速去三少爷的洵院一趟呢。”
九娘子立即清明了几分，“这么晚了，去三弟的院子作什么？我也要去吗？出了什么事了吗？”
姬澈摇头，“不知道呢，走吧，去瞧一趟，父亲既然连你都叫上了，显然事情不小。”说罢，叫了银钏过来给九娘子披了件披风，这才让木生进来，推了自己，银丹跟着九娘子，四人朝姬洵的院子去了。
刚刚踏上拐到姬洵院子的小道上，远远地就瞧见了洵院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还能听到王氏的哭叫声，九娘子顿时身上一冷，一股不详的预感蔓上她的心头。
姬澈转过头来，二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事开口，“今儿可有什么事？”九娘子说的却是，“今儿我给三弟喝了一杯绿豆薏仁水。”
姬澈惊讶于与九娘子的默契，九娘子却无暇顾及这些，“是不是三弟喝了这汤有什么不好了？”
姬澈想了想，“无妨，这汤还有谁喝过？”
九娘子说道，“就是我喝了，还有给云生也喝了，哦，还有大嫂也喝了，不可能啊，是我亲自配的，让银丹看着做的，以前我们也常喝的，怎么会有什么问题。”
姬澈眼神微暗，“先进去吧，不管怎么样，你不要随便说话，一切有我！”姬澈的话简短有力，九娘子也定了定心，跟着姬澈，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就听见正房里传来的王氏的哭声，“我的洵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哪个挨千刀的，做下这样的事啊……我的儿啊……”
院子里，平国公正在甬道上来来回回地焦躁地踱步，抬头瞧见姬澈夫妇二人进来，连忙过来，朝着九娘子劈头盖脸地问道，“是不是你，给洵儿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九娘子愣了愣，没想到平国公上来就这么直接，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时，姬澈在一边冷冷地说道，“父亲这是何意？难道茵娘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平国公一时气极，上来兜头就质问，倒忘了姬澈也在一边，连忙解释道，“洵儿才刚发病了，嬷嬷说这一晚上的，连拉了好多回，连水都喝不下，这会儿已经不成人形了，我是急啊……”
姬澈却不买账，“澈儿却不知晓，三弟如此危急，父亲为何不快请大夫，反而在这质问上茵娘了？”
平国公被姬澈这么冷冷的两问问得有了几分清醒，“你母亲在里头，她自然是知道洵儿的老毛病的，已经给用了老方子，老大夫也过来看过了，说是用错什么东西了。”
姬澈没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九娘子自顾自地进了正房，将平国公留在院子里。
正房里，外间是会客的地方，里间是姬洵的卧房，屋里屋外，都是忙来忙去的丫头婆子，端水倒水拿这拿那，进进出出的。
里头的雕花大床上，姬洵仰面而躺，脸色苍白，嘴唇也是苍白的，额头上还满头都是汗，王氏坐在床边，一边哭一边给姬洵擦汗。
姬澈和九娘子进去了，平国公也跟忙跟了进来，王氏见二人进来了，便哀怨地问了九娘子，“茵娘，你告诉母亲，今儿你给什么汤给洵儿喝了？”一副苦大仇深却还宽容的样子。
“没什么啊，就是一杯绿豆薏仁汤啊。”九娘子据实以答。
王氏哀怨的眼神便朝着平国公看去，平国公立刻又问道，“就只有这个吗？当时还有谁在？”
九娘子说道，“也没谁在啊，这汤我自己也喝了，云生也喝过了，还有大嫂，我也给大嫂了一盏，怎么了，这汤有问题吗？”
王氏也不说什么，就往姬洵身上一扑，“我可怜的儿啊，谁这么狠心，对你下的手啊，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王氏这么说，顿时将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九娘子的身上，九娘子还算镇定，也不管别人怎么样，只看着姬澈，姬澈目光清明，回看着九娘子，九娘子顿觉心里安稳很多。
“母亲这话说的是，澈看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瞧瞧，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吧！”姬澈声音越发冷了地说道。
王氏却更加哀痛起来，“洵儿已经被折腾得这样了，你们还想再折腾他一次吗？”然后转头看着平国公，“老爷，妾身已经按照老方子给他用过药了，府里的老大夫也来瞧过了，就是那汤……就别再折腾洵儿了吧……”然后又幽幽地看着九娘子，“唉，我也不想把事闹到，闹出来大家脸上都要不好看了。”
王氏这话明明就是冲着九娘子说的，九娘子哪里还忍得住，上前说道，“婆母，听您的意思，好像在责怪是我将绿豆汤给三弟喝坏了的吗？”
王氏掩面，“我可没这么说……是老大夫说的，那汤不干净呢，一般人喝了也没什么，只是洵儿的身子自小就弱，许多东西都不敢给他用的……”然后神情悲伤地说道，“茵娘，我自认你嫁过来，我待你不错，今儿个还特地教你看帐，虽然因为账本的事我说了你几句，你也不能这么……洵儿他可是无辜的啊……”王氏这话讲众人都往沟里带了。
平国公也眼神不善地朝九娘子看过来，“小小年纪怎么心肠这样歹毒……”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澈打断，“父亲未免太武断了吧，事情到底是如何还没查清楚呢，怎么能妄自下论断？”
王氏听了这话，更加大声地哀嚎起来，平国公的火也被撺掇上来了，“这还不清楚嘛，还要怎么清楚？”
姬澈扬起嘴角，讽刺地说道，“父亲此时如此会断案了，怎么当初澈身中剧毒时，没有现在的这个力度呢？”
平国公听他提起往事，脸色顿时一下子涨的紫红起来，抖着手，“你……你这个……唉……”
王氏见平国公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姬澈打了下去，还想添把火呢，九娘子接着说道，“婆母，才刚您说汤里有什么？”
王氏答道，“老大夫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九娘子问道，“老大夫可说，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王氏不快，但见姬澈还冷厉地看着自己，便答道，“那个老大夫倒是没说，都熬成汤了，哪里还知道是什么，反正洵儿就是如此，你瞧瞧，人都不成样子了。”
九娘子答道，“既然如此，大嫂也喝了这汤，是不是也应该叫大夫去瞧瞧，会不会大嫂这会儿也倒下了？”
姬澈会意，立马吩咐木生，“你去大爷院子，看看大奶奶在不在，在的话请大奶奶过来说话。”
木生应了，转身就走。九娘子仔细地观察着王氏的反应，但见王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边吃了一惊，莫非陈氏那头王氏已经都布置好了？
话说这头，涟院里，陈氏从明院回来，就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和自己的大丫头寅柳说了几句话，又让人去大厨房里加了两个菜，刚刚坐下来准备歇息一会儿，大爷姬涟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陈氏又连忙起身，迎了姬涟到了里间，服侍着姬涟脱了外头的衣裳，温和地说道，“爷，水也给您备好了，您先洗洗吧，外边热，洗了好用膳了。”
姬涟点点头，陈氏亲自给拿了中衣和外边的衣裳，刚要服侍姬涟进净房时，丫头寅柳在门口唤道，“奶奶，夫人屋里的平嬷嬷来了，要见您呢。”
陈氏连忙道，“快让嬷嬷坐会，我马上就来。”
姬涟温和地接过陈氏手里的衣裳，“我自己去吧，你先去吧，可能母亲找你有事吧。”
陈氏点点头，这才转身出来，到了西间，平嬷嬷看见陈氏，行了礼，“夫人有几句话让奴婢转告大奶奶，还请大奶奶屏退其她人。”
陈氏微微惊讶，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让寅柳退了出去，平嬷嬷这才在陈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送走平嬷嬷，陈氏有些微微失神地走回到里间，坐在榻边发呆……
姬涟洗漱好，从净房里出来，便瞧见了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陈氏，“你这是怎么了？才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母亲说你什么了？”
“啊？没……没有……”陈氏被走到自己身边的姬涟惊了一下，连忙说道。
“没有你发的什么呆，叫你都没听见吗？”姬涟走到桌边，端了陈氏早就备好的大红袍，喝了起来。
陈氏看着姬涟喝茶，突然问道，“相公，您说……？”刚开口，又觉得不好，又住了口。
姬涟也觉得奇怪了，走过来坐在陈氏身边，“怎么，有什么难事吗？你怎么神情这么怪？到底怎么了？”
陈氏还在犹豫，姬涟继续说道，“跟我也不能说嘛，我们可是夫妻……”
这句话打动了陈氏，陈氏鼓起勇气说道，“那个……婆母让我……让我……装病……”
“装病？为什么？”姬涟更加惊异了，问道。
“婆母说弟妹给三弟喝的汤有问题，三弟都病了，泻得不像话……相公，你说，婆母这是想做什么？难道她是在……”陈氏想到这里，脸色更加苍白了，“弟妹煮的那汤，我也喝了，真的好喝又解渴，真的没什么问题，婆母想做什么……我，我……害怕！”
姬涟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三弟喝了弟妹给的汤，就病了？刚才平嬷嬷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陈氏点头，“怎么办？我害怕啊，难道真的要装病吗？”
姬涟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陈氏焦急地看着他，夫妻二人正发愁呢，外头又传来寅柳的声音，“奶奶，世子身边的木生来了，问您在不在，在的话，说是世子请您过去夫人的院里说话。”
陈氏刷地一下站起身来，这下更着急了，“相公，怎么办，二弟也来了，他肯定是让我去给弟妹作证的，怎么办？”
姬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转身扶了陈氏的肩膀，坐了下来，低声说道，“顺贞，你听我说，咱们只能这样了……你不要怕，我同你一起去，我会在你身边陪着的……”姬涟在陈氏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陈氏脸色苍白得仿佛能照的见她自己的眼睫毛的影子，听完姬涟的话，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样行吗？婆母不会怪罪我吗？她要是怪罪我怎么办……？”
姬涟用力扶住陈氏的肩膀，眼睛盯着陈氏的眼睛，“听我的没错！顺贞，你是我的妻，我不会害你的！母亲那里，我自有办法，我不会让你吃苦太久的，你放心，将来……将来你会享大福的！你听我，知道了吗？”
陈氏被姬涟紧盯的目光和手上增大的力度给逼得只得点头，“嗯，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姬涟满意地点头，伸手将陈氏耳边的一缕碎发绕在了她的耳后，用温存的声音说道，“顺贞，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陈氏浑身都颤栗了起来，刚想也伸手去楼姬涟，却被姬涟避开，“顺贞，走，换身衣裳，咱们去三弟那吧，你不用怕，一切有我。”
陈氏刚刚被点燃的一丝热情和希望顿时就被姬涟的回避给浇熄了，身子也跟着萎靡下来，看着姬涟起身，唤了寅柳进来，“服侍你们奶奶换身衣裳，快点。”说罢自己也去挑了一身天青色衣裳换了。
陪孩子玩真是个力气活，孩子没累，把妈妈给累坏了！
正文 第123章 茶盏砸头，谁的女人谁护
章节名：第123章 茶盏砸头，谁的女人谁护
待姬涟带着陈氏赶到洵院时，王氏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直直地往陈氏脸上戳来，陈氏不由自主地往姬涟身后缩了缩。
平国公瞧见了好好的陈氏，立马回头去看王氏，“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陈氏也喝了这汤吗？”
王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听见九娘子向着姬涟和陈氏行了礼，才上前问道，“大嫂，今儿下午你可是也喝过我给你的绿豆薏仁汤？”
陈氏看了看姬涟，姬涟温和地点点头，陈氏才说道，“嗯，是的，我还说弟妹做的汤好喝，还想着向弟妹讨了方子来自己也做呢。”
九娘子又问道，“那么大嫂，到现在为止，您可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陈氏先是瞧了瞧王氏铁青的脸，又回头看了看姬涟温和的脸，答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怎么，三弟为何如此呢？”
九娘子向着平国公说道，“公爹，您也听见了，您应该能想到，茵娘不会是这么坏心眼的人。”
王氏脸色微变，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谁坏心眼还能瞧出来的？”
九娘子听见这话，便看向王氏，“婆母这话说的是，谁坏心眼表面上都看不出来。不过，既然我都敢给三弟喝汤了，想来我应该不会这么蠢的在汤里下药，这不是凭空惹人怀疑吗？”
王氏也抢着说道，“可不是，因为别人都会这么想，你才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地还让你大嫂也喝了一碗，这样才好让她证明你的清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给洵儿的那一碗里偷偷地加了点什么？谁知道你和你大嫂是不是一个锅里的，一起来害我的洵儿的？”
王氏刚开始还只是指桑骂槐，这会儿却已经是指名道姓就是九娘子害的姬洵了，连陈氏也被她给扯进来了。
陈氏委屈地说道，“婆母，真的不关我的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弟妹给我喝的汤好喝，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王氏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装了，也不知道茵娘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地胳膊肘朝外拐的？”
王氏话音刚落，姬澈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请母亲三思！刚才母亲说大嫂胳膊肘朝外拐？敢问，母亲，这平国公府，我平国公世子难道成了外人？那谁是自己人？只有母亲您和三弟吗？”
王氏一时气极，就忘了大家都在场，说话也没了顾忌，不防之下让姬澈抓住了个这么大的漏洞，一时也难以圆场，平国公听了她的话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我看你也是糊涂了，怎么说话的？”平国公朝着王氏喝道。
姬澈冷笑，“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商量好了，打算夺了我的世子位吗？要不然，母亲怎么这么笃定地说出这番话呢？”
平国公的脸顿时黑了几分，“澈儿，不许胡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王氏的脸也黑了几分，“老爷，您明明答应过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平国公打断，“住嘴！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内宅妇人插嘴的了？”
王氏恨恨地看着平国公，又朝九娘子看过来，“反正我不管，你们伤了洵儿我就不能罢休，这事，老爷和澈儿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姬澈再度冷笑，“说法？母亲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王氏看着姬澈，心里有几分没底，但还是朝着平国公说道，“要是洵儿有个什么不好的，老爷……我可不活了……”
姬澈声音越发地冷冽，“母亲这是赖上我了……”顿了顿，姬澈接过一旁丫头手里的一盏茶，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怎么都是赖上了，怎么都是我们夫妻的错，怎么都是要找我们讨个说法，那还不如索性做大一点。”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茶盏朝王氏的头上砸去。
顿时，屋内一片惊呼，平国公伸手想去挡却根本来不及，站在王氏身后的平嬷嬷想上前挡在王氏跟前，也被吓得根本挪不动脚步了……姬涟眼神闪烁地看着姬澈……陈氏一边惊呼一边紧紧地抓着姬涟的胳膊，却一眼瞧见了姬涟的眼神……
唯独九娘子，一边惊讶于姬澈的直接，一边也暗自觉得痛快，这个王氏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拙劣的害人的技俩都使得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的惊讶声还未落地，王氏已经被姬澈这猛力地一贯，被那茶盏连被子带茶水的全兜头地砸在了头上脸上……茶水混着血水，沿着王氏的头滴了下来……
王氏已然被吓呆了，杯子砸在头上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血水滴到自己的手上身上，这才猛然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老爷，我不活了，活不了了……这是大逆不道啊……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说罢，连滚带爬地到了平国公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嚎叫起来。
平嬷嬷也被王氏的叫声惊得反应过来，忙带着丫头子朱上前要给王氏清洗包扎，被王氏推开，九娘子趁乱仔细地看了看王氏头上的伤口，其实姬澈的力度掌握得非常好，王氏只是额头上被杯子锋利的边缘划破了点油皮罢了，在九娘子看来，王氏感动反应，明显是惊吓大过于受伤了。
姬澈的表情淡淡，没有任何不安，平国公被无动于衷的姬澈和不断哀嚎的王氏给弄得快要崩溃了，只得大声呵斥着平嬷嬷和子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将夫人扶起来，到里屋去包扎一下，叫老大夫来瞧瞧！”
平嬷嬷和子朱并几个丫头这才连忙上前去搀扶王氏，王氏连哭带吓又惊的，已经快要瘫软过去了，没什么力气坚持了，被平嬷嬷子朱连拉带拽地拖了起来，嘴里犹自哀嚎，“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大逆不道啊……”
王氏被平嬷嬷她们扶进里屋，平国公这才瞪着姬澈，“没规矩的家伙，你想做什么？”
姬澈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下次再这么像疯狗一般，我可就不是扔茶盏了！父亲，我的女人我当然得护着！您的女人，您也该好好管管了，府里乌烟瘴气的，您就不怕刺史参您一本？”说罢，姬澈招呼九娘子，“茵娘，我们走！”
平国公气极，“你这个……这个孽子……”平国公捂着胸口，脸色青紫，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姬澈却不曾多看他一眼，“当年您要是能这么护着母亲，她何至于……”说到这儿，姬澈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转身，到了九娘子身边，握住九娘子的手，“茵娘，我们走！回家去！”
九娘子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恨意和心痛，便也紧紧地回握住姬澈的手，温柔地说道，“嗯，我们回家！”
九娘子上前推了轮椅，对陈氏和姬涟行了个礼，“多谢大嫂今日相助，茵娘记在心里了！”
陈氏显然还没从这混乱的一幕中清醒过来，脸色苍白地愣神，还是姬涟温和地说道，“弟妹不必客气！”然后微微躬身，对姬澈说道，“二弟，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知道为什么，姬涟对姬澈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让九娘子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哪不舒服，姬涟的态度和语气是那么温和，那么可亲……但就是那么古怪……
姬澈却没任何反应，只是催促九娘子道，“走吧！”
九娘子甩开脑子里的古怪，稍带歉意地对姬涟说道，“多谢大哥了！我们先回去了！”说罢，推着姬澈，退出了明院。
屋里的平国公瞧着姬澈远去的背影，痛苦地抚着胸口半晌，才叹着气跌在椅子上坐下，低着头，颓然了许久，这才缓慢地起身，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往里间走去。
里间的床上，王氏平躺在大迎枕上，平嬷嬷和子朱带着丫头们给她清洗了额头上的伤口，又敷了药，拿干净的纱布额带绑了，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将王氏的魂定了几分下来。
瞧见平国公踱了进来，平嬷嬷便带着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夫妻二人，平国公在床边坐了下来，俯身瞧了瞧王氏头上的伤，“好生养着吧，还好，伤口不大，看来澈儿也不是要伤你很重的。”
王氏尖利的嗓音喊了出来，“我都这样了，老爷您还在为他说话？是不是要我死在您面前，您才肯替我说一句公道话？”王氏这么说着，刚刚才洗净的脸上又滴下泪来。
平国公头疼不已，“你别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澈儿为什么会这样……追根究底，到底还是你我当年做错了……害了他母亲……他如今这般，也是个可怜的……”
“他可怜？我就不可怜了？谁害的他母亲，我吗？啊，怎么会是我？老爷，您也摸着您的良心，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国公府了？”王氏的声音越发的尖利起来，叫喊的声音连屋子外头都能听见。
平嬷嬷在外边廊下候着，听着夫妻二人的声音，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已，一旁端着托盘立着的子朱已经是在发抖了，托盘上的茶盏也磕得碎响一片。
平嬷嬷悄声对子朱道，“你下去吧，别在这听了，少听几句多活几天……我自己在这伺候着就够了……”
子朱感激地看着平嬷嬷，给平嬷嬷行了个礼，“多谢嬷嬷！多谢嬷嬷！”平嬷嬷摆摆手，示意子朱赶快走。
子朱端着托盘，小碎步地飞跑出去了，平嬷嬷靠着廊柱，想起了一些往事……
屋子里的声音就只有王氏的，平国公已经偃旗息鼓，毫无斗志了，“老爷，您说，澈儿这样像话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继母，这叫什么？这叫不敬继母，大逆不道！老爷，我们还有洵儿呢，难道您想让洵儿瞧见他母亲我这么被澈儿欺负吗？”
平国公无奈地丫头，“你想怎么样？”
王氏哀怨地说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为了我们国公府着想，为了我的洵儿的将来着想，老爷您要下定决心了，难道您愿意把国公府交到一个性情暴吝、腿脚不好的澈儿手里？将来让洵儿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吗？”
“怎么会？澈儿的世子之位是皇上封的，没有大错怎么能撤？再说了，洵儿是你我的儿子，难道不是澈儿的弟弟吗？将来有澈儿在，自然由澈儿来照顾洵儿的，这个有什么担心的？”平国公不快地说道。
王氏冷笑着说道，“澈儿他连我都敢打，说打就打，连一点面子都没给你留，你还想着他会给洵儿留条生路吗？我是不信的，不行，老爷，今儿你非得给我们母子俩一个说法，您瞧瞧，一个躺这屋，一个躺那屋，再过几日，是不是得抬着我们娘俩的尸体出去啊？”
平国公垂着头，叹着气，到底只能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王氏拦着，“老爷，您给句话，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还要不要我们娘俩活了……哎哟，这可没法活了哦……”王氏又开始撒起泼来。
平国公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留下王氏在床上坐起身来，身嘶力竭地喊道，“老爷，老爷……您不能这样……”
平国公迈出院子，抬头望着头顶上乌沉沉的黑夜的天空，心里感觉堵得厉害，却又找不到排解的方法，只能看着遥远的天际那颗忽明忽暗的星星，自言自语道，“宁儿，是你吗？是你在惩罚我吗……”
待平国公走后，王氏挣扎着起来，唤了平嬷嬷进来，“老爷去哪儿了？”
平嬷嬷给王氏掖着被子，“老爷去二姨娘那里了。夫人您就好生歇着吧，就别操心这些个了，那个二姨娘也不是个惹事的主儿。”
“你知道什么？别看她老实，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坏心眼，何况还有清儿在，她有什么谋算我们怎么知道？得看得紧点。”王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平嬷嬷先是应了，看她掀被子，连忙按住被子，“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才刚还说头晕呢，这还能下地吗？快好生躺着吧。”
王氏还挣扎着要下地，“我怎么能躺得住，我得去看看洵儿，我可怜的孩子……”
平嬷嬷按不住王氏，无奈，只得赶紧在王氏身上披了件大衣裳，扶了王氏下地穿了鞋，往姬洵睡的屋子去了。
姬洵还躺在床上，因为用药，还在昏睡，两个丫头守在床前，一个在给他用棉布蘸水擦拭着嘴唇，另一个在按照老大夫说的方法，给他按摩着脚底的穴位。
王氏上前去，平嬷嬷让丫头端了个凳子过来，扶着王氏坐下，王氏看着面色苍白的姬洵，“洵儿，都怪娘，是娘害了你啊……”
平嬷嬷听见王氏的话，连忙让两个丫头退了出去，这才在王氏耳边轻声说道，“夫人，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咱们院子……”
王氏擦了擦眼角，“这孩子怎么还没醒？是按照方子开的药吗？”
平嬷嬷连忙道，“是的，夫人您放心吧，老大夫说过了，因为剂量不大，三少爷没什么大事，这会儿是因为用了药，才睡的，您别担心了。”
王氏叹气道，“洵儿，你快些长大吧，长大了，好好替娘讨回这个公道！你放心，娘也不能让你白白受了这个罪，娘一定会等着，熬着，看他们一对夫妻怎么难过……”
平嬷嬷劝着，好不容易才将王氏劝回了屋里，又嘱咐了子朱回明院去取王氏的东西，晚上让子朱守在了王氏床前，自己则亲自守在姬洵的床前。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陈氏，似乎还没缓过来，抖着嘴唇问道，“相公，这可如何是好？二弟他怎么敢……”
姬涟脱下外裳，“你就别多想了，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母亲那里，你照常去请安就是了，母亲若不高兴，打是不至于的，骂你几句你就听着忍着，反正母亲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再说，还有我呢，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说罢，自己进了净房洗漱去了。
陈氏看着走入净房的姬涟的身影，微微咬着嘴唇，丫头寅柳端着参汤进来，“奶奶，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氏摇摇头，“没怎么，你放下参汤，先出去吧。”
寅柳顺从地放下参汤，顺手将二人脱下来的脏衣裳拿了准备出去，被陈氏叫住，“怎么，又忘了，爷的衣裳留下来，我自己洗。”
寅柳将姬涟那件衣裳拿了出来，“奶奶，奴婢瞧您的脸色不好，肯定也是累着了，奴婢便想着顺手洗了，反正爷也不知道。爷也真是的，为何这么讲究，这衣裳还非得您自己亲手洗？”
陈氏苦笑着摇头，将那件石青色长衫接了过来，摩挲着上头的花纹，“你哪里知道……”声音却低了下去。
寅柳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瞧着陈氏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只好躬身退了下去，关好了门，自己在外间歇了下来。
陈氏拿着手里的衣裳站起身来，走进净房，姬涟刚刚洗好澡，从澡盆里出来，背对着陈氏，修长的身体纤浓合度，背部的肌肉看起来也是雄壮有力，还有些水迹未曾擦干，就这么顺着背部的线条往下滴落……
保佑！祈祷失联客机人员安全！祈祷奇迹！珍惜生命，珍惜你我身边人！
正文 第124章 房帏隐事，母子不同心
章节名：第124章 房帏隐事，母子不同心
陈氏的眼睛在这水汽蒙蒙的净房里也变得潮湿了几分起来，心头一热，就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从后头紧紧地搂住了这具身体，将刚才还苍白这会儿却滚烫的脸贴在了姬涟的后背，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爷……”
姬涟正在擦拭着头发的手一顿，本来柔软的身体僵硬起来，半天才拉过陈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温和地说道，“顺贞，你……”
陈氏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具极具男子雄风的躯体，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趾头开始蔓延到了头顶，身体也不受控制起来，也忘了自己手中的那件衣裳了，伸手就去搂住了姬涟的腰，手里的衣裳掉在地上，也被她踩在了脚下……
意想之中的有力的拥抱却并没有出现，陈氏被姬涟有力地双手拉开，从姬涟的身体上隔了开来，姬涟没有理会陈氏，而是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那件衣裳，爱惜地拍了拍，也不顾忌那上头已经沾到了地上的水渍和污渍，就这么直接套在了赤裸的躯体上。
“顺贞，你怎么又忘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衣裳要好好对待的嘛，你看，又弄脏了，算了，我自己去洗吧。”姬涟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却没有陈氏期待中的亢奋。
陈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拦着姬涟要往外走的脚步，“相公！”
姬涟微微诧异，“怎么，顺贞，你还有事？”
陈氏咬着嘴唇，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相公，你我是夫妻……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姬涟刚刚还温和的脸慢慢阴沉下来，他直直地盯着陈氏，“顺贞，你的意思是……”
陈氏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了，但看着姬涟慢慢走近的身子，未掩好的衣襟里露出来的微微泛白的结实有力的胸膛，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想要……要……”
姬涟嘴角带着讽刺，“新婚之夜的那一次还不够吗？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还是印象太深了？”说着，上前将陈氏顶在壁上，伸手勾住陈氏的下巴，“顺贞，有的时候，你想要的太多了……你太贪心了！这可不像我姬涟的好妻子呢……你说呢，顺贞？”
陈氏被他紧紧地顶住，姬涟滚烫的呼吸就落在她的面上，让她浑身都酥软不已，又想起新婚之夜，这个俊美的男子在床上让她欲仙欲死的动作，本以为是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的开始，却没料到这个男子告诉了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陈氏就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也慢慢地从眼角滑落，姬涟的手滑过陈氏的脸，“今天顺贞你有些过了，以后别这样了……”说罢，姬涟松开了陈氏，转身出了净房。
留下陈氏软了身子，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眼泪无声地奔涌而出……
待陈氏再从净房里出来时，已经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走到床边，姬涟已经头朝里睡了，陈氏面无表情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背对着姬涟躺了进去。
回到澈院的九娘子和姬澈，都换过了家常衣裳，在里间说话，九娘子担忧地问道，“世子，婆母没事吧？”
姬澈点头道，“不过擦破一点罢了，这也是给她一个教训，谁让她诬赖你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九娘子反问道。
姬澈给了她一个白眼，“难不成你真就是那个明知道破绽百出还去做的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监守自盗罢了，老技俩，没有新意。”
“老技俩？”九娘子好奇地问道，“难道以前婆母也用过这招？”
姬澈没有答话，九娘子叹气道，“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能对三弟下手，那可是她自己亲生的孩子！”
姬澈面色发冷，九娘子连忙转唤话题，“这样的事以后您就别亲自动手了，太激烈了，我可以有别的办法应付的。”
“你是嫌我多管闲事吗？”姬澈不高兴地问道。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相公这么护着我，多好！”九娘子连忙辩解，“只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好，我嫁过来之前就听到不少关于你的流言了，都说你性子暴躁动辄打人的，还说你是个……”九娘子差点把瘸子二字都说了出来，连忙止住，“反正都不是好话，明明你不是这样的人，还这样说你，你多冤得慌！难道要任由别人误会你吗？”
姬澈强硬地说道，“我无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得对，谣言止于智者，但是，您要知道，这世间到底是有多少智者啊，平凡人的你我他，都不是智者，有什么误解还是及时解开的好。”九娘子认真地说道。
姬澈没有说话，却在认真思考九娘子刚才说的话，要说以前，他还真是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可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非常在意眼前的这个人儿对他的看法了，是因为自己心境变了还是因为这个人儿有什么特别的魔力……
二人一起躺倒床上去时，姬澈认真地说道，“下次要小心点了，今日的事可能是你头一回遇到，但你应该也看清楚了，这府里的人有多么的难测，以后可就别这么对人了。”姬澈说的是姬洵。
“可他是你三弟啊，虽然不同母，但也是嫡亲的弟弟啊，难道他也不可信吗？”九娘子不解地问道。
“他也不是他自己，这府里的每个人身后都牵扯着一些人，都是些利益相关的人，他或许没有坏心，但却不代表他不会受到别人的利用，不代表他不会被他身后的人影响，你明白了吗？”姬澈难得地教起九娘子起来。
九娘子也就今日的事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想这么多，以前在阁老府，顶多也只是花心思应付甘太太，然后和四娘子六娘子七娘子斗斗嘴动点小心眼罢了，哪里知道刚嫁过来，就碰上这下毒的大事呢？
看来婚前了解的情况还远远不够呢，都说平国公的后院乱成一团糟，今日看来，这里的水实在是很深呢，就连一家之主平国公也看起来相当的无力和颓靡，既管不了儿子，也控制不了妻子，更别说在一边看热闹的还没有动作的庶长子，和那还没露过面的庶幼子，以及这府里在其它角落里生活的女人们。
于是，叹了口气，九娘子虚心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考虑得不够仔细，以后我会注意的。”九娘子诚恳地说道。
姬澈侧过身来，将九娘子搂到了自己怀里，将自己的下巴顶在九娘子的头顶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太自责！我可以护着你的，不过，我还是喜欢发威的你，拿出你的本事来，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别忘记，我在身后支持你！无条件的支持你！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九娘子窝在他的怀里，听了这番话，鼻子也有些酸酸的，这还是头一回，她听到的这样温暖的话了，她将鼻子在姬澈的胸前蹭了几下，用鼻音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你！”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姬澈舒心地一笑，搂着九娘子的手，轻轻在九娘子的后背拍了起来，仿佛怀抱一个珍宝一般，姬澈带着这样的笑容轻轻拍着。
第二日早上，虽然姬澈认为九娘子并不需要去向王氏请安了，反正王氏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但是九娘子还是坚持去，“世子，如果咱们就这么呆在自己的院里，既不去请安，也不去瞧三弟，那么在世人眼里，这桩乌龙事件就真的成了我们所为了，那是何必吗？干嘛要叫别人误会咱们呢？”
姬澈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可是，你去了她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改变的，说不定又有什么诡计等着你呢。”
九娘子笑道，“难道因为鱼有刺，我们就不去吃鱼了吗？终究她还是您名义上的母亲，我可以防着她，但却不需要刻意回避她，做亏心事的可不是我们，对不对，要怕也是她最怕，您说呢？”
姬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九娘子让步“这样，我去归去，但带着水生去，您可以放心了吧？万一有什么事，水生也可以灵活机动，是不是？”
姬澈点头，“也好，今日我还要出门一趟，就不陪着你了，反正她被我砸了一杯子，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力气来针对你了。让水生跟着你。”然后叫了水生进来，“你全程陪着奶奶，无论奶奶去哪，你都得跟着，不得有片刻放松，如果有什么事，你直接打上去就是了，所有后果都由我来承担，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水生先是应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若是国公爷……？”
姬澈不耐烦地答道，“也一样，任何人！听懂了吗？”
水生连忙点头，“知道了，小的记住了！”然后对着九娘子说道，“奶奶，赶明儿您干脆把小的调到您身边得了，跟着您能吃好的喝好的，还能有赏拿，比跟着世子可好多了。”
水生讨打的样子顿时逗笑了九娘子，姬澈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你这个臭小子，我看你啊，可不是图我这的什么吃的喝的，是不是瞧见我身边的几个丫头漂亮，成心来找几个妹妹说话来了？”九娘子故意说笑。
谁知道水生也不反驳，还挠着头嘿嘿地笑了起来，九娘子惊讶地问道，“还真是啊？说说看，你瞧上谁了？”
水生不好意思地看着姬澈，没敢说话，被姬澈喝道，“奶奶问你话呢，该说就说，扭捏着像什么话？”
水生嘿嘿地笑着，“奶奶身边的姐姐个个都是极好的，小的就特别喜欢银钏姐姐……”
九娘子笑道，“银钏啊，呵，你小子挺会挑人啊，一来就看上了我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了。我可舍不得把她给你，我还得留她几年用呢。”
九娘子这么一说，水生就有些急了，“奶奶，没事的，绝不会影响您的，以后……那什么……反正也是在您这做事的，成了媳妇子做起事来还更方便呢！”
九娘子瞧着水生那副样子，也着实有些意外，“怎么，你这么当真？难不成已经跟银钏说过了？”
水生难得的脸红了起来，“也没明说，但银钏姐姐应该也知道，小的……小的给她送过两回东西，她……她还骂过小的……”
九娘子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等我得空会帮你问问的，你放心吧，若是你情我愿，我自然不会做恶人，不同意的。”
水生喜不自胜，连忙点头道谢，先出去准备了。九娘子给姬澈整理衣裳，姬澈说道，“昨儿个又乱又忙的，倒忘了告诉你了，你托我打听事，我帮你问到了。”
九娘子高兴地问道，“真的吗？樱姐姐过得怎么样？”
姬澈答道，“我是让一个小宫人打听的，有梨妃娘娘照应，你那个樱姐姐刚进宫就得了一个服侍皇上的机会，第二日便被封了才人了，但是，也因为梨妃娘娘在后宫树敌太多，一般人不敢得罪梨妃，却是不会将林才人放在眼里的，因此林才人日子过得并不是特别好。”
九娘子又忧愁起来，“那怎么办？樱姐姐说过，她进宫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她那么聪明又有想法的人，在里头肯定很难受……”
然后看着姬澈，“那您能不能想办法叫我们私底下见上一面？”
姬澈看着九娘子，“你就这么喜欢樱姐姐？”
九娘子点头，“她是我在阁老府时唯一还能说上话的朋友，她还帮我解过围，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姬澈想了想，“也好，正好我也想找机会带你进宫去一趟的，等下次去的时候，我带你去，然后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九娘子雀跃地要跳起来了，“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成不成还不知道，到时候再高兴吧，只能是说说话，可千万不能私传东西什么的。”姬澈嘱咐道。
九娘子应道，“嗯，放心吧，我就想和樱姐姐说说话罢了，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姬澈点头，又嘱咐道，“在那边有什么不开心的就马上回来，别傻乎乎地受气。”
九娘子笑着将姬澈推出了门，“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然后唤了木生过来，亲自送着姬澈出了院门，这才回身，换了身衣裳，带着银丹和水生往姬洵的院子去了。
王氏坐在姬洵的床前，看着靠在大迎枕上的姬洵，耐心地劝道，“洵儿，你才好一点，不能下地，要好好歇着，再病了可怎么办？”
姬洵哪里呆得住，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被王氏牢牢按住，姬洵急着说道，“娘，我都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干嘛让我躺着，多难受啊。”
王氏还是劝道，“那你也给我好好躺着，昨儿个多难受你都忘了？”
姬洵听她这么说，便问道，“娘，我怎么会发病的？好好的，怎么会吃错东西中毒呢？”
王氏面不改色地说道，“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个二嫂，给你喝的什么东西，你都忘了？”
姬洵惊讶地说道，“二嫂给我喝了绿豆薏仁汤啊，可好喝了，怎么会有毒？二嫂自己也喝了呢，二嫂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娘您别胡说了。”
王氏大怒，“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娘，反而相信那个外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姬洵也梗着脖子说道，“那是我二嫂，不是什么外来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娘，您怎么这么说话？我也没说不相信您，只是您也得公道一点，二嫂自己也喝了，怎么没事？”
姬洵说完，还不肯作罢，接着说道，“再说了，二嫂为什么要害我？我和二嫂又没什么冲突的地方。”
王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姬洵的额头，“你这个呆子！别人害你难道还会告诉你不成？为什么不会害你，你可也是我们平国公府的嫡子，你说她为什么要害你！”
姬洵犹自不接受，“娘，您怎么把人想的这么坏，二嫂很好，我很喜欢二嫂，您别再这么说了。”
王氏气极，正待要再说姬洵呢，平嬷嬷进来回道，“夫人，二奶奶来了。”
“她来做什么？叫她回去，我可受不起她的请安！”王氏铁青着脸色说道，姬洵却拦着平嬷嬷，“嬷嬷，请二嫂进来，二嫂肯定是来瞧我的。”
王氏气得直瞪姬洵，姬洵却不肯听她的话，见子朱端了药进来，忙对子朱说道，“子朱姐姐，烦你给我收拾一下，找件干净衣裳给我，给我梳好头发。”姬洵还记得收拾自己的仪容。
王氏额头上还绑着额带，听姬洵这么说，差点没气得倒仰，平嬷嬷无奈，只得出去请了九娘子进来。
九娘子进来时，被王氏强行按在床上的姬洵还在不高兴，九娘子上前先给王氏见礼，“母亲，您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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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5章 渐露马脚，暗室生香
章节名：第125章 渐露马脚，暗室生香
王氏冷冷地说道，“哪里好得了？被继子打得头破血流，你以为还能好吗？”
九娘子说道，“婆母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世子哪里是真的要打您？传出去那可是大逆不道啊，就是公爹恐怕也难逃被刺史参上一本的，再说了，传出去，世人也要问了，婆母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世子那么做啊？”
王氏被九娘子的话气得打颤，“你说的那叫话吗？明明就是澈儿他动的手，怎么打都打完了，还说上我的不是了？”
九娘子不气不恼，还是用柔柔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婆母，世子他不过是恼了而已，砸了个杯子，这么碰巧，也是您坐得近，那碎瓷就磕您头上了，您听听，这是世子故意砸您吗？”
姬洵在一边插话，“娘，二嫂说的有理，二哥怎么会动手的？肯定是像二嫂说的那样，是不小心的……”
姬洵话还没说完，便被王氏喝道，“你给我闭嘴！”姬洵摸了摸头，冲九娘子笑了笑，就闭了嘴不说话了。
王氏这才回头对九娘子说道，“打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横竖我也说不过你，那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害你三弟，他到底是哪儿碍着你们夫妻俩了？”王氏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九娘子和姬澈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王氏立马跟着问道，“怎么，说不出话了？他还不过只是个孩子呢，你怎么下得去手？”
九娘子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姬洵道，“三弟，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姬洵摇摇头，“怎么会，二嫂，我信你！”
九娘子点点头，“嗯，多谢你了！”然后才对王氏说道，“婆母，有些话咱们还是不要当着三弟的面说了，免得说出来叫三弟伤心，您说呢？”
王氏犹自嘴硬，“什么话不能当澈儿的面说了？你是心虚了吧，敢做还不敢承认吗？”
九娘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想问问婆母，那日婆母问起我怎么在汤里下的钩藤，我……”
九娘子说到这里，王氏不察，连忙打断她说道，“我哪里问你下的钩藤了，明明下的是泽泻……”
王氏刚刚说完，立即就发觉自己话里的不妥之处了，马上停住，看了看坐在床上，看着二人的姬洵，姬洵正好奇自己的母亲怎么突然打住呢，王氏却白着脸，站起身来，对姬洵说道，“洵儿，你好生养着，母亲回去和你二嫂说话，省得吵得你不好休息了。”
姬洵还要推辞，“娘，不吵，你们说话我不插嘴，就听着还不行吗？就在这吧，我自己一个人，更没劲了，您也不让我下床……”
王氏却根本不理会姬洵，吩咐子朱，“你在这好好守着三少爷，不行让他胡来！”
子朱应了，王氏这才回头对九娘子说道，“你跟我来！”说罢，带着平嬷嬷先出了门。
九娘子微微一笑，对姬洵说道，“三弟，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再怎么说也是中过毒的，毒不排清的话将来都是隐患，你没瞧见你二哥吗，就是被人下了毒的。好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姬洵却并不大懂九娘子的话，只懵懂地点头，还天真地问道，“二嫂，下次你再给我做好喝的汤喝。”
九娘子笑着叹气道，“三弟，我哪里还敢给你汤喝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好生将养着。”说罢，也跟着王氏出了门去。
留下姬洵一个人莫名其妙，问子朱道，“姐姐，二嫂是什么意思？”
子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劝道，“您啊，就别瞎操心了，二奶奶的话也对，您啊，以后还是乖乖的，别给大家惹麻烦吧。”
姬洵嘟着嘴，“连姐姐也这么对我……”
这边，跟着王氏回到明院的九娘子，刚进了王氏的正屋，就听见王氏的厉声，“你好大的胆子！”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婆母这话从何说起？茵娘自认为胆子很小，连走夜路都不敢呢，何来的胆大？”
王氏扶着平嬷嬷的手，气得直发抖，“你还在这装？刚刚在洵儿面前，你说的都是什么？”
九娘子眨了眨眼睛，“哦，您说那钩藤啊，茵娘还奇怪呢，我是不小心说错了，可是婆母您怎么就知道我下的不是钩藤而是泽泻呢？”
九娘子看了看王氏身边脸色不太好的平嬷嬷，“嬷嬷，您也说说看，原来婆母还是个精通医药的呢，连钩藤和泽泻都能分得这么清楚呢！可是，昨儿个，我明明听到婆母说，老大夫并没有查出这汤里到底有什么，只是说不干净的东西罢了，那婆母是从何得知泽泻这味药的呢？”
王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同她身后的平嬷嬷也甚觉尴尬起来，九娘子继续说道，“茵娘因为从小甚爱看书，得了父亲的准许，才看了许多医书，知道这钩藤和泽泻的区别，可是婆母是打哪来的这些呢？”
王氏支吾着，“就只有你自己爱看书吗？大家子出来的姑娘，有几个不知道点药材药理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是，婆母说的也对，只是，茵娘更好奇了，婆母不仅知道我的汤里下的是泽泻这味药，竟然连这味药的药性，给人带来的后果您都一清二楚呢，要不您怎么知道三弟他是喝了汤才导致这般的呢？”九娘子笑着说道，“外人听了，还要以为这泽泻啊，是您亲自下的呢，您说说，是不是，哎呀，怎么就这么说得通呢？”九娘子拍手道。但转眼自己又停了笑，“那也不对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婆母怎么会给自己亲生的儿子下毒，却只为了陷害继子和儿媳妇呢？嗯，不对不对，想想都觉得不对，婆母，肯定不是这样的，对吧？”
九娘子的话问出来，王氏差点没晕过去，平嬷嬷在一旁死死地攥住王氏的手，撑住王氏，王氏才抖着嘴唇，“你……你这个……你怎么敢……我……”王氏一激动，话都说不完整了。
九娘子停了笑，正色说道，“古人也都说过，害人终害己，茵娘只是不明白，婆母怎么就这么确定，这一招不会真的害了三弟？世子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婆母难道就不怕三弟步世子的后尘？”
王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抖着手，指着九娘子，平嬷嬷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尽最大的力气扶着王氏。
九娘子不肯放过王氏，接着说道，“茵娘想，这中间或许还有很多故事吧，世子他是男子，很多事他为了公爹，为了这个家，或许他不想追究，但是，茵娘就不一样了，您要是不惹我，我也可以假装都不知道，但若是您触碰了我的底线，那么，对不住了，茵娘偏偏就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这些个往事，不管是污秽不堪的，还是暗含隐情的，我还都非得挖地三尺也要挖出来瞧瞧！到时候，婆母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个时候的九娘子，一点都不像平日那个性子温顺的人了，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冷冽，仿佛是在姬澈身边呆久了，被他感染到一般，让王氏和平嬷嬷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说完这些话，九娘子也不管王氏怎么想，自己起身，“婆母脸色不好，那就好生歇着吧，茵娘先回去了。”说罢，九娘子就转身出了里屋。
王氏身子还在发抖，牙齿磕着牙齿，问道，“嬷嬷，你瞧，这还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简直是个……跟澈儿倒是一般模样，气死我了……”
平嬷嬷也又惊又怕的，“谁说不是呢，简直是个妖怪一样的，怎么办，夫人，咱们现在可是有把柄被她抓在手里了。”
王氏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了几句，还恍了半天神，才说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尽快想办法了……她也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跟我真的撕破脸皮，看着吧，到底谁先死……”
“可是，有什么法子好想呢，连世子都那么护着她，咱们可是不容易下手啊……”平嬷嬷迟疑着说道。
“是不容易，可是还有些人咱们还没用到呢，嬷嬷，我会跟老爷说，让老爷接了老祖宗回来，你去偷偷地派人去寻慧娘回来……”
平嬷嬷一惊，“慧娘？夫人您说的是……？”
王氏横了平嬷嬷一眼，“你忘了，以前的那个慧娘，老祖宗的外孙女，后来嫁到湖州去的那个？”
见平嬷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王氏又说道，“我早就防着这一天呢，早早就派人打听好了，这慧娘嫁过去，听说日子过得不好，才三年，相公就身故了，又没有留下孩子，我那姑奶奶又没了好几年，这慧娘如今在夫家过得甚是悲惨呢。正好，老祖宗回来，把她也接回来，对外就说是陪陪老祖宗，又能分澈儿的神，还能气气那个茵娘，你说说，这不是一举几得的好事吗？”
平嬷嬷这才转过弯来，拍着手说道，“是啊，奴婢怎么没想到呢，夫人到底还是您想得周全，老祖宗喜欢的可是慧娘那样的人……奴婢还记得，慧娘那孩子小的时候多招人稀罕呢，世子也是当年叫着非她不娶的，若不是世事弄人，慧娘又怎么会远嫁？如今，慧娘成了寡妇，这下，世子的后院可要热闹了……”平嬷嬷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王氏站起身来，“这事得尽快着手去办，老祖宗这边，我亲自去，慧娘那边，你给我悄悄地去办，就当是给老祖宗一个惊喜，也给咱们的世子一个惊喜吧。”王氏阴沉着脸说道。
平嬷嬷应了，扶着王氏去里间换衣裳，王氏又唤了丫头进来，去书房迎平国公进来说话。
九娘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姬澈却还没回来，银钏迎了上来，帮着九娘子换了衣裳，坐下来，递给九娘子一张拜帖，九娘子惊讶地问道，“谁能给我拜帖呢？”
银钏笑着说道，“是长乐侯府的呢！”
“长乐侯府？三姐姐？”九娘子连忙拆开拜帖，果然是三娘子，说是后日要来府上拜会，想到出嫁前三娘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九娘子心里感动不已，如果没有三娘子醍醐灌顶的那一番话，估计现在自己还是茫然地应对，不会像这般自由自在了。
想到这里，九娘子连忙吩咐银钏去把银丹银芽和银针都叫了进来，吩咐她们备菜备茶，还有各处的洒扫，另外又找了练嬷嬷过来，仔细询问了相关的礼节礼仪什么的，又带着练嬷嬷亲自开了库房，打点好了回礼，这才回到屋里歇下。练嬷嬷还提醒道，“奶奶，三姑奶奶来的事，您还得跟夫人交代一声才是呢，怎么的，三姑奶奶也得先去拜会夫人才是正礼呢。”
九娘子点头，“嗯，明日去告诉婆母一声就好了。”
练嬷嬷惊讶地问道，“奶奶不怕夫人在三姑奶奶跟前说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一来三姐姐不是那样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二来，为了咱们府上的名声，婆母也不会说什么太过分的话的，顶多就是说说我的不是罢了，那有个什么。”九娘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练嬷嬷点点头，二人正说话呢，姬澈带着木生回来了。
九娘子连忙迎了上去，姬澈第一句问的就是，“今儿她为难你了吗？”
九娘子甚觉窝心，“怎么会为难我？你放心吧，婆母今儿很好说话，一点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三弟也好多了，竟然还想着要喝我做的汤呢，你说好不好笑？”九娘子愉快地答道。
姬澈惊讶地看了九娘子一眼，觉得她不是说假话，这才放下心来，寅黄拿着姬澈的干净衣裳进来，推着姬澈打算去净房洗漱，九娘子也就松开手，打算到一边去收拾书案，却被姬澈叫住，“茵娘，还是你来陪我吧。我同你还有话说。”
九娘子惊讶地看着姬澈，寅黄也惊讶地看着姬澈，姬澈先是对着寅黄皱眉道，“怎么，还没听清楚吗？”
寅黄眼圈一红，上前用微微发抖的手，将手里的衣物交到九娘子手里，九娘子有些恍神，说实话，在圆房之前，她并不想伺候姬澈洗漱的。
但是姬澈根本没容她反驳，只瞧了一眼九娘子手里，寅黄准备的衣裳，说道，“茵娘，换成你给我做的，这些，都不要了！”
九娘子看了看手里的衣裳，“都挺新的，怎么就不要了，多浪费啊。我做的也不过就是平常衣裳，哪里就好到哪儿了？”
姬澈固执地说道，“就穿你做的，要不我就不穿了！”
这一句说得九娘子脸都要红了，这人，胡闹起来怎么还跟个孩子一般，“好，好，换成我做的。知道了，我去拿。”说罢，将手里的衣裳递回到寅黄手里，“这些你先放好吧，世子我来伺候，你先下去吧。”
寅黄咬着嘴唇看着自己手里的衣裳，这些，其实都是她做的，只是没想到，世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非奶奶做的衣裳不穿了。
九娘子给姬澈找衣裳，一边抱怨，“世子，您这是想累死茵娘吗？您知不知道一年您要穿多少衣裳，难不成我什么事都不干，就给你做衣裳不成？”
姬澈听她这么一说，也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了，“那最少中衣亵衣什么的都得是你做的才行！”
九娘子笑着应道，“好，知道了！从今往后会给您备着的。”说着，拿好了衣裳，将衣裳放在姬澈腿上，“劳您大驾，拿下衣裳。”说罢，推着姬澈进了净房，姬澈不仅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很乐意。
二人说笑着进了净房，银钏这几个丫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来来往往的，只剩了寅黄一个人，抱着一堆衣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待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这才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净房里，银钏银芽已经将热水都打好了，九娘子进去，将衣裳放在了一旁的屏风后头的架子上，然后看着那大木桶，和坐在轮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姬澈，泛起愁来。
“世子，这……这怎么弄啊？我也搬不动您啊？”九娘子着急地问道，“要不，我给您叫木生进来？”
姬澈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抱怨道，“怎么连这个都不会？有什么难的，叫木生进来看笑话吗？”
九娘子犹豫着，看看姬澈那高大的身形，还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还是姬澈说道，“你先过来，扶我起来。”
九娘子听命走了过去，直直地立着，姬澈又吩咐道，“你弯下身子来。”九娘子又乖乖地弯下腰来，“把肩膀借给我，手搂住我的腰！”姬澈一本正经地吩咐道。九娘子哪里想到其他，只是乖巧地将肩膀靠了过去，又用右手去搂姬澈的腰。
九娘子的肩膀一靠过来，姬澈便闻到了她身上那一股馨香的味道，似兰非兰，又暗香浮动，加上那柔弱的小手揽上自己的腰，姬澈顿时便感觉到了自己腰上的肌肤滚烫起来，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有关和谐的情节，一米实在是不大明白，若是一米想要给完整的部分给亲们看，应该怎么做呢？有没有精通的人士给一米一个提示？
正文 第126章 鸳鸯洗浴，僻处惊情
章节名：第126章 鸳鸯洗浴，僻处惊情
九娘子催道，“接下来怎么办？嗯？”
九娘子耳边的鬓发有几缕扫到姬澈的面颊，让姬澈的身子浑身都颤栗了起来，像是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一般，麻酥酥的。
见姬澈不回答，九娘子便抬起头来，不料姬澈的脸就在自己脸边，这么一抬头，正好嘴唇便碰到了姬澈的脸颊，哄的一下，九娘子的大脑便一片空白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姬澈的脸也模糊起来，只知道自己眼前的那张脸了……
姬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顿时嘴就堵上了九娘子的嘴，辗转于九娘子的唇齿之间，怎么都还不够，九娘子被他吻得头脑晕涨，忍不住地张嘴要呼吸，这下更是给了姬澈机会，姬澈趁机伸舌入了那丁香小口，大力地吸吮了起来……
九娘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净房里因为热水的缘故特别的热，二人又贴得如此的近，九娘子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嘴又被姬澈牢牢地堵住，顿时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二人扭动之间，姬澈趁机搡开了九娘子胸前的衣襟，趁着九娘子闭眼的机会，打量了一下那优美极致的锁骨和如蓓蕾般美好的隆起，深深叹息着，从喉咙底部发出了一声低吼……
虽然二人还在亲吻，但姬澈喉咙里的那声却让九娘子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推开姬澈，红着脸不敢看姬澈，“你……你怎么……？”
姬澈犹不满足，眼神更加幽深了几分，“茵娘，你真好……闻，也好吃……我有些等不及了……”
九娘子嗔道，“说什么呢？还好吃？”
姬澈没说什么，眼神却往九娘子的稍稍散开的衣襟往下，九娘子低头一瞧，连忙掩住衣襟，“你这个人……”
姬澈戏谑道，“有什么好遮掩的，你我本就是夫妻，再说了，你那里……真的还不足看的，还得好好补补啊……”
九娘子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烫得如同烙铁一般了，蹦起来说，“别说了！嫌弃我吗？那你去找大的啊……”
看着九娘子转身就要走，姬澈连忙唤道，“娘子，别走，你把夫君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怎么办？明明把人的火都拱起来了，还想惹完祸就跑嘛？”
听着他这么直白的话，九娘子更加害羞了，偏生姬澈衣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自己给半解开来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与平日里他的苍白脸色不同，他胸膛上的肌肤却是古铜色的，隐约看上去胸肌十分发达，九娘子暗暗念叨，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这么好看的人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鱼线？
想到这里，九娘子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烫了，便又走回来，“那您快点吧，水都要冷了。”
姬澈点点头，“过来，和刚才一样。”
九娘子将肩膀靠了过去，搂了他的腰，姬澈搂住九娘子的肩膀，一个借力，就起身了，九娘子撑着姬澈全身的力量，慢慢地挪到木桶边，扶着姬澈，等着姬澈下命令。
姬澈好整以暇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不解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姬澈笑道，“脱衣裳啊，不脱掉怎么洗啊，茵娘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帮我脱掉吧。”
九娘子刚刚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情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脸又刷的一下烫了起来，“我……你……我怎么脱啊？”
“就这么脱呗，怎么脱啊，还要为夫教你不成？要不我帮你脱，你再看着学着帮我脱？”姬澈嬉笑着问道。
九娘子的脸恨不得要低到地底下去了，虽然在现代没什么没见过的，也不是不知道夫妻间的那些事，但到了真格的，到了真人跟前，还真是发起怵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真怕姬澈上来就脱自己的衣裳，连忙低着头，也不敢看，就这么动手去解了姬澈的衣带，然后也不知道往哪里下手，就拉着衣裳的衣襟，往外拉，上裳还好，到了脱裤子的环节，九娘子真的是窘迫极了。
“世子，您还是自己来吧……我……我不看您……”九娘子说着，自己背过身去。
姬澈看着九娘子那红到耳朵根的脸，心里直觉得既好笑又好气，于是自己脱了裤子，九娘子等了半天，问道，“好了吗？”
姬澈答道，“好了。”九娘子便转过身来，谁知一眼就看到了全身赤裸的姬澈，九娘子尖叫一声，又立刻转过身去了，又羞又恼地跺脚，“您不是说好了吗？怎么……”
姬澈无辜地说道，“你叫我自己脱裤子嘛，我是脱好了啊，哪里错了呢？”
九娘子气得跺脚，“那你还不快坐进去？”因为姬澈的腿脚不好的原因，木桶的两边都设有木柄，方便姬澈扶着坐下起身什么的。
姬澈逗着她说道，“那你也没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要看看我的身子呢。”姬澈越发大胆起来，语言也更挑逗了。
九娘子蒙着脸，身上已经几乎要湿透了，脸也烫到不行，姬澈还在喊道，“茵娘，你得帮我搓后背啊，要不，就让我这么泡着不成？”
九娘子无奈，只得又转过身来，拿了干净的布，也不敢再瞎看了，低着头绕到姬澈身后，给姬澈搓起后背来，姬澈闭着眼享受着。
搓完后背，姬澈又要求搓前胸，被九娘子拒绝，姬澈只得改了要求，让九娘子给他洗头发，九娘子想了想，便运用现代的洗头方法，微微湿润了姬澈的头发后，将皂角粉抹在手心，给姬澈轻轻地揉搓起头发来，在揉搓的同时，也给姬澈按摩着肩颈脖子和头部的穴位。
姬澈闭着眼，舒服得直呻吟，“茵娘，你哪里学来的这个本事，真是舒服极了，以后你天天帮我洗。”
九娘子嗔道，“天天洗？你想累死我啊？不如我教给寅黄，让她来伺候你好了，反正以前不都是她在伺候你吗？”想起寅黄能天天这么跟姬澈几乎是赤裸相对，九娘子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怨气和酸气来，却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到。
姬澈微微皱眉，“以前都是木生在打理，寅黄也是最近才回来的，再说了，我从来不让她近身的，她只是帮忙递个衣裳，扶我进出罢了。”姬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得这么详细。
“哼，那也是，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到了……”九娘子小声地嘟囔道。
姬澈心里微微一动，“怎么，茵娘，你这是吃醋了吗？”
“吃醋？吃什么醋啊，寅黄是您的贴身大丫头，她伺候您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再说了，您是爷，您身边有几个这样漂亮的红颜，那也是正常的，我吃哪门子的醋啊……”九娘子口不对心地说道。
“哦，是吗？”姬澈听到这里，眼神一暗，突然伸出右手，将九娘子的手腕攥住，一使劲，就将九娘子拉到了桶里，跌坐在姬澈的身上，九娘子的衣裳顿时一下子就湿透了，紧紧地帖在她的身上，露出她那还在发育的姣好的少女才有的独特的奇妙的曲线来。
九娘子抹了脸上的水渍，气着说道，“世子，您干什么呢？这下可好了，我也全都湿透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来个鸳鸯戏水……”姬澈用低沉又迷人的嗓音，轻轻地在九娘子耳边说道。九娘子惊得都要跳起来了，无奈身子还压在姬澈身上，只微微一动，二人的身子就贴得更紧了一些，九娘子不得不用手撑在姬澈胸前，手掌触碰到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滚烫着。
“娘子怎么这么主动起来……？”姬澈坏笑着说道。
“你……快放开我……”九娘子红着脸说道。
“我也没拉着你啊，是你自己坐在我身上的。”姬澈举着手说道，“反正你衣裳也湿了，索性我们一起洗吧。”姬澈有些无赖地说着，就放下手，往九娘子身上探去。
他的手掌放在九娘子的肩上，九娘子的肩上就仿佛被烙了一块烙铁，整个净房因为热水热气和二人之间的热度而显得异常的闷热，九娘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些是汗水哪些是热水了。
姬澈一直戏谑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用仅剩的一丝清明瞧见了他眼底的戏谑，便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恢复了几丝清醒，“好吧，既然世子喜欢，那我们就来一起洗吧。”
说着，九娘子松开手，扯开自己肩头上搭着着的衣裳，露出柔弱又纤细白嫩的肩膀来，漂在水里的肚兜什么的，也仅仅只是护着了春色而已，九娘子放松呼吸，自己抓了洗澡布，在身上慢慢地蹭了起来，“怎么，世子，一起洗的感觉是不是这样？”
姬澈愣了神，这个人，怎么突然这么大胆起来？九娘子这么一来，姬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说道，“那你洗吧，我先起来了。”说罢，自己先起了身，九娘子心里暗笑，低头回避看姬澈的身子。
姬澈扶着一旁的扶手，自己先出了浴桶，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大毛巾，围在身上，对九娘子说道，“我帮你叫丫头进来吧。”
九娘子坐在桶里笑着应了，姬澈坐上轮椅，高声唤了银芽银钏进来，嘱咐道，“别让你们奶奶洗太久，小心别着凉了。”说罢，自己去了外屋，叫了木生进来，帮着自己打理。
银芽和银钏捂着嘴笑着进来，“奶奶，不是给世子爷洗澡吗，您怎么的进去了？”
九娘子嗔道，“坏丫头，还笑话主子呢。”
银芽和银钏笑着上前帮九娘子把湿衣裳脱了，迅速地冲洗了一遍，拿了干净的衣裳给九娘子穿了，又拿大帕子把头发擦干了，这才扶着九娘子出了净房，银钏给九娘子梳头发，银钏带着小丫头进去打扫净房了。
而在平国公府的一处荒废的院子的围墙边，一个高大的人影覆盖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那娇小的人影显然是个女子，“奴婢……”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说奴婢奴婢的嘛，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妹妹差不多，就别用这些个字眼了。”高大的男子温柔地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塞到那女子的手里，“这个是早就给你买好的，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去庄子里，给你亲自送去的，你回来了，正好给你，你瞧瞧喜不喜欢？”
那女子低了头，也不说话，男子有些着急，但还是温和地说道，“你别怕，我不是要你答应我什么，我就是关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多不容易啊，你有什么为难的事都可以来找我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到庄子上那么长时间，怎么也不来给我送个信，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甚至还可以想办法，把你调到我身边的，这样你就不用受苦了，不是吗？”
尽管那男子这么温和地说了，那女子依旧是低头不语，只是用脚尖搓着地上的泥土，也不去看手中的东西。
那男子伸手将女子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直接给插在了女子的发间，赞叹道，“你瞧瞧，多漂亮！我就知道，这支簪子就只有你戴才好看！”
女子抬起脸来，月光下，那张俏脸有些犹豫的神情，“你……别对我这么好了，我……”
那男子却不容女子说完，直接就将女子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住，“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男子温柔地用手摩挲着女子的背部，“你是我的，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了。”
那女子嘤嘤地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男子一句话，就将那女子打动了，女子也伸出手回搂着男子的腰身，“要是他也像你这样该多好……”女子呢喃了这么一句，男子听见了，只是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男子低声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子顿时扭动了身体起来，却被那男子有力地搂在了怀里，女子挣脱不开来，被男子紧搂着进了一间空的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男子依旧搂着女子，女子却是和刚才的冷漠不一样，热切地贴在男子身上，“你可不能负了我……”
“当然不会，为了我们的将来，我需要你做一些事，”男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纸包，“将这个放到他喝的水里。”
那女子听了这句话，冷然地从男子身上分了开来，“你又叫我做这样的事？我说了，我再也不会做了，虽然得不到他的爱，我也不会害他的！”
男子不见生气，还是温和地说道，“我这不是害他，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真的想害他，那你怎么没见他怎么样？我要真的想害他，他就活不到现在的，这个，只不过是想让他不要再受伤害，你还不知道吗？他以前受过多少苦，难道你还想看着他再上战场？再受伤？”
女子有些犹豫，“可是……可是他身边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也没办法做到你要求的……”
女子说着，眼里还泛出泪来，“这次回来，才发现他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么信任我了……”
男子温存地上前，将女子搂紧怀里，“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女子抬起泪眼，“真的吗？”
男子温柔地亲吻着女子的眼睛，将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吮吸干净，然后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男子极其温柔地一一地吻了过去，在嘴唇上流连不已，间歇着呢喃，“这样你还不信我吗？”
女子被这男子吻得已经快要晕迷了过去，双手也紧紧地搂着男子的脖颈，“我信，信你……你真好……”
男子轻笑，将刚才的小纸包顺着女子的微微敞开的衣襟塞了进去，然后将头埋进女子的高耸里，舌头灵活地勾开肚兜，来回地吸吮那对蓓蕾……
女子已经完全没有清醒的意识了，身子软软地勾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从女子的怀里抬起头来，又伸手进去细细地抚摸揉捏了一番，在女子的耳垂边咬啮着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放到他的水里……十日后再来这里，我再好好地爱你一次……”
女子都快要化成水了，迷蒙着双眼，“你别骗我……”
男子松开女子，给女子整理了衣裳和头发，拍了拍女子，“嗯，你放心吧，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别叫人发现了！”
女子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回头看了几次，这才顺着一条小路迅速地离开了。剩下这个男子站在围墙的阴影里，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仔细地擦拭了自己的嘴角和双手，然后将那丝帕扔在了围墙底下的水沟里，冷笑了一声，“真脏！”然后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也迅速离开了这荒废的院子。只留下一地摇曳的树影和惨白的月光。
哎，真没信心，这一章，会不会又被审核不过啊？如果没有及时发布，请亲们稍后，一米肯定是在改文呢……
正文 第127章 冷人说笑，礼尚往来
章节名：第127章 冷人说笑，礼尚往来
到了这一日，早早的九娘子就起床开始准备了，姬澈斜倚在床头，“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大早起来就忙开了？”
九娘子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说道，“都是叫你闹的，我都忘了告诉你了，今儿三姐姐要来咱们府上。”
“三姐姐？长乐侯世子夫人？”姬澈问道。
“是啊，长乐侯世子您应该也认识的，他人是不是很好？”九娘子歪着头问道，一边唤了银芽进来。
姬澈点点头，“是个很温和的人，其他的我知道的不多。你三姐姐是嫡母亲生的吧？”
九娘子点头，“是啊，三姐姐是个聪明又厉害的，她教给我很多东西呢，我今儿要好好招待她。”
“那焦衡不来吗？”姬澈问道。
“哎呀，这个我倒没看清楚，也忘了问了，我想想，拜帖上三姐姐没说，应该是不来的吧。”九娘子想了半天才说道，“那今儿就请世子您委屈一下，到书房去吧。”
姬澈说道，“要不我今儿也没空，哦，先告诉你一下，你做好准备，下次进宫时我就带着你去。你不是想见见你的樱姐姐吗？”
九娘子惊喜不已，“真的？什么时候？”
姬澈想了想，“暂定几日后吧，今儿我要去见宋玉，你给我打扮得齐整一点，省得那个家伙总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好像京城除了他就没有美男子一般。”
九娘子扑在镜台上笑了半天，什么时候，这个冷冰冰的人也会说笑话了？银芽给九娘子梳头发呢，被九娘子笑得头发都给抖散了，银芽托着九娘子剩下的发根，“奶奶，您可别笑了，再笑，这头发可就没法梳了。”
九娘子这才直起身来，笑着说道，“好的，世子，茵娘知道了，一定给您打扮得比那什么玉公子俊美百倍！”九娘子说得身后的银芽和来回收拾东西的银钏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姬澈也微微发笑，寅黄端了热水进来，瞧见主仆几人笑开颜的样子，微微怔愣了一下，这才将热水放好，回身来扶了姬澈下床，进净房洗漱去了。
从净房出来的时候，九娘子也已经都穿戴整齐了，毕竟是新婚期，九娘子挑了一身大红遍地撮花遍地金芙蓉花的大袖衣，下边穿的是同色系的苏缎彩云流霞挑线裙子，裙底微微露着缀满珍珠的高帮绣鞋，腰上束着梅花同心结的腰带，脸上只微微敷了点茉莉香粉，却不曾点胭脂，一双似水银又似寒星的眼睛，就遮盖了所有的光亮，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九娘子拉着裙摆转了个圈，问姬澈道，“世子，茵娘这样穿，好看吗？”
姬澈双眼透露出满满的赞叹，“好看，好看极了！”
九娘子高兴不已，“好看就好了！世子，茵娘给您搭配衣裳去。”说罢乐滋滋地带着银钏去挑衣裳了。
寅黄眼神微暗地推了姬澈到镜台前，给姬澈梳好了头发，九娘子便拿来了衣裳，是一套朱红色的长袍，粗看没什么特别的，细看之下，才发现上头的底纹是绣着仙鹤的，在袍角还绣着云海，搭配的鞋子便是那底偏厚的云海官靴，连里头配的袜子都是在边上绣了同样云海纹的。
姬澈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九娘子之手，因为也只有她才会这么讲究这些小物的搭配和统一，而且还这么肯花心思。
九娘子笑眯眯地和银钏一起动手给姬澈穿好了衣裳鞋子，说道，“怎么样，这一套是我和这两个丫头连着几日动手赶制出来的，喜欢吗？”
这衣裳果然是用了心的，姬澈并没有瞧见九娘子给自己量体什么的，但这衣裳就是哪哪都合适，肩膀、腰身甚至连他坐在轮椅上屈膝之后袍子到脚面的长度都刚刚合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以前针线房送来的衣裳，大多都需要改，尤其是这长度，因为一般人都不曾想到姬澈要久坐，而九娘子却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问题。
姬澈非常满意，却也知道说，“茵娘，这两天你哪里有这个闲工夫了，以后还是让你的几个丫头给我做吧，你教给她们就好了，我可舍不得让你太过劳累，穿得差点也没什么。”
九娘子拿了一根玉带给姬澈系上，笑着说道，“那是什么话，虽然穿在你身上，但走出去，可是看我的手艺，您无所谓，我可不能让人家笑话我连相公都服侍不好！”说罢，给他正了腰带，又系了两个竹叶青的荷包，说道，“这里头，一个装了薄荷叶，可以提神醒脑，世子您若是累了困了，也好提提神，另一个装了些散碎银两和几张银票。”
姬澈好奇地问道，“我出门哪里用得着银子？你给我装这个做什么？”
九娘子说道，“这个世子您就不知道了，您是个男子，出门不管坐车还是在外头，身边哪能没点银子防身？再说了，万一遇到个什么需要救济的人，也好帮助人家，就算不能帮人，哪怕遇到个卖艺的漂亮姑娘或者是心仪的唱小曲的姑娘，您啊，也好打赏人不是？那不也是美事美谈一桩？岂不比那自诩风流的宋玉还要风流得多？”
姬澈忍不住笑了，一旁侍立的银芽银钏还有外头候着的木生和水生都跟着笑了，水生大着胆子笑道，“奶奶好利口！我们世子要是看上了哪个卖艺的或者唱小曲的，小的头一个跑回来给您报信！”
九娘子笑着骂道，“你个猴崽子，就数你会说话了！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是给你们主子提个醒吧？”
水生摸着头嘿嘿地笑了，“小的不过逗您一乐！不过奶奶，说真的，自从您来了，我们主子真的连笑都会了，以前小的们还以为主子不会笑呢！”
姬澈瞪了水生一眼，九娘子忙说道，“该打！连你们主子都敢取笑了！”
水生吐了舌头，看了一眼姬澈，“我们主子再不敢在奶奶跟前打小的的，奶奶，您可得护着小的！”水生的话再次将众人都逗笑了。
九娘子先开口止了大家，“好了好了，世子，您也该去用膳了，别太晚了，一会儿我还要去给婆母请安呢。”
姬澈这才跟着九娘子去了东间用早膳去了。
用过早膳，九娘子送了姬澈出门，这才带着银丹去了明院，给王氏请安，王氏额上的绷带已经取了下来，只是戴着额带，护着伤口的地方，看上去精神却是不错。
九娘子上前行了礼，问了安，然后给早早就来了，侍立在一旁的陈氏也道了早，这才坐了下来。
九娘子先开口问道，“婆母今日可好些了？”
王氏点头，敷衍地说道，“算是好点了吧，不好也得好啊，那还能怎么办呢，说出去都是丢人的丑事。”
陈氏看了九娘子一眼，微微有些不自在，九娘子却是全然无感，“婆母您可是说笑了。三弟好些了吗？”
王氏假意忧愁地说道，“哪里好了？这孩子，就是心善，怕你们夫妻心里愧疚，在他父亲跟前还替你们说话，自己也强撑着，也就是不用天天躺着罢了，身子还是虚得很！”
王氏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人跑进来的声音，“母亲，母亲！”来人大声喊着，丫头给打帘子都来不及，就这么一阵风地闯了进来。
王氏着急地说道，“小祖宗，你跑个什么？不会好好走嘛？云生呢，死哪去了，不是叫你好好跟着主子，别让他乱跑的吗？回头再有个不舒服的，看我不扒你的皮！”说完，姬洵的小厮云生才跟着跑了进来，瞧见王氏婆媳几人，连忙跪在地上，犹自喘着粗气。
姬洵瞧见了九娘子，忙上前问道，“二嫂，您也来了？”
九娘子笑着问道，“嗯，三弟，你身子可好些了？”
姬洵哪里知道王氏刚刚说过什么，马上答道，“嗯，早就好了，我本来就没什么，是母亲非要我躺在床上，您瞧，我又能跑又能跳的，真的早就好了。”姬洵怕九娘子不信，还特地跳了几跳。
九娘子捂着嘴直笑，王氏气得差点没跳起脚来，姬洵还是没什么眼色，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的脸色，还打量着九娘子，笑嘻嘻地说道，“二嫂，您今儿真好看！”
九娘子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王氏，答道，“多谢三弟了，今儿我娘家姐姐要来做客，才打扮一下的。”
姬洵好奇地问道，“您娘家的姐姐啊？谁啊？”
“是我三姐姐，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九娘子答道，然后对着王氏说道，“婆母，昨儿个茵娘让人来跟您说过了，您知道的吧？”
王氏沉着脸，“知道了。我身子不好，不能好好接待了，你多担待点吧。”
九娘子早知道她会这样，也不生气，“嗯，茵娘都准备好了，您身子不好的话歇着就是了，到时候我让三姐姐进来跟您见个礼就好了。”
王氏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洵儿留下来，我还有话和你说。”姬洵无奈，只得冲九娘子笑了笑，站到王氏身边去了。
九娘子和陈氏告辞出来，一起往外走去，九娘子对陈氏说道，“大嫂，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过您呢。多谢您帮我解围了。”
陈氏微微笑道，“不值个什么，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弟妹，你也别介意，婆母她就是……”说到后来，陈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九娘子反过来安慰她道，“没事的，大嫂，我都知道的。昨儿个我翻东西，找到了我带过来的几个药膳方子，上次您喝的那个汤，您说味道好，我就给您抄了几个，待会我叫丫头给你送过去，您也可以让丫头给您单做了，就是夏日里解暑消渴的什么最好不过了。”
不待陈氏回答，九娘子又补充说道，“大嫂尽管放心，这几个方子都是宫里传出来的，绝对是安全的。”
陈氏笑道，“你瞧你这一大串的，我哪里说什么了？你说好的，必然就是好的，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那我先谢谢你了，正好我打算给你大哥做些消暑的东西呢。”
九娘子也高兴地说道，“嗯，那一会儿回去，我就让丫头给您送过去。”
陈氏应了，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各自回院子去了。
九娘子回到院子，吩咐了银钏拿着几张方子去给陈氏送去，然后就让银丹和刀婆子开始准备起午膳来，又嘱咐练嬷嬷带着粗使的丫头好好打扫庭院，自己则在窗台下的书案边，研了一台墨，练起字来。
银钏拿了个匣子装了几张方子并九娘子拾掇出来的两匹透光锦，往涟院去送给陈氏了。到了陈氏院子里，老远就瞧见了几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在长廊上说话，便问了起来，“我是二奶奶身边的银钏，奉二奶奶的命来给大奶奶送东西来了，烦请回大奶奶一声。”
偏那几个小丫头都不认识银钏，都只瞄了银钏几眼，却没人动一下的，“我们不管这个的，姐姐若是要寻回话的人，且往里走走吧。”
银钏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出来，张嘴就要训斥呢，想起九娘子反复交代自己的谨慎的话，到底还是忍了忍，“到底寻谁才是，妹妹们给个话才是，我才好寻去不是？”
一个稍大的丫头摆起脸来，“叫你往里走，你怎么还这么多话呢？是新来的吧，这点子规矩眼力都没有吗？话真多，难道还真让我们带你去不成？”
银钏不管是在阁老府还是跟着九娘子嫁过来，都还没受过这种气，顿时脸上有些拉不下来，“你叫个什么名字？等我回了大奶奶去，看你们奶奶罚不罚你们？有这么偷懒耍滑的吗？”
那丫头也受不得气的，顿时就和银钏争了起来，旁边的几个丫头也过来帮腔，直到里头一个大丫头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了？吵什么呢？”
银钏狠狠瞪了那几个丫头，上前说道，“这位姐姐，我是二奶奶屋里的银钏，二奶奶叫我来给大奶奶送东西的，这几个丫头愣是不给我回个话，这才说起来的，既然支使不动她们，还请姐姐代我回个话吧，我出来这么久了，我们奶奶也该等急了，今儿我们奶奶还要招待长乐侯世子夫人呢，院里还一堆的事，可耽误不起！”
那大丫头便是陈氏身边的寅柳，听了银钏这么说，忙上前挽了银钏的胳膊，“好妹妹，别生气，这几个都是不懂事的，你和我进去吧，等我回了奶奶，肯定好好罚她们的！”说罢，回头冷冷地对那几个小丫头说道，“奶奶支使不动你们便罢了，这回你们连二奶奶身边的人也敢吵了，等我回了奶奶，你们就等着去领罚吧。”说罢，也不瞧那几个丫头，带着银钏进去了。
寅柳带了银钏进了正房，大奶奶陈氏正倚着窗台看着丫头浇花呢，寅柳进来，回道，“奶奶，二奶奶身边的银钏姑娘来了。”
陈氏连忙回头，“哎哟，快来，你们奶奶可真是动作快，才说的，这么就着人送来了，银钏姑娘，回去你得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奶奶！”陈氏说着，忙命人拿了凳子来，让银钏坐。
银钏不肯，推了半天，才斜斜地签着身子坐了，寅柳说道，“奶奶，今儿可是给银钏姑娘受了好大的委屈了，奶奶您可得替银钏姑娘做主。”
陈氏忙问道，“这是怎么说的呢？谁不知道银钏姑娘是咱们二奶奶身边的第一人呢，怎么还有人敢给委屈受呢？”
银钏低头，“也没什么，就是和小丫头们顶了几句……”
寅柳忙插嘴说道，“银钏姑娘是不好当面跟您说，是这么的，银钏姑娘进来，便让门廊上的辰竹、辰叶她们给回个话的，谁知她们可好，倒拿起大来了，对着银钏姑娘排揎了好一阵子，若不是奴婢听着声出去说了，她们还不肯停呢。”寅柳显然对那几个丫头也有很深的意见，一句不落地都说了。
陈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寅柳嘟着嘴在一边帮腔道，“还不是爷给惯的……”瞧着陈氏的脸色着实不好，这才没将后头的话也说出来，但其实府里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大爷院里除了一个胡姨娘，就是陈氏自己了，还没有子嗣，稍有点眼色姿色的丫头，都惦记着这空挡，再加上陈氏又是个软和脾气的，于是，这院里便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丫头出来，偏偏大爷还对谁都是这般温和，也不见生气，倒惯得有些个丫头越发的无法无天起来，有时竟连陈氏都不大支使得动她们。只是没想到，今儿这桩事倒让银钏给遇上了，陈氏的脸上就不大好看起来。
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陈氏问向银钏，“你们奶奶给我送了什么？”
银钏忙把手里的匣子递上，“这里头是我们奶奶从宫里抄出来的方子，有消暑的，也有养颜的，还有几个是妇人专用的，我们奶奶说，这都是宫里的嬷嬷带出来的，经太医瞧过的，都是顶顶好用的呢！”
陈氏接了过去，一张一张地看了，不住地赞道，“你们奶奶真是细心，回去得好好替我道谢才是。”
周末补课，一米很累，但是还是觉得上班更加快乐！
正文 第128章 长姐助威，兵来将挡
章节名：第128章 长姐助威，兵来将挡
银钏又递上刚才让寅柳帮着拿的两匹透光锦，“这是我们奶奶特地找出来的，是以前世子爷打塞外头带回来的透光锦，我们奶奶说，这个拿来做裙子什么的，最是好看了，远看山无色，近看色无边，我们奶奶是这么吟来着的。”银钏将九娘子的话也照搬了过来。
陈氏笑着接过去，“哎哟，我们二奶奶身边的丫头都会吟诗了，可真真不得了，原来二奶奶还是个才女呢！”
银钏骄傲地说道，“可不是嘛，原先在阁老府里，我们老爷也常夸我们奶奶呢，说她聪慧呢。”银钏与荣有焉地说道。
陈氏抚摸着手里的料子，赞道，“着实是好看，也真是你们奶奶说的那样，真好！”然后将料子放在炕上，吩咐寅柳，“去把我给二奶奶备的东西拿来。”
寅柳应了，转身去取了一个大匣子过来，打了开来，递给银钏，“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更比不得你们奶奶了，这里头是我娘家铺子里做的一些小食，倒是味道精美，连宫里头的贵人们也常派人出来买呢，你拿回去给你们奶奶尝尝，她若是爱吃，我日后再给她多拿些。”
银钏瞧了过去，这个大匣子里头是个九宫格，九个小格子里头装了九样小的吃食，有冰洋糖莲子、玫瑰话梅、桂花赤豆等等，还有几样银钏叫不出来名字的，但都是精美至极，色泽鲜艳，看上去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银钏连忙起身，向陈氏道谢，“奴婢代我们奶奶给大奶奶道谢了！想来我们奶奶定是爱吃的。回头我们奶奶肯定也还要来向大奶奶讨的，大奶奶少不得要多给我们奶奶备一些了！”
陈氏笑道，“哎哟，这个丫头好伶俐的嘴！我可真是羡慕起弟妹来，怎么连身边的丫头都教导得这么伶俐，还是这么个清秀的美人！”然后打趣身边的寅柳，“你瞧瞧，你也是和银钏姑娘一般的人，怎么就不如人家那么好呢！”
寅柳也跟着附和道，“我们奶奶可是嫌弃奴婢了，干脆，银钏妹子，咱俩换一下得了，也让奴婢去沾沾二奶奶的聪慧和灵气得了。”说罢，三人都笑了起来。
突然从外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沾谁的聪慧和灵气呢？”说着，姬涟从外头走了进来。
陈氏连忙下炕，银钏没料到姬涟回来，也连忙站到了寅柳的身后，看着这个进门来的男子。
姬涟从外头进来，一身月白的长袍，衬着他高大的身材，俊俏的相貌和沉静的气质，越发显得他如谪仙一般，将寅柳身后的银钏看得顿时给呆住了。
银钏的脸不知不觉就红了，心里扑通直跳，世子姬澈虽然也是极英俊不凡的，但是因为对着外人，姬澈总是那么冷厉，只会让她们这些丫头害怕，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但姬涟不同，姬涟身上透出一股子温润的气质，让人觉得可亲。银钏明明知道不该这么看着主子，但就是挪不开眼光，只这么直直地盯着姬涟。
姬涟进门来，陈氏连忙上前问候，姬涟当然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的视线，便朝银钏看去，“这位是……”
陈氏连忙答道，“这个是弟妹身边的丫头，叫银钏的，她得了弟妹的令来给我送东西来的。”
然后转头对银钏说道，“银钏姑娘，东西我收下了，你也回去好好替我道谢吧，那些吃食你也替我带回去，给你们奶奶吧。”
银钏尽管万分舍不得，但也只得应了，拿了匣子准备退出去，谁料姬涟倒是问了一句，“银钏姑娘？”
银钏连忙立住，“大爷？”
姬涟微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如同那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把银钏整个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我想问问，你们世子这些日子可还好吗？可还是每日按时吃药？”
银钏看着姬涟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要融化了一般，机械地答道，“世子很好，每日都按时吃药，我们奶奶都盯着的。”
姬涟点点头，“那就好，”回头又对陈氏笑着说道，“看来这个弟妹真的是不错呢，这么得二弟的喜欢，二弟因为她身子都好了这许多呢。”
姬涟再次看着银钏，温柔地说道，“你们奶奶辛苦了，你也跟着辛苦了。你是头一回来到我们院子吧？”
银钏点点头，姬涟吩咐寅柳，“去拿个荷包给银钏姑娘，这么精致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家，难得这么伶俐，事情做得也好，又是头一次到我们这，怎么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呢？”然后对陈氏说道，“顺贞，你说是不是？”
陈氏稍带木讷地点头，寅柳拿来了一个荷包，姬涟接了过来，走到银钏身边，亲自将荷包递到了银钏手里，还借着身子的阻挡，按了按银钏的手，“拿着，好好做事，别辜负你们奶奶的教导。”然后才走回到陈氏身边坐下。
银钏的身子都要颤抖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压下激动，向二人告了辞，这才疾步退了出去。
出了涟院的银钏，快步走到花荫下，将匣子放在了一边，自己捂着胸口，那里还在普通地跳得厉害，银钏看了看自己的被姬涟按过的地方，都觉得那地方瞬间变得美好了起来，就这么痴痴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半天，银钏这才起身回到澈院去。
话说九娘子这边，一会儿，就接到了前院传来的消息，说是长乐侯世子夫人快到了，九娘子连忙带着银芽一起赶到二门处，亲自迎接三娘子去了。
三娘子的车架豪华讲究，三娘子还未下车，穿戴整齐，神情肃穆的嬷嬷已经候在车旁，也已经真的有小厮上前跪了，弯腰给三娘子当脚踏，三娘子这才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下得车来。
三娘子里头一身茜红色的牡丹花挑金线的褙子，用镂金饰宝的领约束着，显得三娘子整个人高贵无比，气质端庄，这一身打扮和作派，已经将一旁的平国公府的下人们给震住了。
九娘子连忙迎上前去，“三姐姐！”
三娘子微微含笑，握住了九娘子的手，另一只手扶着丫头，“九妹，可还好？”奇怪，明明是极普通的一句问话，九娘子听来却有热泪盈眶的感觉，九娘子握着三娘子的手，顺势搀着三娘子，那个丫头便躬身退到了二人身后，不管是丫头还是嬷嬷，跟着三娘子来的人都是动作整齐，形容有度，不愧是百年世家浸润的气度，九娘子自己心里也暗暗赞叹。
二人并排走着，三娘子说道，“先去给你婆母见礼吧。”
九娘子应了，“婆母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好，还特地让我跟您道声恼呢，让您别见怪。”
三娘子嗔道，“那是你的婆母，也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道恼的，你啊，可别仗着婆家人疼你，就废了礼仪了。”
九娘子笑道，“嗯，知道了，三姐姐今儿可真好看，还特别有气场！”
“气场？”三娘子微微疑惑。
“嗯，就是特别有气派的意思，”九娘子赶忙给自己翻译道。三娘子伸手刮了一下九娘子的鼻子，“你还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吗？”
九娘子心里一暖，三娘子的这番上门，这么隆重，气势又足，当然是为了给自己壮声威的，让婆家人不至于小看了自己。
二人挽着手到了王氏的院子里，王氏早得了消息，虽然百般不愿意，但还是起身来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靠在床边，候着。
子朱亲自替九娘子二人打了帘子，三娘子颔首，后头马上有丫头给子朱递上了一个荷包，子朱谢过接了，二人这才跟着平嬷嬷进了里间。
王氏靠在床头，三娘子上前行礼，“华娘给夫人请安了！”三娘子姿势到位，一分不差，虽然是晚辈，但形容气度却是远远胜过脸色蜡黄，精神不振的王氏。
王氏瞧着三娘子，顿时有几分后悔起来，本来想借着生病这事好好打压九娘子的，却感觉自己倒被一个小辈压了去，盖过了风头，顿时心里有了几分不甘起来。
叫了起，子朱端了玫瑰椅过来，三娘子坐了，九娘子就站在三娘子身边，三娘子温和地说道，“夫人，听小九说您病了，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华娘瞧着，您的脸色也是不大甚好。”
王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九娘子，“谁说不是呢，明明娶了这么个好儿媳妇，这还生起病来，还不光是我一个，就连我那三儿子，也一并病了起来，知道的，是体谅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茵娘有什么不好，给我们府里带来了晦气呢！”王氏故意这么说着，就是想把这些都推到九娘子身上。
三娘子丝毫不见不悦，反而担心地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呢，小九在家里时，可是我最疼爱的，虽说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但真的比那亲妹子还要亲上几分，她这个人，我知道，虽说有些年纪小，但真的是心思灵巧，聪慧又孝顺的，连我的老父亲，也都对她另眼相看，前几日我回娘家，还听娘家父母说起，说小九嫁过来，世子的病眼看着就好了起来，还说小九是福星呢！怎么还有这说法呢，难不成小九只是世子的福星，却是夫人您母子俩的克星不成？这话传出去可难听了，知道的人自是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夫人您母子俩和世子有什么过节呢，您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三娘子一番话，将王氏刚才的话堵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她总不能承认自己真的和姬澈有什么过节，可是不这么说，那就是意味着她刚才说九娘子是带晦气的说法就是胡说八道了，王氏脸色更加不好起来，她没想到三娘子竟然也是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人。
三娘子见王氏不说话，接着又说道，“前几日，我和婆母进宫去，太后还问起小九呢。”
王氏一惊，“太后也问起她？”
三娘子点头，看着九娘子，笑道，“可不是？您也知道，我们几个姐妹在府里时，我们父亲给我们请了宫里的嬷嬷出来教导，那几个嬷嬷便都是太后宫里的，太后想起来，便问起小九，说是定然也是极出色的，要不嬷嬷们也不能随着嫁过来了呢。”
王氏脸色变了变，“这个自然是的。才刚我也不过是说笑，茵娘在这里，的确是极好的，只是到底年纪小些，有些事情顾及不到。”王氏敷衍地说道，还不忘踩九娘子一脚。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三娘子温和地一笑，“您可是老人家了，也是过来人了，国公爷待您如何的好，您还能不知道吗，这老夫少妻啊，日子最是甜蜜了，以后啊，您就等着享福就是了，您说是不是？”三娘子说话真是让九娘子佩服不已，句句都能把王氏自己给带进去，叫王氏既无法辩驳，又心里添堵。
果然，王氏又被噎住来了，说什么都不是了，好半晌才说道，“也对，你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三娘子还不肯放过王氏，继续说道，“我们家小九，别的方面可能还有不足，这孝字上头，再没有不是的，您肯定也是看得到的，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尽管支使她就是，让她给您按摩揉捏，她最会这个了，每次给我们父亲母也亲按这个，都让两位老人家舒服不已呢，您可别心疼她，也别看她年纪小，她的手劲可是不小呢！”然后转头对九娘子说道，“小九，你可不许偷懒，您婆母这，我瞧着也是气血不通的，你多给按按，你要是按偷懒，让我知道了，我可是要打骂你的！”
三娘子故意扳着脸教训九娘子，九娘子低头应了，其实是强行压住心里的笑意，痛快得都快要笑出声来了。
听到三娘子提起按摩，王氏的脸顿时都变得铁青了，想起上次九娘子让她痛得直叫唤的那次按摩，王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连忙说道，“哪里的话，茵娘是极孝顺的，我也知道的，只是我也不忍心看她这么累，才叫她别按的。”
三娘子这才说道，“是如此才好，您可千万别太惯着她，回头她又该忘了形了。”
王氏咬着牙说道，“怎么会呢，茵娘是好的，澈儿和她也是十分和睦的，这样的福气可不是假的。”
三娘子又说了会话，王氏便撵人道，“对不住你了，我身子不好，就不留你在这用膳了，你和茵娘去她院子里说说话吧。”
三娘子还推辞道，“那怎么行，得让茵娘侍疾才是啊，今儿我就留在这儿了，我倒是要瞧瞧茵娘是怎么好生侍候婆母的，做的不好的地方，回去我会告诉母亲，让母亲亲自来教训她的，您啊，就别太惯着她了。”
王氏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惯着九娘子，分明是不想被气得咽不下饭才这么说的啊，怎么这个长乐侯世子夫人如此没有眼力见呢？
“啊，不用的。真的不用，我身子不好，这几日一直茹素，你们年纪轻轻的，跟着我哪里能吃得好？还是去茵娘院子吧，茵娘的厨娘也做得一手好菜，让她好好招待你吧，你也多多担待点吧。”王氏赶紧推辞道。
三娘子看向九娘子，嗔道，“九妹，你也是的，婆母这么茹素，你哪好自己个吃香的喝辣的？”然后又对王氏说道，“夫人，您不知道，我这妹子得了宫里出来的嬷嬷的青眼，嬷嬷们私藏的调养身子的方子，都手把手地教给她了。”
说着，又回头对九娘子说道，“我记得你有几个方子，是宫里头贵人们还愿茹素的时候用的，最是养颜补气的，还不写下来给你婆母用着？”
三娘子对九娘子挤了挤眼，九娘子立马会意过来，连忙应道，“可不是！瞧我这记性！”然后抱歉地对王氏说道，“婆母，都怪茵娘大意，都没注意到这几日您都茹素，正好我这有几个方子，我给您写下来。”
说罢，也不待王氏反应过来，九娘子就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刷刷地写了几个方子，吹干了墨迹，走过来，唤了子朱过来，“子朱姐姐，这是宫里头传出来的方子，对茹素的人最是好了，您按照这个方子给婆母做着，看着婆母吃下，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些吃不惯，习惯了对身子最是好了。”说罢将方子交给了子朱。
子朱为难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无奈，只得使眼色让子朱先接了方子退了出去。
三娘子趁热打铁，劝道，“夫人，您可得好好保养身子，这偌大的平国公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好几百人，这么多事都得您来操持着，再说了，三公子是不是还未说亲？这么多的事，您若是病倒了，还能指望谁去？世子和我九妹倒还好说，反正顾自己肯定是够够的了，可是三公子就不一样了，还没成家呢，您可得好好替他掌掌眼，挑门好亲事才是！”
真心累啊！一米今天休息了，可还得陪孩子，盼望孩子早些长大吧！
正文 第129章 略惩俏婢，姐夫其人
章节名：第129章 略惩俏婢，姐夫其人
三娘子的话说到王氏的心里去了，王氏连着叹气，“可不是，我这也跟着天天发愁啊，你在外头走动的多，认识的人也多，有好的，你也帮我留个心，若是有戏，日后我定当重谢！”
三娘子笑道，“多大的事啊，您啊，就放心吧，这事我放在心上了，有好的，我肯定来告诉您！您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您对我们家九妹这么好，就是最大的恩了。”
三娘子说到这儿，王氏才感觉到几分她的好来，神情也缓和了几分，“你们去说说话去吧，别在我一个老婆子这里，耽误你们的功夫了。”
三娘子该说的都说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这才笑着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夫人您休息了，我去九妹院子里，好好烦烦她了，您好生歇着，一会儿那膳食做好了，我再让九妹过来服侍您用？”
王氏惊了一下，连忙摆手，“用不着用不着，你们姐妹俩也是难得见上一面，就好好说说话吧，我这，你们不用惦记了。”
生怕三娘子还要说话，连忙又对九娘子说道，“你好好陪陪你姐姐，我这里，你不用过来了。”
九娘子憋着笑应了，起身告了辞，和三娘子一起出了明院，往澈院里去了。
二人走在园子里，眼看着离开明院挺远了，这才对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九娘子捂着肚子，“三姐姐，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你瞧见我婆婆的脸色没有，哎哟，笑死我了……”
三娘子也笑得直揉眼睛，“好久没这么笑了，真是的，你也是的，看你在家的时候挺厉害的，怎么还能被婆婆给压住呢？白看了这么多书了！”
九娘子挽着三娘子的胳膊，“我那不也是看着世子的面子嘛，三姐姐，我看你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挺和善的人，怎么对着我婆母的时候这么厉害了呢？”
三娘子笑完了，又略带几分忧伤地说道，“嫁到别人家做媳妇，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时间长了也就练出来了……”
九娘子以前还从未听到三娘子说起这些，听她这么说，忙关切地问道，“三姐姐，您的婆母待您也不好吗？可是我瞧着三姐夫待你很好的啊。”
三娘子摇摇头，“你还小，好多事你还不知道，这里头哪里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九娘子还想问，三娘子却不愿再多说，转移了话题，“走，快去你院子瞧瞧，让我看看你日子过得好不好？”
九娘子见她不愿多说，也就不勉强，笑着挽着三娘子的胳膊，一起往澈院走去。
到了澈院，二人进了正屋，三娘子一路走来，细细打量，到了正屋，又仔细转了一圈，点头道，“屋子收拾得还不错，丫头们也还算尽职，就是人少了点，忙得过来吗？”三娘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丫头少的问题了。
九娘子和三娘子对面坐在了炕上，“三姐姐，您不知道，世子他身边不用丫头，就那么一个大丫头，管着他的事，其他的都是小厮呢，也就我身边带来的几个丫头和嬷嬷罢了。好在，我们院子里的事也不多，也还忙得过来。”
三娘子点点头，银钏奉上茶来，是三娘子最喜欢的大红袍，三娘子啜了几口，问道，“世子待你如何？”
九娘子脸微微地红了一下，“他对我很好。”
三娘子打趣道，“还没圆房呢，这就说上他的好话了？看来是对你真的不错呢。”
九娘子嗔道，“世子是真的待我好嘛……早上连给婆母去请安，他都想了办法帮我推掉，还为了我……”刚想说姬澈扔了杯子的事，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三娘子也不计较，“你啊，就是这样，人是聪明，就是心太软，你出嫁前我也告诉过你的，这平国公的后院，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个笑话，但凡是个有身份的，都知道这里头的糟心事不少，你又是世子的妻子，年纪还这么小，更不能性子这么软和，让她以为你好欺负，变着法子收拾你！”
九娘子应道，“三姐姐，您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的。”二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
九娘子皱了皱眉头，叫了银钏过来，问道，“外头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今儿三姐姐过来，叫大家都忙着吗？”
银钏为难地看了三娘子一眼，九娘子斥道，“在三姐姐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直说就是了。”
银钏这才说道，“是寅黄，才刚说要见奶奶，奴婢都告诉过她了，说奶奶正在见客人呢，她还非不听，劝也没用，说您不见她，她就跪在门口不走了。”
九娘子真有些生气了，她一直容忍着寅黄也是因为看在姬澈的面子上，再说也看她实在是个忠仆，但没想到她偏偏挑这么个日子过来闹事来了，估计就是想借着外人在，给九娘子难堪罢了。
三娘子看了一眼九娘子，却没有插嘴说话，只端起茶杯品茶，想借此看看九娘子的处事。
九娘子见三娘子如此，便让银钏把寅黄叫进来。
寅黄一进来，就扑在九娘子身前跪下了，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垫子，“奶奶，奴婢错了，奴婢再不敢了，您就留奴婢在爷身边吧，爷身边没有奴婢在，奴婢也不放心啊……”
九娘子心中实在是气闷，冷笑道，“听听你这话说的，叫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一般？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赶你走了还是要卖了你了？”
寅黄哭泣起来，“奶奶，奴婢跟了爷这么多年了，奶奶还没嫁进来的时候，奴婢就在爷身边伺候，奴婢虽然不是最好的，对奶奶也有不敬之处，但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性子闷了些……如今，爷连衣裳都不让奴婢做了，也不让奴婢贴身伺候了……奴婢……奴婢这般没用，奶奶您是要奴婢去死吗？”
九娘子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让三娘子看笑话了，“三姐姐，您听听，这是个丫头说的话吗？”
三娘子冷冷地说道，“这样胆大妄为、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才，要是在我府里，早就该杖毙了，最不济也是要拖出去发卖的，还能容她爬到你跟前来撒泼？”三娘子摆出十足的贵夫人的气势来。
寅黄怨恨地看了三娘子一眼，但却并不十分害怕，反而说道，“奶奶，奴婢求您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容奴婢在爷身边伺候吧！”
九娘子压下心中的气愤，问道，“我问你，听你这话的意思，爷不让你做衣裳不让你贴身伺候，敢情都是因为我嫁过来的缘故吗？你是在说，爷不该娶了我，而让你受委屈了是吗？”九娘子的语气严厉，表情严肃。
寅黄愣了愣，“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在爷身边伺候……”
“还说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再问你，就算爷不让你做他的衣裳了，不让你贴身伺候他了，你就没有别的事好做了是吧？你就只是你爷的丫头，不是这平国公府的丫头？不是我们澈院的丫头了，是吗？”九娘子继续厉声问道。
寅黄倒没想到这一层，九娘子这么问出来，倒把她也给问得有点发懵，“奴婢当然是府里的丫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的主子？爷不让你伺候，你就不能和银钏银芽她们一样，给我打打下手，做点别的事了？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根本不是你的主子，你也根本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九娘子根本不给寅黄考虑的时间，紧接着逼问道。
寅黄脸色惨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想好好伺候主子们，奴婢不是……”寅黄本来就是善言辞的人，被九娘子将话里的漏洞挑出来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或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在她的意识里，她真的从未把九娘子当成是她的主子。
三娘子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也说道，“九妹，你就是心太软了，这样的丫头还留着作什么？打发出去卖了就是，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丫头还愁买不到好的吗？改日我给你介绍几分牙婆，保证丫头个顶个的好。”
九娘子没有接话，只看了寅黄一眼，寅黄瞧着三娘子满不在乎的神情，还有九娘子默不作声的样子，真的有了几分害怕，整个人也瑟缩了几分，没有刚才进来时的那种气势和决心了。
九娘子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蔑地瞧了她一眼，“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主子，那你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按照我的规矩，你才刚的行为都是逾矩了，去和银丹领板子去吧，你是初犯，我也不多打你，就五板子好了。”说罢，叫了银丹进来。
寅黄还想说些什么，瞧见九娘子不耐的神情，“怎么，还是你不认我是你的主子，要等世子回来替你做主？”
寅黄咬了咬牙，到底也只好将话都憋了回去，默默地起身退了出去，银丹也跟着出去了。
三娘子才说道，“九妹妹，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九娘子叹道，“她毕竟是世子身边长大的，和世子的感情不同一般，再说了，她也是世子的丫头，回头还是等问问世子的意思再说吧。”
三娘子不赞同地说道，“万一世子说要留她在身边，你怎么办？还不如索性来个痛快，先把她发卖了，再告诉世子，就算世子不舍也不能怎么样了，这样多好。你这样只是打了几板子，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不还是相当于留了个祸害在身边吗？”
九娘子还是不能认同三娘子的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想法，“还是等问过世子再说吧，三姐姐，咱们用膳吧。”说罢，叫了银丹准备膳食过来。
二人对坐着用完饭，正靠着窗边说话呢，银钏掀了帘子进来回道，“奶奶，才刚有小厮过来回话，说是大爷陪着长乐侯世子正在夫人那里说话呢，夫人叫人来请您二位过去呢。”
九娘子看着三娘子笑着说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三姐夫对你好着呢，这不是放心不下来接了吗？”
三娘子听见焦衡来了，也是脸上一喜，听了九娘子的话却又沉了脸色，“哪里是放心不下我啊……”却也没把话说完。
九娘子还以为她故作清高呢，笑着说道，“走吧，咱们去瞧瞧去，三姐夫肯定是想三姐您了，才这么着急地过来接呢，您再不去，回头他该找上门来了。”说罢，正要叫银丹拿了给三娘子备的回礼去明院呢。
银钏却抢着上前说道，“奶奶，银丹正看着爷的药呢，还是奴婢陪您去吧，东西奴婢都备好了。”
九娘子也没多想，就应了，回头和三娘子一起整好了仪容，这才一起出了院子，往明院里去了。
明院里，王氏的正屋里，姬涟正陪着长乐侯世子焦衡，和王氏说话呢，焦衡一副彬彬有礼十分温和的样子，对王氏的问话是有问必答，态度诚恳，把王氏看得十分高兴，王氏只对着焦衡说话，对姬涟态度却十分冷淡，姬涟也不在意，陪在一边，形容随和。
“你母亲身子可好？”王氏笑着问道，“许久未见了，我这身子也不好，要不肯定要去府上拜会的，你母亲也是个痛快人，我们也是很谈得来的。”
“家母一切都好！还时常说起您呢，说您怎么总也不来家里做客了呢！”焦衡应对有度，既没有显得特别热情，也没有让人感觉到敷衍。
王氏回头对姬涟问道，“怎么没把洵儿一起叫过来，该叫他来多跟世子学学的，省得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只知道淘气。”
姬涟面色不变，“刚才来的时候还特地弯到三弟的院子里了，可三弟他并不在，这么着才没叫上他。”
“你就不会派人去找找？要是真心想提携弟弟，怎么会连这点都想不到？”王氏想说的更加难听一点，但碍于焦衡在场，也就忍了下来，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叫丫头去找姬洵去了。
姬涟想来是习惯了，并不生气，也不见难堪，反而是焦衡，微微看了姬涟一眼，才对王氏说道，“世弟还是极好的，上回我还瞧见他一回，马术也不错，伯母若是不介意，下次我们文会武演的时候，我会叫上洵弟的。”
王氏大喜，要知道，因为姬洵不是世子的原因，京城世家的贵公子们的聚会，姬洵很难进去，而正经的世子姬澈却又是极厌烦这种场合的，更别说带着姬洵去了，因此，若是焦衡能带着姬洵多走动走动，那对姬洵是有特别大的好处的。
“那太好了！我们家洵儿要是能得世子看顾一二，将来就不愁上进了！”王氏感激地说道，这次可真的不是作伪。
焦衡客气地说道，“澈世子一样可以做的，想来应该是比衡做得更好才是！”
王氏却一听到姬澈的名字就来气，“指望谁我也不能指望他啊，没把洵儿打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攀人家的高枝儿呢！”
正说姬澈坏话呢，三娘子和九娘子进来了，二人上前给王氏见了礼，九娘子又和焦衡姬涟见了礼，这才问道，“婆母，您刚才说攀谁的高枝儿呢？”
王氏嗤声说道，“说那些个白眼狼呢！”
姬涟和焦衡对视一眼，微微笑了起来，三娘子坐到焦衡身边，轻声问道，“爷，您怎么来了？”
焦衡温和地说道，“这不是怕你回来的晚，特地来接你的嘛，顺便和涟世兄说点事情。”
姬涟微笑着看着三娘子，“弟妹今儿来，可是来瞧瞧我们有没有虐待茵娘呢？”本就是一句玩笑话，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却是有意，一边的王氏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三娘子也笑着说道，“哪能呢，看见茵娘气色这么好，婆母又是这般的疼爱，呵护，连早上请安都要免掉的，更不用说伺候用饭侍疾什么的了，我都羡慕起茵娘来了，怎么这么有婆家缘呢！”
九娘子也跟着笑，好像三娘子说的是真的一般，王氏在一旁也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了几声，“这孩子就是招人疼嘛。”
不一会儿，姬洵满头大汗地进来了，王氏忙把他叫到跟前，宠溺地说道，“你怎么又这么跑了？身子才好，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办？”
姬洵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事，母亲不用担心。”
王氏拉了拉姬洵的衣襟，说道，“你衡大哥在这呢，还没瞧见吗？还不快去见礼？”
姬洵忙走到焦衡跟前，“衡哥哥好！”
焦衡点点头，姬洵又看见了焦衡身边的三娘子，便上前问礼道，“这位可是衡嫂子？”
三娘子点头，“洵弟好，我也是你二嫂的姐姐。”
姬洵笑着摸头，“可不是！怪不得我常说二嫂生得好，原来是家里的姐姐都这么好看呢！”
各位亲不要急，丫头是要处置的，情敌嘛，还未出场，但是，可以告诉大家，这些个都是浮云……小九不是吃素的！
正文 第130章 丫头心思，首表心意
章节名：第130章 丫头心思，首表心意
姬洵的大白话逗得三娘子开心不已，一旁的焦衡也微微笑了起来，只有王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姬洵一下，“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衡大哥说下次带你去和他一块玩呢。”
姬洵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是真的吗？衡哥哥？”
焦衡点点头，“嗯，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只管跟着去好了，下次去之前，我让人来请你就是了。”
姬洵忙不迭的点头，“我喜欢的！就是父亲总说我不上进，哥哥们嫌我年纪小也不带我去，母亲又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回可好了，有衡哥哥在，母亲也放心的。”
王氏也笑了起来，“那就劳烦衡哥儿你了！”
焦衡温和地说道，“不碍事的。”说罢也起身告辞，“今儿来的也久了，还未和家母打声招呼，等下次，再让家母请伯母过府一叙吧！”焦衡这么说了，三娘子也跟着起身告辞。
王氏虚虚地留了一声，便说道，“下次我也再正式下帖请你母亲过来说话吧，今儿晚了，我身子也不好，就不多留你们了！”
王氏示意姬洵去送，九娘子也站起身来，打算去送送三娘子。
九娘子身后的银钏，自从跟着九娘子进了这屋，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姬涟的身上，姬涟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回头对着银钏的方向微微一笑，趁着大家都起身互相道别的功夫，故意走到了后头，更是对银钏暗送了一个眼神，把银钏激动得差点没注意，撞到九娘子身上。
九娘子和姬洵陪着三娘子夫妻俩，姬涟远远地跟在身后，一行人到了二门处，九娘子看着三娘子上了车，握着三娘子的手说了半天话，三娘子也轻声嘱咐，“世子那里，你也要多留心，不要因为年纪小就疏忽了。有机会，我下帖子请你到我府里来玩。”
九娘子应了，三娘子这才坐回身去，焦衡上了马，与姬涟打了个招呼，一行人这才打道回府去了。
姬洵跟在九娘子身边，有说有笑，问这问那的，姬涟一直很安静地跟在二人身后，也不插嘴，但也不会显得被冷落的样子，银钏跟在姬涟身后，出神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那道长的身影。
到了明院，子朱在门口候着，见了几人，便上前说道，“夫人累了，已经歇下了，让爷和二奶奶都回去呢。”
九娘子便要回去，姬洵却腆着脸说道，“二嫂，让我去你们院子吃饭吧，都说你的丫头做饭好吃，连二哥都每日里赞叹呢，我都馋死了！”
九娘子笑道，“谁说的？大厨房里的饭菜只怕是更好吃，我那里的饭菜都是比较家常的，你会吃不惯的。”
“吃得惯吃得惯的，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二嫂，好二嫂，你就答应我吧！”姬洵耍起赖赖，姬涟在一边微微笑着看着。
九娘子有些为难，这被人说给小叔子下毒的事还没过几天呢，姬洵就又闹着要上门吃饭了，万一再弄个什么事出来可怎么办才好呢？九娘子虽然对姬洵本人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他那个娘却是不敢苟同。
正为难着呢，平嬷嬷掀了帘子出来，对姬洵道，“三爷，夫人让您跟着这用膳呢，别回去了，夫人都给您安排好了，请您跟奴婢先去东间歇着。”
显然王氏在里头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才让平嬷嬷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的，姬洵顿时泄气了，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那二嫂，下次再说吧，您一定要答应我，下次带我去你们院子玩，可好？我好久没和二哥一起说话了……”看着姬洵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九娘子也不忍心拒绝，只好说道，“嗯，我和你二哥商量商量，有机会的话请你来玩！”
姬洵这才高兴了几分，向九娘子和姬涟告辞，跟着平嬷嬷进屋去了。
九娘子转身要回去，却才发现姬涟还在，便稍稍有些尴尬起来，“大哥，茵娘先回去了！”
姬涟嗯了一声，却又问道，“二弟他……好些了吗？”
九娘子答道，“多谢大哥挂怀，世子他身子好些了，饭也比往常吃得多了。”九娘子并没有想得太多，老实地回答。
姬涟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欣慰，点头道，“那就好了，弟妹辛苦了！也多亏是你，二弟才能这么快就好起来。”
九娘子也客气地说道，“都是世子自己注重身子才好的，茵娘没什么辛苦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
姬涟微微点头，“做好本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弟妹……是个聪明的……”姬涟说话含糊起来，九娘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想多说，连忙告辞道，“茵娘先回去了。”
姬涟点头，“嗯，回去吧。”
九娘子连忙招呼了银钏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发觉银钏还没跟上，回头看去，银钏还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银钏，走了！”九娘子又喊了一声。
银钏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小跑了几步想追上来，却又太过着急，裙子下摆一下子挂在了旁边的一棵树枝上。银钏满脸通红，急着去扯裙子，又因为那树枝上有刺，扯了半天没拉下来。
九娘子正准备过去帮忙呢，姬涟却走了过去，蹲了下来，信心地将银钏的裙子从树枝上解了下来，温和地说道，“下回要小心点了！”
银钏看着这个蹲在自己身前，温柔地和自己说话的大爷，顿时眼珠子都错不，开了，牢牢地黏在了姬涟的脸上，不管是那浓浓的墨眉，还是那挺直的鼻梁，又或是那微微半开的嘴唇……都让银钏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姬涟微微发笑，“二奶奶叫你呢，快去吧！”趁着银钏回神起身的功夫，姬涟又悄悄在银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这才先起身，向着九娘子的方向，点了点头，踱步往涟院方向去了。
剩下满脸通红的银钏还傻呆呆地立着，气得九娘子大叫，“银钏，还不走？”
银钏猛然回神，“哦，走的，奶奶，奴婢来了。”说罢，猛地甩了甩头，提着裙子大步朝九娘子追了过去。
回到澈院，九娘子进了正屋，银丹银芽跟进去伺候，银钏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又发了半天呆。
九娘子换了一身家常的藕荷色的绣了莲花的衫裙，靠在榻上，问了银丹晚上的膳食，正说话呢，水生先跑了进来回话，“奶奶，我们爷让小的先回来告诉奶奶一声，说晚上有客人要来，叫奶奶多准备点饭菜，酒也备上。”
九娘子好奇地问道，“客人？谁啊？”
水生答道，“爷没说，但爷今儿是和宋玉宋公子在一起的，应该是宋公子要过来吧。”
九娘子点头，又问道，“就宋公子一个人还是还有其他人呢？”
水生答道，“就一个人，爷说就摆在咱们院子里的东间，叫奶奶准备好饭菜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用了。”
九娘子应了，“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水生退了下去，九娘子又将银丹叫了过来，加了几个菜，又预备了一个汤品、一个甜品，这才吩咐银芽带着人将东间收拾了一下，在炕上摆了桌子，这才回了里屋。
半个多时辰以后，天色渐暗，才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九娘子带着银芽迎了出去，木生推着姬澈，宋玉跟在一边，姬澈没什么表情，倒是宋玉一路有说有笑的，热闹非凡的。
九娘子上前行礼，姬澈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宋玉拍拍手中的折扇，“哎哟，世子夫人，好久不见了！”
九娘子心里暗骂，谁跟你好久不见的？但面上还是笑道，“玉公子说笑了，茵娘可没处见您去。”
谁知宋玉反而一本正进地算道，“本公子算算，你嫁进来之前在这府里见过一次，在我们府里见过一次，还有……”宋玉还要说，被姬澈打断，“茵娘，你先推我进去洗漱一下。木生，你带玉公子去东间，先歇一下。”
九娘子得了令，连忙上前推了姬澈就走，木生上前，请了宋玉，“玉公子，这边请！”
宋玉拍着额头，“嗨，这夫妻俩，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呢？哪有把客人晾在一边不管的？”
木生在一边木着脸问道，“玉公子，请这边走！”
宋玉瞧了瞧木生一脸的呆肃神情，更加扶额，“我的天啦，这家子是怎么回事，连个小厮都是一副刻板模样，真是的！”木生却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依旧板着脸看着宋玉。
宋玉无奈，只得提脚跟着木生走了。
这边，九娘子推着姬澈进了净房，因为丫头们都在忙着，九娘子便自己亲自给姬澈净面。九娘子熟练地挽起袖子，将手腕上的一对虾须赤金的镯子撸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给姬澈稍微洗了把脸，又给姬澈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姬澈看了看九娘子的打扮，还在说道，“这个宋玉，你不要理他，他是个话唠！”
九娘子笑道，“知道了！我就是给你们备好菜，我就出来，不打扰你们说话谈事情。”宋玉是个什么德行，她早就见识过了，那人，要是真说起来，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呢，还是不要跟他打照面的好。
说着，九娘子将姬澈先推了出去，二人正准备出了里间呢，九娘子想起来自己刚才给姬澈净面时，镯子还放在里头呢，便对姬澈说道，“世子您稍等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姬澈点点头，“我到门口等你去，这里头闷热。”
九娘子应了，姬澈便自己推了轮椅，到了外间，刚出来，一个人影刷的一下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倒在姬澈的身前，“世子，您救救奴婢……”
九娘子拿了镯子，套在了腕上，走出净房，便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愣了一下，轻声走到门边，隔着帘子听着外头的声音。
姬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寅黄，跪在自己的身前，柔软的身体微微前倾，衣领也微微敞开，露出里头微妙的春色来……
姬澈的眼神闪动了几许难以言明的神采，寅黄看在眼里，心里多了几分底气，用膝盖往前了几步，抱住姬澈的双腿，将自己的胸前波涛整个地压在姬澈的腿上，“爷，您救救我……别赶我走……”
寅黄胆子大了起来，连奴婢都没有用，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娇媚。
姬澈看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年少时光那个单纯地护着自己的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见姬澈不说话，寅黄便大着胆子说道，“爷，我知道您心里头是有我的，您如今娶了奶奶，您护着奶奶，疼着奶奶……我都知道，也明白，但是，求您，奶奶怎么打我我都不怕，也不怨，只求您让奶奶别赶我走……您以前的衣裳都是我做的，怎么就不合身了呢？您的贴身的事也都是我在做的，您别不让我做这些事……不伺候您，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寅黄哽咽着说着，十分动情。
姬澈身体前倾，抬手托起了寅黄的下巴，让寅黄的脸面对着自己的脸，冷厉的双眸像刀锋一般刮过寅黄的脸，“寅黄，你跟着我也很多年了……”
寅黄被逼着盯着姬澈的眼睛，刚开始还十分害怕，听到姬澈的这句话，微微放松了一些，想点头也做不到，只好哑着几分声音泫然地说道，“是的，爷，我从七岁起就跟着您了……”
“是啊，姑娘长大了，就有自己的心思了！”姬澈却突然转换了语调，冷冷地说道，“你是说奶奶对你不好吗？”
寅黄还没反应过来，“不，不是，奶奶她很好，她打我也是为了我好，是我……”话没说完，被姬澈打断，“我？”寅黄脸一红，连忙改口，“是奴婢自己的意思，奴婢不能离了您，打小奴婢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要留在您身边的……”
寅黄看到姬澈的冷厉眼神，马上自觉地恢复了正常的称呼，抬着一张若泣的小脸，带着几分痴痴，带着几分求情，又带着几分风情……
姬澈松开捏住寅黄下巴的手，“嗯，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还怕你不愿意呢，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着吧。”话还没说完，寅黄已经惊喜若狂，连着身子也挺了几分，“是真的吗，爷？您……奶奶不赶奴婢走了？”到了这一步，寅黄也没忘记踩上九娘子一脚。
在里间听见的九娘子有几分不乐意了，这个丫头，倒还真不是吃素的，竟然背着自己跑到姬澈跟前求情来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对她这个主母不满吗？关键是姬澈的态度，九娘子也说不清姬澈是个什么态度，似乎是放在心上的，似乎又无所谓，刚才听他这么说，要把寅黄留在身边，九娘子就有些不乐意起来，看来，男人骨子里都是这样，禁不住女人服个软求个情什么的，尤其是美色当前的时候。
寅黄还没高兴完，姬澈跟着说了一句，“只要你不后悔，日后若是后悔，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寅黄一愣，但还是马上点头，“奴婢知道的！爷您放心，奴婢绝不反悔，只要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
姬澈不再说话，寅黄不舍起身，还是将胸前的柔软故意在姬澈腿上蹭了几下，这才缓缓低头，让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更多几分春色，这才缓缓起身，羞涩地说道，“爷，奴婢推您去！”
九娘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掀帘子走了出来，“不必了，寅黄，你下去吧，我来推世子。”
寅黄得了刚才姬澈的话，这会儿面对着九娘子也多了几分底气，竟然没有立即应了，而是先抬眼去瞧了瞧姬澈的脸色，看着姬澈点头示意她出去，这才对着姬澈行礼告辞，对九娘子也只是微微屈膝，这才红着脸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
九娘子心里有气，带着这情绪上前推了姬澈的轮椅，就往东间去了，姬澈微微诧异，“茵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没怎么，就是瞧不惯丫头没个丫头的样子，主子也没个主子的样子！而且想不到，原来世子您喜欢那等风情的！”说罢，也不给姬澈回嘴的机会，就要推着他就到了宋玉待的东间。
姬澈回手一把抓住九娘子的手，“怎么，茵娘你好像有些吃味？”
“开玩笑！茵娘用得着和那丫头吃味？您是好赖不分，什么都入得了口，我可是眼高于顶，一般人瞧不上眼的，既然世子爷喜欢，按道理，我也该做个贤明人，给您往院里抬才是！”说罢，微微顿住，还因为气愤和说话太急，微微喘气，“可是，我茵娘做不来这样的贤明人！爷您就是喜欢那丫头，我也不能如了您的愿，只要我还在这府里，做这个世子夫人一天，您就别想收了那丫头！如果日后您觉得茵娘过分了，什么时候茵娘自请下堂了，您想怎么做，您就自己随便吧！”说罢，一抹脸，推着姬澈进了东间。
今天学生月考，一米要监考，批卷！真心害怕，又累压力又大，考试可真是考老师啊！
正文 第131章 捣乱宋玉，夫妻生隙
章节名：第131章 捣乱宋玉，夫妻生隙
那宋玉正背着手，在窗前赏月呢，听见动静，回身过来，瞧着坐在轮椅上的姬澈和他身后的九娘子。
半天才含笑问道，“好久不见了，九姑娘！最近可好？嫁人可好？嫁给这个冰块可好？”
宋玉根本也不管姬澈还在场，当着他的面就一连问了这么几个问题，好像与九娘子很熟稔的样子，九娘子心里暗骂，脸上还是坚持着礼貌，“玉公子说笑了，我们是真的很久不见了，茵娘现在不是阁老府的九姑娘了，而是世子夫人了，您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世嫂呢？再说了，嫁人过得好不好，这个问题好像也不该您来问，当然，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茵娘过得非常的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玉公子，您还有什么该问不该问的吗？”
一番话说得宋玉眨了眨眼，转眼间就哈哈大笑，“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九姑娘啊，伶牙俐齿、脑子转得也快！”然后对满脸不高兴的姬澈说道，“澈兄，你真是讨了个好媳妇啊！”宋玉似乎完全没把九娘子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坚持着称呼九娘子为九姑娘。
姬澈的脸色不好看，“玉公子话太多了些吧？”然后对九娘子说道，“茵娘，传人摆膳吧。”
九娘子应了，唤了银丹带着人进来摆好了膳食，又给二人倒上了酒，嘱咐了姬澈，“爷，您身子才好一点，可别多喝。”
姬澈点头，“我省得！”
宋玉笑着摇头，“什么时候澈兄也成了应声虫了，今儿玉来，可是打着要与你不醉不归的，你可不能这么不喝酒。”
九娘子瞪了宋玉一眼，“玉公子，您难道不知道世子爷身子不好，不能多饮酒的吗？莫非您今日来是故意捣乱的，世子爷身子有个好歹，您能负责人还是怎么的？”
宋玉笑嘻嘻地说道，“他要是这么三杯两盏就醉倒了，或者说是伤身子了，那他就不叫姬澈了。九姑娘，或许你还不够了解你的相公，还是你的相公对你有所隐瞒呢？至于这个病嘛，呵呵，天知地知，你们知我也知。”宋玉说话颇有深意，还连带着在二人之间小小的挑拨离间了一下。
九娘子生气，他却又接着说道，“九姑娘，你若是不放心，最好留在这看着你的相公，要不然，后果你可要自己负哦！”说罢，宋玉自己端起白瓷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似乎还在咂摸着味道，“嗯，好酒，有果香味，只是这酒味嘛，稍淡了些，这该不会是九姑娘自己酿的吧？”
虽然这个人说话极不靠谱，但却真是个会饮酒的，这是九娘子告诉给银丹的酿葡萄酒的方子，银丹就自己尝试着酿了几坛子，九娘子喝了，还真和现代的红酒有那么几分像，九娘子还特地嘱咐了银丹用橡木桶保存，打算自己也每日里喝上一点，美容又养颜的。
姬澈闻言，也端起酒杯，喝了几口，九娘子忙问道，“爷，好喝吗？这是我让银丹酿的，用葡萄酿的，您觉得怎么样？”
姬澈点点头，“嗯，很不错，果香味很浓，后味也甘甜。”
九娘子高兴地说道，“这个酒喝多了可以软化血管，还可以抗衰老呢。”一兴奋，九娘子就又冒出了几句现代的术语。
“软化血管？抗衰老？”宋玉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赞道，“真不知道这九姑娘是打哪来的这么多的见识，真是让玉某佩服啊。就是这酒这两个词，饶是玉某自诩熟读经书，也从未听闻过呢。敢问，九姑娘，您是从哪看来的？学来的？”
九娘子愣了一下，心里暗念糟糕，又忘形了，正在想着怎么圆过去呢，姬澈说道，“玉公子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茵娘是阁老的女儿，阁老也说她自小就遍览群书的，玉公子你不会是因为不如我的娘子看书多而挤兑她吧？”
宋玉嗤之以鼻，“开玩笑，我宋玉是那样的人吗？九姑娘，在下早就跟你说过了吧，在下对你的仰慕之情是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啊！”
九娘子暗暗跺脚，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这么有意无意地装暧昧，好像自己和他真的有点什么似的，然后去看姬澈，却发现姬澈的脸上并没有不虞之色，这才稍微安了安心。
“玉公子过奖了，茵娘知道的不过都是些日常的小事，不比您和世子爷，想的都是国家大事。”九娘子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谁知那边宋玉看了桌上的菜色，又惊呼道，“这些饭菜真是不错，看上去既让人有食欲，又似乎十分清淡，真是合我的胃口啊，莫非九姑娘和在下就是这么心灵相通，九姑娘你就知道我爱吃些什么不成？”
九娘子这回真的有点恼了，“请玉公子慎言，若是再这般胡说八道，莫怪茵娘我不招待了，公子您就请回吧。”九娘子也不管姬澈怎么想，自己就开始下了逐客令。
宋玉见九娘子真的动怒，便连忙笑道，“说笑而已，说笑而已，世嫂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澈兄，您该不会和小弟一般计较吧？”
姬澈心里一动，拉了九娘子的手，温和地说道，“茵娘，你不在这里，我怕我真的会喝多，不如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用饭好不好？”
姬澈这么说了，九娘子也不好拒绝，只得应了，姬澈便让九娘子上了炕，坐在里头，专门给自己搛菜倒酒。
宋玉搛了一筷子黄羊肉，又搛了里头的青红辣椒丝，“哎哟，这个可真是好看，大俗又大雅的，着实有趣，好吃！”一边吃着，还一边评价，“羊肉鲜嫩，辣味也入了进去，真的不错！”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给姬澈也搛了一筷，“世子，您尝尝，看看这个辣度您能接受吗？”
姬澈吃了，点头，“没事，好吃，你不是爱吃辣的吗？没关系，你爱吃我就爱吃！”姬澈说话甜蜜起来。
对面坐着的宋玉便叹起气来，“唉，可怜人啊，你们夫妻俩非得这么气人吗？还是嫌我还不够惨的？”
姬澈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高兴，竟然微微笑道，“那你就不能也赶紧成婚？这么大的人了，成天到处乱晃的，还跑到我这来蹭饭来了？”
宋玉瞧了九娘子一眼，“那你告诉我，到哪里去找九姑娘这样的娘子来？我总感觉，这九姑娘似乎就不像是我们这里该有的姑娘一样？”宋玉神情有些认真地说起来。
听到他说自己不像这里的人，九娘子给姬澈搛菜的手不由一抖，一筷子木须掉在了桌上，这在九娘子来说，在经过嬷嬷调教过的姑娘媳妇里来说，是基本上不会出现的，九娘子连忙放下筷子，拿了一边的帕子拿了掉的木须，一边对姬澈说道，“茵娘一时失手……”
姬澈微微惊讶地瞧了九娘子一眼，九娘子紧张地看了宋玉一眼，宋玉却接着哈哈笑道，“莫非九姑娘是九天玄女下凡？”
这个宋玉，说话大喘气，搞得九娘子紧张了半天，九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玉公子拿茵娘说笑吗？我可不敢当什么九天玄女的，只求玉公子莫要再开玩笑才是！”说罢，动手给姬澈盛了一碗添了一点粟米和糯米的饭，然后对姬澈说道，“爷，您酒也够了，好好吃饭吧，茵娘先下去嘱咐银丹炖上晚上的汤品。”
姬澈知道她是恼了宋玉，也不强留，温柔地说道，“嗯，叫银丹好好伺候你用饭，可不许吃得太少！”说着还瞧了九娘子的身形一眼，“你还得吃胖点才行！”九娘子被他这么一扫，便想起了马车里和净房里的温存，顿时脸就烫了起来，逃也似地下了炕出去了。
宋玉眼神微暗地瞧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待九娘子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对着姬澈恢复了刚才的嬉笑的神情，“澈兄好福气啊！也不枉白白担了个身残寿夭的名声啊。”
提到这个，姬澈的嘴角微微上扬，“福气都是自己努力来的，你也该收收心了，大长公主那里，你怎么交的了差？”
宋玉摇摇头，“我可不想敷衍自己，一辈子就这么短，我不喜欢那些像木头一样的美人，我定要娶个灵动的，能和我心意相通，一起做喜欢的事的女子才行。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就是要如九姑娘那般，只可惜，这世间九姑娘也只有那么一个，如果不是你动作快，哼，哪里轮得到你……”宋玉万般遗憾地说道。
姬澈也不生气，“这可怨不得我，只怪你自己！”然后就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听说，焦衡今儿来了。”
宋玉也忙问道，“他来做什么？不是一向瞧不上你我吗？”
姬澈颔首，“他是茵娘的三姐夫！”
“怪不得呢，必是打着这个幌子来刺探什么了，可有说些什么？”宋玉鄙夷地说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提到提携我那三弟的事。”姬澈说道。
“那想必就有你的母亲在里头了，要不然，他那么一个人，哪只眼睛能瞧得上你那三弟？”宋玉了悟地说道。
九娘子回了自己的屋子，银丹跟着进来，摆了一份膳食在窗边的炕桌上，“奶奶，您也用饭吧。”
九娘子点点头，叫住银丹，“寅黄在干嘛？”
银丹答道，“才刚奴婢瞧着她领了板子，就回自己个的屋里去了，怎么了，奶奶要叫她来吗？”
九娘子摇摇头，“你下去吧，我自己用饭，别忘了给世子炖的汤品。”银丹应了，掀了帘子出去了。
想起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寅黄和姬澈的对话，九娘子就没什么食欲了，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难道姬澈真的要留那丫头在身边一辈子？通房丫头，想起这个名词，九娘子就想起了种种毁三观的画面，这让她实在是不能忍受。
正自己胡思乱想呢，练嬷嬷掀了帘子进来了，瞧见九娘子跟前没怎么动的饭菜，上前说道，“奶奶，您怎么就吃这么点，这可不行，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得少以后有您后悔的呢！”
练嬷嬷的话将九娘子逗笑了，“嬷嬷，您又吓唬我，不过就是吃得少了点，还能因为这个后悔？”
练嬷嬷一本正经地说道，“您这个年纪的女子可不能忽视了这每日吃的饭菜，您要知道，就是您的一日三餐也都是按照宫里的方子来调养的，您照这个方子吃上个一两年，保准您个子长得快，骨肉也均匀，该长的地方有肉，不该长的地方也不会太胖，您这么不当回事，可别忘了您和世子还没圆房呢，您要是不趁着这一二年里好好调养，将来世子若是看中别的女子，您可就该哭了。”练嬷嬷与九娘子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说话也就不拐弯了，该说的都直说出来了。
听到练嬷嬷这么说，再想起刚才看到的，寅黄那骨肉均匀长开的身子，那紧贴在姬澈大腿处的高耸的胸脯，还有那勾人的楚楚的小眼神……九娘子真的笑不出来了。这个丫头得赶紧处理掉，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了，就算姬澈没什么，自己的眼睛也该长针眼了，天天看着有碍观瞻。
九娘子拿起筷子，想着再吃点，练嬷嬷却唤了银丹进来，添了热饭，然后对银丹说道，“给奶奶炖的木瓜盅也别忘了。”银丹应了，添了热饭进来，九娘子在练嬷嬷的关注下吃完了大半碗饭，这才作罢。
银丹和小丫头撤了饭桌下去，九娘子让了练嬷嬷上炕来说话，练嬷嬷便斜斜地签了身子，坐在炕边，“奶奶，瞧着爷那边有客人，奴婢才过来跟您说件事的。这件事，奴婢盯了好几天了，想着怎么着也得来告诉奶奶一声，奶奶提前准备着点，别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听练嬷嬷郑重的神情，九娘子连忙正色说道，“多亏嬷嬷心细，时时替茵娘惦记着，才刚嬷嬷就做得很好，以后也是这般，但凡茵娘哪里疏忽了，有不到的地方，还望嬷嬷也像今日这般，给茵娘指出来才是。”
练嬷嬷见九娘子说的诚恳，也才笑道，“奴婢就是这张嘴，有的主子不见得容得下，奶奶既然这么想，那奴婢就放心了，奶奶尽管放心，这些个小事也都不劳奶奶费心，奴婢给记着就是了。”
九娘子点头，“嬷嬷今儿想说的是什么事？”
练嬷嬷说道，“奶奶和爷院里事少，奴婢就想着常盯着那院里的动静，”练嬷嬷说着，抬起下巴点了点明院王氏的方向，“这几日，那院里有些动静不太寻常，奶奶听听，是不是有什么事。”练嬷嬷说着，九娘子也认真地听着。
“那院里的平嬷嬷，奶奶该知道的，就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这几日，奴婢瞧着她出入挺频繁的，就使了人偷偷地跟着，这才发现，平嬷嬷这几日在联系车架，说是夫人近日要去一趟京郊的庄子里。”
九娘子疑惑地问道，“庄子里？去干什么？”
练嬷嬷提醒道，“奶奶忘了庄子还有谁吗？”
九娘子皱眉回忆，“还有谁？能有谁呢……啊，想起来了，您的意思是说，婆母她要要去见世子的祖母？”
练嬷嬷点头，“可不是，就是老祖宗呢，老祖宗去庄子里养着也有二年了，好好的，夫人也没说过去上一回，这怎么就想着了呢？奶奶可得当心点。”
“可不是，嬷嬷多亏您提醒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婆母这么做定然是有她的想法的。只是，嬷嬷，我倒是听说，婆母和老祖宗也不是那么和睦的啊？”九娘子小声地说道。
练嬷嬷答道，“是的，早些年，夫人嫁过来的时候，老祖宗是极不愿意的，但扛不住国公爷愿意啊，再说……再说，听说那时候三爷也已经有了，虽然先夫人的丧期还未过，但国公爷还是将夫人抬了进来，只是开始还没有正名罢了，这么着，世子爷到如今还记着国公爷的仇呢。”
九娘子点点头，“怪不得，世子爷对公爹也没什么好脸色的。那婆母这会儿怎么就想起老祖宗了呢？连我和世子成婚，老祖宗都没露面，难道婆母去请，她老人家就肯回来了？”
“回不回来的奴婢倒说不准，不过，老祖宗可是最疼爱世子爷的，这回世子爷娶您的事，想必是老祖宗也见怪了的，所以才没回来，想来老祖宗心里对奶奶您也是有几分不待见的。”练嬷嬷也不隐瞒什么，都说了出来。
“唉，谁说不是呢，世子做事就是这么特立独行的，老祖宗肯定是要生气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婆母已经不待见我了，要是连老祖宗也不待见我，那我可惨了，”九娘子担心地说道。
“奴婢倒是觉得奶奶也不必过于担心，老祖宗虽然会因为世子娶亲的事生气，但老祖宗可是个极开明的人，再说了，老祖宗也不待见夫人呢，世子又深得她老人家的宠爱，您嫁过来，世子的病不就立马好多了吗？老祖宗就是看这个，也该对您的看法会有所改观的。”
九娘子听了练嬷嬷的话，也开心了几分，“嗯，我应该想办法哄得老人家开心才是，嬷嬷，您跟我说说，老祖宗都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些什么。”
哎呀妈，累惨了，月考，监考，批卷，讲评……都说是素质教育了，分数怎么还这么重要？
正文 第132章 夫妻隔心，事关名声
章节名：第132章 夫妻隔心，事关名声
练嬷嬷笑道，“奴婢虽然是世子的人，但也是早些年就进宫了，一直在宫里，老祖宗那奴婢真的是不太了解，不过，寅黄可是跟着老祖宗好几年了的，她应该是很清楚的。”
提到寅黄，九娘子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下来，“这个丫头我看也是个心大的，嬷嬷您去问过她的话了吗？”
练嬷嬷点头道，“奴婢正要跟您说这个了，这个丫头是个一根筋的，奴婢试探过，她都说不肯嫁人，也不肯赎身，说是要跟着爷一辈子呢。”
九娘子冷笑道，“嬷嬷，您听见了，她说的是跟着爷一辈子，可不是跟着我一辈子呢，我也看出来了，她就是想跟着爷，做个什么姨娘的，这个丫头，时时处处都只把爷放在心上嘴上的呢，我这个主子，在她眼里算个什么？可恨的是，偏偏爷也愿意留她。”
练嬷嬷吃了一惊，“奶奶这话怎么说的？爷有这个意思嘛，跟您说过了？奴婢瞧着，爷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您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啊，不过是俗人一个，见着漂亮又对他死心塌地的丫头，哪能不动心的？”九娘子有些气愤，故意这么说道。
练嬷嬷捂着嘴笑道，“奶奶您这是吃醋了？”
九娘子恨恨地说道，“吃什么醋啊，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不是说不爱用丫头的嘛，怎么这个就偏偏放不下呢，哼，我被他骗了，嬷嬷您也骗了我，不是您说的，世子不近女色吗？”
练嬷嬷笑道，“奶奶，世子爷近不近女色，您还不清楚吗？”练嬷嬷打趣起九娘子来，想来那次马车上的事和净房里的事，这近身的丫头嬷嬷都知道了，九娘子顿时脸发起烫来。
“嬷嬷，您还笑话茵娘？”九娘子不依，撒起娇来。
“好了，奴婢不说了，不过，奴婢倒是大着胆子劝奶奶一句，世子爷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您也该瞧出一些来了，有的时候，有些事，还是不要自己个一根筋地钻进去，不妨多看看多听听再下结论。”练嬷嬷正色轻声劝道。
九娘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道，“知道了，嬷嬷，您下去吧。”
练嬷嬷起身，“世子爷那边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奶奶去将世子爷迎回来好了，有什么事不妨敞开来问，省得积压在心里也不舒坦。”
九娘子笑了笑，也起身，披了件披风，就带着银丹上东间去了。
姬澈和宋玉二人身前的桌子上的饭菜已经都差不多空盘了，酒也喝尽了两壶，但姬澈还是面不改色，像是没喝酒一般，倒是那宋玉，绯红了脸颊，一双桃花眼更加迷离了起来，正在那摇头晃脑地吟诗呢。
九娘子进去，“爷，夜深了，您该歇着了，还是早点回吧。玉公子，茵娘瞧您也有几分醉意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九娘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姬澈点头，宋玉却是不依，“可没有你们夫妻这样的，怎么都不留客的，反倒是赶着客人走啊？哪有这样的道理的，不行，我醉了，回不了家了，我不回去了，今儿就睡在这里了。”宋玉耍起泼来。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姬澈看着宋玉的无赖模样，反而心情大好地说道，“反正他这个样子回去也是挨说，算了，就让他睡在这里吧，客房多的是。”姬澈示意九娘子扶自己下炕。
九娘子上前，要将肩膀递给姬澈，却被那宋玉看在眼里，上前来道，“算了算了，瞧九姑娘你那细胳膊细腿的，你能撑得动他？还是我来替你吧，”说着，宋玉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凑了过来，挡在九娘子身前，对姬澈说道，“来，澈兄，我来服侍你一把。”
姬澈也不生气，“好，也省得劳累我家娘子，我也舍不得，那就拉你做一回壮丁吧。”说罢，扶着宋玉的肩膀下了炕，坐到了轮椅上，然后唤了木生进来。
“你送玉公子去客房歇息，打点好婆子丫头，要好好伺候着。”姬澈吩咐道。
木生应了，上前请宋玉，“玉公子，请！”
宋玉看着又是这个木头一样的人，顿时头疼起来，“澈兄，你可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好歹也找个伶俐清秀的丫头来服侍我啊，干嘛弄个木头来，扳着个脸，一点意思都没有。”宋玉抱怨道。
惹一身的风流债还不够，连人家府里的丫头还想祸害不成？九娘子心里暗暗对他鄙夷了几分，姬澈也不理会他，只对九娘子说道，“茵娘，咱们回去歇着吧。”九娘子应了，上前推了姬澈的轮椅就先出了屋子。
留下似醉非醉的宋玉瞪着迷离的眼神看着这一对远去的夫妻，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副非常怪异的画面，高大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纤弱的女子推着轮椅，那女子还时不时地倾身和男子说些什么，但这一刻，这画面就是如此和谐动人。
看得宋玉眼神微暗，举了宽大的袍袖遮了面孔，“唉，我醉了，走不动了，木生，你也去寻个轮椅来推我走吧，我也尝尝你家主子每日被人推着走的滋味。”宋玉借酒装疯。
木生却根本不理会他，只冷冷地说道，“玉公子若是不介意，那木生就抱公子去客房好了，反正木生的轻功也是不错的。”
宋玉一个激灵，顿时放下袍袖，跳着脚说道，“疯子，疯子，算了，我自己走，自己走还不行吗？带路！”
木生心里暗笑，面上还是一副木头样，率先走了出去，宋玉嘟嘟囔囔地只好跟在后头去了客房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九娘子唤了寅黄进来，“你服侍爷洗漱吧。”然后对姬澈说道，“爷，茵娘有些累了，我先歇着了，您自己歇息吧。”说罢，也不同姬澈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梳妆台，让银钏帮着散头发了。
姬澈愣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进屋这个人就变了个脸色了呢？姬澈朝九娘子看去，看不出什么问题，九娘子的脸色也很平静，似乎真的是劳累了，姬澈想了想，也就没多说什么，进了净房，寅黄一脸喜意地跟了进去。
待姬澈出来的时候，九娘子已经上床躺好了，屋子里的大灯也灭了，床前的帐幔也放了下来，只留了床外的一盏羊角灯，还有床里的微弱灯光。
姬澈挥了挥手，示意寅黄退下去，寅黄咬了咬唇，上前轻声问道，“爷，要不寅黄今儿晚上在您床前值夜？”
因为九娘子从来都不喜欢有丫头在屋里值夜，因此，银芽银钏她们也没有安排人在里屋值夜，只有外头的耳房里有个值夜的丫头，但也不管姬澈夫妻俩晚上喝水上净房的事，这些都是九娘子睡前安排好的。
偏寅黄今日得了姬澈的话，又瞧着九娘子待姬澈不搭理的，想着二人又没圆房，便大着胆子上前请求值夜。
姬澈头也不回，只冷厉地问了一句，“你们奶奶的规矩，你不知道吗？”寅黄一个哆嗦，连忙应道，“奴婢知道了。”说着，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里屋的门。
姬澈这才自己推了轮椅进了帐幔里头，九娘子已经上床了，侧着身子躺在了外侧，姬澈就着床前的栏杆，轻松一跃，就上了床，躺下身子来，要抱了九娘子，却被九娘子挣扎开来，“很晚了，爷早些歇息吧，茵娘也累了。”说罢，就不再说话，但那肩膀和身子却是摆出了一副闲人勿碰的姿态来。
姬澈有些好笑又好气，“怎么了，茵娘，你生气了吗？因为什么？”
九娘子默默不语，却一下子吹熄了床边的小灯，却也不打算回话。帐幔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只隐约瞧见帐幔外昏黄的灯光。
姬澈没得到回应，也知趣地不再问了，夫妻二人各自躺着闭眼不说话了。
退出门外的寅黄，抱着姬澈的一件外裳，在黑暗里独自站了半晌，这才缓缓出了屋子，关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寅黄独自一个人睡一间屋子，屋子并没有点灯，只有月光照在地上，照出一片惨白来。
寅黄推门进来，就有一个身影从身后将门掩上了，然后从后头一把抱住了寅黄，双手也伸进寅黄的衣襟中，握住了寅黄的高耸……
急促炙热的呼吸声落在寅黄的耳边，湿润的嘴唇一下子就含住了寅黄的耳垂，用含糊的声音问道，“好人儿，你怎么才回？他睡下了？”
寅黄身子微微颤栗，却没有什么表情和动作，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揉搓。
那人也感觉到了寅黄的冷淡，一把将寅黄翻了过来，面对着自己，勾住寅黄的后脖子，将嘴贴了上去，舌头撬开了寅黄的嘴，大力地吸吮了起来。
不一会儿，原本还僵硬的寅黄的身子，便慢慢变得柔软了起来，手也开始勾住了那男子的脖子，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紧紧贴了上去，用自己的高耸不断地揉搓那人的胸膛。
那人轻声低笑，“就知道是这样的，”那男子松开嘴，调笑道，突然一把扳住寅黄的身子，将她抱起来坐在了窗台上，用嘴扯开了寅黄的衣襟，将头整个地埋进了寅黄的胸前……
寅黄控制不住地微微轻颤，那男子抬头，看着寅黄迷离的神情，突然冷声问道，“那东西给他用了吗？”
寅黄因为他突然中止的动作而感到难受，扭动着身子，“别停……还没给呢，我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男子听了更加冷笑起来，彻底停了动作，后退两步，整个人都缩到了阴影里，留下衣襟大开满面春色的寅黄自己坐在窗台上，“你怎么……”寅黄没得到预想中的温存和爱揉，睁开眼看着男子。
“你把我当成他，我也就忍了，一直对你这么好，哪一次不是真心地爱护你？哪一次不是让你欲仙欲死？可你都为我做过什么了？如此卑微可怜的爱，我不要也罢！难道我就是如此卑躬屈膝，还得不到你的爱和信任吗？”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慢慢地往后退去，似乎真的要从这黑暗之中隐去一般。
寅黄顾不得这许多，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奔过去一把抱住黑暗之中那男子的大腿，将整个胸脯都贴在那人的腿上，“好人，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只要你别走，留在这陪我一会儿……”寅黄意乱情迷起来，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黑暗之中传来那男子的低声轻笑，“你早点这样乖多好，你是他身边的丫头，他身边也就你这么一个丫头，你要下手还有什么难的，可不许再这么推诿了。”
“你不知道，这个奶奶多厉害，如今他身边我根本都近不了身了，更别提拿什么东西给他吃或者喝了，都要过银丹的那一关，净房里我都不大进得去了……”寅黄叫屈。
“哦？”那男子听见寅黄这么说，一把将寅黄拖了起来，“二奶奶一个黄毛丫头，都没长开身子，哪里比得上你这样的？他难道看不到？”那男子说着将寅黄的衣裳都解了开来，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起来，然后从肩膀到脚趾头，慢慢地先用手，然后用嘴一点的一点的亲吻了下去。
寅黄浑身发抖，若不是抓住了那男子的肩膀，恐怕就要瘫软成一滩水了……“好人儿，快……”
那男子将寅黄带进了阴影里，扯开衣裳，顶了上去……屋子里响起缠绵、蛊惑人心的声响来……
间或传来那男子的声音，“听我的话，将这个放在水里给他喝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信我……”
寅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拼命点头……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起身，照样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和姬澈有任何的对话，九娘子招呼着银丹和刀婆子将早膳摆在了花厅，宋玉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姬澈也已经被寅黄伺候着收拾好了出来，宋玉瞧着姬澈和九娘子二人，惊讶地问道，“哎，怎么气氛有些奇怪啊，两位不是因为我拌嘴了把？”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就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用早膳吧，谁告诉你我们拌嘴了的？”说罢，走到姬澈身边，端起银丹手里的白瓷杯，递给姬澈，“爷，这是淡盐水，每天早起喝一杯，对身体好。”
姬澈顺从地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个干净，又乖乖还给九娘子，就像是个听话的小孩一般，九娘子笑道，“你看我和爷像是拌过嘴的样子吗？再说，为了玉公子您？呵呵，您可别不爱听，茵娘是觉得您有些高看自己了！”说着，九娘子上前推了姬澈坐到饭桌前。
一旁伺候的银丹银芽和银钏都忍着笑，九娘子坐到姬澈身边，“玉公子，您不把我们当外人，我们就也不把您当外人了，您请便吧，要吃什么，最好自己动手，我的丫头们都很忙的，也没工夫伺候您。”
九娘子说着朝银丹她们使眼色，银丹银芽和银钏便都会意地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寅黄瞧着她们都出去了，自己也只好退了出去。
宋玉抚额，“九姑娘可真是……记仇得很，澈兄，别怪玉没提醒你，你这个小娘子可是惹不得的，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了！”宋玉故意说道。
姬澈的脸色微变，正在给姬澈盛粥的九娘子却是看到了个正着，看来，这人还真有对不起自己的事吗？九娘子心里暗自嘀咕，面上还是将粥碗递给姬澈，“爷，您尝尝这个百合莲子粥，补气的，也好喝，清淡。”
宋玉瞧见了，忙站起身来，也动手盛了这粥在碗里，“对身体好？那我也要尝尝！”说罢，坐下来大口地吃了几口，才赞叹道，“这粥真是好吃！真是怪了，九姑娘你不过一个小小年纪的娘子，怎么会对饮食这么有研究？怪不得澈兄自打娶了你身子立马就变好了呢？敢情九姑娘您都赶上那良药了。”宋玉嬉笑道。
九娘子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自己吃起粥来，宋玉吃了一碗还嫌不够，“九姑娘，还有哪个好吃，你说说看。”
九娘子没理他，宋玉便拿了几个碗，将每个碗都装了一种粥，又装了几样小点和小菜，都堆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说道，“这样就全了，我每个都尝尝，九姑娘，好吃的我告诉你，你再给我做！”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玉公子，您今儿还不走吗？”
“哪有你这样的，就赶客人走啊？”宋玉不高兴地说道，“我和澈兄说过了，我还要在府上叨扰一阵子呢，不走了！”
九娘子不高兴起来，“玉公子，您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府邸，干嘛留在我们家啊？我可没工夫伺候您！”
宋玉说道，“这话说来可长了，等我吃饱了的再告诉你，反正这事或多或少和你也有关系，你得帮我解决了我才能回去呢。”
九娘子好奇起来，“能跟我有什么关系，玉公子您又胡说了吧？”
宋玉只叹气道，“你不信就算了，那我也不管了，这事闹到什么地步就什么地步好了，我可不管有些女孩儿家的名声了。”
突然降温，好冷！回想起前天还25度呢，这什么天气？
唉，又被编辑退回修改了，亲们，晚了哦！对不起了！
正文 第133章 佳人有约，丫头春心
章节名：第133章 佳人有约，丫头春心
宋玉这么说着，九娘子立马想到了六娘子，难道是六娘子的事？见九娘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宋玉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事，没错，你说咱们俩该不该好好议议？”
如果是六娘子，还真有可能有什么事，九娘子无语了，姬澈反而好奇地问道，“茵娘，怎么回事？”
九娘子当着宋玉的面也不好说，只得说道，“我等会再告诉您，这事事关别人的名誉。”
听九娘子这么说，姬澈也点头不再多问了，九娘子因为有心事吃的并不多，姬澈用了两碗粥和两个葱油小卷并一些小菜，而宋玉一个人就喝了三四样的粥，金银馒头、葱油小卷、鸡蛋饼、还有被九娘子改造过的三明治，他是一个也没落，全都尝了一遍，到银丹她们上来收拾的时候，宋玉已经撑到不得不下地来回走走消食了。
“哎哟，这可是头一回，一顿早膳就把我给撑着了，九姑娘，你可真是有本事！改日我让我家的厨子上门来跟你讨教一番吧，实在太好吃了。”
九娘子还没说话呢，姬澈先不高兴了，“说什么呢？茵娘是厨娘吗？要吃就这么一顿，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想来蹭吃蹭喝的。”
“哟哟，这就护上了？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我又不会把九姑娘拐了跑了！”宋玉说笑着。
姬澈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茵娘是我的妻子，你拐不走！”
宋玉挑了挑眉毛，“嗬，好大的口气，你都没问过你的小娘子的意思。”宋玉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真。
九娘子将他们二人的斗嘴都视而不见、恍若未听见一般，自己上前推了姬澈到了院子里，“爷，今儿阳光也不错，咱们就在院子里坐着说说话，我让银丹给您的腿推拿一下，活活血。”
姬澈却不愿意，“茵娘你来帮我推拿吧，别人我不习惯。”
九娘子说道，“我和玉公子说说话，就在这，银丹比较清楚穴位什么的，我怕拿捏不好，先让银丹试一回，以后我再给你推拿。”
姬澈这才点头应了，九娘子便让银钏在院子的樟树下摆了桌子和椅子，上了茶水，然后让银丹出来，净了手，薰了艾灸，这才一边和宋玉说话，一边看着银丹给姬澈推拿。
宋玉却不满意了，“九姑娘，你就在这里和我说那个事？”宋玉瞧了瞧四周，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樟树底下也很阴凉，又有阵阵风儿带过一些花草的天然香味，着实是个休闲的好地方。但是，除了姬澈，还有丫头在这走来走去地忙活着，宋玉很是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玉公子说的莫非是不可告人之事？再说了，这里的人，除了世子和我，其她的都是我的贴身丫头，你我所说之话再不可能外传的，放心好了。”九娘子看出了宋玉的顾虑，安慰他说道。
“什么嘛，完全没明白我的意思嘛，没劲……”宋玉嘟囔道，不大情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椅子不舒服，给我换个摇椅。”宋玉开始挑起刺来。
九娘子懒得理他，银钏便进去给他搬了一张摇椅来，宋玉坐了晃来晃去的，又挑起了茶水，“这什么茶？白茶？我不喝白茶，给我换酽酽的铁观音来。”
九娘子专注地看着银丹，她先给姬澈的腿上沿着穴道来回推拿揉捏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艾灸给姬澈在小腿的某个地方，薰了起来。
银钏给宋玉换好了茶，宋玉这才没什么可挑的了，看着九娘子几人忙碌。九娘子问姬澈道，“爷，您觉得怎么样？”
姬澈没什么表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觉得烫？”九娘子追问道。
“不会。”姬澈看着自己小腿下方的艾灸，那艾灸燃得极慢，好半天才有一缕烟飘过。
九娘子和银丹对视了一眼，叹气道，“爷，您的腿湿寒太重，所以这艾灸才燃得这么慢，看来以后还是得常给您推拿和艾灸了。”
一边看热闹的宋玉好奇地问道，“就这样能治得了他的腿？这也太神奇了吧？”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这样就能好的话，要太医干什么用？这不过是辅助的治疗罢了，还是得找出世子的寒毒的症结来才行啊。”
提到寒毒，姬澈的眼神黯了几分，九娘子便赶紧转开话题，“爷，您还得慢慢薰着，茵娘先问玉公子一些事。”
姬澈点点头，九娘子才转过头问道，“玉公子，您说吧，什么事？”
宋玉从怀里掏出一个方胜，递给九娘子，“喏，你自己看看吧。”
九娘子狐疑地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六娘子的笔迹，上头写了一首诗，且不说好不好，那诗情却是明明白白的爱慕之情，另外还附了一行小字，约宋玉在城外的白马寺相见。九娘子看了看那日期，正是明日，便急着问道，“玉公子，这个怎么到你手里的？”
宋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还不知道呢，阁老府的姑娘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令姐这个东西，竟然是昨日扔到我的车上的，你说说，难道令姐一直派人跟着我不成？”
九娘子有些窘了，这个六娘子，真是胆大，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看来甘太太这些日子真的是疏忽于对六娘子的教导了。
姬澈在一旁关注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对他苦笑了一下，“爷，等茵娘说完这件事，晚上再详细地告诉您。”
姬澈非常满意九娘子的态度，顿时觉得昨儿晚上九娘子的冷淡都是自己做梦了，点头示意九娘子继续。
“那你打算怎么办？”九娘子问宋玉道。
宋玉无所谓地说道，“我怎么办？我有什么，佳人有约，我怎么能失约，自然是打扮得整齐一些去赴约呗。”宋玉故意气九娘子说道。
见九娘子有些生气，宋玉这才正色说道，“九姑娘还得去和令姐说说这事才行，我听说令姐已经定亲了，这样下去，闹大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可是令姐怎么办？”
九娘子见他说的这话倒很有道理，也很正常，这才说道，“还要多谢公子了，若不是公子前来告知，可能家姐会闹出大事来的。”想了想，然后又说道，“至于明天的邀约，还望公子不要前往，这事就交给茵娘好了。”
宋玉点头，“说实话，我也不想去，也不会去的，九姑娘是见过玉的糗事的，也知道我的想法的，说句大不韪的话，连德昌公主那样的，玉都不想害了她，更别说令姐这般的了，还望九姑娘令姐讲清楚，玉不是一个适合成家的人，希望令姐这番情意勿要错爱。”
九娘子点头，这个确实是真的，那次德昌公主对宋玉表白的情形九娘子还记得，自然是知道他所说不假，就算没有那次的事，宋玉也的确不是六娘子的良人，只可惜六娘子现在被一厢情愿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理智了。
说完了正事，宋玉摇着摇椅，“怎么，九姑娘，你现在是不是还要赶我走了？我到这来，可是为了这事的，回去也怕遇到什么不该有的事尴尬，你说，我要不要再在你们府上呆上几日呢？”
九娘子只得应道，“是，应该的，玉公子您就好好呆着吧，茵娘别的不敢说，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玉这才满意地笑了，九娘子吩咐银钏，“你去带人将玉公子睡的客房好好打扫一番，该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然后去涟院里和大嫂说一声，派几个丫头给玉公子使唤着。”
银钏一听到去涟院，立即应了，退下去却没有马上就去，而是回了自己屋子，换了一身鲜亮颜色的衣裳，又在唇上点了一点胭脂，这才往涟院里去了。
安排了宋玉在院子里歇着，九娘子看着姬澈的艾灸薰好了，这才推着姬澈进了屋子，银丹打了热水来给姬澈泡脚，九娘子让银丹退了下去，自己蹲了下来，给姬澈挽起了裤管，给姬澈泡脚。
姬澈将九娘子拉起来，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什么事？”
九娘子叹了口气，“是我那六姐姐，早先就有这个意思了，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执着。”九娘子朝外头努了努嘴。
姬澈问道，“是嫡出的六姐？”
九娘子点头，“和新进的进士李安定过亲的。”
“是阁老的门生吧？好像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不过是个清流之类的吧？”姬澈想了想，问道。
九娘子点头道，“是父亲和母亲亲自挑的，极简单的人家，那人也不错，有才学，又肯上进。”
姬澈听了这话却微微有些不乐意，“怎么，嫌弃我了？家里情况复杂，又是个瘸子，还赋闲在家？”
“你这个人！好了，不跟你多说了，叫寅黄来伺候你吧。”九娘子说着就起身，大声唤了寅黄进来，自己却甩着帕子出去了，把姬澈气得冲着她的背影直瞪眼。
九娘子自己上了外头，坐在门外的长廊上，细细地想了一想，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只怕对大家都没好处，可是六娘子那个性子又不是自己能劝解得下来的，直接去告诉甘太太吧，只怕会把事情闹得更加复杂，九娘子想着，这事到底还是得请三娘子出面才行。
这么想着，九娘子便唤了练嬷嬷过来，“嬷嬷，今儿怎么的也得去长乐侯府一趟，您先派个人去长乐侯府说一声，我有急事找三姐。”
练嬷嬷应了，“要么就派水生去吧，他腿脚快，又伶俐！”九娘子皱眉，“他可是世子的人，咱们用不大好吧？”
练嬷嬷笑道，“什么世子的奶奶的，不都是您二位的？要不，您就干脆把他给要过来，奶奶出门办点什么事的话，还是用个小厮比较方便，银丹银芽她们姑娘家的，到底不方便的。”
九娘子细想了想，“嗯，嬷嬷说得有道理，这个我再和世子商量吧，您先让水生跑一趟，您也跟老刀头说一声，给我备辆车，咱们下午就出发吧。”
练嬷嬷点了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宋玉在院子里远远地瞧着九娘子，听着她们主仆俩说话，便接着说道，“去长乐侯府吗？不如我跟着九姑娘去一趟好了，正好我也有事寻焦衡说说。”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您要去，您就自己个去吧，我可没有给您备马备车的义务。”
宋玉吸着嘴说道，“瞧瞧，瞧瞧，怎么这么小气巴拉的，你堂堂一个世子夫人，怎么连个派车马的权力都没有嘛？那你家世子爷忒小气了些！”
姬澈从屋里出来，沉着脸说道，“说什么呢，茵娘，下午我送你去长乐侯府。”然后对宋玉说道，“你也要去吗？要去就跟着去就是了，怎么这么多话？”
宋玉摇着头笑着，九娘子对姬澈说道，“爷您用不着特意送茵娘的，您有事就忙去好了，我可以自己去的。”
姬澈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赋闲在家而已。”九娘子听他这话，似乎有些气在里头，特意看了他几眼，却也看不出个什么，碍着宋玉在场，九娘子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话说这边，银钏到了姬涟的院子，进门之前，特地再整了仪容，这才进了正门，因为上次来过一回，这次小丫头们再不敢怠慢她的，直接就将她带到里正房，偏偏陈氏带着寅柳忙着别的事去了，却并不在房里。
另一个丫头寅桃便跟银钏说道，“姐姐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妨告诉我就是了，等大奶奶回来我会告诉她的。若是不急，还请姐姐改日再来就是了。”
银钏无法，也只得应了，正准备走呢，又问道，“那大爷可在屋里？”
寅桃点头，“爷在书房呢，姐姐找爷也有事？”
银钏大喜，不敢露出来，点头说道，“嗯，这事告诉爷也一样，反正是世子爷交代的。”
寅桃不疑有他，就带了银钏往西院里的书房走去。
书房安排在西院，院前有一排冬青树，正好将整个书房全都挡住，也显得书房特别的阴凉。寅桃走到书房门口，对银钏说道，“爷在书房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人伺候，我给你问问看啊。”
银钏点了点头，趁着寅桃敲门的功夫又理了理头发，只听见里头的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寅桃也不敢推门，只在门口答道，“是二奶奶屋里的银钏姑娘来了，说世子爷交代了事要回爷的。”
“嗯，进来吧。”里头的姬涟答道。
寅桃冲银钏点点头，将门推开，侧身让银钏进去了，“姐姐自己去吧，我那边还有事呢，一会儿还请姐姐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姐姐了。”
银钏连忙笑道，“你忙你的去，我回完事就回去，我们奶奶也等着我呢。”寅桃这才转身离去了。
银钏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一回身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不由一惊，脸顿时就发烫起来，低头说道，“大爷……”
姬涟微微笑着，看着低着头搓着衣角的银钏，“是银钏姑娘啊，今儿穿得这么漂亮呢！真像是湖边的嫩柳，哪里看得出是个丫头了？分明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嘛，不对，就是小姐也不如你的。”姬涟说话声音温柔又有磁性，这几句漂亮话顿时将银钏的心撩拨得春心荡漾了。
银钏微微抬起头，羞涩地说道，“爷取笑银钏了，银钏哪有那么好……”
姬涟抬手抚住银钏的下巴，还不停地摩挲着银钏的下巴和脸颊，“这么好的肌肤，通透又白皙，真想……”说着，就将脸也凑了过去。
银钏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眼珠子也不敢动，眼看着姬涟的脸越来越近，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姬涟凑到银钏脸前，鼻尖快要顶到鼻尖了，便停了下来，“这么好的人儿，你们主子没说把你收房？”
银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都已经准备要被姬涟亲了，却又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又是失望又是难受的，“大爷……又取笑奴婢了……”话还没说完，却被姬涟用一根手指头压住嘴唇，“嘘，别说自己是奴婢！在我眼里，你一样是个美丽动人的曼妙女子，和贵府小姐一样的，我不准你这么卑微！”
姬涟的话让银钏的心里塞得满满的全是感动，眼眶也禁不住湿润了起来，眨着微微泛红的眼，“爷，您真的这么想？”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爷的吗？”姬涟说着，将嘴凑了过去，在银钏脸颊上亲了一下，“真香啊！”
这一下亲吻，让银钏浑身都发烫，身子也颤抖了起来，她已经腿都软了，也根本站不住一般，身子就要往下滑，却被姬涟伸开双臂，一把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姬涟将头埋在银钏的脖颈处，贪婪地闻着银钏身上的处子香味，一边伸出舌头，在银钏的耳根、脖颈来回细细地吮吸着。
今天听闻一个高三学生在课堂上当场跳楼身亡，真心难受！这是要逼死老师的节奏吗？一米以后上课可得小心点了，建议所有学校将初三、高三教室设在一楼！建议所有学生真心珍惜自己！分数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正文 第134章 上门报信，姐妹合计
章节名：第134章 上门报信，姐妹合计
银钏的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从未接触过男子身体的她，被姬涟这样温存又冒犯的举动给弄懵了，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姬涟轻轻咬噬着银钏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好姑娘，告诉我，你们爷和奶奶可曾圆房？”
银钏的双手紧紧地搂住姬涟的脖子，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失神，一边低声答道，“不曾，爷和奶奶在一张床上睡着，但真的不曾……”
姬涟轻声笑道，“坏丫头，你怎么知道的？”
姬涟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拉开了银钏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轻轻撩拨了一下……
银钏嘤咛一声，再也控制不住了，倒在姬涟怀里，嘴唇主动向姬涟索起吻来，同时也将身子往姬涟身上蹭去，“大爷，奴婢……奴婢受不了了……”
姬涟享受着银钏的主动，将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银钏胸前揉捏着，一边浅尝辄止地戏耍着银钏的吻，“怎么，好姑娘，受不了了？要不要爷好好爱爱你？”
银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了，一个劲地点头，姬涟带着银钏走到了书案前边，将银钏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书案上，轻轻地用手抚上银钏的眼睛，“好姑娘，闭上眼，让爷好好欣赏欣赏你的身子！”
银钏轻轻地颤栗，姬涟动手剥开了银钏的衣裳，露出里头葱花绿的肚兜，衬着银钏雪白的肌肤，银钏颤栗的身子微微晃动，姬涟赞叹着，轻轻咬了上去，银钏“啊”的一声，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姬涟在上头辗转爱抚，轻噬浅酌，银钏一手捂住嘴，一手用力撑在书案上，生怕自己一个松软就跌在了书案上。
正当银钏欲仙欲死的时候，姬涟却突然从中撤身出来，还替银钏掩好了衣裳，银钏没有感觉到接下来的动作，失望地张开眼睛，委屈地看着姬涟，姬涟暗笑，将银钏从书案上抱了下来，“怎么了？”
银钏看着他温存地替自己理好了衣裳和头发，委屈地问道，“爷，您怎么……”到底是羞于开口，银钏并没能将这话问出来。
姬涟刮了一下银钏的鼻子，“傻姑娘，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等什么时候我能把你弄到我身边了，再收了你，抬你做姨娘。到那时，再好好地爱你也不迟！”姬涟温柔万分地说道。
银钏何时被男子，还是这样一个尊贵的男子这样温柔的对待过？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上前搂住姬涟，“爷，您待我真好！”
姬涟拍了拍银钏的后背，眼神闪烁地说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我会一直关注着你的，你也帮我看留心着点，看看找个什么机会，我和二弟开口提你的事。”
银钏哪里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只幸福地傻笑着，姬涟又轻声说道，“二弟的身子总这么不好，我也不好跟他开口要人，你帮我留心着，看看二弟喝药什么的，我的身份尴尬，你知晓的，纵然关心挂怀，却也不能表现出来，二弟也见得能理解我的苦心，但我信你，你能懂我的，不是吗？”姬涟深情地说道。
银钏已经满眼含泪，她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尊贵的少爷竟然将自己引为知己，便感动得立马应道，“爷，您放心，奴婢会给您好好看着的，世子爷那里有什么事，奴婢立马来告诉您就是了。”
姬涟点头，又嗔道，“你怎么又奴婢奴婢的叫起来了，我说过，在我眼里，你不是奴婢，是我的红颜，是我的好姑娘！”
银钏激动兴奋又感激地将头埋进姬涟的怀里，“爷，您真好！我舍不得离开您……”
姬涟笑着说道，“我这里你也不方便多来，叫人看见了，我倒是无所谓，但对你的名声却是不好，我可不想害了你，你若是想我了，就到府里的后花园的废园里墙根底下等我，我会常去瞧瞧的，虽然不能现在就将你收在身边，但将来却是美好的，总有那么一天，我要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好好爱你的！”姬涟深情地说道。
银钏感动得踮起脚来，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吻，用舌头撬开了姬涟的嘴，缠绵悱恻地吻了起来，仅仅是吻还不够，又主动将姬涟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抵死缠绵了好一阵子……
等银钏回到澈院时，九娘子都已经穿戴好，连同姬澈也都收拾好了，准备出门了，瞧见银钏脸红红的回来，九娘子嗔道，“你怎么才回来？算了，你留在家，看着点屋子，我去长乐侯府一趟，晚上别忘了嘱咐刀婆子准备晚膳，菜谱银丹都已经备好了，叫她按照上头写的来就是了。”
银钏答应了，送了九娘子和姬澈，带了银丹银芽和练嬷嬷出了院子，这才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屋子。
木生水生都候在外头，宋玉也骑了匹白马候在外头了。瞧见二人出来，“你们夫妻俩怎么这么慢？快点吧。”
九娘子懒得理她，自己扶了银丹的手上了车，木生又送了姬澈上车，一行人这才往长乐侯府而去了。
长乐侯府离平国公府并不算太远，不过就是隔了几条巷道而已，到了长乐侯府二门口的时候，三娘子已经得了信带着人候在二门了。
九娘子下车来，等姬澈也下了车，二人这才一起向三娘子行了礼，三娘子对姬澈和宋玉说道，“二位，世子爷外出了，听到二位来，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二位先请到世子的书房一坐，世子爷即刻也就到了。”
姬澈看了看九娘子，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三娘子笑道，“世子，她可是我的亲妹子，您还担心我能把她吃了不成？您放心地去吧，我和妹子说会私房话，到时候一定把她完好无损地一根头发都不带掉的还给您，您看如何？”
三娘子的话将众人都逗笑了，姬澈虽然没笑，但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三姐了！”说罢，又看了看九娘子，“茵娘，同三姐说完话，就让水生来寻我。”
九娘子应了，姬澈这才带着木生和宋玉一起去了焦衡的书房。
看着姬澈宋玉离开，三娘子这才挽起九娘子的手，一起往三娘子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三娘子一边问道，“什么事，你这么突然的就来了？很急吗？”
九娘子看了看后头跟着的仆妇，“到你屋子再说吧。”
三娘子也就不多问，二人漫步走到了三娘子的院子，同三娘子的风格一样，三娘子和焦衡的院子收拾得特别整齐，不管是院子还是台阶，又或是廊下，再或者是花厅，都是高雅素净整齐大方的，如同三娘子本人一般。
三娘子带着九娘子到了平常起坐的屋子，二人上了炕，丫头送了茶水点心之后，三娘子就屏退了下人，问道，“到底怎么了？”
九娘子从袖里掏出宋玉给的那个方胜，递给三娘子，“三姐姐，您自己先看看吧。”
三娘子狐疑地打了开来，看了一遍，脸色便有些铁青起来，“这个六妹妹，太不像话了！”三娘子一掌拍在了炕桌上。
“三姐姐，您看怎么办才好？”九娘子问道，六娘子毕竟才是三娘子的嫡亲妹子，自己这个外来的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做决定的好，九娘子觉得应该把决定权交给三娘子才是。
三娘子气呼呼地闷了半天，才问道，“这个哪里来的？”
“是那宋玉给的，昨儿个他就来府里，说是为了躲人，我开始也没想到，后来他把这个给了我瞧，我才知道的。”九娘子说道。
三娘子沉思了一会儿，“你六姐姐是不是以前就有这个心思了？我记得好像有一次是她和你一起去的大长公主府，难道那时候就对宋玉有这个心思了？”三娘子不愧是三娘子，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事情的缘由。
九娘子不得不承认道，“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我虽然知道一点，可是也不敢深劝啊，三姐姐您也知道，六姐姐哪里是肯听人劝的性子，再说了，我说的话她也不肯听的啊，所以，我才来找您了嘛。”九娘子赶紧撇开责任，这个事情太过重大，可不是她一个假嫡女能承受得起的。
三娘子皱眉，“你就该早早的就告诉我的。我要是早知道，就是打断她腿，也断然不能让她再有这个心思的。那个宋玉，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其实，他哪里会是六妹的良人？六妹妹那个性子，到了大长公主府，还不是被吃干抹净，连快骨头都剩不下？”
九娘子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六姐姐她根本也听不进去啊，三姐姐，您说，这事要不要和母亲先通个气？”瞧着三娘子不说话，九娘子又接着说道，“我看六姐姐有点走火入魔了，竟然派人跟着宋玉了，还邀约宋玉去寺里见面，这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出来，那六姐姐可就完了。”九娘子顿了顿又说道，“母亲知道的话，起码还可以教导六姐姐，也能防着她一点，您说是不是？”
三娘子脸色缓和了几分，拍了拍九娘子的手，“我知道你的心，也是为难你了，这事，当然要告诉母亲的，其实，说来，也怪母亲素日里太惯着六妹妹了，把她惯成了这么个不知世事艰难，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在母亲身边倒还好，有父亲母亲护着，他日要是嫁了人，要是嫁到你我这样的人家，她可怎么活得下去了？”三娘子由衷地叹气起来。
九娘子其实真的很羡慕六娘子，有三娘子这样一个长姐，虽然三娘子对她也很好，但是九娘子还是能感觉到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甩掉脑子里的敏感，九娘子问道，“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呢？我已经告诉过那个宋玉了，明天让他不要去赴约，可六姐姐那头怎么说呢？”
三娘子沉吟了一会儿，“明天咱们也去，就装作是去寺里上香好了，别人看起来也像是我们姐妹之间约好了一般，到了那儿，见着六儿，咱俩就一起把她押回去，到母亲跟前，我来说这事，你就听着就好了。”三娘子安排道。
九娘子点头应了，“三姐姐，我都听你的。”
三娘子拍了拍九娘子的手，“你放心，你的心我都知道的，母亲那里，你也不必紧张，我自会看着说的，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来送信，这个六儿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来呢。”
九娘子笑道，“三姐姐真是太过夸奖了，小九其实都是私心，不过是怕母亲日后追究起来，担不了责任，才来跟您说的，您可别把小九想得太好了。”
三娘子亲手给九娘子拿了一块绿豆糕，“这个是我们府里的厨子做的，原先是供奉宫里的，这个最是拿手的，你尝尝。”
姐妹二人说了会闲话，九娘子便起身告辞，“小九也要回去先准备一下，家里头的事也要安排一下，婆母那头也得去打个招呼才行。”
“嗯，这点你做得很好，我听说上次你婆母病了是因为世子护着你才弄的？”三娘子好奇地问道。
九娘子点点头，“也不过是错手而已，不过世子是挺护着我的。”九娘子虽然对姬澈关于寅黄的事含糊的态度不满意，但还是实话实说。
“这就好，你也不能一味地让世子护着，自己也要想法子，反正你那个婆母也是个继的，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不必太过强求了。我看世子也不是个一味护短的，你也要拿出你的本事来，别让我听到你受欺负的消息才是。”三娘子诚恳地劝道。
九娘子应了，三娘子起身，叫了丫头进来，“你先去爷的书房瞧瞧，若是爷不忙，你就先报一声，就说平国公世子夫人要回去了。”
那丫头应了先去报信了，三娘子携着九娘子的手，这才慢慢往书房里去。
二人一路到了书房门口，焦衡正好送了姬澈和宋玉出来，三娘子和九娘子二人上前见礼，焦衡特地细细地看了看九娘子，笑道，“弟妹果真是好，怪不得澈弟如此上心。”
听上去是一句夸奖的话，但九娘子却没听出夸赞的意思来，反而是带了一分调侃与不屑在里头，只是瞧着九娘子就说九娘子好，那就是在说九娘子以颜色侍人，说姬澈喜好美色。
九娘子笑了笑，“姐夫说笑了，茵娘和三姐姐比是差得远了，茵娘瞧着姐夫也是待姐姐百倍上心呢。”
焦衡眼神闪烁了几下，看向九娘子的眼光更加深了几分，然后对姬澈说道，“澈弟，我说的话，你回去也好好想想。玉弟，你呢，也别成天的胡闹，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们也给个说法。”
姬澈点头不语，宋玉却无所谓地说道，“衡哥，我您还不知道吗，除了吃喝玩乐，别的我再不关心的，您就别指望我了。”
焦衡笑着摇摇头，对三娘子说道，“华娘，将上次我让你留的那批药材让人装到姬世子的车上去。”
三娘子点头应了，去安排了。姬澈推辞道，“衡哥不用客气了。”
焦衡执意说道，“这都是他交代下来的，派了人特地去塞外给你准备的，我若是留下来，岂不是贪墨？澈弟你也太过小心了，就算不论君臣，也都是亲戚不是？”
姬澈无语，只能默认了，一行人到了二门处，焦衡和三娘子看着几人上了车，上了马，车马慢慢驶出了长乐侯府，这才回身。
回到自己屋子的焦衡夫妻俩，一路无话，到了屋里，三娘子亲自上前替焦衡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说道，“爷，明儿妾身要去白马寺一趟，爷可有什么事要妾身办的？”
焦衡摇摇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没和九妹打探一下，姬澈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三娘子微微发怔，“九妹才多大，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事？”
“那你就是没问？”焦衡略有些不高兴，“你觉得你那个九妹还小？我倒不这么认为，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那可不是个善茬。不是说，她是个庶出的？庶出的还能让岳母大人将她记在名下，还能排除众议嫁给姬澈，这就足以说明她的心思可不小了。让你和她走得近些，可不是为了你们姐妹俩联络感情的，是要让你去帮我探探姬澈的底的，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焦衡有些冷的说道。
三娘子正在给焦衡端茶的手，略顿了一下，稍微失神了一下，脸色沉了一下但即刻又恢复了正常，“知道了，妾身会问的。”
焦衡也感觉到了三娘子的语气里的冷淡，回过头看着三娘子，“这些日子我很忙，可能忽略了你，你也别生气，喜欢什么尽管去买就是了，至于你想要的，等我这阵子忙完，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又是周六！天气晴好，多出去走走，莫辜负春光哦！一米在上课！
正文 第135章 世子发威，意外喜脉
章节名：第135章 世子发威，意外喜脉
三娘子默默不语，将茶盏放在焦衡身前的桌子上，焦衡喝了几口，站起身来，“今天我还得和幕僚们商讨一些事情，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了。”说罢，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锦嬷嬷才掀了帘子进来，看见三娘子坐在那出神，便上前轻声唤道，“奶奶，明儿去白马寺的事怎么安排？”
三娘子回过神来，借着转头，用袖子迅速地擦了擦眼角，“哦，明儿就安排马车就好了，我和平国公世子夫人一起去，也别带太多的人，嬷嬷您跟着去，再带两个贴身丫头就好了。”
锦嬷嬷应了，要退下去，想了想，又上前轻声说道，“奶奶，您别嫌奴婢多嘴，奴婢还是要劝您一句，心得大点，世子爷是个有大心的人，您可别跟自己置气，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您自己个吗？”
三娘子听了这话，本来已经控制好的情绪又被泫然了几分，“嬷嬷，你哪里知道……”到底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疲倦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嬷嬷，您下去吧。”
锦嬷嬷躬了躬身子，退了下去，三娘子一个人对着桌上的那杯冷茶，出神地坐了半日……
九娘子和姬澈回到平国公府，宋玉却还悠哉地跟着，九娘子和姬澈到了二门，下了车，九娘子便对姬澈说道，“世子，茵娘去婆母那里一趟，您先回去吧。”
姬澈看着九娘子淡淡的神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和宋玉一起回了澈院去了。
九娘子进了明院，王氏正和平嬷嬷说话呢，见九娘子进来，王氏冷了冷脸，“哟，今儿什么风把我们二奶奶给吹来了？”
九娘子就当王氏的话是耳旁风，也不听进心去，答道，“婆母，才刚因为有急事，世子和我去了一趟长乐侯府，明儿我和三姐约好了要去白马寺一趟，给三弟祈福，顺便也给婆母求个签。”
听见九娘子这样说，王氏冷笑道，“罢了，难为你了，还有这份心，给我求签也就罢了，你要是有心，就给你三弟好好祈福就是了。正好明儿我也要出去一趟，你也不必来请安了。”
九娘子想起练嬷嬷提醒自己的话，心下了然，也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瞧着九娘子退了出去，平嬷嬷才说道，“夫人，您瞧二奶奶的意思，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王氏嗤道，“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个家，说到底还没轮到她说话呢。”然后又问平嬷嬷道，“我让你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平嬷嬷道，“夫人放心，慧娘奴婢已经派人接了回来了，就安排在府后头的一条巷子里头的一户人家里，哎哟，慧娘奴婢也是见过的，那会儿多水灵秀气，跟仙女一般，这回去接的人说了，开始还不相信是慧娘呢，又瘦又干的，这不，一路上好吃好喝地调养着，又按照您说的，请了大夫给开了方子，吃了好些的燕窝，这不，才调回来一点样子，那也是，不如从前了，夫人，您瞧，这还能行吗？”平嬷嬷担忧地问道。
王氏笑了起来，“越是悲惨越好，你还不知道男人吗？就是怜香惜玉的，这慧娘以前什么样，那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如今这个样子回来，你说说，老祖宗见了能不心疼？澈儿见了能不心疼？他们越心疼，那个茵娘就该越上火了吧？这不是更好吗？”
平嬷嬷这才点头道，“可不是，还是奶奶想得周到！真是这样。”
“你可问清楚了，慧娘那头再无牵挂了？”王氏又追问道。
平嬷嬷应道，“奴婢都问好了，那家一见咱们的人，立马就让慧娘打包行李了，什么也没多说，慧娘也挺可怜的，随身的包袱就那么两个，并一个随身的丫头，连点金银玉器什么的都没有，身上的衣裳还不如咱们派去的婆子，慧娘听说是您派的人，感激地直给您磕头呢，说了，这辈子都要好好报答您的恩情呢。”
王氏笑道，“这就好！让她记住咱们的恩情，也要让她为我们所用，我那姑奶奶早就没了，姑爷也娶了后妻，这慧娘就是个孤儿了，哪有人给她做主的？若不是我还惦着她，就她那个夫家，迟早要把她剥皮吞骨的。”
平嬷嬷附和了几句，王氏这才吩咐道，“明儿去庄子的东西都备齐了？”
“备齐了，可是，夫人，您怎么有把握能劝回老祖宗呢？”平嬷嬷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氏得意地说道，“老祖宗的软肋就是这么两个，一个世子，一个慧娘的，我要是把世子的病搬到她跟前，再把那楚楚可怜的慧娘往她面前一摆，你说说，老祖宗还能硬气多久？”
平嬷嬷连声赞叹，主仆二人又打点好了带去的东西和人手，忙了许久才各自歇下。
而回到澈院的九娘子，只吩咐了银丹带着人去东间给姬澈和宋玉摆了膳，自己便在屋子里随意地用了点饭，便早早地洗漱好了，在灯下看书呢。
姬澈陪着宋玉用完晚膳，这才派了人送了宋玉去客房歇息，自己回到正房，瞧见在灯下看书的九娘子，却没得到九娘子的任何一个回应，正疑惑呢，寅黄提着热水进来，“爷，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姬澈回头再看九娘子，九娘子依然毫无反应，就像姬澈完全不在屋子里一样，姬澈心里有些闷气，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沉着脸进了净房去了，寅黄连忙也跟了进去。
寅黄在浴桶里倒好了热水，扶着姬澈到了桶边，姬澈自己脱了衣裳，寅黄虽然垂着头，但姬澈的结实的身子还是在她眼前，她到底还是偷偷抬眼瞧了瞧，姬澈脱好了衣裳，一手扶着木桶边缘，一手扶着寅黄的肩膀，寅黄细细地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一边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偷偷朝姬澈看去。
姬澈坐到了桶里，寅黄站在那发了会呆，这才转身去屏风后头取热茶水去了，热茶谁都是银丹备好的，放在净房里，给姬澈和九娘子洗浴的时候喝的。
在背对着姬澈取茶壶的时候，寅黄从怀里掏出了个纸包，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在了茶壶里，拿起茶壶晃了几晃，这才从屏风后头转出来，将茶水放在了浴桶的旁边的高几上。
姬澈坐在桶里，头靠着木桶边的毛巾上，微微闭眼，寅黄站在高几边，贪婪地看着姬澈露在外头的有力的肩膀的线条，还有那令人朝思暮想的冷峻的面部线条，那墨黑的浓眉，那挺直的鼻梁，薄且红的嘴唇，极有线条感的下巴，还有那让人遐想不已的胸膛……
寅黄立在热腾腾的水汽里，脸也不知不觉地被薰得烫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难受，寅黄伸手松了松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自己漂亮的肩膀，将里头肚兜的带子也解了开来，松松地挂在脖子上。
然后，才走到桶边，轻声说道，“爷，奴婢给您加点热水。”说着，便从一旁的放着的带盖子的大木桶里舀了热水出来，慢慢地倒在了姬澈的浴桶中，寅黄是站在桶边的，正对着姬澈，在舀水和倒水的过程中，都保持着优美又缓慢的姿势，衣衫里的美好风景让坐在对面的姬澈其实是完全可以一览无余的，但是，姬澈的眼睛却始终都微闭着的，这让寅黄有些泄气。
加好了热水，寅黄犹自不放弃，咬了咬牙，走到姬澈身后，伸出双手，轻轻地给姬澈按摩起头来，姬澈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寅黄慢慢地便大了一点胆子，将自己的柔软慢慢地靠近了一些，看姬澈还是没有反应，这才微微弯身，将自己的柔软几乎都贴在了姬澈的露出水面的肩膀上，慢慢地揉搓着……
姬澈微微皱眉，寅黄却已经窃喜着将手试图伸向了姬澈的身下……寅黄的手刚刚伸到水面，就被姬澈一把紧紧地扣住手腕，紧接着就是姬澈冰冷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寅黄被他铁钳一般的手捏得手腕生疼，“爷，您捏疼奴婢了……”
姬澈睁开眼，冷漠地看着衣襟散开，春光外泄的寅黄，“寅黄，你过分了！逾矩了！”
寅黄又疼又气又委屈，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爷，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不喜欢奴婢？”到了这个地步，寅黄也忍不住了，直接就问了出来。
“这不是你该想的！”姬澈只这么冷冰冰一句话。
寅黄也顾不得其他，不顾自己被姬澈捏住的手腕，一下子就往姬澈的身子贴了上去，将自己的上身紧紧地贴在姬澈的身上，又揉又蹭，“爷，奴婢就不信您没有感觉，您难道会不喜欢？”
姬澈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喜欢？”
寅黄愣了愣，瞧着姬澈冷漠的表情和没有反应的脸，还不肯相信，“我不信！”一着急，连奴婢二字都忘了。
姬澈松开寅黄的手，寅黄白嫩的手腕上已经被捏的红了，姬澈不理会寅黄，将她推了开来，自己扶着木桶起身，从桶里跨了出来。
寅黄眼眶带泪，看着扶着把手的姬澈，姬澈的身子还在滴水，整个身子全都赤裸地呈现在寅黄面前，寅黄咬了牙，上前一把从后头抱住了姬澈的身子。
胡乱的亲吻，紧紧地贴身，高耸的胸部的揉搓，寅黄几乎用尽了自己能用的诱惑的手段，可是姬澈却还是全无反应。
姬澈稍一用力，便将寅黄甩了开去，跌坐在地上，姬澈用更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念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本想放你一码的，但如今你自取其辱，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寅黄心顿时凉了半截，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摔得七荤八素的了，上前一把抱住姬澈的腿，“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想……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不能离开您啊……”
姬澈一脚踢开寅黄，叫了一声“木生进来！”
九娘子在外头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去瞧瞧怎么回事呢，就看见木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就拖了寅黄出来，寅黄上身的衣裳都解开了，露出了里头的肚兜，寅黄的手被木生拽住，身子在地上拖曳着，寅黄犹自在喊着，“爷，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不敢了……”
跟着出来的姬澈，身上只披了一件衣裳，听见寅黄的话，微微皱眉，木生便立刻点了寅黄的哑穴，寅黄便只能张嘴，却不能发出声音了。
九娘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寅黄被拖着从九娘子跟前经过的时候，抬眼凄厉又含怨地深深地瞧了九娘子一眼，却看得九娘子汗毛直竖。
不待寅黄有什么动作，木生直接将她拖出了正房，九娘子回头去看姬澈，姬澈的脸色铁青，“爷，这是怎么回事？”九娘子还是打算问清楚。
姬澈冷着脸说道，“寅黄被我赶出去了，以后我的身边不要再用别的丫头了，我的事你来安排好了。”
大老板都发话了，九娘子也无可奈何，只得应道，“我知道了，寅黄可不是我安排的，她可是爷您的人！”九娘子嘟囔道。
却不料姬澈突然一下子回过头来，严肃地盯着九娘子，“你要弄清楚，她不是我的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丫头罢了。你才是我的人！我的女人！”
九娘子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姬澈却没有再说话，回身自己上床去了，九娘子看着他躺在床上的背影，心里暗暗发笑，难道他还真的生气了不成？
九娘子自己进了净房打算洗漱，却瞧见净房里一片凌乱，便唤了银芽进来收拾，自己则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银芽快手快脚地收拾着，瞧见浴桶边的托盘上的茶盏，正要拿出去倒掉呢，九娘子瞧见了，“唉，别倒了，给我喝一口，刚才就想着喝水的，这会儿口渴了，且让我喝了算了。”
银芽笑道，“奶奶这会儿怎么还省起来了？这茶奴婢瞧着也有些凉了，奴婢给您倒热的来吧，回头让练嬷嬷知道奴婢给您喝了凉茶，她又该训奴婢了。”
九娘子也笑道，“不妨的，别让她知道就行了，赶紧给我喝一口就是了，省得还得去现泡，麻烦不是吗？”
九娘子这么说了，银芽便也不再坚持，将姬澈未曾喝的那杯茶拿了过来，九娘子手上正绞着帕子呢，便就着银芽的手，喝了一口温茶，“这茶什么味儿，怪怪的，算了。”九娘子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银芽拿回茶盏，在自己鼻子边上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奴婢知道银丹今日给爷和奶奶熬的是莲子茶，要么是莲子味？”
九娘子摇摇头，也没放在心上，“算了，你下去吧，我也就要歇了。”
银芽这才收拾干净了净房，告辞退了出去。九娘子从净房里出来，换上一身舒服的棉布衣裳，这才也上床去了，在这过程中，姬澈一反常态，一直侧着身子背对着九娘子，也没有跟九娘子再说任何话。
九娘子吹灭了床头的灯，只留了外头的一盏灯，躺下来的时候，看着姬澈的背影，想了想，便也没说什么，背过身去，二人就这么背对背地睡了。
而寅黄，被木生从正房里拖了出来，直接被木生扔到了澈院西面的一间空房间里，没有灯火也没有被褥，木生将寅黄扔在了炕上，解开了她的穴道，然后就出了门，拿了把锁，将门给锁上了。
寅黄一开口，声音便已经是哑的了，“爷，您不能这么待我啊……爷……”说着，从炕上翻了下来，爬到门口，伸手拍门，然而门已经被锁上了，这西边的院子又空无一人，只有冷寂凄清的月色和空荡荡的院子映衬着寅黄低哑的声音……
寅黄拍了半天也累了，趴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抽泣、哭咽，累极了，这才慢慢爬回到没有被褥的炕上，蜷缩着身子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刚刚起身，还没服侍姬澈起来呢，练嬷嬷就敲门进来了，向着九娘子使了个眼色，九娘子便跟着练嬷嬷到了外间。
“奶奶，昨儿晚上，寅黄那丫头得罪爷了？”练嬷嬷轻声问道。
九娘子点头，“怎么了？”
“木生将那丫头扔在了西院里，奴婢才刚去瞧了瞧，那丫头许是冻着了，头上身上烫得很，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给请个大夫来瞧瞧，就自己给把了把脉，奶奶，以防万一，您还是叫个大夫来瞧瞧吧。”练嬷嬷小心地问道。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嬷嬷，您的意思是……？”
练嬷嬷犹豫了一下，才悄声说道，“奴婢摸着，寅黄像是喜脉呢……”练嬷嬷也不敢太过肯定，模模糊糊地说道。
“喜脉？”九娘子差点没跳起来，“怎么会？难道……？”想到这里，九娘子就像是吃错了东西一般，顿觉恶心起来，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平嬷嬷哪里瞧不出来，赶紧劝道，“也不准的，奴婢也不是大夫，不过就是像而已，还是叫个大夫偷偷瞧瞧才是。再说了一个丫头而已，生死都捏在奶奶您的手里，更何况是这么个事，要弄掉实在是太容易了……”
一米今天体检，一年一度的体检，一米每次都很紧张，希望身体健康！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各位亲也是，千万保重身体！
亲们，一米对不住了！刚回来，才发现又被和谐了……改了，马上发
正文 第136章 糟心之事，寺庙私会
章节名：第136章 糟心之事，寺庙私会
九娘子好不容易压下了心里的那口怒气，平息了半天，才说道，“嗯，您还是去情个大夫给瞧瞧吧，对外谁也别说。我倒是要看看，还真的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狗血吗？
练嬷嬷点头应了，”是该这么着，奶奶您是当家主母，就该照应着点，寅黄，那丫头跟爷再怎么久，也不过只是个奴婢罢了，奶奶甭放在心上。“练嬷嬷还怕九娘子心里过不去，稍稍劝解道。
九娘子笑道，”嬷嬷不必多虑，茵娘知道的。你去请大夫去吧。事情还没弄清楚，咱们还是先不要妄下论断，如果真是爷的……“九娘子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到时候，我自有主意！“练嬷嬷瞧她不像是在作假，这才应了出去了。
九娘子回到里间，要伺候姬澈起身，却瞧见姬澈已经自己起来了，自己穿好了衣裳，正要自己去净房洗漱呢。
九娘子默默地上前，”爷，茵娘推您去吧。“
姬澈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任由九娘子扶着他进了净房洗漱。出来二人又对着用了早膳，直到宋玉施施然进来时，二人还未曾开口说过什么话。
宋玉进来瞧见二人的样子，马上就问道，”哟，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又因为我拌嘴了？“
姬澈没理他，九娘子更是懒得搭理他，”爷，您和玉公子慢用吧，茵娘那边还有些事。“说罢，便起身，向宋玉微微福了福，就出去了。
走到外头，想起刚才练嬷嬷说起的事，九娘子便抬脚准备去西院瞧瞧，刚刚走到阶下，就迎面碰上了沉着脸走过来的练嬷嬷。
”嬷嬷，怎么样了？“九娘子便问道。
练嬷嬷将九娘子迎到一边，看着周围也没人，才小声地在九娘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九娘子顿时就石化了，”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会……难道在我嫁过来之前就……“九娘子心情顿时就差了起来。
练嬷嬷看着脸色变青的九娘子，便宽慰道，”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丫头而已，奶奶您也不必太过在意……关键是您还没和世子圆房，这丫头就有些棘手了，还得看世子的态度才是。“
”怪不得，怪不得昨儿个发那么大的火，敢情是知道了这丑事，不好意思了……哼，伪君子，臭男人，都是一样的，没一个好的……“九娘子恨恨地说道，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揪破了。
练嬷嬷不明所以地问道，”奶奶您说什么？“
九娘子没回答，却问道，”大夫说多久了？“
练嬷嬷答道，”才一个多月，也是因为她身上发热，才叫大夫瞧的，若是她有心不说，一时半会的还真不能知道呢，她若是有心瞒您，到了月份大了，显怀了，那时候，您要动手可就麻烦了。“
”动手？“九娘子疑惑地看着练嬷嬷，”嬷嬷，您的意思是……？“
练嬷嬷轻声说道，”奶奶，在您圆房生下嫡长子之前，这庶出的可不能要，尤其是庶长子，这府里的情形您又不是不知道，得多乱呢，现在月份小，要做掉是很容易的事，就是世子那头，您得照应着点，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不过只要您动了手，回头再告诉世子，他就算生气也没法子了。“
九娘子震惊了半天，”嬷嬷，您的意思是……让我把她的……打掉？“
练嬷嬷点点头，”要不然怎么办？难道您还让她生下来？要是生下来，那可就是庶长了，您不怕日后对嫡少爷嫡小姐有威胁啊？“练嬷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说了，寅黄也不是一般的丫头，跟爷又有这么几年的情分，若是生了下来，那马上就得抬姨娘了，有这么个姨娘在您身边，您日日瞧着，能不闹心？将来更是个大麻烦，还不如趁现在，趁着世子爷生她的气，索性就着大夫给她瞧病的功夫，把她的身子做掉，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九娘子沉默了，没想到狗血的情节还真的在她身上上演了，俏婢和男主子，古往今来一般的故事情节，一般的后果，没想到也是一般的让人难受……九娘子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并不是痛，也不是苦，而是心脏的某个部分，像被人拿钝刀子慢慢地割一般，麻麻的，木木的，有点痛，却又不痛快，钝钝的，扯得自己头皮也麻，身子也麻，连脑子也都麻了起来。
”嬷嬷，您容我想想……寅黄那丫头自然是不能留了，可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能白白的吃了这个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好好查查……“九娘子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练嬷嬷同情地说道，”奶奶，您还小，这里头的事，您自然是狠不下心来的，无妨，只要您拿了主意，其它的都交给老婆子去做就是了，这样的事，奴婢见多了，方子都是现成的，管保干干净净，还能让那丫头以后都别想怀上！“练嬷嬷自信地说道。
九娘子却有几分难以置信，看着练嬷嬷，九娘子勉强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嬷嬷，先别急，让我想想，咱们要真是下手太快，不是反而让人抓住把柄了吗？还是静观其变，看看谁会跳出来蹦……“九娘子就不相信姬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她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做……或许这很冒险，会伤了自己的心，但是，九娘子就是不甘心，就算受伤害，她也要明明白白的！
练嬷嬷还要说，被九娘子止住，”您叫个小丫头去看着寅黄，别让她乱来，也别亏待她，等我想好了，再处置这事吧。“
练嬷嬷有些急，”奶奶，这可不能拖得太久，时间长了就麻烦了……“
九娘子摆摆手，心烦意乱地进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窗前发起呆来，原来与人为妻，真的要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或许，以后，还会面对更多这样的事情。
而西院里，躺在光溜溜的炕上的寅黄，眼泪直流，她摸着自己还平坦着的小腹，嘴里念念有词，”爷，奴婢对不住您了……“
这边，练嬷嬷带了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抱着被褥进来了，那小丫头爬上炕给寅黄铺被褥，练嬷嬷冷声对寅黄说道，”胆大的丫头，别不知好歹，好生呆着吧。“说罢，便转身就要走。
寅黄却一骨碌翻身下了炕，抱住练嬷嬷的脚，”嬷嬷，嬷嬷，求您了，求奶奶别赶奴婢走……奴婢死也不走……“
”呸，晦气！说什么死不死的？“练嬷嬷嗤道，”也就是奶奶仁慈，才暂时留了你这小命，换个人家，你看看你有个什么好下场！“
寅黄一呆，”奶奶知道了？她……“猛的一下，寅黄脑子里什么一划而过，”嬷嬷，求您了，在奶奶跟前帮奴婢说句话，孩子是无辜的……“
练嬷嬷甩开寅黄的手，”你先顾着你自己把！“说罢，自己转身走了出去，那个小丫头瞧着练嬷嬷走远了，这才上前来，将寅黄扶了起来，扶到了炕上躺着。瞧着寅黄不死不活，也不做声的样子，小丫头便悄悄溜了出去躲懒了。
寅黄睁大了眼睛瞪着屋顶，”怎么办？孩子……爷知道了怎么办？“
不容九娘子多想，银丹就进来回了九娘子，说出门的东西都备好了，九娘子这才想起来，今日要和三娘子一起去白马寺的事，九娘子起身，甩掉脑子里寅黄的事，换了衣裳，带了银丹出来，姬澈和宋玉已经等着了。
九娘子说道，”玉公子，不是说过，您今儿不要出面了吗？“
宋玉摇着手里的折扇，”嘿，你们都去，我这正主儿不去算什么事？反正你们也不会让我们出什么事的，我就当去散散心吧，九姑娘，你放心，我宋玉绝不会坏你们的事的，我就是闲得慌，去玩玩。“
九娘子朝姬澈看去，姬澈不可置否，九娘子想着有三娘子在，六娘子是绝对不可能见到宋玉的，便也罢了，一行人朝马车走去。
九娘子照例和姬澈坐在车上，虽然九娘子极力回避，但脑子里还是一直想起寅黄的事，越是想，就越是看姬澈不顺眼，也不想和他说话，只是转头一直看着窗外。姬澈今儿也格外沉默，在九娘子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这让九娘子更加不想同他说话了。
马车驶出平国公府，拐过两条街道，便和长乐侯府的车架汇合了，三娘子自己坐着车，长乐侯世子焦衡也跟着骑在马上，姬澈和宋玉向焦衡问了好，九娘子便淡淡地说道，”爷，您自己坐吧，我和三姐姐说话去了。“说罢，也不待姬澈反应，就自己扶了银丹的手，跳下来了马车，上了三娘子的车。
三娘子倒没想到九娘子会过来，惊讶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跑到我这来了？不陪世子了？“
九娘子嗔道，”三姐姐，您不欢迎我啊？“
三娘子拍了九娘子一下，”不是怕世子不高兴嘛，你们才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舍得分开的？“
九娘子听了这话，神色反而不好了几分，也没了笑容，低了头，拽帕子玩去了。三娘子更是惊讶了，”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吵架拌嘴了吧？“
九娘子还是不说话，三娘子笑道，”看来我还真的猜对了，拌嘴了是不是？新婚夫妻，床头吵架床尾不到就得和了，什么事还能把你气得躲到我这儿来了？他惹你了？“
九娘子摇摇头，”没事。“
”什么没事没事的，你瞧瞧你，脸上写的就是有事，事还挺大呢，我还不知道你嘛，一点小事不会让你这么愁眉不展的，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三娘子了然地说道。
事关姬澈的私生活和名声，九娘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三娘子，”三姐姐，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您？您别生气，我现在真是乱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九娘子诚恳地说道。
三娘子点点头，也不强求，”那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你放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那边的，若是需要帮忙，只管言语一声就是了。“
九娘子点点头，挽了三娘子的胳膊，将头靠在三娘子身上，”三姐姐，您真好！多谢您了！“
三娘子笑道，”嗬，都嫁人了，还这么黏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将来你可怎么做一府的主母，怎么教自己的孩子呢！“
三娘子是玩笑话，九娘子却是真的听进去了，以前，她从未想到这个问题，现在，这还真的成了个问题。
到了白马寺，三娘子和九娘子下了车，焦衡和姬澈宋玉三人也下了马，三娘子上前同几人说道，”爷，要么您们先去禅房里歇息一下吧，我都安排好了，我和九妹去见六妹去。“
焦衡点头道，”那我们先去了，你们待会是怎么样？“
三娘子答道，”我们应该会带了六妹直接回阁老府去。“然后又对姬澈说道，”世子爷，九妹我就先带着和我一道走了，等晚上，我再把她送回来，您放心就是了。“
姬澈说道，”有三姐照应着，澈自然是放心的。“然后又叫了水生过来，”你跟着奶奶，机灵着点，有什么事马上来回我。“
水生开心地应了，乖乖地站在了九娘子身后。
焦衡等三人这才结伴往安排好的外院的禅房里去了，送走几人，三娘子这才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咱也走吧，六妹应该是在后院呢。“
九娘子点头，和三娘子一人只带了一个丫头，和前来接应的僧人打好了招呼，往后院去了。
白马寺因为常接待贵人，因此特地在禅房和后院上下足了功夫，禅房也分外内院，用来分开接待男女客，焦衡他们去的就是专为男客准备的。这后院却是专门为女客准备的，和一般的高门贵府的花园一样，也种植了各色花草，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因此，也得到了各府女眷的青睐，常有女眷们将聚会设在这里。
三娘子因为提前派人来打点过，因此，今日的后院并没有接待其她人，只她们姐妹，三娘子便带着九娘子边走边逛，打算走到六娘子定的约会地点流芳泄那里去。
流芳泄里，六娘子正带着丫头银翘焦急地等待着，银翘神情紧张，”姑娘，咱们回去吧，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六娘子焦躁地斥道，”别瞎说了，信都送出去了，我人都来了，还说什么回去的话？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银翘怯怯地说道，”可是还有那玉公子知道啊？万一他……“瞧见六娘子铁青的脸色，银翘没敢把后头的话说下去了。
”他怎么会？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再胡说，我就回去让嬷嬷好好教训教训你了！“六娘子底气不足地说道。
但是想起那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宋玉，六娘子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和热情，”他不会那么对我的，他也肯定是喜欢我的，上次他还冲我笑了呢，你没瞧见吗？“六娘子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
”可是玉公子他怎么还没来呢？“银翘也焦急地将头探出阁楼，轻声地问道，外边的甬路上一个人影都瞧不着。
六娘子坐立不安地揪着手里的帕子，”别急，他肯定是在路上了，说不定还得同寺里的僧人寒暄一会儿，哪能这么快呢，咱们再等等！“
说罢，又起身，摸摸自己的衣裳和头发，”银翘，你瞧我的头发可乱了些？衣裳呢，是不是太艳了点？“六娘子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衣裳精致，色彩粉嫩鲜艳，首饰也都是极为贵重和耀眼的，反倒是将她平日里的那种气度给掩盖了几分。
银翘还哪有那个心思替她看这个了，只胡乱地点头，”好看着呢，都好，头发也没乱。“银翘说着，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连忙跑到门口去看。
这一看，把银翘惊吓得差点没瘫软在地上，扶着门站都站不直了，话也说不出来了，六娘子皱眉头问道，”银翘，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来了？“说罢，连忙惊喜地下意识地去扶头上的发饰，还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一个声音从外头响起了，”六妹妹，打扮得这么齐整是在等谁？他？难道是我们吗？“说着，冷着脸的三娘子带着九娘子进得屋来。
跟着三娘子来的丫头和银丹上前一把拽起了已经瘫软的银翘，上了外间守着，六娘子瞧见三娘子和九娘子的那一瞬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但六娘子还是强装镇定，三娘子也不去看六娘子，径直走到窗前的位子上坐下，九娘子也跟着坐在了她的下首，”六姐姐，你也坐吧。“
六娘子狐疑地瞪了九娘子一眼，”三姐姐，您和九妹怎么来了？“
三娘子横了她一眼，”我若是不来，你想让谁来？“不待六娘子回答，又接着说道，”我若是不来，你要闹出多大的事来？“
六娘子也沉了脸色，”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闹出什么事了？“六娘子犹自犟嘴，不肯承认。
三娘子严厉地说道，”你忘了银莲怎么死的了吗？你要不要我把银翘交到母亲手里，要不要亲眼看着银翘死在你跟前，你才肯说实话？“
听她提到银莲，六娘子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那一晚，因为她就在甘太太的院子里，因此银莲凄厉哀嚎的声音至今都还似乎萦绕在她耳边，让她频做噩梦，”三姐姐，您……我……“六娘子没了刚才的那份底气，说话支吾起来。
一米在这里恳请各位亲，情节的展开不是一蹴而就，各位也不是在看小小说，容一米铺陈……有点耐心。坏人不会有好报，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正文 第137章 强带回府，连赏巴掌
章节名：第137章 强带回府，连赏巴掌
九娘子一直默默地坐在一边，也不插话，三娘子和六娘子是嫡亲的一母同胞的姐妹，自然是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但自己不是，自己只是个庶出的姐妹，有些话并不适合她来开口。
“你在等宋玉？”三娘子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六娘子的脸腾的一下马上就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是被揪得变形的帕子却已经现出了她的软弱，在三娘子咄咄逼人的眼神之下，六娘子才抬起头来，满眼含泪，“姐……”
“你还好意思叫我姐？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吗？”三娘子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六娘子，继续逼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定过亲的人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阁老府的嫡女，你还有好几个姐妹？”三娘子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六娘子喘气的机会，六娘子被她逼问得眼泪直掉，满脸通红。
“我都知道……”六娘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无法再说话了。
“你知道？知道为什么还作出这样的事来？今日是我和你九妹来的，若不是我们，换成其他人，今儿的事传了出去，你说你还怎么做人？你是不是要以死来谢天下，以死来谢李家，以死来谢父亲母亲呢？”三娘子语气越来越严厉，别说六娘子了，就是坐在一边的九娘子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六娘子被她批得已经体无完肤了，却还小声为自己争辩，“我……我只不过是想见他一面罢了……”
三娘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是什么话？不是骗自己的是什么，你当我不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吗？你今日说只是想见他一面，见了一面，你就会嫌一面远远不够，便会想着再见一面，如此下去，你要如何自处？你是真的能嫁他宋玉为妻，还是打算私奔为他的妾？就算你嫁给了李安，你心里还放着他宋玉，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这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三娘子苦口婆心，剖析得深刻不已。
六娘子刚刚还因为羞愧而涨红的脸，因为三娘子的这番话，而一点一点的苍白了起来，到最后，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一般，一边还喃喃自语道，“我真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是……只是爱慕他啊，这有什么错吗……？”
“傻妹妹，”看到六娘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三娘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拉了六娘子在自己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傻妹子，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才叫爱慕，你这叫一厢情愿！宋玉如果是你的良人，父亲和母亲怎么会不为你好好打算呢？可是宋玉他徒有玉公子的美名在外，这么多年，也没个正形，没一个贵女让他瞧得上的，日日流连花丛，再加上大长公主府的权势，大长公主那样的婆婆，你以为你，从小被母亲惯大的你，脾气大又固执的你，在那样的人家，能活到几时？”
六娘子还不肯低头，“就是这样，我才想着要亲自问问他啊，如果他也喜欢我，那这一切都不成问题，我可以为了他去适应，去改的啊。”六娘子似乎看到这一丝希望，还在挣扎着。
九娘子却是听不下去了，突然说道，“六姐姐，你可知道三姐姐和我今儿怎么会来的吗？”九娘子认为六娘子之所以还不死心，是因为她还在想着宋玉会喜欢她的这个念头，既然如此，不如从根源上打破她的执念。
六娘子狐疑地看着九娘子，“你们难道也是来上香的？”
九娘子叹了口气，“六姐姐，我且问你，你今日约玉公子来这里见面的事，除了你自己和银翘，还有谁知道？”
六娘子摇头，“没人知道了，就我们俩啊……”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脸色煞白，“难道是……”
九娘子点点头，“要不然我和三姐姐怎么会一起到这里来？怎么会径直就奔了这个流芳泄而来？你以为是怎样的呢？”
六娘子差点都撑不住要软了身子，还好有三娘子在一边撑着她，“六妹妹，你怎么这么傻，若不是他说的，你九妹妹怎么会知道的？我又怎么会带着你九妹赶过来的？”
六娘子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三姐，你不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呀……”然后又突然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九娘子，“九妹，你说，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件事的？难道他喜欢你？”
九娘子无语，腾的一下子，一巴掌甩在了六娘子的脸上，“六姐姐，这话你当我的面说就算了，我就当你是不清醒，胡乱说的，你可别忘记了，我已经是嫁为人妇了，这话怎么能乱说？宋玉为什么告诉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连德昌公主尚且都看不中的人，他到平国公府上找我夫君，也是因为要躲着你，这些都说明了什么，难道六姐姐你还看不出来？”
六娘子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三娘子也有些意外，九娘子却是神情不变，“祸从口出，话不能乱说，六姐姐，我这是在教你！要是外人听见了，你这不是毁我的闺誉吗？那我们世子爷，我们平国公府还怎么面对世人？”
六娘子魂都丢了一半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只是想问他一句话而已，他若是不喜欢我，就直接明白地告诉我好了，为何要让我受这般的侮辱，我哪里让他不喜欢了？”六娘子还执着于宋玉的做法。
三娘子叹气，“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走吧，还多说什么？我告诉你，宋玉他不会来见你的，他已经明确地说过了，你给我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吧。再要是做出这种事来，都不用告诉母亲，我直接就把你送去尼姑庵，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三娘子厉声说道，然后唤了丫头进来。
银翘面如死灰地被银丹押着进来跪下了，三娘子厉声喝道，“混账的丫头！亏你还是跟了你家主子这么多年的心腹大丫头！银莲怎么死的，你忘了吗？还敢背着太太哄着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想去给银莲作伴去？”
银翘使劲地磕头，嚎啕着说道，“姑奶奶，奴婢劝过主子了，劝不住啊，奴婢真的没有哄着主子，求姑奶奶开恩，饶了奴婢这一回……”银翘真的是怕极了，额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一会儿工夫，额头上就青紫一片。
“哼！这回是我和九妹来了，算你命大，暂且先留你一条小命，若是你们主子好好地安分地嫁到李家，你这条命才算是真正保住了，这之间要是再出今日这样的事，你就等着让人去乱葬岗埋你去吧！”三娘子一点也不像吓唬的厉声说道，银翘又惊又怕，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六娘子已经失神，根本魂游在天外了，三娘子叹着气，对九娘子说道，“九妹，你六姐她这个样子，已经没法出去见人了，还是烦你，让你的那个叫水生的小厮，出去叫车过来接吧，咱们直接回阁老府去，她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得把她交到母亲手里我才能安心。”
九娘子点头，马上叫了水生进来，水生是个多机灵的人，一进来就知道这事情的严重，听了九娘子的吩咐，二话不问，直接就去办事了，不一会儿，便带着三娘子府里的马车过来了。
三娘子和九娘子一人搀了六娘子的一只胳膊，半扶半拉地将六娘子弄上了车，银丹和三娘子的丫头押着银翘上了后头的车，水生直接就跳上了三娘子九娘子坐的这车的车辕上，“奶奶，您坐好了，小的在前头开路，直接回阁老府吗？”
九娘子应道，“是的，你嘱咐车夫，直接到阁老府，快到的时候，你先进去，给太太递个信，叫人到二门处等着。”
水生应了，马车这才直接从流芳泄里出去了，直奔阁老府而去。
阁老府里，水生在一刻钟之前，就已经递了信进来了，但是也没细说，只说是三姑奶奶和九姑奶奶送了六娘子回来，甘太太和三姨娘还在嘀咕着，“这怎么回事？凰儿不是说去白马寺上香还愿去了？怎么她们倒凑在一块了呢？难道是在白马寺里遇到了？”
三姨娘也摸不着头脑，“应该是吧，那小厮说的也不像是什么好事……要不，奴婢带人亲自去二门迎迎？”
甘太太摸着眼皮，“嗯，也好，我这眼皮老是跳，让我怪心神不宁的，你亲自也好，带上金枝，把她们直接带到这来，我在这等着。”
三姨娘应了，招呼了金枝，一起去二门处候着了。
车马到了二门，九娘子先下了车，然后这才扶了已经有些迷糊的六娘子下了车，三娘子最后下来，三姨娘连忙迎上前，“二位姑奶奶好！这是怎么了？”三姨娘也立马瞧出了六娘子的不对来。
三娘子一面说一面扶着六娘子，“走，到母亲那再细说！”然后吩咐金枝，“你带着银翘先去你那，好好看着她，一会儿母亲还得再问她话的。”
金枝应了，去后头接应银丹她们去了。三娘子和九娘子扶着六娘子，三姨娘胆战心惊地跟在后头，一行人抄了近路，迅速地到了甘太太的里屋。
甘太太瞧见进来的三姐妹，也来不及和三娘子九娘子打招呼，就一下子扑到了六娘子跟前，看着精神恍惚、神情萎靡的六娘子，抚着她的脸，“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谁打你了，欺负你了？”
三娘子和九娘子将六娘子扶到炕上，拿了个靠枕替她靠了，扶她坐好，三娘子这才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母亲，可累着我了。”
甘太太这才急忙地问了一句，“华儿，你怎么和小九一起送了凰儿回来了？凰儿她怎么了？”
三娘子瞧了瞧六娘子的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和九娘子对视了一眼，这才先对三姨娘说道，“姨娘，还要劳烦您到门口守着，别叫任何人进来！”
三姨娘心里知道这事肯定很严重，便连忙走了出去，回身关了门，自己守在了门外头。
三娘子这才对焦急不已的甘太太说道，“母亲，您可知道六妹妹的心思？”
“什么心思？”甘太太一头雾水，显然不知道三娘子在说什么，三娘子叹了口气，“那您知道今儿六妹妹去干什么了吗？”
甘太太还是摇头，“还几日前，她就一直磨我，说要去白马寺上香还愿去，说是替李安那孩子还愿，我就让她去了，怎么，有什么事吗？”
三娘子叹了口气，从怀里将那方胜拿了出来，递给甘太太，也不说话，坐在六娘子身边，无奈地看着还在出神的六娘子。
甘太太看了方胜，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眼泪也掉了下来，抖着手问道，“这……这是哪来的？”
三娘子和九娘子都没有说话，六娘子却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是我写的，我写的，我给宋玉的，怎么了？”
甘太太气极，伸手要去打六娘子，手到了半空中，又无力地垂了下来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孽障啊，孽障，你是要逼死你娘啊？”
甘太太泪流不止，又伸手去捶了六娘子几下，“宋玉那人，能是你的良人吗？你怎么这么糊涂？”
六娘子也流着眼泪，“娘，我就是不甘心，让我问问，让我当面问问，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也就死心了。”
转过头又去问一直沉默的九娘子，“九妹，你说是不是？我不相信玉公子会那么说的，是不是你，你故意从玉公子那里套来的，想骗我？”六娘子已经没了理智，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了。
不等九娘子回话，又一个巴掌扇在了六娘子的脸上，九娘子这回也愣住了，坐在一边抽泣的甘太太也愣住了，六娘子捂住脸，惊讶地看着打她的这个人三娘子！
三娘子沉着脸，看着六娘子，又回头对甘太太说道，“母亲，您把小六惯坏了，您听听她都是怎么跟九妹说话的？她这个样子，还想着嫁到大长公主府去，这不是自己去求死吗？”
甘太太心疼六娘子，又不敢对三娘子说什么，只是抱怨道，“她到底是你妹妹，你教训她是可以，也别真的动手啊？瞧着小脸给你打的！”甘太太上前拉开六娘子的手，心疼地看着六娘子变红的脸颊，又要招呼人进来拿冰袋给六娘子敷脸。
三娘子叹气道，“还敷什么脸？就让她这么着，看她还敢出门，敢随意见人吗？母亲，就是您素日里总这么惯着她，她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再这么护着她，将来她出嫁了受苦，怨的可是您。”
甘太太听了这话，又回手在六娘子身上拍了几下，“你这孩子，听见没有？你姐姐可都是为了你好……”
三娘子看着六娘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头疼，只得说道，“母亲，您让三姨娘带人将她带到里屋去歇着吧。”
甘太太知道三娘子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招呼了三姨娘进来，“你带着凰儿去洗漱一下，就歇在我屋里，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要让她出去，给我好好地看着才行。”
三姨娘应了，带了金叶进来，扶了六娘子去净房，六娘子也不反抗，只是默默地流泪，甘太太瞧了又陪着掉了许多泪。
三娘子起身，搀了甘太太到东间去，九娘子犹豫了一下，其实她并不像搀和到这事里头去，但三娘子却还是回头叫了她一声，“九妹，你也来。”
九娘子苦笑了一下，只得也跟着进去了，甘太太和三娘子走在前头，甘太太还小声抱怨，“叫她作什么……”
三娘子轻轻按了按甘太太的胳膊，“母亲，若不是小九，这事可就瞒不住了，早就闹开了，那样的话，小六还能活吗？”三娘子这么说，甘太太这才闭了嘴，脸色阴沉了许久。
三人到了东间，金枝上了茶水，便去外头守着了。三娘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母亲，如今这事，您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我看小六那样子，一时半会是想不通的。”
甘太太瞥了九娘子一眼，“你六姐姐有这个心思，你既知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是不是存心想看你六姐姐的笑话啊？”
九娘子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开玩笑，本着一颗好心，被人这样误解，那还不如不来呢，九娘子便起身说道，“既然母亲这样想，那我看我还是先走吧。”然后对三娘子说道，“三姐姐，茵娘实在不必待在这里了，事情我都已经跟您说清楚了，茵娘还是先回去了。”
三娘子连忙起身，拉着九娘子，“九妹，母亲不是那个意思，她这是着急的，一时心急，话说得不好听，但母亲你也是知道的，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也别生气了，啊？”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得不少，算了，三姐姐，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回头母亲又该说我多事了。茵娘先告退了，三姐姐您迟些再回去吧。”说罢，也不看甘太太铁青的脸色，向着甘太太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春天真的到了吗？一会儿热得要死，一会儿冷得要死……作死的天气
正文 第138章 无知姐姐，所谓娘家
章节名：第138章 无知姐姐，所谓娘家
看着她的身影走出了院子，三娘子才回头埋怨道，“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小九是那样的人吗？我都说过了，如果不是小九来我府里找我，我还不知道这事呢，也就不能赶到白马寺拦住小六了，如果这事今日闹了出来，小六的脸往哪里放？您和父亲的脸往哪里放？您怎么还能对小九说出那样的话来呢？”三娘子顿了顿，又说道，“小九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平国公世子夫人，您怎么也要卖平国公世子的面子吧，您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世子姬澈最是护短了，小九今儿在您这受了委屈，您以为他不会找补回来？”
三娘子说话快，又简单，甘太太听了心里其实也又几分后悔，但还是犟着嘴，不肯示弱，“你瞧瞧她的样子，我说什么了，就那么一句话，她可倒好，先生我的气了，提脚就走，有没有她这样做人家女儿的？”
三娘子摇头道，“算了，我也说不过您，您这么对小九，总有一天，您要后悔的。我就问问您，小六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甘太太头都大了，“你说该怎么办呢，我也没想到，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胆？作出这样的事来，还好你父亲还不知道，你父亲若是知道了，小六非得被关进乌木院不可。”
三娘子嗤道，“我们家姐妹里头被关进乌木院的还少吗？再说了，六妹这样，我看是应该关进去才好。她多大的本事啊，怎么能跟着人家男子的马车，将这方胜丢在人家车上，还敢私下里约会？她可都是定过亲的人了，那李家虽然现在看不如咱们家，但是李家儿郎争气啊，将来定然也是前途无量的，这若是让李家的人听到什么风声，他们家倒无所谓，大不了退亲，可是小六可退不起啊。”
甘太太又抹起了眼泪，“可不是，如今，你说说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三娘子看着无助的甘太太，“您只有想法子和父亲说说看，看看能不能将六娘子成亲的事早些办了，小六嫁过去了，对那宋玉的心就算没有改变，也不能有什么叉子不是？”
甘太太有些担心，“可那样我怕李家的人有所怀疑，再说了，小六能同意吗？我怕她回头再作出什么傻事来……”
三娘子气愤地说道，“她要是做傻事就让她去做，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身为我们家的嫡女，难道连小九都不如？她要是再执迷不悟，就索性让她去死好了，看看她舍不舍得！”三娘子语气激烈。
甘太太听了眼泪掉得更凶了，“可不能这样啊，华儿，你是她姐姐，你劝劝她，她能听你的话……”
三娘子摇头道，“她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再说我哪能时时看着她，您还是让人时刻盯着她，和父亲商量个对策出来才是，我看，最好也别瞒着父亲了，该说的就说吧。”
甘太太还要说些什么，三娘子却已经起身，“母亲，我话说到这里，该做也都做的了，剩下的事情，您该和父亲商量吧，我也该回去了。”
甘太太也起身，“华儿，你也得管才是啊……”
三娘子回头说道，“我还怎么管？您要是这么惯着小六，谁也管不了。小九那里，我会替您转圜，您自己也要想法子，不要和小九把关系弄僵！”
甘太太犹自不甘心，“她还能怎样？不怕世人的口水把她淹死？还得我向她先低头不成？”
三娘子无奈地说道，“母亲，您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话好说了，你就把小六的事管好就行了。”
三娘子带着自己的丫头上车回了府里去了，甘太太自己在屋子里生了半天的闷气，这才到了里间去瞧六娘子，六娘子侧身躺在甘太太的床上，瞧着甘太太坐在了床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的。
甘太太忧心地劝道，“儿啊，听娘的话，别再想那个宋玉了吧，刚才你姐姐还说呢，说把你的婚期提前……”
甘太太这么一说，六娘子立刻翻身起来，“什么？娘，您不能这样，我不同意！”
六娘子的情绪激动起来，“娘，您就是偏心，把姐姐嫁到那样的人家，却把我扔给一个小门小户的，那李安什么人，不过才脱了泥腿子几年？还有九妹妹，就连九妹妹，都是个世子夫人，凭什么要我去做这样一个人家的媳妇？我不干！”
甘太太这下也气得不行了，伸手往六娘子身上拍去，“你这孩子！娘的心你都不懂吗？你以为你姐姐的那个世子夫人和你九妹妹的世子夫人都是那么好做的？你姐姐从小就聪明，又懂事，无论是庶务还是账本都学得精通，你呢，你会什么，你要是能嫁到长乐侯府那样的人家，娘还不让你过好日子吗？可是，儿啊，你也得掂掂你自己的份量啊，你姐姐日子过得一样苦啊，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小姑子一大堆的，你以为好做吗？”
六娘子还犟嘴道，“就算比不上三姐姐，我认了，三姐姐从小就比我强，样样都比我强！可是，你们为什么都肯让九妹妹一个庶出的嫁去平国公府，就见不得我嫁去大长公主府呢？”
甘太太气得直发抖，捂住胸口，半天才说道，“你当平国公府是个什么好人家呢，你九妹妹为什么会嫁去，你还不明白？不都是为了你吗？”
六娘子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些，只是不肯承认，低着头犟着，甘太太说道，“那个府里的主母，你也见过的，四个儿子，只有一个是她自己生的，前妻的嫡子，姨娘生了两个庶子，那得有多乱，你以为你嫁过去能活几天？为了你，娘忍气吞声，将小九记在我的名下，让她替了你去嫁给那个短命的瘸腿世子，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娘的心吗？”甘太太声嘶力竭，说到最后，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六娘子看见甘太太这个模样，也有些吓着了，连忙扶住甘太太，“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三姨娘，姨娘！”六娘子急着连忙唤了三姨娘。
三姨娘跑进来，瞧见甘太太的样子，也吓着了，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药丸，倒了碗水，用手托了药丸让甘太太吞了，又喂了好几口水，甘太太这才缓过来一些，六娘子和三姨娘将甘太太扶到床上靠着了。
甘太太看着六娘子，“儿啊，你听话吧，娘不会害你的……”
六娘子也红了眼圈，“娘，您别吓我，我听话，听您的话，只是……”六娘子还不肯放弃，还在坚持着。
甘太太顿时气又堵了上来，“你……你还要怎么着，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甘太太眼看着又要难受了，三姨娘连忙上前抚着甘太太的胸口，“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然后又对六娘子说道，“六姑娘，快说句话啊，别再气太太了，太太身子受不了了。”
六娘子这才缓缓地木着表情说道，“娘，您别气了，我……我听话……您别生气了！”说罢，起身，“娘，我也累了，我回去歇着了。”
甘太太看着六娘子，对三姨娘说道，“告诉金枝，把六娘子的东西都给我搬到这屋来，在暖阁里头，告诉银翘，就让她自己跟着过来服侍，其她人都别带了。”甘太太又对六娘子说道，“你就和我一起吧，没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六娘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娘，您这样有意思吗？”说着，又回到床边坐下，“您要是喜欢折腾，就尽管折腾吧。”
甘太太又气又恨，也懒得理她，自己躺了闭眼歇着，三姨娘也不敢挪身子，就这么看着甘太太，又劝六娘子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待丫头们收拾好了暖阁，六娘子才起身往暖阁的床上躺着去了，母女二人都置气，倒把三姨娘给累坏了，又要看着人给甘太太熬药倒水，又要伺候六娘子，直忙得天见黑才能略略停手。
而九娘子从甘太太的院子里出来，水生就迎了上来，“奶奶，您怎么……？”
九娘子说道，“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刚才咱们是坐我三姐姐的车来的，这会儿你能去找辆车来，咱们回府去吗？”
水生拍拍胸膛，“这有个什么难的？奶奶您略等等就是了，可是，奶奶您为什么自己先走呢？是不是……”水生朝里头努了努嘴，“是不是又欺负您了？”水生一副掳袖子的样子，似乎想替她打抱不平一样。
九娘子被逗笑了，“你这猴儿，你还能帮我去打架是怎么的？赶紧的，去帮我叫车去，别的事不用管。”
水生笑着应了，对银丹说道，“姐姐，您好好服侍着奶奶在这歇会的，小的马上去找车回来，您可要服侍好奶奶，别让奶奶受人欺负！”
银丹笑道，“就你会照顾主子，我们都是笨死的是不？还不快去呢。”水生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九娘子带着银丹从红德院出来，沿着小路往二门慢慢走去，刚拐过院角，就遇上了带着丫头的七娘子，九娘子忙招呼道，“七姐姐！”
七娘子惊讶地问道，“九妹妹，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去哪？”七娘子看着九娘子只带了一个丫头。
九娘子笑笑，“今儿陪着三姐姐去白马寺上香，正好遇见了六姐姐，就一起回来了，三姐姐和六姐姐在母亲那说话呢，我嫌乏，出来走走，一会儿也就先告辞了，七姐姐，你这是上哪去？”
七娘子听九娘子的话，便知道是三娘子六娘子和甘太太说私房话呢，便笑道，“是这样啊，九妹妹，咱们也好久不见了，要不在这坐会儿？”
七娘子都这么说了，九娘子也不好拒绝，只好应了，二人坐到一边的亭子里，七娘子看了看九娘子身后的银丹，九娘子会意，便吩咐银丹，“我记得那边有个院子，你去讨口茶来喝。”
银丹看了看七娘子，不太乐意，“奶奶，世子交代了，不能让您一个人呆着的……”
七娘子笑道，“这丫头，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们家奶奶不成？不过是说句私房话罢了。”
九娘子也笑道，“快去吧，我和七姐姐说会话。”
银丹这才和那个丫头一起退了下去。待二人走远，七娘子才收了笑容，“九妹妹，七姐求你一件事。”
九娘子有些疑惑，“七姐姐，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七娘子微微脸红，但还是坚持着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九妹，你嫁了人，和三姐姐又要好，我……我想求求你，能不能寻门亲事……”
九娘子立刻就回嘴道，“七姐姐，这怎么行？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妹妹，哪有这个权力帮你寻亲事？不是还有父亲母亲和姨娘吗？”
七娘子白了脸色，“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可是，九妹，咱们家你还不知道吗？”提起这个，七娘子的眼眶也红了，“姨娘向来老实本分，也不会说话，父亲也不大管这些个事，上次……上次四姐夫的事，母亲已经恼了我了，哪里还会帮我寻什么好亲事？”
九娘子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也不行的，七姐姐，你别怪小九无情，这实在不是小九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虽然嫁到平国公府，你也知道，那府里的事也多，母亲那里，我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真的不能帮到你什么。”
七娘子有些失望，但还是不肯放弃，“我已经听到风声了，说母亲有打算要把我远嫁出去，九妹妹，我什么别的要求都没有，只求家里人口简单，人好就行了，我不想远嫁，我要是远嫁了，姨娘怎么办？九妹妹，你出门走动容易，又和三姐姐常走动，你们随便都能寻摸个好的，哪怕是个小吏什么的都可以，只要你们在母亲跟前提上那么一嘴，母亲她总不好驳了你们两位世子夫人的面子吧？”七娘子天真地哀求着九娘子。
九娘子心里直叹气，这个七娘子，以前还觉得很是伶俐的，怎么现在越发的糊涂了，或许甘太太以前真的怨恨过七娘子，那也是因为七娘子想染指她留给六娘子的崔棣罢了，如今，崔棣的事已经时过境迁，甘太太的火和气也都撒在了四娘子身上，而且，现在，甘太太的心思应该全都在六娘子的事上了，估计都没工夫想七娘子的事，要说，真心害七娘子倒也不至于，顶多是不大上心罢了。
但是果真像七娘子说的这般，三娘子和九娘子都替她说话，那反而会招致甘太太的不满，也许会更加坏事了。
但九娘子也不能对七娘子提六娘子的事，因此，也只是委婉地说道，“七姐姐，我觉得你是想多了，母亲那里，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棣……四姐夫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母亲的气也该早就消了。要我说，还不如你好生劝着姨娘，趁着服侍父亲的时候，好好和父亲提提，给你在京中找门亲事，那岂不是比我和三姐姐说话有用得多？父亲向来是疼爱你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九娘子本来是好心，但七娘子却不买账，她眼眶含泪地站起来，“九妹妹，我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也是同一个父亲吧，我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都不肯为我做这么一点事？不仅不做，还百般推诿，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怪不得会嫁给那个短命的瘸子……”
九娘子也生气了，这人，拎不清就算了，怎么还迁怒上别人了？姬澈可没得罪她，说话这么难听！“七姐姐，你过分了！你已经辱及世子了！”
七娘子一改刚才的温和软弱，“怎么？我侮辱你们了？那你能怎么样，别以为我怕你，说的好听是个世子夫人，其实什么样，谁不知道？”
九娘子气极，正准备回嘴呢，突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姨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夫人怎么了？没想到我平国公世子到让七姨瞧不上眼了？”
九娘子惊讶地回头，才发现水生推着姬澈缓缓地过来了，水生满脸不乐意地瞪着七娘子，姬澈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九娘子忙走过来问道，“世子，您怎么来了？”
姬澈对着九娘子，语气还算是好，“我来接你的，谁知道你们府上连一个庶出的姐姐也敢言语辱及我，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怪不得寻不着亲事呢！”姬澈说话也十分难听。
七娘子已经脸色苍白，她也确实没想到姬澈会突然出现，正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姬澈又冷冽地说道，“我今日倒是要向七姨讨个说法了，我的娘子怎么自私自利了？我姬澈又怎么得罪你了？”
这话问到了七娘子脸上，七娘子已经手足冰冷，无法回答，窘得满脸通红，又被吓得一会儿脸色苍白，活活像生了大病一般，虽然外头是艳阳高照，但在姬澈的眼光直视之下，七娘子感觉自己像呆在冰窖里一般。
像个陀螺一般，从早忙到晚，才想起来，自己有多久没逛街了？一个月？两个月？
正文 第139章 懒做好人，搬请救兵
章节名：第139章 懒做好人，搬请救兵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九妹夫……你别生气……”七娘子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不敢当，七姨这句九妹夫还是别叫了，我姬澈可当不起！”姬澈冷冷地说道，又回身对九娘子说道，“茵娘，这样的庶姐，你还想帮她什么？也没必要多说了，她是死是活，跟咱们可没关系，走吧，回家去！”
然后对水生说道，“你去阁老那里，告诉阁老一声，我就不去拜见他老人家了，我的夫人回趟娘家，不招岳母待见，被赶出门来，连辆车都没有，还被庶姐欺负，被指着鼻子骂，如此岳家，我们平国公府还真是没脸来见了。”
水生欢快地应了声，也不等九娘子说话，就飞快地往阁老的外书房跑去了，九娘子叫没叫住，嗔道，“世子爷，您怎么性子这么急？”
姬澈说道，“我能不急吗，你都被岳母和庶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这样你还想做好人？”
九娘子嗤道，“做什么好人啊，我也算是明白了，这好人就是做不得，我只是想问水生，他去找车怎么把你找来了？”
姬澈拉了九娘子的手，“走，我们路上慢慢说。”也根本瞧都不瞧七娘子一眼，二人就慢慢地往外走着。
七娘子一直不安地立在一边，脸色忽红忽白的，哪里知道这夫妻俩竟然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眼见着二人要往外走，连忙追上去问道，“九妹妹，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我怎么办？父亲会打死我的……”
九娘子回头，笑了笑，“对不住了，七姐姐，你没说错，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的事，我可管不了，再说了，我又有什么能管的呢？连我的夫君你都不放在眼里，那我就更没那个本事了，七姐姐，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推着姬澈出了园子，往二门去了。
留下七娘子，仓皇地跌坐在凳上，忍不住地嚎啕哭了起来，“都欺负我，就我最没本事，怎么办才好啊……”
二人上了马车，九娘子这才说道，“多谢世子替我解围了。”姬澈回头瞧了九娘子一眼，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二人一路再无话说，九娘子不想刻意找话题，姬澈也不言语，就这么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王氏，一早就带着平嬷嬷出了府去，先到了后巷，捎带了一辆遮得严实的马车，这才一起出城往郊外的庄子去了。
离京城一百里地不到的一点的地方，就是平国公府的庄子了，连绵一大片的青瓦白墙的屋子，都是宽敞的院子，前有高大葱茏的树木、清澈的池塘，后有鲜艳整齐的花园，还有碧油油的菜园，远远地瞧过去，隐约还有袅袅的炊烟，远处还听得见牧童的笛声……一派祥和又安宁的世外桃源的气息。
坐在车上掀起帘子看的王氏叹气道，“你瞧瞧，老祖宗多会过日子，这哪里像是平常人眼里的庄子，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嘛，可真会享福！”
平嬷嬷笑道，“老祖宗这里人口简单，又没有府里的那些个事，自然是好过日子了，夫人别羡慕了，就是夫人这样，也有好多人紧着羡慕呢。”
王氏放下帘子，从胸腑里叹出一口长气来，“都羡慕我，可谁知道我的苦啊……”
平嬷嬷也不敢接话，半天王氏才问道，“都安排好了？”
平嬷嬷赶紧答道，“安排好了，老祖宗那里已经送过话去了，这边，奴婢也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王氏点点头，闭上眼睛，养起神来，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一场硬战做准备起来了。
因为平嬷嬷已经派人先来打过招呼了，所以，庄子里的老孙管家带着下人们都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平嬷嬷扶着王氏下车的时候，老孙管家亲自上前迎了，“夫人，您来了！”
王氏点头，“老孙啊，你可是一点也不见老啊，像个老神仙一般了，如今，也该在家享福了吧？孙子多大了？”
老孙管家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夫人记挂，老小也闲不住，就爱干活，这把老骨头还得赶上几十年呢，最小的孙子这会儿也满地跑了。”
王氏扶着平嬷嬷的手，老孙管家跟在斜后边，“你啊，还干个几十年，那我们可就没地方站脚咯。”
老孙管家也跟着笑着，王氏叫了众仆人起身，这才问道，“老祖宗怎么样，身子骨可还硬朗？”
老孙管家说道，“老祖宗身子好着呢，就是总惦记着府里，惦记着国公爷和您，还有世子爷。”
王氏撇撇嘴，“那老祖宗也怎么请都不肯回府去，她老人家要是肯在府里坐镇，我哪用这么辛苦？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蠢笨的，哪里比得上老祖宗一根汗毛？”王氏一边叨叨着，一边向着平嬷嬷使了个眼色，平嬷嬷心下明了，退了几步，老孙管家极有眼色的赶紧上前托了王氏的手，“夫人，也让老小服侍服侍您！”王氏眼看着平嬷嬷悄声退了后去，这才笑着说道，“我托大用您一回，您受累了！”
二人向着老祖宗的院子去了，到了正房跟前，王氏这才停下脚步，理了理头发妆容和衣裳，这才对老孙管家说道，“劳烦您给回一声吧。”
老孙管家欠身说道，“夫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老祖宗也不是跟您置气，您就多多担待，容老小去报一声。”
王氏点头，“您说的是！我也知道这些个，今儿是真有事，您去报去吧。”
老孙管家这才躬身行了礼，这才上了正房，进去回话去了。这正房一溜的三间厢房，全都打通了开来，显得特别的宽敞和明亮，正中间是待客的，摆了长条案和各色的桌椅，正中的墙上挂着的是八仙拜寿图，右边的那间是卧室了，左手间的是日常歇息起坐的地方。
老孙管家进来，抬头便瞧见了一个穿青色比甲的丫头，“子青，老祖宗呢，夫人来了，在外边候着呢。”
那个叫子青的丫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人很沉静，稳重，“孙爷，老祖宗在里头呢，刚抽完水烟，这会儿要用茶，奴婢看，还是让夫人到西间等会的吧。”
老孙管家道，“是呢，那你去忙去，我去带夫人进来。”子青点头，却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先去给老祖宗备茶去了。
老孙管家退了出来，走到王氏身边，“夫人，老祖宗让您进去呢。”
王氏这才点头，扶了老孙管家的手，进了正房，来到了西间。
老祖宗，也就是平国公的老母亲梅氏，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如霜花般全白了，挽着富贵髻盘在脑后，只一根通透碧绿的簪子簪着，皮肤显白，浓眉大眼，虽然因为年纪大了，眉梢和眼角都松弛了不少，但也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个美人，鼻子高挺，嘴唇略薄，嘴角似乎永远噙着一丝冷笑，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严厉和刻薄。
此刻，她正歪在榻上，穿着家常的布衣，身边一个丫头正在给她按摩着腿，王氏和老孙管家走了进来，王氏便在几步之外停下，先跪了下来，这才轻声唤了一声，“老祖宗，王氏来看您来了！”
老祖宗微微睁眼，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王氏，“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是来瞧我这个老东西死了没有的？”
王氏臊得脸有些红，但还是坚持着礼貌和谦逊，“老祖宗，您说笑了，王氏这不是来探望您了嘛，前些日子听说是雨季，老担心您这寒腿，这不，一直说来瞧瞧的，总是因为事多缠住了，直到今儿才来，着实是媳妇做得不对了。”
老祖宗从鼻腔里微微哼了一声，对也跪着的老孙管家说道，“老孙头，你什么年纪了，还跪着做什么？你跟着老头子也这么多年了，这会儿还跪什么，子蓝，去给你孙爷爷搬把椅子来。”老祖宗吩咐给她捶腿的丫头。
那个叫子蓝的丫头脆生生的应了，起身，是个和子青差不多大的丫头，却是个相貌极清秀的，人看着也灵活，只是也不看王氏，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老孙管家的神前，扶了老孙管家坐了，老孙管家哪里敢做，只好斜着身子签着。
还跪着的王氏咬着牙根，心里恨得直吐血，这老祖宗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打她的脸，让一个下人都坐了，却还让一个当家的主母这么跪着。
偏偏老祖宗似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王氏说道，“你也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往日我说话也没见你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早起来了呢。”老祖宗还不忘踩上两脚，虽然叫起了，却不吩咐丫头搬椅子，王氏无法，只得起身这么立着回话。
“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做什么了？有什么要求我的吗？”老祖宗瞥了一眼王氏，问道。
王氏还想装着孝子贤孙的，“老祖宗，您怎么这么不相信媳妇，媳妇是真的来瞧您的，前几日，国公爷还总念叨，说不知道您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您身子好点没有，给您送的药材还能用吗？媳妇事也多，就也没腾出功夫来，这回是真的来看望您的。”
老祖宗轻笑，“好，你们的孝顺啊，我都看着了，记在心里了。就这，是不是？那好，既然看过了，也知道我还没死，你的任务完成了，那，你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这乡下可不比国公府，没什么可招待你的。”老祖宗说话竟不留什么余地，直接就要赶王氏回去。
王氏也愣住了，没想到老祖宗还真的做得这么绝，她此番前来的目的连提都还没提起过，就被赶走，那哪行呢！
看着王氏愣住，老祖宗冷笑道，“怎么，不能走了吧？还说什么来看我老婆子？孝顺？哼，你那孝心没被狗吃了就不错了，赶紧的，有话快说，我老婆子没这么多闲功夫招待你。”
王氏大窘，脸也涨红了几分，瞧了瞧一边坐着的老孙管家，没好意思开口，老孙管家又哪里瞧不出来，赶紧起身道，“老祖宗，我也乏了，你们婆媳俩说的那些个家长里短的话，老奴也不爱听，您啊，还是放老奴出去抽口烟吧，反倒自在！”
老祖宗笑道，“你这个老猴子！好好好，我也不折磨你了，你去吧。”
老孙管家这才起身，向老祖宗告了辞，又回头对王氏行了礼，这才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待老孙管家退了出去，老祖宗这才收了笑容，闭了眼，也不看王氏，更不叫王氏坐下，就这么冷冷地问着，“什么事，需要劳动你的大驾跑到我老婆子这来了？说吧。”
王氏也知道老祖宗的脾气，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说道，“老祖宗，今儿呢，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来的，主要是为了您来的。”
老祖宗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为了我？得了，好听的话就免了吧，咱俩，谁还不知道谁啊，有话直说。”
王氏顿了顿，这才说道，“老祖宗，澈儿娶亲您也没回来，他媳妇您也没见过，您就不想回去瞧瞧去？”
老祖宗恍了恍神，眼皮子微微晃了晃，“唉，他也大了，娶什么样的媳妇是他自己个的事，我也老了，管不动了，管多了招人烦，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他过得好就行了。”
听着这话有戏，王氏赶紧说道，“老祖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澈儿再大也是个孩子，他可是您的心头肉啊，要是没您照看着，他哪能过得好呢？您都不知道……”说到这里，王氏故意停了下来，不把话说完。
老祖宗果然被勾起了心思，睁开眼睛，看向王氏，脸色去却不太好看，“你想说什么？可别是来挑拨什么事的，澈儿怎么了？”
王氏一副为难的养子，“您瞧，我就说吧，我是里外都不讨好，老祖宗您还这么想媳妇，媳妇真是冤死了！”
“好了，该说什么就说吧，别在我这儿用你对付你家老爷的那一套了。”老祖宗嫌弃地说道。
王氏这才开口说道，“澈儿的媳妇，虽说是我给相看的，但却是澈儿拍板定下来的，为了早些娶她过门，还说是为了冲喜，您也知道，澈儿这孩子什么时候相信过冲喜这种话的？那还不是为了那甘家的姑娘吗？娶过来可就好了，那哪是娶媳妇啊，简直是娶了尊菩萨在家嘛。”王氏说到这里，偷偷瞧了瞧老祖宗的脸色。
老祖宗的脸色不大好，王氏瞧了心里更加定了几分，接着说道，“那儿媳妇，我都不敢让她来立规矩，”瞧着老祖宗的脸色，又说道，“您老人家最是开明慈和的，就是当初，媳妇我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立个规矩罢了，可您说说，我就第一天叫媳妇过来陪着用顿饭罢了，澈儿就找了来，给她媳妇免了请安和侍候用饭，老祖宗，您说说看，叫儿媳妇立规矩哪里是为了折磨儿媳妇的？不都是为了教儿媳妇吗？可您瞧瞧澈儿，就这，他就忍不了了。这还不是宠是什么？”
老祖宗沉了脸，“澈儿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王氏赶紧接着说道，“可不是，当初就是那么喜欢慧娘，也没说这样不是？澈儿那媳妇，您不知道，年纪小，身子都没长开，更别说贴心贴肺照顾人了，又没圆房，您说，澈儿是不是也太亏了些？”
老祖宗皱了眉头，“听说阁老家的姑娘名声向来倒都是不错的，他家的丫头，是不是有个三丫头嫁给了长乐侯家？”
王氏点头道，“可不是，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前日还来府里给澈儿媳妇撑腰呢，嘴上是一点都不饶人，仗着娘家和夫家的势，话说得可不好听。”王氏趁机将三娘子也亏了一把。
老祖宗点点头，“有些人家的名声也有可能是买来的，只是甘阁老怎么说也是元老，是翰林出身，家里的姑娘怎么说也是受过良好的家教的吧？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哎哟，老祖宗，您总是这么仁慈，把人想得太好，澈儿随您，总也把人想得好，这不，您说说，他跟我也不亲近，您再不在他身边，他能过得好吗？澈儿还不爱用丫头，就那么一个寅黄，还是在您身边调教过的，那我出来的时候也听说，寅黄叫澈儿媳妇给收拾了，就差卖出去了。”
老祖宗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寅黄这丫头怎么了，犯了什么错？”
王氏撇嘴道，“我也只是听说，哪能知道呢，澈儿媳妇也不上我这来请安，有什么事更不能跟我说了，我这也是听下人说起才知道的呢。”见老祖宗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便接着说道，“你说说，这样的儿媳妇我哪能调教啊，她还年纪那么小，不教也不行，教了吧，还得罪澈儿，我真是两头不落好。”
见老祖宗没什么不乐意听的，王氏赶紧拍马屁，“老祖宗，这府里还是得您照着才行，澈儿您也知道，打小就跟我不亲，您可是最心疼澈儿的，您能看着澈儿这么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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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0章 秘密武器，非常手段
章节名：第140章 秘密武器，非常手段
老祖宗半晌都没说话，过了许久，王氏的腿都站酸了，才长叹一口气道，“算了，我老婆子也别自讨没趣了，当年……当年的事澈儿只怕还记在心里呢，我回去不是没意思了吗？”
就知道老祖宗得这么说，王氏胸有成竹地笑道，“老祖宗，媳妇知道您心里想什么，您不就是对慧娘的事一直还耿耿于怀呢嘛，慧娘当初和澈儿多般配，真是天仙一样的人呢！”王氏故意提起慧娘。
老祖宗听到慧娘的名字，果然眼圈就微微泛红了，“我可怜的孩子，她出嫁后，她母亲也去了，这么多年，我就再没瞧上一眼，可怜她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她那个老子也不给她出头，我的儿啊……”
王氏也跟着假意掬了把泪，然后劝道，“老祖宗，您也别太伤怀了，媳妇怕您担心，也一直没告诉您，其实，这几年我一直打听着慧娘的事呢，这孩子，当初就是个极好的人，我嫁进府里，也多亏她常来陪我说话，我也看不得她受苦……”王氏一边说着，一边瞧老祖宗的反应。
老祖宗一下子翻起身来坐着，“什么？你知道慧娘的事，怎么不早说？说这一堆没用的……她在哪？过得怎么样？”
王氏脸僵了僵，“慧娘她也是个命苦的，您也知道，她也没留个一儿半女的，夫家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也没攒下什么银钱，身边就一个丫头伺候着，可怜的，瘦得不成人形了……”
王氏说到这，老祖宗已经是撑不住地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孩子，倒都是我害了她……不行，我得派人去把她找回来，我养着她，让她跟着我老婆子过活就好了，我死了，这些东西就都留给她了……”
王氏在心里暗骂，老东西，不会留给洵儿，反倒留给什么外三路的慧娘？但还是忍着说道，“老祖宗，哪还用您说，我啊，早就想着了，就派了心腹，去把她给接了回来，安置在我陪嫁的院子里了，好吃好喝地给她养了许久，才把她给养回来一点，这不是怕您心疼嘛。”
老祖宗惊喜不已，“真的？你把她接回来了？这可太好了！”然而马上又疑惑地看着王氏，“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是不是有什么居心？你要是真有那份孝心，我也不至于跑到庄子里呆这么几年……”
王氏拿帕子捂了脸，无限委屈地说道，“老祖宗，您可冤死我了……媳妇嫁进来，哪天不是对您万分尊敬和孝顺的，倒是您，心里只有去了的姐姐，总也不把媳妇放在眼里，媳妇年轻的时候，纵有做得不到的时候，也没有说对您不孝顺的时候啊……”
听王氏这么说，老祖宗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跟宁儿比，你是差远了，但要说你心眼坏到什么地步，倒也有失偏颇……当年的事，就别再提了吧，你快说说，慧娘现在在哪？”
王氏心里恨得牙痒痒，当年老祖宗对她的无视和折磨可不是一点两点，这会儿倒是挑起她的错来了，但看着眼前的事，还是强忍着说道，“老祖宗，您别急，慧娘我给您带来了，就是怕您着急，怕您担心，这才把慧娘都一起带来了，就在外头，您啊，别急，缓缓，好好的，我这就把慧娘带进来，您可得控制着点，别太激动了！”
老祖宗哪里还坐得住，都要站起身来，被身边的子蓝按住，“老祖宗，您可不能激动了，您忘了太医的话了，夫人不都说了嘛，慧娘带来了，您好生等着就是了，可别一时激动，回头又该难受了。”
子蓝这么劝着，子青听着音也进来劝着，老祖宗这才缓了口气，坐了下来，也对王氏说道，“你赶紧去吧，把那孩子给我带进来。”
然后对子蓝子青说道，“你们快帮我看看，我这头发可乱？衣裳可还行？是不是看着太老了？”
王氏应了声，慢慢退了出去，子蓝子青笑道，“老祖宗，您好着呢，一点也不显老，可精神着呢。”
老祖宗这才放松了一点，但也还是紧紧地攥着子蓝的手，“怎么还不来呢？急死我了，慧娘不知道都成什么样子了，多少年没见着了……”说着，还伸长了脖子朝外头瞧去。
王氏退到外头，平嬷嬷已经在廊下候着了，见王氏出来，忙上前问道，“夫人，可是要见慧娘？”
王氏点点头，低声说道，“老东西，还是这么犟，要不是把慧娘抬出来，还不肯回去呢，慧娘呢，你可都叮嘱好了？”
平嬷嬷点头道，“夫人，您放心，奴婢将世子的事也大概跟她说了，还有二奶奶的事，也说了几句，奴婢瞧着，那慧娘是有几分动心的，这事不怕不成？要是再有老祖宗跟里头混着，只怕成了的希望更大呢！”
王氏这才有些宽心，“这样就好了，他的院子里乱一些，就没空来管我的闲事了，最好闹得越大越好，我的洵儿还指着他呢。”说罢，这才对平嬷嬷说道，“把她带进来吧。”说罢，自己回身先进了屋子。
平嬷嬷应了，转身去了廊后将一个披着月白色披风，连风帽都戴着严实的身形高挑又有几分瘦弱的女子跟着王氏进了屋。
王氏先走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慧娘来了，您老可忍着点，别太伤怀了。”说罢，招手让那女子上前来。
那女子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不待老祖宗细看，就一把跪在了老祖宗的身前，抱住老祖宗的膝盖，放声大哭起来，“外祖母……慧娘不孝，让您劳心了……”慧娘这一声外祖母，叫得老祖宗顿时眼泪直流，抱着慧娘的肩膀也哭个不停，眼泪止都止不住，“我的慧娘啊，你受苦了……”
二人抱着哭了半晌，子蓝和子青上前劝了又劝，才勉强将二人分开，那女子这也才摘下风帽，老祖宗连忙一把扶起她，拉着手坐到自己身边，哽咽着说道，“好孩子，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老祖宗瞧着，子蓝和子青还有王氏也都跟着瞧过去，这女子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眉毛像一道轻烟一般，又似一道雾霭，罩着下边的一双含情带泪的妙目，生就一副惹人爱怜的楚楚的模样，再配上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红润小嘴，实在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慧娘身上似乎有不足之症，整个人瞧上去就是怯怯的，形容消瘦，更加显出一股子风流之态来。
老祖宗细细地看过去，又捏了捏慧娘的肩膀和胳膊，“我的儿，你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好的？”
慧娘的声音宛转，偏偏还带有一种空灵之意，配上她的面容和身态，更是如空谷幽兰一般动人，“外祖母，慧娘身子尚可，只是日夜思念外祖母，不知外祖母过得可安好？只是替外祖母时常祈祷，愿外祖母身子康健，也愿……表哥身子康健！其他的，慧娘已经别无所求了，没想到此生还能见上外祖母一面，慧娘已经是无憾了！”
这话又勾起了老祖宗的痛处，搂着慧娘又滴下泪来，“我的儿，苦了你了，你放心，从今往后啊，你就跟着我，有我在，谁也不敢看轻你，欺负你！就是澈儿，也不能！”
祖孙俩又抱着痛哭了一阵，王氏才上前劝道，“老祖宗，您也别哭了，回头慧娘好不容易补回来的一点又都哭回去了。”
老祖宗这才拿了帕子擦干了泪，“是，不哭了，好孩子，你也别哭了，咱们都不哭了，往后啊，只有好日子等着呢。”
慧娘极乖巧地擦干了泪，“慧娘只要能陪在老祖宗身边就好了，慧娘再不想回那个家了，老祖宗，您别把我送走！”
老祖宗心啊肝啊的又将慧娘搂在怀里，“谁敢提把你送回去的话，看我不把她的腿打断！”
然后问王氏道，“那没天良的家里的事，可都办妥了？”
王氏答道，“您放心，媳妇都派人打点好了，再没有任何事的，慧娘也没个孩子的，咱们什么都没拿他们家的，他们当然也不会再寻来的，连离户文书都签好了的。”
老祖宗点点头，“嗯，这次你倒是做了桩好事！我记在心里了，日后自然有你的好的。”
王氏连忙说道，“老祖宗，媳妇可不求日后什么好的，媳妇只求您能回府里去，好好帮媳妇压上几年的阵，待澈儿和他媳妇圆房了，澈儿媳妇能顶起这府里的天了，媳妇再好好伺候您养老，您说呢？”王氏故意当着慧娘的面，提起姬澈，也提起还未和姬澈圆房的九娘子。
私下偷看慧娘，果然，慧娘的脸色白了白，见老祖宗还不肯表态，慧娘便轻轻扯了扯老祖宗的衣襟，“老祖宗，慧娘也想回去瞧瞧以前住的院子……也不知道月洞门前的那株芭蕉如何了？是不是都让人砍了……”说着，慧娘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老祖宗连忙应声道，“你想看，咱们就回去看去，你那院子，我给你留着呢，这些年，没叫任何人进去住过，回头让你舅妈叫人给你重新收拾收拾，拾掇拾掇，保准和以前一模一样，你看好不好？”
慧娘高兴地直点头，本来就水汪汪又雾蒙蒙的眼睛，这会儿更加多了一层蒙蒙水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灵动了几分。
老祖宗心里高兴，嘱咐王氏道，“你先派人回去，告诉府里，把慧娘以前住的慧云阁给收拾出来，一切按照慧娘以前住的时候收拾，丫头嬷嬷什么的，也都配齐了，正好，慧云阁边上就是我以前的院子，你也一并让人收拾了，我就和慧娘回去。”
王氏大喜，连忙应了，唤了平嬷嬷进来，嘱咐她亲自回去打点，自己又唤了老孙管家进来，预备好了车马，待第二日再动身，往府里回去。
这一夜，慧娘就陪着老祖宗，到了晚间，瞧见了慧娘身边的丫头，叫倩儿的，甚小，又不大伶俐，便对慧娘说道，“你身边丫头也怪不得力，要不，外祖母给你派几个丫头吧，你好歹也是我的外孙女，怎么能身边连得力的丫头都没有呢？”
慧娘连忙起身道谢，老祖宗就将身边一个二等的丫头叫子茜和子碧的，给了慧娘，叫了二人来给慧娘磕了头，就跟在慧娘身边伺候了。
这边，回到自己屋子里的九娘子，终于没能忍住，在扶了姬澈去净房的时候，试探地问道，“爷，寅黄那丫头也大了，我想着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您看怎么样？”
姬澈泡在浴桶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应道，“嗯，随你！”
“随我？”九娘子诧异不已，“爷，您舍得？”
“什么舍不舍得，不过是一个在身边久一些的丫头罢了，你如果决定了，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好了。”姬澈淡淡的说道。
这下子九娘子更加惊异起来，如果寅黄肚子里的孩子是姬澈的，姬澈怎么会这样毫无反应，她还以为那天寅黄演的那一出是告诉了姬澈孩子的事呢，难道他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九娘子继续委婉地问道，“寅黄跟了您也那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爷您也给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我再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姬澈依旧神情淡淡，“这事，你决定就好，你是主母，你说了算，不必问我，一个丫头的事，我身边哪有合适的？”
说到这里，九娘子更加肯定了几分，接着说道，“只是，我想着，会不会一般的正经人家不愿娶大户人家的侍婢，尤其是男主子身边的，会不会嫌弃寅黄……毕竟她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别人会不会怀疑您和她……”九娘子故意这么说道。
姬澈皱了皱眉，“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如果我喜欢，早就收了寅黄了，用不着等到现在。再说了，如果寅黄是我的人了，那我也不会让她嫁出去的！今儿怎么这么奇怪？”姬澈反过来问九娘子道。
九娘子正在给姬澈擦后背的手顿时停住了，心里惊呼，脑中迅速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了，突然放下手里的擦布，“爷，您先自己个泡一会儿，茵娘去去就来。”说罢，不待姬澈说话，就提着裙子跑出净房去了。
到了外间，九娘子唤了银丹进来，对着银丹的耳朵仔细叮嘱了一番，又叫了水生进来，“要辛苦你几晚了，你帮我盯着……”九娘子将水生叫到跟前，低声地嘱咐了起来。
待他俩都出去了，九娘子才把练嬷嬷叫了进来，“嬷嬷，您说，寅黄那丫头的孩子若不是爷的，会是谁的？”
练嬷嬷吓了一跳，“奶奶，这话怎么说的，寅黄是爷的丫头，那孩子若不是爷的，那……那可就麻烦了……”
九娘子蹙眉沉思着，“寅黄是什么时候回到府里的？”
练嬷嬷想了想答道，“是在您嫁进来之前的一个月左右吧……”练嬷嬷也不肯定地说道。
“到底是多久？您说大夫说寅黄的身子多久了？”九娘子追问道。
“这还真是说不清楚，要这么说的话，寅黄的身子也有一个多月了，她回府里也就一个多月吧……奶奶，您问过爷了，不是爷的？”
九娘子点头道，“应该不是的，这里头的事复杂了……”九娘子沉思起来。
练嬷嬷也皱起了眉头，“奶奶，既然是这样，那就把那丫头绑过来，细细地拷问，奴婢就不信她不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九娘子摇摇头，“不，先不要打草惊蛇，我自有打算……让我揪出这背后的人来……”
见练嬷嬷还疑惑着，九娘子招了练嬷嬷近身，附在她耳边细细地说了起来……
而涟院里，大爷姬涟手里攥了一张纸条，脸色铁青，“蠢货！”不一会儿功夫，那纸条就被他握在手里成了灰，从窗口被风吹散在外头了。
姬涟在窗前立了许久，才低声道，“还好，有新人在，这个，也没必要留了，蠢货！”没多久，陈氏掀了帘子进来，瞧见窗口边的姬涟，上前问道，“爷，您叫我？”
姬涟点头，陈氏走上前去，却不料一把被姬涟拉进了怀里，姬涟双手圈着陈氏，将陈氏圈在自己的怀里，嘴附在陈氏耳边，“顺贞，你瞧，外头的风景正好呢！”
陈氏被姬涟圈在怀里，顿时满身的血仿佛都涌到了脸上，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连身子也都烫了起来，又被姬澈滚烫的呼吸吹在脸颊和耳边，顿时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爷，您……”
姬涟却伸出手指按在陈氏嘴上，“嘘，别说话！顺贞，你瞧，外边的风景多好，别说话，就这么呆着，让我抱着你！”
陈氏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薰晕了，陶醉地靠在姬涟的怀里，身子软绵绵的，姬涟的胳膊强壮有力，衣裳下面的肌肉似乎都是滚烫的，贴在陈氏身上，让陈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了起来。
就这么过了许久，姬涟才微微叹道，“这么好的时光，我却很少能陪你这么赏看，真是对不住你了！”
“爷，您说的是什么话，妾身知道您忙……”陈氏娇嗔道，平日里端庄肃穆的脸也因为姬涟泛出几分娇柔来。
亲们这两天的热情好高啊，多谢各位的支持了！今天本来要带小朋友去春游的，下雨取消了，白调的课，白请的假了，继续回学校上班去！
正文 第141章 美男计，陈氏出面
章节名：第141章 美男计，陈氏出面
姬涟轻轻在陈氏的耳垂上吻了一下，激起了陈氏满身的鸡皮疙瘩，也让陈氏微微发抖起来，“顺贞，你真好！你是我的妻，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的身边永远也只能有你一个！”
姬涟的情话说得陈氏更加心潮荡漾起来，回过头就主动地寻上了姬涟的嘴唇，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爷，妾身……妾身想您了……”
姬涟这回并没有推开陈氏，而是温和地接了这个吻，并加深了这个吻，在陈氏的嘴唇上流连，陈氏因为回头吻着姬涟，因此衣襟便微微被拉着敞开了一些，姬涟将手放在了陈氏的高耸处，轻轻捻着……
陈氏的唇被姬涟堵住……已经是将她摆弄得神魂颠倒了，身前又被姬涟这样不停地动作，更是从喉底小声喊了出来，“爷……爷，好喜欢……”
姬涟轻笑，松开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陈氏被逗得满涨的情欲顿时仿佛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难受不已，扭着身子，“爷，您怎么……”
姬涟微微叹气，“顺贞，你这么好，我却是自行惭愧，我对不住你……又怎么敢碰你这美好的身子呢？”
说罢，姬涟松开陈氏，自己转过了身子，朝着另一边的窗户走去。
陈氏哪里能受得了，刚刚被挑逗得已经高涨的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径直朝着姬涟走去，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从后边抱住了他。
“爷，您怎么这么说？只要您对我好，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您无论做过什么，我也都会原谅您的！”陈氏将脸也贴在姬涟宽厚结实的后背，呻吟一般地说道。
“真的？”姬涟喜不自胜，轻声问道。
陈氏点头，姬涟一把将陈氏拉到自己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陈氏惊讶地问道，“什么事？”
姬涟将陈氏带到榻上坐下，将陈氏抱在自己腿上，“顺贞，有一次我在外头喝酒，喝多了一些，回来的时候，路过二弟的院子，二弟当时不在家，我就进去讨了杯水喝……”姬涟慢慢地将寅黄的事说了出来。
尽管已经很大度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但真的听到这些，陈氏的脸色还是难看了好几分。
姬涟将头放在陈氏的肩窝里，“顺贞，说出来感觉真好！不管你远不原谅我，我已经不在乎，我只要你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就好！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遗弃我，离我而去，你也不要开我，好吗？”
陈氏微微心酸，“这事二弟知道吗？母亲呢？”
姬涟摇头，“我不知道！也不在乎，随便他们好了，反正我只是这府里的一个笑话，一个卑微的存在罢了……要打要杀随便他们吧，名声这种东西，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已经承受得太多了，无所谓再多一点……”姬涟呓语一般，低声在陈氏耳边说道。
陈氏的眼圈泛红，“你知道，我不图你的这些的……我就是看中了你的人！”陈氏哽咽着说道，“他们会把你怎么样？你是这府里的大爷，就算要了个丫头又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姬涟轻声叹气，“顺贞，你为什么这么好？你真的是上天给我的唯一的安慰，有你这句话，我死也无憾了！”
陈氏忙伸出手堵住姬涟的嘴，“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你不会有事的！”
姬涟微微一笑，伸出舌头，慢慢地温柔地蛊惑地玩起了陈氏的手指头，将陈氏玩得是浑身都酥麻起来，陈氏撤回手，姬涟却也不停下来，反而将陈氏一把抱在了榻边的高几上，扯开陈氏的衣襟，将整个头都埋了进去，舌头灵活又肆无忌惮地肆虐着陈氏身前的风光……
陈氏忍不住地低声哼哼了起来，紧紧地抱着姬涟的头，手指甲都要掐进姬涟的头皮里去了，“爷，别停，我想要你了……”
姬涟这次没有停下，抱起陈氏，推开高几上的东西，一片春色就这么铺了开来……
云收雨尽，陈氏满足地卧在姬涟的怀里，姬涟则侧着身子歪在榻上，抚摸着陈氏的肩膀，陈氏嘴角含春，“爷，您放心，寅黄的事，妾身替您去办，您就安心做您自己的事就好了……”
姬涟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顺贞，不要为难你，没事，大不了我就认了，顶多是挨一顿骂，受点皮肉之苦罢了……那你也可以放心，寅黄的孩子我不会要的……我不能让你伤心……”
陈氏感动地紧紧搂住姬涟的脖子，“爷，有您这句话，妾身什么都值您了……这事，我去办……您放心……”说罢，陈氏又凑上前去，亲吻着姬涟的嘴唇。
姬涟脸上毫无表情，手却轻轻推开陈氏，“顺贞，我要去父亲那一趟，咱们暂且先留着这一回……嗯，等晚上……”姬涟在陈氏耳边轻声低语了起来，将陈氏逗得脸上飞满了红霞，伸手直打姬涟的肩膀。
二人起身来，姬涟整理好了衣裳，先出去了。陈氏自己慢吞吞地理了衣裳和头发，这才叫了寅柳进来收拾，自己则坐在窗前，刚才姬涟坐的地方，沉思了起来。
待寅柳过来请时，陈氏已经在窗前坐了好一会儿了，“奶奶，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氏摇头，“没什么，爷呢？”
寅柳说道，“才刚林生过来回，说爷去了长乐侯府了，说是长乐侯世子叫人来请爷去的。”
陈氏点点头，又问道，“我这个月的喝的汤药可都配好了？”
寅柳点头，“配好了，大夫说您月事不调，让您好生喝药呢，您总是推脱，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陈氏啐道，“长舌的丫头！”但还是小声说道，“爷也该有个孩子了，我也得好好调理身子才行。你去把配好的药拿来我瞧瞧，我打算抽空给弟妹瞧瞧，她好像也懂医，我问问她，看这药好不好。”
寅柳不疑有他，答应了，将配好的药一包一包地给陈氏拿进来，“奶奶，这里头的都是配好的。”然后指着另外一包散的说道，“这里头的是一些散碎的藏红花，还是上回舅老爷给您带回来的，说是药性极烈呢！”
陈氏点头，挥手道，“我知道了，我慢慢看，你下去吧。”
寅柳收拾了屋子便出去了，陈氏自己慢慢摆弄着那包散碎的藏红花，对着窗沉思了起来。
长乐侯府里，世子焦衡的书房，姬涟从马上下来，就长驱直入地进了书房，焦衡正坐在书案后看书，见姬涟进来，头也未抬，只是问道，“你最近可是来得少了！”
姬涟也不答话，走到窗前，看着外头开得正热烈的各色花朵，神情复杂。背后，焦衡的声音响起，“时间很紧，三皇子那边，自有我撑着，可是你府里……”焦衡没说下去。
姬涟淡淡地说道，“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嘛，不过是个没用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三皇子一向奉行即使不为我用，也宁愿毁之安心的想法，难道你不想？你们府里，将来的天下可是我要留给你的！”焦衡不赞同姬涟的说法。
“有的时候，我也想，权势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姬涟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搭调的话来。
焦衡拧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反悔了？你可不要忘了，你有的今日是谁给你的……还有，你的身子，你以为随你自己吗？”焦衡的声音略略高了几分，透露出几分不虞来。
姬涟轻声叹气，“不过一具枯骨罢了，白白惹了红尘里一厢的烦恼，不要也罢了……”
“你抽什么疯！莫不是被你的傻子弟弟逼傻了不成？”焦衡的声音更加不高兴了起来，“该不会是……”焦衡的声音低了下去。
待到天边晚霞丛生，姬涟才从焦衡的书房里出来，脸色苍白，神情疲倦，拖着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极其缓慢的，无奈的慢慢走出了院子，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似乎是一道沉重的镣铐，让他行走缓慢。
晚间，九娘子吩咐了银丹做了极薄的饼皮，并做了十几样的小菜，包括土豆丝、豆芽丝、肉丝还有各种丝等，还特地烤了一只脆皮鸭，指导着银丹用极薄的小刀，将鸭肉片了出来，摆在盘子里，又切了一盘细的葱丝，一起摆在了院子里的桌上。
姬澈从房里出来时，九娘子的兴致极高，一边哼着歌，一边推着姬澈到了桌边坐下，给姬澈介绍道，“爷，您瞧，这是茵娘新创的吃法，我取了个名字，叫春饼，你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说罢，亲自挽了袖子，动手给姬澈摊了一张饼皮，然后搛了各色的丝和片好的鸭肉放在饼皮上，然后卷了起来，递给姬澈，“就这么拿在手里吃，您尝尝！”九娘子期待地看着姬澈。
姬澈并没有马上接过来，反而问道，“你今儿怎么这么有兴致？”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我平日里不也是兴致很高的给您弄这弄那吃的吗？今儿有什么不同吗？”
姬澈摇摇头，“嗯，不同，今天你似乎特别高兴，我做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姬澈非常敏感。
九娘子笑道，“您就别问了，就当是我奖励您的，您很好！快吃吧，这个定要自己动手，才好吃呢！”说罢，不由分说地将卷好的饼塞到姬澈手里。
姬澈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真的是也多了几分高兴，接过饼来，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九娘子托腮坐在他对面，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姬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皱眉，九娘子马上问道，“怎么，不好吃？”
姬澈没说话，九娘子急了，“到底好不好，你说句话啊，甜了？苦了？咸了还是辣了？”
得不到姬澈的反应，九娘子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凑上前去就在姬澈手里的饼上咬了一口。
“，你这人！”九娘子吃完了这口饼，大笑了起来，“蔫坏！”
九娘子的心情好了起来，连同姬澈的脸上也消散了一些冰层，二人极融洽地用完了晚膳，刚刚坐回屋里，准备喝茶呢，银钏进来回道，“奶奶，大奶奶来了。”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大奶奶？来做什么了，这么晚了？”但还是让银钏去请了她，自己对姬澈说道，“爷，您自己个呆会儿吧，我去瞧瞧去。”说罢到了东间。
陈氏进来，九娘子忙迎上去，“大嫂，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氏和九娘子一起坐了，笑道，“没什么事，你大哥没回来，我想着你懂医的，想叫你帮我看看。”说罢，将身后丫头手里的布包接了过来，打开来让九娘子看。
“我呢，和你大哥成亲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没要上孩子，这不，眼看着你大哥年岁大了，我也不小了，你大哥便托了人，寻了个良医，给我开了这些药，我也不懂，就想让你帮我看看，这方子可还使得？这药量配得可还行？”
九娘子笑道，“大嫂，您真是高看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医术啊，只不过略看过几本医书，知道几个药膳方子罢了，这妇人生养的事我更是不懂了，您啊，可是问错人了。”
陈氏也笑道，“那也比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不是？就是不知道，也当做是我来寻你说话吧。”
九娘子这才随手翻了翻，点头道，“都是利于妇人调养身子的，药材也都是极好的，再说了，大嫂，您和大哥都还年轻，也不必着急的。”
陈氏笑笑，“嗯，反正我们爷倒是不急，就是怕我难受，我呢，也尽尽心吧，有了最好，没有也没办法了。”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陈氏便问道，“怎么没瞧见寅黄那丫头？”
九娘子说道，“她前几日有些着凉，病了，正在自己屋子里歇着呢，大嫂，您找她有些什么事吗？”
陈氏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她一向针线好，我身边的丫头和我一个样，手笨得很，我想求她帮我做几个荷包，打几根络子，她既病了，那……”陈氏也没说话，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便叫了银丹进来，“银丹，你去寅黄屋子里问问她，大奶奶寻她办点事，她可起得来？”
银丹对九娘子的意思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九娘子的意思本来是暗示寅黄，就借口生病起不来就好了，谁知道，一会儿银丹进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带了几分奇怪，“奶奶，寅黄说她没什么事，就过来了。”说罢，寅黄掀了帘子进来了。
上前给二人请了安，九娘子瞧了瞧寅黄，寅黄脸色蜡黄，但人的精神还算不错，面对九娘子的逼视，竟然也毫无愧色，温顺地立在一边。
陈氏问道，“这丫头，怎么这个模样了？可是病得厉害？那我可不敢托你帮我干活了，回头你要是病得重了，你们奶奶和你们爷该不依了，我身边可找不出这样灵巧又漂亮的丫头来。”
陈氏是玩笑话，可听在九娘子和寅黄的耳朵里都有几分刺耳，寅黄小声答道，“大奶奶说笑了，寅黄没事的。”
九娘子再次瞧了寅黄一眼，说道，“既然你没事，那就跟大奶奶去吧，把大奶奶交代的事做好再回来。”
寅黄应了，陈氏也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带着寅黄回去了，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她送回来，弟妹也放心就是了，肯定不会太累着寅黄的。”
九娘子笑道，“大嫂说笑了，寅黄能得大嫂的青眼，那可是她的福气，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九娘子将陈氏送了出去，寅黄一直低头跟在后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待陈氏走远，九娘子回到里间，姬澈才问道，“大嫂来做什么？”
九娘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闲话。”但还是趁着让银丹泡茶的功夫，叮嘱了银丹几句话，银丹这才悄悄地跟了出去。
陈氏带着自己的丫头和寅黄慢慢地走着，陈氏和丫头在前，寅黄在后，二人之间也没有说话，但在走到要拐到涟院去的岔口，陈氏停了脚步，对那丫头说道，“我倒是忘了，爷今儿晚上不回的，那灶上还给他炖着汤呢，你回去和寅柳说一声，叫她看着点，把汤先撤了，回头等爷回来再炖吧。”
那小丫头应了，“可是奶奶您这……”
陈氏摆摆手，“没事，我和寅黄在园子里转转，你先去吧，回头来园子里来接我就是了，再说了，不还有寅黄嘛。”
那小丫头这才先提着裙子往涟院跑去了。
待小丫头走远，陈氏回身，冷漠地对寅黄说道，“寅黄姑娘，走吧。”
寅黄脸色蜡黄里带了几分苍白，也没说什么，跟着陈氏拐进了园子。
五月底的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但是风里已经有些微的热气了，迎面扑过来的都是浓郁的花香。陈氏带着寅黄走到了湖心的亭子上，陈氏坐在了廊椅上，“就在这说吧，正好没人，也清静。”
一米今天带着孩子去外地，如果没有及时发布新章节，那就是编辑审核不过关了，各位稍等，等一米到了酒店马上修改上发！
正文 第142章 陈氏出手，黄雀在后
章节名：第142章 陈氏出手，黄雀在后
寅黄低着头站在一边，陈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寅黄一遍，语带嘲讽地说道，“挺漂亮的丫头，怎么不勾搭你们家主子，反而把爪子伸到我们爷身上了呢？”
寅黄仓皇地抬起头，看了陈氏一眼，“大奶奶，不是奴婢……”不待寅黄说完，陈氏不耐烦地说道，“瞧瞧，我还没说什么呢，就着急着替自己开脱了，是，你说的对，你一个丫头，你从来也没正眼瞧过我们爷，都是我们爷上赶着跑到二弟那，死缠烂打地缠着你，是不是？”
陈氏问完，自己先啐了一口，“我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阿物儿？赛天仙不成？别说你了，就是我的身边，比你姿色出众的也有好几个，我们爷就是好那一口，也不能偷人偷到自己弟弟院子里去了吧？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吗？”
寅黄脸色苍白，她也不得不承认，陈氏说的话是极有道理的，任人听了都知道肯定是这个丫头先勾引的爷们，但是这残酷的事实，却是让她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了。
陈氏继续逼问道，“怎么，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你倒是说啊，是我们爷眼皮子忒浅，上赶着去二弟院子里寻的你吗？”
寅黄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已经全无光彩了，满眼都是泪水，“大奶奶，奴婢真的没有……是大爷，是他先……”
陈氏气极，一个巴掌甩在了寅黄的脸上，因为用力过猛，陈氏的尖利的指甲还划过了寅黄的脸颊，带出一道血丝，“贱婢！胡说八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个，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啊，还敢坏我们爷的名声？”
寅黄被打得跌倒在亭子的地上，抽动着肩膀哽咽着，虽然挨打，但神志却似乎被打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不过是个丫头，说的好听点，在外人眼里，就是世子姬澈的贴身丫头，相当于通房了，大爷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瞧上自己弟弟的身边人吧，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自己的呢？寅黄心里翻起无数的悔意，想起过往……想起姬澈的腿……
陈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扔在寅黄跟前，“你肚子里的贱种是不能留的，这个，你吃了，身子自然会流掉的。”
寅黄惊恐地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纸包，“大奶奶，您怎么能……不，不……奴婢要见大爷……”寅黄挣扎着往后退去。
陈氏上前，一脚踩在寅黄护着的肚子上，“怎么，药不肯吃？难道你还想生下这贱种，将来让他跟你一样贱吗？问大爷，呵呵，真是好笑，你的大爷如果真心喜欢你，我怎么会在这里？”陈氏不给寅黄留任何希望，直截了当地说道。
寅黄用力地抵着陈氏的脚，“不，不，大爷他不会这样待我的，他说过，要对我好的，要……”
“要什么？”陈氏轻蔑地问道，“难道大爷还会许诺娶你不成？真是好笑！如果是那样，大爷自己为什么不来？”
寅黄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奶奶，奴婢求求您了，求您让奴婢见大爷一面，奴婢罪该万死，您怎么罚奴婢，奴婢都不怨，可这孩子，他到底是无罪的啊，求您了！”寅黄抱住陈氏的腿，苦苦地哀求。
陈氏冷冽地哼了一声，“你自己选吧，是吃药，安安静静地将孩子流掉，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干脆一脚踹掉算了呢？”
寅黄死死地抱住陈氏的腿，“不！不，不，大奶奶，求您了，奴婢不能，您让奴婢见大爷一面，奴婢就什么都听您的……”寅黄犹自不死心，挣扎着说道。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见大爷做什么？你以为大爷真的愿意娶你？一个奴婢？你若是这么不识相，那我可要好好提醒你一下了，你啊，”陈氏说着，弯腰抬起寅黄的下巴，轻声地说道，“你啊你，你可不是大爷的丫头，更不是我的丫头，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主子了？你们主子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吧，还有你那个新奶奶，你说说，是你主子听闻你有大哥的孩子高兴呢，还是你的新奶奶知道你不仅还惦记着你们爷，还勾搭上了我们爷呢？”
陈氏狠狠地捏着寅黄的下巴，然后重重地甩到了，“你们的新奶奶，我瞧着可是个妙人呢，连你们爷都被套的牢牢的，你说，你们奶奶能容得下你，容得下你肚子里的贱种吗？”
寅黄听得已经愣掉了，半晌才无神地说道，“不，不会的，不会的……”寅黄重复着这句话，陈氏已经不耐烦了，“你们爷收没收用过你，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们爷自己个应该知道的，你说说，他是高兴呢，还是憎恨呢？你啊，你的下场真是让人担忧啊！”陈氏踢开寅黄的手，从寅黄瘫软的身子跨了过去，“我要是你啊，我就自己安静地解决了，这样呢，还能掩盖了这丑事，也能继续留在你们爷身边，你不是爱慕着你们爷嘛，说不定，趁你们奶奶哪天一松懈，你就有机会伺候你们爷了，这不是挺好的事嘛。”陈氏走到亭子边上，瞧着湖水说道。
寅黄的身子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因为恐惧和担心，还在微微颤抖着，“大奶奶，求您了，不管如何，让奴婢见见大爷吧……”
陈氏转身，冷漠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给我起来，现在咱们就到你们奶奶那去，把你们爷也叫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事好好掰扯掰扯吧。”说罢，就要往亭子外走去。
寅黄顾不得地上凉，也顾不得自己的膝盖顶在地上的疼痛，一把冲了过去，抱住陈氏的脚，“大奶奶，别，千万别，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陈氏回头，“怎么？这又不敢了？我可是没什么耐性的，我告诉你，叫你流掉孩子这还是善待你了，要是你再这么惹我生气，我可是二话不说，直接叫牙婆子来打发你出去了，不管是卖到窑子里，还是给人做妾，你就别指望有什么活路了！”陈氏厉声喝道。
想起姬澈，寅黄狠狠地咬着牙，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又想起姬涟，心里的恨意更加滔天，如果姬涟在眼前，她真的能上去撕下他的一块肉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了，忍得死死的，忍得嘴唇和嘴里鲜血直流，“多谢大奶奶体恤，奴婢明白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寅黄说着，从地上爬着去将那白色的纸包摸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大奶奶，奴婢会按照您说的去做的，但是您也要答应奴婢一件事！”
陈氏皱眉，“你还敢提要求？”
寅黄坐了起来，甚至还抚了抚头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奶奶，您非要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陈氏气极，指着寅黄骂道，“好个不知脸的贱人，你怎么敢这么说话？”
寅黄惨笑了一下，“我怎么敢？都是你们逼出来的，奶奶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索性也鱼死网破好了，咱们就把这事闹到老爷那去，我就不信了，谁都不会替这个孩子做主！主子若是不嫌丢脸，我一个做奴婢的又有什么好怕呢？只怕是大奶奶您了，您的脸面该往哪搁呢？”寅黄反而豁出去了，也不管陈氏的脸色，自顾自地站起来。
“大奶奶您，嫁过来好多年了吧，大爷一无所出，怎么，我肚子里的这个好歹也是个香火，您就这么不贤惠？”寅黄脸色苍白得吓人。
陈氏气得发抖，“你还敢威胁我？嗬，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也不怕，那咱们索性撕开脸来，走，跟我去弟妹那里。”陈氏说着就上前要拉寅黄。
寅黄身子一偏，躲了过去，冷笑道，“大奶奶真是心急，您放心，这会儿就是您要去，奴婢也不想去了。”说罢，寅黄仰起头，对着亭子外头的月光，看了好半天，这才回头说道，“大奶奶，您放心，这药，”她按了按自己怀里的那个纸包，“我会吃的！这个孩子不会生出来的。”
陈氏嗤笑，“我怎么能相信你？你要是不吃，等到肚子大了，我又怎么办？”陈氏满脸的不相信。
寅黄苦笑，“以三日为限好了，若是您没收到我大病的消息，到时候您只管去我们爷那里告状好了……”
陈氏想了想，严厉地说道，“你若是让我知道了在搞什么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刚说完，一个丫头打着灯笼远远地找了过来，瞧见二人，远远地就喊道，“大奶奶，奴婢来接您了！”
陈氏只得对寅黄喝道，“收拾好自己！别叫人看出来，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过一会儿再走！”
寅黄没说话，待小丫头走过来，陈氏才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的笑脸，“寅黄姑娘，这事就托给你了，你三日之内给我个信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个回澈院去吧。”
寅黄呆呆地应了，陈氏这才扶了小丫头的手，慢慢往涟院里去了。
寅黄自己在亭子里站了许久，久到月色越来越冷清，冷清到寅黄都能感觉到自己牙齿的磕碰声……
寅黄抖抖嗦嗦地伸手入怀，掏了那纸包出来，又看了看，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掉落下来，“爷，我对不住您……”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下辈子你再投个好胎吧……”说罢，便将那纸包举起，就要一把全都倒进自己的喉咙了！
仿佛是清风拂过，又仿佛是塘鹤的翅膀掠过，只是那么一霎那而已，湖面只是微微地泛了点涟漪，亭子里的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而在澈院，寅黄的屋子里，照例是没有灯光，只有一地惨白的月色，寅黄倒在地上，炕上端坐了一个人。
寅黄惊恐地看着炕上的人，“你……”
那人起身，缓缓走到寅黄身边，在月色的映照下，寅黄才看清那人的面貌，“奶奶……”
九娘子冷笑道，“怎么，看见我很意外？不知寅黄姑娘跟着大嫂去做些什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的？”
寅黄脸色像月色一般惨白，“您知道了？”
“你是问哪一桩？是你有身子了，还是你和大爷的事？”九娘子笃定地问道。寅黄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不答话。
九娘子接着说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了，你怎么会这么听话？大嫂让你喝药，你就这么乖乖地喝了？在我眼里，你可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
寅黄死死地咬着嘴唇，却还是忍着不肯答话。九娘子也不紧逼，只是拍了拍手，金生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将一个白色的纸包递给九娘子。
九娘子将纸包打开来了瞧了瞧，又用手指头埝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掂了掂份量，惊讶地说道，“哎呀，大嫂可真够狠的！”
寅黄忽地开口问道，“奶奶，您是什么意思？大奶奶她……”
九娘子眨了眨眼睛说道，“唉，你不是不肯说嘛，算了，既然你这么维护大嫂，我也别逼你做坏人，坏了你们之间的情意！想来你既然有胆量吞这包药粉，自然也是有胆量承担任何后果的。”九娘子故意说道。
寅黄脸色煞白，“奶奶您的意思是……？”
九娘子摇了摇手里的纸包，“这里的份量，别说打掉你的身子了，就是毒死一头牛都是绰绰有余的了。”九娘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寅黄刚才还平静的神情一下子就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不，不会的，大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我不信！”
九娘子看着寅黄，“你瞧，我说嘛，我这么做是不是两头不讨好？说了你也不信，回头还落个埋怨，唉，好人不易做啊……”
寅黄犹自犟嘴，“奶奶，您莫要唬奴婢了，您一个深闺里的大家子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个？这只不过是一包药粉罢了，奴婢用来治伤风的。”
九娘子嗤道，“难不成你还想考验考验我吗？不妨实话告诉你，没有个半斤八两的，我还真不敢嫁到这府里来的。别说这个药了，就是比这毒十倍的，我也能看出来，也能配出来，要不，你来试试？”
看着寅黄一副犹疑的样子，九娘子唤了火生，火生拿了只兔子过来，九娘子让火生把兔子的嘴把着，将手里纸包里的药粉倒了一点到兔子的嘴里，然后放了那兔子在地上，任兔子在屋子里来回奔跑。然而，不到一刻钟，这兔子便四脚朝天，口吐白沫而死。
火生将那死兔子拣了起来，扔到了寅黄跟前，寅黄看着那直直地蹬着腿，嘴角都是白沫的兔子，顿时便忍不住，扭过头去，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九娘子拿了帕子掩住口鼻，火生极有眼色的将窗户也都打了开来。
“怎么样，现在你还怀疑这药的药性吗？虽然你比只兔子大多了，但是你别忘了，我才刚给兔子喂的可只是一丁点的药粉，也就一指甲盖吧，可是，刚才在园子里，寅黄姑娘可是打算将整包都吞进去的呢。”九娘子悠悠地说道。
寅黄吐到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依然在干呕，呕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火生极嫌弃地扔过去一条帕子，寅黄接了过来，擦干净了脸，这才答道，“奶奶您想知道什么？”
寅黄不愧是个聪明人，九娘子的这么一招看来是奏效了，她马上就明白了九娘子想要做什么了。
九娘子问道，“你真的让我挺疑惑的，瞧你平时的样儿，你是打心眼里满满满满的都是爱慕世子爷的，可你这孩子……怎么会是……？”
寅黄呕吐了这么一阵子，似乎将原有的疑虑、担忧也都吐了出去，这会儿脸上反而平静了许多，只是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答道，“奴婢爱慕爷自是不错的，可是，爷对奴婢来说，就像天边的最亮的那颗星星，永远都只能仰望而已……可奴婢到底只是个俗女子，想要的不能只是仰望，我……”寅黄一不小心就把真我现了出来，瞧见九娘子并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我也想要人疼，想要人爱的啊……”
九娘子却不赞同，“如果你是个烈性女子，那么你就该知道，得到你所爱的人的疼爱才是最幸福的啊。但是你既选择了大爷，就不该再对爷抱有任何幻想了，寅黄，你有些糊涂了！”
寅黄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刚才呕吐的时候用光了，这会儿只是无力地重复，“糊涂？是啊，奴婢糊涂了……糊涂太久了……”
“寅黄，你记住我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贪心不足导致的，你和大爷的事我不会过问，也不想过问，只是，这中间的事，你如果做了什么对爷不利的，那你就趁早交代，就算是替你之前的罪过弥补一点吧，因为我不相信，大爷会对你有多么美好的疼爱！”九娘子毫不客气地将现实指了出来。
寅黄突然醒悟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到九娘子的脚跟前，“奶奶，奶奶，奴婢糊涂，奴婢糊涂，奴婢犯下了滔天大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所谓的疼爱，所谓的誓言，原来都是假的……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烟花三月下扬州了，带孩子玩可真是够累的！可是一米坚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正文 第143章 有所察觉，言语试探
章节名：第143章 有所察觉，言语试探
寅黄哭噎着趴倒在九娘子的脚前，九娘子皱了眉头，“好好说话！什么意思？你快点说清楚，看看还能不能挽救？”
寅黄好不容易止住了哽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给了九娘子……
夜色渐黑，层层的乌云慢慢遮盖了空明的月色，到了后半夜，竟然下起了雨来，雨点打在屋外的树叶上，九娘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姬澈轻轻从后头搂住九娘子的肩膀，“茵娘，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九娘子翻过身来，对着姬澈，“爷，吵着您了吧？”
姬澈摇摇头，“无妨，以前彻夜不眠的时候多了，少睡一会儿也不打紧的。你怎么了，从寅黄屋里回来就这样了，怎么了，那丫头说话得罪你了？”
九娘子摇摇头，“不是这个。爷，我想问问您，您的腿……什么时候不能走的？”
九娘子仔细地观察着姬澈的神情，听到这个问题，姬澈的脸色不自觉地沉郁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三年前，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三年半前，我从边关回来，就觉得腿不大好了，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养了半年，外伤早就好了，可是腿却越来越站不起来了……”
九娘子虽然不忍心提起姬澈的痛苦往事，但想起寅黄告诉她的话，还是坚持着问道，“那您以前说的中的寒毒，是怎么回事？”
姬澈的脸色更加沉郁了，“那是和王氏有关了……茵娘，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九娘子怕他多问，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起来的，嗯，赶紧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早起做什么？她又不在府里，你也用不着去请安。”姬澈嘴里的她自然指的是王氏。
九娘子笑道，“就算不用请安，也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呢。哦，那个宋玉怎么还不走？”九娘子又问道。
姬澈难得的笑了笑，“他啊，也挺可怜的，就让他赖几日好了。”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宋玉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要再赖在这里，说不定六娘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但是又怕姬澈再问起，便推着姬澈赶快睡觉，二人说了会闲话，这才睡去。
第二日，九娘子刚刚起床，洗漱好，又服侍着姬澈洗漱好，刚准备用早膳呢，练嬷嬷便进来回道，“奶奶，夫人身边的平嬷嬷来了。”
“平嬷嬷？”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她不是跟婆母去了庄子？回来了？来着做什么？”虽然这么问着，也还是让练嬷嬷迎了她进来。
平嬷嬷满脸笑容地进来，给九娘子和姬澈行了礼，“世子爷，二奶奶，夫人让奴婢紧赶着回来，给您二位报个喜信。”
姬澈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九娘子接过话茬，“哦？什么喜信，嬷嬷快说吧。”
“老祖宗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夫人叫奴婢先回来，跟世子爷和二奶奶说一声，把老祖宗住的院子打扫干净，等劳祖宗回来好住。”平嬷嬷果真喜气洋洋地说道。
本来面无表情的姬澈，这下真的有些动容了，“老祖宗亲口答应回来的吗？”姬澈开口问平嬷嬷道。
平嬷嬷点头应道，“可不是！老祖宗说了，她最挂念的就是您了，以前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这会儿养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回来看看您，还有二奶奶，她可没见过二奶奶呢。”
九娘子自己没什么感觉，姬澈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九娘子碍着平嬷嬷在场，没好意思问，打发平嬷嬷道，“嗯，我知道了，嬷嬷您先去忙吧，一会儿我就和大嫂去安排去。”
平嬷嬷应了，笑着退了出去。待她走了，九娘子才问道，“爷，老祖宗回来，您应该最高兴才是啊，我以前就听说老祖宗最是疼您了！”
姬澈眉头依然不松，“老祖宗连咱们成婚都不肯回来，怎么突然想起要回来了？难道是王氏去说了什么？”
九娘子笑道，“爷，您肯定是想多了，婆母如果说话这么管用，老祖宗还能在庄子里呆这么久？再说了，茵娘虽然没见过她老人家，但猜都猜得出来，她老人家肯定是个极聪明极睿智的人，可不是婆母能随便糊弄的了的。”
姬澈被她的话逗得舒展了眉头，“嗬，你可真会说话。倒是我多虑了，老祖宗可不是她那个水准糊弄得了的，我白操心了。不管怎么样，老祖宗肯回来，真的是喜事一桩，你要好好地安排，让她老人家对你有个好印象！”
九娘子假意急道，“就是说呢，老人家肯定对我不满意，我一个冒充嫡女的庶女，哪里配得上你？又是个年纪这么轻的，也不会伺候人……”
姬澈的脸上坚冰不再，仿佛被春风吹化的池水，荡漾了几分涟漪，“谁说你不会伺候人了？上次可是伺候得不错呢……”姬澈难得地调笑了起来。
想起净房的那次差点擦枪走火，九娘子的脸顿时红了个通透，站起来，捂着脸逃走，“我去催银丹摆膳了！”
逃出屋子，九娘子来到外头，银丹带了刀婆子摆了膳来，银丹走到九娘子身边，悄声说道，“奶奶，都安排好了。”
九娘子点点头，“嘱咐人，把消息都放出去，尤其是大哥大嫂那里，派个机灵的人去透信儿。”
银丹点头，“不如叫银钏去，她这些日子往涟院里跑得勤快！她嘴皮子又利索，最会办这样的事了。”银丹一时脱口而出。
九娘子心里一动，“什么？银钏最近常去涟院吗？做什么去？”
银丹一边摆碗筷，一边说道，“谁知道呢，这丫头，像走火入魔一样，见天地就往那院里跑，有时候一天得去个两三趟的，也不知道大奶奶有什么事这么烦她，她也不恼，天天的，可乐意了。”说着，银丹自己笑着直起身，“嗳，奶奶，这丫头该不是动了什么春心吧？”
银丹说着自己出去和刀婆子取东西了，留下九娘子一个人站在外堂，发着呆，一会儿，银钏进来了，瞧着九娘子发呆的样子，问道，“奶奶，可是要什么，怎么自己个在这发愣呢？”
九娘子回过神来，“哦，没什么，想事呢，”回头看银钏，银红色的衫裙，身材饱满，面容清秀，脸上透露着一股娇怯……九娘子便有意打趣道，“哟，我们银钏也长成大姑娘了，瞧着模样和身形，啧，啧，真真好看！”
银钏眼睛里透露出兴奋的神采来，嘴里还嗔道，“奶奶！您取笑奴婢了！在您跟前，奴婢们哪有立脚的地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高兴地左看右看，打量着自己的打扮，“奶奶，奴婢真的有那么点好看吗？”
银钏到底是跟九娘子最久的丫头了，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胆子大了些，就这么没心机地问了出来。
九娘子目光闪烁，瞧着银钏，便又试探道，“那可不！前儿，我还同爷说起呢，眼看着你们几个也大了，我已经想着要给你们寻个好人家了。尤其是你，你可是跟了我最久的，怎么的，我也得给你找个顶顶好的，你看水生怎么样？”
听到这话，银钏立马下意识地回道，“奶奶，奴婢不嫁人，奴婢永远跟在您身边伺候！”
九娘子笑道，“傻丫头！你才多大，就说永远不嫁了，难道你想着我们世子爷呢？”
银钏立马脸红了，啐道，“姑娘，您又拿奴婢开心了！您知道，奴婢没这个心思的，奴婢要是有这个心思，天打五雷劈！”
九娘子笑道，“你瞧你，我不过是同你玩笑，你还急了！连水生都瞧不上，难道你还瞧上了谁家的公子不成？”九娘子又试探道。
这回银钏却没有反驳，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半天才说道，“反正奴婢是不肯嫁出去的！”说罢，低头跑到外头去了。
待她跑出去，九娘子才收了笑容，低头又沉思了起来，待姬澈出来的时候，九娘子还没回过神来。
刚用完早饭，陈氏就过来了，姬澈自己去书房了，九娘子便将她迎到东间，陈氏问道，“才刚平嬷嬷送了信回来了，你得了信了没有？”
九娘子点头，“得了。老祖宗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还请大嫂多多教我才是。”
陈氏笑道，“你放心，老祖宗啊，一向最疼爱二弟了，爱屋及乌，她老人家还能不疼你？至于收拾屋子什么的，就交给我好了，你大嫂我，别的本事没有，收拾屋子最拿手了，只求弟妹你啊，日后在老祖宗跟前替我多说说好话吧。”
九娘子也被陈氏逗笑了，“大嫂您可真是的，您这么贤惠又能干，老祖宗难道还会嫌了您不成？定然是比我可疼多了，还用得着我来替您说好话？”
九娘子不过是顽笑话，陈氏的笑容却是僵了一僵，半天才苦笑道，“弟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的事……你大哥……他也不容易……”
九娘子劝道，“茵娘倒觉得大哥甚好，人又温和没脾气，对谁都好，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夸他？就是丫头们，也都跟他更亲近些，您说是不是？”九娘子故意这么说着，瞧着陈氏的脸色。
陈氏的功夫修炼得极好，但是微微下垂的嘴角和眼里偶尔迸发的厉色，还是出卖了她。
“你大哥就是这样，一点脾气都没有，对下人也这样，你说，这样，一些贱骨头就敢爬到我们头上去了，上回你身边的银钏来我们院，可不就受了那些个人的气吗？还好，你大哥帮着出了口气，要不然，我还真是没脸见你了！”陈氏马上顶了回来，一点也不肯吃亏。
听陈氏提到银钏，这下子，就算没有瞧见银钏的变化，九娘子也猜出了一二了，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九娘子并不打算和陈氏多说什么了，转移话题道，“那咱们就去吧，早点收拾好，也好早点恭候老祖宗回来。”
陈氏见九娘子避而不答，也不追问，笑了笑，起身，和九娘子一起往松鹤院去了。
松鹤园是老祖宗以前住的院子，因为这两年老祖宗去了庄子，这院子便一把锁锁了起来，这会儿，平嬷嬷已经带了粗使的婆子丫头将门打了开来，院子里已经被打扫过一遍，也用水都泼过一遍了，丫头婆子们正四处擦拭呢。
平嬷嬷见二人过来，忙上前行礼，“二位奶奶，这外头也差不多就要好了，里头怎么弄，奴婢正等着您二位来再说呢。”
陈氏点点头，“嗯，那咱们就进去瞧瞧！”九娘子也点头，跟着陈氏进了正房。
松鹤院是典型的北方庭院的结构，类似于现代的四合院，正房坐北朝南，一溜的四间房，都是红瓦红墙，看上去就特别的宽敞明亮。
正房的所有门窗全部都被打了开来，九娘子和陈氏一进门，一股子浓浓的檀香味就窜入鼻腔，让九娘子和陈氏猝不及防地连打了还几个喷嚏。
陈氏一边擤着鼻子，一边对九娘子说道，“你瞧瞧，老祖宗这的东西可都是老古董了，连这香……”还没说完，又紧着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都快出来了。
九娘子也捂着鼻子，笑道，“可不是，这香味可不是一两天熏得出来的，得个十年八年的吧。”
二人走到厅堂，丫头婆子们正在将各色的遮布取下来，将瓷器摆设都一一地进行擦拭，有的还要抛光弄平滑。那些红木的家具，在细白棉布的擦拭下，经过阳光的照射，迸发出十分柔和温暖的光彩，现出一种特别的惊心动魄的沉淀的美出来。
平嬷嬷带着一个面容肃穆的嬷嬷走过来，“二位奶奶，这位是老祖宗身边的林嬷嬷，跟着奴婢回来帮着收拾老祖宗的体己东西的。”
那林嬷嬷给二人见了礼，陈氏笑道，“嬷嬷快忙去吧，我们也不知道老祖宗的东西在哪，怎么弄，您多受累了。”
林嬷嬷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屈膝，自去忙了，平嬷嬷歉意地朝二人看了看，也追了过去。
陈氏说道，“瞧见没有，弟妹，老祖宗身边的人，就算只是个嬷嬷，也比咱们金贵得多呢，这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说了啊。”
九娘子没有附和，对这些，她都不了解，因此更没有什么发言权了。二人跟着嬷嬷们到了里间，林嬷嬷从腰里拿出了一大串的青铜钥匙出来，那些个钥匙因为常用，都有些微微泛黄了。
林嬷嬷拿出钥匙，看着几个丫头将靠在墙角的十来个四角包铜的大樟木箱子打了开来，在光线的照射下，迸起一股子灰尘，陈氏和九娘子二人站得远了点，看着丫头们将灰尘拍散，这才看稀奇一般上前看着。
这十来个大樟木箱子一次排开，有的装的是满满的衣裳，各色花样，各色款式，精致美丽，大方端庄，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老太太的衣箱。
陈氏啧啧道，“瞧见没有，老祖宗哪里穿得过来这些个？这些啊，都是前皇后在时，赏给老祖宗的，唉，将来不知道都留给哪些有福气的了……”
九娘子笑着，朝另外一些箱子看去，有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各色的小匣子，九娘子好奇地上前看去，“嬷嬷，这里头的都是些什么啊？”
林嬷嬷神情不变，“都是老祖宗往日的一些首饰。”说着，让小丫头们将小匣子一一打开，自己则对着手里的一本册子，一样一样地检查了起来。
有满是大颗的圆润的东珠头面，也有上好的和田玉的簪子发钗玉镯等，还有各种赤金的头饰，琳琅满目，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陈氏不住地赞叹，九娘子又往剩下的箱子看去，还有一些精致的布匹，包括两箱上等的松江细棉布，九娘子上前轻轻抚着那棉布，“这倒是好东西，做里衣和家常衣裳最好了，难得老祖宗有这么多。”
林嬷嬷回头瞧了九娘子一眼，“二奶奶倒是识货，这些个现如今就是有钱也没处买去了，听说做这一批布的娘子已经没了，老祖宗的这些就是最后的一点了。老祖宗都没舍得用，都留给将来的小世子呢。”
九娘子笑笑，不知道这林嬷嬷是个什么意思，也没乱接话，陈氏不住地赞叹，“哎哟，老祖宗这可真让人见世面，这些个好东西呢。”
林嬷嬷没搭腔，盯着小丫头们收拾好首饰，又一一地将匣子上锁，然后才嘱咐丫头婆子们将该晒的晒，该洗的洗，将所有的窗户也都打开来，通风透气。
九娘子跟着陈氏，先将老祖宗的花厅、起坐间和卧室都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确认所有的东西都擦拭过了，日常用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才又兜到下人的屋子，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好了，这才回到正房，二人坐在廊下吹风晒太阳。
陈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寅黄姑娘可好些了？昨儿个我寻她，就发现她身子似乎有些不大好呢。”
九娘子不动声色，“嗯，可不是，有点发热，今儿个也躺着呢，反正也用不着她，就由她去好了。”
陈氏试探着说道，“我瞧她倒是个不错的，对二弟也忠心耿耿的……”顿了顿，陈氏才又说道，“弟妹，大嫂多句嘴，我瞧着你是个好的，才肯跟你说这些话的。”
今天恢复更新了，多谢各位的支持和理解！今天愚人节，但愿别被学生们耍！
正文 第144章 寅黄反水，临阵倒戈
章节名：第144章 寅黄反水，临阵倒戈
她这么一开口，九娘子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意图太过明显，实在是让人猜不出都难。
“大嫂要说什么，尽管直说就是了。”九娘子引着陈氏。
陈氏这才说道，“你呢，年纪还小，这会儿要是不想办法把二弟紧紧地抓住，日后可就麻烦了。那个寅黄，跟着二弟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又是个死心眼的，你把她收在身边，拿捏着她，将来岂不就是个助力？”
九娘子假装听不懂，眨着眼睛问道，“大嫂，您的意思是……？”
陈氏嗔道，“你看，年纪小吧，这里头的事可多着呢，男女在一起，要是没有那事，这关系也好不起来……你想想，二弟天天对着你，又不能……这时间一长，他还不得上外边找人去啊，那时，你哭都来不及了。不如把寅黄收在屋里，拴着二弟。”
九娘子哂笑道，“看来大嫂是深谙此道啊，可是不知道大哥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丫头呢？”
陈氏的脸色沉了一沉，“你大哥不一样……他……反正，我也是为了你好，弟妹，你还是多上上心吧。”
九娘子点头，“多谢大嫂提醒了，只是茵娘的想法却不一样，虽然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给夫君安排侍妾，有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陈氏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弟妹，难道你连妾室和通房都不准备给二弟安排吗？”
九娘子点头，“我不相信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真的这样贤惠，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子亲热，反正我是不行！大嫂，您这么贤惠，或许您能做到？哦，对了，您院子里还有个胡姨娘呢，再说了，大哥这般的好，说不定府里也有很多丫头惦记着呢，大嫂您不妨挑几个好的，给大哥收在房里，岂不是更好？于子嗣上也好呢。”
陈氏终于压不住气了，沉着脸色说道，“弟妹，我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算了，怎么如此说话？”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嫂不喜欢的事情，茵娘也不会喜欢的，所以，还请大嫂不要就此事再多说什么了。”
陈氏起身，甩着帕子，“是我多事了，弟妹，以后啊，你们的事我不会再多嘴了。”说罢，就带着丫头先回去了。
九娘子也没说什么，平嬷嬷瞧见陈氏走了，过来说道，“二奶奶，大奶奶怎么先走了？老祖宗这屋里的下人多，冰敬什么的，还得和二位奶奶报备一声呢。”
九娘子笑道，“嬷嬷，这府里的庶务本就是婆母在管的，支出什么的自然都是婆母说了算，我和大嫂这，您知会一声就好了。您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该怎么就怎么的吧。”说罢，也起身准备回院子去了。
平嬷嬷笑着道，“二奶奶这是体谅咱们当下人的，可咱们当下人的可不能这么应付主子不是？多谢二奶奶了，奴婢还得带人去打扫收拾一下慧云阁呢。”
平嬷嬷似乎是说者无意，但九娘子却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慧云阁？”
平嬷嬷应道，“哦，就是这松鹤院边上的那一片庭院，挺小巧别致的，景致也好。”
九娘子问道，“这是给谁预备的呢？好像荒废了很久了吧？”
“可不是？反正老祖宗就是这么交代的，说是让把这院子也收拾出来，可能老祖宗身边的什么人要住吧。”平嬷嬷含糊地说道。
九娘子点点头，也没太留意，心里想着或许真的是老祖宗带个什么亲戚来住吧，就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九娘子刚回到自己的屋里，练嬷嬷就进来了，“奶奶，寅黄那丫头有些不大对劲呢。”
“哦？怎么哪里？”九娘子换了套家常衣裳，问道。
“寅黄这一日一直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也不吃饭，也不喝水的，奴婢还怕她寻死呢，特地让水生盯着点，可这丫头看着也不像是要寻死，奶奶，您打算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平嬷嬷问道。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既不是我们爷的孩子，那我也没必要下什么黑手了，大嫂都把手伸到我的身边来了，我也不能有来而无往不是？这孩子，我替他们夫妻保着好了。”
平嬷嬷惊讶地问道，“奶奶，您想……？”
“这里头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事，寅黄说得并没有十分清楚，她留着对我对世子也都还有用，她的胎，更是要保住了，嬷嬷，保胎的药和打胎的药，您都要给我备好了，保胎的暗中去弄，打胎的不妨将风声透到大嫂院子去，让我们瞧瞧到底哪些人在私底下有动作的。”
练嬷嬷应了，“银钏那丫头……”
九娘子知道练嬷嬷犹豫什么，沉了脸答道，“往日里我知道她是个心大的，但是没想到她的心这么大，她若只是贪图富贵，我还可以理解，但若是为了别人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能接受了。嬷嬷，您还得暗中里多照应着点，若她有什么不对，叫水生……”想起水生以前说过的看上银钏的事，九娘子顿了顿，才说道，“还是叫水生多看着她点，看清楚她是个什么人，也好打消水生的想法，趁现在还来得及。”
练嬷嬷点头，“可惜了，这丫头跟在奶奶身边最久了，没想到到头来是个这个光景……”
“这也要看她的造化了，她要是心术不正，我也保不住她了，但愿她还不至于那么没良心吧！”九娘子叹气着说道。
二人正说话呢，银丹进来回道，“奶奶，您说叫寅黄来见您的，她来了！”
练嬷嬷说道，“奶奶，您这是……？奶奶，您可得防着她点，别是犯了急，寻事来了。”
九娘子点头道，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便说道，“嬷嬷，没事，您下下去吧，我让银丹在这陪着就好了。”
练嬷嬷应了，退了下去，将寅黄带了进来，银丹站在九娘子身后，练嬷嬷出去带上了门，自己在门外坐了。
寅黄黄着脸进来，给九娘子行了礼，瞧见九娘子身后站着的银丹，嘴角掠过一丝自嘲，“奶奶不会以为寅黄要对您做什么傻事吧？”
九娘子也不尴尬，“这很正常，毕竟，我戳破了你的美梦！”
寅黄凄然道，“虽然美梦破碎了，但是对奴婢来说，也非是什么不好的，起码让奴婢看清了一些人！”
九娘子也不想跟她多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寅黄看了一眼银丹，问道，“奶奶，奴婢倒是想问问，银丹和奴婢都是爷身边的人，您为什么这么看重银丹，却对我一直不冷不热呢？”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你和银丹虽然都是爷身边的人，但志向却是不同。银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且对医药有着极大的热情，这样的人，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一个不切实际虚妄的人身上。而你，一开始，你对爷的定位就错了，你是将爷看做是自己的，所以，为了爷，你可以做任何事，但这反而就失去了你的本心。”
看着寅黄疑惑的样子，九娘子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但我希望的是，你和银丹，或者任何一个丫头，都能把伺候人作为一个工作，而不是一个升为主子的手段，你应该是有自己独立人格的人，而不是依附于主子的藤蔓。”
九娘子的话不仅让寅黄陷入了沉思，就连银丹，也双眼直冒星星，感动地看着九娘子。
一会儿，寅黄才苦笑道，“或许现在起还不迟，这就是今日您要对奴婢说的话吗？”
九娘子点头，说道，“既然你把事都做下了，我想着你也不能白白这么被人利用一回。既然利用了这个丫头的便利爬了一回床，那怎么也要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找回本来。”
寅黄有些没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亏了你自己，让别人看你的笑话，被人白白这么利用一回，用完了就扔掉吗？世上还有这样便宜的事？”九娘子引导她道。
寅黄冷着脸，沉思了许久，九娘子也不催她，就这么瞪着，好半天，寅黄才
冷笑道，“他们两口子都把奴婢踩到泥底去了，奴婢虽然卑微，本就是个如泥的人，但是，他们谁也甭想把奴婢当块泥土，用完就扔。更别说，还利用了奴婢这卑微的情意……”说到这儿，寅黄的眼眶已经红了，“奴婢虽然低贱，但也知道护主。主子爷身边，奴婢是没脸呆下去了，奴婢腆着脸，求奶奶，帮奴婢这一回，奴婢偏要保住这孩子，奴婢偏要站到他们夫妻身边去，膈应死他们！”
“你想通了？”九娘子怀疑地问道。
“大奶奶想弄死奴婢，还请奶奶保住奴婢几天，待老祖宗回来，奴婢自会到老祖宗跟前把这事说清楚，求老祖宗给个活路的。”寅黄说道。
九娘子点头，“我也正想和你说呢，你这孩子我也是打算替你保住的！大哥大嫂子嗣上本就艰难，你这一胎，可是解了他们的愁呢，这么好的事，为何要瞒着骗着呢。我可不想有心人拿这事来说事，世子爷受的委屈本来就很多了，我不希望世人因为这事，更加误会他了。”
寅黄低下头来，“奴婢这才知道，奴婢以前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和奶奶比，奴婢的这点小心思差得太远了。爷身边有奶奶在，将来一切都会好的！爷太苦了……奶奶，您要好好对爷……”
“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那可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我还不心疼，不维护，难道要把他让给别人？我是不能忍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的！”
寅黄先是惊讶地看着九娘子，然后才苦笑道，“早知道奶奶是这个心思，奴婢当初就不该存了那样的心思……”
九娘子对寅黄却并不同情，“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卖的，难道换了另一个世子夫人，你就不会后悔吗？问题并不在于谁是世子夫人，而是你自己的想法本身就有问题。”
九娘子起身说道，“我答应帮你保住你的孩子，我的要求就是，在老祖宗跟前，你得实话实说，还爷一个清白。若是你反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弄死你和弄死那只兔子没什么两样，你应该心里清楚的。再说了，如果让爷知道这事，你应该知道你会死得更难看的。”
寅黄默默地点头，“奴婢省得！”
九娘子不再说话，寅黄自觉地退了出去，九娘子又叫了银钏进来，“银钏，你去大奶奶那，告诉她，就说明儿老祖宗要回来，寅黄又病了，起不得身，让她借我几个粗使的丫头婆子。”
银钏欢快地应了，却没瞧见九娘子越来越发青的脸色……一会儿银丹进来回道，“奶奶，银钏换了一身桃红的衣裳出去了，金生已经跟上去了，难不成银钏真的……？”
九娘子面色十分不好看，“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的，递过去寅黄病倒的信，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做了，那边应该会有所反应的。”
银丹知道九娘子心里不痛快，也就没再继续就这事说下去，默默地给九娘子添了茶水就下去了。
话说银钏，得了九娘子的吩咐，高高兴兴地就往涟院去了，照旧，也根本先不去陈氏那，而是到了姬涟的书房里，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书房，姬涟正坐在书案后头看书。
银钏满脸兴奋地上前，一把搂住姬涟的脖子，“爷……我来了……”
姬涟温和地笑着，一把将银钏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将脸靠近了银钏的脖子，细细地嗅着银钏身上，弄得银钏浑身酥软，“好丫头，想爷了是不是？”
银钏娇笑不已，“爷……”虽然酥麻，却并不排斥，反而将自己的身子更加地贴合了姬涟几分，“爷，奴婢真的想您了……”
姬涟暧昧地笑着，“这个时候来，是得了什么吩咐吧？”
“嗯，是我们奶奶差奴婢来向大奶奶借几个人使使的，奴婢忍不住，就先来找您了！”银钏欢欣地说道。
“哦？你们奶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管大奶奶借人？你们人手不够了？”姬涟接着问道。
“唉，还不是那个寅黄嘛，装什么大小姐，她以为她是谁，跟我一样，不过就是个奴婢罢了，还在奶奶跟前拿起大来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病的下不来床了，偏生奶奶还好心地替她请大夫，练嬷嬷还看着给她熬药，嗬，都赶上主子的待遇了，我就不服气，我哪点比她差了，论情分，我跟奶奶的日子可比她跟爷的日子还长呢！”银钏一提起寅黄来，就一肚子火，趁这个机会都发泄了出来。
“哦？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她可是你们爷跟前的红人，她病了，谁照顾你们爷去？”姬涟好奇地问道。
“哼！就凭她，我呸！”银钏满脸鄙夷地说道，“大爷，您不知道，我们奶奶和我们世子爷的关系可好了，我们爷什么事都得奶奶亲自动手伺候才行，现在就连穿的衣裳都得是我们奶奶动手做的才肯穿，净房里的一切事情也都得我们奶奶亲自打点才行呢，寅黄啊，早就只能干干地看着，什么也插不上手了。我估摸着，她就是因为这个被气病的呢！”银钏幸灾乐祸地说道。
姬涟听了这话，脸色却是极不易被察觉地暗了一暗，“哦，想不到呢，你们奶奶才多大啊，竟然有这个本事！”
“我们奶奶本事可大呢，还有好多您不知道的呢！”银钏提起九娘子，倒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可是姬涟却没兴趣和耐心听了，问道，“寅黄那丫头平日里看是十分壮实的，能有什么病，莫不是跟你们奶奶赌气，装病吧？”
银钏紧紧搂住姬涟的脖子，“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看着又不大像，她这几日脸色是真的不好煞白煞白的，好像真的连床都起不来，一直躺着，有一日我到她那屋子瞧了一瞧，还似乎有股子血腥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到这儿，姬涟的心定了下来，刮了刮银钏的鼻子，“好丫头，你想不想跟着爷过好日子，也做个主子奶奶，让一大堆下人伺候着？”
银钏娇嗔道，“爷，哪有您这样问的，我自然是想的啊，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姬涟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你进府晚，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们府里的事情，你们世子爷，他的身子你应该见过，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世子之位，迟早是要让出来的，银钏，你说说看，这个世子之位，谁来做更加好？”
银钏想了想，“按理说，应该是三爷吧？毕竟，他才是嫡子呢……”话说到这儿，银钏突然想起姬涟是个庶出的，连忙捂了嘴巴，生怕说错了这话，惹姬涟不高兴了。
姬涟脸上并没有什么受伤害的表情，而是很淡然地说道，“你说的对！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是三弟当了世子，我就更不可能有权力把你弄到我身边了！况且和三弟比，除了出身，我哪点比他差呢？”
银钏连忙应和，“是极，大爷您比三爷可出色多了，就是世子爷，您也比他瞧起来温和多了，人缘也好！”
看文不易，写文更不易，且看且写且珍惜！
正文 第145章 迷失本心，错手投毒
章节名：第145章 迷失本心，错手投毒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行！好姑娘，你能理解我，帮助我吗？”姬涟将脸埋进银钏故意弄松的衣裳里，姬涟炙热的呼吸落在银钏的皮肤上，引起银钏身上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和酥麻感。
更让银钏感到意外的是，她的皮肤上还感觉到了炙热的液体滑过的滚烫的感觉，她连忙板起姬涟的脸，却看见了姬涟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爷，您怎么了？您……”
姬涟那温和如玉的脸上，滑过两道淡淡的泪痕，配上他那深邃的淡棕色的眸子，让银钏看得是又心酸又心疼的，心疼到了极点，那一刻，甚至连母爱都顿时迸发出来，自己也红了眼圈，轻轻地舔干了姬涟的泪。
“爷，只要能帮得上您，您尽管说就是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你去做！”银钏一冲动，豪言壮语立刻被激发了出来。
姬涟似是感动至极，轻轻地搂住银钏，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好姑娘！此生有你，夫复何求？你愿意帮我，那是最好的了。”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三弟毕竟年幼，对我来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现在最主要的是二弟。他自幼上了战场，又受过极重的伤，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他这么劳累下去，还不如让他好生养着，他是我的二弟，我不会害他的，只希望他能快乐、平安就好，所有的烦恼、责任和难题，就让我一个人来扛好了！”
银钏听得双眼直冒金星，无限崇拜地看着姬涟，“爷，您真是个好人！那世子爷他知道吗？”
姬涟轻轻摇头，“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毕竟尴尬，他也是个要强的，哪里肯的？”
银钏也发愁地问道，“那怎么办呢？爷，您这么好，难道国公爷就看不到？非得把世子位给我们爷吗？”
姬涟微微苦笑，“你个傻姑娘，我再好也只是个庶出的，除非嫡出的都不行了，才会轮到我的。”
银钏却将这话听了进去，“其实世子爷本来就要不行了啊，我们奶奶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流言就已经漫天飞了，说什么世子不仅瘸腿，还短命什么的，爷，您大可尝试一下，竞争一下啊。”
姬涟摸了摸银钏的头，“这么着，我说，才需要你的帮忙才行呢。”姬涟轻轻地起身将银钏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自己则到书案前，从一个匣子里拿了一个纸包出来，“这个是让人吃了，感觉精神疲惫的药，不会伤害身子，只是让人犯困，提不起精神罢了，你找机会把这个放进你们世子爷的茶水里，只要他身子不行，我才有机会上位。”
银钏没想到姬涟说的帮忙是做这样的事，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脸色苍白，“什么？爷，您让奴婢去投毒？”
“傻丫头，都说了这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让人提不起精神罢了。”姬涟轻声斥道。
银钏却还是不肯相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不，爷，这不行，要是奶奶知道了，奴婢就没命了……”
姬涟温和地笑笑，“难道我会害你吗？”
银钏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行，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着，还惊恐地往门口退去。
姬涟将她的神色都一一看在眼里，也不着急，反而温柔地说道，“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你放心，我说过了，不会让你为难的，你瞧，”说着，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将手里纸包打开，将里头的药粉全都洒在了杯中，晃了几晃杯，对银钏说道，“你瞧，我先喝一杯，如果是毒药，难道我这是要将自己毒死吗？”
说罢，姬涟端起那杯茶，一口喝了进去，然后走了几步，说了几句话，“你瞧，如果是毒药，我还能这么轻松地站在你跟前吗？”
看着姬涟正常的脸色，还有他笃定的态度，银钏这才相信了几分，“真的不是毒药？”
姬涟点点头，“要不要让你试试，我真的没事……”说罢，姬涟上前，一把搂住银钏的腰，堵住她的嘴，狂热地亲吻起来……
银钏被吻得娇喘连连，待姬涟放开她时，已经是被吻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了，“怎么，你还觉得这是毒药，我是在害你们爷吗？”
银钏摇摇头，“可是，如果让我们奶奶知道……”
姬涟不待她说完，抢着说道，“你不是你们奶奶身边一等的大丫头吗？听说还和你们奶奶从小一块长大？这样，你放点东西在他们喝的茶水里，谁能知道？这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银钏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这才犹豫地点头，“爷，我可以答应你，我去试试，但您也得答应我，不能伤害我们奶奶和爷。”
姬涟点头，“你放心吧，那可是我的亲弟弟，我自然也是不忍心的，我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累罢了。等这事了了，我就亲自迎娶你过门，做平妻，你看可好？”
“平妻？”银钏又惊又喜，“爷，您不嫌弃我地位卑微？”
“说什么呢，在我心里，你可是最美最好最善良的好姑娘了！别再这么跟我说话了，我会生气的！”
姬涟的态度，让银钏满心的欢喜，满心的幸福，只知道笑了。姬涟又重拿了一个纸包，递给银钏，“这个，你最好趁今日就给我放进去，明儿老祖宗回了，这才有机会提到世子易主的事，你听见了吗？”
银钏点点头，“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爷，您放心吧。”
姬涟这才笑着拍了拍银钏的手，又将她搂在怀里，好一番亲热，这才放开她，“大奶奶那，你也要去兜一圈去，别叫人看出来。”姬涟吩咐道。
银钏已经是被吻得七荤八素的了，点了头应着，揣好了纸包，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姬涟的书房，往陈氏的屋子去了。
到了陈氏的屋子外头，银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是将自己的呼吸平复了，摸了摸还发烫着的脸，只得低了头，进屋去回话了。
将九娘子的意思说清楚之后，陈氏问道，“哦？寅黄姑娘病得厉害了吗？怎么这几日了，还没好？”
银钏点头，“谁说不是呢，惯会拿大的，也是我们奶奶好性，总惯着她……”
陈氏微微含笑，“哟，这丫头，你们奶奶再怎么惯着她，也没有像对你这么看重的，谁不知道，咱们的银钏姑娘可是二奶奶身边最漂亮最伶俐的那个了？”陈氏的话逗得银钏高兴极了，刚刚平复的呼吸又有几分激动起来。
陈氏将银钏的神情姿态都看在眼里，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待银钏抬头，却依旧只看到陈氏的温和的笑容，“嗯，那我让寅柳去给你安排人去，你且和寅柳一块去吧，告诉你们奶奶，我不急着用人，让她慢慢使好了。”
银钏应了，这才和寅柳一起退了出去。
二人退了出去，一个人影才从屏风后头转身走了出来，原来那后头有一扇门，却是从书房直接通到这屋子里的。
“这事，你办的不错！”姬涟走到陈氏身边坐下，说道。
陈氏微微瞥了姬涟一眼，“爷，您本事越来越大了，经您眼和手的丫头，就没有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去的，个个都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这么肯替您卖命呢！这个，又是新的吧？”陈氏朝外头的银钏努了努嘴。
姬涟微微笑道，“一个丫头而已，难不成你还吃醋？”
“哼，我要是连这个醋都吃，那早就该活不成了！我只是想，这些个丫头哪里是能办好事的，你瞧寅黄，好不容易勾搭到手，结果还出问题了。”
姬涟微微皱眉，“那是意外！她的月事定是有不准的……且别说这个了，只说，到时候弟妹那可不好糊弄，你打算怎么说？你就不怕寅黄将实情说出来？”
陈氏冷笑道，“爷，您的魅力早就施展过了，这会儿倒担心起这个来了？弟妹那，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还轮不到她说话！明儿，老祖宗就回来了，寅黄可是跟了几年的，到时候，我只要先告上一状，寅黄也不用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哭，装着受委屈就好了！老祖宗一发话，给寅黄一个名分，到时候，二弟和弟妹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接受了？还怕他们夫妻俩不生隔阂？”
姬涟微微笑道，“顺贞，你越来越坏了，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坏！”
陈氏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爷，您能给寅黄留下一个种，为何不肯给我留个孩子？我不求其他的什么，只求您给我留个孩子吧！”陈氏苦苦地哀求道。
姬涟刚刚还温和地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脸色铁青，“告诉过你了，寅黄那里是个意外！你求的事太多了，我早就说过，日后，我自然会给你补偿的，但不是现在。这话，莫要再说了，否则，别怪我无情，这屋里，你是休想我再踏足一步！”姬涟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起身，背着手，又从屏风后头转出去了。
留下满脸泪水的陈氏，独自在那里哭泣。
银钏回到了澈院，脑子才渐渐清醒了一些，也这才感觉到怀里揣的那个纸包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一般，烫得她的心头都难受了起来。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发了半天的呆，直到银芽进来，“银钏，你回来了，做什么发呆？”
银钏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你可别累坏了身子，咱们院里人手本来就少，又倒了个寅黄，还得连带着照顾她，你再病了，那咱们非得忙死不可。”银芽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哎哟，我也累了，一会儿还得去给爷熬梨汤去，真想歇会儿……”
银钏心里一动，连忙上前说道，“那我来吧，姐姐你去歇会儿的，反正我也歇了半天了。”
银芽惊喜地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了，好妹妹，等有空的，我让银丹给你做点你爱吃的点心。”
银钏笑道，“多大点事啊，那你歇着，我去忙了。”银芽笑着应了，待银钏走出自己的屋子，到了小厨房，一直在隐蔽处跟着的金生，才给在正房廊下站着的银丹使了个眼色，又跟了上去。
银丹转身进屋，对九娘子说道，“奶奶，银钏她……去了……”
九娘子脸色阴沉，点点头，“金生可跟紧了？”
银丹说道，“一直跟着呢，从那院里出来，金生就说了，揣走了一个小纸包……”银丹当着九娘子的面，并不太好说，只能尽量含糊一点。
九娘子点点头，“自作孽，不可活。看着吧，如果她真的下手，那也不能怪我无情了。你告诉练嬷嬷，让她也准备好。”
银丹应了，下去嘱咐练嬷嬷去了。
话说银钏到了小厨房，此时倒是一个人也没有，银钏拿起专门给姬澈熬汤的小的瓷盅，又去水果筐里挑了三个又大又好的白梨，另外，取了一坛子惠泉水，连同这些一起，放在托盘上，出门正好遇到银丹，便说道，“银丹，我正准备照奶奶的吩咐给世子爷熬梨汤呢，你瞧瞧，这些东西可都对了？还有，那霜花糖和川贝粉，你得给我取了来，没问题的话，我就要熬起来了。”
银丹细细地查看了托盘上的东西，一边将自己准备好的糖和川贝粉交给银钏，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哎，我记得今儿应该是银芽来熬的啊，怎么变成你了？银芽莫不是偷懒去了？”
银钏笑道，“不是，是银芽姐姐太累了，我正好从大奶奶那回来，也没忙什么，就主动替她一把嘛，寅黄病了，咱们都挺忙，能帮一把是一把。”
银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真是个有心的！”银钏觉得句话似有所指，然而再去瞧银丹的神色，却又什么都瞧不出了。银钏还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便拿齐了东西，对银丹说道，“那我去熬了，你自去忙吧。”
银丹应了声，退了出去，这小厨房就剩下银钏一个人了。
银钏收拾好梨，去了皮剥了核切了片，才将梨和霜花糖、川贝粉一起放在了炖盅中，加够了惠泉水，这才将炖盅放在了红泥小火炉上，点燃了银霜炭，看着慢慢地熬了起来。
银钏坐在小火炉之前，看着那炭火，心里却是挣扎不已，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纸包，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了半晌，想着要打开，又到底没敢打开，将它扔到了一边。
然而，过了一会儿，终又忍不住地去拣了回来，放在手里只觉得手心发烫，扔掉吧又觉不甘心……犹豫了半天，直犯嘀咕，“这可怎么办才好呢……”银钏盯着手里的纸包，“又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万一爷吃了有什么问题怎么办……？”一会儿又自己反着说道，“不过，大爷应该也不会害爷的不是吗？顶多只是个不好吧……”
银钏自己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梨汤慢慢地熬煮的都沸腾了起来，银钏拿了把银勺搅动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纸包，想了想，还是展开了纸包，将里头的粉末倒进了汤里……
正屋里的九娘子，已经得到了信，沉着脸，吩咐银丹，“让金生把她带进来，别走漏风声，你去将那梨汤盛出一碗，细细地验一验……”
银丹应了，退了出去。一会儿，金生像拎只小鸡一样，将银钏拎了进来，扔在了九娘子跟前，银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反应过来时，才爬到九娘子脚前，“奶奶，奶奶，这是为何啊？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九娘子冷冷地踢开银钏的手，“你还要问我吗？我倒是要问你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银钏心脏狂跳，却还心存侥幸，“奴婢……奴婢没做过什么啊，奶奶，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
“你还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九娘子厉声喝道，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来说说，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都做过什么了？”
银钏被九娘子这难得的严厉给震住了，有些发懵，九娘子接着说道，“我提醒你一下，银钏姑娘，你是不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连水生都瞧不上了！”
银钏一下子脸色就白了，立马给九娘子使劲磕头道，“奶奶，奶奶，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不是……奴婢只是……只是喜欢大爷……奴婢不是攀高枝……”
“哦？瞧银钏姑娘说的，你们倒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敢情我成了拆散良缘的恶人了！”九娘子嘲讽地说道，“你也不想想，大爷为何会看中你这样一个丫头？难道只是因为你银钏姑娘特别的出挑，特别的漂亮，别人都比不上你？”
每周都出去学习，当个老师也没得清净，一线教书的老师实在是苦！
正文 第146章 自作孽，不可活
章节名：第146章 自作孽，不可活
银钏被九娘子的话说得有些不确定起来，“大爷……他是真的对奴婢好的……”
“何谓真？他答应娶你了？那大奶奶呢？还是答应收你做姨娘？银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姨娘去的？”九娘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银钏的眼泪流了下来，“奶奶，您对奴婢的好，奴婢永远都记得！可是大爷他不是那样的人，求您别这么诋毁他！”
九娘子冷笑道，“果真是被迷晕了，这会儿还护着他呢。好，我也不追究你这情意了，我只问你，大爷如果真的喜欢你，为何还让你来给我们爷下毒？”
银钏听到下毒两个字，立马惊得差点跳起来，“下毒？不可能！奶奶，这绝不可能，大爷说了，这不是毒药，奴婢还亲眼瞧见大爷也喝了一杯……大爷不是要害世子爷，他是为了世子爷和奶奶您好……”
九娘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胡说！大爷的心思，是个人都猜得到，不过都是为了世子这个名号而已，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真的是被迷傻了！”九娘子怒道，然后叫了银丹进来。
“你验过了吗？”九娘子问银丹道。
银丹端了一小碗梨汤进来，“奶奶，奴婢验过了。”然后却是在九娘子耳边低声地说了起来。
九娘子沉吟了一下，才点点头，“你再去看看。”银丹应了，退了出去。
九娘子看着地上跪着的满脸泪痕的银钏，“银钏，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我没想到，竟然是你，最先背叛了我，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吗？”九娘子沉痛地说道。
“不，不可能！奶奶，大爷他对奴婢真的好，肯定不是利用奴婢的……他那么温和，那么善良……”银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九娘子摇摇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看来，也只有让你看看了，看看你心目中的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罢，九娘子叹了口气，示意金生守好房门，自己这才低声说道，“你知道寅黄为什么生病？生了什么病吗？”
银钏疑惑地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一直躺着养病呢，要不，是那五板子打的？”银钏一点也没觉察出什么来，反而天真地问道。
九娘子叹气地说道，“寅黄是有了身子了……”
银钏脸色苍白转为铁青，又从铁青转到苍白，“难道寅黄的孩子是……大爷的？”
九娘子点点头，“这就罢了，寅黄还被逼喝打胎药……而且那药，却是比打胎药要厉害百倍的药，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出人命的！现在，你怎么想你那大爷了？”
银钏的身子已经都要撑不住了，眼看着摇摇欲坠地就要倒了，却还咬着牙犹自犟嘴，“不可能！大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的，他说过，只喜欢我一个的……”银钏的泪水已经是将她的眼睛和脸都糊满了，狼狈又凄惨。
九娘子看着银钏，“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爱上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就是你识人不慎了，难道你爱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奴婢……”银钏的嗓子已经都哑了，嘶吼着声音说道，九娘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你自己想一想，寅黄是世子爷身边的大丫头，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你自己说说看，大爷为什么偏偏看中了你们两个人？”
银钏愣住了，半晌才软了身子，趴倒在地上，呜咽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奴婢太傻了，太傻了……”
哭了半天，银钏才拼命往九娘子脚跟前爬去，“奶奶，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奴婢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只听奶奶您一个人的了！奴婢也不嫁人了，一辈子守在奶奶您的身边，一辈子伺候您……”
九娘子叹了口气，“太晚了！银钏，你不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到底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也想给你找个好人，将来有机会脱了奴籍。但没想到你这么心急，这么等不住，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也会有别的事的。”
银钏嚎哭着抱住九娘子的腿，“不，不，奶奶，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爷的，不是的，奴婢只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奶奶，您饶了奴婢一回……”
“刚才在小厨房里，如果这包药你没倒下去，说不定我还真的可以饶你一回，顶多把你打一顿就是了……可是，你却把那药粉倒了进去，这样我就不能留你了……”九娘子冷冷地说道，“我可不能忍受一个会给主子下毒的丫头在身边！”说罢，九娘子就叫了练嬷嬷进来。
“嬷嬷，都准备好了吗？”九娘子问道。
练嬷嬷点头，“都备好了！”九娘子点了头，“那就开始吧！”
练嬷嬷应了，一招手将金生和火生叫了进来，还有水生，水生的脸色尤其难看，九娘子想起水生以前的话，便说道，“水生，以后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水生啐了银钏一口，“卖主的东西，我水生是瞎了眼了，竟然还会看上你这样的猪狗不如的东西！”然后对九娘子说道，“没事，奶奶，是小的有眼无珠了。日后小的事还是得奶奶放在心上才是。”
九娘子点点头，算是应承了，练嬷嬷这才招呼着金生和火生二人将银钏的嘴堵住，带了出去，水生给九娘子行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九娘子慢慢地坐到窗边，练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金生火生水生则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审讯这种事，他们是惯拿手的，自己却不想参与到这中间去，只是因为银钏的事，心里有点发堵，原来在这个世代，哪怕是跟了你多年的丫头，也不一定是可以相信的。主仆就是主仆，不要期望太多才不会受伤害。
半个时辰以后，练嬷嬷推门进来了，手里拿了一张纸，“奶奶，挺痛快的，都没废什么劲，这丫头倒是不如寅黄，刑具一上去就崩溃了，什么都招了，您瞧，这私下里幽会的次数还不少呢！”
九娘子接过来，大概地扫了一眼，“嗯，留着吧，她怎么样了？”
练嬷嬷说道，“要不是您念着这一份旧，哪里还能让她活下来？您放心，奴婢已经割了她的舌头，灌了她的喉咙，这辈子，她休想再说出话来了。牙婆子我也找来了，吩咐好了，卖到最苦寒的地方去了，这一辈子就不可能再回来的了！”
九娘子于心不忍，但是也知道能保住小命，这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真正可恨的人还躲在后头，受不到这应有的惩罚呢！”九娘子气愤不平地说道，“这样的人最可恶了，专门利用丫头算什么本事？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给揪出来！”九娘子恨恨地说道。
“奶奶，您不用和世子爷说一声吗？”练嬷嬷问道。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咱们现在手里只有寅黄和银钏二人的供词，虽然可以指控他，可是他也可以说是我指使了两个丫头污蔑他，我要一个万全的法子，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正好，老祖宗要回来了，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九娘子沉思着说道。
当天晚上，银钏就被送出了府去，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
晚上，九娘子和姬澈洗漱好，躺在床上，姬澈问道，“怎么今儿这么沉默，有什么事吗？”
九娘子摇摇头，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爷，大哥这个人，怎么样？”
姬澈皱了眉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就是好奇嘛，您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我瞧他，文质彬彬的，也很谦和有礼，而且我看他和我三姐夫走得十分亲近，是不是他也挺有本事的？”九娘子套姬澈的话。
姬澈面无表情，“我不清楚，除了三弟，我和这府里的谁都不曾亲近过，就是三弟，也是他极小的时候一起玩过，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娘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试探地说道，“好像咱们府里很多丫头也都很爱慕大哥呢，大哥为何也不纳妾收姨娘呢？就那么一个摆设一样的胡姨娘。”
紧接着九娘子又说道，“他和大嫂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有孩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虽然有不孕不育的人，但不对啊，寅黄怎么就……”说到这儿，九娘子赶紧捂住嘴巴，偷偷瞧着姬澈，还好姬澈并没有留心她的话。
为了转移话题，九娘子赶紧问道，“爷，咱们圆房还早，您是不是也需要我给你安排通房妾室什么的？”九娘子纯属口不对心，打着试探的目的。
谁知这一下子就激怒了姬澈，姬澈一下子翻过身来，将九娘子压在身下，眼睛里透露出鹰隼一样凌厉的眼神来，“你说什么？你可真够贤惠的！”姬澈的话里明显地带有几丝嘲讽之意。
九娘子带了几分委屈，“你以为我不给你安排，别人就不会安排了吗？你也不表个态，害的我这里挡一个，那里挡一个的，累也累死了。我哪里防得住有心的人要爬你的床啊？”九娘子说着就眼红了起来，委屈得直吐酸水。
“你这个傻瓜！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你是我姬澈的妻子，我姬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有所有的生杀予夺的大权。我不表态，是因为想把这个权力交到你手里，让你来决定，来安排的。”姬澈轻轻刮了刮九娘子的鼻子，“小傻瓜！”最后这句小傻瓜还带了几分爱怜，让九娘子心里听得软软的，都快要融化了一般。
“你别忘了，我说过的，你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需要其她的什么女人，你要是敢给我胡乱安排，我就会狠狠地惩罚你的！”姬澈说着，恶狠狠地朝九娘子嘴上亲去！
这个吻将九娘子的委屈、不快和抱怨通通都吞进了肚子，一吻殆尽，九娘子面色微微酡红，用手捶着姬澈的胸膛，“你这个人，真是……”
姬澈从九娘子身上翻下来，“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自有你的行事方式，我不好过问，但是，有的事情，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些。”姬澈竟然点评起来。
九娘子不服气了，“你知道什么啊，我都是有后手的。你一天的什么都不管，知道什么？”
姬澈瞥了她一眼，“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其实我都知道的。你想怎么做，就大胆去做好了，实在是兜不住了，也还有我在，你不用有所顾忌。”姬澈淡淡地说完，就转过身去睡了。
留下九娘子一个人咬着嘴唇看着姬澈的背影，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为什么他一直没什么动作也没什么反应呢？
九娘子看着姬澈的背影，想了半夜，辗转反侧，到天亮才微微睡着。
第二天一早，练嬷嬷就叫起了，九娘子还迷迷糊糊的，练嬷嬷已经急了，“奶奶，今儿老祖宗回来，您可不能睡了，快起吧。”
九娘子听到老祖宗三个字，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对啊，今儿老祖宗回来，快，快起来。”九娘子拍着身边的人。
这么看去，才发现姬澈已经不在床上了，忙问练嬷嬷，“嬷嬷，世子爷呢？已经起了吗？”
练嬷嬷支使着银芽银针她们将帐幔都拉了起来，笑道，“奶奶，您才知道爷已经起身了啊？爷都起来有一会儿了，洗漱好，就去外院了，您啊，快点起身吧。”说罢，银丹抬了热水进来，银芽她们簇拥着九娘子去了净房，洗漱好，出来，丫头们都已经将衣裳首饰准备好了，九娘子一出来，丫头们就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开始动手给九娘子整理起来。
九娘子还在抱怨，“做什么啊，老祖宗回来罢了，怎么你们比我还紧张呢？”
练嬷嬷已经端了一盅枸杞水递给九娘子，“奶奶，先喝一杯，净净肚子，一会儿再用膳。”看着九娘子喝完，这才说道，“奶奶，老祖宗那可是咱们府里的最大的主子，您还不紧张？今儿，您可不能马虎，不能像对夫人那样对老祖宗，得好好地打起精神来。”
银丹给九娘子梳头发，银芽给九娘子敷脸上妆，二人收拾干净了，又扶着九娘子站起身来，开始给她穿衣裳，上边是绣金线的芙蓉花褙子，下身是遍地撒花的大红色十二幅湘裙，要上系了暗红色的宽幅腰带，禁步、荷包、玉佩，一个一个地系好，弄得九娘子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老祖宗还能挑剔我的衣裳？”九娘子不以为然。
练嬷嬷叮嘱道，“奶奶，您可不能掉以轻心，老祖宗是谁，那可是教导过先皇后的人，无论是德还是容又或是红，那都是连皇上都称赞过的，您啊，在老祖宗跟前要是丢了面子，可是要哭鼻子的。”
九娘子吐了吐舌头，“是挺吓人的，我还是注意点好了，嬷嬷，您可得时常提醒着点，我怕我一紧张，把嬷嬷们教的都给忘了。”
练嬷嬷和丫头们整理好了，退后几步，满意地打量着九娘子，“奶奶，您放心就是了，奴婢们自当会提着的。”
收拾好了，姬澈才进门来，九娘子忙迎上去，“爷，您这是去哪了？”
姬澈瞧了九娘子一眼，“就是出去走走，吹吹风。今儿打扮得倒是齐整，嗯，不错，老祖宗最不喜欢人收拾不整齐的了。”
九娘子就当他是在提点自己了，点头应了，银丹等下去摆了早膳进来，二人对坐着吃完了早膳，这才移到了炕上，“爷，今儿老祖宗回来，您不出去了吧？”
姬澈点点头，“等老祖宗的事安排好，我就带你进宫去一趟。”
“进宫？真的？”九娘子惊喜地问道，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忙得她把这茬都忘了。
“嗯，皇上想见见您，再说了，你不是说要见见你那个姐姐的吗？”姬澈问道。
“是啊，樱姐姐，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九娘子又惊又喜又担忧的，但还是非常感激地看着姬澈，然后趁着姬澈不注意，凑了过去，在姬澈脸上“叭”的亲了一口。
姬澈没想到她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来了这么一手，顿时惯常冰冷的脸竟然难得的红了起来，九娘子看着他的脸由白到红，像看好戏一样，拍着桌子笑了起来，“哎哟，爷，您的脸红了……”
姬澈顿觉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脸色，“你还敢笑话我？”说着就要往九娘子的脸上凑过来，九娘子连忙起身逃掉，“我好不容易穿戴好，别叫您弄落乱了，一会儿回头老祖宗瞧见了该说我了。”说着，飞也似地逃到外间去了，留下姬澈在那恨得牙直痒痒的。逃到外间的九娘子，却没看到自己出去后，姬澈扬起嘴角，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九娘子亲过的脸颊，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满足和幸福来。
又到周五了，真是累啊！一周都像个陀螺一般，没个停的时候！
正文 第147章 大老板，旧情人
章节名：第147章 大老板，旧情人
不止是九娘子这儿，平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许久未回府的平国公也收拾好了，带着姬涟姬澈姬洵和隐形人一般的姬清，早早地就候在前院了，因为王氏不在，所以，陈氏带着九娘子，还有平嬷嬷林嬷嬷练嬷嬷等人，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将大门打开，二门也全部打开，门槛都撤掉了，甬道两旁不仅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甬道两边也都摆满了各色鲜花，丫头仆妇们也都换上了整齐的新衣，准备迎接老祖宗的归来。
都快到正午了，才听见大门外头传来马车的轱辘声，然后才是几个机灵的小厮跑了进来，一路小跑到了平国公等主子跟前，“来了，来了，老祖宗的车架来了。”
陈氏和九娘子这也连忙上前，和平国公一起到了二门处候着，半柱香之后，老祖宗的车架才慢慢到了二门，在前头的仆妇下来之后，老祖宗坐的一辆黑色的大车也到了，平国公带着众人连忙上前。
林嬷嬷也上前去，丫头子青先掀了帘子，然后才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露了面，与姬澈一般凌厉又微微眯起的双眼，瘦削的脸型，下巴却显得方正而有力，一看就是一个非常有决断力的人。
老祖宗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用那特有的微眯的双眼，凌厉地扫了一遍下边候着的人，看到九娘子这时，九娘子都能感觉到那凌厉的眼风，在她的身上略略一顿，便扫了过去，就像是有芒刺在背，让九娘子真的感觉到了紧张。
林嬷嬷伸了胳膊，老祖宗这才扶了林嬷嬷和子青的手，下了车，就算是长途跋涉而来，老祖宗的裙子还是一样平整，看上去竟然连褶皱都没有，尽管已经年纪长了，但往那一站，却一点也不曾驼背含胸，如青松一般挺直。
平国公眼含热泪地扑上前去，跪在老祖宗跟前，“母亲！您老人家一路辛苦了……”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平国公跪了，众人自然也不能站着，也都跟着跪了，姬澈因为身子不便，没有跪下，只是弯了腰，九娘子跪在姬澈的身边。
老祖宗脸上却无悲伤之色，对平国公的激动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好了，你起来吧。”说罢，便朝姬澈看去，看到轮椅上的姬澈，脸色才开始动容起来，眼圈也微微泛红，“澈儿……”
姬澈连忙自己推了轮椅上前，老祖宗便从跪着的平国公身边走过去，一把抓住了迎上前来的姬澈的手，“澈儿，你可还好？”
姬澈的神情也难得的激动起来，“祖母，澈很好！您老人家的身子还好吗？澈儿不孝，未能时常侍奉左右！”
老祖宗双眼泛泪，“好孩子，我很好，你的腿……”
姬澈摇头，“无妨，我已经习惯了。”就这么一句话，说得老祖宗的泪更加的难以止住了，林嬷嬷忙上前扶了老祖宗，递了帕子，劝道，“老祖宗，当心身子，您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叫世子爷心里怎么能受得了？”
老祖宗这才擦了泪，二人正要说话呢，王氏从后头赶上前来，瞧见还跪着平国公，还有正在说话的姬澈老祖宗，脸色沉了沉，便上前去扶了平国公起来，“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老祖宗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伙该高高兴兴的才是，怎么您倒跪下来？回头别人该误会您做了什么惹老祖宗生气的事，叫老祖宗给罚了呢！”
老祖宗刚刚拭了泪，听王氏这么一说，便回头说道，“他做的惹我生气的事还少吗？我就是罚他，你还敢说什么不成？”老祖宗一抹完泪，那强势的本色便立刻呈现，说得王氏不敢回嘴。倒是平国公，轻声斥了王氏一句，“母亲说话呢，哪有你插话的份？一边去！”
平国公的呵斥让王氏的脸色青涨了几分，但还是顺从地退后了两步，平国公这才上前，“母亲，一路上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屋子都给您收拾好了。”
老祖宗淡淡地应了一声，“澈儿媳妇呢，起来叫我瞧瞧！”
没想到老祖宗这么快就点名叫到自己了，九娘子连忙直起上身来，带着微笑应道，“老祖宗，茵娘在呢。”
老祖宗明明刚刚巡视众人的时候，眼神就在她这里停留过，这会儿，却是像第一次瞧见九娘子一般，惊讶地细细地看了看九娘子，“嗯，是个齐整姑娘！来！”说着，让九娘子过去。
九娘子忙起身，抚平了衣裳，这才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皱眉，“太瘦，太小！”
九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老祖宗已经放了她的手，回头对平国公说道，“哦，我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个人回来，同我一起，你不会不愿意吧？”
老祖宗这么跟亲生的儿子说话，当着全府的人，尤其是下人的面，平国公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一般，讪笑道，“母亲说的是哪里话，自然是不会的，不知母亲带了谁回来？儿子可曾认识？”
老祖宗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自然是认识的，只怕你是贵人多忘事，把她忘了而已。”回头对着车子喊了一声，“你下来吧。”
众人便都好奇地朝老祖宗的车架看去，谁也没有想到老祖宗的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呢，车上的帘子再度被掀起，一个小丫头先跳了下来，然后是两个大丫头搀着一位头上戴着风帽的女子极其优雅地下了车。
未看真容，这女子仅仅只是身形姿态，就让众人都看得呆住了，仿佛弱柳扶风，又似春花照水，形容自有一股子天然而成的风流之态。个子在女子里算是很高的了，偏生又生得极弱，更加凸显了那股子独到的韵味。一套月白色的衫裙，全身上下毫无装饰，只一根素青色的腰带将纤纤细腰缠了几圈，那穗子就这么随意地飘在裙摆，素雅极了。
这女子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连走路都是风姿万千，“老祖宗！”一开口，更是惊艳全场，声音柔和软糯，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做作和作伪。
老祖宗点点头，“怪热的，戴那个干什么，这儿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摘了吧。”老祖宗指了指她头上的风帽。
那女子乖巧地摘下风帽，一张脸就这么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了，九娘子还来不及仔细瞧那女子长得怎么样，倒是先听见一阵的抽气声，以及一片低声的或惊或喜的叫声，“慧娘！”“哎哟，那不是慧娘吗？
听见众人的叫声的慧娘，回头，嫣然一笑，九娘子也趁机瞧见了这让人如此反应剧烈的女子，一张瓜子脸，两道似蹙非蹙的眉毛，远山一般，一双含情眼，瞳仁黑灿，仿佛能看穿人心，鼻子又直又挺，下头便是微微半张的红唇，不点胭脂，却映出自然的苍白，却给她的整张脸更增添了几分风情。那眼，那唇，总让人感觉她在专注地看着你，让人不知不觉地就想深陷进去。唯一不足的是，这女子梳着妇人的发式。
这么个标致又有风情的美妇人，还似乎是这府里的故人，这足足地吊起了九娘子的好奇心，这到底是谁？
平国公最先反应过来，”这是……慧娘……？“
慧娘从容地上前，微微身，动作姿态无一不美，”舅舅，许久不见了！您可还好？“
”好，好，慧娘，你怎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国公虚虚地扶了一把，正要问呢，被身后的王氏拉了一把袖子，便将那话都吞回了肚子。
慧娘起身，便往姬澈的方向看来，那本来就极美的双眼，在看到姬澈的那一刻，更是如同水墨画一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洇染开来，似乎染了无尽的悲伤，无尽的遗憾……
”表哥……“只这么一声，那叫慧娘的女子便已经哽咽难语了。
九娘子顿觉不妙，这表哥表妹的，向来是古本里最容易生情的组合了，便立刻朝姬澈看去，姬澈的神色还算正常，但已经也与平常大不相同了，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看见慧娘，却是更加深邃了几分……
姬澈的不同寻常，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九娘子却看到了他扶着轮椅把手的那双手，青筋暴起，手指非常用力地抓着把手，似乎在尽量克制着什么……九娘子心里有些微的不舒服起来，难道这表哥表妹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这边，老祖宗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慧娘，来，扶着我，跟我进去！“慧娘这才低下头，迅速地擦去眼角的泪，回身乖巧地扶了老祖宗的胳膊，平国公和王氏跟着，慢慢往松鹤院去了。
姬涟和陈氏也跟着走了，陈氏走到九娘子身边的时候，悄悄在九娘子耳边说道，”弟妹，这慧娘可真是大美人一个啊，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消受了，你说是不是？“说着，诡异地一笑，便跟着姬涟走了。
九娘子有些气闷，但还是上前推了姬澈的轮椅，”爷，走吧。“姬澈也没说话，也没反对，二人就这么沉默地也跟了上去。
到底是好奇，九娘子没忍住，问道，”爷，这慧娘是谁？“
姬澈还是沉默，过了许久才说道，”是小姑姑的女儿。“就这么一句，再没有多余的话，似乎沉浸在无尽的往事之中了。
倒是后头跟上来的姬洵，笑嘻嘻地说道，”二嫂，我知道，我知道。“示好地跑过来，在九娘子耳边说道。
见姬澈没什么反应，姬洵这才尽量低声说道，”二嫂，这慧娘姐姐是小姑姑的女儿，慧娘姐姐听说是嫁到了南方去了，现在为什么回来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母亲说过，小姑姑过世的时候，好像慧娘姐姐的夫君也已经过世了……“说着，姬洵还时不时地偷瞧姬澈的脸色，似乎很怕姬澈听到一般。
尽管姬澈就在近旁，姬洵的声音也着实不算小，但是姬澈却还是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九娘子特地细细地瞧去，也只看见姬澈微微沉郁的脸色，还有那让她也说不清楚的眼里闪动的莫名的光彩……这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姬清则默默地跟在几人的身后，一行人到了松鹤院，平国公和王氏将老祖宗迎到花厅的榻上坐了，老祖宗又携了慧娘的手一起坐了，平国公和王氏这才带着姬涟兄弟和陈氏九娘子，正式给老祖宗行礼。
慧娘忙站起身来，立在一边，瞧着平国公带着王氏和儿子媳妇给老祖宗行完大礼，众人按照辈分身份安坐下来，这才走到平国公和王氏跟前，给二人行礼，”慧娘给舅舅舅母添麻烦了！“慧娘极其拎得清地说道。
平国公叫了起，王氏说道，”慧娘见外了，你既是我们姑奶奶的女儿，自然也是我们的亲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照顾你也是应当应分的，只是这些年你也受苦了，可怜见的……姑奶奶怎么就去得这么早？“
王氏这番话一说出来，立刻找来了慧娘的伤心，眼圈又泛红了，似乎是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老祖宗也开口说道，”才好些，你又来招她，说这些个作什么，慧娘，来，好孩子，到外祖母身边来。“
慧娘回头道，”外祖母，慧娘还没和表哥表嫂们见礼呢，没事，您放心，慧娘好了。“说罢，走到姬涟等人跟前。
”大表哥，大表嫂，给您二位见礼了！“慧娘福身行礼。
陈氏起身上前扶起了慧娘，”快快起来，慧娘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我是没见过姑奶奶，但见着慧娘，也能猜出来，咱们家的小姑姑当年是何等的风采呢！“陈氏这番话说得高明，一下子把两位姑奶奶都捧了一把，连带着将老祖宗也吹捧了一把。
姬涟也不失时机地说道，”二位姑姑可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我那时还小，不太明白，但是每每和二位姑姑见面说话，都能感受到二位姑姑的神采，真是让人叹惋啊！“姬涟说话总是这么温和，却有一种特别的信服力，让人深信不疑。
老祖宗听了神伤起来，”嗳，我倒情愿她们俩平凡一点，也不至于……“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慧娘见老祖宗又伤怀起来，连忙走到姬澈和九娘子跟前，盈盈一拜，不知道是不是九娘子太敏感了，九娘子就是能感觉到她这一拜，和刚才对着姬涟夫妻俩的一拜就不一样，感觉到要用心多了，也妖娆多了。
”澈表哥……“一句称呼，慧娘竟已经凝噎了起来，也将九娘子晾在了一边，姬澈微微动容，刚要说话，九娘子连忙说道，”这位就是慧娘了吧？你没见过我，我是你二表嫂。“
慧娘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九娘子一眼，明明就是极平常的一眼，但九娘子却能感觉到那幽深的眼神里不同寻常的意味，几分探询，几分轻视，几分敌意，几分嫉妒……
”二表嫂好，慧娘没想到二表嫂还这么……看起来年纪好小，还像个孩子呢！“慧娘说笑起来。
王氏连忙插嘴道，”可不就是个孩子嘛，还没及笄呢，是为了冲喜才匆忙嫁过来的。“王氏见缝插针地贬低着九娘子。
九娘子微微笑着，眨着眼睛说道，”俗话说，摇窝里的爷爷，拄拐仗的孙子，辈分大没办法。我虽然年纪小，但不得不托大叫你一声慧娘，只是，慧娘，我好奇的是，你怎么和老祖宗一起回来的？老祖宗可是在庄子里将养的，是你自己找过去的吗？“
大家都装傻，不提这个问题，九娘子可不怕，反正她是新妇，慧娘又不是这府上的人，该问的就趁这个机会问，别稀里糊涂的就算过去了。
其实除了王氏，大家都在疑惑这个问题，只是碍于老祖宗的面子，都不好问罢了，但九娘子问出来了，也没人敢响应她，还是姬洵，不管不顾地跳出来，大大咧咧地问道，”是啊，慧娘姐姐，我也好奇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洵儿，你怎么会和老祖宗一块回来的呢？姐夫不是……“差点没把过世二字说出来，姬洵连忙打住，笑着摸摸头。
慧娘的脸色微微地白了白，不知道是被人提到了伤心事，还是尴尬，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还是王氏跳出来帮忙，”洵儿，你怎么这么多话呢，没瞧见你慧娘姐姐正累着吗？“
姬洵吐了吐舌头，对着慧娘做了一揖，”慧娘姐姐，对不住了，您别怪我啊。“姬洵这么说，慧娘倒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说道，”洵弟太见外了，无妨的。“
老祖宗也过来帮腔，”慧娘是我带回来的，以后，她就跟着我了，怎么，你们不会有意见吧？“老祖宗冷冷地扫过全场。
谁敢这么当面锣对面鼓地提反对意见啊，平国公连忙说道，”老祖宗，瞧您说的，慧娘是我的亲外甥女，是您的亲外孙女，留在这里自然没人敢说什么的。“
老祖宗冷冷哼了一声，对王氏说道，”以后慧娘的一切开支都从我的帐里走吧，我们不花公中的钱，省的有些眼皮子浅的人以为我们娘俩是来吃白食的呢。“
平国公连忙说道，”怎么会呢，老祖宗，用不着动用您的，就从公中走，谁敢多说一个字，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平国公放起狠话来。
放假了，又是忙碌的开始了，带儿子踏青，游玩！
正文 第148章 寅黄倒戈，孩子谁的？
章节名：第148章 寅黄倒戈，孩子谁的？
王氏撇撇嘴，老祖宗却不给平国公留情面，“这话说了却没意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真的扒过谁的皮！”
平国公讪讪的，慧娘又和姬清见完礼，这才回到老祖宗身边，一双含情目却还是定在姬澈身上，似乎有无尽的话，无尽的情意没来得及说一般。
慧娘见完礼，姬澈和九娘子才上前，姬澈还是坐着，九娘子却在丫头们准备好的垫子上跪了下来，给老祖宗补上敬茶的环节。
老祖宗瞧了瞧九娘子，“你就是甘阁老家的女儿？你排名第几。”
九娘子恭敬地答道，“茵娘排名第九。”
“第九？”老祖宗疑惑地问道，“我记得阁老家的嫡女里头，只有排名第三和第六的，怎么……”说着也反应过来，“哦……是了，你是被你嫡母记在名下的吧？”
不能说是老祖宗故意给九娘子没脸，但老祖宗的态度也明显流露了几分不满，“你也太小了些，服侍澈儿恐怕有些力不从心吧，寅黄呢？那丫头不是挺好的，怎么没见你们带在身边服侍？”老祖宗说着抬头打量了九娘子带的银芽银丹，皱眉问道。
九娘子答道，“寅黄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舒服，茵娘让她在自己屋里歇着呢，今儿实在是不能起身来给老祖宗磕头了。”
老祖宗眉头皱得更紧了，“病了？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天给我翻八遍身都不喊累的，怎么回到你们身边就病了？什么病，可曾瞧过大夫？”老祖宗显然对寅黄很是关心。
九娘子正要说话呢，外头小丫头进来回话，“老祖宗，寅黄说要进来给您磕头！”
老祖宗看着九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呢？敢情你们俩还有事瞒着我呢，是不是你们委屈她了？”
姬澈抢在九娘子前头答道，“老祖宗，没有的事，寅黄她大了，是我让茵娘打发她出府去的，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和我赌气呢。”
陈氏听到寅黄要来，顿时来劲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二弟这就不对了，寅黄可是在老祖宗跟前也呆过的，那可是最最懂事明理的丫头了，怎么会得罪你的？再说了，就是有不是的地方，你也该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宽恕一二。人家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哪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的，我们府上可一向是积德行善的人家，不兴这么亏待人的。老祖宗，您不妨叫寅黄进来问问，可别委屈了人家，毕竟那也是我们府里的老人了。”
老祖宗点头，“让她进来，我倒是要断断这桩公案了。不能委屈她，也不能胡乱包庇。”
陈氏瞧见九娘子想说话却又没插上嘴的表情，顿时心里觉得舒坦不已，看着九娘子笑道，“弟妹年纪轻，有些气盛也是正常的，但也不能叫人家说咱们刻薄，苛待了府里做惯的老人，可是要让人家笑话的。弟妹，你说是不是？”
九娘子点头道，“可不是，茵娘也知道应该向大嫂好好学学的，大嫂待丫头最是宽和了。”
妯娌二人斗嘴，其他人却并不一定知道二人在斗些什么，老祖宗对九娘子说道，“你先起来，等会再问你话。”
九娘子应了，起身回到姬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寅黄被一个小丫头搀着进来了，一进来，就跪倒在老祖宗的跟前，“老祖宗，奴婢以为……以为再也瞧不见您了……”说着就趴着抽泣了起来。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哭个什么？把她给我扶起来，叫我瞧瞧！”老祖宗吩咐身边的子青。
子青上前去将寅黄直起了身子来，老祖宗这才瞧见寅黄蜡黄的脸，蓬乱的头发，脸上脂粉全无，嘴上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形容憔悴了不少。
不仅老祖宗，其他人也都瞧见了，陈氏连忙说道，“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寅黄姑娘怎么成这副模样了？难道有人虐待你不成？”说着还往九娘子这看过来。
老祖宗也有些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在我身边还好好的水灵着的丫头，怎么到了你们身边成这副样子了？”老祖宗这话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是却是针对九娘子说的。
九娘子委屈地说道，“可不是，老祖宗，就是茵娘也不明白呢，前几日还好好的呢，就是有一日病了，茵娘也请大夫过来瞧了，但自从……自从……”九娘子说话也支吾起来，似是有难言之隐。
老祖宗还没问呢，陈氏先着急地问道，“自从什么啊，弟妹，你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起来了，寅黄可是你们院子的人，她怎么了，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老祖宗也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遮遮掩掩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老祖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寅黄也不说话，只拿帕子捂着脸小声的抽泣。
九娘子看了看寅黄，又看了看老祖宗不虞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道，“本来都好好的，只不过是有点发热罢了，自从……自从那日大嫂来，将寅黄带走之后，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这副模样了，茵娘问了寅黄，寅黄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哭……后来病得重了，茵娘又再请了大夫……”
“到底怎么回事？”老祖宗逼问道。
陈氏愣了一愣，站起来反驳道，“弟妹，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把她带走之后就这副模样了，是我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就这副模样了，你别想把事都推到我身上，寅黄这个样子还用问嘛，明明就是打了身子的样子啊，你小小年纪就做下这样狠毒的事情，还想诬赖我吗？”
不等九娘子回答，她又对老祖宗说道，“二弟年纪也不小了，弟妹又还没及笄，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血脉，弟妹就这么容不下了，下了狠手打掉了寅黄的胎，老祖宗，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众人震惊不已，都朝九娘子看去，寅黄也还不说话，只是抽泣声更大了几分，老祖宗凌厉地朝九娘子看去，“澈哥儿媳妇，是这样吗？”
九娘子脸上没有惊慌之意，也没有直接回答老祖宗的话，而是反问陈氏道，“大嫂，真是怪了，我都还没说寅黄到底怎么了，您怎么就知道寅黄这是掉了胎了呢？难道您知道寅黄有了身子了？”
九娘子这么一问，众人又顿觉蹊跷，又齐齐朝陈氏看去，陈氏身边的姬涟听了九娘子的话，微微皱眉，便觉得有些不对了，还来不及阻止陈氏说话呢，陈氏已经有些滞了，怕人察觉，便先开了口，“那有个什么难的，一瞧不就瞧出来了？”
九娘子微微笑道，“哦？这个我倒是瞧不出来了，可是，茵娘不明白的是，大嫂您也没怀过孩子，您院里的胡姨娘也没听说过怀孩子，就是我身边的宫里出来的练嬷嬷这样的老人，也都没瞧出来寅黄有身子又掉胎，您是怎么瞧出来的呢？难不成您还懂医术啊，哎呀，这可真是太博学了些，怪不得大嫂那日还拿了那么多打胎药保胎药的给我瞧呢。”
陈氏脸涨得通红，“胡说八道！什么打胎药保胎药，不过是些藏红花，是大夫开了给我养身子的……”
“哦，大嫂肯定也不知道这藏红花对未孕女子是良药，对有了身子的女子却是毒药吧？这么说来，应该也不是大嫂将藏红花给寅黄灌了下去，才让寅黄掉了胎的吧？”九娘子截过陈氏的话，逼问道。
陈氏气得直发抖，“满嘴胡言！你房里的人，我去下个什么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疯了不成？我看就是你下的手，想往我身上推，真是可笑至极！”
九娘子也不恼怒，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可不是，我房里的人你为什么要来下手呢？”这么一问，又将众人的目光拉回到陈氏的身上。
老祖宗打断二人，“寅黄，你有身子了？谁的？”
寅黄呜咽着没说话，陈氏抢着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寅黄服侍二弟也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就算抢在弟妹前头有了孩子，那也是应当应分的啊，弟妹，你不该这么心狠手辣的。”陈氏还不忘踩上九娘子一脚。
王氏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厉害？寅黄就算有了身子也不过就是个姨娘，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茵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慧娘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可惜了的……那可是表哥的头一个孩子，也是外祖母您的第一个曾孙呢！”慧娘无限惋惜地说道，引着众人又朝姬澈夫妻二人看去。
姬澈的脸色难看，铁青着脸说道，“胡说八道！我没碰过寅黄！”
姬澈的这句话顿时又让众人震惊起来，老祖宗也有些糊涂了，便问寅黄道，“寅黄，你来说，你是不是有了身子了？”
寅黄这才停了呜咽，对老祖宗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有了身子了……”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瞧，寅黄姑娘可是最不会说谎了，我说吧，她可不是有了身子了吗？二弟，就算你疼惜弟妹，也不该这么对寅黄啊，好歹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然而，话还没说完，姬澈就迅速地拿起手边的杯盏，一下子就朝陈氏的头上砸去。
陈氏猝不及防地被砸中额头，哎呀一声尖叫了起来，用手捂住额头，不一会儿，鲜血便从她的手指间慢慢地流了下来。
除了九娘子，谁也没料到姬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众人全都惊呆了。
陈氏自己看见血，便尖叫一声“杀人了”，便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众人乱作一团，王氏有过这样被砸的经验，又是好笑又是假意着急地叫人请大夫来，除了姬澈夫妻俩，还有就是寅黄依然跪在地上，其他人都已经要么惊呆了，要么吓傻了，丫头、婆子叫做一团，乱得一锅粥一般。
最后还是老祖宗扔了自己的杯子在地上，才惊得众人静了下来，老祖宗厉声喝道，“乱什么？都给我闭嘴！”
众人这才都静了下来，只有陈氏的丫头寅柳在小声地哭着，姬涟在陈氏身旁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王氏，你去叫人请大夫来，林嬷嬷，你让人把陈氏扶起来，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吓的，擦破点油皮罢了。你把她给我弄醒，晕过去算怎么回事，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老祖宗极为淡定，陈氏的流血昏迷，在她看来不过是点小事罢了。有老祖宗的这么淡定的指挥，众人才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该忙的忙，不该忙的，比如平国公，就铁青着脸，瞪着姬澈。
姬澈却全无表情，好像刚刚发生的动乱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九娘子也不见慌乱，反正自己还是个“待罪之身”，就不随便乱搀和了。倒是引来老祖宗对她的额外打量。
林嬷嬷得了命，命寅柳和几个小丫头将陈氏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寅柳撑着陈氏的身子，林嬷嬷上前，从袖里摸出个小瓷瓶，放在陈氏的鼻子下头，让她嗅了片刻，然后将瓷瓶收了起来，用大拇指使劲地按压在陈氏的人中上，果然，陈氏立马悠悠醒转过来，睁开了眼睛。
林嬷嬷又亲自拧了帕子，给陈氏将额头上和脸上的血迹擦了干净，正好府里的大夫也过来了，查看了陈氏的额头，“不要紧的，大奶奶只是点皮肉伤，上了药，养几日也就好了。”说罢，给陈氏上了药，拿白布给包了一下，又开了点药，这才退了下去。
老祖宗淡淡地说道，“不过擦破点皮，弄得这么大阵仗，陈氏你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陈氏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二弟也太过分了……我是你大嫂，好歹也……”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澈打断，“辱我名声，我不能忍受！做过的我自然会承认，但我没做过的，谁也别想往我和茵娘的身上泼污水！”
陈氏还想反驳呢，被姬涟吼住，“还不闭嘴！”陈氏被姬涟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到底还是慢慢滴在了衣裳上。
老祖宗赞许地看了姬涟一眼，这才又问寅黄道，“寅黄，你老实说，你有身子了，是谁的？”
寅黄抬起头，无助地看着老祖宗，然后膝行了几步，爬到老祖宗的腿前，“老祖宗，寅黄没脸见您老人家，寅黄有负您的教导，寅黄的孩子……”寅黄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流下泪来。
陈氏虽然被砸了头，又被姬涟吼了，但这会儿听见寅黄的话，还是嘴角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看着神色平静的九娘子。
老祖宗劝道，“不怕，你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做主的！无论孩子是谁的，我一定让他抬了你做姨娘！”
寅黄这才止了泪，哽咽地说道，“寅黄的孩子是……是大爷的……是大爷他强了奴婢的……奴婢不愿意的……”
寅黄的话再次让众人愣怔了，老祖宗也愣了一下，“涟哥儿的？”
姬涟的脸色难看至极，“胡说八道！”
寅黄低着头，“老祖宗，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奴婢本来不从的，可是大爷……大爷他威胁奴婢，奴婢……死的心都有了……”
陈氏也忍不住地说道，“寅黄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会儿你的身子掉了，你倒是随口乱咬，咬到我们爷身上，谁能给你作证是我们爷的？您就算是为了帮二弟，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吧？”
寅黄也不理睬陈氏，只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当日二奶奶还不知道奴婢有了身子，后来是大奶奶来了，将奴婢带出了澈院，到了园子里，大奶奶就逼着奴婢，要奴婢喝了打胎药，奴婢若是不从，就要把奴婢赶出去，再也不让奴婢见世子爷和老祖宗了，奴婢舍不得，奴婢一心服侍世子爷，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世子爷的身边，奴婢……奴婢没办法，只能应了……”寅黄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难过地哭了起来。
陈氏气得直发抖，“你这个贱人！胡说，都是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胎药了？我哪里知道你有身子的？我又不是大夫，难不成还有了神眼？”
九娘子抓到陈氏话里的漏洞，悠悠地问道，“唉，刚才我还问大嫂来着，您也没有怀过孩子，也没有见过怀孩子的姨娘，是怎么知道寅黄有身子的，您不是还说您一眼就能瞧出来吗？怎么这会儿又瞧不出来了？”
九娘子的话直接戳中了陈氏的前后矛盾，让陈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姬涟回头狠厉地瞪了陈氏一眼，然后才用他那一惯温和而又平静的声音说道，“寅黄姑娘，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一个大姑娘怀了身子，就算攀扯主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为何会推托到我身上呢？”
姬涟在府里的地位虽然不如姬澈，也不如姬洵，但是胜在他为人低调，谦和，倒是让许多人对他深信不疑，姬涟似乎难为情地又说道，“说句难听的话，寅黄姑娘你纵然是天香国色，也是二弟身边的人，也算是房里人了吧，我就是再有色心，应该也不会去撬二弟的墙角吧？”然后又对平国公说道，“父亲，顺贞身边的丫头，姿色上乘的，我也不曾收过，更别说二弟的房里人了，我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去沾惹麻烦，您说呢？”
今日一米见识到了上海本地中年妇女的功力，真是个泼妇啊，明明自己家水管坏了，愣是敢骂到别人家去，骂一米这个老师是臭老九，骂物业修水管的工作人员是乡下人，真是素质低到了极点！
正文 第149章 提了姨娘，夫妻做戏
章节名：第149章 提了姨娘，夫妻做戏
平国公忙不迭地点头，正要表示赞同呢，一抬眼又瞧见了姬澈冷冷的眼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能尴尬地摸摸头，“这个嘛……”半天才打圆场道，“多大点事啊，不管是谁的，左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反正孩子也没了，就这么着吧，这丫头……”然后瞧着老祖宗，问道，“老祖宗，您说该怎么办？”
老祖宗冷眼看着平国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你那两下子，这府里没被你折腾干净倒是你的本事！”
平国公显然极怕老祖宗，被她这么一训，立刻缩回头去，不敢轻易说话了，姬涟眼底划过一丝轻蔑，然后还是温和地对寅黄说道，“寅黄姑娘，反正你的孩子也没了，如今，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果，这么说会让你心里好过一点，能让二弟和弟妹夫妻和睦，能让府里不再生风波，那么……这个恶人我就是来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氏非常应景地喊道，“不！爷，凭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让您来做恶人？还有没有一点天理了，难道因为爷您是庶出的，就这么对您吗？”
姬涟低吼，“闭嘴！谁让你在老祖宗跟前胡言乱语的！”姬涟虽然呵斥了陈氏，但他脸上还是流露出压抑着的痛苦和无奈，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九娘子还真要被他那到了极致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姬涟沉默，陈氏痛哭，夫妻二人上演了一出苦情剧。看戏的人，平国公显然不把这事当回事，焦躁又不敢表示出来。王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随时还准备着煽风点火，姬澈面无表情，但显然也没有什么紧张和担心的，姬洵和姬清完全就是小孩子在看戏一般，到底还是让林嬷嬷将二人带了出去。
而坐在高位上的老祖宗则一脸平静，只有那闪耀着精光的眸子，在九娘子和姬涟的脸上来回逡巡。而慧娘，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时不时地抬头去瞧姬澈，目光温柔似水。
“怎么办？我一回来，你们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怎么，倒还问起我来了，这么点子事，还用闹得面红耳赤？。”老祖宗一顿讥讽，将平国公和王氏的脸说得低了下去。
这个时候，九娘子适时地站了出来，“老祖宗，寅黄到底还是我们院子里的人，有几句话，我想问问寅黄。”
老祖宗点点头，九娘子这才走到寅黄身边，“寅黄，我来问你，是谁要打掉你的身子的？”
寅黄抬头，直直地盯着陈氏，指着她说道，“是大奶奶！”
“好，那我再问你，”不待陈氏发声，九娘子立刻接着问道，“她叫你吃药，你就吃了吗？”
问到这个问题，所有的人又都惊呆了，仔细回想刚才寅黄说的话，好像还真没有听到寅黄说身子掉了的事，众人便都看向寅黄。
寅黄的脸色苍白，虽然有些无力，但还是肯定地说道，“大奶奶要奴婢吃药，奴婢不敢不吃，但是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正好二奶奶派人来叫奴婢，被二奶奶发现了，才没吃上……奴婢……奴婢的身子还在……”寅黄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声说道。
寅黄的话音刚落，姬涟和陈氏便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二人显然也都被震住了，这一切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祖宗和姬澈，还有九娘子。
“哦？茵娘，被你发现的？”老祖宗看似不经心地问道。
“回老祖宗的话，寅黄那日自从被大嫂叫走后，回来就一直神情恍惚，我本来想叫她来做个针线的，她也心不在焉，后来是银丹瞧见她身上掉了个纸包，而我那丫头银丹就是个懂些医药的，一下子就瞧出了那纸包里的药的不对劲，这才发现的。也幸亏是如此，要不然一尸两命，就太惨了。”
“什么？一尸两命？”陈氏猛地喊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我只给了打掉孩子的份量，哪里来的一尸两命，你还想栽赃给我吗？”陈氏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嚷起来。
九娘子捂着嘴都要偷笑出来了，人蠢没办法，都不用用刑，稍稍套套话就自己露出马脚来了。
陈氏这句话喊完，厅堂里立刻沉寂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的问题，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跟着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对九娘子说道，“是你！都是你布下的局，引我一步一步踩进去的，看我不撕了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这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打得她脸颊肿痛，打得她站都站不稳，直接就扑到在地上。
众人惊讶地瞧着打人的姬涟，表情依旧温和，但却流露出一种让人害怕的阴沉来，“顺贞，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说说看，寅黄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氏被他一个巴掌打倒在地，晕眩了许久，这才伸手抚在已经肿胀通红的脸颊上，抬头已经是满眼含泪，“爷，您打我……”
姬涟上前，揪着陈氏的脖领，“打的就是你！还不给我说清楚！”然而，二人视线交织时，姬涟却用只有陈氏能看见的卑微恳求的眼神看着她，陈氏盯着那双让她沉醉过、伤心过、痛苦过也欢愉过的深邃眸子，半晌才吃吃地惨笑了起来，“是啊，我就是这种人，爷您不知道吧……”
老祖宗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有话就快说，我可不耐烦听你们这没完没了的官司……”
姬涟的手上更加用力，陈氏的眼眸也猛地收缩了一下，半晌又流下泪来，和着刚才头上的伤口崩裂的鲜血，沿着肿胀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用力挣脱了姬涟的束缚，惨然地说道，“是，都是我做的！我生不出孩子，想给爷纳妾，爷也不肯，我身边的人他都防着，没办法，我就趁寅黄姑娘一次来我屋里帮着做针线的机会，迷晕了她，将她丢到喝多了的爷的床上，爷不知道这回事……”
陈氏的这番话让雷得九娘子彻底的外焦里嫩了，也让厅堂上的众人都傻了眼，显然这是戏本唱词里才能听到的事，没想到还真有人做得出来，但老祖宗可不是好糊弄的，众人都迷糊着的时候，老祖宗冷静地问道，“陈氏，既然是如此，你为何又要下手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九娘子暗暗佩服，这个老祖宗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一下子就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她倒要看看陈氏怎么自圆其说。
不过，内心里，她也着实为陈氏感到悲哀，为了姬涟，这样的黑锅也愿意背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是谁负了谁。
陈氏悲凉地笑了笑，“不怕老祖宗笑话，我就是这么个人，以前我想着还是为爷留个种，所以才打了寅黄的主意，可是听到寅黄真的有了，我又心里不舒服起来，我也不是不能生，瞧了那么多大夫，都说我能生，那我为何要让个丫头在我前头生？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能容下寅黄生下孩子来，便想着趁爷还不知道，偷偷地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就是了……”
陈氏说话的时候，九娘子一直细心地观察着姬涟的反应，果然，在陈氏说完这些话后，九娘子就敏锐地发现到姬涟有微微地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陈氏说完，姬涟上前又伸手要打陈氏，众人惊呼，一边的仆妇也都准备上前拉扯。
然而，姬涟那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陈氏，陈氏就已经闭了眼，打算任他打的时候，姬涟痛苦无力地放下了胳膊，反而紧紧地抱着陈氏，“顺贞，你真傻啊，真是个傻子，你怎么能为了我去做这样的事，你将我置于何地啊？顺贞，我宁愿不要孩子，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的，你知道吗？”姬涟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彻底地再次将九娘子雷到了。
陈氏没挨到意想之中的巴掌，睁眼，也微微迷惑地看着抱着她的姬涟，听了姬涟的话，眼眶里再度蓄起眼泪，“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姬涟点头，“是真的，真的。”说罢，抱起陈氏，也跪了在地上，匍匐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这事虽然是顺贞做下的，但错却在我！请您罚我吧，饶了顺贞这一回，我愿意替她接受任何惩罚。”
姬涟的这番话，不得不说是极为高明的，就算是九娘子，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这下好了，陈氏不仅没有把姬涟给供出来，反而对他更加的死心塌地了。姬涟这一手，也赢得了其他人的赞赏。
平国公就先说道，“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就该这么着，做得好！”王氏也酸酸地说道，“哎哟，涟儿倒是有情有义的，只苦了寅黄姑娘了。”
王氏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又引回到了寅黄的身上，到了这一步，就算寅黄不承认，也没办法将姬涟彻底地拉下水来了。寅黄抬头朝九娘子看来，九娘子只能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了。
寅黄这才大声哽咽起来，“求老祖宗给寅黄一个公道！哪怕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奴婢也愿意！”
老祖宗看了看姬涟，那眼神却仿佛是将姬涟看到了骨子里，微微点头，“涟儿倒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胆子大了，心计也深了。”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便朗声说道，“寅黄的事，我做主了！虽然她是澈儿的丫头，但好歹也是跟了我几年的，我做主，将寅黄提为姨娘，陈氏，你把她带回到你院子里，按照府里姨娘的惯例，给我好好的伺候好了，生下孩子来，你就抱到你屋里去养着就是了。”
说完，又问寅黄道，“念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也念着你的身子，我今儿就不罚你了，以后可要好生伺候涟儿和陈氏，知道了吗？”老祖宗厉声问着寅黄道。
谁也没想到老祖宗就这么当机立断地拍板了，姬涟和陈氏都有些目瞪口呆起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呢，寅黄立即叩头，“多谢老祖宗替奴婢做主！”
老祖宗点点头，“去给你们爷和奶奶磕头吧。”
寅黄应了，起身先走到姬澈和九娘子身边，九娘子含笑看着她，寅黄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对着姬澈和九娘子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含泪说道，“爷，奶奶，寅黄对不住您们了！爷，寅黄走了，希望您多多顾着自己的身子，和奶奶永远和睦。”
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奶奶的恩情，寅黄记在心里了。”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谢我的，这都是你自己决定自己选择的，将来是好是坏，都得由你自己来承担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寅黄含泪无限留恋地再次看了姬澈几眼，这才起身走到姬涟和陈氏身前，也跪了下来，神情肃穆地给二人磕了头，“爷，奶奶，寅黄给您二位磕头了！”
陈氏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寅黄，两面三刀的……”陈氏还要骂呢，被姬涟一个肃杀的眼神止住，姬涟亲自扶起了寅黄，温和地说道，“既然是老祖宗替你做了主，你就按照老祖宗说的，好好地养好身子，给我们府上添个胖娃娃就是了。”
然后转身对陈氏说道，“顺贞，以后她就是黄姨娘了，按照胡姨娘的例，给她安排好院子丫头仆妇什么的，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好好照应着她，若是她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就找你算账，听清楚了吗？”姬涟对着陈氏，说话的语气明显严厉了许多。
陈氏低下头，黯然地应了，姬涟这才扶着寅黄到了陈氏的身边，还叮嘱了个丫头搬了个杌子，放在陈氏身边，“你在这坐会儿吧。”
姬涟的这一番动作十分自然流畅，丝毫不见作伪，九娘子真是对他佩服到极致，刚刚还义正词严，这会儿就能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来。
老祖宗疲惫地说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要歇会儿。”
平国公连忙说道，“老祖宗，为了迎接您回来，儿子都叮嘱王氏备好了家宴，您还是和我们一起用了宴席再歇着吧。”
老祖宗不无讽刺地说道，“瞧瞧，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吧，为了我准备的宴席，就是我累了也得参加，不能驳了你国公爷的面子，是不是？若是真心孝顺，就该多顾着我，而不是操心着你那家宴。”
老祖宗从进府起，对平国公就没有过好脸色，不是训斥就是嘲讽的，九娘子心里暗暗诧异，去看姬澈，又见姬澈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而且，除了姬澈，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人有什么反应，这才想着，或许这就是他们母子的相处模式吧。
老祖宗都发话了，平国公也被呲了一顿，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纷纷起身告退，平国公带着王氏和姬洵回了王氏的院子，姬涟强拽着陈氏，寅黄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回了涟院。九娘子则默默地走在姬澈的身边也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拐到澈院的石子路时，姬澈对九娘子说道，“今日的事，你和寅黄已经都安排好的吧？”
九娘子点头，“是安排好的，但却没有要害谁，是寅黄自己要求的，我不过是帮她暂时隐瞒了一下，又给了她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姬澈拍拍九娘子的手，“辛苦你了！寅黄的事你做的很好，记住，永远别让自己受委屈！我娶你进来，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姬澈的话让九娘子有些感动，在暮色掩映之下，九娘子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睛，“我怎么会让自己受委屈？就是对爷您，我有点小小的意见。”
“哦？什么意见，说来听听！”姬澈好奇地问道。
既然姬澈提起，九娘子就打算索性将话说明白，便对银丹说道，“你们都先回去，我和爷在园子里走走。”
银丹应了，这才带着小丫头们先走了，九娘子自己推着姬澈到了一个滴水亭里，坐在姬澈的对面，严肃地说道，“那我们好好谈谈。”
姬澈看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忍住笑，“嗯，谈谈，你想谈什么？”还摸了摸亭子里的石头长椅，“那上头凉，你坐我身上！”
想起上几次的暧昧情节，九娘子顿时脸都有些烫了起来，连忙说道，“嗳，跟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
姬澈点头道，“嗯，那你说，有什么意见？”
九娘子严肃地说道，“我想问您的是……”还没说完，姬澈先说道，“你先等会，我也要对你提一个要求。”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什么要求？”
姬澈淡淡地说道，“以后别叫我爷，也别您您的称呼了，我们不是夫妻吗？我叫你茵娘，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那多奇怪啊，澈啊澈的，不好听！”九娘子笑道。
“那要不就叫我哥哥！或者澈哥哥什么的……”姬澈竟然开起玩笑来，九娘子腾的一下脸又烫了起来，“你这人！什么哥哥妹妹的啊，你不是已经有个什么慧表妹来了吗？我才不要做你的什么妹妹呢！”九娘子拈酸说道。
带孩子出去玩，真的是把父母累垮了！今儿放假第三天，还在补课，四节作文课！
正文 第150章 开章明义，连消带打
章节名：第150章 开章明义，连消带打
“那随便你叫什么，反正也别这么生分了。”姬澈笑道，“好了，你说说，你才刚想说什么来着？”
九娘子嗔道，“没事瞎捣乱，差点没把我要说的话给忘了。”九娘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刚才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夫妻虽然不至于说要百分百透明公开，起码还是要思想统一、战略战术一致吧，否则就会像刚才大哥大嫂那样，各说各话，漏洞百出。”
姬澈认真地听着，“什么叫百分百？”
九娘子愣了一下，这人，敢情重点都没听着，就听着这么个小的问题啊，九娘子也是，稍一不注意，就把这现代的词给带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就是完全的意思，你听懂没，我说我们俩要坦诚相对！”
姬澈意味深长地含笑说道，“我每时每刻都想着要与娘子你袒诚相对的！”姬澈故意着重在“袒诚”两个字上。
九娘子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音，顿时脸又涨红了几分，“你再这么不严肃正经的，我就生气了，不跟你说了！”说罢，就作出要走的样子。
姬澈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好好好，我认真，认真地听，你说。”
九娘子这才气鼓鼓地说道，“就比如说这次寅黄有了身子的事，那天你把寅黄从净房里赶出来，也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寅黄有了身子，你也没有任何交代，我就以为……以为……她的孩子……”九娘子说到这里，因为曾经错怪了姬澈，到底是底气不足起来。
“你该不会是以为她的孩子是我的吧？”姬澈替她说了出来。
九娘子强辩道，“那还不是正常的吗？她本来就是你的丫头，又是近身服侍的，又爱慕你，又长得漂亮……她有了身子，我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九娘子给自己开脱。
“你真是个……该打！”姬澈伸手作势要打，到了九娘子头上，却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子，怎么能那么想？我如果要收了寅黄，干嘛要等到现在？再说了，你不知道我已经有了妻子吗？我是不会让我的妻子流泪和不开心的！”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姬澈莫名地伤感起来。
“当年，我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我还不懂事，问她为什么时，她总是摇头不答，后来大了点，瞧见父亲一个一个的姬妾抬回家，一个一个的庶子生出来，才慢慢开始有点明白母亲为何终日不开心了……”姬澈低声说道。
九娘子没想到姬澈有这样的阴影，便主动上前搂了姬澈在怀里，姬澈轻轻地靠在九娘子身上，“我的母亲，她是个极美丽的人儿，你也见过慧娘了，慧娘和她生得极像，她比慧娘还要漂亮，她很聪明又多才多艺，刺绣极好，绣的花儿都能招来蝴蝶，她会下棋，以前连父亲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诗词也极佳，书法也是上乘，绘画、打马球、骑马无一不精……曾经和我的大姑姑一起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贵女……只可惜，嫁给了父亲这样的人，一辈子抑郁，最终也只落了个红颜薄命的结果……”
姬澈伸手将九娘子抱住，“所以，我不会让你流泪，让你受任何委屈，让你难过，又怎么会这点定力都没有，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呢？你啊，真是个小傻子！”姬澈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叹息，将九娘子搂得更紧了几分。
明明姬澈就是这么的温柔，又是这么的专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柔柔的话语反而让九娘子更加觉得鼻酸，九娘子揉了揉鼻子，用浓浓的鼻音说道，“那你也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那你也不早问？什么都自己藏在心里，自己找罪受？”姬澈反问道。
九娘子从姬澈的搂抱里挣扎出来，“所以说，今天我才要跟你这么当面谈呢，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先约定一下，不管是谁，有什么疑问，我们就当面先提出来，不要自己瞎猜好不好？”
姬澈点头，“这个是当然的，如果你早这么想，就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九娘子也很高兴，“那我现在就有问题要问了。”
“什么？你问好了。”姬澈不以为意地说道。
九娘子看着姬澈的眼睛，“那个慧娘是怎么回事？”
在九娘子的仔细观察之下，果然，姬澈的眼神微微黯了一黯，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慧娘是小姑姑的女儿。”姬澈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九娘子很不满意，“你这是在敷衍我嘛，我知道她是小姑姑的女儿，其他的事情呢？”
姬澈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九娘子刚刚还很高兴的心情，顿时被这句反问给打败了，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不愿说，我逼你也没有意思。我只是好奇罢了。”九娘子还在尽量装着贤惠大度。
姬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她以前在我们府上住了很久，那时小姑姑久卧病床，而小姑夫又照顾不好，外祖母便将她接到府里住着，后来……后来，她父亲也就是我小姑夫做主，将她许给江南的一家富户了……后来的事，刚刚你也听说了，她夫君去得早，她也没留下个孩子什么的。”
“就这些？”九娘子显然还不满意。
“就这些了，瞧你一副不满意的样子，难道你知道的更多？”姬澈一本正经地问道。
九娘子尝试着问道，“你和慧娘……”还没来得及问呢，银丹找了过来，“奶奶，快些回去吧，表姑奶奶来了。”
九娘子一惊，“她来做什么？”说着回头去看姬澈，姬澈的表情很是奇怪，有些不快，又有几分期待的样子。
到底，二人的话也没说完，便匆匆忙忙地往澈院赶回去了。
话说这边，姬涟带着陈氏和寅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特地叫了陈氏身边的嬷嬷过来，“这是黄姨娘，是老祖宗亲自做主的，你去，叫胡姨娘即刻搬到西跨院去，将东跨院让出来给黄姨娘住，还有，黄姨娘有了身子了，你要好生看顾着，丫头仆妇什么的，都给配齐，黄姨娘的身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主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那嬷嬷听了姬涟的话，却没有立刻答话，反而是去瞧陈氏的脸色，陈氏苍白着脸，没有说话，姬涟提高音量，“怎么，爷我还支使不动你们了？”
那嬷嬷连忙应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说罢，便走到寅黄身边，要去扶寅黄。
姬涟温和地对寅黄说道，“你今儿也受累了，先下去歇着吧，有什么只管吩咐她们，要是有谁不听话，你就来告诉我，我来治她们。”
寅黄应了，给二人行了礼，这才跟着那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姬涟和陈氏了，姬涟这才长叹一声，走到陈氏身前，伸手将陈氏搂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陈氏的后背，“顺贞，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不对，我不好，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陈氏听到这话，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哽咽着说道，“爷，您这是为何啊？这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吗？”
姬涟轻轻拉开身子，深情地凝望着陈氏，“当时的情形你也瞧见了，若是不这么做，老祖宗肯定要大发雷霆的，你给她打胎的纸包已经落在弟妹手里了，若
真是追究起来，你哪里逃得过？我也是替你着想啊……”
陈氏落下泪来，“那我们就这么忍了吗？让那丫头爬到我头上去吗？我都没怀上你的孩子，为什么她就能这么幸运呢？”陈氏还是不甘心。
姬涟微微摇头，“那次是我不小心，我喝多了嘛，你放心，不管她是不是老祖宗做主抬的，也不管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答应你，只有你生的才是我真正的儿女，她嘛，咱们现在还不能得罪，慢慢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陈氏还在抽泣，“可是爷，您刚才……”
姬涟伸手轻轻地抚上陈氏的脸颊，“刚才打疼了你，是吗？我不是有心要打你的，你知道的，在那个情况下，我只能这样了。没想到寅黄那个丫头竟然和弟妹勾结在一起，设下这个局，如果我当时不这么做，我怕……我不能让她在那瞎说，我倒无所谓，可我不想你被我拖累……”
陈氏抬起含泪的眼睛，“真的吗？你是为了我着想？”
姬涟点点头，“我再怎么样，也是大爷，可你不一样了，而且那丫头，只有在咱们手上才最安全，你放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要……在我们身边，怎么都好做的，是不是？”姬涟提点着陈氏。
陈氏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是啊，要是老祖宗或者弟妹把她弄走了，那就难多了，在咱们身边，摔着磕着碰着什么的，那可太平常了……”陈氏开了窍，自言自语道。
姬涟看着陈氏的沉思的表情，微微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好了，别多想了，来，我给你敷敷脸，可别让这花朵一般的脸肿涨了！”姬涟就是有这个本事，即使上一刻陈氏心里对姬涟还是恨之入骨，这一刻却又立即深深陷入姬涟编织的温柔窝里了。
那边九娘子和姬澈匆忙赶回澈院，慧娘已经在花厅里坐着了，见二人进来，慧娘忙站起身来，“二表哥，二表嫂，慧娘冒昧前来，打扰了，还请勿怪！”
九娘子笑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慧娘你反正还在在府上住很久的，日后我们还要常见面的，这么说就外道了，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九娘子笑眯眯的，但言语里却是很清楚，你毕竟是个外人，别见外，当自己家这种话恰恰都是在说真的是和你见外，这里也不是你的家的意思。
慧娘怎么会听不懂，面上却是不露半分，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二表嫂体恤！”然后又对姬澈说道，“二表哥，二表嫂真是个通透又聪慧的人，您可要好好对她才是。”
姬澈没说话，九娘子却先说道，“那是自然，谁叫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呢。”然后丢给姬澈一个眼风，“爷，我们娘们这说话，您也插不上嘴，干脆您去书房呆着吧，我让银丹给您做好吃的送去，您看好不好？”
这分明就是在赶姬澈走，不想让姬澈和慧娘面对面，慧娘也不是傻子，连忙拦道，“无妨的，反正我和表哥也是极亲近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们也多年未见了，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姬澈却是顺从地听了九娘子的话，对着慧娘微微躬身，“你们说话吧，我去书房了，茵娘，慧娘才回来，你别太累着她才是。”
虽然听起来是在维护慧娘，但九娘子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嗯，我知道了，相公您去吧！”
以往都是爷啊爷的，就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了，大脑里第一下反应过来的就是“相公”这个称呼，虽然很俗很直白，但一说出来，就发现这真的是很有力度的，慧娘听见九娘子这么甜腻腻的叫着姬澈，虽然修养极好，但到底也是微微白了白脸。
姬澈只是这么一说，便退了出去，留下九娘子和慧娘二人在花厅里。待姬澈走远，九娘子这才上前挽了慧娘的手，“走，慧娘，就我们俩，也别在这了，到我屋子去。”说罢，就带着慧娘到了日常惯呆着的东间。
东间是按照九娘子的喜好布置的，南面明亮的窗户下头是一盘宽敞干净的盘炕，北面则是一幅字画，下边摆了一个长条的黄花梨书案，旁边则是两架书架，摆得满满的都是各类书籍，九娘子有时就拿这个当自己的书房，写写划划的，倒也是方便。
二人上了炕对面坐了，银芽奉上茶来，九娘子对慧娘说道，“听说慧娘你夫家是江南的人，他们南方人惯常喝什么茶？我这里给你泡的是白茶，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让人再换。”
慧娘双手捧着白瓷茶杯，不知道是茶的热气，还是什么，她的双眼迅速氤氲了起来，“二表嫂，慧娘一个寡居之人，这次就算是和那边决裂了，还何谈夫家啊？别说是白茶了，就是口水，慧娘也是感激不尽的。”
把姿态摆得这么低，是想麻痹自己吗？九娘子心里暗暗揣测，说道，“慧娘，你也别这么想，没准离开那家，反而是福气呢，你瞧你现在，一个人，多自由自在啊，这样不好吗？想去游玩就去游玩，想自己沉下心来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没有家庭的牵挂，多好。”
慧娘无比震惊地看着九娘子，“二表嫂，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女子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娘子打断，“好了，好了，我就知道我说错了，你不能理解也是正常的，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别想多了，该吃吃，该喝喝，快快乐乐的多好！”九娘子有些丧气地说道，这些话明明就是对的，可是这个世代的人大多还是不能接受的，每次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她。
这么一来，九娘子和慧娘说话的兴趣也淡了几分，慧娘见九娘子不高兴，也有些拘束，但还是矜持地说道，“二表嫂，听说你对茶道和花艺还有刺绣都很有功底的，慧娘想着，闲暇时分也给老祖宗侍弄花草，泡泡茶做点小东西什么的，因此，我想常跟你讨教讨教，二表嫂可不要嫌弃慧娘愚笨才是。”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慧娘你客气了，连相公都说你极为聪慧，想必这些你都是极精通的吧？我不过都是些三板斧罢了，哪里有什么功底的，你要是闲了没事，上我这转转倒是可以的，讨教就称不上了。”
慧娘高兴地说道，“真的吗？表哥还这样说过？他还说过什么吗？”慧娘有些着急，忘了矜持了。
九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慧娘，慧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慧娘与表哥久未见面，还以为表哥已经忘了呢。”
“你表哥倒是提过一两句，说过，你和我那过世的婆母长相有几分相像的，想来相公还是对过世的婆母思念不已的。”九娘子偏偏要浇熄她的兴奋，把她往姬澈母亲的长相上扯。
慧娘顿了顿，才说道，“可不是，我还记得，舅母那个时候还很喜欢慧娘，还蹭说笑着，等我们大了，要把我许给表哥……哎呀，瞧我说的都是些什么啊，都是旧话了，二表嫂别见怪！”慧娘故意掩口说道。
九娘子不以为意，“慧娘你也说是旧话了，我又怎么会生气呢？反正现在的世子夫人是我，也不是你，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还真的有人把旧话顽话当真不成？”
小长假这个累啊，还好没处远门，明天期中考试，复习！
正文 第151章 早起请安，晚来抓贼
章节名：第151章 早起请安，晚来抓贼
慧娘被九娘子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就白了白，半天才说道，“是呢，二表嫂好想得开，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难怪表哥宁愿得罪老祖宗也要把您娶回来。”
九娘子笑道，“那你可是高看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懒人罢了，当不得你如此夸赞。”说罢，便举杯喝茶。
慧娘略略有几分尴尬，见九娘子举了杯，也不好再多坐下去，看看外边，姬澈也没有回来的意思，只好起身告辞，九娘子也不挽留，“你得空再来，只要我在的话。”
这话外的意思非常明确了，那就是没事别来，尤其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听了这话，慧娘微露几分苦涩之意，“二表嫂留步，慧娘先回去了。”
既然她说留步，九娘子也就没有客气，把她送到了院门口，就转身回去了。
慧娘呆呆地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问跟在她身后的子碧，“子碧，你说，这个二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子碧答道，“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一直在老祖宗身边，不过回来的时候，我倒是听子朱说起过，说二奶奶是个极通透又伶俐的人，多才多艺，又能干，想来是极好的吧。”
“可我听说她是个庶出的，只不过被记在了嫡母名下罢了，怎么会这么……”慧娘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老祖宗一回来，整个平国公府的生活都围绕着老祖宗开始忙碌了起来，一大早，松鹤院里就人来人往，忙碌开来了。
王氏带着平嬷嬷，身后还跟着端着一个炖盅的丫头，来到了松鹤院的正房，子青迎了出来，“夫人，您来了？”
王氏笑道，“老祖宗可起来了？我怕老祖宗吃不惯这府里的膳食，特地早起让丫头熬了新米粥，也来跟老祖宗请安来了。”
子青笑道，“夫人有心了。”要过来接炖盅，却被王氏拦住，“姑娘去忙去吧，这个我来就好了，老祖宗在东间？”
子青也没说什么，了然地笑了一笑，“嗯，早起打坐了半个时辰，这会子刚刚洗漱好，正在东间呢，夫人您进去吧。”
王氏这才从丫头手里接过炖盅，带着平嬷嬷到了东间。
东间里，老祖宗正盘腿坐在窗台下的炕上，一身铁锈红色的家常衫裙，满头的银发盘成髻簪在脑后，一身月白色衣衫的慧娘也正盘腿坐在老祖宗身后，给老祖宗从荷叶盘里挑新鲜的花戴呢。
王氏上前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您起得可真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人老了，就没那么多觉了，哪里睡得着啊，不比你们年轻人，还贪觉呢。”老祖宗拿着靶镜，照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哎哟，老祖宗您可是取笑媳妇了，媳妇好歹也是好几十的人了，哪里就是年轻人了，到底是像涟儿媳妇和澈儿媳妇那样的，才叫年轻人呢，您瞧，她们可不就是贪觉了吗？这个时辰还没来和老祖宗您请安，可是有点晚了。”
王氏的话音刚落，老祖宗都还没说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头响起，“婆母这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可是早早的就来了的。”丫头打了帘子，两个年轻媳妇从外头进来，一个手里端着白瓷的炖盅，一个手里端着白瓷的波纹碟，却正是那走前头端着炖盅的九娘子和后头的陈氏。
老祖宗放下靶镜，对慧娘说道，“好了，你坐着吧，别累着你。”然后才对王氏说道，“这可是你冤枉她们了，她们啊，可比你要早上半个多时辰的，瞧，这盘子花就是澈儿媳妇从园子里早上现摘来的，都还带着露水呢。”
然后对九娘子说道，“来，给你婆婆也挑几朵戴戴。”
九娘子“嗳”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炖盅交给一边的子蓝，上前，在荷叶盘子里挑了两朵大朵的高丽菊，走到王氏身前，“婆母，这个高丽菊眼色鲜艳，又高雅大方，最是适合您的气质了！”
王氏没想到本来要给九娘子一个伏击的，结果倒被她给撂了一下，有点勉强地笑道，“多谢你了，我本就不喜欢这花，还是你自己个留着吧。”
九娘子眨了眨眼睛，“婆母，这个花啊，就像人一样，您要是不喜欢它啊，就觉得它怎么都不好看，但是您要是戴上了啊，就知道，还是这花啊，它最配您，所以说啊，花好不好看，只有戴在人的头上才知道。您说是不是？”说着，九娘子上前，也不管王氏怎么冲她瞪眼，自顾走到王氏身后，将两朵高丽菊插在了王氏厚厚的发髻的左下边，然后还退后几步，打量了半晌，才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您瞧瞧，婆母戴着是不是好看？”
老祖宗微微眯着眼，瞧了几眼，也点头道，“是还不错！这么一看，王氏你倒也是还算显年轻的。”
王氏还不大相信，“是吗？”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发髻边的花，却没有深入去想九娘子的话，只有老祖宗身边的慧娘微微抿嘴，淡淡地笑了笑。
王氏不想与九娘子多说，连忙将刚才的那炖盅放到老祖宗身前的炕桌上，“老祖宗，这是我早起叫丫头熬的新米粥，拿的小火炉炖的，您尝尝。”
老祖宗瞥了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有心了。”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澈儿媳妇，你说的给我炖的五子粥呢？”
“五子粥？”王氏反问道，“这是个什么粥？”慧娘也极有兴趣地看着九娘子刚刚交给子蓝的炖盅。
子蓝也将九娘子的炖盅摆在了老祖宗跟前，打开盖子，一股天然的香味扑鼻而出，九娘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五子粥啊，顾名思义，就是用五种植物的种子熬的粥，大米补气，小米养胃，用这二样做底料，加上葵花子、南瓜子、杏仁子、葡萄籽和芝麻子一起小火熬煮，因为好记，所以我就叫它五子粥，这粥益气养胃，又天香软糯，对老人家的身子是极好的。”
老祖宗点头道，“澈儿媳妇真是用心，一大早来了，就亲自动手熬了这一盅，涟儿媳妇也不错，那碟子里的可是萝卜？”
陈氏连忙上前去，说道，“顺贞糊涂，昨儿个在老祖宗跟前丢丑了，我也是一时气极，就小心眼了一些，大爷回去也好好说了我一顿，到底是子嗣为重，以后，我会善待寅黄……善待黄姨娘的，老祖宗放心把人交给我就是了。”说了这些，陈氏的眼眶就红了，似乎真是认真反省。
老祖宗也点头说道，“咱们女人家，谁不是打那一关过来的，男人嘛，难免都是这样，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守住这个正妻的位子，那无论什么莺莺燕燕，到底谁也压不过你去的。”
陈氏点头应了，这才说道，“这是顺贞自己腌渍的萝卜泡菜，是用上等的水萝卜，洗好切好，然后用盐和醋加上糖腌渍的，又爽口又清新，还让人回味无穷，正好拿来和弟妹的粥配上，老祖宗也尝尝。”
老祖宗叫子蓝将那碟子萝卜也放到了跟前，然后，尝了几口五子粥，又搛了两条萝卜尝了一尝，最后说道，“嗯，五子粥真是甜香可口，难得的是一点也不腻，反而是带了几分清新的滋味。这萝卜也好，爽口，开胃，正是不错，不错！”老祖宗连连赞道。
然后对王氏说道，“怎么样，你这两个儿媳妇可是都做的不错，看来也是你平日里教导有方了。”
王氏没想到九娘子和陈氏这么早就来了，更没想到二人还这么钻营，不止是早早来请安，竟然还带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来，对比自己那所谓的叫丫头熬的米粥，难怪老祖宗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呢。
“老祖宗，您又取笑我了，这可都是您教的好，您没回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可不曾这么对过我。”王氏心里到底有气，还是暗暗地酸了一把二人。
老祖宗没有接过这话，却是将那五子粥又吃了小半碗，吃了几片萝卜，这才放了碗筷，九娘子和陈氏一直陪着站着，王氏呢，就站在老祖宗的身旁，跟着布菜，王氏带来的那个炖盅却是连盖子都不曾打开过。
老祖宗用完，就对慧娘说道，“那五子粥很是好吃，我给你留了，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你要是也爱吃，我就叫澈儿媳妇常给你做。”老祖宗极为关切地对慧娘说道。
慧娘笑道，“老祖宗，多谢您疼我，可是慧娘也知道，表嫂很忙的，哪有功夫陪我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呢，没关系的，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老祖宗却是不依，“那有个什么难的，”然后对九娘子说道，“慧娘以前在咱们家，那标准可都是比着宫里的公主们来的，别说一碗粥了，就是一碗水，那也是多少人伺候出来的，这气度果真就是不一样啊。”
顿了顿，才又说道，“如今，虽然有点不如意，可是还是我的外孙女，你们要是对她不好，可就是落我的面子，我今儿已经把话都说到这儿了，索性就多说一句，你们谁也不许再提慧娘夫家的事，就是慧娘的所有吃穿用度，都是走我的账，我绝对不会让你哪个房多拿钱出来贴补家用的，听明白了吗？”
听到老祖宗这么说，最开心的就是王氏了，王氏还假惺惺地说道，“既然老祖宗都发话了，我们自然是按照老祖宗说的来，只是这钱什么的就算了吧，反正咱们府上又不是养不起慧娘，慧娘，你放心，以后只要是有舅母一口的，就绝对不会让你还挨饿了吗？”
慧娘眼神微暗，站起身来，对陈氏行了大礼，又对着九娘子和陈氏福了身，“多谢了！慧娘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王氏被九娘子那么顶了一下，到现在还气不顺呢，这会儿听见慧娘这么说，便接着说道，“茵娘你也多多关照一下慧娘，好歹慧娘以前也和澈儿青梅竹马，如今虽然时过境迁，那也是极亲近的不是？”
王氏这么一说，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到了九娘子的身上，九娘子微微笑道，“婆母说的不错，昨儿个慧娘也来我屋子坐了坐，也是这个意思，我也深以为然，慧娘一个人闷着总不是事，还是应当多同我们走动走动才好，不止是我们，就是大哥大嫂，还有婆母那头，都应该多去走走，换换心情，老祖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氏想把话题往慧娘和姬澈的旧事上扯，九娘子就将这引到了众人身上，还借了老祖宗的口，老祖宗眼神闪烁地看了九娘子几眼，点头道，“茵娘说的极是，慧娘，你该到处去走走，拜会拜会他们，成天陪着我老婆子有什么意思。”
慧娘点头应了，“多谢老祖宗体恤，也多谢二表嫂提醒。”
老祖宗接着说道，“好了，你们也在我这耽搁半天了，都回去吧，以后没事用不着天天来请安，有这个心就成了。”
王氏带着众人应了，这才回到各自的院里，只留了慧娘陪着老祖宗。
陈氏回到涟院，姬涟正在窗下练字，见陈氏进来，便问道，“怎么样，老祖宗可还喜欢？”
陈氏点头，“还是爷说的对，老祖宗很是喜欢，连着吃了好几口呢，要不是怕得慌，还得吃呢。”
姬涟点点头，“老人家，又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连先皇后那样的人都教导出来的，哪里没吃过什么好的，倒是这些家常的、古朴的东西越发让人喜欢。照这个路子去想，在老祖宗跟前，你只要不想着事事拔得头筹，总归是不错的，你也别想着压过谁，就这么淡然一点，反而只有更好的，老祖宗是谁，无论什么技俩，在她老人家跟前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陈氏信服地点头应了，姬涟才问道，“怎么这几日不见弟妹身边的那个叫银钏的丫头过来了？”
陈氏眼神一暗，“爷您找那丫头……？”
姬涟看了一眼陈氏，“你又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看那丫头以前来得勤，最近几天不来了，有点好奇罢了，她毕竟是弟妹的人，你还是当心着点。”
陈氏有些不快地说道，“爷您明明知道那丫头冲谁来的，弟妹那边估计也知道点了，是不是这几天打罚了她了吧。”一个小丫头罢了，还是个妄想自己夫君的丫头，陈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来才好呢，那丫头瞧姬涟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姬涟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入夜，临睡前，银丹趁着给九娘子送茶水的功夫，将一张小纸条交到了九娘子的手中，九娘子展开一瞧，只是一行小字，约在废园见面。
“这是哪来的？”九娘子问道。
银丹悄声说道，“是银钏的床头发现的，奴婢一直盯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九娘子点点头，银丹接着问道，“怎么办？”
九娘子想了想，答道，“这样，你去叫水生金生和火生都一起来……”九娘子附在银丹耳边细细地说了起来，银丹听完才退了出去。
九娘子上了床，姬澈问道，“你和丫头嘀咕什么？”
九娘子笑了笑，说道，“嘀咕咱们家为何这么多野猫呢，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姬澈问道。
九娘子神秘一笑，“这个热闹啊，我觉得与你有关，但是这个凑热闹的人嘛，却是极狡猾的，或许这次还见不着他的真面目呢。”
姬澈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我倒是很有兴趣的。”
入夜之后，府里的各处的灯光渐渐的也暗了下来，只留了几处大路的灯光，各处的院子都已经熄灯关门了，园子里也更加寂静了，远远的，只听得见几只野猫的叫声。
然而，在废园的围墙边，一个黑影极利落地从墙上翻了下来，隐在一处樟树后头。
而废园另一边，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推开，在这沉寂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一个披着披风的身影从门后走了进来。
虽然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那人走路的姿势和身形还是依稀能看出是女子，樟树后的人影未动，直到那穿着黑衣的女子走到了墙边，男子还是未动，静静的，只是听到一两声猫叫。
女子似乎是在等人，左顾右盼的，男子静静地观察了半晌，确定没什么不妥，这才从树后转出身子来，声音低沉地喊道，“银钏！”
那黑衣女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才叫了一声，“大爷……”那男子就一个手刀劈了过来，女子下意识地矮身一躲，隐在院墙边的一处浓密的花荫里头的九娘子就低声说了一句，“不好！”
那男子虽然往黑衣女子出了一招，然而立刻却就一个转身，弃了黑衣女子，往墙头奔去，和九娘子一起隐在花荫底下的姬澈立刻出声，“跟上去！”
马上就又有两个影子从房顶上窜了下来，跟着那往墙边去的男子而去，几个跳跃，三人就不见了踪影。
今天学生期中考试！变态的是，我们老师竟然也要跟着考试，就考学生考的试卷，和学生一样的时间，还得写作文！天啦，一米疯了！
正文 第152章 打草惊蛇，自己疗伤
章节名：第152章 打草惊蛇，自己疗伤
九娘子这才推了姬澈从花荫底下出来，那黑衣女子掀开头上的黑色头巾，懊恼地走了过来，“奶奶，奴婢大意了！”
九娘子摇摇头，说道，“要不你也引不来他的，他很小心，那一招就是专门试探你的，你出手抵挡也是人的本能反应，这很正常，他可不是一般人，心思缜密得很。”
姬澈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会儿才开口问道，“银钏做错了什么？”
九娘子脸色沉了一沉，“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已经把她撵走了，我也已经做好口供了，本来想找个机会抓个现行的，但现在看来，他比我估计的还要厉害得多了。”
姬澈点点头，“刚才他那身功夫就极不简单了，心思又缜密，抓不到现行也是有的，就是我，如果腿脚好的话，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他，看看金生火生吧，能不能留下什么线索。”
九娘子看着姬澈，“你就不怕？这个人似乎处心积虑地想要害你……”
姬澈微微苦笑，“有什么好怕的，处在这个位置，被人害也是该想得到的，习惯了就好了。”
姬澈的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九娘子还是能听出那份苦涩与无奈来，或许位高权重就势必会带来这般的苦涩吧。
九娘子轻轻拍了拍姬澈的肩膀，就在这时，金生火生二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的落在二人身前，金生呼吸急促，火生落地时还有几分趔趄，“主子，小的无用，让他跑了。”
姬澈点点头，“没事，抓不到才对，怎么，火生受伤了？”
火生低头要跪，被姬澈拦住，“起来说话。”
火生有几分难堪地说道，“主子，那是个练家子，小的哥俩愣没抓住他，反叫他踢伤了小的脚，小的该死！”
“无妨，他不会让你们抓住的，可有留下什么线索？”姬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地问道。
金生答道，“眼看着他要跑了，小的打了一枚流星镖在他的右胳膊上，他肯定也受伤了，伤在右胳膊，小的查看过了，有血迹，但出了院墙就不见了。”
姬澈点点头，回头和九娘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你们也回去，处理好伤口。”
金生火生应了，和银丹一起护送了二人回到了澈院，这才退了下去。
重新躺倒床上的九娘子走了困，怎么也睡不着了，“爷，您睡着了吗？”九娘子支着胳膊，问闭着眼睛的姬澈。
姬澈低声说道，“怎么，是不是睡不着了？”
九娘子嗯了一声，姬澈睁开眼睛，伸手将九娘子揽到了自己怀里，“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微微有些鼻酸，这个男子，看上去这么刚强冷漠，似乎不见不催，但是谁也不会知道，这冷漠的背后是多年的伤害，多年的苦痛慢慢一层一层包裹而起，封闭而起的，就像是一个重重的外壳，让人无法深入。然而，一旦你深入进去了，才会发现那内里的柔软和悲凉。
九娘子带着几分鼻音说道，“相公，你是不是很难受？”
九娘子说的什么，姬澈自然是明白的，姬澈侧过头来，仔细地看着九娘子，白天深邃黑沉的眼仁，这会儿在三层帐幔朦胧的灯火下，显得特别的清澈和明亮，“我不难受！反而很高兴，因为你这么关心我，一直在为我操心，这点让我很开心。”姬澈真诚地说道。
九娘子更觉心酸了，“你怎么说得好像以前都没人关心过你一样。”说着伸手覆上了姬澈的脸颊。
姬澈的脸颊有些微的发青的胡须，九娘子的手摸上去有些刺刺的，痒痒的，姬澈侧着脸，轻轻地挨着九娘子的掌心，“多谢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谢，这种感觉真好！”
九娘子任由他的脸在自己的掌心来回轻轻的蹭着，“傻瓜，我不是你的妻吗？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呢？别的女人关心你，我可是不依的！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九娘子故意说笑道。
姬澈微微笑道，“嗯，有你足够了！既见娘子，云胡不喜？”
九娘子也接着轻轻说道，“只愿郎君千岁，也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只怕……只怕……”
九娘子说到这里，想起冯延巳的这首小令，又微微有些伤感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夫罢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只怕什么？”感觉到九娘子想抽出自己的手，姬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你怕什么？”
九娘子微微笑道，“没什么，瞎想罢了。”
姬澈却不肯罢休，紧紧地盯着九娘子的眸子，逼得她也不得不直视着姬澈的眸子，“茵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到你的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灵魂，一个不像是十几岁的女子的灵魂，似乎是一个深沉神秘又让人无法探询的灵魂……让我着迷……”
九娘子却是大吃了一惊，正准备说话呢，姬澈又接着说道，“不过，想想又觉得好笑，你才十几岁，怎么会有那么……嗯，怎么说，那么成熟哀伤的灵魂呢？或许，是冥冥之中，什么东西引导着我们吧，反正，你让我十分着迷……还好，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探询……”姬澈说着，就凑了上来，含住了九娘子的唇……慢慢的，又加深了这个吻……
二人分开时，九娘子大口地喘气，脸红得像是喝多了酒，用拳头砸着姬澈的胸口，“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能好好地说话吗？”
姬澈微微笑道，“是啊，没错，我是君子，刚才我可没动手，只是动嘴而已啊，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手也动起来？”姬澈还说起挑逗的话来。
九娘子羞得脸更加烫了，“你这个……”说着就要用腿去踢姬澈，却被姬澈一下子压住，“别动，惹出火来，你可就要……”姬澈眼神更加炙热地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真的动也不敢动了，“好，好，咱们好好说话，我问你，你要老实地回答我，你打算怎么办？”
姬澈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你都怀疑他了，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这里头还牵扯着很多别的事，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动……”
“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九娘子好奇地问道。
姬澈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要带你进宫一趟的，等去了，或许你就会明白一些事情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九娘子点点头，“那……我能不能去试探试探？”
姬澈看了看九娘子，“试不试的又有什么关系，你知我知他也知的。”
九娘子不依，“我就是要看看，他的脸皮能不能那么厚，被人当众拆穿也没关系吗？再说了，银钏跟了我那么久，竟然就这么……我想想就来气，其实银钏是个没什么心计的丫头，到底还是可惜了……我对不住她……”说着，九娘子也有些伤感起来。
其实当初她就觉得银钏的性子太急，脑子又不够聪明，确实不适合陪她嫁过来，本来还想着替她寻个机灵的人嫁了，将来就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媳妇子就好了，也算是养她一辈子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局……
姬澈见她伤感起来，便劝道，“你想怎么做，就大胆去做好了，反正他也不敢怎么样，只有陪你演戏呗，你想找出他的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就当去玩玩吧。”姬澈似乎完全不当回事一般。
二人又抱着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些闲话，后来，九娘子是怎么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被姬澈这么拥在怀里。
涟院里，正房的里间，净房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水的味道，姬涟靠坐在墙边，大口地喘着气，“顺贞，帮我把袖子剪开。”
陈氏苍白着脸，吓得直掉眼泪，“爷，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了您，这么大的胆子！”
姬涟摇头，“是二弟的人，不要声张，我没让二弟的人给识破，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不止是我，就连你，还有你的娘家人，也都活不下去了！”姬涟冷肃地说道。
“爷，这是为何啊？”陈氏虽然心里隐隐知道一些姬涟的打算，但总是觉得不太可能，兄弟俩之间从来没有明斗过，暗地里的龌龊就不得而知了。“再说了，爷您这样可怎么能行？要不，找个大夫来吧？”
姬涟低声说道，“你疯了吗？找个大夫来，不就彻底地暴露了吗？按照我说的，快！”
陈氏抖索着手，拿了把银剪子，将姬涟的右边的袖子剪了开来，露出了里头被血染红的中衣。
“爷，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呢？”陈氏着急地问道。
“没事，你把中衣袖子也剪开，帮我把金疮药拿来，再拿些细白的纱布过来。”姬涟冷静地吩咐道，“再拿瓶烈酒来。”
陈氏按照他的吩咐，拿来了需要的这些东西，姬涟再次吩咐道，“门都关好了吗？别让任何人进来，还有，待会，你亲自打扫净房，这些东西都让寅柳扔出去，别留下任何漏洞。”
陈氏点头，“您放心吧，我都关照好了。”
姬涟这才点点头，咬了牙，拿那瓶烈酒，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顿时，姬涟的额头上马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陈氏看着直难受，“爷……这么疼，怎么办？”陈氏也急的直冒汗。
姬涟摇摇头，靠着墙壁，闭了眼，歇息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道，“没事，你走开吧，别让你看了难受。”
陈氏流着眼泪，上前扶了姬澈，也坐了下来，将姬澈靠在自己的怀里，“爷，我不走，我陪着您，您要是疼了，就咬我好了……”
姬涟睁眼微微笑了一笑，苍白着脸，“顺贞，辛苦你了！”然后这才拿起那把银剪，动手将伤口里的那支细巧的流星镖夹了出来，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拿烈酒洗了伤口，这才无力地垂了胳膊，对陈氏说道，“顺贞，我动不了了，你帮我把伤口上撒上金疮药，把伤口包扎起来吧。”
陈氏应了，拿了个软枕靠在姬涟身后，这才净了手，将金疮药一点一点地洒在了姬涟的伤口上，然后拿细白的纱布将伤口一层一层地包扎了起来，包扎好之后，扶了姬涟站起身来，替他脱了衣裳，将被剪破的中衣也脱了，简单地擦洗了身子，这才给他换上了干净的中衣，扶到了床上躺下。
陈氏挽起袖子，动手将净房里带血的脏衣裳和纱布什么的一起包了起来，又打了水，将地上冲洗了干净，打开了窗户通风透味。这才回到床边，扶了姬涟起来，喂了几口白水，姬涟微微喘气，“顺贞，你去煎熬一些发散的药来给我喝了，省得明儿发起热来。”
陈氏顺从地点头，亲自开了门，正准备将那带血的衣服包拿出去扔掉呢，姬涟在床上小声地叫了陈氏，陈氏又走回到床边，姬涟用左手艰难地撑起身子，拿了一件自己的衣裳，“外头夜凉风大，你披上衣裳。”说罢，头上的汗珠有不停地滚落下来，右手包好的伤口又微微渗出血来。
陈氏眼眶一热，赶紧接了衣裳过来，扶了姬涟躺下，“爷，您别操心了，快躺下吧，好好睡一觉，一会儿我叫您喝药！”陈氏细心地给姬涟掖好被角，这才披了衣裳，拿了血衣包出去扔了，又亲自去耳房里煎了一副发散的药来。
陈氏端着药回到里间，坐到了床边，姬涟还在沉睡，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额头上还是密布着汗珠，陈氏放下药碗，拿了干净的帕子，伸手替姬涟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却别姬涟猛地一下抓住了手腕，“谁？”姬涟低声吼道。
陈氏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连忙说道，“爷，是我！您轻点……”姬涟睁开眼睛，有那么一霎那的迷蒙，马上反应过来，松开手，“哦，是你！弄疼你了吧？”姬涟的声音恢复了温柔。
“无妨的，爷，起来喝点药吧。”陈氏扶了姬涟起身，将药碗递到他的嘴边，姬涟温柔地看着陈氏，“顺贞，辛苦你了！等大事定下来，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陈氏苦笑，“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爷您好好地呆在我身边，别留下我一个人……就好了……”
姬涟喝尽了药，重又躺下来，“顺贞，你放心，我不会负了你的！”顿了顿，又说道，“明日我担心二弟他们会过来试探，还要你帮我遮挡一二，莫要叫他们看出马脚来。”
陈氏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快睡吧！”给姬涟掖好被角，姬涟这才闭了眼，沉沉睡去！
陈氏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姬涟许久许久，才流着泪，轻声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爷，对不住了……我也是太爱您了……”
第二日，九娘子起身后，服侍了姬澈也起了身，这才哼着小调，看着银丹按照她的吩咐，用石磨磨好了豆浆，又加了红枣、枸杞和蜂蜜，将豆浆煮好了，然后又将豆浆渣和了面，加了一些玉米面，又加了一点豆沙，一起上屉蒸了一个一个的小饼出来，这才让人将准备好的小菜一起端上了桌。
九娘子让银丹拿了食盒来，将每样小菜都装了一些，又将豆浆装了两壶，小饼装了两盒，让练嬷嬷亲自给松鹤院送去了，这才扶着姬澈坐到了桌边，姬澈看着这些吃食，感叹道，“茵娘，你的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啊，这些东西，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九娘子笑着给他盛了碗豆浆，“你试试，好喝。我啊，都是瞎琢磨的，加上嬷嬷以前告诉我的一些宫廷秘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姬澈一口气喝完一碗，“嗯，真是不错，又香又浓，再来一碗。”
九娘子又给他盛了，然后将小饼搛到他的盘里，“其实都是些粗粮，都是平日里高门贵府不吃的东西，但其实鲜有人知道，这些都是对身子极好的，最为养生了。”
姬澈非常顺从地吃了九娘子递到手里的小饼，又吃了九娘子搛的各色小菜，直感叹，“茵娘，这样下去，我可是一步都不能离了你的，你把我养得太娇惯了！”
九娘子故意说道，“你才知道啊，这就是我的目的，叫你以后离不开我才好呢！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我，每年给我派多少银子的！”
姬澈笑道，“你倒是个财迷，难道做这些都是为了银子？”
二人说笑着用膳，一会儿练嬷嬷喜滋滋地回来了，回道，“奶奶，才刚奴婢送了东西去，老祖宗正用饭呢，您做的豆浆和豆饼，老祖宗可喜欢了，连吃了好几个，还特特的让林嬷嬷开了箱，赏了奴婢一块老玉，您瞧瞧，这水头！”
九娘子笑道，“你老人家也是宫里出来的，怎的眼皮子也恁浅了，一块老玉就给您乐成这样？”
练嬷嬷忙道，“奶奶，您年纪轻，不知道，老祖宗这里的宝贝啊，宫里头都不一定有呢，有那也是极好的，哪里到得了奴婢的手？”
今天监考，说实话，一米做老师这么久，觉得最痛苦的莫过于监考和统一批卷了。监考，不能坐不能走动太多，不能看手机，不能看书，不能看报……
正文 第153章 热茶泼你，掩盖弥彰
章节名：第153章 热茶泼你，掩盖弥彰
姬澈点头道，“这些东西对老人家都是极好的，茵娘，你做得很好。”姬澈赞赏地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微微笑道，“这不都是应该做的嘛，举手之劳，侍奉老人嘛。”
姬澈点点头，“走，咱们去大哥那一趟。”
九娘子了然地一笑，“怎么，你倒是想看看热闹了？”
“热闹倒是无所谓，该提醒的就该提醒，别以为咱们这么好说话，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银钏是你的丫头，这不就是打你的脸吗？”姬澈难得的有了几分火气。
九娘子上前挽了姬澈的胳膊，“嗯，多谢你了，要不我也打算去大哥大嫂院里，寻寻他们的晦气呢，我的丫头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折了！”
夫妻二人吃好饭，九娘子便推了姬澈往涟院去了。
姬涟正在窗下看书写字，陈氏听见丫头进来报，连忙起身迎了出来，“哟，什么风把二弟和弟妹吹来了？”
姬涟听见声音，也连忙放了书，连手上的墨都来不及洗净，就迎了出来，瞧见姬澈，有些激动地问道，“二弟，你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姬澈没什么反应，九娘子笑道，“我们想着，成亲之后，我们还没有这么一起来过大哥大嫂的院子，正好相公今儿有空，我们就想着来瞧瞧，大哥，您在看书写字？”
姬涟敷衍地冲九娘子点了点头，便兴奋地直搓手，看着姬澈问道，“二弟，身子没事吗？要不要到里头去坐坐，来，我来扶你。”说罢，就要上前去扶姬澈起身。
却被姬澈一个转身躲开，姬澈对九娘子说道，“茵娘，把咱们带来的好东西拿给大嫂。”
九娘子特地抬头看了姬涟一眼，姬涟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好，九娘子便从身后银丹手里接了两个匣子过来，递给陈氏，“大嫂，这里头是从南边弄来的茶叶，都是极新鲜的，上好的，世子爷特地叫我拿来给大哥大嫂尝尝鲜。”
不等陈氏反应和拒绝，九娘子马上对身后的银丹说道，“你去帮助你寅柳姐姐，告诉她，这可得用上好的惠泉水冲泡，你去帮忙去。”
银丹脆生生地应了，立刻拎着两壶惠泉水，走到寅柳身边，陈氏无奈，只得将手里的装了茶叶的匣子递给寅柳，“你去吧，按照二奶奶说的，把茶泡了来。”
寅柳应了，正要退下去呢，九娘子又补充说道，“银丹，别忘了那茶得将泉水烧得沸沸的才行啊。”
银丹应了，这才和寅柳一起拿了茶叶和水退了下去。
九娘子推起姬澈，进了厅堂，姬涟走在二人前头，姬涟坐在主位，陈氏坐在他的右手边，姬澈和九娘子坐在下首。
姬涟面色有几分不正常的红晕，问道，“二弟，今儿怎么想着到我这来了？”
姬澈还是那副表情，没什么变化，“茵娘说要来和大嫂说话，我正好没什么事，就陪着来了。”
九娘子便向着陈氏说道，“大嫂，是这样，前几次我都让银钏过来传话递东西什么的，那银钏本来是个本分丫头，可不知怎么的，最近反常得很，前几天还打碎我一个特别贵重的东西，叫我给打发出去了，这么的，特特来跟您说一声，您要是有托银钏做什么的，我害怕您着急呢。”
陈氏愣了一愣，迅速地朝姬涟看了过去，九娘子也马上将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姬涟眼神微微闪动，陈氏这才回神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弟妹你这么特特地跑一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我原来也不过是瞧着她跟着你时间久，看起来也颇为伶俐，才烦她帮我打了几根络子的，没想到她还这么不小心，罢了，只是，这丫头到底是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你就忍心？”陈氏试探道。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就是因为跟着我久了，犯这种错才更不能叫人忍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手！”
陈氏被九娘子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总觉得她的话里有什么深意，姬涟也皱了皱眉头，看了九娘子一眼，然后才姬澈道，“二弟，最近好像没怎么进宫去呢？”
姬澈神情淡淡，“正打算明儿带茵娘去一趟呢，皇上也想见见她，我也替她讨了个诰命。”
姬涟眉毛一挑，“这么快？可弟妹还没及笄……”
姬澈打断他的话，“就这么着，我还怕总有些有心之人想要伤害她呢，趁早替她讨个诰命，也省得总有人打乱七八糟的主意。”
姬涟顿了一顿，“也好，弟妹年纪小，有个诰命在身，也好防人之口。”
几人正说话呢，银丹和寅柳端了茶盘送了茶上来，九娘子连忙起身，帮忙端茶，陈氏忙说道，“弟妹，你坐吧，哪里用得着劳动你？”
九娘子笑道，“大嫂，您不知道，这茶啊，品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个小讲究，我来给您和大哥亲自讲解一下。”
陈氏犹豫了一下，姬涟迅速递个眼风给陈氏，陈氏这才说道，“还是不用劳动弟妹了，要不，你教给我，我也来学学？”
九娘子瞥了一眼陈氏，“大嫂，您就别客气了，难不成有什么不方便的？”
陈氏尴尬地笑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倒外道了。”
九娘子从银丹手里接过一杯盖着盖的茶杯过来，双手奉到姬涟跟前，“大哥，这是南边送过来的新鲜雀舌，据说鲜得能让人吞下舌头呢，您品品？”
姬涟温和地说道，“弟妹客气了，多谢你了。其实我是个粗人，不怎么会品茶的，不过就是牛饮罢了。”
九娘子眼风扫到他的右手，他伸出的左右两只手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正常，没有什么异常，或许是角度的关系，在九娘子这里看起来，似乎右手的皮肤比左手更加白了几分。
九娘子往前递，姬涟伸手去接，九娘子一个手歪，也不知道是姬涟没接住，还是九娘子压根就没端住，那杯滚烫的茶水竟然眼看着就这么歪着向姬涟的右边胳膊和手倾倒过去。
陈氏一直在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么一来，她最先立刻尖叫起来，“爷，您的手……”
那么一霎那的功夫，姬涟还抬起头来，给了陈氏一个狠厉的眼神，陈氏才惊恐地收了声，也就是这么一霎那的功夫，姬澈微微动了动手指，那杯茶更加准确无误地全部倾倒在了姬涟的右边胳膊手肘的上方一点的位置。
姬涟眉头微皱，脸色却丝毫不变，连惊讶的神情都不曾有过一丝，九娘子迅速而准确地瞧见了姬涟的神色，说白了，就是欲盖弥彰！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这么滚烫的一杯茶倒在胳膊上，本能的反应应该就是跳将起来，扔掉茶杯，总该有反应的，但是姬涟这样，只能证明，他是完全知道这杯茶倒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以及他在掩饰比烫伤更为严重的事。
那杯茶就这么泼在了姬涟的右胳膊上，陈氏尖叫声被姬涟的眼神止住，然后就是寅柳，也立马跟了过来瞧，只有姬澈、九娘子和银丹神情泰然，陈氏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眼里只有姬涟了，立马冲到了姬涟跟前，推开了九娘子，企图用身子挡住姬涟，挡住她们看向姬涟的视线。
陈氏急得满面通红，“爷，这可怎么办？烫坏了吧，快请大夫吗？”
姬涟趁着陈氏寅柳忙乱的功夫，连忙扯了陈氏手里的帕子盖在了被烫坏的地方，用眼神止住陈氏，这才对九娘子说道，“弟妹，你是个小姑娘家，这烫伤的伤口难看，就不要给你看了，你和二弟略坐坐，我去后头弄弄。”说罢，就要起身。
九娘子却说道，“大哥，真是对不住您，您瞧，我就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平时世子爷也没少说过我，快让我瞧瞧，我也是略懂医术的，治烫伤，我可是有偏方的。”
说着就上前来要拉了姬涟的袖子看，九娘子动作快，姬涟没想到她真的敢和大伯子动手，一下没防住，就被她迅速地掀了帕子，差点要将袖子都撸起来时，姬涟连忙撤回了手，“弟妹，这可不好，不用劳动你，对烫伤，我也略懂一二，我自己去就好了。”
这边陈氏收到姬涟的眼色，心一横，上前来就撞开九娘子，指着九娘子的鼻子说道，“弟妹，你是怎么回事？我们爷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干吗把这么烫的茶往我们爷身上倒啊？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不行，今儿我非得找个地方说理去不可！还有你，二弟，谁知道你吗夫妻俩安的什么好心。”
陈氏这么一胡搅蛮缠，姬涟得了个空挡，便想着往后堂走去，一抬头，却看见了眼前的姬澈，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二弟？”姬涟还在装温和。
“我就是想看看大哥什么情况，也替茵娘给大哥赔个不是了。”姬澈盯着姬涟的脸说道。
姬涟脸色苍白了几分，额头上也开始有大颗的汗珠留下来，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不碍事的，你也别责怪弟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嘛，二弟，你坐坐，我去去就来。”
这边拦住九娘子的陈氏也趁着这个功夫，快速走到姬涟身边，将宽大的袖子掩在了姬涟的胳膊上，“你们坐着吧，我去给爷换件衣裳。”说罢，就扶了姬涟进了后堂。
这边，九娘子和姬澈相视一笑，九娘子回到座位上坐下，“怎么样，你看，这……”
姬澈微微点头，“应该就是了，他的右边胳膊明显是强撑着的，那流星镖是我们的利器，虽然伤不至死但却是极凶烈的，越是强拔越是容易出血。”
九娘子也接着说道，“嗯，才刚虽然只是那么一眼，但也够我来看出来，他的胳膊肘上方一点，那里的中衣上微微沾染了几丝血迹，应该是昨日逃走的那个了吧？”
姬澈点头，目光深邃了起来，沉思起来。
而内堂里，陈氏拿了小银剪，却下不去手，急得直哭，姬涟放过来安慰她道，“没关系，动作要快，快点将中衣剪破，敷上药，药在那个窗台下的柜子里。”姬涟迅速地吩咐道。
陈氏咬了牙，一把撕开了姬涟的伤口，那本来就受过伤的伤口，这会子被那滚烫的茶水这么一泼，红肿的地方肿的更加厉害了，伤口边缘的皮肤都翻转了过来，看上去血淋淋的，甚是吓人。
陈氏忍着泪和害怕，拿了药粉过来，抖着手就是洒不下去，被姬涟一把夺了过来，径直往伤口上一把洒了下去，顿时陈氏都能感觉到那药粉接触到皮肉时，泛起的的声音，她不能相像那有多疼，但是她能看到姬涟额头上瞬间迸发的汗珠，还有那暴露的青筋，死死咬住的牙齿……
陈氏再也忍不住了，又怕惊扰姬涟，只能自己死死地咬住帕子，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过了一会儿，姬涟才哑着声音说道，“顺贞，帮我把伤口包扎好，包得紧一点，厚一些，再帮我换件外衣，擦擦汗。”
陈氏扶着墙站起了身子，去拿了一件干净的外衣，然后走到姬涟身边，哽咽着替他简单地清洗了伤口，紧紧地包扎了起来，然后，给他换了衣裳，拿了帕子，擦干了他额头上的汗，姬涟抓起陈氏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揉搓了几下，本来灰白的脸色渐渐地现出了几丝不正常的红晕，然后，这才抽出陈氏的帕子，用那只完好的左手给陈氏擦了眼角的泪，“莫哭了，不要让他们瞧见你哭过了，没事的，只要过了今日就好了。”
陈氏抬头望着姬涟，“爷，您到底要什么？为何会这样……我们不能好好的吗？”
姬涟摇头苦笑，“你说的太简单了，好好的？现在只怕是我想好好的，别人也不能容了……”
姬涟抚了抚陈氏的头发，“好了，照照镜子，收拾好自己，咱们出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待陈氏收拾好，又扑了点粉，盖住了刚才的泪迹，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对不住了，二弟，弟妹，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姬涟一出来就温和地说道。
姬澈和九娘子都往他的身上脸上和右边的胳膊瞧去，新换的石青色长衫，脸色微白，但也还好，右手看上去与正常无异，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受过暗器伤又被烫过的样子。
“大哥，您的手没事吧？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九娘子自责地说道，眼睛还是盯着姬涟的右胳膊。
“哦，没事，”姬涟抬起了自己的右边胳膊，“就是稍稍有些烫红了，没什么大事，我让你大嫂给抹上了一点烫伤膏，好多了，弟妹不用介怀。”
他的神情轻松自然，如果不是已经看出点什么，九娘子简直就要为他的隐忍和演技喝彩了。
姬澈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多嘴提醒一下大哥，最近我们府里有陌生人出现，入夜之后，大哥大嫂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尤其是废园那一带。”
这话里的提醒和警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姬涟面不改色，依旧温和地问道，“是吗？二弟，有什么不妥吗？需要我帮忙吗？”
姬澈冷冷地说道，“不需要！”
姬涟不仅不怒，反而又走近了姬澈几步，要将手搭在姬澈的肩膀上，被姬澈躲开，姬涟有几分无奈又有几丝宠溺地笑道，“二弟，如果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大哥一直在你背后支持你！”
九娘子抬头看了姬涟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姬涟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这么一看过去，姬涟看着姬澈的眼神竟然特别的……怎么说，特别的柔情……这个念头让九娘子自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陈氏上前对姬涟说道，“爷，咱们还要去老祖宗那一趟呢……”
很明显，陈氏这是在逐客，给姬涟找个借口送走二人，谁知姬涟竟不高兴地说道，“我和二弟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也不顾及陈氏苍白的脸色，转头对姬澈继续说道，“二弟，正好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不如去我书房，我好好地和你说说？”
姬澈却拒绝了，“有什么事，等到父亲那里再说吧，我现在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罢，对九娘子说道，“茵娘，我们回去吧。”
九娘子点头应了，对陈氏福身，“大嫂，对不住了，我们先回去了，待会儿我让银丹送来治烫伤的方子。”
陈氏被刚才姬涟的话给伤了，这会儿脸色还又青又白的呢，听见九娘子这么说，有些魂不守舍地应道，“哦，好的，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了。”
九娘子推着姬澈告退，从涟院里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真不愿意去大哥大嫂的院子，总觉得他们的院子怪，阴森，气氛沉闷，让人觉得压抑，大哥也很怪，你没发觉吗？”回去的路上，九娘子主动问道。
考完试还上课？太没劲了，分数没出来，老师没心思上课，学生也没心思听课了！分数，真是命根啊！
正文 第154章 你来我挡，入宫准备
章节名：第154章 你来我挡，入宫准备
姬澈只是嗯了一声，却没答话，九娘子看了看他，他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九娘子又接着问道，“嗯，那个……你有没有发觉……大哥他有些怪？”九娘子试探地问道。
“怪？什么？”姬澈这次答话了，却有些心不在焉。
“哦，没什么，就是感觉……”九娘子见他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转而问道，“对了，你说要带我进宫，真的吗？”
姬澈点头，“嗯，皇上问起过，让我有空再你去见见，正好你上次说过的，想见见你那个姐姐嘛，这次也一并见了吧。还有个人，我也想让你见见。”
九娘子顿时好奇起来，“还有个人，谁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姬澈显然打算卖卖关子，并不打算直接说出来，九娘子又问道，“皇上也要见我啊？皇上长什么样啊，凶不凶啊？哎呀，这辈子我还没见过皇上呢。”九娘子又被这个消息给弄得激动了起来。
姬澈笑道，“皇上和大家也都一个样，只不过威严一点罢了，你去了就知道了，是个……”姬澈没说完。
九娘子接了上去，“是个孤独的老人家？”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姬澈好奇地问道。
九娘子哈哈笑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见过了，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君王者，寡人也，哪有不孤独的？一猜就是了呗，难道真的叫我说中了？”
姬澈点头道，“还真说着了，皇上肯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候不妨多讨点好处来，你的诰命也下来得大点。”
九娘子开心不已，“真的？那可太好了，那咱们明儿一早就去吗？”
姬澈点点头，“你也准备一下，衣裳什么的，自然由练嬷嬷帮你打理好，你自己多带点吃的在身边，还有，我不一定有时间一直陪着你，你要把练嬷嬷和银丹都带在身边。”姬澈叮嘱道。
九娘子笑着应了，二人说笑着回了院子，刚一进门，银芽就过来回道，“奶奶，表姑奶奶来了，在里头等了半天呢。”
九娘子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看了姬澈一眼，“哦，可说有什么事没？”
银芽答道，“没有，就说是给爷和奶奶送什么东西来了，奴婢说过主子们都不在，表姑奶奶就说愿意等，就等着了。”银芽怕九娘子说，连忙解释道。
九娘子点头，推了姬澈进了正房，西间里头，慧娘正在窗下看书案上的字，月白色的交领上衣，下头系着青灰色的裙子，腰上只系了一根绿色的丝绦，虽然是一副极素净的打扮，但就是隐隐透出一股子仙气，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极为森女，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投在慧娘的脸上，身上，让她整个人的线条看起来更加的柔和了起来。
眼前的风景如此之好，九娘子不禁朝姬澈看去，果然，姬澈的眼神微闪，嘴角轻扬，九娘子能看出来，这货此刻心情极好。也不能怪人家，这么秀色可餐的人儿连自己都看得入心，别说这老情人了。
九娘子咳了两声，惊动了认真看字的慧娘，慧娘抬起头来，瞧见二人进来，便微笑道，“表哥，表嫂，你们回来了。我才刚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等了一会儿。”然后对九娘子说道，“表嫂，我才刚问过了银芽，原来这字是你写的呢？”
九娘子点点头，将姬澈推到离慧娘较远的地方，才答道，“是啊，闲来无事，瞎写写，叫你见笑了。”
九娘子当然是客气话，她这笔字可是连阁老都亲口赞赏过的，虽然也借了前世一些练字的光，但与刚穿来的那几年的苦练也是分不开的。
“表嫂真是自谦了，这么好的字，笔锋强健，真的是不同凡响呢。”慧娘认真地赞赏道。
姬澈微微点头，“茵娘的字的确是极好的。”然后顿了一顿，才说道，“慧娘，你的字也是极好的。”
慧娘羞涩一笑，立刻搭上了话，“表哥，您还记得啊？当年还是您教的呢，还记得我写不好总哭鼻子，还是您手把手地教了许久呢！”慧娘很自然地将姬澈带回到了过去的回忆中，同时还似无意一般提到了手把手地教。
姬澈的脸色也温和了许多，并不像在对其他人那样那么冰冷，“嗯，还记得，后来慧娘你苦练了整整三个月，才拿出了一张让大家都赞赏的字才肯罢休，那时你可真是好强呢。”
眼看着这表哥表妹的就要开始忆往事了，为了免得二人再忆着忆着开始念旧情了，九娘子便极没有眼色地干咳了几声，“那什么，银芽，怎么让表姑奶奶干坐着啊，茶呢？表姑奶奶说了这许久，早该口渴了吧？”
银芽应了声，连忙去泡茶端上来，而姬澈和慧娘的交谈被九娘子这么一打断，便停了下来，姬澈关怀地问道，“怎么，茵娘，你渴了吗？才刚在大嫂那没喝吗？”
九娘子白了姬澈一眼，“刚才不都忙去了嘛，没顾上。”然后快步走到慧娘跟前，将那张字收了起来，“写得不好，别看了。对了，慧娘，你说你来做什么的，非要等我们回来啊？”
慧娘这才笑道，“瞧我，竟把正事给忘了。”说着，便将身边的一个食盒拿了过来，打开来，端出一碟子东西来，“表哥，这是你最爱的，你还记得吗？”
九娘子好奇地看了过去，什么啊，这不就是闻名京城的驴打滚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谁知姬澈一向平静的情绪倒有了几分波动，“哦，是金桂酥，慧娘，是你亲手做的吗？”
慧娘点点头，“嗯，昨儿同老祖宗说起，老祖宗有点想了，我便去做了来，想着表哥您也爱吃的，便给您和表嫂也拿了一点过来，让你们尝尝。”说罢，将那碟子带着往姬澈的身边走过去，还动手轻轻用筷子搛了一块，看那样子，竟然是要去喂姬澈。
九娘子一惊，心里有些火上来了，再怎么说，慧娘此刻也是个寡妇，当着正室夫人的面，这么做也有些太过火了吧？九娘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上前将慧娘手里的碟子直接接了过去，“哎哟，真是好，看着就好，表嫂，您这是要给我尝尝的吗？”九娘子指着慧娘手里的筷子上搛的那块，问道。
慧娘无奈，只得点头，“啊？嗯，是啊，给你尝尝吧。”极不情愿的将筷子伸到九娘子跟前。
九娘子才不管这些呢，一张嘴就将那块金贵酥吃了进去，细细地嚼了一番，才说道，“哦，是糯米的吧？”
慧娘点点头，“嗯，是的，里头是上好的糯米浸泡之后，上屉蒸完再细细地捶打过的。”
九娘子啧啧赞道，“还真是花功夫呢，着实用心良苦啊。”
慧娘又搛了一块往姬澈身边走去，九娘子却抢先一步走在她前头，对姬澈说道，“你可是有点肠胃不好哦，这糯米做的东西再可口，也不能吃的，你可是答应我了，凡是吃食都听我的！”
姬澈无奈地点点头，“自然都是听你的，你说了算。”
九娘子微微笑了，转身，瞧见了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慧娘，“咦，怎么，还要再让我尝尝？算了，我也不能吃得太多。哦，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慧娘，你的心意虽好，但老祖宗也上了年纪了，这类糯米做的东西也是少吃为好，要不然吃进去消化不了，就该积食了，到时候可就难受了。”
慧娘还没说话，姬澈也皱了眉头说道，“是极，老祖宗但凡吃了这难克化的东西，总是要吃上几副药的，赶紧，让银丹去和子青说说，这个不能多吃了。”说罢，便对那金桂酥再无任何兴趣了。
慧娘那筷子金桂酥只好重新落在了盘子里，有些失望地说道，“是慧娘考虑不周了，还要多些表嫂提醒了。”
九娘子笑道，“那有什么，你也是好心不是？”
慧娘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一边，认真地对九娘子说道，“没想到表嫂对饮食上也这么精通，还请表嫂不要嫌慧娘愚笨，多教教慧娘，也好让慧娘有机会多多孝敬老祖宗。”
与刚才的略带急迫不同，这会儿的慧娘似乎马上调整了心态和对策，看上去认真而又好学，而且一点都不曾往姬澈的方向看去，似乎是真的想要向九娘子求学。
姬澈点头，“茵娘，你就答应慧娘吧，也省得她在府里觉得闷，你们也可以说说话，挺好的。”
姬澈都发话了，九娘子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应道，“其实慧娘你太抬举我了，我哪里精通什么，只不过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再加上我身边的练嬷嬷和银丹都是这方面的能手，我不过动个嘴而已，只怕真的教不了你什么。”
慧娘诚恳地说道，“表嫂光是这点就值得慧娘好好学学了，慧娘才刚可不就是班门弄斧了吗？还请表嫂莫要自谦了，慧娘真的以后可以常来向你请教吗？”
九娘子头都有些大了，还要常来？这么一个可心的，让人赏心悦目的大美人成天在眼前晃悠，还能不出点什么事？但是，姬澈和慧娘都这么说了，九娘子也不好再拒绝了，只好窝火地应了。
见九娘子也答应了，慧娘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辞，一点拖泥带水和欲擒故纵的意思都没有，九娘子送她出了门，姬澈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也就罢了。
九娘子这边刚回了正屋，练嬷嬷跟着进来了，“奶奶，上回银钏出去了，正好府里也在买一批丫头，奶奶，咱们院里的人手实在是有些短了，要不要顺便采买一些？”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是该买一些了，银钏的事，我也反思了很久，或许是因为身边可用的人太少，时间一长，我便也有了倚重她的意思，难免也把的骄纵之气养了一些出来，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不管是谁，权力都不能过于集中，还是应该分散一些下去的好，嬷嬷，这事交给你了，你先去看看，挑几个伶俐一些，相貌不要太出挑的，人看起来干净就可以了。您和银芽银丹她们帮着带带，慢慢也就能用了。”
练嬷嬷点头应了，这才说道，“世子爷说，明儿要带奶奶进宫，那些个规矩礼仪什么的，还请奶奶莫要忘了，自己好好记记。”
第二日一早寅时刚过，九娘子就被练嬷嬷给叫了起来，练嬷嬷叫了水生和木生去伺候姬澈，自己则带着银丹银芽和银针，给九娘子洗漱、穿衣、梳妆和打扮起来，整整弄了一个时辰，才面前算是整理清楚了。
九娘子抻着自己的裙摆，粗看裙摆是自然的百褶，和普通的裙子无异，但被九娘子这么一抻，就看出内里的乾坤来了，原来每一道褶皱里都绣着一种花草，裙子是绣了金线的大红色，可褶皱里的每一色花草却都是白色的，走动之间，就隐隐透出花色，看上去似乎都是暗香浮动，让人惊叹。
而上身却是极常见的富贵人家妇人的白底绣金线的交领褙子，身上全无任何首饰香包，只在手腕上戴了个碧油油的玉镯。
“嬷嬷，您把我这么一大早地折腾起来，就这样？”九娘子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行头，还不如平常出个门，回个娘家的隆重。
练嬷嬷笑道，“奶奶，这您就不清楚了，咱们这可不是去走亲戚，串门子，要怎么出彩怎么穿，咱们啊，这是进宫，这宫里头，走三步路就得碰上个贵人，那贵人们，那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富贵华丽，咱们就别和贵人们对着干了，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咱们自己。咱们啊，只要大方得体，端庄，再显露几分您新媳妇的身份就好了。这样啊，反而不容易找来祸患。”练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
练嬷嬷才说完，姬澈就穿戴一新地进来了，点头道，“嬷嬷说得不错，皇上近来也是忧心国事边防，打扮过于奢华，也易让皇上不悦，这么着挺好，嬷嬷果真是有几分见识的！”姬澈难得地夸赞了一句。
练嬷嬷忙谢道，“不敢当世子爷的谬赞，奴婢也不过是在宫里多走动了几年罢了。”
银丹端来清粥小菜，刀婆子也给上了刀切馒头和包好的几样素点心，都装在了一个一个的小匣子里，九娘子好奇地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练嬷嬷一边给九娘子和姬澈端粥，一边说道，“在宫里，不论是坐卧还是行走，都是有着极严格的规矩的，主子们见下头的人也是有时有点的，奶奶您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皇上呢，这些啊，都是给您垫补的，到时候没空吃饭是常有的事。”
九娘子喝了几口粥，“那为何都是素的？”
练嬷嬷微微笑道，“宫里头地方大，您又是头一回去，去个净房什么的也不方便，这些个素点心，又饱肚子又干净，不会让您在贵人面前出丑啊。”
九娘子这才笑道，“哎呀，嬷嬷果真是考虑得周全，连这个都想到了，嗯，您说的有道理吗，怎么的，咱们明儿也别出什么篓子才好。”
姬澈吃完两个刀切馒头，才慢悠悠地说道，“也不必太过紧张，里头有我熟悉的宫使，到时候托他多照顾点就是了。再说了，你这么聪明，能出什么篓子啊？”姬澈反而不怎么当回事。
二人说着话，用完饭，漱了口，一起到了松鹤院，给老祖宗请安，顺便把进宫的事也提了提。
老祖宗用过了早膳，正带着慧娘在院子里浇花呢，见姬澈和九娘子来，抱怨道，“这城里头有什么好？连个菜地都不能给我整一块？成天就浇花，这花有个什么好的，不浇也没事，那么多人伺候着，跟人一样，都给伺候得娇惯了。”
姬澈微微一笑，“老祖宗若是想动动身子骨，也不是不行，你想开菜地，咱们家的园子里多的是地方，让人给收拾一块出来就是了。”
老祖宗瞪了他一眼，慧娘连忙跟着说道，“表哥，老祖宗哪是那个意思啊，她老人家啊，就是抱怨没事情做，您多来陪陪她就好了。”
老祖宗回头对慧娘说道，“就你聪明！我才不要他陪呢。”然后对姬澈说道，“你那话对吗？园子里头那么多花，还有亭子楼阁什么的，到处香香的，美美的，哦，我弄块地，浇点肥，种些菜啥的，那这园子，这府里还能呆人了？还不都得被薰跑啊？”
九娘子扑哧笑道，“老祖宗，您说得太对了，不过，您要是想动动身子骨，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让您在这院里就能做到。”
“哦？什么法子，快说！”老祖宗一听就来劲了，连忙问道。
姬澈也看向九娘子，慧娘也看了过来，九娘子这才卖关子地说道，“老祖宗，今儿茵娘就是说了也弄不成，我们今儿进宫去，等我回来，我再和您细说，您看好不好？”
一米反省了自己，的确抱怨太多了，从今儿起，尽量克制。
正文 第155章 进得宫去，贵妃母子
章节名：第155章 进得宫去，贵妃母子
老祖宗点头道，“嗯，那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今儿进宫去？”
姬澈点头，“嗯，带她去见皇上，另外，德昌公主以前同她也要好，跟皇上提了好几次，说要见见她来着。”
老祖宗脸色微微沉了沉，“见见就见见吧，那个德昌……是不是定了要去和亲了？”
想起德昌，九娘子也有些神伤起来，还是如花的年纪，就要在政治倾轧中牺牲自己的一生了。姬澈点头，老祖宗也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他也有春秋了，贵妃娘娘的动作也真够利索的……”
姬澈没言语，老祖宗便接着说道，“你大了，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个政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皇上他……你姑母到底不在了，许多事，只怕是时过境迁了……”
这话里包涵的意思太多太深，九娘子不好插话，慧娘同样也不好插话，姬澈和老祖宗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姬澈这才开口告辞，带着九娘子从松鹤院里出来，到了二门坐车。
姬澈带了随身的木生水生，九娘子带了练嬷嬷和银丹，留了银芽和银针在家里看家，一行人坐了两辆车，往宫里去了。
到了宫门口，姬澈递了自己的牌子，在宫门，换了宫里的车，木生水生和练嬷嬷银丹都下了车跟着姬澈九娘子的车走着。
一路上过了三四次盘查，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才到了一处宫殿。银丹扶了九娘子下车，木生也扶了姬澈下车，九娘子车才看清，自己正处在一处肃穆的宫殿外头，几个身穿藏青色袍服的宫使已经候在前头了。
姬澈坐在了轮椅上，带着九娘子走到几位宫使身前，水生立刻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到宫使手中，宫使们也不推辞，收到了袖子里，这才缓了脸色，开口说道，“世子爷，夫人，还请见谅，您二位没人只能带一位下人进去。”
姬澈点点头，“这个澈知道的，只是，还请宫使见谅，拙荆今儿头一次进宫，又是皇上赐见，澈怕拙荆不熟悉规矩，冲撞了贵人，再说，这位嬷嬷是太后宫里出去的，这回进宫，也是给太后她老人家磕头的，还请宫使行个方便。”
“这个……”打头的那个矮胖的宫使沉吟起来，水生立马极有眼色地上前再次递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在那人的袖子礼，那宫使微微瞥了一眼面值，这才开口说道，“既是这么着，那就让夫人带着丫头和嬷嬷进去吧，不过夫人要千万记住了，在宫里要守宫里的规矩。”
九娘子身，低头，无限乖巧和温和地应了，那宫使这才挥手，让人来带了姬澈木生和九娘子练嬷嬷银丹进了后殿，水生则留在了这里。
本来九娘子还以为这就去见皇上了呢，谁知道，刚刚进了那个宫殿，从后门出来，才发现，还有无数个宫殿和宫门呢，九娘子压下心中的惊讶，随着姬澈，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走到一处异常高大华丽的宫殿前。
带路的小宫使退了下去，换了几个宫装的宫女过来，带了几人进了正殿，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过来，说道，“皇上此刻正在交泰殿和几位大人议事呢，传话过来，让世子爷前去。”
姬澈应了，那小宫女又说道，“贵妃娘娘也请世子夫人去庄福宫说话。”
九娘子看了一眼姬澈，这个贵妃娘娘自己可是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好不好说话什么的，姬澈收到九娘子的眼色，对着练嬷嬷点了点头，示意九娘子可以询问练嬷嬷，九娘子这才安了安心。
姬澈低声嘱咐了一句，“万事当心！”这才和木生一起出去了，剩下九娘子和那个宫女，练嬷嬷上前递了个装了十两金子的荷包给那宫女，那宫女手上掂了一下，这才收到了袖里，“夫人不用担心，贵妃娘娘是极好说话的，再说，这会儿，德昌公主也在娘娘跟前呢。”
听到她提到德昌公主也在，九娘子的心这才安慰地放回到了肚子，有德昌在，自己再怎么的，也不能吃什么亏的。
九娘子跟着那宫女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花拂柳的，这才来到了一处华丽高贵又清幽的宫殿，那宫女进去回话了，九娘子和练嬷嬷银丹等在殿外。
九娘子瞧着守门的宫女离得挺远，这才悄声对练嬷嬷说道，“怪道嬷嬷要让我穿这么厚实的鞋子呢，这一路走下来，要是底薄一点，我的脚就要废了。”
练嬷嬷也低声说道，“奶奶一会儿不能这么说话了，贵妃娘娘向来待人严苛，又自恃甚高，您啊，宁愿不说，也不可多说的！”
九娘子吐了吐舌头，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娘娘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她不问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呗。”
练嬷嬷却又摇头道，“那也不成！娘娘为人利索，也讨厌古板又呆的人，奶奶您也不能太呆了。”
九娘子泄气地说道，“这也太难了，这样不行，那也不行的。”
练嬷嬷安慰她道，“奶奶莫急，不是有德昌公主在吗？有她护着您，您就没什么事，好好说话就行了。”
九娘子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个宫女就出来了，说道，“夫人，娘娘请您进去呢。”
九娘子应了，理了理头发和衣裳，这才带着练嬷嬷和银丹要往里走，守门的宫女却拦下了几人，那年长的宫女便对九娘子说道，“您只能带一个人进去，还请夫人见谅。”
九娘子便让银丹留了下来，自己带了练嬷嬷跟着那大宫女走了进去。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自是不必说了，各处的宫女宫使都屏声静气，没人说话，沿途见到的房间、装饰都是极为豪华的。
九娘子严记练嬷嬷的话，非礼勿视，也不抬头，就这么恭敬地低头默默地跟着宫女穿过宫殿，到了一处正房的门口。
那宫女进去回话，九娘子就带着练嬷嬷站在了门外候着。
半晌，才有宫女过来请了九娘子进去，九娘子谨记练嬷嬷教的，交叠双手在以前，微微躬着身子，小碎步地踢着裙摆，又尽量不让裙摆翻开地走了进去。
带路的宫女将二人带到了厅堂，九娘子不敢抬头，只听见一个年轻女子似是德昌的声音在同另一个声音略略低沉的人说话。
九娘子还没站稳，眼前就扫过一道身影，一个人飞快地扑到了自己眼前，一把抱住了九娘子，“茵娘，你可来了！”
九娘子被那人勾住脖子，半晌才瞧清楚那赫然就是德昌公主明月了，连忙也笑道，“公主，好久不见了！”
德昌嗔道，“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听说你成亲了？姬澈那人怎么样？”德昌一个接一个的问着，都没给九娘子说话的机会。
九娘子还没回答呢，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威严的声音说道，“明月，成何体统？你这是做什么？”
德昌对着九娘子眨了眨眼，这才转身回去，“母妃，我不是好久没见她了嘛……”
德昌可以同她这么说，九娘子可不敢，连忙按照练嬷嬷的教导，恭敬地跪了下来，“平国公府世子媳妇，姬家茵娘给娘娘请安了，祝娘娘身体安康！”
九娘子老老实实地跪下，按照规矩叩拜，最后低头磕在垫子上，缓了片刻，才听到那个低沉的女子的声音说道，“好了，起来吧！”
九娘子这才慢慢地起身，那女子又说道，“赐座吧！”才有宫女端来一把椅子，九娘子道了谢，斜斜地签着身子坐了。
刚刚坐稳身子，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又严厉又挑剔的眼睛，九娘子这刚才看清楚上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穿着黄色袍服的贵妇人，脸白肤净，眉毛高挑又修长，眼窝特别的深邃，鼻子又高又直，嘴唇特别薄，整个人看起开就是极严肃端庄的人。
“你就是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那贵妇人不相信一般地问道。
九娘子忙起身答道，“回娘娘的话，民妇就是如茵。”
“哦，如茵，如芳草碧绿，如茵成盖，好名字啊！不愧是阁老的女儿啊，连名字都好听。”那贵妇人微微说道。
“多谢娘娘谬赞！如茵一直以为是如小草，浅浅若茵呢。”九娘子连忙奉承，抬高那娘娘的学识水平。
贵妃娘娘略略点头，“是个好的，你抬头叫我瞧瞧。”
九娘子依言抬头，便对上那贵妃的眼神，九娘子轻轻垂下眼皮，贵妃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才对身边的德昌说道，“嗯，是个好的，本宫瞧着比你生得好些！”
德昌公主笑道，“本来就是比我好些的，母妃，您不知道，茵娘她可会说话呢，上次我……”差点要把那次顶宋玉的话说出来，想到宋玉，德昌连忙煞住话头，“嗯，反正比我好。”
贵妃娘娘疑惑地看了德昌一眼，“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德昌摇着贵妃的胳膊，“哎呀，母妃，反正她就是好，我就是喜欢她，您别为难她了。”
贵妃娘娘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本宫怎么为难她了，你瞧你这副样子，好像本宫倒成了个坏的。”
九娘子瞧着母女二人对话，也插不上嘴，就那么站着，直到贵妃回头瞧见才说道，“好了，你也坐下吧，别站着呢，外道的。”
“本宫一直听德昌说起你，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听德昌说，你还给她解过围，帮过忙，以前在大长公主府也见过，大长公主也和本宫叨咕过，说你是个好的，今儿这么一瞧，还真是，就这长相，就是讨巧的了。”
九娘子连忙说道，“多谢娘娘谬赞了！茵娘不敢与公主比，公主乃金枝玉叶，民妇拙笨。”
九娘子姿态摆的低，贵妃娘娘显然很是满意，“本宫也许久未见平国公世子如此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了，老早就到本宫这里来报备了，看来啊，还真是遇到了有缘人呢。”
贵妃娘娘的话里也是有话，但九娘子却不能深究，只能这么听着也就过去了。倒是德昌有些不满意起来，“母妃，茵娘的好您不知道，我就觉得她比那个姬澈好，倒是委屈她了……”
贵妃娘娘责备地看了德昌一眼，“慎言，又胡说了！”
德昌嘟着嘴，满心的不服气，贵妃娘娘又说道，“茵娘是你的手帕交，本宫也不怕在她面前落你的面子，你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了，而且是到异邦做王后，以后在族人面前，你说话也这么没头没脑，倒三不着两的吗？”贵妃娘娘的语气有些强硬，说得德昌立刻就红了眼圈。
九娘子尴尬起来，人家母女俩这说私房话，母亲教育女儿呢，自己这么听着算怎么回事，也不能多听，更不能劝，好在德昌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这不是在您跟前嘛，才这么说的，往后我会注意的……再说了，谁愿意嫁到异邦？谁要做那个王后的，我才不稀罕呢！”
德昌也被贵妃说的有些气性起来，贵妃叹了口气，“还像个孩子一般，日子都定下来了，还说这话就是可笑了！”
德昌站起身来，“母妃，我想同茵娘说说话去，还请您恩准！”
贵妃娘娘说道，“去吧，去吧，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总有说不完的话，也罢，去园子里说吧，叫人好好跟着，别摔着碰着掉水里头！”
德昌嗔道，“母妃，女儿难道真是孩子不成？这您也要嘱咐……”
“在母亲眼里，没出嫁的女儿可不都是孩子嘛……”贵妃娘娘也马上说道，然后对九娘子说道，“她啊，能说话的人没几个，难得你是个好的，你也帮本宫劝着点，别让她往牛角尖钻了。”
九娘子连忙起身，恭敬地答道，“是，娘娘，茵娘知道了！”
贵妃娘娘这才点头，瞧了九娘子一眼，便对身边的丫头说道，“把那匣子东珠拿来，给平国公世子夫人拿着。”
然后对九娘子说道，“这匣子珠子都是上好的，本宫赏给你，拿去穿珠花或者缀帕子都是极好的，也适合你们小姑娘。”
九娘子谢了恩，练嬷嬷上前接了匣子，二人又再次拜过，这才跟着德昌出了正殿，二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嬷嬷的。
德昌一直隐忍，等出了庄福宫，才对身后的宫女嬷嬷说道，“好了，我要和平国公世子夫人说话，你们都离得远远的吧。”
那些宫女嬷嬷们都露出为难的神情，你看我，我看你的，到底还是一个年纪稍长的嬷嬷站出来说道，“公主，您别为难奴婢们了，贵妃娘娘交待过了，奴婢们不能离开您三步以外的，否则奴婢们回去就得挨板子了，还请公主体谅奴婢一二！”
“体谅你们？嗬，奴婢倒都要主子体谅了，你们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了？我体谅你们，谁体谅我来着？”德昌愤愤地说道，眼圈又红了几分。
“好大的胆子！”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九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宫女嬷嬷们都已经跪倒在地上了，练嬷嬷拉了拉九娘子的衣摆，九娘子这才连忙跟着也跪在了石子路边，一跪下去，才发现这石子路真真是铬人，膝盖立刻痛了起来。
德昌也回头，对走过来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三哥哥！”
那缓步走过来的年轻男子，一身黄色长袍，腰间一根明黄腰带，中间是一块白玉，全身上下并无多少装饰，但就是显得人特别的高贵，相貌和德昌有几分相似，只是眉毛更高，鼻子更加挺直，也更加多了几分威严，想来这就是德昌的哥哥，贵妃娘娘的儿子三皇子了。
“这是怎么了，奴婢们不听使唤，就都拉下去，怎么还把你给气哭了？”三皇子温和地问道。
德昌吸着鼻子说道，“我不过就是想和茵娘说说话，她们非得跟着，赶都赶不走，气死人了！”
三皇子转过脸来，威严地冲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嬷嬷们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的一些侍从便过来拖了那些奴婢起来，那些宫女嬷嬷们立刻大声叫了起来，“三皇子饶命，三皇子饶命！”
三皇子冷漠地说道，“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奴婢，我们可用不起！都拖下去吧！”
三皇子说罢，那些宫女嬷嬷们便没有任何人能说出话来了，只听见一片从喉咙底发出的呜呜声，片刻，这帮人就被拖了下去不见踪影了。
三皇子这才转过身来，对德昌说道，“妹妹，皇兄教你这一次，你要记好了，你是嫁去异邦为王后的，难道日后你也任由下人奴婢这么欺负，不敢说话吗？”
德昌脸色都白了，“皇兄，我……我只是说说，没想要让她们死的……”
三皇子严厉地看了德昌一眼，“你这样怎么能做好王后？难道你想死在异邦吗？”
德昌愣住了，半晌没说话，三皇子才说道，“皇妹，你要记住，你是公主，是我们的金枝玉叶，要拿出你的气势来！如果你还这么软弱，那就算是皇兄我或者是父皇或者是母妃，想帮你也是鞭长莫及的，求人不如求己，皇妹，你还是想想清楚吧。”
说罢，又问道，“茵娘？可是平国公世子姬澈的夫人？”
德昌神不守舍地点点头，“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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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6章 面见皇上，得见林樱
章节名：第156章 面见皇上，得见林樱
三皇子看了看低头跪着的九娘子，只看见那衣领处露出的那一小截雪白，便笑道，“夫人快起来吧，莫要外道了，本皇子和澈兄也是极要好的。”
练嬷嬷扶了九娘子起来，九娘子抬头答道，“多谢三皇子！”
九娘子清澈又乌黑明亮的双眼，让三皇子稍稍恍了恍神，但很快恢复正常，笑道，“早就听皇妹说过，夫人对她很好，也帮过她，本皇子在这里再代皇妹好好感谢一下夫人。”
九娘子也答道，“三皇子谬赞了，都是茵娘应该做的。”姬澈和练嬷嬷反复交代过她少说话，因此她也都是极简短的回答。
“嗯，那你们去吧，本皇子也要去父皇那了，回头本皇子让人给夫人送去一些薄礼，还请夫人笑纳！”三皇子极为客气。
九娘子又连忙谢恩，和德昌一起恭送了三皇子离开，二人这才继续往园子里去了，少了跟着的许多人，二人身边一下子清静起来，但德昌却还一直闷闷不乐的。
九娘子便劝道，“公主，别想了，您不是还有话要同茵娘说的吗？”九娘子想转移话题。
德昌叹了口气，“你也瞧见了，他们每个人都教训我，都对我不满意，不放心，不是把我当孩子，就是把我当傻子，可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我，没人问过我，我想要什么，我想不想、愿不愿嫁去那么蛮荒遥远的地方？”
九娘子也无语起来，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德昌走到一处水边的亭子里，贴身的宫女连忙上前铺了坐垫，二人靠着水边坐了，德昌才幽幽地叹道，“要是我也托生为男子该多好，就不用想着嫁人，不用想着侍候夫君，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生为女子，真是……太悲哀了！完全没有自己的人生了！”
九娘子微微一笑，“那可不见得呢！我就觉得生为女子也不错！”九娘子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德昌的好奇，“这又是为何呢？你快说说！”
九娘子笑道，“身为男子还要为国为民，说不定还得上疆场，就像我家世子一般，还得养家糊口，多累啊。身为女子的话，未嫁之时有父母可倚靠，嫁了人了又有夫君可以倚靠……我们只要打理好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其它时间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不是吗？”
看着德昌出了神，便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说，遇人不淑，嫁得不好，也可以想办法过好，只要……只要把经济大权掌握好就可以了！”
德昌惊讶地问道，“经济大权？那是什么意思？”
九娘子神秘地问道，“公主，且让我来问问您，您知道您有多少可以随意调用的银子吗？包括可以变卖的衣裳首饰什么的。”
德昌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这些平常都由贴身宫女和嬷嬷打理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九娘子叹道，“瞧，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公主您连自己有多少的财产都不知道，以后万一遇到什么急用或者什么意外情况的时候，您怎么办呢？”
德昌公主不明所以地说道，“那就找我的宫女和嬷嬷就行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唉，公主，您可真是单纯！那我再问问您，万一给您掌管银两的宫女或者嬷嬷有什么意外，或者说她们也被人收买，就算不会卷了财产逃跑，中饱私囊什么的，您也不会知道的，到时候您紧急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
德昌还是不大明白，愣愣地问道，“可是，我想吃什么马上就有人送上来，穿的戴的也是任由我挑的，哪里会用到银钱呢？”
九娘子叹了口气，看来跟她将民生就是对牛弹琴，人家根本没过过市井生活，哪里能知道银钱的重要呢？
九娘子只好细细地告诉她，“公主，那是因为您在宫中生活，不知道外头的生活，其实我们每一天，从吃的粮食，到穿的衣裳，到戴的首饰，都是要花钱的，没有钱，就会连饭都吃不上的。所以，茵娘的意思是，您得把您自己的财产好好地整理一下，不管是庄子还是店铺，又或者是现银银票什么的，您都要心里有数，不能只做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瞧见德昌一副迷糊的表情，九娘子又说道，“嫁到异邦，更是要为自己多留条后路，那异邦的王听说年纪大了，又有许多的妾室子女，您若是不自己多留个心眼，将来万一那王……那什么，您该如何是好呢？手里有钱的话，起码可以保证衣食无忧，还可以想办法独立地活得更好。”
德昌若有所思，“嗯，茵娘，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是得把我自己的财产整理一下了，还有陪嫁的呢。”
九娘子点头，“是啊，您这次和亲，不管是皇上还是贵妃娘娘，又或者是三皇子，肯定都会给您置办许多嫁妆的，这嫁妆，可就是我们女子的私有财产，是谁也不能侵占的，哪怕是以后夫君有什么问题，或者说亲事有什么问题，这都是您自己的，只能由您自己决定是给孩子还是怎么样的。”
德昌点头，“嗯，这个我倒是知道的，执事嬷嬷说过，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认真去听去想，总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自有母妃和兄长替我操心的。”
九娘子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才止住了话题，剩下的就该她自己去解决了，德昌对九娘子说道。“每次和你说说话，我都能学到点什么，真是多谢你了，只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又马上要远嫁……”德昌有几分伤感起来。
九娘子连忙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们不是可以写信嘛，您什么时候嫁过去呢？”
德昌拿帕子按了按眼睛，“母妃说暂定在十月，也没多少天了……”
九娘子沉吟道，“那您也可以和贵妃娘娘说说，如果您想散心，可以出宫到我们府上来寻我玩来。”
德昌高兴地问道，“真的可以吗？那我可就真的去了？”
九娘子点点头，“公主驾到，蓬荜生辉，那可是我们平国公府莫大的荣耀呢！到时候，只怕全京城的人都得羡慕嫉妒恨呢！”
德昌笑了起来，“茵娘，你说话真有意思，和那些个宫里的木头美人一点也不一样！”
听她提到宫里的美人，九娘子心里一动，问道，“正好，公主我还想问问您呢，您知不知道林樱，樱姐姐怎么样了？”
德昌说道，“哦，她啊，还行吧，最近挺受宠的，风头都盖过她姐姐梨妃了呢，我母妃倒是有点不喜欢她，不过有父皇撑腰，倒是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是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她来着呢，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只可惜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面？”九娘子真心地说道。
德昌撇嘴说道，“看来你太不了解皇宫了，宫妃今日得宠，说不定明日就是黄花，这宠爱最是不可靠了，再说了，你那樱姐姐连她自己的姐姐都得罪了，以后还有个好的，如今，在这后宫，她可以倚靠的也只有父皇了，可是……可是以后呢？世事难料啊……”说起这个，德昌倒是比九娘子清楚多了。
二人正说话呢，有个宫女过来回话了，“公主，皇上身边的厉公公派人来传话了，说是皇上请平国公世子夫人觐见呢。”
九娘子忙站起身来，德昌也起身说道，“正好，我也想去见见父皇，那我带你过去吧。咱们也做个伴。”说着，向九娘子眨着眼睛。
九娘子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壮胆呢，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德昌便带着九娘子往皇上所在的交泰殿去了。
一路上，因为有德昌的陪伴，处处都受到了极大的优待，畅通无阻地到了交泰殿的门口。
与庄福宫的华丽大气不同，交泰殿处处肃穆，高大，无论是宫使还是宫女，都神情端穆，目不斜视，德昌挽起九娘子的胳膊，带着九娘子往正殿而去。
正殿的值守宫女禀报了，二人才进了正殿的东间，一踏进东间，德昌就娇嗔地叫了起来，“父皇，父皇，明月瞧您来了！”
九娘子不敢乱看，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姬澈，心里这才安定了一些，随着德昌，到了主位前，德昌松了九娘子的手，上前给皇上行礼，九娘子也赶紧按照练嬷嬷教过的，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头，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皇上啊！开玩笑，她只在电视上小说里听过皇上这个人物，这次可真是实打实地要见真实的皇上呢，这会儿，她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呢。
只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哦，朕的明月来了，瞧瞧，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么像个孩子一样，人未到呢，声先到了。”皇上说得慈爱，下边另外一个声音也跟着说道，“皇妹天真烂漫，就算嫁人了，也是父皇您的掌上明珠，我们的掌上明珠！”
那个声音应该是刚才遇到的三皇子的，九娘子不敢抬头，只能这么揣测道。
德昌微微身行好礼，便一把坐到了皇上身边，“父皇，您笑话儿臣了，儿臣可不愿意嫁人，儿臣永远陪着您，好不好？”
那温和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胡说！你若是永远陪着朕，那朕岂不是成了坏人，耽误了我儿的终生幸福吗？”
皇上说笑的成分居多，德昌又娇嗔着不依，扭皮糖一般地缠着，到底皇上才说道，“好了，好了，快别闹了，叫澈儿媳妇笑话你了。”
“才不会呢，茵娘最是体贴和善解人意了，才不会笑话儿臣呢。”德昌先替九娘子铺垫了几句。
皇上这才看向了跪着的九娘子，温和地说道，“起身吧。”然后才对姬澈说道，“澈儿，你也是，为何让你媳妇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提醒朕？”
姬澈淡淡地说道，“拙荆头一回见皇上，该有的礼还是得尽，礼不可废！”
九娘子起身，恭敬地立在姬澈的身边，姬澈冲她点了点头，却被皇上笑道，“瞧瞧，这还真是你自己讨来的媳妇，知道心疼人了。”
姬澈微微笑了笑，皇上又对九娘子说道，“以前让澈儿成婚是比登天还难，这回呢，是把媳妇藏得好好的，不带出来见朕，今儿朕算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甘家茵娘，着实不错，不错！”皇上连说了两个不错。
九娘子稍稍放了点心，看来今儿皇上的心情还不错，德昌在一边也添油加醋地说道，“哪里只是不错了，父皇，茵娘好着呢，还懂得好多儿臣不懂的，比如做菜啊，刺绣啊，理帐啊，这些的，只是听她说儿臣都有些晕呢，父皇，儿臣想着抽空去茵娘府上，去当面跟她学学……”德昌大着胆子提了要求。
皇上宠爱地摸了摸德昌的头发，“你这孩子，你身边的执事嬷嬷还少吗？还要去麻烦澈儿媳妇，多不好？”
德昌扭着身子道，“父皇，儿臣想去嘛，那些个嬷嬷都扳着脸，讲得也不如茵娘讲得容易懂，又特别清楚，儿臣就是听茵娘讲讲，都觉得受益不少呢，父皇，儿臣在您身边在京城也呆不上多久了，您就让我去吧，父皇……”德昌开始叫起苦来。
皇上听到她这么说，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先咳嗽了起来，咳了半天，德昌也替着抚了半天的胸口，皇上这才止住咳，半晌才哀伤地对九娘子说道，“澈儿媳妇，德昌这孩子难得同你这么亲近，那就麻烦你了！”
九娘子连忙说道，“这也是茵娘应该做的，公主把茵娘当成手帕交，茵娘自然是希望公主一切都好，凡是茵娘知道的，茵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点点头，“嗯，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德昌到你那，朕倒也放心。”然后对身边的德昌说道，“朕就许你出嫁之前去一次，那也得同澈儿媳妇商量好，千万别扰了别人，也不可大张旗鼓，太过招摇，知道了吗？”
德昌高兴地点头，愉快地应了，还冲九娘子挤了挤眼睛。
皇上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温和了几分，旦却是看起来虚弱至极，似乎身子非常不好的样子。看着九娘子说道，“听澈儿说，你还特别会弄吃食，你可不知道，这澈儿从小得有多难伺候，先皇后在时，就是再好的御膳，他都挑剔得不得了，每每都要先皇后给亲自动手做……”提到先皇后，皇上的神情微微迷惘了几分，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追忆……
九娘子看了姬澈一眼，姬澈对着她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皇上说到这里，也感叹道，“日子过得太快了，先皇后也去了这么久了……”
然后才回过来说道，“你能让澈儿如此称赞，想来也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难怪澈儿缠着朕好久了，要给你讨个诰命呢。澈儿，你说说，要个几品的？”
姬澈还没说话呢，德昌抢着说道，“父皇，就是不管平国公世子的身份，茵娘她可是在嫁人之前我就认识了的，她是我的手帕交，您就是冲着儿臣的面子，也得给她高一点的品阶，要不，儿臣可不依了！”
皇上笑道，“瞧瞧，这又来了一个，澈儿媳妇倒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话音刚落，有宫女进来回道，“皇上，樱昭仪求见！”
皇上微微皱眉，“哦，她来做什么？朕这正召见人呢，让她先在偏殿等等吧。”显然皇上并不想让她进来。
但是九娘子一听到樱昭仪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林樱听着自己来了，所以才来求见皇上的，这会儿听见皇上不见，也有些着急起来，又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起来，姬澈一个外男，也不好替着周旋一二，只得偷偷向德昌递了个眼色。
德昌瞧见了，想了想才说道，“父皇，才刚儿臣来的时候，好像在园子里瞥见了樱昭仪一眼，似乎她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您还是见上一见吧，反正茵娘和世子也不是什么外人。”
皇上略略沉吟，便点头道，“嗯，那就让她进来吧。”
九娘子暗暗窃喜，推着姬澈站到了一边，德昌也从皇上身边起身，坐到了下首，姬澈夫妻二人的身旁。
一会儿工夫，一个身穿天蓝色宫装的嫔妃快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了几分喜悦和小心，走进来便向着皇上身，“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脸的功夫，九娘子暗暗地打量了她一番，依旧明眸皓齿，只是那神采却是要比未入宫时更加的明艳和张扬了，微微上挑的眉尾和眼角，也崭露了几分厉色，看来，这深宫的生活到底是将林璎也改变了几分。
皇上温和地说道，“平身吧，樱儿怎了来了？”
林樱目不斜视，“樱儿还是要先请罪，明明知道皇上在忙，但是樱儿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皇上，这才贸然地前来，还请皇上恕罪！”
“哦，什么要紧的事？”皇上好奇地问道。
周一到了，开始回归工作状态！
正文 第157章 昭仪托付，幽居皇子
章节名：第157章 昭仪托付，幽居皇子
林樱犹豫了一下，脸微微涨红，皇上笑着说道，“捉狭鬼！这会儿又卖起关子来了？”
林樱笑了笑，大着胆子提着裙子，走到皇上身边，俯身在皇上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九娘子眼看着皇上的笑意从眉眼慢慢氤氲到了嘴角，看来，林樱说的这话，是好话。
说完之后，林樱便害羞了低了头，将头埋在了皇上的肩后，皇上大笑着摸了摸林樱的头，“怎么想着先来告诉朕，而不是去告诉贵妃，或者告诉你姐姐去？”
林樱低着头说道，“还不是想让您先高兴高兴嘛，贵妃娘娘和姐姐那里，樱儿都已经派人去说过了，规矩，樱儿还是知道的。”
皇上开心地说道，“好，好，朕真的高兴，说吧，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林樱这才抬头，“臣妾才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就听见您要赏谁呢，是什么？”林樱演戏着实进步不少，似乎这会儿才瞧见殿上的其他人一般。
皇上笑道，“哦，是平国公世子夫人，她头一回进宫，朕正想着封她几品的诰命呢。”
“哦，世子夫人？可是甘家的九娘子茵娘？”林樱立马问道。
皇上点点头，“嗯，怎么，你也认识？”
林樱大喜过望，“哎呀，真的是茵娘啊，皇上，那可是臣妾进宫之前最最要好的姐妹呢，自从臣妾进宫，就再也没见着了，茵娘今日也来了吗？在哪，快叫臣妾瞧瞧！”
九娘子心里暗笑，知道肯定是姬澈提前和宫里的眼线打好招呼了，这林樱也肯定是知道自己要来的，故意演的这么一出呢。
九娘子连忙上前，恭敬地跪了，“茵娘见过昭仪娘娘！”
林樱激动得立刻就要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皇上拉住，“唉，樱儿，你要当心……”
林樱笑着说道，“臣妾一激动就忘了……皇上，您快让茵娘起身，让臣妾好好看看……”
皇上让九娘子起身，九娘子站起身来，朝林樱看去，这一看，二人立刻便都模糊了双眼，想起了冬日里二人在园子里的私语……想起了二人当时关于未来的感慨……
还是林樱先回过神来，“茵娘，果真是你！你还好吗？”
九娘子也拭了泪，“我很好，樱姐姐您……”
“我很好，你瞧，现在我可是昭仪娘娘了。”林樱连忙接话道，然后对皇上说道，“皇上，茵娘是我的闺阁好友，您要是要给她诰命，可得高点的，不能落了臣妾的面子啊！”
皇上哑然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澈儿来讨诰命也就罢了，德昌也来了，偏偏你也来了，这个茵娘，朕瞧着啊，还真不是一般人呢！这么多人都护着你，替你说话呢！”皇上看着九娘子，虽然在笑，但是九娘子却能感受到那眼神里的锋利，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九娘子心里警醒了几分，诚惶诚恐地跪下来说道，“皇上谬赞了，茵娘实在是人小德薄，都是公主和娘娘偏爱，茵娘不敢当皇上的夸。”
皇上还是微微笑着，“茵娘也太谨小了一些，朕不过是说说而已，看来，澈儿这回还真是找对了媳妇，朕啊，也放心多了。”
然后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澈儿，你那继母现如今已经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了，你媳妇，再怎么着也不好高过她去，这么着吧，念在德昌和昭仪的份上，也给你媳妇一品的诰命吧，再加个封号，你看……慎微，如何？”
姬澈和九娘子哪里敢说不好，九娘子磕头谢恩，姬澈也要跪下，被皇上拦住，“好了，你的身子不便，就别跪了，心意到了就好了。”
九娘子暗暗心惊，慎微，这两个字的意思何其深刻？
谢过了恩，皇上又对林樱说道，“既然你好久未见茵娘了，那你们去说说话去吧，朕和澈儿还有话说。”
德昌也起身，“父皇，那儿臣也去了。”
皇上点头，德昌便和林樱还有九娘子一起告退，退出了正殿，到了殿外，德昌对九娘子说道，“茵娘，你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你府上？”
九娘子说道，“要么就三日后吧，我等着你。”
德昌高兴地要跳起来了，“那太好了，我肯定去的，你等着我啊。”说完，便小声对九娘子说道，“母妃和她关系不好，我不便多留，我先走了，到你府上，我们再聊。”
九娘子点头应了，目送着德昌离开了，林樱也象征性地甩了甩帕子，行了个礼，二人这才到了御花园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林樱的宫女远远地守着。
“樱姐姐，你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九娘子急着问道。
林樱苦笑，“你看我像过得好的样子吗？”
“你已经是昭仪娘娘了啊，刚才我瞧皇上对你也不错的样子啊？”九娘子不解地问道。
林樱收了笑容，“君王之爱，最是无情也最是无意了，或许他今日待你好，把你捧在手心，明日有可能他就会一纸旨意，要了你的命！所谓的好，也不过是明日黄花，应应景而已。”
九娘子愣住了，“可是我瞧你也……”九娘子没说出来，看起来，似乎她对皇上也是有心的。
“怎么，瞧我也挺享受的，是吗？”林樱自己说道，“嗯，我很享受，因为我知道，时间易逝，人心难测，能享受一天便多一天快乐。为何要苦了自己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很好吗？”林樱神情有些颓废。
“可是樱姐姐，宫里的生活有这么难过吗？您不是还有个姐姐？”九娘子想起那个得宠的梨妃，便问道。
“姐姐？”林樱反问了一句，呵呵笑了起来，“不提也罢，我反正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也知道的，脾气不好，又固执，性子又拗，贵妃娘娘瞧不上我，是因为我是梨妃娘娘的庶妹，梨妃娘娘不待见我，是因为她既想让我去争宠，又不想真的让我受宠，你说说，我在中间多么难受？反正我也想开了，我谁也不为，就为了我自己，我自己喜欢乐意就好！”
瞧着林樱那带着苦涩又带着几分恣意的脸，九娘子沉默了，上前握了林樱的手，“樱姐姐，没想到你这么难！”
林樱反过来安慰九娘子，“没事的，反正现在我还有一张王牌在手，也够我为自己寻点倚靠，留点后路在手了，今儿我听说你来了，找你也是为了这的，我要求你帮我一点忙。”
九娘子忙问道，“什么忙，你尽管说就是了，能帮的我一定帮的。”
林樱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静了静，听了听周围的声音，这才悄声说道，“才刚你可看出来了，我对皇上说的那些话？”
九娘子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林樱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能猜到，这个孩子，我是生不下来了！”林樱带着几分凄惨地说道。
“怎么会？你才刚怀上，怎么就这么说？”九娘子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林樱惨然一笑，九娘子心里一动，“难道是贵妃娘娘……”
林樱摇摇头，“不，你猜错了，贵妃娘娘已经育有一子一女，且都那么大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
“那会是谁？”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林樱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起身，走到廊边，靠着圆柱，眼神微微泛空，“你说，要是有下辈子该多好，下辈子，我一定要投个男儿身，再不做女子，去做男子，天高海阔，去做我想做的事，再不要被这四方的天地给困住，哪也去不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可能生得下，那么，就让他为我这个娘，做点最后力所能及的事吧，”林樱摸了摸自己还完全没有显出平坦的小腹。
转身，眼神坚定地对九娘子说道，“梨妃娘娘，我的嫡姐，她不可能会让我的孩子生下来的，而且，我怀疑，她会充分利用我这一胎，将这个坏名算计到贵妃娘娘头上去。”林樱顿了顿，“虽然我也不喜欢贵妃娘娘，但我更不喜欢被人拿来当棋子，茵娘，你要帮我！”
九娘子完全呆住了，“我……我怎么帮你呢？”
林樱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九娘子的手，“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了，记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说！”
九娘子的手被她攥得生疼，连忙点头，林樱这才说道，“我不想死，更不想将来陪葬！皇上他年事已高，我若是这胎保不住，将来就是陪葬的命了……茵娘，你要帮我，帮我出去，离开这里！”
九娘子顿时被雷到，连忙说道，“樱姐姐，您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哪有那个本事……”
林樱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这么谦虚，你今日就已经是慎微一品诰命夫人了，可以自由行走后宫，将来，我就是需要你的身份，需要你的助力，你放心，我会慢慢来的，尽量将这一胎保到四五个月的……到时候，只需要你……”林樱低声在九娘子耳边说了起来。
听完她的话，连一贯比较淡定的九娘子也恍了神，呆了半天，张大了嘴，“这……这太冒险了……樱姐姐，你再考虑一下……”
林樱果断地说道，“我想了很久了，这是我的决定！成不成的，就看你的了，你若是答应我，我就有机会活在外面的世界，否则，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九娘子看着眼前这个姿容明艳、恣意而又带着淡淡的凄惨的女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半晌才答应道，“好吧，我会去考虑的，会好好想想的，樱姐姐你也不要贸然行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林樱凄恻一笑，“你放心，我当然会考虑周全的，这可不是儿戏。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虑，有什么后果我自当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于你的。在这之前，我会慢慢在宫里淡下去，如果你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是我递给你的消息，你就当不知道好了。我会派人和你联系的！”
说着，林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塞到九娘子手里，“替我在你陪嫁的庄子里或者你们府里的庄子附近，找一处小的庭院，买下来，再帮我买几个老实的奴仆，我以后用。这事，对世子也不要提起，你能答应我吗？”
林樱这一手来得太过突然，也不容九娘子不答应，待被林樱送回到交泰殿时，九娘子还有些晕乎呢，这林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
姬澈从正殿出来，九娘子还在发呆呢，“想什么，这么出神？”姬澈关切地问道。
九娘子连忙起身，“哦，没什么，在想樱姐姐……”
姬澈应了一句，“她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大好过了……走吧，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还要见一个人？谁啊？我不是已经见过皇上了吗？”九娘子好奇地问道，姬澈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九娘子跟着姬澈，二人出了交泰殿，又拐过了两道宫门，才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宫殿，姬澈吩咐木生和练嬷嬷都在外头候着，自己则带着九娘子进门而去。这个宫殿很明显宫使和宫女都很少，九娘子和姬澈一路进去，都没有遇到几个人，一直到了内庭，才看到两个年纪大的宫使在门口候着，“世子，您来了，主子已经在里头候着了！”
两个宫使对九娘子也是躬身，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打开门，让二人进了正房。
九娘子心里更加疑惑起来，这个宫殿看起来也是比较普通的，虽然不至于破旧，但不论是和庄福宫的华丽还是和交泰殿的肃穆相比，都要逊色得多，普通到没有一点特点，看来，这个宫殿里住的人一定是在宫里地位比较低的，或者说是不受重视的人。
看着对九娘子一副好奇的样子，姬澈停下来，对九娘子悄声说道，“咱们是去见大皇子，他……幽居在此……”
姬澈似乎还有很多话不便言明，九娘子点点头，“嗯，知道了，我不会乱说话的。”
姬澈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这才带着她到了正屋外头，清了清嗓子，“大皇子！”
屋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澈弟来了？快快进来。”
姬澈朝九娘子点点头，九娘子会意地也点了点头，马上，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两个面无表情的年轻宫使，帮着姬澈进了屋子，九娘子也见怪不怪地跟着走了进去。
里边的布置摆设和外头一样，极其简朴，那两个宫使将二人带到了东间，窗台下，甚至都没有摆设暖炕，只是一个长条的书案，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在写着些什么。
两个宫使将他们带到，就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就好像刚才完全不存在这两个人一般，那个背对他们的男子说道，“澈弟，你稍待一会儿，等我把这幅字写完，今儿手特别顺，我怕不写完就写不下去了！”
姬澈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九娘子自然也是跟着静静地等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男子才长叹一声，搁下手中的笔，也来不及清洗，转过身来，大步走了过来，瞧见了九娘子，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澈弟，这莫不是……”
姬澈弯腰，九娘子连忙恭敬地身行礼，“大皇子，这就是澈常跟您提起的，拙荆，茵娘，大名甘如茵。”
大皇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来，快起来！”说罢，上前虚虚地扶了一把，九娘子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
与在御花园见到的三皇子不同，三皇子通身散发着的是居上位者的高贵、冷厉，一看就知道是大贵之人。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也是皇子，但却并没有穿着明黄色的衣饰，反而是极普通的一身藏青色长袍，全身上下同样也是全无装饰，面容清瘦，但一双眼睛却是尤其的明亮，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看你的时候能让你觉得无所遁形。
大皇子也在打量着九娘子，与三皇子的咄咄逼人不同，大皇子的眼光却并不会让她感觉不舒服，“嗯，果真是个妙人儿，眼神清丽，落落大方，怪不得叫澈弟如此上心！好啊！”
姬澈微微含笑，“大皇子莫要夸她了，今儿进宫被夸过好几回，回去该飘起来了！”
九娘子有些诧异，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除了在自己跟前，姬澈也会开玩笑的时候，显然，这个大皇子，在姬澈的心中也是极为可靠和亲近的，因为就算是平国公，也没见姬澈和他好生说过话，更别说是开玩笑了。
大皇子眼神闪了一闪，“见过父皇了？”
姬澈点点头，“讨了个诰命！还被贵妃娘娘召去见了。”
九娘子却觉得在这个大皇子跟前，没什么应该隐瞒的，也接着说道，“世子不知道的是，茵娘陪着德昌公主的时候，在御花园里还见着了三皇子。”
姬澈转头，“哦，还见着了他？倒没听他提起……”
大皇子微笑道，“三皇弟向来事多，怎么还会在园子里遇上你们？”
九娘子摇头，“茵娘也不知道，三皇子替德昌公主教训了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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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8章 皇子夫妻，恰如凡人
章节名：第158章 皇子夫妻，恰如凡人
大皇子点了点头，却并不再提这个话题，反而是抬头唤道，“修文，来客人了，倒茶来。”
“哎，来了！”九娘子就听见后堂有人脆生生地应了，应该是大皇子的丫头吧，九娘子心里这么想着。
大皇子请了姬澈和九娘子一起到了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一个女子捧了托盘出来。
九娘子开始还没太注意，但看见姬澈拱手行礼，这才连忙站起身来，看向这个女子，梳着妇人的发式，却是一身极普通的布衣，身量极高，虽然不胖，但却看得出来骨架偏大，因此显得特别健壮，圆圆的脸儿，五官虽然不是特别明艳，但胜在耐看，倒也十分大方。
“大嫂！”姬澈行礼道。九娘子这才按捺住心中的诧异，身行礼，敢情，这就是大皇子的皇子妃了？
“大嫂，茵娘给您见礼！”九娘子行礼。
那个被大皇子叫做修文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连忙上来扶起九娘子，“哎哟，澈弟的媳妇这么好看！太好看了，这才像个女子嘛，哪里像我，粗手粗脚的。”
九娘子被她这好爽的嗓门和语气说得有些脸红起来，“大嫂……茵娘……”那女子却哈哈大笑起来。
大皇子在一边温和地笑道，“好了，修文，人家茵娘头一回来，你可别把她给吓着！”
然后对九娘子解释道，“你大嫂她出身将门，嗓门大了些，但人却是极好的，你日后和她相处就知道了。”
姬澈也说道，“大嫂是最好相处的了，还会武艺，你要是喜欢，改日让大嫂教你几招，防防身也好。”
修文笑起来，“哎哟，澈弟，你可别笑话你大嫂我了，有你在，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敢拿出来见人？你这不是让弟妹笑话我嘛。”然后扶着九娘子的肩膀，“这么个绝美的佳人，可别练什么武艺，动刀动枪的，一点也不好，弟妹，我托大，叫你一声弟妹，你啊，我看肯定是个极聪慧的！要不，澈弟那眼光，能这么死皮赖脸的把你娶回来？”
大皇子妃修文，果真像大皇子说的那样，出身将门，颇有几分虎女的气势，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毫无女子的娇柔，也没有宫中贵人的做作，十分坦荡自然，叫人喜欢。
大皇子妃修文给几人奉上了茶水，也坐在了九娘子身边，“弟妹，你尝尝，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炒制的茶，你看看习不习惯？”
九娘子端起白瓷茶盏，喝了一口，惊讶地问道，“这是苦丁？”
大皇子喝了几口，笑道，“修文，你瞧瞧，你的知音来了，往日总说别人不识货，这不是，识货的来了。”
大皇子妃修文拍着手道，“还真是的，弟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快说说，你怎么也知道这苦丁的？这满皇宫，就没有一个人敢喝我这苦丁茶的，要么嫌苦，要么就嫌不够高贵，嗬，还是你识货！”
九娘子微微笑道，“怎么会呢，这苦丁茶最是解渴、生津、通血活络的呢，最是难得的，入口虽苦，后味却是无穷，叫人不由思及自身，由苦而甘，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九娘子一番话说完，大皇子便拍手道，“真是听茵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澈弟，你今儿带茵娘来，是炫耀的不是？这么好的姑娘，你上哪去找来的？”
大皇子妃修文也说道，“可不是，才刚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如茵娘你说得这么明白，瞧瞧，咱俩可是志同道合了。”
姬澈带着几分骄傲地笑着，“茵娘着实聪慧，更难得的是，这些个道理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让人信服，那么熨帖。”
九娘子的脸有些发烫起来，其实这些话也都是她从书上看来的，“让您见笑了，茵娘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也都是书上瞧来的。”
“那么多看书的人，读书的人，我可没听谁这么说过，茵娘，你就不要太过自谦了。这个弟妹，我喜欢，澈弟，日后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是头一个不依的！”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弟妹，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我，我保证带人给你打上门去，看谁还敢不服？”
姬澈笑着冲九娘子说道，“瞧瞧，今儿带你来是我考虑不周了，谁知道你竟然能拉到这么大一个替你撑腰的人！”
九娘子凑趣道，“那我可不管，反正大嫂说了，她替我撑腰，以后啊，你可别想欺负我！”
九娘子的话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都逗笑了，大皇子妃说道，“正好也到了饭点了，今儿就留下来用膳吧。”
姬澈微微犹豫，“可以吗？您这里……”
话没说完，便被大皇子微笑着打断，“无妨的，你和我的关系，父皇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和你大嫂自己耕作，醉心于农事，父皇……还有贵妃娘娘也都是知道的。”
他们的话里似乎都有深意，九娘子并听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二人之间的那种默契，大皇子这么说，姬澈便不再多说。反倒是大皇子妃站起来，对姬澈说道，“既如此，那就麻烦澈弟将茵娘借我用用了，多了两个人，我就有点手忙脚乱了，澈弟你也知道你大嫂我的，练武没问题，做菜嘛，这个功夫还有待提高。”
九娘子惊讶得不得了，才刚大皇子妃自己亲自上茶就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这会儿听她的意思，似乎连下厨做饭这种事，她都是亲力亲为的，就更加不能理解了，但还是跟着站起身来。
大皇子妃对九娘子的惊讶了然于心，笑着说道，“走，茵娘，咱俩先去菜园子摘菜去，我再细细和你说。”说罢，上前一把揽住九娘子的肩膀，“澈弟，你和他先说会话，我们去忙去了。”
大皇子妃修文的胳膊强劲有力，揽着九娘子肩膀的手，力道上感觉甚至比姬澈还要强几分，九娘子被她这么揽着出了正殿，穿过一道月洞门，到了后园。
与前院的简朴一样，后园简直就像个普通农家的后院，挺大的院子，被划成了还几块地方，种植了好几样青菜，萝卜什么的，院子角落里甚至还搭了个窝棚，九娘子地问道，“大嫂，您不会还养了……”
大皇子妃修文点头道，“对啊，你怎么也知道这个，一般人家的闺秀别说知道了，就是听都不曾听过吧，我养了两头猪，准备等过年杀来吃呢。”
九娘子这回真的是被她给震住了，大皇子妃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怪？不合时宜？”
不待九娘子回答，她自己就说道，“其实，大皇子和我，被圈禁在这里很久了，除了种菜养猪，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一开始是打发时间，时间久了，倒真的也参悟出一些乐趣来了。”
大皇子妃一直是恨开朗的，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并不曾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但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几分自嘲，几分落寞。
“大嫂，可是，为什么您和大皇子会被圈禁呢？”九娘子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大皇子妃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两个竹篮，递了一个给九娘子，“为什么？呵呵，皇家子弟，哪里来的为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呗，大皇子是长子，出身虽然低贱，但也是皇室贵胄，打压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茵娘，你摘那边的青菜，要嫩些的，我去这边。”大皇子妃简单说了两句，然后指导九娘子摘菜。
九娘子看着大皇子妃提着裙子就下了泥地，自己也只能跟着下了泥地，好在天气晴朗，菜地里并没有特别多的泥土，摘菜这种事，虽然九娘子很久没做，但也不是一点都不懂的，那个世代，她的祖母就喜欢侍弄菜园的。
九娘子一边摘菜，一边问道，“大嫂，平常这些活计都是您自己来的吗？怎么不让宫女们做？”
大皇子妃直起腰来，“就我和大皇子两个人，没什么可忙的，我自己做这些事，还好打发时间一些，要不然，日子该多难熬啊。”
九娘子愣了愣，这是第二次听到她提到打发时间了，看来，这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确是被圈禁了很久了，只是不知道姬澈和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摘完菜，二人从菜地里出来，虽然很小心，但九娘子的鞋底也已经是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大皇子妃笑道，“没事的，待会我给你弄弄就好了。走，咱们去厨房做饭去，听澈弟说，你是不是很会弄菜？”大皇子妃一边走，一边问道。
九娘子挽着菜篮，里头装满了绿油油的青菜和几根大白萝卜，“，我也只是会说而已，指挥丫头做还行，自己……还真没动过手呢。”
大皇子妃大笑道，“哈哈，无妨无妨，我也不精通，每回做的饭菜，大皇子都要将就着吃，今儿咱们两个人，怎么也要比我一个人强不是？要不，你来指挥我，我来做？”
二人说笑着往厨房走去。
厨房不大，但很整洁，东西不多，墙角的架子上，摆着不多的米粮，还有几个酱菜缸，和普通人家的厨房并无两样。
厨房里只有两个年纪大的嬷嬷，一个正在烧火，一个正在案板上和面，见二人进来，嬷嬷赶紧起来行礼。
大皇子妃将竹篮放下，对那个和面的嬷嬷说道，“你去把菜都洗洗吧，这个我自己来。”
那嬷嬷应了，拿了大皇子妃和九娘子的竹篮去洗菜了，另一个继续烧火，大皇子妃拿了两件围裙过来，递了一件给九娘子，“给你，咱俩来试试身手吧。”
九娘子接了过来，二人洗了手，便开始了，大皇子妃和了面，做了刀切面条，九娘子则看着准备好的青菜、萝卜、白肉什么的，和大皇子妃一起做了几道菜，都是极简单的家常菜，炒青菜，烩萝卜丝，豆腐白菜肉汤，还有用鸡蛋做了个葱花跑蛋，因为有手擀面，九娘子又切了一盘葱白葱丝，黄瓜丝，胡萝卜丝，拌了一碗黄豆酱，调了一碗卤汁，打算浇在面条上。
二人做好了，拿托盘装好了，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回到了东间，全程没有一个宫女嬷嬷上来帮忙，竟然全是二人亲手做的，九娘子直忙得满头汗，无论是在阁老府，还是在平国公府，九娘子都还是头一回这么亲力亲为。
看着二人端了饭菜上来，大皇子连忙将一张桌子搬了过来，将二人的托盘接了过去，赞道，“哎呀，今儿托了弟妹的福了，竟然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呢！”
看大皇子说话的表情，竟然完全不像是在作伪，九娘子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地方，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就自己看到的庄福宫，或者是交泰殿，抑或是德昌的随从，谁不是极尽奢华和享受的，偏偏身份同样贵重的大皇子，却如同一般百姓，过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姬澈瞧出了九娘子的疑惑感慨，上前来，暗暗捏了捏九娘子的手，“大嫂，辛苦你了！”姬澈说道。
大皇子妃笑道，“你该说你娘子辛苦了才是！她肯定是没干过这活吧，娇养大的姑娘，倒跑到我这受苦来了！不过，澈弟，我还真得好好夸夸你这娘子，虽然没做过，但做起来，这手上的活，可一点都不含糊，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九娘子将菜一一地摆好，笑道，“大嫂，您可是太抬举茵娘了，茵娘这一次也是赶鸭子上架呢，平常都是丫头在做的，茵娘实在是汗颜！”
大皇子妃给大皇子亲自调好了一碗面，递了过去，“听听，又自谦了不是？你这样的媳妇啊，满京城里可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当然，除了我之外！”
大皇子挑了一筷子面，细细地吃了起来，还趁空说道，“这是真的，茵娘，这京城啊，像你大嫂这么好的媳妇，我看啊，也就是你了！”
大皇子妃白了大皇子一眼，大皇子温和地给大皇子妃搛了一筷子青菜，“娘言语子，辛苦了！”
夫妻二人简单，平实，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却与九娘子到这世见到的任何夫妻都不一样，不同于甘阁老和甘太太二人之间的制衡，也不同于平国公和平国公夫人之间的虚与，更不同于姬涟和陈氏之间的互相利用、欺瞒，而是更像这世间的平凡夫妻，你替我搛菜，我替你擦嘴，那么朴实，那么真实！
瞧着眼圈微微泛红的九娘子，姬澈碰了碰九娘子的胳膊，“怎么了？迷了眼了？”
九娘子回过神来，低头掩去泪意，“没什么，有沙子……”
姬澈轻轻握住了九娘子的手，“茵娘……”九娘子抬头，瞧见姬澈眼里的感动和暖意，九娘子用力地回握住姬澈的手，二人之间虽无言语，但一种默契和心意却在二人之间缓缓流动。
这顿饭吃得很自在，很开心，没有什么规矩、礼仪，也没有什么讲究、说法，四个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吃完了，一起动手收拾整理，大皇子和姬澈将桌子弄干净，九娘子和大皇子妃去端了茶来，又喝了茶才告辞。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一起送了二人出门，没有像贵胄那般，让下人送，而是二人携手将姬澈和九娘子送到宫门口，他们夫妻二人并肩站在门口，送了姬澈夫妻二人出了甬道，上了去宫外的路，这才回身。
木生和练嬷嬷迎了上来，几人默默地出宫，直到外宫门口，水生和银丹才赶了平国公府的马车来接，姬澈和九娘子上车，马车才慢慢地走出皇宫，往平国公府驶去。
天色渐暗，晚霞堆积。九娘子靠在姬澈肩上，许久才轻轻叹气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这样的夫妻，真好！”
姬澈没有言语，九娘子又问道，“可是，为何他们会被圈禁呢？”
姬澈将九娘子的头扶了起来，“茵娘，今日我带你见大皇子，就是要告诉你这个的。大皇子，他是先皇后身边的宫人所生，出身极低，这你知道了吧？”
九娘子点点头，“嗯，你说过了。”
“我没说过的是，皇上和先皇后伉俪情深，但先皇后却去得太早，这里头，也有这个宫人的因素在里头……皇上他，不喜欢大皇子……”姬澈轻声说道。
九娘子有些了解，但还是有些疑惑，“就算不喜欢，也用不着圈禁啊？再说了，先皇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姬澈摇摇头，“先皇后她是个性子极刚烈的女子，宁折不弯，我也是听母亲说过的，说她以前有过孩子的，但是却被她自己打掉了……”
九娘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秘辛，禁不住诧异地捂住嘴，“怎么可能？哪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就是这样，先皇后才去得这样早……皇上他因此恨极，大皇子也是无辜的，但当年，先皇后却是待大皇子极好，极好……”姬澈说话似乎有些不清楚。
被学生和自己的作文感动！
正文 第159章 夫妻交心，暗箭伤人
章节名：第159章 夫妻交心，暗箭伤人
九娘子更加疑惑起来，“我还是不懂为何皇上要圈禁大皇子夫妻……”
姬澈目光清亮地看着九娘子，“皇上他是个心思极深的人，有些时候，表面上的，并不能代表真相！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盛极必衰，有的时候，表面越光鲜，可能下场越惨淡！”
九娘子细细地品着姬澈的话，“如今，最为风光的莫过于贵妃娘娘和三皇子了……莫非……”九娘子不敢想，历史上这样捧杀彼此的事不要太多，就算是父子夫妻，皇家的血腥是从来不曾停住过的，皇帝的心机也向来是不为世人所理解的。
姬澈的眼神愈发清亮，他捧住九娘子的脸，“茵娘，你真是聪慧！虽然有些话我不便明说，但是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带着你走一条康庄大道，今日，我就是告诉你，我的选择是对的，你大可以放心！”
想起大皇子夫妻俩，想起二人之间的那种美好情意，由此及彼，九娘子点点头，“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夫君，不管你把我带到哪里去，我都应该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迎接风雨，迎接彩虹！”
姬澈眸子里闪着异常的光彩，禁不住朝九娘子的唇上吻去，喉咙里低低地叹道，“澈何德何能，此生有你！”九娘子也被他感染了，主动地环上了姬澈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长长的一吻结束，姬澈搂了九娘子在胸前，“朝上或许会有一番动荡，我也可能会出趟远门，这之前，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坦白，也希望你能理解！”
九娘子点头，“嗯，我会的！”
马车很快驶入平国公府，夫妻二人先到松鹤院见了老祖宗，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洗漱一番，屏退了下人，二人对坐在床上。
姬澈表情很严肃认真，九娘子也被他带得认真了几分，“相公，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怎么这么严肃？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的腿是假的不能动，其实你是会跑会跳的吧？”九娘子半开玩笑地说道。
姬澈的表情很奇怪，却也没说出什么来，九娘子这下真的不开玩笑了，端正了神情，“是真的？”
姬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腿脚是真的受过伤，中过毒，这都是真的，只是，并没有严重到完全无法站立的地步，虽然不至于说能跑能跳，但正常的走路还是可以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九娘子追问道。
“这中间还有好多事，一方面是我不想让害我的人知道我已经好了，要把他们都揪出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朝廷的事，我必须韬光……”姬澈谨慎地说道。
九娘子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起说了吧。”
姬澈摇头，“除了这个，我再没有什么是瞒着你的了。”
“那娶我是不是也是你们的政治目的？”九娘子马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姬澈低了头，“开始时是的，这些年我有意传扬出去的名声，已经不容许我娶贵女了，阁老家的庶女是必须要娶的，但是你，却是我自己定下来的。”姬澈也老实地交代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家的女儿你是娶定了的，那你怎么会看中我的？我在几个庶姐妹里头并不算出色。”九娘子刨根问底。
姬澈眼光微闪，“第一次看见你，是在普济寺……你手里拿着金簪……”姬澈没有把话说完。
九娘子苦笑，“此生最难堪的时候啊……从那以后，我就没有一天能睡好的，反复告诫自己，千万莫要再陷入这种境地的……到底是被你看见了！”
姬澈动容，“我不会让你再陷入这种境地的！”
九娘子自己收了心神，“现在我知道了这些情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需要我配合做些什么呢？”
姬澈苦笑，“茵娘，你别这么说话，我……”九娘子打断他的话，“我没有说气话，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和行动告诉我，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你，才不会出现露馅的情况。”
九娘子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生气，很平静，但却是这种平静，让姬澈心里更加不安，“接下来，朝廷会发生大的变动，我随时有可能会被调发，如果我不在府里，这个家还是要靠你撑起来！”
“这个责任未免也太大了吧，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九娘子不无自嘲地说道。
姬澈没说话，直直地盯着九娘子，半晌，九娘子自己先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其实，府里有老祖宗在，又哪里会用得着我的？我就跟着老祖宗打打下手好了。”
姬澈这才点头道，“老祖宗那里你走得勤一些，她老人家应该是会喜欢你的！她要是肯教导你，你就省力多了。”
九娘子应了，上前吹熄了床边自己这头的灯火，拉了被子躺了下来，“好了，正事说完了，睡了。”说罢，便闭了眼，不肯再说话了。
黑暗里，九娘子感觉到了姬澈的微微叹息，感觉到了他的孤坐许久，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沉沉睡去，却没看到姬澈眼角划过的一丝牵挂……
与此同时，长乐侯府的外书房内，焦衡坐在窗下，看着对面坐着的姬涟，“一个小丫头就能把你弄成这样？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姬涟也不动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没同她打过交道，不知道，她不是一般人……”
“哼，别叫我瞧不起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能怎么不一般了，是长了两个头还是有六只胳膊？就算姬澈护着她，哪里不能下手？你怎么会被她整到这步田地？”焦衡轻蔑地说道。
姬涟不再解释，也不见恼怒，焦衡接着问道，“听说你府上还差点闹出人命？是你的？”
姬涟微微动容，“是不小心的，再不会有这样的失误了……”
“你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蠢？”焦衡扬起嘴角，“我们安排了这么久，可不要功亏一篑，都毁在你的身上！那个陈氏，你若是不能好好调教，干脆舍了罢了，我再安排人，给你娶一个。”
姬涟摇头，“何必这么麻烦，不是就快要成事了吗？”
焦衡皱了眉头，“哪有这么容易的？三皇子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不到十分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动手的，姬澈那边，你可准备好了？”
姬涟没说话，焦衡有些不高兴起来，“怎么，事到如今，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留着他？你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这个平国公府你还想不想要了？”
姬涟抬头，眼神有些迷茫，“现在我反而觉得这个平国公府，我要了也没太大的意思了……”
焦衡拍了桌子，站起身来，走到姬涟身前，一把揪住了姬涟的脖领，“你给我记住了！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条狗都不如，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事成之后，自然有你的好，要不然……”焦衡慢慢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别忘了，是谁将你带到这如仙的境地的……走，我们去快活一下……”
焦衡的声音带了几分蛊惑，姬涟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到底没能挣脱，“将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只能是我的……”焦衡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外书房里慢慢沉寂了下来，偶尔只能听见几声压抑的低吼……
第二日，一早起来，姬澈就不见了踪影，九娘子起身，练嬷嬷才进来回道，“世子爷一大早就出门了，您还没起呢，世子爷就让奴婢跟您说一声。”
九娘子心不在焉地应了，洗漱好，让银丹将自己准备好的无色米煮好的粥，一起拿砂罐装了，往松鹤院去了。
老祖宗已经起身了，正由慧娘陪着，在院子里遛弯散步呢，见九娘子来，问道，“昨儿个去见皇上去了？”
九娘子上前，也扶了老祖宗的另外一只胳膊，“是呢，皇上很和气呢，还见了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皇上还问您老人家好呢。”
老祖宗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微微哂道，“他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家伙？”
老祖宗这话说的，九娘子可不敢接，倒是慧娘接口说道，“老祖宗惯爱说笑的，您可是先皇后的生母，不记挂您记挂谁呢？”
老祖宗叹气道，“物是人非，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人老了就该死的，活着做什么？徒增烦恼而已。”
九娘子笑道，“老祖宗您也太悲观了些，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也别说那些个远的了，今儿啊，茵娘还要请您给掌掌眼，瞧瞧我叫人煮的这五米粥，看看火候够不够？”
银丹上前来，帮着子青子蓝她们一起摆了饭桌，九娘子扶着老祖宗进了屋，老祖宗这才缓了几分脸色，“你是个有心的了。”
慧娘瞧了九娘子一眼，也没说什么，也跟着进了屋，九娘子扶了老祖宗坐在桌前，亲手端了一碗，给老祖宗，“您尝尝，要是哪里不好，我再改，到您满意为止。”
老祖宗拿起调羹尝了一口，微微皱眉，“怎的后味有些微苦？”
慧娘也尝了一口，点头附和道，“老祖宗最不惯吃苦的了，表嫂，下次记得给多放点松糖就好了，甜一点，老人家容易入口。”
九娘子没有理睬慧娘，接着说道，“老祖宗，这里头啊，我放了几粒莲子，没有剥掉里头的芯，可能是有点苦，但是，这个季节，容易肝火旺盛，吃点莲子对身体好，尤其是对老人家，一味地吃甜，反而会让湿气瘀堵在体内，容易生痰致咳。这一点莲子，虽然入口有点苦，但细细地嚼了，慢慢地品品，也能尝到一些滋味的，您说是不是？”
老祖宗抬头看了看九娘子，“有点道理，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好了，就依你吧，既然是对身子好，那就这样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点苦罢了，这一辈子多大的苦都吃过了，哪里还在乎这点？”
九娘子笑了笑，这才回头看了慧娘一眼，慧娘的脸色白了一白，没说什么。九娘子服侍着老祖宗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加了玉米面的馒头，这才放下筷子，子青在一边笑道，“二奶奶，您可真有本事，老祖宗今儿倒比平常多吃了一些，要天天能这样，奴婢也省心多了。”
子蓝也笑着过来按了九娘子坐下，“好二奶奶，您快坐吧，让奴婢来服侍您，您还得多教教奴婢们，老祖宗啊，如今就听得进去您的话呢。”
九娘子笑着坐下里，任由她们侍弄，老祖宗在一边笑着骂道，“死丫头们，显得我平常虐待你们一样！”
丫头主子的笑成一团，唯有慧娘，安安静静的，笑容未达眼底地在用饭。
用完膳，几人正在说话呢，子青掀帘子进来说道，“大奶奶带着黄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老祖宗叫了人进来，九娘子和慧娘站起身来，陈氏带了妇人装扮的寅黄进来，给老祖宗磕头，“老祖宗，奴婢给您磕头了，多谢老祖宗给奴婢做主了！”
老祖宗神情淡漠，点头道，“既然你走了这条道，那我们主仆的情谊就算是到头了，替你做这回主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今后，老大两口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好好地尽自己的本分，替他们开枝散叶就是最好了。”
黄姨娘磕了头，恭敬地应了，这才起身，站到了陈氏的身后，陈氏含笑对九娘子说道，“还要多谢弟妹了，多谢你替我照顾了黄姨娘这么久，弟妹真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么关心我们房里子嗣的事。”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大嫂客气了，我不是关心你们房里子嗣的事，我只是关心我们房里的丫头，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至于其他，就不是茵娘我能置喙的了，那是您和大哥之间的事了。”
陈氏咬着牙说道，“弟妹说得真好，我和你大哥到底也抬了姨娘，只是肚子都不争气，可是二弟的年纪可也不小了，弟妹是不是考虑该给二弟也抬房姨娘了？”
陈氏故意当着老祖宗的面提起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了老祖宗的注意，老祖宗皱了眉头问九娘子，“茵娘，你还有多久及笄？”
九娘子答道，“明年十月就满十五了。”
老祖宗点了头，“那也着实有些日子了，澈儿身边没有大丫头？”
九娘子答道，“世子不惯用丫头，原来也就一个寅黄，如今，都是茵娘身边的丫头在伺候着，再就是世子自己的小厮了。”
陈氏插嘴道，“这就是弟妹你的不是了，二弟是为了你，不好自己提，那你也不能装聋作哑啊，虽然他身边没有，我瞧着你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是极伶俐的，又清秀，以前那个银钏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发卖出去了，这事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九娘子回头，直直地看着陈氏，“我倒不知道大嫂连茵娘身边的丫头也这么了解呢，银钏，对，她倒是和大嫂您走得近，她犯了事，被我打发出去了，至于为什么，大嫂还是不要过问，省得又伤了您自己的心！”
九娘子虽然是不说，但是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马上联想到姬涟和寅黄的事，也都有几分明了，看向陈氏的眼光里也多了几分可怜和同情，这更让陈氏恼火起来。
“弟妹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身边的这些个好丫头，就算银钏不在，也还有几个的，你就没想着先替二弟寻摸一个放在房里，你年纪小，是不知道，不懂，二弟可是年纪不小了，难不成让他总这么迁就你，迁就到明年的十月份？”陈氏这么说着，又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您说说看，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二弟到底是个男子……”陈氏拿帕子掩嘴微笑道。
老祖宗皱了眉头，“嗯，这真是个问题。茵娘，你身边可有好的？”
九娘子心中一凛，打起精神说道，“回老祖宗的话，不瞒您说，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也跟世子爷提起过，一则世子爷没这个心思，您也知道，世子爷的腿还是寒毒未散，不便亲近女色。二则，我身边的丫头，嫁过来之前我也都问过了，她们没有想做房里人的意思，我想着，强扭的瓜也不甜，就没往那边想，虽然是给世子爷准备，但我也想着，能让世子爷高兴也是好的，何必扫兴呢，这么着，就拖到了现在。”
陈氏又阴测测地说道，“就算这样，要买个标致的美人儿还不容易吗？弟妹要是不放心，不如就让老祖宗给把关，让老祖宗给你们房里挑上一两个，放在房里，先灌好避子汤，等明年你及笄的时候，有了身子，再停了，到时候，你们房里子嗣兴旺，那该多好呢！”
想拌凉菜来着，土豆、卷心菜、胡萝卜、辣椒、莴笋、香菜，都切丝了，才发现没醋了！哦，卖噶的！
正文 第160章 击掌为誓，煽风点火
章节名：第160章 击掌为誓，煽风点火
九娘子有些动气起来，豁地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陈氏，“大嫂如此贤惠，为何还能做出给寅黄下药打胎的事来？我倒是听说您房里的胡姨娘，也是一直未曾怀上身子，是不是您自己没孩子，倒忘了给姨娘停避子汤了？大嫂，我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若是忘了，不妨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话会比较好。”九娘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陈氏被气得脸色发白，抖着手说道，“弟妹，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太不像话了……”
老祖宗喝道，“好了，都别说了。要吵架啊，你们上外头吵去，吵得我脑仁疼！”
慧娘帮着老祖宗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道，“老祖宗，您别动气，大表嫂二表嫂也不是真的吵架。”
老祖宗哼了一声，“茵娘，你大嫂房里再怎么说，也已经有了两个人了，寅黄还怀着身子，我觉着你大嫂说得有理，你若是看不好，改日我替你挑两个放在房里，你看如何？”
老祖宗都发话了，九娘子感到自己的手心直发凉，如果这个时候不表态，将来，老祖宗真的赏下人来，自己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收？接受下来，该怎么对待？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拉去温存？
九娘子咬了咬牙，面对着老祖宗的问话，陈氏的冷笑，慧娘的探询的眼神，狠了心，一提裙子，跪了下来，“老祖宗，茵娘有话要说！”
“你说来听听！”老祖宗发话了。
九娘子顿了一顿，理了理思绪，“茵娘不愿意安排房里人！”
这回不止是老祖宗了，就连陈氏和慧娘也都瞪大了眼睛朝九娘子看去，子青子蓝一看这状况，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守在外头。
老祖宗也没发火，只是沉声说道，“为何这么说，你来给个说法！”
九娘子抬头，不畏惧地看向老祖宗深沉的，和姬澈如同一辙的眸子，“老祖宗，世子是茵娘的夫君，茵娘以为，世子既然将茵娘娶了回来，那就是打算以妻礼待之的，那么，他又怎么能在和妻子圆房之前先纳房里人或者妾室呢？如果要这么做，那么置妻子的脸面于何地？置妻家的人脸面于何地？”
不管怎么样，大道理先抬出来，九娘子说得是义正言辞，仿佛所有的道理都在自己这边一样。
陈氏先按捺不住，斥道，“真是一派胡言，娶妻之前纳房里人的多了去了，难不成为了你，我们二弟还得守身如玉不成？再说了，不是我们二弟不够看重你，谁叫你年纪这么小呢，是你自己不能伺候，难道还得把这个算到我们二弟头上？”陈氏也端出大嫂的架子来。
九娘子不气不恼，悠悠地说道，“大嫂此言差矣！第一，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既然娶了妻，当然后院的事要妻说了算的，刚才大嫂说娶妻之前纳房里人，对，世子爷娶我之前纳的谁，我肯定不会多说一句的，可是，您说的抬房里人可是在娶了我之后的，那可由不得你，而是我说了算的吧？”
九娘子看了看脸涨得通红气愤的陈氏，接着说道，“第二，我年纪小，我承认。可是我们两家约定的可不是让我这个年纪嫁进来的，是为了要给世子爷冲喜才把我匆忙抬进来的，怎么，如今，喜冲了，世子爷也大好了，就该把我这冲喜的妻子丢弃吗？过河拆桥，这应该不是老祖宗的治家之理吧？”
九娘子瞥了陈氏一眼，“还是，大嫂你这么想的，想把这个馊主意强加到老祖宗身上，败坏我们府上的名声呢？”
陈氏气得直发抖，“你……你强词夺理，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老祖宗，您可得要替我做主啊……”说罢，就扑到老祖宗的脚前跪下了，嚎啕着。
老祖宗轻蔑地瞅了一眼陈氏，踢了踢陈氏的袖子，“嗬，好本事啊，打不过骂不过的就哭，我看你怎么这么能呢？还嚎什么呢，滚一边去呆着吧！别的叫我心烦！”老祖宗果然是大家风范，瞧不起陈氏这种泼妇作派。
陈氏灰溜溜地站起身来，也没眼泪，干擦了一把，走到一边站着，还恨恨地蹬着九娘子。
“你啊，嘴皮子还挺利索，别告诉我你也只有这把子本事，纳房里人抬妾室，本就是给男人的，若是澈儿同意纳，那我就当你才刚说的全是废话，该纳纳，该抬抬，你没有任何权力反对！”老祖宗严厉地说道。
九娘子毫无畏惧地看向老祖宗，“若是世子爷不同意呢？”
老祖宗撩了撩眼皮，“这可是给他的好处，他若是不肯，我还能逼他？那自然就是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替他纳妾，但是，如果，圆房之后半年内，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那个时候，就找不出任何理由给他纳妾室了吧？”
不得不说，老祖宗虽然年纪大了，但思维还是很清晰的，看似是在让步，却又给九娘子设下了另一个陷阱。
圆房半年之内要有孩子，可是以九娘子这具身体的本尊，就算及笄，半年之内要想有身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难道，老祖宗另有打算？九娘子扫了一眼老祖宗身旁坐着的慧娘，心里飞快地筹算起来。
老祖宗紧逼道，“怎么，你不敢说？”
九娘子横了心，管他呢，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离及笄圆房也还有一年呢，想到这里，九娘子点头，“好，茵娘同您赌这一把！我就信世子爷，他不会负了茵娘的！”
老祖宗眼神闪烁，定定地看着九娘子看了半天，才说道，“好，有气魄！我这个老婆子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小姑娘了，你敢赌，我就陪你赌这一把！若是你赢了，在你及笄之前，我再不干涉你们房里的事了。若是你输了……”
九娘子立马接话，“我不会输的！若是我输了，这个世子夫人当得也着实没啥意思，反正我就是个冲喜的，若是我输了，那我会和世子爷商量好，自请下堂，根本不劳您老人家费心！”
九娘子一时心神激荡，大话都没有把门的全给喷出来了，说完，全场寂静，不仅陈氏慧娘都惊得张大了嘴，就是老祖宗也愣了神，半天才回神说道，“你要堵这么大？我可没有逼你下堂的意思！”
话都甩出去了，这会儿再装怂也不行了，九娘子再次把心一横，反正如果姬澈这个时候还想着肉体的欢愉，想着要纳房里人，那这个所谓的夫君，也实在是恋无可恋，不如就按照以前交易的来，给她足够的钱，她就让位走人！
“是我要赌这么大的，愿赌服输，老祖宗，茵娘说话绝对算话！”九娘子说话掷地有声。
老祖宗赞赏地点头，“好，你这个脾气倒是合我的胃口，我也可以保证，决不食言！”
九娘子点头，起身，走到老祖宗跟前，伸出右手，挑眉看了看老祖宗，老祖宗稍一发愣，马上大笑了起来，“好，爽快！来，我同你击掌为誓！”说罢，也伸出右手，响亮地同九娘子击掌。
慧娘瞠目结舌，心念飞转，一会儿才拉着老祖宗的袖子，说道，“老祖宗，这么做不妥吧……您知道二表哥的，他最是能体贴别人了，又怎么会当着二表嫂的面伤二表嫂的心呢？您这么做，不是输定了吗？”
老祖宗转念一想，拍着桌子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吗？茵娘，我老婆子差点上你的当了！”
九娘子朝慧娘看去，也真的想用眼神在她身上钉出几个洞来才好，怎么嘴就这么欠呢，好好的，非要插上一嘴，本来九娘子对姬澈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这下，有点坏菜了，不知道这个慧娘和那个陈氏还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氏立马接话道，“还是慧娘想得清楚，可不是，我也差点上当了。咱们当着弟妹的面，问二弟要不要纳房里人，那二弟能说要吗？自然要顾着弟妹几分面子，这样的话，哪里问得出实话，我看啊，我们不如这般！”陈氏献出计策来。
“你说说，怎么做？”老祖宗问起来。
陈氏兴奋地说道，“咱们啊，可以先挑几个漂亮的可人的，把二弟叫来您这，然后啊，让弟妹躲在屏风后头，不叫二弟知道，然后您老人家说，这几个丫头是早早就给他备好的，让他挑，让他不用担心弟妹这头，就说是以前就准备的，一直在您身边调教的，这回回来就给他带回来了，就算是他娶弟妹之前就纳的，您看看，到时候二弟怎么说的？如果他还不肯纳，那我就承认是弟妹赢了，要不，弟妹就是输了。弟妹，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九娘子恨不得上前抽她一个大嘴巴才好，没事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好意思在这里卖乖，自己院里乱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老祖宗点头了，“嗯，我看这个主意好，茵娘不能当面，你在的话，澈儿自然是不肯伤你的，好歹你也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妻不是吗？”
老祖宗都发话了，九娘子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再说，从内心来说，九娘子也想知道如果不是当着自己的面，姬澈到底会怎么做，便点头应道，“好的，我应了，既然老祖宗发话了，我就信老祖宗的公正。”
老祖宗点头，“好极，你这孩子，脾气气性真是深得我心，倒和我年轻时候有几分像……”
从老祖宗那里告辞出来，九娘子在门口遇见陈氏，陈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弟妹，你真是好胆量呢，大嫂我真是佩服你啊，只是，你啊，可别自信过了头，到时候哭的可就该是你自己了！”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不劳大嫂费心了！大嫂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事吧。”然后对陈氏身后的黄姨娘说道，“黄姨娘，在那过得可还好？”
黄姨娘一直沉默着，听见九娘子问，便身答道，“奴婢过得很好，多谢二奶奶记挂！”
陈氏也酸溜溜地说道，“哎哟，我院子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记挂，你啊，还是操心自己吧！”然后对身后的黄姨娘斥道，“没眼色的，还没搞清楚主子是谁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黄姨娘应了一声，朝九娘子看了一眼，这才慢慢地先退了出去。陈氏解气地说道，“怎么，弟妹你该不会看不过眼，想替她打抱不平吧？”
九娘子嗤道，“大嫂，我可没有这么有空！随便你弄死她还是把她供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凡事皆有因果，大嫂，你细思量吧！”说罢，便带着银丹转身先回去了，留下陈氏在那里跺脚。
走到无人的地方，银丹轻声说道，“多谢奶奶！”
九娘子在想自己的心事，茫然地问道，“谢我什么？”
银丹感激地说道，“多谢奶奶才刚将奴婢们都摘了出来，其实，像奴婢们这种出身的人，被主子别说收房了，就是打骂或者撵出去又或者送给别人，也是常有的事，多谢奶奶还把奴婢们当个人看，尊重奴婢们自己的意愿。”
九娘子摆摆手，“没什么，你们和我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凡人而已，你不愿意的，我绝不会逼你们的。”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不一会儿姬澈也回来了，二人刚坐下准备说话呢，练嬷嬷进来回道，“宫里来人了，说是给奶奶送诰命里的圣旨来了，国公爷叫爷和奶奶去前院呢。”
九娘子连忙起身，让练嬷嬷帮着自己，银丹帮着姬澈，二人换好了衣裳，这才到了平国公的前院，老祖宗也过来了，姬涟带着陈氏也都换好了衣裳过来了，院子里，香案也已经摆好了，见人齐了，平国公这才带着家人，一起跪了，迎了宫使过来，接了圣旨。
按照皇上说的，圣旨上先是将平国公府和姬澈大大地褒奖了一番，然后也夸了九娘子，就将“慎微一品诰命”的旨意给了九娘子，一起的还有一品诰命的整套服饰和首饰，宫使颁完旨，叫起了，才将那霞帔象征性地披在了九娘子的肩上，道了喜，练嬷嬷上前送了厚厚的红包，宫使这才向众人道了喜，被送了出去。
送走了宫使，丫头仆妇们都过来道喜了，练嬷嬷也都给派发了红包，九娘子将霞帔取了下来，交给练嬷嬷收拾好，这才扶着老祖宗进了正屋。
老祖宗说道，“既是皇家的恩赐，你就好好地收着，也要好好地守着，要对得起御赐的‘慎微’二字！”
九娘子应了，王氏在一边酸溜溜地说道，“茵娘倒是好命呢，才成亲这就有了一品的诰命在身了，就是比我也不差的呢。”
陈氏也有些眼红，“就是呢，婆母，您这么辛苦操持这个家，也是应该应分的，弟妹可就是有点……”
九娘子不卑不亢，“这是皇上钦赐的，怎么，大嫂，您不满意？认为皇上赐得不好？”
陈氏连忙摆手，“我哪里是这个意思的，你就会血口喷人！”
九娘子看着她说道，“那就请大嫂慎言，祸从口出，皇上钦赐的，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轻易置喙吧。难道大嫂连这个都不懂？”虽然是在说陈氏，但九娘子也在看着王氏，其实是连王氏也一块训进去了。
老祖宗点头，“是这个话，”然后对平国公说道，“咱们家虽说面上听起来好听，百年世家，但也就是借了皇家的光，如今……物是人非，咱们还是该低调些的就低调些，不要太过张扬！”
平国公和王氏都应了，老祖宗又说道，“我嘱咐你也不过是白嘱咐，澈儿我不担心，这孩子进退有度，就是你自己，要多想，多听少说。”
平国公脸色有些发红，应了声，王氏却有几分不服气，“咱们家还要怎么低调？再说了，我们倒是想啊，可抵不住有人张扬啊，这不进宫见了皇上，又弄了个一品诰命吗？这还不够张扬的？”
老祖宗凌厉地看了王氏一眼，“见识短就不要瞎说话，妇道人家，还学起长舌妇来了。”
王氏被老祖宗说得脸都红了，更被平国公斥了一句，这才消停了一会儿。
老祖宗瞪了平国公一眼，这才扶着林嬷嬷的手，回了松鹤院，众人也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澈院的人个个喜气洋洋的，练嬷嬷也和银芽一起将诰命的衣裳首饰仔细地叠好装箱收了起来，收拾好衣箱，练嬷嬷过来回道，“奶奶，如今您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了，也该添些人手了，要不咱们出去也太不像话了些。”
九娘子不以为意，“就你们几个挺好的，难道出去了谁还会因为跟着的人少，小瞧我不成？”对于银钏的事，九娘子一直有些堵得慌，也不想再花心思和精力来调教新人了。
一边的姬澈也说道，“嬷嬷说得有理，你身边是该添几个人了。”
练嬷嬷点头，“奴婢倒是留心着挑了几个，只是不知道奶奶看不看得中，要不，让奶奶瞧瞧？”
为什么好好的文被改了名字了？一米还不明白，难道是编辑改的？问问去……
正文 第161章 月夜相遇，动手维权
章节名：第161章 月夜相遇，动手维权
不等九娘子答话，姬澈应道，“带进来瞧瞧也好。”等练嬷嬷退了出去，姬澈对九娘子说道，“你身边不能只有一个银丹，水生帮你跑腿，做外边的事，金生火生要么也留给你，平常也好保护你，省得我不放心。”
九娘子推辞道，“我能有什么事啊，有水生跟着就行了，帮忙打理一些外头跑腿的事，金生火生还是跟着你吧，你出门的时候多，再者你说的朝廷最近动荡，你更需要他们在身边，我不用了。”
姬澈想了想，“要么，我再给你找两个像银丹这样有身手的婢女放在你身边，这样我才能放心。”
九娘子无所谓地说道，“那也好，你看着办就是了。”
练嬷嬷带了几个收拾干净都是十三四岁的丫头进来了，倒都是按照九娘子的要求来找的，看上去相貌都不怎么出众，人也很老实的样子，九娘子挑了四个，交给练嬷嬷和银丹银芽银针各带一个调教着，另外又挑了两个粗使的，放到院子里，挑好了人，练嬷嬷让银丹将丫头都带了出去，这才上来问道，“奶奶，还有个事，您别忘了。”
九娘子看了姬澈一眼，起身进了净房，练嬷嬷跟了进去，“可是昭仪娘娘的事？”
练嬷嬷点头，“奴婢也猜着几分，也帮您留心了，那两个粗使的，咱们就先给她留着吧，至于宅子……”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我陪嫁的庄子在哪？”
练嬷嬷说道，“在京郊台子河附近，还算是上好的田庄，一起的还有一个果园，现如今，是银钏的爹娘在那边看着。”
提到银钏，九娘子皱了眉，练嬷嬷安慰道，“奶奶放心，这里头的事奴婢都打点好了，他们知道银钏是生了重病去了的，银钱上，奴婢也打点好了，他们一家子咱们终生都养着的，无妨。”练嬷嬷倒是很有把握的。
九娘子叹了口气，“可惜了的……”
练嬷嬷不以为意，“奶奶，要不就在您陪嫁的庄子附近置办一处？这样还不显眼，又容易打理。”
九娘子点点头，“就这样，你亲自去做这事，银票在银丹那里，外头不用太好，不要惹人注意最好。”
练嬷嬷应了，九娘子出了净房，姬澈问了一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吗？”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我答应了别人要保密，我想着还是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知道，我们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姬澈点点头，“嗯，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遇到了难处，或者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的！”
九娘子放了心，“好的，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会求助于你的！”
想起老祖宗说的那事，九娘子张嘴想说，又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出来，但这付神情却叫姬澈看在眼里，“怎么，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开口？”
九娘子笑了笑，“没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再说吧。”
姬澈疑惑地看着九娘子，还想再问什么，九娘子却不愿意再说了，起身出去了，留下姬澈一个人沉思着。
晚上，刚用完膳，慧娘就摇摇摆摆地来了。
九娘子讶然地看着慧娘，“慧娘，你怎么来了？”
慧娘笑道，“怎么，二表嫂不欢迎我？”
九娘子笑道，“我说不欢迎的话，你就会不来了吗？”不等慧娘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既然你不会不来，我当然也没必要说实话，不欢迎你了。来就来呗，我没什么可怕的。”
慧娘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二表嫂可真爱说笑，说话也着实有趣，怪不得老祖宗也这么喜欢你呢。”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我说话本就是如此，可不是为了讨谁的好才这样的，你不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吗？”
慧娘笑道，“怎么会呢，二表嫂是性情中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二人正说话呢，姬澈从里间出来，慧娘起身行礼，“二表哥！”
姬澈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对九娘子说道，“我去外书房，你一会儿要是困了就先睡，我还有些事情。”
九娘子应了，“一会儿我让银丹送汤过去，你要不要多穿件衣裳，夜里风凉！”九娘子关切地问道。
姬澈摇头，“不用了，没事。”然后才对慧娘说道，“慧娘，你且坐坐，我先走了！”
慧娘应了，看向姬澈的眼神里却没有前几天的那么明显的温柔和挑逗了，反倒叫九娘子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姬澈出去了，九娘子和慧娘坐回去，慧娘说道，“二表嫂，我听下人们说，你的针线活特别出巧，我想来学学看，回去也给老祖宗做几件衣裳，你也知道，咱们老祖宗别的不说，这个却是极讲究的，一般的针线她看不上眼的。”
九娘子谦虚地说道，“那你可是被人误导了，我哪里会什么针线活，不过就是平日里做个荷包，打个络子什么的还行，那也是做姑娘时被逼出来的，至于衣裳嘛，我还真是不太擅长，我的衣裳都是丫头做的，我只是给个大致的样式罢了，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了。”
慧娘苦恼地说道，“怎么会呢，二表嫂你太过自谦了，我瞧着你平日穿的衣裳，真真是既优雅又合身，跟别人的就是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难道这些都是你给的样式吗？怪不得别人做不出来呢，你就帮帮我吧。”
“慧娘，你才是太过自谦了，我瞧你的衣裳也都是很特别的，我的都是些家常的，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样式，我现在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出什么样式，怎么帮你呢？”九娘子还真不是推辞，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
慧娘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把你不怎么常穿的旧衣裳借我几件，我拿回去细细地看，照着把样式画下来，再自己琢磨着就好了，你说呢？”
九娘子倒没深想，点头道，“也是个办法。”然后就吩咐了银芽过来，“把衣箱里头我的衣裳找几件出来，给慧娘拿着。”
银芽应了，“奶奶，找什么样的？”
九娘子看着慧娘，慧娘说道，“每样各拿一件好了，什么褙子、裙子披风什么的。”
九娘子点点头，银芽这才应了下去找了。
慧娘感激地说道，“多谢二表嫂了，这下，我也有事情可做了，可以慢慢地画，慢慢地做，等我手艺练好了，我给你也做一件好的。”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那敢情好，我还能穿上你做的衣裳。”
银芽收拾了一个包袱过来，慧娘拿了，起身告辞，“多谢二表嫂了，那慧娘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你早些歇着吧。”
九娘子点头，起身，将慧娘送到了正房门口，看着她扶着丫头的肩膀，慢慢地走远了，这才回身到了自己屋子里。
回到慧云阁的慧娘，将手里的包袱拆了开来，一件件地看着，都是些家常衣裳，也都是极新的，一件月白色的织锦披风甚至都还是新的，没怎么穿过一般，慧娘将披风展了开来，往自己身上披了披，对着妆台上的铜镜照了一照，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来。
夜渐渐地深了，外书房里的灯火却依旧通明，在通往外书房的竹径旁，一个女子的身影伫立了许久……
很晚了，姬澈才从书房里出来，对外边侍立着的木生说道，“你先回去瞧瞧，问问银丹，若是你们奶奶睡下了，咱们就别回去扰了她清静，若是还没睡下，你再回来报。”
木生犹豫了一下，“主子您自己……”
“无妨，我去那边长廊上等着，赏赏月色。”姬澈说道。
木生应了，起身先回去澈院了，姬澈自己摇了轮椅慢慢地往外书房对面的长廊上去了。
长廊上灯火幽暗，且在高处，姬澈上了长廊，看着府里四处或明或暗的灯光，慢慢地深深吸了口气，正待要提气起身，听到什么动静，突然转头看向长廊的尽头黑暗处，“谁在哪里？”
没人应答，姬澈缓缓地握紧了拳头，“谁？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姬澈的拳头里握住了一枚流星镖。
一个身影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越来越近，便越能瞧出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二表哥，是我！”
姬澈微微楞了一下，“慧娘？”
慧娘慢慢地走到亮处，胳膊上搭了一件男式的披风，“是我！二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姬澈没有回答慧娘的话，反而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慧娘微微苦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起老祖宗曾经说过的，这里的地势最高，我便想着来走走，又想起这里离你的外书房近，才刚你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衣裳，夜里风凉，我便想着给你拿件披风……没想到，正好在这遇见了。”说罢，慧娘走了过来，将披风抖开，披在姬澈身上。
姬澈想躲开，慧娘伸过去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二表哥，难道我连给你披件衣裳都不能？我没有别的意思……”
姬澈犹豫了一下，自己伸手接了披风过来，自己披上，转身看着下边的院景，“慧娘……今时不同往日了……”
慧娘立马就红了眼圈，哽咽了起来，“二表哥，难道你还记恨我吗……我……我也是被逼的……”
姬澈摇摇头，“当初年少，许多事情就无需重提了，如今，我已成亲，咱们该避讳的还是应该要避讳……”
慧娘更加伤心起来，“二表哥，难道你也嫌弃我是个寡妇，名声不好听，会拖累你吗？”
“慧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姬澈话还没说完，慧娘便扑到了姬澈的跟前，趴在姬澈的膝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嫁到南方，夫君身子不好，没两年就没了，夫家的人欺侮我，瞧不起我，吃不好穿不好，这些我都不怕，我可以忍，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个寡妇，已经不复当年的慧娘了，我就难受，好几次我都想到索性去死了算了，这个世上，生无可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慧娘抽泣起来。
“慧娘……”姬澈有几分不忍心起来，想要推开她，又觉得太过残忍，到底还是没有动手。
“二表哥，你知道吗？若不是想着心里还有一丝不服气，一丝奢望，慧娘早就活不下去了，还好，还好……还好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让我能够重新回到这里，重新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慧娘抬起头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在月光的照映下更加的苍白，让人爱怜。
见姬澈没反应，慧娘又往前膝行了一步，将手搭上姬澈的膝盖，“二表哥，慧娘没有什么奢求，也不敢有什么奢求，能看见你，能时时看见你，能知道你过得好，慧娘就很满足了……求你，求你别赶慧娘走，慧娘已经是没有家的人了，除了老祖宗，这个世上再没有值得慧娘信任的人了，二表哥，求你了……”
慧娘的纤纤素手搭在姬澈的膝上，苍白若泣的小脸迎着姬澈的目光，雪白的脖颈在月光下更加显露了几分诱惑，那曲线幽深地领口处微微松动……这一切，暗香浮动，诱人至极。
忽然，长廊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深夜幽会啊？唉，看来，我挺煞风景的呢！”
姬澈和慧娘都惊了一下，回头看去，却是九娘子慢慢地从长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胳膊上还搭着一件男子的披风。瞧见二人的样子，厌恶地撇开了脸，然后说道，“哟，这是怎么了？慧娘哭了？为何趴在我夫君的膝盖上哭呢？莫不是我夫君欺负你了？”
说着，九娘子上前动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慧娘是不是愿意，是不是高兴，一把就将慧娘从姬澈身上扯了起来，手上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推到了一边，“慧娘，你这就不好了，叫人误会我家夫君欺负你多不好！”然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快擦擦脸吧，难看死了，可不像你平常的模样。”
说罢，也不管慧娘脸上下不下得来台，扭头对姬澈说道，“相公，木生回来时，我还没睡，想着月色正好，便过来接你，怎么，是不是扰了你的好事了？”
姬澈被她连嘲带讽地说得有些发愣，九娘子看了一眼披在他身上的披风，“哎哟，这件披风怎么恁的脏了，快拿下来吧，叫人瞧见该说我的不是了，怎么给自己夫君穿这么一件脏衣裳呢！”说着，一把揪住姬澈身上披着的披风，使劲一扯，然后随手一抛，就将那披风丢在了地上。
然后将自己带来的披风展开，温柔地披在姬澈身上，并蹲下身子，动手给姬澈系上带子，一边用力一边咬牙说道，“风大，我给夫君系紧一点！”说着，手上一用力，狠狠地勒了一下姬澈的脖子。
姬澈面不改色，却是微微含笑，“娘子，你弄疼我了！”
九娘子低声说道，“回去再跟你算账！”然后起身，对愣在一旁的慧娘说道，“慧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出来散步赏月色的？”
慧娘愣了一愣，来不及回答，又被九娘子问道，“哦，果然是的，也难怪，一个人，孤零零的晚上是要难以入睡了。只是，慧娘，这里是外书房，你一个……那什么，我说话直，你别见怪啊。”九娘子还解释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你毕竟是个寡妇，这么着随便进出男子的书房，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当然了，我不是说你有意勾引人什么的，但是难保这里有下人瞧见，你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我还怕我家夫君的名声受损呢！”
瞧见慧娘的脸色铁青起来，九娘子的心里微微舒畅了一些，“我呢，也是给你提个醒，人言可畏啊，我家夫君倒还好，他是个男子，再怎么的也不吃亏，可你不一样了，你可是个女子，还是个身份特殊的女子，寡妇家家的，寄居在外祖母家里，这要是名声受损，岂不是逼你去死？”
说着，九娘子自己啐道，“唉，呸，呸，我说话不好听，话糙理不糙，慧娘，你肯定理解我的是不是？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慧娘已经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脸色已经说不上是铁青还是通红了，还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了，九娘子又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也知道啊，要不怎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呢，相公，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替慧娘想想，是不是得把这慧云阁单立出去，要不，以后慧娘的日子可咋过哦？”
慧娘已经被噎得说不出话了，连哭也忘记了，好半天才低声嚎了一句，“二表嫂，你太过分了……”
九娘子豁地转身，走到慧娘身前，“我过分？如果再让我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会更过分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绝对是真的！”
然后也对姬澈说道，“相公，为了慧娘的名声，以后，你还是和慧娘保持点距离好，你说呢？”
姬澈点点头，“慧娘，你表嫂说得有理，我也是这个意思。”
大审查啊大审查，为什么连一米的书名都改了？那么多要改的，怎么办？从何改起啊？
正文 第162章 三愁四怪，剖心置腹
章节名：第162章 三愁四怪，剖心置腹
慧娘牙齿磕着牙齿，嘴唇直发抖，抖着手，指着二人，“你们俩……欺负我……我要去告诉老祖宗去……”
九娘子嗤道，“慧娘，这会儿你倒是说我们两个欺负你了，你去告啊，告诉老祖宗，你勾引人夫不成，反被欺负？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没本事了，你以为老祖宗会怎么说？你不如去试试！”
九娘子不再搭理慧娘，转身推了姬澈往回走，“相公，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样的事也只能有这么一次了，只要我还是你的妻一天，你就要尊重我一天，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姬澈扬起头来，脸上不怒反笑，“茵娘，你今天晚上好像特别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让你见识到了我泼妇的本质了吗？可别说你后悔了，早在你看见我比着金簪的那天，你就该知道，我就是这个性子的。”九娘子一边推着他，一边说道。
“那为什么对寅黄，你却没有这般呢？我还以为你很能隐忍。”姬澈疑惑地问道。
“寅黄只是个丫头，再说了，我也能看出来，你对寅黄没有那个心思！”九娘子肯定地说道。
姬澈带了几分委屈，“可是茵娘，我对慧娘同样没有那个心思，才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以前的慧娘怎么样，但是，看慧娘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以前还是有过过往的。你的过往我不追究，因为那时我并没有参与，但是，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嗯，应该是你的现在我却要能把握，因为这里头有我的参与，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九娘子诚恳地说道。
姬澈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严肃地点头，“为什么我的将来你却不提？”
九娘子脚步一顿，连带着姬澈也停了一下，顿了一会儿，九娘子才又故作轻松地推起了轮椅，“哦，我只是觉得将来这个词太泛了，离我们太远了，不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就不提了呗。”九娘子不想说这个话题，推着姬澈快步走着，离开了外书房。
而慧娘，还瑟缩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抖着手从地上捡起刚才九娘子丢掉的那件男式披风，紧紧地抱在怀里，用她自己才能听到的极低的声音说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无情……”
回到澈院的九娘子和姬澈一夜无话，姬澈想问，九娘子却总是回避，二人收拾收拾了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起身，九娘子就去了松鹤院给老祖宗请安，陪着老祖宗用了早膳才回来，姬澈也已经用好了早膳，要出门了，二人似乎有意无意地都在错身一般。姬澈才出门，就有丫头来回话，说是长乐侯世子夫人来了。
九娘子连忙迎了出去，果真是三娘子来了，九娘子上前携了三娘子的手，刚要说话，三娘子拍拍九娘子的手，“你四姐姐也来了。”
九娘子愣了一下，四娘子？自从她嫁给崔棣之后，似乎就与阁老府断绝了关系，连回门都不曾来过，九娘子出嫁，她也没来，今儿怎么会来了？
看出了九娘子满眼的疑问，三娘子捏了捏九娘子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待会再说，二人正交换眼色呢，一个年轻妇人从后边走了过来，娇俏地说道，“哎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九妹妹，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九娘子看了过去，这可不是四娘子嘛，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名贵的首饰，粉面含春，眉毛更加高挑了几分，显得眼神也更加凌厉了几分，四娘子款身走过来，“九妹妹，世子夫人，近来可好？”
九娘子回过神来，这还是那个四娘子，那个在闺阁时就带着几分泼辣和任性的四娘子，只是现在嫁作人妇之后更加的带了几分刺。
“四姐姐，你好，好久不见了！”九娘子还是客气地说道。
“嗯，好，托你的福，我好得不得了。您说，是不是，三姐姐？”四娘子朝着三娘子问过去。
三娘子咳了一声，“走吧，进去说话，在这立着有什么意思。”三娘子这么一说，九娘子这才带着二人，让银丹带了她们的丫头下去歇息。
到了东间，练嬷嬷亲自带了人沏了茶上了点心过来，这才退了出去。三娘子看了四娘子一眼，“九妹，今儿过来，我是有话要问你的。”
四娘子则四处打量着，玩着腰间的一块鱼白玉佩，“九妹，看来你过得不错嘛，怎么，咱们的九妹夫……”四娘子故意地挤着眼睛，神秘兮兮地问道。
九娘子不乐意了，正色说道，“四姐姐，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用不着装腔作势的。”
四娘子笑道，“哎哟，姑奶奶脾气见长了，还知道顶嘴了，这话说出来都是硬气的，到底是不一样了，世子夫人可没白当呢。”
三娘子皱了眉头，“老四，你要是这么着，就先回去吧，你那事不提也罢。”三娘子到底是长姐，说话的份量还在。
四娘子撇撇嘴，“怎么，贵人都经不住玩笑话啊，好了，我不说就是了。这还不行吗？”
三娘子瞪了她一眼，回头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夫呢？”
九娘子说道，“他一早出去了，怎么，三姐姐，您找他有事？”
三娘子叹了口气，“我今儿来，是受你三姐夫之托来的，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三娘子说话有些吞吐。
”什么事？“九娘子也觉得今天的三娘子很奇怪，”三姐夫他……“
三娘子想了想，说道，”你见过三皇子的，对不对？在宫里，听说，你还见过了贵妃娘娘？“
九娘子点点头，”嗯，是的，都见过了，怎么了？“
三娘子又看了四娘子一眼，四娘子丢了个眼风，”三姐姐，您有话倒是直说啊，干嘛一直瞧我，难道我脸上有花？“
三娘子脸色微微发青，这才说道，”九妹，你这里说话可方便？“
九娘子点点头，”三姐姐直说就是，方便的。“
三娘子这才起身将九娘子拉到了窗边，悄声说道，”如今朝局动荡，皇上身子不好……这承嗣的事，向来都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九娘子已经听姬澈提起过一些，又亲眼见过了大皇子夫妇，因此，对他们正在筹谋的事，也略有感觉，这会儿听到三娘子这么说，立马有些警觉起来，”三姐姐，你的意思是……？“
三娘子犹豫着问道，”你们府上是先皇后的娘家，先皇后又没有子女，世子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站在哪边？“
九娘子没有立刻答话，九龙夺嫡的事被演绎过多少个版本了，这个朝代虽然没有九龙，但是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却是有几分志在必得的意思了……
”三姐姐，世子从未和我说过这些……朝政之事，咱们是不是不该操心的？“九娘子试探着问道，她还不知道这三娘子的立场，更不知道这长乐侯府的立场了，未避免过早暴露目标，九娘子还是不打算表明立场。
三娘子有些烦躁，与平常的冷静大不相同，”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有多少……“三娘子猛的抬头，”九妹，我只是劝你，你也要去问问世子，早做打算的好，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才是。“
姐妹二人在这嘀咕，四娘子插嘴说道，”我说你们两个，有什么需要瞒着我偷偷说的？三姐姐，就直说就是了。“
四娘子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说白了，一句话，你到底站在哪边，给个痛快话！“
九娘子看着四娘子，这回真的有几分惊讶了，”四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朝政来了，我记得你好像从来不喜欢这个的。“
四娘子摇头说道，”看看，你们贵人到底是不把我们这样的人放在眼里的，怎么，我为什么不能关心这个？我不仅关心，我还要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这么悠闲的在这府里好吃好喝的吗？“
九娘子认真地问道，”四姐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你说明白了！难不成我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好好生活的吗？“
眼看着这姐妹二人就要吵起来了，三娘子赶紧从中斡旋，”都别说了！“然后冲着四娘子说道，”你先去外头呆一会儿！“
四娘子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这才起身去了外边，三娘子对九娘子说道，”九妹，这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四妹妹她现在……现在很受三皇子的赏识……“
”这是什么意思……“九娘子还要问，被三娘子打断，”先别说这个了，现在形势紧迫，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们家世子到底站在哪边？如果不知道，快去问，最好立马向三皇子表明衷心，不要到时候出了问题就晚了……“三娘子也没敢把话说得太透，但九娘子却完全听懂了。
”三姐姐，这么说，你，你和姐夫，或者说你们长乐侯府都站在三皇子那边了？“九娘子问道。
三娘子点点头，苦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个，都是你姐夫决定的……三皇子和贵妃娘娘势力稳固，又有德昌公主远嫁和亲，在朝里的气势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这也只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九娘子没做声，半天才问道，”三姐姐，你可问过父亲的意思？“
”怎么可能没问过，可你也知道父亲大人，他……从来不轻易在人前显露心事，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可能会站队的……“三娘子苦笑道，”为了这个，你姐夫生了好大的气……“
九娘子突然觉得三娘子的语气十分悲凉，全无刚成亲那会的甜蜜了，反而多了几分忧伤，甚至是……绝望，九娘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三姐姐，你还没有……“
三娘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孩子吗？“三娘子摇摇头，语气里的悲凉之意更盛了几分，”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有了……“
九娘子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三姐姐你……“
三娘子打断她的话，”好了，咱们别说这个了，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事的，你心里要有谱，能打听的就和你们世子也打听打听，再告诉我，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姐妹也能互相守望不是？至于你四姐姐，你现在别得罪她，无论她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好了，知道了吗？“
九娘子还要问，四娘子却不耐烦地进来问道，”还没说好？还要我等多久？“三娘子拍了拍九娘子的肩膀，”好了，好了，这就好了。“
四娘子进来，看了九娘子一眼，”九妹妹，你四姐夫叫我替他问你好呢，他还没忘记你呢。“
九娘子沉了脸，”四姐姐，请你自重！你我既然都已经嫁为人妇，说话还是要注意点。“
四娘子无所谓地说道，”我就看不惯你们这假惺惺的样子，怎么，有什么不敢听的？当初他可不就是想着你的嘛……只可惜啊，命运弄人啊……“四娘子假意感叹道。四娘子紧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呢，你四姐夫啊，新近纳了个妾室，那小丫头，还真有几分你的模样神情呢，你四姐夫给取了个名字，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小草……你听听，这是个什么名字？小草……哈哈哈，笑死我了……“四娘子夸张地笑起来。
九娘子笑不出来，脸色更加阴沉了，三娘子一看这势头不对，连忙拽了四娘子往外走，”九妹妹，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你且放在心上。哦，对了，母亲说，叫我们有空就回去一趟，六妹妹的事据说是要提前了，你记住啊！“说罢，连推带搡地将四娘子带了出去。
六娘子亲事要提前，这个她早就料到了，再不提前，只怕那六娘子还真的敢找上宋玉的门去，到时候出丑的可不单单只是六娘子了，阁老和甘太太也脱不了干系。至于回去，九娘子倒不打算听三娘子的了，甘太太既然敢这么对自己，那么她就应该要承受相应的后果，如果不是八抬大轿抬自己回去，她是不打算理这事的。
至于四娘子的那些个混账话，九娘子沉吟了起来，三娘子的话她还是不大明白，这个四娘子，什么时候又怎么和三皇子搭上关系的？又是什么关系？
至于崔棣，九娘子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恍如隔世一般，以前曾经还一度把他当成良人来着，没想到现在也是这般模样，四娘子说的关于那个叫小草的妾室的话，九娘子也有几分介意，但还真不好办，如果让外人听见了，这话传出去就难听了……
傍晚，姬澈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宋玉。
看到有些发愣的九娘子，宋玉一把挥开折扇，在九娘子面前扇了几下，”怎么，九姑娘，许久不见我，想我了？想到了这个地步？都有些呆了！“
九娘子一手打掉晃悠的折扇，”我只是忘了，原来还有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想不起你的名字罢了！“
宋玉将折扇拍的啪啪响，”哎呀，这可太伤我的心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妄我在外头这么的思念，这么的牵挂……唉，还给你带了这么多的礼物……罢了，罢了，那礼物不送也罢，扔了吧，要么就送给翠红楼的小翠好了……“宋玉捶胸顿足，故作哀伤。
听到礼物二字，九娘子立马问道，”什么礼物？“
宋玉摇摇头，冲着一边的姬澈说道，”澈，你瞧瞧，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有这么见钱眼开的没有？你确定她不是贫民窟捡回来的？怎么能听见礼物就两眼放光呢？唉，不好，不好啊，要么，你换个媳妇得了！“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别废话，礼物快给我！怎么说，你还在我这蹭了好几顿饭呢，不要钱吗？“
宋玉摇头，”唉，早就知道这饭不好白吃的。“说着，拍了拍手，外头几个小厮抬了个大箱子进来。
九娘子围着箱子转了一下，”你这是上哪去了？“
宋玉抬头看了姬澈一眼，姬澈点头，”我的事都不瞒她的，你直说就是了。“
九娘子听见，也朝姬澈看去，”难道他也是你们这一伙的人？“
姬澈有些疑惑，九娘子没说话，先到门口，嘱咐了银丹，让木生守在了门口，这才回身，对姬澈说道，”你们在忙什么，我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大概也有些头绪了，那天，你带我去见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宋玉眉毛高挑，”哟，这么快，连他们俩你都见上了？我想，“宋玉说到这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九娘子，”我想，大皇子妃肯定会喜欢你这种野丫头吧，你啊，估计也会得大皇子妃的青眼的，是不是？“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姬澈，姬澈点点头，”嗯，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我想让他们见见你，接纳你，喜欢你！“
九娘子接着问道，”我还见了皇上，你们……“九娘子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和皇上商量好的……大皇子他……“九娘子有些不敢说出来。
姬澈却完全听懂了她的话，”茵娘，你相信我，我没有把实情完全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九娘子不买账，”你这样也有可能会害死我，你知不知道？“
唉，还怎么写文了？三分之二都要改，那么多禁字，一米要疯了，太多章节被屏蔽了……
正文 第163章 算账还钱，讨还利息
章节名：第163章 算账还钱，讨还利息
宋玉在一边拍手道，“呵呵，你们该不会是要当着我的面吵架吧？也不错啊，我啊，还真没见过夫妻吵架呢，来吧，我就当一回看客好了，给你们俩评评理！不要钱的哦！”
姬澈和九娘一起朝宋玉瞪了过去，宋玉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今天也不走了，九姑娘，我这出趟远门，给我弄的，满头满脸满身子的灰尘，脏死了，麻烦你，给我安排好，我要洗澡！哦，对了，还要弄几个顶顶漂亮的小姑娘来伺候我，衣裳，也给我拿你夫君最最好的，我听说，他的衣裳都是你亲手做的，那给我找两件，哦，还有，给我准备一桌好饭菜，那什么，我睡不了硬床，你给我把床铺得软点……”
宋玉还在嗦，九娘子已经是咬着牙喊了木生，“木生，进来，服侍玉公子去洗漱吧！让银丹准备两件世子爷以前的衣裳……”
宋玉听见木生的名字，腾的就跳了起来，“你让那个木头来伺候我……我不干！”还没说完呢，木生已经冷着脸进来了，抓起宋玉的胳膊，“玉公子，请吧！”不容宋玉反抗和说话，已经将宋玉这么轻松地给带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见宋玉的嚎叫，“九姑娘，你太狠了……”
待宋玉走远，九娘子才对姬澈说道，“你们密谋的事，该不会和皇位有关吧？”九娘子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姬澈看着九娘子，“我没想到你这么敏感。”
九娘子嗤道，“老套的情节，这不是很明显吗？还好本朝的皇子们也就这么几个，要是再多，岂不是更乱？”
姬澈皱了眉，“你这话……？”
“我知道，你放心，在外头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实际上，今儿，我三姐姐来找我了。”九娘子抢着说道。
“长乐侯世子夫人？”姬澈反问道，“来做什么？她一个人？”
九娘子忍不住地瞥了一眼姬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要不怎么会这么问，因为她今天的确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九娘子问道。
姬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嗯，我知道一些事情，你四姐姐最近同三皇子走得很近，不过，三皇子应该也只是玩弄她而已……你三姐姐是不是代表焦衡来的，问你什么？”
九娘子说道，“我看她的意思，应该是她们对皇上的身子不好这事，十分的有把握，而且，对于三皇子承嗣的事也极为肯定……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和立场，没敢说什么，只是装傻而已！”
姬澈叹了口气，“我的立场，你应该看出来了。”
九娘子想了想，“嗯，可是，皇上在这里头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他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也一手安排了这所有的事？”
姬澈看着九娘子，“我和你说过的，大皇子出身虽然低，但他生母却是先皇后身边的宫女，先皇后对大皇子也非常好，视如己出……”
九娘子点头，“你说过了……”
姬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的是，大皇子几乎是在先皇后的教导下长大的，而他的生母，在他生下来之后，就被皇上给杀了……”
九娘子愣了一下，“为何要杀她？”
“这也是皇上和先皇后之所以会慢慢产生芥蒂的……不能说原因，但起码也是个起因吧……”姬澈慢慢地说道。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皇上对大皇子……我不懂他为何要幽禁大皇子？仅仅只是为了保护他？”
“这里头的感情很复杂，大皇子妃也是先皇后在世时替大皇子张罗好的，这么多年，他们二人相互扶持，尽管被幽禁，但这里头若是没有大皇子妃，大皇子他也坚持不下去的。”姬澈对大皇子妃很是肯定。
“这么说，皇上的意思是要扶持大皇子上位？”九娘子大胆地揣测。
姬澈眼神幽暗地看着九娘子，“皇上他或许不太喜欢大皇子，但他更不喜欢专权跋扈又自以为是的贵妃娘娘和她的娘家人，当然还包括三皇子。”姬澈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告诉给了九娘子。
“可是，皇上不是给了贵妃娘娘最高的权力，在众人面前，也充分表现了对三皇子的器重，对德昌的疼爱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九娘子还是有些疑惑。
姬澈表情很是怪异了一阵，“或许这就是帝王的权术吧。贵妃娘娘得到了一切，却永远得不到她最想要的皇后的位子。三皇子受器重，却也没有被立为太子，至于德昌，她是最可怜的……”
九娘子也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是大皇子阵营的人了？”
“准确的说，我是皇上这个阵营的人！皇上将皇位传给谁，我就是谁在的那一边阵营的人。”姬澈纠正她说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九娘子试探地问道。
“皇上的意思我们只能猜，却不能问……我猜，皇上是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但是他心里又有几分不虞，这个过程或许会很痛苦，但是三皇子他们那一系却是定然会被扑灭的。”姬澈很诚实。
九娘子点头，“这也对，古往今来，就没有皇帝会喜欢儿子结党营私，势力比自己还大的，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或许是身居高位太久，忘了伴君如伴虎了吧。”想到这里，九娘子看向姬澈，“你，会不会有一天……？”
九娘子没问出来，姬澈接着说道，“你是担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九娘子点点头，姬澈微微一笑，“自然也是担心的，娘子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呢？”
“那都是后话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大不了交还权力，做个闲人就是了，再不行，就再伤一次腿好了。”九娘子眨着眼睛说道。
姬澈心情大好，笑道，“茵娘，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你是个女子吗？你是这个世代的人吗？”
九娘子呆了，“什么意思？”
姬澈感叹道，“你怎么会有这么成熟的想法，看问题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瞻远瞩的想法，有些事情，甚至你还带有几分预示的意味，难道你是……”姬澈故意卖关子不说完。
“什么？”九娘子压住心中的不安，难道自己有的时候太过高调，显现出太多与这个世代的人不同的特质了吗？
“难道你是九天玄女下凡？我姬澈定是前世积了福了，这辈子才能讨到你做老婆。”姬澈好心情地说道。
听到他在开玩笑，九娘子才略略放了心，嗔道，“你才知道啊，那还不对我好一点？要是我跑了，你就哭去吧，看哪里还找得到我这么好的妻子？”
姬澈还没说话呢，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哎哟，我的妈啊，九姑娘，你的脸皮实在有够厚的，这么说，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宋玉拍着折扇，从门外走了进来。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宋玉拉了拉身上不大合身的衣裳，苦着脸说道，“九姑娘，你就是故意的，虐待本公子吧，我还没穿过这么没品的衣裳，你再瞧瞧木生那张脸，比冰块强不了多少，我哪里还敢再磨蹭了，赶紧冲了身子就跑出来了。”
然后万分同情地看着姬澈，“澈，我实在是同情你，瞧瞧，你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她是不是连一个漂亮丫头都不给你安排？”然后故意没好气地看着九娘子，“瞧瞧，她那副小孩子的样子，唉，哪里知道男人的需要，澈，我同情你，你啊，苦啊……”宋玉说着说着竟唱了起来，一副讨打的模样。
九娘子冷笑道，“玉公子，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是不是非得让人追着赶着才好过啊。”
宋玉摇摇头，“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我此番受澈的委托出远门，一方面也是为了你们家好的，你怎么倒不领情，还在这对我冷嘲热讽的呢？着实太没良心了！”
想起三娘子说过的六娘子的亲事提前的事，九娘子缓了几分脸色，“还算你有点良心，如果我六姐姐的亲事办好了，自会有谢礼给你的。”
宋玉挑了挑眉，“别！我可承受不起，你那个六姐姐啊，赶紧嫁人吧，谁受得了啊，娶妻做什么？简直是作茧自缚嘛，外头的景色多好，那小翠啊，红裳啊，羽霓啊，都是温香软玉的解语花，比家里头摆着的木头不知道强多少倍，真是不能理解这些着急娶妻的人！”宋玉还抱怨了起来。
九娘子嗤道，“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宋玉不以为然，指着地上放着的大箱子，“还没打开看吗？我大老远带回来的，你好歹也瞧瞧。”
九娘子这才想起来这事，上前打开了箱子，里头是两个小箱子，还有一个书本大小的匣子，宋玉将那小匣子拿了起来，打开来，递到九娘子跟前，“瞧瞧，喜不喜欢？我无意中看见的，挺难得的，想着给女子做首饰什么的最好，偏生我也没有妻妾，只能白白便宜你了！”
九娘子看了过去，是一匣子泛着淡淡的温润的光彩的粉红南珠，白色南珠虽然价钱贵，但也还算普通，买得着，可这粉色的就特别罕见了，更别说是这么一匣子大小一致、质量上乘的了，九娘子惊喜地拿了一颗在手上，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着，“真是不错啊，难得你有了一回品味，不错，我喜欢！”然后将南珠放回匣子，接了匣子过来，掂了掂，“这一匣子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九娘子自言自语道。
宋玉气得直咬牙，“你就是个财迷，这么大老远的带回来，难道是给你拿去卖的？你就这么没见过钱？澈，你怎么娶回这么个市侩又贪财的婆娘？”
九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说送我的？送我的就是我的了，你管我怎么处理呢，是卖了还是碾碎了敷脸，你管不着！”
“真是，典型的眨眼就翻脸的人！”宋玉气得直瞪眼。姬澈在一边微微含笑地看着二人，“茵娘，你若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拿去送人也好，就别卖了，这东西京城不常见，卖出去怕惹有心人注意。”
九娘子点点头，“嗯，你说得有理，那我先留着。”说罢，又看了看那两个箱子里的东西，一箱子是极华贵的丝绸，一箱子是极难得的药材，九娘子笑道，“玉公子，你人虽然不咋的，但你送的这礼，着实合我心意，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我答应好好招待你几日，这几日，你要是愿意，就呆着府上，我让丫头好好伺候你，吃的喝的还有穿的，全部随你喜欢！”
晚膳，九娘子极尽地主之谊，亲自下了厨房，指导了银丹做了一锅佛跳墙，吃得宋玉差点没把舌头都给吃了，酒足饭饱，又给他安排了好几个眉清目秀的丫头，这才将他的毒舌给堵住。
待宋玉去歇息后，九娘子才和姬澈屏退了下人，对姬澈说道，“希望你还没忘记成亲前你和我约定的三章！”
姬澈点点头，“只是，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了？”
九娘子不高兴地说道，“好好的？怎么，你把你的表妹扑在你的身上倾诉衷肠，这种叫做好好的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和慧娘没什么……”姬澈连忙解释。
“在我看来，你们之间有什么，那也都是过去，其实我并不是太介意！但我介意的是你的态度！”九娘子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的态度？我什么态度？”姬澈惊讶地问道。
九娘子恨铁不成钢地教道，“你，作为一个娶过妻子的人，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沾你的身子呢？”
姬澈无奈，“是她扑过来的……”
“她扑，你不会推啊？你别告诉我你还怜香惜玉呢！你不会武功啊？你不会点穴啊？你不会什么一阳指、隔山打牛啊？你随便动动哪根手指头都能将她推到一边，为何还任由她扑过来？啊，你说说，你打的什么心思？”九娘子不讲理起来，有的没的说了一通。
姬澈无奈地苦笑，“这么说，好像也对……”
九娘子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也对？就是对的！既然你先不守承诺，那么，我就要求兑现你的章程了，来，拿钱来！”九娘子伸手。
“什么钱？”姬澈这回真的有些惊了。
“买路钱啊，你既然这般不把我放在心上，不尊重我这个正妻，那么，好，我可以让路，把钱拿来！”九娘子认真严肃。
“多少钱？”姬澈问道。
九娘子心里算了算，“给你打个折，五十万两吧……这半年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澈打断，“娘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么多钱……不如，不如，我就拿我的人来还，拿我的下半辈子来还吧……”说罢，堵住了九娘子还想要说话的嘴，将她带到床上去了……
第二日，九娘子刚刚和姬澈用完早膳，就被告知德昌公主到了，正在老祖宗那说话呢，九娘子连忙换了衣裳，和姬澈一起到了松鹤院。
老祖宗的屋里，德昌正坐在老祖宗身边说话呢，慧娘立在一边伺候着，九娘子和姬澈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平国公和王氏，姬涟和陈氏也在。
九娘子夫妻二人上前给德昌和老祖宗见了礼，又和平国公夫妇、姬涟夫妇见了礼，九娘子特地关注了一下姬涟，他的脸色如常，端着茶杯的右手也如常，似乎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是陈氏眼里的痛恨和压抑出卖了他。
陈氏看着九娘子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了她才好呢，九娘子懒得理她，德昌几下子就跳到九娘子的身边，“茵娘，茵娘，我来了，这次我可是要住上三天的，父皇都答应我了，你可不许嫌我烦。”
九娘子笑了起来，“谁敢嫌你烦啊，只是……”九娘子顿了一下，在德昌耳边说道，“待会私底下再告诉你。”
德昌点点头，挽着九娘子的胳膊就不肯放开了，众人看了又好笑又好气的，老祖宗问道，“公主，你就这么喜欢茵娘？她不过也是个丫头片子罢了。”
德昌摇头道，“老祖宗，您不知道，茵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比我身边的教养嬷嬷懂得还多呢，别人说话我不爱听，她说话我肯定听的。”
老祖宗笑着摇摇头，对九娘子说道，“公主住的地方，伺候的人可都安排好了？别怠慢了！”
九娘子还没回话呢，德昌先不满意地说道，“我不要住在别的地方，我就要和茵娘一起住，也不用谁伺候，我带了宫女的，我就住三天，和茵娘挤挤就好了，不用给我安排别的地方了。”
德昌的要求让人哭笑不得，她又转头对姬澈说道，“世子，把茵娘借给我三天，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事吧，反正你们也没圆房，你就去别的地方睡三天好了。”
姬澈皱眉，“公主，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姬澈心里当然不愿意了，又给九娘子递了个眼色，希望九娘子能拒绝。
德昌的大白话，将堂上的众人都惊吓住了，九娘子生怕她再这么瞎说，连忙拽了她的袖子，“公主，我带你去瞧我住的屋子，好不好？”
唉，对于现在网络上的一切非正常现象，一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各位静观其变吧
正文 第164章 德昌入主，皇子来探
章节名：第164章 德昌入主，皇子来探
德昌连连点头，二人便起身向众人道辞，老祖宗摇摇头说，“去吧去吧，这三天你伺候好公主就行，不用惦记着来我这请安了。”老祖宗对这个有几分疯癫又口无遮拦的德昌公主很是不大喜欢的。
德昌笑嘻嘻地跟着九娘子往外走，经过姬澈身边的时候说道，“反正是你的娘子，又跑不掉的，我又不是个男的，你怕什么？”
姬澈被她噎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九娘子也不反对，二人笑嘻嘻地拉着手退了出去。
陈氏满脸的不高兴，姬涟却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娘子和德昌出了松鹤院，九娘子才说道，“哎哟，我的公主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啊？”
德昌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要气气世子，谁叫他把你娶走又不好好待你呢。”德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嘿，你怎么知道他待我不好了？”九娘子笑着问道。
“我就知道，那个慧娘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一副妇人的打扮还眼睛盯着你家世子爷不放？”德昌问道。
“这你都瞧出来了？你也挺厉害的嘛，”九娘子打趣道。
“这算什么啊，在后宫里，对我父皇有意思的女人多了去了，随便谁，往那一站，不用说话，我就能猜出她的心思来。”德昌自信地说道，“更别提那个慧娘了，对自己的心思一点掩饰都没有。”
“她是世子小姑姑的女儿，守寡被老祖宗接了回来，至于她的心思……我也在想办法。”九娘子叹气说道。
德昌点点头，“你刚才要和我私底下说什么话来着？”
九娘子笑道，“是，正要和你说呢，我们府上现在还有个人住在这，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
“谁啊？还能让我有什么想法……”德昌开始还嬉笑着，说完这一句，自己的脸也白了几分，“莫非是……是玉……”
九娘子点头，“是的，这几天他都在我们府上，和世子大概是有什么事吧，你能行吗？”九娘子话里的深意，她相信德昌能听懂。
德昌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还能怎么样呢，玉表哥他……估计也不会想见到我的……”
九娘子点头道，“既然你也知道，那就行了，咱们这三天就好好的，啥也别想了，就当是出嫁之前的单身派对吧！”
“什么叫派对？”德昌疑惑地问道。
九娘子支吾着说道，“就是宴会的意思……再有，其实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你真想学，我倒是可以叫身边的一个嬷嬷，以前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教你点什么，主要是让你放松来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顽就顽去，嫁了人了可再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了！”
德昌点点头，感激地挽住九娘子的胳膊，“茵娘，你真好，你总是能想到我心里想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说笑着回了澈院，九娘子带了德昌参观好了，又按照德昌的要求，吩咐了银丹和银芽，将姬澈的东西收拾好了，让木生送到了宋玉住的院子里去了。
姬澈回来的时候，九娘子正带着德昌，同银丹练嬷嬷和刀婆子一起，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在研究几种小吃的做法，有芝麻糕、云片糕、凉粉甚至还有一些面食的尝试，德昌难得亲自上手，直弄得满身满手的面粉，犹自乐此不疲。
九娘子也没空伺候姬澈，只将他迎到了里屋，“相公，要么，这三日委屈一下你了？”
姬澈假意垮着脸，“你就这么对你的夫君？”
九娘子嗔道，“我给你放三天假，你还不感谢我？这三天里，你不用看我的脸色，不用面对着我这张苦瓜脸，什么红袖添香，什么月下邀酌，岂不是乐事美事？”
“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真的去了……”姬澈故意逗九娘子道。
九娘子提高了几分音量，但还是尽量压着声音，“你敢！”
姬澈一把拉过九娘子，坐到自己的身上，“娘子，你明明知道的……”姬澈嘟囔了一句，就直接吻到了九娘子的唇上。
九娘子也不推开，反而更加旖旎了上去，二人唇舌交缠，九娘子双手捧了姬澈的脸，灵巧的小舌头纠缠住姬澈的……
“哦，娘子，小妖精……”姬澈忙里偷闲的趁着喘气的功夫，深深地嘟囔，换了他仅仅捧着九娘子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九娘子闭了眼，想笑，却被姬澈连笑意一起吮了……好久好久，九娘子松开姬澈的唇，“好了，外头她们都在呢。”
姬澈不在意，继续在九娘子的唇上流连，“没事，她们不会进来的。”外头德昌惊叫、欢呼又沮丧的叫声不停，和着银丹练嬷嬷的说话声，九娘子推开姬澈的唇，“不行，万一她们冒冒失失地进来，岂不是丢人了？”
姬澈眼神深邃，“谁敢？”说着低头朝九娘子的敞开的脖领里的精致白皙的脖子吻去，九娘子一边偷笑，一边躲闪，“好痒……”
姬澈不肯停下来，继续往下……九娘子的头嗡的一下炸开了一般，身上也像火烧一样发烫，姬澈的嘴唇到了哪里，哪里就像是被火红的烙铁烫过一般，九娘子浑身微微颤栗，趁着最后一丝清明还在的功夫，一把从姬澈的身上跳了下来，扯着衣襟，“你……不行，我们还没到时候……”
姬澈的眼神有几分情迷，“我等不及了，你怎么还不长大……”九娘子越发跳来了几步，“快了，快了……你，你去宋玉那里吧，等德昌走了，我再接你回来。”
姬澈有几分不满意，“那谁伺候我吃饭洗漱啊？”
九娘子笑道，“我都交代给木生了，你要是嫌弃他刻板，那就让水生去伺候也行，至于饭食，你放心，和这边一样，我每天都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姬澈皱了眉头，“那索性我们就一起用好了，德昌也不是外人，宋玉还算是她的表哥，都是亲戚，没什么要回避的。”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德昌对宋玉的爱恋姬澈并不知道，姬澈已经不愿意了，“就这么办，我可以委屈几天，睡到别处去，但我必须得每天瞧见你，和你一起用饭！你若是不应，那我就把德昌赶走！”
九娘子听见外头德昌欢快的笑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和德昌说，好了，我得出去瞧瞧了，也不知道德昌把东西糟蹋成什么样了。”然后回身，故作风情地瞟了一眼姬澈，“这三天要乖乖的哦，我会让人盯着的，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哼……”
姬澈笑道，“我就等着你来收拾我……”
九娘子再度娇俏地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去，瞧见院子里德昌的身上、头发上、连鼻尖上都沾着面粉，手上还黏着大团的面团，一边跳一边揪，“哎呀，茵娘，你快来，快来帮我，这怎么回事？”
九娘子笑着上前，“公主，您可是没干过这活的，怎么，好不好玩啊？”
德昌被九娘子帮忙将手上黏的面团弄了下去，帅着手笑道，“好玩，好玩，真好玩，原来点心都是这么做出来的啊，还得和面，真有意思，银丹和嬷嬷怎么能将面团和得这么好呢？她们怎么手上就不会黏这么多面呢？”
练嬷嬷笑道，“奴婢们做惯了的，手上有劲，自然不黏。”说着打了盆水过来，九娘子挽起袖子，帮着德昌洗净了手，递给她一排的小匣子，“公主，您就别和面了，您来帮着点红吧，这些个点心，您看看，您喜欢什么眼色，什么花式，您就来按模子。”
德昌接了那一排的匣子过来，打开来一看，全是各色的花色模子，有牡丹花的，桃花的，梨花的，还有荷花的，玫瑰花的，一朵朵栩栩如生，还有一排的各色的花汁儿，看起来就香艳欲滴，清香扑鼻。
德昌禁不住喜欢的来回看来回闻着，“哎呀，这么多好东西呢，这些个怎么用？”
九娘子手把手地教了她按了两个模子，又浇了一个花汁儿，德昌便上手了，欢喜地拿着匣子，来回地在银丹和练嬷嬷做好的面团上点汁。
姬澈恢复了正常，从屋里出来，对德昌说道，“公主，我和茵娘商量好了，屋里可以让给你住，但是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用膳的。”
德昌头也不抬，“这个我没意见，按你说的好了。”
姬澈点头，到九娘子身边，“茵娘，我去找宋玉了，有些事商量，晚上我们再过来。”
九娘子点头，送了姬澈出门，回来，德昌才问道，“玉表哥也来一起用膳？”九娘子看了看她，“公主，您……？”
德昌马上答道，“哦，没事，一起就一起好了。”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长乐侯府的世子的书房里，焦衡正在和一个背对着他面对窗户的男子说话，“公主去了平国公府，说是暂住三日……”
那面对窗户的男子转过身来，竟然就是三皇子，“哦？皇妹她还真去了？嗯……我们也不妨去凑凑热闹……”
“您的意思是……？”焦衡试探地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姬澈的算盘是什么，我得亲眼瞧瞧才能放心，平国公府我还未曾去过，听说他们家老祖宗回来了，我也得去瞧瞧不是？怎么的，都是亲戚一场……”三皇子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焦衡应了声，“听说宋玉也在。”
“哦？前阵子让你盯着的，怎么样，他去哪里了？”三皇子问道。
“去了躺边关，说是边关来了一批姿色出众的胡姬，他去赏美了……这个说法不知道可不可信。”焦衡答道。
三皇子豁地冷了脸，“宋玉这个人，心思很深，不要被他表面上的样子给迷惑了，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现在要让他认主，他自是不肯，等过几天的，大长公主府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父皇那头，还是得去探问清楚才行……”
焦衡点头，“那今晚咱们去？”
“去，去给老祖宗请安，去给他们道谢，顺便再去瞧瞧我的皇妹去，还有澈，瞧瞧他的腿……”三皇子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的事，要当心点，不要传出话来！”
焦衡没想到三皇子来了这么一句，有些尴尬，“您……没有的事，您放心！”
三皇子盯着焦衡，“没有的事，怎么会传到我的耳朵里？别弄出人命来，若是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焦衡脸色有些涨红，“不会出人命的！”
三皇子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姬涟可以用，但是不能轻信，他毕竟是澈的庶兄……”
焦衡这下脸色更难看了，三皇子连姬涟的名字都点出来了，显然是知道了这里头的事了，“您放心，我防着他呢！”
“人心这东西，最是没法防的了！你知道了就行了，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你罢了，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下去就去。”三皇子说道。
焦衡领了命，自退了出去准备，到了游廊上的他，立了片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拿了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步地走了出去。
在远处的另一件房里，焦衡进去之后关好了门，到了墙边，掀起上边的挂的画，按了一个什么地方，推开了墙上的隐门，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一件密室，点着异常明亮的灯火，屋里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暧昧来，正中间是一张大床，大床的四周，还摆放着各色奇怪的道具，有的是铁链，有的是带着羽毛的鞭子，还有一些铁制的椅子，甚至还有一架秋千……
一个男子坐在床边的一张书案前，在看什么东西。
焦衡走了过去，径直走到那男子身后，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裳，一口咬在那男子的肩膀上，牙齿辗转在那人的皮肉里磨合，那男子转过脸来，脸上却并无多少痛苦的表情，反而多了几分压抑着的兴奋，在灯火的辉映下，这男子竟然是姬涟！
姬涟声音异常的温柔，“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焦衡松开了嘴，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而姬涟的肩膀上则开始慢慢地渗血，姬涟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就这么裸着肩膀，露出半边的胸膛，焦衡的火气下去了一点，“没什么，就是被唠叨了几句……”
姬涟将身子往前靠了靠，焦衡眼神幽暗了几分，上前摩挲着姬涟的胸膛，“好人儿，你这么乖，这么好……”
上一刻还这么缠绵，下一刻，焦衡就突然紧紧地捏住姬涟的喉咙，“这么好的人儿，可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惹我生气，否则，杀了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知道了吗？”焦衡的眼神凶狠而又执拗。
姬涟却全然不曾紧张和慌张过，就算被焦衡捏住了喉咙，依旧笑容淡淡，“我不过是个比蚂蚁还卑微的存在罢了，这样也能让你为了我动怒？”
焦衡的手松开，却不曾离开，在姬涟的脖子上来回摩挲，“你知道我为你动怒就好，不要让我因为你出错……”话还没说完，焦衡就将姬涟身子扳了过来，将脸靠在了姬涟褪下衣衫的后背上，呢喃着，“来，让我爽一回……”
在他看不见的姬涟的脸上，划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绝望，还夹杂着些许痛苦，随着身子的摇动而渐渐模糊……
傍晚，姬澈和宋玉刚刚回到平国公府，立刻就有人上来回报，“世子爷，老祖宗让您即刻过去，府里来贵人了！”
姬澈立刻警觉起来，“谁？”
那人应道，“只说是长乐侯世子爷来了，还带了一位贵客。”
姬澈便回头看了看宋玉，“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走吧，咱们去见见。”
宋玉无所谓地耸耸肩，“来就来好了，迟早要来的，见就见好了，谁怕谁？反正我痞子一个，无家无室的。”
姬澈这才和宋玉一起往松鹤院去了。到了正房，早早林嬷嬷就迎了上来，“世子，老祖宗让奴婢在这候着，告诉您一声，三皇子来了。”
姬澈点点头，“猜到了，走吧。”说罢，回头示意木生退了下去，自己和宋玉进了正屋。
正屋里，老祖宗坐在正面的榻上，一个穿着普通青衣的年轻男子坐在她的下首，正在亲切地同老祖宗说话呢，那青衣男子的下首，坐着的便是长乐侯府的世子焦衡，姬涟则坐在二人对面。
姬澈和宋玉走了进去，先一步到了那年轻男子跟前，便要行跪拜之礼，被那男子一把扶住，“澈兄，莫要客气，此番便衣前来，实乃亲戚走动，切莫多礼，照着家礼来就可。”
姬澈这才作罢，二人给老祖宗见了礼，给焦衡见了礼，归了座。老祖宗笑道，“难得三皇子今儿拨冗前来，老身真是太高兴了，多年不见他，他倒长这么大了。”
三皇子也笑道，“一直想着老祖宗您呢，只是听说您在庄子里养身子，就没敢打扰，今儿冒昧前来，还望您老人家别嫌我鲁莽才是呢。”说罢，对焦衡说道，“让你带来的药材呢？”
焦衡拍拍手，一个劲装男子走了进来，手上捧了三个匣子，奉了上来，三皇子说道，“这都是极好的药材，万金难求，正好也是我有缘遇见，想着便带来给老祖宗补身子，老祖宗可千万要体谅我的一片孝心。”
春季容易过敏，一米的手对风和花粉过敏，已经开始长风疹了，真痒
正文 第165章 宴无好宴，趁机开溜
章节名：第165章 宴无好宴，趁机开溜
老祖宗看了过去，千年的人参，成型的灵芝，极品的熊掌，件件都是难得至极，便让身边的林嬷嬷接了，“多谢你记挂着了，你母亲可好？如今，也有些年岁了吧？今儿我瞧见德昌公主，想起当年你母亲可也是艳冠后宫的呢。”
三皇子笑道，“如今母妃也年纪渐长了，我和皇妹又不太省心，母妃她操劳了许多了。”
然后又对姬澈说道，“不像澈兄，娶了个好妻子，对您又孝顺，您老人家如今只要安心养老就好了。”
老祖宗点头道，“这话倒是真的，只是，你母妃怎么也没给你定门好亲事呢？”老祖宗问道。
三皇子笑道，“老祖宗您是不知道，我性子太拗，总觉着这本事还没学全呢，也不想太早考虑这个了。”
老祖宗笑道，“是不是好姑娘太多了，你挑花眼了？不过三皇子你说得倒也有理，先立人，后立业，最后成家，才是最好的。”
三皇子同老祖宗说得挺合拍，姬澈和宋玉在下边听着却都默不作声，到底还是三皇子先开口问宋玉道，“闻名京城的玉公子，为何也不成亲呢？”
宋玉听到他提起自己，嬉笑着说道，“我的名声太臭，哪家的好姑娘肯跟我的？算了吧，我还是且悠闲几日再说吧。再说了，像姬澈家这样好的娘子，可不是一般地方寻得着的。”宋玉说着冲姬澈眨了眨眼睛，故意将话题又引到姬澈的身上了。
三皇子看着姬澈，“那倒是，世子夫人我在宫里也见着过，的确是个聪慧又机灵的人，澈兄倒是好福气。”
姬澈微微点头，“谢三皇子赞，我家茵娘的确是好，也当不起您如此，过奖了！”
三皇子笑道，“澈兄也知道护妻了，真是难得啊。”
姬澈却没有说笑的意思，“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要护的，要不然娶妻来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大哥？”
姬澈突然将问题抛给姬涟，姬涟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淡淡的说道，“是极，只是我没有二弟你做得好，你大嫂总抱怨我不够好。”
姬澈没有接话，堂上一时竟冷了起来，还是三皇子先开口说道，“德昌呢，我此来也是放心不下德昌，她没离开过皇宫，没离开过母妃，我实在是怕她给世子夫人添麻烦，也怕她在这给府上添麻烦了。”
老祖宗正要说话呢，外头一个不大高兴的声音传来，“谁说我尽给人添麻烦了？在皇兄眼里，我就这么不懂事吗？”
几人朝门口看过去，德昌和九娘子一起走了进来，陈氏跟在二人身后。
德昌先给老祖宗行了礼，这才走到三皇子跟前，“皇兄，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监视我的吧？”
三皇子笑道，“皇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母妃也担心，我这才想着来瞧瞧的，你才刚做什么了？”
德昌一本正经地说道，“做什么？我跟着茵娘学习呢，学了好几道膳食呢，还真是有意思。”
“哦？怎么，你还亲自动手了？”三皇子好奇地问道。
德昌还嘴硬地说道，“我怎么会动手？都是丫头做，我看着呗，不懂的就问问茵娘。”
三皇子笑着将德昌头发上的白面摸了下来，“哦，那这是什么？怎么跑到头发上去了？钻面堆里了？”
德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你，我就是试着和面来着，怎么也和不好。”
老祖宗也说道，“公主金枝玉叶的，做这个干什么，自有下人服侍的，看看就得了。”
德昌却道，“才不是呢，老祖宗，”德昌走到老祖宗身边，依偎着老祖宗坐下，“老祖宗，您可不知道，原来做点心这么有意思呢，不仅要会用好力道和面，还有那么多讲究呢，茵娘那好东西可多了，什么花的模子都有，各种花汁儿也都有，怪不得她做的点心那么好吃呢，又好看，跟她这么一学，那宫里的点心就不能看了。”
九娘子笑道，“公主，您不过是没见过，觉得新鲜罢了，其实点心大抵都是这么做的，宫里的只怕更加讲究和精致呢。”
德昌嘟着嘴，不肯承认，三皇子笑道，“皇妹，看你这么认真好学，看来父皇让你出宫还真是对了，也要多谢世子夫人悉心教导了。”
九娘子笑道，“三皇子谬赞了，公主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我身边也是嬷嬷和丫头做得好，我不过也是在一边搭把手罢了。”
三皇子说道，“怪道连母妃也夸夫人呢，果然慧心兰质呢。”
九娘子只觉得奇怪，今儿这三皇子是组队来夸自己来了，这么上赶着捧着的，但面上还是作出谦虚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到底还是姬澈把话接了过去，“三皇子今儿难得来府里，就在这略略用过膳再走吧。”
老祖宗也点头道，“是了，三皇子，你也别和老身见怪，我茹素多年，又身子不大好，就不陪着你们年轻人了，让澈儿陪着你们好好地用膳就是了。”
三皇子应道，“老祖宗见外了，劳了您这半天的神了，您好生歇着就是，我们就去叨扰澈兄了。”
几人都起身，向老祖宗道了辞，这才一起出了松鹤院，往前院去了。
平国公和王氏今日不在府里，九娘子和陈氏早早地就得了信，让大厨房备好了宴席，摆在了前厅里，又摆了小桌在屏风后头，九娘子和陈氏陪着德昌坐了。
三皇子坐了主位，焦衡和姬涟一左一右地陪着，宋玉和姬涟坐了下首，酒菜摆上之后，三皇子先举了杯，喝过一巡，这才开始说起话来。
三皇子先对姬澈说道，“澈兄，你的腿现在如何了？”
姬澈淡淡地说道，“还是那样，不见好，但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三皇子惋惜地说道，“澈兄可惜了，相当年战场上，那一仗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你的名声又是多么让夷人闻风丧胆啊，只可惜……可是，澈兄，难道你就这么消沉下去吗？不想重新站起来？我身边倒是有个极好的推拿的师傅，看伤腿寒腿最是有经验了，不如，我让他来给你看看？”
焦衡在一边帮腔道，“就是啊，我等都还是大好的年华，正是建功立业，为家为国拼搏的时候，为何要这么久坐在家，虚度时光呢？”
二人都说得义正词严，一本正经的，宋玉在一旁嬉笑着道，“澈这样你们还说他，那我这样的不还被你们鄙视死啊？”
三皇子含笑看了宋玉一眼，“你也别妄自菲薄了，我看你倒是对澈兄言听计从的，将来若是澈兄有一番大作为，你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的。”
宋玉耸耸肩，“那可不一定，澈他最瞧不上我了，再说了，澈的腿这样……可不是我乌鸦嘴，将来还能有什么大作为？三皇子您指的大作为是什么？”
三皇子笑而不答，去看姬澈，姬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二人谈论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般，慢悠悠地说道，“澈的腿，就这样了，不劳您费心了，至于说推拿师傅，茵娘也每天帮着用药水泡，也加以针灸按摩，好了很多了，能不能站起来什么的，我倒无所谓了。”
看了三皇子一眼，姬澈接着说道，“至于您刚才说的，建功立业，澈真的是有心无力，能将平国公府好好地经营下去，就已经是很好了，而今盛世清平，也不需要澈这样的身有残疾的人上战场吧？难道朝廷无人到了这个地步？”
三皇子微微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若是肯帮我，那将来这天下岂不是更加的盛世，更加的清平？”
姬澈回头凌厉地盯了一下三皇子，三皇子感觉到了，也回头冲着他微微一笑，“澈兄有何高见？”
这话已经很明了了，里头的野心也是可见一斑，三皇子敢在这样的场合这么说，看来对此，他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不仅三皇子如此笃定，一边的焦衡也是一副士气满满的样子，斜着眼睛觑着姬澈和宋玉。
姬澈缓缓地放松了表情，“您的心意如此，但是请恕澈不能答复您，澈已经形同废人，何来的助力？且澈也久未理朝事，年纪又尚轻，恐力有不逮，还望三皇子见谅！”
三皇子不肯放弃，依旧说道，“澈兄又过谦了，且不说你自身的武艺兵法和智谋，单是您舅家的实力，在潼关那也是顶大半边天的，还有您的岳丈家，阁老如今已经是首辅大人，这一文一武，在朝上哪怕跺跺脚，大地也要震三震的吧，这么好的助力，澈兄何来无助力之说？”
本来一直在小声说着私房话的九娘子，听到这里，心咯噔一下紧了起来，三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拉拢甘阁老不成？
其实阁老府的人怎么样她倒不在乎，但是如果硬要将姬澈和她同阁老府连在一起，就像三皇子说到的这样，她就不愿意了，她是她，她不想和阁老府再有任何瓜葛了。
德昌见她出了神，拍拍她道，“哎，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听见没？”
九娘子还没说话呢，陈氏先阴测测地笑道，“弟妹哪有心思听啊，恐怕心都要飞到那头去了吧？三皇子还提到你的娘家了呢，唉，这世道，这下，茵娘你应该厉害了，娘家也能搭上三皇子呢。”
九娘子冷了脸，却是德昌先发话，“我们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份？别说我欺负你，嬷嬷，把她给我撵出去！”德昌直接吩咐身后的宫里的老嬷嬷。
那个冷脸嬷嬷二话不说地就立到了陈氏的身后，“大奶奶，请！”
陈氏立刻涨红了面皮，没想到德昌的性子这么的急，更没想到德昌是这么不给人留情面的，其实，她根本没想到，德昌在宫里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心头肉，那是任谁都不敢得罪的，没别提这样的场合和陈氏这样的人了。
陈氏求饶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冷冷地瞪着她，“怎么，大嫂，公主的话您听不清？还是您不把公主的话放在心上？”
德昌也盯着陈氏，“怎么，我还说不动你了？要不要我把三皇兄叫过来，再让你滚啊？还是咱们索性闹了开来，到时候你下不来面子，你相公恐怕也不能轻饶了你吧？”
陈氏尴尬至极，身后的冷脸嬷嬷也喝道，“怎么，奶奶还要让奴婢动手不成？那可就难看了。”
陈氏无奈，耳朵里还听着那边的动静，又怕真的被那边听到什么动静，只好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来，又不想真的离位，还是瑟缩着看了九娘子一眼，“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九娘子懒怠理会，扭过头去和德昌讨论着一道菜品，陈氏无奈，只得在身后老嬷嬷的逼视下，慢慢地离开座位，从屏风后头撤出身子来，缩着肩膀，尽量不惹人注意地慢慢往门口走去。
坐在那边下首的姬涟还是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陈氏，他眼神阴郁地朝陈氏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陈氏身后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嬷嬷，略微点了点头，这才回过神去，听三皇子说话了。
陈氏则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似乎都要发起抖来，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几步就退出了前厅。
待陈氏离开，德昌这才问道，“怎么了？”
九娘子摇摇头，“我也说不好，你知道……还是算了……”九娘子又放弃了问德昌。
德昌却不满意了，“怎么，茵娘，难道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不方便说啊？”
九娘子连忙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罢了……”九娘子犹豫起来。
想了想，九娘子才说道，“我是不想让你烦心，这些个事，你肯定也没有关注过，出嫁前，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就好。这些事，知道了也只能是徒增烦恼。何必要让你多些苦恼。”
德昌却不同意，“茵娘，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虽然你这么想，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怎么想？”
九娘子沉默了，诚然，像德昌所说的，其实不管是贵妃娘娘又或者是皇上，再或者说自己，都是处于自己的考虑，认为这样是对德昌最好，但真的没人问过德昌想怎么样，想怎么做。
“你说得对，我太狭隘了，只想到自己，从来没有从你的角度去想问题。”九娘子诚恳地说道，“其实，我刚才想问的是，你和你的大皇兄感情如何？”
德昌认真地说道，“大皇兄和大皇嫂我都很少见，也只是在家宴上偶尔见过几回，说话不多，但我感觉大皇兄是个很温和的人，大皇嫂性子急，说话也直，但人也不错的。”
九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德昌问道，“茵娘，你问这个作什么？”
九娘子没有回答，却问道，“你父皇同大皇兄关系亲近吗？”
德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答道，“有的时候我觉得父皇待大皇兄太过冷淡了，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父皇其实很看重大皇兄，只是表面上不显出来罢了。大皇兄也不像三皇兄那样会说话，讨人喜欢，以前我父皇最喜欢的是二皇兄，可是自从他殁了，父皇就明显的沉默多了，她们都说……”说到这里，德昌的脸色也沉郁了几分。
九娘子握了德昌的手，“怎么，是不是触到了让你难受的事情？”
德昌点点头，“她们都说是我母妃害了二皇兄……我不相信，我母妃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去害一个孩子？后来，母妃狠狠处罚了几个多嘴的宫妃，这才慢慢沉寂了一些，但……但我真的感觉到，父皇和母妃的关系也慢慢地淡了几分下来……”
这里又牵扯到宫闱秘事了，九娘子也不想知道太多，便劝道，“你也别多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德昌平复了情绪，才问道，“唉，你问这个作什么？”
九娘子看了一眼屏风那边暗潮涌动的两拨人，“就是不知道你的三皇兄为何这么笃定？”
德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苦笑道，“所以，我才会被送去和亲，远嫁到异邦的啊，这个时候，生在皇家，女人就注定是政事的牺牲品了！”
九娘子又是心酸又是好笑，“你瞧你，多大点年纪，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好了，都怪我了，不该跟你说这些个的，罢了罢了，别说了，咱们且去外头赏月去，省得陪他们在这干坐着。”
德昌也笑了起来，“都是你招我的，我早就坐不住了，走，咱们去逛逛去。”说罢，便起身对那边说道，“皇兄，我和茵娘去外头走走，你们接着喝吧。”
那边三皇子应了，“还要多劳世子夫人照顾德昌了。”
九娘子应了，便牵德昌的手，二人从屏风后头转出来，退出了花厅。
二人携着手从花厅出来，月亮正当空呢，皎洁的月光洒在庭院里，仿佛是积了一层水一般，九娘子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赏月正好，我带你去吧。”
德昌点点头，二人便一起到了姬澈的外书房对面的长廊上，这里地势高，也正好将整个平国公府尽收眼底，二人坐在长廊上，银丹和德昌的宫女远远的站着，没有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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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美人相扑，吃醋救场
章节名：第166章 美人相扑，吃醋救场
九娘子将鞋子脱掉，双脚盘了起来，德昌惊诧不已，捂着嘴，“天啦，茵娘你……你也太……太……”
九娘子笑道，“太什么了？太离经叛道了？太没有女子样了？还是太没规矩了？”
德昌大笑，“都是，都有，你啊你啊，不过，我也想试试……”说着，在九娘子的鼓励下，也脱了鞋子，学着九娘子的样子，将腿盘了起来，一直感叹着，“哎呀，真舒服！太舒服了！原来不穿鞋子这么好啊，茵娘，你不知道，我的脚爱出汗，天天这么捂在鞋子里，可让我难受了，脱了竟然这么舒服啊！”
德昌似乎是来了劲头，不仅把鞋子脱了，甚至将袜子也脱了下来，光脚踩在地上，来回地走着，“哎呀，太舒服了，这路也好。”长廊的地上，中间还用鹅卵石铺了一条小道，德昌就在上边来回走着。
九娘子笑着点头，“可不是，这鹅卵石可以刺激人的脚底的穴位，你当然会觉得舒服的。”
德昌点头，“嗯，你怎么什么都懂，回去我也让人在我的宫里铺条这样的小路，每天走走，肯定很好的，是不是？”
九娘子点头，“是的，肯定有用的。”说到这里，九娘子也想起回去也可以让姬澈试试，每天在鹅卵石路上走一走，说不定对他的腿也是有好处的。
二人这边说话，那边花厅里，三皇子和姬澈的对话却还没结束，三巡酒过后，宋玉直嚷嚷着没意思，“把你们家的歌妓叫出来，给我们唱个小曲，弹个琴什么的，就咱们几个大男人，多没意思啊。”
姬澈看着三皇子说道，“皇子在此，玉你莫要造次了。”
三皇子温和地说道，“澈你又忘了，我刚才还说的，既到了你们府上，就是亲戚来往了，别把我当皇子，宋玉说得倒也是，不妨乐呵乐呵也是好的。”
三皇子都这么说了，姬澈也不好拒绝，但姬澈确实也是不知道府里的这些庶务的，还是姬涟起身打了圆场，“二弟向来身子不好，很少理会这些事，还是我去张罗吧。”
三皇子微微点头，“嗯，是极，你去吧。”
焦衡也起身，“我也去帮着相看相看，可别污了贵人的眼。”焦衡跟着姬涟也推出了花厅，花厅里就留了三皇子和姬澈还有宋玉三人了。
待姬涟和焦衡二人退了出去，三皇子低声说道，“澈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的意思，希望你能考虑。”
然后又对一边的宋玉说道，“我也知道你是唯澈兄的话为听的，我也希望你能继续帮着澈兄，一起过来帮我，将来，这天下，有我的一天，就有你们的荣华富贵一天！”
“可是皇上的身子还好着吧，这话，三皇子说来是不是为时过早了？难道三皇子就不怕反受其害？”姬澈冷静地问道。
三皇子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这个，我想着，我倒是应该比澈兄更了解的吧？澈兄你是父皇颇为倚重的人，先皇后对你也是关爱有加的，如果你能站在我这一边，这天下还不是就像这手里的酒杯，我想让它好，它就完整，我若是不想，那么，就算把它摔碎，也一样可以找到更好的。”说罢，便随手将被子扔了出去，砸在地上，一声脆响。
宋玉挑了挑眉，“三皇子，您这是……”
正说话呢，焦衡和姬涟进来了，后边跟着三四个歌姬，几个乐师，还有一队舞姬，三皇子三人便收了刚才的话题，和焦衡姬涟一起欣赏起歌舞表演来。
焦衡落座之后，和三皇子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安心地欣赏起歌舞来。
舞姬跳的是极尽妖娆的媚人的舞，随着乐曲的曼妙、迷离，舞女们柔软的腰肢也慢慢地凑近了在场的几个男子。
宋玉早早就搂了一个媚眼的舞姬在怀里，那舞姬在宋玉身上犹自舞着，宋玉也极为配合，一起律动着。
这边，三皇子也似乎真的放下了姿态，甚至还轻打着拍子，和着舞姬的舞步，慢慢的，也有两个轻盈的舞女舞到了三皇子身边，一个倒在三皇子怀里，一个跪在他的身前，三皇子似是有意又似是无心，将怀里的舞女随着音乐轻轻往前一推，那舞女随着舞步一下子滑到了姬澈身前，一个弯腰，就往姬澈怀里倒去。
姬澈纹丝不动，那舞女就在倒在姬澈怀里的前一刻，突然一个折腰，又朝姬澈的腿上倒去，这一下，借了那舞蹈的力，还有向下坐的力，若是真的坐在姬澈的腿上，姬澈估计也得承受很大的力道。三皇子和焦衡还有姬涟，都看向了姬澈，看向了那个即将要坐在姬澈身上的舞女。
姬澈似乎没动过，又似乎很快地动了，总之，众人看的时候，姬澈已经用一只手紧紧地拉着那个舞女的右手了，舞女似乎有意要挣脱，却无法挣脱，不待她反应过来，姬澈已经一个用力，将那舞女旋转了起来，而坐在姬澈身旁的宋玉也一个用力，拉住了那旋转过来的舞女，嬉笑道，“美人儿，世子爷不理你，我可是喜欢的，来我这儿，让我香一下！”说罢，一把将那舞女拽进了怀里。
那舞姬也算是反应快了，一声娇笑，立即搂了宋玉的脖子，“还是您更解风情！”
一边说着，一边还冲姬澈丢了个抱怨的眼风。三皇子大声笑着，“澈兄，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白白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意啊！”
姬澈冷着脸，“我爱干净，这样的事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姬澈虽然是冲着宋玉那怀里的舞姬说的，但是三皇子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话里的所指。
宋玉嬉笑道，“澈，你也太凶了些，瞧，都吓坏了我的美人……”说着一把搂紧了怀里的两个美人，将嘴凑在二人的脖颈间一顿又是亲又是咬的，然后双手同时用力，将两个舞姬都推了出去，推到了舞池中间。
两个舞姬咯咯地笑着，飞快地旋转着，高高扬起的近乎透明的舞裙里，春光大好……然而，没舞多久，二人就不知怎么的，一个软了身子扑倒在地，另一个则脸色苍白，硬撑了片刻，才撞倒了一边的高几，二人立刻面如死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三皇子冷冷地瞧了二人一眼，便对焦衡和姬涟说道，“这就是你们俩安排的所谓舞姬？”
焦衡横了姬涟一眼，姬涟低了头，“是涟大意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拖下去吧！”
姬涟还有些犹豫，三皇子立刻横了过来，“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了？”
焦衡连忙上前打圆场，“还愣着干什么？”上前推了姬涟一把，代替他大声喊道，“来人，把她们两个拖下去！”
门外立刻有人应了声，两个壮汉进来了，对三皇子行了礼，然后才上前拖了那两个舞姬出去了，两个舞姬吓得直发抖，但也不敢开口求饶，就这么被拖了出去，再无声息了。
姬澈在这过程中全无反应，宋玉也一直一副嬉笑的神情，仿佛刚才被拖出去的两个舞姬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为了打破这沉默，焦衡连忙起身敬酒，又开始了新一巡的喝酒。姬澈脸色不变，但却对门外侍立的水声丢了个眼色，水生默不作声地低了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这边，九娘子和德昌还在赏月，德昌光脚来了兴致，不停地来回走着，九娘子则背靠着长廊的廊柱，一边听德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看着这静好的月色，直到银丹小声喝道，“什么人？”
那边水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奶奶，爷让您快去救场呢，爷快被他们灌醉了。”水生小声喊了起来。
德昌笑道，“猴精的，过来说话吧，这也没外人。”
九娘子瞧了一眼她光着的白嫩的脚丫，疑惑地问道，“你这样也行？”
德昌抬起脚，脚底已经是黑乎乎一片了，笑道，“有什么关系？他不过一个小厮，难道你我是那种被人瞧了一眼就要去投河死了的蠢女子不成？”
九娘子笑道，“是，是，倒是我迂了，”回头招呼水生道，“水生，过来说话，好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水生应了，这才走了过来，也不敢抬头看德昌，只低着头走到九娘子跟前，“奶奶，爷让您快去救场呢。”
“哦？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逼他喝酒不成？有什么好救的？”九娘子笑着问道。
水生虽然不敢抬头，但是说话时的那股子戏谑的表情却还是十足，“奶奶，您可不知道，那……”正要说三皇子坏话呢，想起德昌也在边上，便吞吐了起来，支吾着不敢说了。
德昌上前踹了水生的肩膀，“嘿，你这家伙，怎么，有什么话是当本公主的面不好说的吗？问问你主子，用不用我回避？”
水生虽然被踹，也依旧嬉笑，“主子再不为这个的，主子，是不是可以直说？”水生还是很能揣测形式的。
九娘子笑道，“猴精的，还不快说，支吾什么，直说就是了。”
德昌走到九娘子身边坐下，“快说，本来我不想听的，你这么一来，我还非听不可了，说来听听。”
水生这才说道，“奶奶，您不知道，那三皇子和长乐侯世子一直灌咱们爷的酒，还一直打听爷的腿如何了，还有……那个……还有……”说到这儿，水生又开始支吾起来，一边觑着眼去瞧九娘子的脸色。
德昌笑道，“茵娘，你瞧瞧，你这小厮嘴皮子忒不顺溜了，要来做什么？要我说啊，给他卖了，或者送进宫里去，我给你找几个比他好的多的……哪有这么回主子话的，说一句，哽三句的。”德昌故意同九娘子说道。
水生连忙求饶，“饶了小的吧，小的说，是这么回事，爷们要听曲看人跳舞来着，谁知道那舞姬里头有几个胆大的都往爷身上扑，玉爷倒是替咱们爷挡了两个，但是挡不住还有别的啊，小的存了私心，小的怕……怕有那不要脸的硬往爷身上贴，脏了爷的衣裳，也脏了奶奶您的眼不是，这么着，小的也想着来请奶奶回去，去搭把手，把咱们爷给解救出来。”
“哟，刚才还说你这小厮嘴皮子忒不顺溜了，这一吓唬，这嘴皮子也忒顺溜了，还挺能说，这家伙，好像是百般替你着想了。”德昌笑了起来。
九娘子也笑了起来，看着德昌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无论怎样，我还是要去瞧上一眼的才好，你不知道，这男人啊，但凡媳妇不在身边，就想着别的女人了，那舞姬一个个的身形妖娆，我可不能让他在那享这个福，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德昌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地拍着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说的我哪里就不懂了，后宫里这样的事还见得少了吗？再说了，你去忙你的就是了，我还没走够呢，还得再走会的，你放心，我身边的人也不少，你以为没几个大内高手护着，我父皇和母妃能安心放我出来吗？”
九娘子想想也是，便放了心，站起身来，“那你自己呆一会的，也别太贪凉了，这石头终究凉，走多了反而对身子不好了。一会儿你就先回去，我忙完了就回去了。”
德昌应了，九娘子这才带了银丹和水生往前院的花厅走去，走出的德昌的视线范围，九娘子才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水生收了刚才嬉笑的神情，低声答道，“他们似乎是有备而来，一直在想法子试探爷，刚才是有舞姬故意往爷腿上坐，那舞姬带了功夫在身，爷和玉爷一起挡了，但是这会儿又灌上酒了，爷怕他们还有后手，就让小的来请奶奶了。”
九娘子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水生银丹走到前院的花厅门口，立在门廊的阴影里，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微笑着进了花厅。
音乐声靡靡，妖娆身姿许许，三皇子一边喝酒一边眯着眼睛似在欣赏，焦衡和着乐曲打着拍子，姬涟微微含笑，却不知道到底是在看什么。宋玉大概是最投入的一个，一会儿拉了这个舞姬的手，一会儿又拽了那个舞姬一把，不亦乐乎。全场的人之中，只有姬澈始终冷眼相对，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九娘子走了进去，乐曲声依旧，三皇子回头看了九娘子一眼，“夫人，您这是……？”
九娘子走到姬澈身边，冷眼看着场中的那些个衣着暴露，身形妖娆的舞姬，对三皇子不满地说道，“三皇子，您这是做什么？”
三皇子耸耸肩，“没什么，欣赏一下歌舞，放松一下身心罢了。”
九娘子不高兴地说道，“您若是想放松一下，欣赏歌舞，茵娘也不能说什么，可是我们家世子爷，您是知道的，身子还没好呢，您怎么能让他还欣赏这种艳舞？”然后又对一边的宋玉，厌弃地瞧了一眼，“玉公子，你要把我们家世子爷带坏了。”
宋玉一副委屈的样子，“嘿，你这人，你什么意思？我带坏了澈？你最好弄清楚点，我玩我的，可没有拉着澈啊。”
九娘子哼了一声，指着那个躺倒在宋玉怀里的舞姬，“你瞧瞧，这穿的是什么？还在男人怀里这么风骚……我可不能任由你们把我们家世子爷也给污染了……走爷，咱们回家去。”九娘子说着就要上前去扶姬澈。
三皇子连忙劝道，“夫人莫急，没想到夫人醋性如此之大……”三皇子说得焦衡和姬涟都笑了起来。
九娘子冷着脸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这可不是吃醋……我们家世子爷身子不好……”
焦衡凑趣道，“是，是，你们世子爷身子不好……我们可都是知道的，你三姐也爱拈个酸吃个醋的，这倒也是个情趣，澈，你好福气！”
众人都朝姬澈看去，似乎是在同情他有这么个爱吃醋的妻子，姬澈对着九娘子，脸色缓和了几分，“茵娘，走，咱们回去吧。”
然后对三皇子等人说道，“澈实在是不胜酒力，然，您也看到了，茵娘又是如此关心，我还是先退下了，您请尽兴！”
三皇子还要劝，“哎，澈兄，别这么扫兴嘛，夫人，你也是的，我们男人喝个酒，听个曲的，无伤大雅，无碍观瞻，你还是别太计较了，下去歇着去吧。”
九娘子来了气，“这是个什么理？我偏不信，难不成让我知道自己家的夫君，搂着别的女子，和别的女子唱曲调情的，我也当不知道，当没看见不成？那我可做不到！三皇子，您虽然没娶妻，但您应该也知道的，更别提三姐夫您了，您可是娶了我三姐姐了，难道三姐姐见您这样，就完全不会动气，还要讨好您不成？”九娘子将怒火撒到了正和一个舞姬调情的焦衡身上。
焦衡愣了一下，讪讪地推开那个舞姬，“姨妹，莫要当真嘛，这不都是逢场作戏嘛，你们女子就是爱瞎操心。你三姐姐可没你这样……”焦衡没往下说了。
九娘子嗤道，“没我怎么？我就是这样，反正，我就是带走我家世子爷。”
今天去参加儿子的家校开放日活动，真是激动！
正文 第167章 河东狮吼，美人上门
章节名：第167章 河东狮吼，美人上门
三皇子无奈地看着姬澈，“澈兄，你怎么想？娶妻如此，是幸还是不幸啊？”三皇子有些调笑地说道。
姬澈沉了脸色，“茵娘是我的妻，我自然是要尊重她的，我也认为她说得对，这样的场合，我想我还是不要参加了好，请三皇子见谅！”
三皇子讶然，“澈兄，你还真的……？”
看见姬澈严肃认真的神情，三皇子哈哈大笑，拍着腿道，“好，好，你倒是成了本朝第一个如此惧内的人吧？倒是一桩佳话，一桩美事啊！夫人，这下，恐怕您河东狮的名声要传扬出去了哦，您也无所谓？”
九娘子毫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外人怎么说有什么重要的，我又不是为了外人活着的，只要我们夫妻一心，过得好就行了，管外人怎么说做什么？河东狮就河东狮好了，让别人去说吧。”
三皇子这下真的惊讶了，“夫人你真是个……妙人……”然后又回头看着姬澈笑道，“既如此，那澈兄你就先回去吧，别让夫人真的发火了，惧内……也好，嗯，真的也好。”
焦衡和姬涟都笑了起来，宋玉也跟着说道，“澈啊，我看你啊，这辈子就这样了，还不被抓得牢牢的？这样有什么人生趣味？别的女子难道连碰都不能碰？那我的小翠啊，小红啊，小玉啊，可怎么办了哦？还好，还好，这么个茵娘被你给娶走了，你真是解救了其他男子啊。”
宋玉的调侃让他们几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九娘子冷哼了一声，“叫你以后娶个比我还狠的河东狮才好。”
宋玉一副嬉皮的样子，“那可不一定！难道我疯了不成？”
姬澈拉着九娘子的手，“别理他，我们走，回家！”
九娘子嗯了一声，招呼了木生进来，扶起了姬澈，坐到了轮椅上，九娘子亲自推着姬澈往门外走去。
三皇子在后边说道，“澈兄，我提到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我期待与你的合作！”
姬澈没有答话，九娘子也脚下不停，木生跟在后头，一行人出了花厅，往澈院走去。
回到澈院，姬澈屏退了木生和银丹，严肃地对九娘子说道，“看来情势非常不妙，三皇子都已经到了咱们家了，这一仗是躲不过去了，我可能随时会出去办事，这一趟差事什么时候能完，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我走了，你要支撑起这个家，家里可千万不能乱了。”
九娘子大为惊讶，“何来这话？看起来不是还风平浪静的吗？三皇子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喝酒听曲的……怎么就……”
“朝廷风云诡谲，变化太快也太多了，一时也说不清楚……”姬澈突然一把将九娘子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站在大皇子这边，也就是皇上这边的就行了，不管如何，等我回来！”
九娘子被他的认真和严肃给感染了，也带了几分伤感，“嗯，我知道的，你去做自己的事好了，我没关系的。”
姬澈将九娘子的脸对着自己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出去的话，木生我带着走了，金生火生也可能要随军，水生留在你身边，帮你打点外头的事，还有，我给你另外安排了两个有功夫的丫头，明儿一早给你送进来，你让练嬷嬷安排好，不管在哪，这俩个丫头不能离了你的身边，挺清楚了吗？”
九娘子点点头，姬澈似乎很赶时间，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宋玉会留下来，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帮忙，你三姐夫……不可信！”
“嗯，我知道，三姐夫很明显是三皇子的人，”九娘子应道。
姬澈点头，又交给九娘子一串铜钥匙，“这些是府里的私库钥匙，里头的都是我的积蓄，还有银票，我让水生准备好了，你需要随时去取就是了。府里的人……除了老祖宗，其他的你一概不要理会就是了。”
九娘子接了钥匙，“那公公和婆母也不理会吗？”
“不用理会，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难事，不妨向老祖宗求救，她老人家若是肯提点你，你就妥了。”姬澈说道。
夫妻二人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等到月上中天了，姬澈才开门唤了木生进来，九娘子亲自打了灯笼，送了姬澈出了院子，往宋玉住的院子去了。
银丹回来回了，那边花厅里的宴席也已经撤了，焦衡和三皇子也都走了，九娘子这才安心地去了德昌的屋子，德昌正在灯下看书，二人又一起说了会话才睡下。
澈院的灯火慢慢地弱了，从老祖宗的院子旁边的小道上，转出一个披着披风，戴着风帽，手里只拿着一盏风灯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弓着腰的人。
“嬷嬷，你确定世子今儿晚上喝多了吗？”那女子开口问道。
那弓着腰的人小声答道，“奴婢看得真着的，世子爷被三皇子和长乐侯世子爷灌多了酒，从二奶奶院子出来的时候，还醉着呢。”
那女子点点头，“最好是这样，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事成之后，我必会谢她的，让她放心。”
那人点头应了，慢慢后退，退到了阴影里，直至不见踪影。
这女子从袖里摸出一个纸包，捏了捏，又塞在了袖子里，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这才提脚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女子走到外书房对面的长廊上，瞧了澈院弱弱的灯火，又瞧了宋玉住的院落还通明的灯火，这才慢慢地往宋玉和姬澈住的院子走去了。
宋玉和姬澈住的院子在外书房的旁边，这女子刚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守在门口的妇人，便开了门，放了女子进去，这女子点点头，塞了个荷包在那人手里，那人接了过去，谄媚了几句，“爷住在西厢房，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好了，您只要等着就是了……”
这女子点头，将身子掩映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后，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此刻，宋玉和姬澈应该是还没睡下，东厢房和西厢房还是人影绰绰，喧哗不已，远远的还能听见宋玉大声说话和嬉笑的声音，姬澈的声音倒是不显，待人声慢慢安静了许多时，丫头仆妇们也都渐渐地撤出了厢房，没有人来回走动时，这女子才慢慢地从香樟树后走出来，走到了正房外头的长廊后的柱子后头。
月光照在这女子的脸上，女子摘下了头上的风帽，姣好的容颜，婉转的眼波，却是那慧娘，东厢房里灯火通明，西厢房里灯火却是已经暗了下去。
慧娘暗暗含笑，按了按袖子里的纸包，轻手轻脚地往长廊的另一头的西厢房走去。
眼看西厢房就在眼前，经过东厢房时，东厢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一下子拽住了慧娘的胳膊，将慧娘抓了进去。
这突然的变故将慧娘惊吓得不轻，正要尖声喊叫，被一根手指头抵在唇上，“美人儿，别出声，否则，把人都招来，你就麻烦了！”
慧娘惊恐不已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白色的中衣，上衣的衣襟敞开，露出了健美又结实的胸膛，正斜着眼睛，嬉笑地看着自己，俨然，就是那宋玉。
“嘿，你这小娘子，打哪来的？怎么还是个妇人装扮？”宋玉一下子掀了慧娘的风帽，连同披风一起给拽了下来，慧娘是精心打扮过的，玉色的罗衫，茜红的罗裙，轻薄的质地，微微露出了慧娘那柔软姣好的身体。
显然慧娘没有料到这一出，脸涨得通红，“你放手！这是做什么，我要喊人了！”
宋玉却不肯松手，嬉笑着说道，“你叫啊，我可不怕，这送上门来的艳福，再要是往外推，那他可就是个傻子！我可不傻，小娘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打哪来呢？是仰慕我而来的吗？”
“无耻！”慧娘气极，抬起右手想往宋玉脸上甩去，却别宋玉一手抓住手腕，“哎哟，小娘子脾气不小啊，好，我就喜欢烈性子的，不如，咱们来……”话还没说完，却一眼觑到了慧娘袖子里的白色纸包，好奇地伸手过去拿了，问道，“哟，这是什么？”
慧娘没想到这个被他看到，顿时脸色吓得苍白，急忙去抢，又无奈宋玉比她高了一个多头，手臂又长，根本也抢不到，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又不敢真的大声喧哗，只好跺脚低声说道，“快还给我！”
宋玉捏了捏手中的纸包，又将纸包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立马变了脸色，一下子伸手捏住了慧娘的脖子，“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身上带着春药做什么？”宋玉的嬉笑神情全然不见了，目光凶狠，眼神凌厉，与平日那个温润多情的贵公子完全不一样了。
宋玉手上一用力，慧娘就面色铁青，被掐得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是什么？”宋玉表情依旧凶狠，手上的力道却更大了几分，“这院子你怎么进来的？还有谁和你一起来的，有几个接应的？”宋玉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慧娘脸色铁青，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连呼吸都不行了，感觉喘不上来气了，连忙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宋玉松手。
宋玉微微松动了几分，慧娘使劲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是……不是什么刺客，我是……是慧娘，老祖宗的外孙女……来瞧瞧澈表哥的，你误会了……快放开我……”
宋玉愣了一下，手上又紧了几分，“不可能！胡说！老祖宗的外孙女怎么会大半夜地往男子的院子里跑？你还是个妇人？哪有这么不知廉耻的！”
慧娘又气又羞，眼泪都掉出来了，却也不敢怎么样，怕这个宋玉一时糊涂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连忙点头道，“真的真的，我就是来看看表哥的……不信，不信你送我去表哥房里……”
宋玉犹自不信，“胡说八道！看澈用得着这么晚，孤身一人前来，还带着春药？”宋玉上下打量着穿着暴露美艳的慧娘，“莫非你是……”宋玉狐疑地问道，“难道你想勾引澈……”
慧娘哪里还说得出话，又不敢不承认，急得直掉眼泪，“不……不是，我和表哥……自小交好……我们早就萌定终生了的……我才应该是表哥的妻……那个茵娘算什么东西？”慧娘一急，就不管不顾地将真话都说了出来。
宋玉收了那副凶狠严肃的表情，戏谑地说道，“哎哟，好戏来了，这可真够刺激的，抓贼还抓出一段公案来了。敢情澈以前还有个红颜知己啊！只是，你怎么已经是妇人装扮？”宋玉不放手，却饶有兴致地问起细节来了。
慧娘无法，只得说道，“我嫁过人了，夫君已经去了，从夫家出来，就跟着老祖宗回来了……”
宋玉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那个茵娘把澈看得这么紧呢，敢情有人要抢啊……”宋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慧娘还在掉泪，楚楚动人地看着宋玉，用上了那勾人又惹人爱怜的小眼神，“其实，我知道表哥也是爱我的，只是有茵娘在，他不好说，这个茵娘，她只不过是个冲喜的罢了，论姿色，论才情，论出身，无论论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和我比？她哪一点比得上我？”
“所以，你就来了这么一出，想勾引澈，可是……就算你成了，这澈的妻也轮不到你来做啊？”宋玉还没完没了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
慧娘急得直冒汗，“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放开我就是了！”
宋玉却偏偏不放，嬉笑着说道，“小娘子，我怎么能轻易放了你呢？快说说，你的打算是什么？”宋玉转了转手里的纸包，“怎么，打算色诱？还得用上这春药？看来，澈和你的感情没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嘛……”
慧娘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会儿铁青，一会儿苍白，宋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慧娘，笑容慢慢地从嘴角消失，“我可以放了你……更可以送你去澈的房里……倒是可以顺便考察考察……”宋玉的话里似乎隐藏深意。
慧娘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后果就要你自己来承担了，你可有这个胆量？”宋玉问道。
慧娘迟疑地点头，“我自然是有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玉打断，“有就好，不用废话了，我现在就送你过去。你按照你计划好的来。”宋玉说着，将风帽依旧盖在了慧娘头上。
拉开门，宋玉大声地唤了人，要酒要菜的，将奴婢们支使得在厨房里又忙活起来，趁乱，宋玉将慧娘拉了出来，藏在西厢房的门口的旁边的柱子的阴影里。
西厢房里，木生走了出来，“玉公子，我们爷问您在做什么？为何还不休息，如此喧哗？”
宋玉一把凑了上去，揽着木生的肩膀，“木生，你来得正好，来来来，帮我瞧瞧这个酒，怎么回事……”说着，一边给柱子后头的慧娘递了个眼风。慧娘趁着木生被宋玉牢牢绊住的功夫，一闪身进了屋子。
西厢房里，里间，姬澈正在窗下的书案前看书，屋子里只留了书案前的一盏灯，还有床头的一盏灯。
姬澈头也没抬，“怎么回事？”
却没有听到木生的回答，而是一个轻飘飘的人影站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一片灯火，姬澈皱眉，“怎么回事……？”
抬头看，却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表哥，是我，慧娘……”慧娘摘下头上的风帽，万分哀怜地看着姬澈。
姬澈眼神微冷，“你这是做什么？我好想说过了，让你不要再这么出现在我眼前的！”
慧娘泫然若泣，“表哥，你真的要这么对慧娘吗？你忘了那年春日，忘了香樟树下，咱们的约定了吗？我还是那个慧娘，那个喜欢你，从小就想着要嫁给你的慧娘啊……”
姬澈沉默，表情却依旧冷漠，“慧娘，今时不同往日了，过去譬如昨日死，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慧娘却不认同，一下子从书案前转过来，扑倒在姬澈的身前，紧紧地趴在姬澈的膝头，“不，不！过去的没有过去，它永远都记在我的心里，我怎么也忘不了……表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说罢，不待姬澈反应，腾的一下直起身来，就往姬澈的唇上吻去……
姬澈一闪身，躲开了慧娘的吻，可慧娘却不肯放弃，还在索求，被姬澈伸手抓住下巴，“慧娘！”姬澈低声怒吼了一声。
慧娘绝望而哀怜地盯着姬澈，“表哥……”
姬澈冷厉，“慧娘，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已经娶妻了，茵娘是我的妻，我所做的一切必须要对得起她给我的尊重，慧娘，不管以前如何，那都是以前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慧娘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姬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休怪我无情了！”
慧娘大声地哭泣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还被姬澈紧紧捏住的下巴，就将整个人都往姬澈的身上贴去，不顾一切地狠狠搂住姬澈的脖子，“表哥，别这么对我……我喜欢你啊……我是你的慧娘啊……”
姬澈真的有几分动怒了，眼神暗了几分，带着怒气吼道，“慧娘，别逼我伤害你！”说罢，手上一个用力，就将慧娘拉了开来，
慧娘被他的力度抻得摔倒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姬澈，“表哥……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很久不生病了，这一生病，一米真的有点承受不住了，真心难受，还是得保养好身体啊！
正文 第168章 宋玉救场，蠢妇做茧
章节名：第168章 宋玉救场，蠢妇做茧
姬澈冷眼看着地上的慧娘，“如果你还想保留在我脑子里美好的那个形象，就不要再犯这个错误。你是想自己走出去，不让人知道，还是想我让人进来拉你出去，颜面尽失？”
慧娘咬牙看着姬澈，突然一个用力，将袖里的纸包拿了出来，一把倒进嘴里，然后惨然一笑，“表哥，还是得走到这一步吗？”
姬澈微微皱眉，“慧娘，你吃了什么？不要做傻事……”姬澈有几分动容，自己推了轮椅走到慧娘身边查看。
姬澈伸手拉起慧娘，慧娘一个借力，靠在姬澈怀里，“表哥，难道非要这样你才肯亲近我吗？”
姬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被慧娘堵住了唇，姬澈一急，就被慧娘灌进了一些些微苦的粉末，姬澈怒道，“你给我喂了什么？想死吗？”用力去推慧娘，慧娘却不肯松手，死死地搂住姬澈的脖子，惨然笑道，“表哥，你别害怕，那不是毒药，是……”慧娘低声在姬澈耳边说了一句。
姬澈顿时面皮微微发红，手指往慧娘的身上某个地方点了一下，慧娘惨然一声，就跌到了地上了。
“慧娘，别怪我无情了，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的！木生进来！”姬澈大声唤道。
慧娘急道，“表哥你要做什么？”
姬澈冷眼看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木生没进来，宋玉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澈，难得的美人福你都消受不来了？这还是送上门来的呢！”
姬澈怒向宋玉，“你知道？”
宋玉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也知道，知不知道的能怎么样？反正你啊，勉强算是过关了吧……”
“什么过关？你在说什么？”姬澈皱着眉头问道。
二人在这说话呢，外头却听见一些响动，姬澈挑眉，“怎么回事？”宋玉点点慧娘，“这个你就得问她了，敢情这小娘子是你的旧情人啊，怪不得呢，这还安排了后手呢，澈，还好你今儿没中招，外头啊，应该是有人来捉奸来了！”
姬澈一听就明白了，看向还跌到在地上的慧娘，慧娘此刻已经面若桃李，媚眼如丝，浑身如水一般柔软扭动着，宋玉吹了声口哨，“哟，到底还是吃下去了？澈，这点你可真是厉害，竟然不为所动？”
姬澈冷眼瞪着宋玉，宋玉收了笑容，走到姬澈身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一关算你过了，这个麻烦，我帮你收了。你总不想让九姑娘看见你和旧情人这么暧昧相处的情景吧，我无所谓，反正是名声臭了，我也不在乎多臭一次，这儿我来收拾，你去吧。”
姬澈惊讶地看了宋玉半晌，宋玉背对着他，看着窗外，“你再不走，就将错失这个机会了，本就没什么事，何必多费口舌，让九姑娘心生怀疑和怨恨呢？别这么含情地看着我，我可不是为了你！”
姬澈沉默了一会儿，“茵娘会知道你的好的。”说罢，推了门，经过慧娘的身边的时候，连个斜眼都不曾有过一下，门外候着的木生赶紧推了姬澈迅速地离开了，留下背对着门口的宋玉，和倒在地上，妖媚地笑着，却又流着泪的慧娘。
“你为何要这么做？”慧娘绝望地看着已经看不见的姬澈的身影，扭头问宋玉道。
宋玉转过身来，脸上却是全无嬉笑，反而是一副落寞的神情，“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你也不必知道！”
慧娘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为了她吗？一个黄毛丫头，值得你这样吗？你真敢娶我？”
宋玉走到慧娘跟前，蹲了下来，冷冷地说道，“慧娘是吗？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虽然说答应澈帮他收了你，可没说要娶你为妻……收了你就够委屈我了，怎么可能将妻这么个高贵的词送给你？妾嘛，我也觉得委屈，要么……通房丫头？可你这年纪……啧啧，还是挺委屈我的……”
慧娘气极，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偏偏春药的药性发作，她的全身都滚烫得不行，也根本不由自己控制地全身颤抖扭动起来，本就松散的衣衫这会儿也更加松散了，露出一片大好春光……
陈氏带着一大群丫头婆子赶到的时候，径直到了西厢房，陈氏故作夸张地大声喊道，“二弟，府里进了贼人了，有人说往你们院子来了，恕大嫂冒犯了！”
说罢，也不待屋里的人反映，就有婆子撞开了门，陈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带着人就都进到了屋里，却都被屋里的情景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屋里的太妃榻上，宋玉斜斜地倚着，只着中衣，上衣的衣襟全开，露出里头结实又健美的胸膛，而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背对着众人，衣衫单薄，春色外露，正被宋玉搂在怀里。
瞧见陈氏和众多的仆妇，宋玉微微沉脸，“大奶奶这是唱的哪出？怎么，难道我宋玉是贼？还是我怀里的娇人儿是贼？”
陈氏虽然想好了，这屋里肯定是香艳无比，但没想到却是宋玉的春宫图，一时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才嗫嚅道，“玉公子，怎么是您？这不是二弟的屋子吗？二弟人呢……？”
宋玉盯着陈氏，微微哂道，“大奶奶怎么如此关心起澈来了？真不好意思，今儿晚上，我就是心血来潮，觉得澈的屋子比我那屋子更好，就逼着澈换了屋子，怎么，我和美人寻个欢，也要大奶奶你同意不可？”
陈氏面皮涨红，“玉公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是二弟在这屋子……”
“哎呀，这话可怎么说啊，难不成大奶奶您还真是诚心想撞破澈的风流事啊？结果抓错人了？哎呀呀，这……这可难听了，大嫂子怎么老想着抓小叔子的风流韵事呢？这……”宋玉故意地吵吵起来。
屋子里的仆妇们也都站不住了，有些已经私语起来，但不管陈氏和宋玉怎么说，宋玉怀里的那个女子却始终不曾抬头，也不曾让众人瞧见她的脸。
陈氏一着急，开口就问道，“慧娘，你来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却立即招来了宋玉钉子一样锋利尖锐的眼神，“大奶奶真是神人！我可没说我怀里的娇人儿是谁，您怎么就知道是慧娘呢？莫非……莫非这就是你们串通好的？莫非你们这是讹我呢？我知道我宋玉一表人才，众人仰慕，但你们也不能为了嫁给我，这么栽赃给我吧？这算什么事，不行，我可不能白白吃这个亏，我得去告诉澈，告诉世伯，告诉老祖宗去，我得找人给我主持公道……”宋玉一抓着机会，就立刻翻身，将着急描述成了被害者的模样。
宋玉一把推开身上的慧娘，慧娘便一下子跌倒在榻下，也让在场的众人都看了个真着，羞红的脸，披散的头发，因为药性而散发的浪性……还有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诡异。
陈氏这下真的呆住了，尴尬又窘迫，正对峙时，门外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木生推着姬澈走了进来，陈氏更加尴尬了，“二弟……这……”
姬澈看着陈氏，“大嫂，这深更半夜的，您来这里做什么了？还带了这么多人，闯进玉的屋子，您打算做什么？”
陈氏支吾起来，“我……不是……是府里进贼了，下人们说贼往这院里来了，我才带人来抓贼的……”
宋玉在一边说道，“哎，澈，我说啊，你家大嫂真是个神算子，怎么哪个屋都不搜，却径直奔了这屋来呢？这可不是我的屋啊，我不过临时起兴，跟你换了一晚罢了。难道……难道你大嫂怀疑你屋子里有贼？还是大嫂诚心来抓你的丑事啊？”宋玉煽风点火地说道。
姬澈冷冷地看着陈氏，“还请大嫂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对身后的木生说道，“去，把大哥给我请过来！我倒要问问大哥，大嫂这么做是何意图了！”木生领命而去。
姬澈不容陈氏说话，蔑视地瞧了一眼地上的慧娘，“先把她扶到一边，给她披上衣裳，丢人！”
宋玉吹了声口哨，“澈，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虽然是个寡妇，好歹也是个美人儿……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趣？”说罢，上前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慧娘身上，将慧娘扶了起来，扶到榻上坐下，“慧娘，你先坐，待会儿爷再来说你的事！”
慧娘恨恨地盯着宋玉，又饱含深情怨恨和绝望地看了一眼姬澈，一句话也没说了。
陈氏听见姬澈派人去请姬涟，顿时就害怕起来，连忙说道，“二弟，二弟，是大嫂错了，你……你别去叫你大哥了，是我错了，你饶了大嫂这一回……是大嫂糊了心了……”
姬澈不理睬陈氏，只对屋里这些头都恨不得要低到胯下的仆妇说道，“还都愣在这做什么？都给我滚出去！在院子里候着，大爷来了自会发落！”
仆妇们都脸色苍白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全身发抖的陈氏了，“大嫂，还是等大哥来好好说清楚吧，要不然，难道要我背着这个臭名声不成？”
陈氏拉住姬澈的衣袖，“二弟，二弟，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不是我的错，是……都是……”陈氏眼珠子滴溜溜转，瞧见榻上低头的慧娘，便一把指向慧娘，说道，“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贱人，是她求我的，塞给我钱，让我安排她进了院子，是她，她想……想和二弟你……大嫂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了她了，心想着大不了就纳个妾吧，也没多想，是大嫂的错……二弟，你饶了大嫂这一回……大嫂下次再也不敢了……”
姬澈狠狠用力，甩开了陈氏的手，陈氏被他甩到地上坐着，姬澈自己推了轮椅，到了一边，宋玉自顾自地掩好衣裳，打着呵欠说道，“哎哟，真是，什么事啊，扰了我的春光，又扰了我的睡觉，真是的……澈，你府里着实……着实太乱了些，不行，就让九姑娘来管庶务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在这发号施令，你们府上还不乱？”
陈氏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姬澈应道，“是该考虑换了一换了，往常是我太过疏忽了……”
姬涟来得很快，衣裳虽然很整齐，但头发却有一丝凌乱，不知道是刚起还是刚睡，他沉着脸进来，吃惊地看了坐在榻上垂泪的慧娘，和这边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陈氏，问姬澈道，“二弟，这怎么回事？”
姬澈面无表情，“我还要问问大哥，大哥您是什么意思？”
姬涟不明所以，看了看陈氏，陈氏摇头，紧咬着牙齿，“二弟把话说清楚吧，你大嫂怎么了，为何这么对她？”
姬澈冷漠地说道，“我想问问大哥，我又哪里得罪大哥大嫂了，大嫂要这么深更半夜地带人闯我的屋子，结果闯到玉公子的屋里了？大嫂在找什么？”
姬涟皱眉看着陈氏，“顺贞，这怎么回事？你这是做什么？”
陈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爷，不是……是我……我来抓贼的……谁知道……玉公子正在……我抓错了……”陈氏已经与不成句了。
宋玉嗤道，“知道的是说大奶奶您抓错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有目的而来的，要不怎么就直奔本来是澈住的西厢房来了呢？我可没听见你去搜东厢房，难道这贼和大奶奶您有打过招呼？还是……”宋玉故意不怀好意地不把话说完，看着陈氏说道。
陈氏脸一下子又涨的通红，“玉公子，您血口喷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我不是……”
姬涟狠狠地回头瞪了陈氏一眼，“闭嘴！”陈氏不由自主地缩了身子，马上知趣地闭了嘴，不再说话，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站到姬涟身后。
姬涟温和地对姬澈说道，“肯定是误会了，二弟，你放心，你大嫂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然后又对宋玉说道，“玉公子，这事……你看，反正也没怎么样，看我的面子，放陈氏一马吧。”
宋玉撇嘴，“说实话，你在我面前，还真没什么面子，看澈的面子还差不多，可是我也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啊，这个小娇娘自己送上门来，我也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寡妇啊，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姬涟脸色阴沉地瞧了慧娘一眼，又看了看姬澈，立马就明白了这里头的门道，这让他更加的压不住气，回头再次狠厉地瞧了陈氏一眼，对姬澈说道，“二弟，你看，慧娘毕竟是……要不，为了你和弟妹，这事……”
姬涟的话被姬澈打断，“大哥，你错了，慧娘是慧娘，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你用不着将这事往我们夫妻身上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实在不行，就到老祖宗跟前说好了。”
坐在榻上一直低着头的慧娘，听到姬澈的话，猛的抬起头来，狠命地盯着姬澈瞧了一眼，姬澈自然是感觉到了慧娘的眼光，但却视而不见。
姬涟愣了一下，“二弟，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绝情了一点……慧娘毕竟是你的……”
姬澈冷厉地问道，“大哥慎言，您说慧娘是什么？”
姬涟无话可说，还是宋玉决断道，“走吧，既然如此，那就去找老祖宗说清楚吧。”
陈氏脸色难看，姬涟的脸色也不好看，姬澈不容二人多说什么，叫了木生过来，让他去叫了两个嬷嬷进来，给慧娘披了个大披风，先带了出去。宋玉自己披了件衣裳，对姬涟和陈氏说道，“走吧，二位，去老祖宗那，还我个公道吧。”
不容姬涟反对，姬澈和宋玉便带头往外走去，待二人走了出去，姬涟这才回头对陈氏说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才算？”
陈氏立刻就红了眼圈，“爷，我不是……”
“不是什么？怎么这么蠢？”姬涟低声吼道，“顺贞，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次事情闹大了，你可别怪我无情，保不住你的时候，我也没办法！”
陈氏紧紧地拉着姬涟的袖子，“爷，你不能这样，我不是有意要害您的，我都是为了您啊，我想着二弟那边越乱，对您来说就越好，将来有什么事，咱们也算是拿到他们夫妻的把柄不是吗？”
姬涟怒吼，“蠢货！无知妇人！”生气地甩开袖子，大步往外走去。
陈氏一个人站在阴影里，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啊……”
姬澈早早就派人去老祖宗那里说了，因此松鹤院里此刻灯火通明，老祖宗在林嬷嬷子青和子蓝的服侍下，起身穿了衣裳，喝了几口蜜水，沉了脸问道，“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要做什么？”
子青子蓝哪里敢说，林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呢，只知道世子爷和玉公子，还有大爷大奶奶夫妻俩都来了，还有……还有……”林嬷嬷支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连你也这么着，有话就直说，当着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老祖宗皱了眉头斥道。
林嬷嬷这才低声答道，“还有慧娘，也被两个嬷嬷送了回来……奴婢瞧着……怕是有些个不对劲……”
老祖宗本来在拿着温热的帕子捂脸，听了林嬷嬷的话，不由得将帕子捏得紧皱了，“被送回来的……从哪？”
林嬷嬷答道，“从世子爷和玉公子的院里送回的，但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屋子里……”
真想睡个懒觉啊！
正文 第169章 撕破脸皮，只求为妾
章节名：第169章 撕破脸皮，只求为妾
老祖宗自然是知道，因为德昌要和九娘子一起住的原因，姬澈才搬去和宋玉暂住的，听到这里，才长叹一声，“这孩子……糊涂啊……怎么就这么等不及……我本来已经帮着筹划了……”老祖宗的神情颓唐了几分，低声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老祖宗才说道，“既然已经这么着了，就叫他们都进来吧。”老祖宗坐到了外间的榻上，披了件肩帔。
姬澈和宋玉，姬涟和随后跟来的陈氏都走了进来，两个嬷嬷扶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慧娘也进来了，慧娘虽然已经用了春药下去，药性也已经发作了，但被众人这么一激，又被风吹了，然后还被那两个嬷嬷灌了两大杯酽酽的浓茶下去，这会儿也好多了，神智清明了许多，只是脸颊还挂着不正常的红晕。
慧娘被扶到老祖宗跟前，瞧见了老祖宗，慧娘就扑倒在老祖宗身前，泣道，“老祖宗，慧娘对不起您……”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反而问姬澈道，“澈儿，这是怎么回事？”
姬澈没有开口，而是宋玉先开口说道，“老祖宗，他们都不好说，还是我来说吧。”
老祖宗点点头，“今儿吧，三皇子和长乐侯世子来，我和澈多喝了几杯，回去歇着的时候，我瞧着他那屋子后头正对着一株芭蕉，长得正好，便逼着他同我换了间房，谁知道……”
说到这里，宋玉还去瞄了慧娘一眼，老祖宗微微动气，“有话快说，都闹到我跟前来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宋玉摸了摸头，笑道，“嗯，后来吧，我正要洗漱呢，谁知道这个小娘子就闯了进来……老祖宗，您是知道我的……美人当前，我又喝多了，哪里控制得住自己个啊……就这么着，糊里糊涂的，我就把这美人当成了丫头……”
听到这儿，老祖宗已经沉了脸下来，“这美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宋玉抱屈地说道，“哎哟喂，老祖宗，我可是喝多了，还帮着澈挡了好几巡酒，哪里还看得清楚谁是谁啊，再说了，这大半夜的，哪有什么良家女子往男子房里跑的吗？后来，我才瞧见她的妇人发式的，给我酒都吓醒了……”
慧娘突然抬头，猛地冲宋玉喊道，“你胡说！根本就不是这样……你这个……登徒子……”
宋玉狡黠地说道，“慧娘，你说我胡说？那我问问你，是我跑到你的房里搂抱你的吗？那可是我们男子住的屋子，难道是你走错了？据我所知，内院和这外院可差了不是一点……莫非……？”宋玉又故意将众人的思路往歪处引了。
慧娘脸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咬着牙默默地流泪……
宋玉接着说道，“谁知道呢，这个时候，大奶奶带人也不问也不敲门的，直接就闯了进来，说什么府里进贼了，要来抓贼来，直接就把我和这慧娘堵在榻上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时候才知道这美人竟然是慧娘……当时，我酒就醒了，哎呀，我要是知道她是澈的小姑姑的女儿，她就是投怀送抱，死贴在我身上，我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啊……可是，可是，她从进屋到被人逮着，却一个字也不曾透露她就是慧娘啊，老祖宗，您给评评理，这事，它能怪到我头上吗？”
说到这儿，宋玉回身又冲着陈氏做了个揖，“说起来，这事还得多谢大奶奶，若不是您带人闯了进来，只怕玉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呢！只是可惜了，可惜了……慧娘的名声……”
宋玉这话一下子将老祖宗的怒火转移到陈氏身上，老祖宗朝着陈氏，压着火气问道，“大半夜的，陈氏，你去澈儿和玉儿住的院子去做什么？”
陈氏已经被老祖宗的严厉给吓着了，姬涟皱眉，喝道，“老祖宗问你话呢，还不好好答着？”
陈氏这才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也跪倒在地，“冤枉啊，老祖宗，我……我也是听到有下人来报，说是府里进贼了，有人瞧见那贼是进了玉公子住的院子，我这才带人赶过去的……”
宋玉好整以暇地坐着把玩着衣裳带子，“哦？是吗？敢问大奶奶，您这是听谁说府里进贼了？再说了，进贼了，您怎么不先报给我或者是澈，而是自己带人往里冲呢？难不成你以为你比我和澈还要有本事？还是你根本不是来抓贼的，而是来抓奸的呢？”
宋玉一下子严厉起来，咄咄逼人，将陈氏逼得往后缩了几缩，“玉公子……你……你含血喷人！抓什么奸？你休要胡说八道！”
宋玉笑道，“哎呀，其实啊，也无所谓的，我反正也不曾娶妻，大不了就纳了得了，只是，老祖宗，我倒是想问问，”宋玉看着老祖宗，话又只说一半。
老祖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几分，一边的林嬷嬷赶紧递了碗茶过去，“老祖宗，您歇歇气，喝口参茶……”
老祖宗接了茶碗，喝了几口，平复了心绪，这才说道，“玉儿，你有话就直说，别在这卖关子了，我可受不了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
宋玉这才接着说道，“老祖宗，您想，若是今日我没同澈换屋子，那是不是就表明，”宋玉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的慧娘，“是不是慧娘就直奔着澈去了？是不是大奶奶带人闯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慧娘同澈纠缠不清了？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很好奇，这里头难道有什么事，要不，怎么能这么巧？”
宋玉虽然一副顽劣的样子，但一旦正经起来，思维却是异常清晰，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朝陈氏和慧娘的身上瞧去。
陈氏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就是听下人来报，才带人赶去的，哪里知道什么密会，什么偷情的？更不是什么抓奸了……”
姬涟也跟着说道，“老祖宗，您也知道，母亲身子不好，顺贞她一直帮着打点庶务，管理着府里的大小事务，虽然无才，但好在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曾偷懒耍滑，今儿这事，固然顺贞没有考虑周到，过于冒昧了点，但她肯定还是好心，是真的去抓贼的，只是……”
“只是什么？”老祖宗听见姬涟为陈氏开脱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你也把话说完。”
姬涟接着说道。“只是，我怕顺贞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被人哄着去二弟住的屋子的，只怕，这里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头呢。”
宋玉适时地插嘴，“哦？这里头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姬涟冷冷地看了宋玉一眼，宋玉惊讶地问道，“难道大爷说的是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姬涟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名冠京城的玉公子，风流倜傥，韵事无限，说不定……”
宋玉收了笑容，也冷冷哼了一声，“大爷倒是说对了，我宋玉是风流，但是却犯不着为了个寡妇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来，我要想风流，这京城的哪一家青楼不是随我进出？哪一个花魁不是信手拈来？还用得着在这大费周章的？”
姬涟还要说话，被姬澈打断，姬澈问陈氏道，“大嫂，我只想问您一句，请您如实作答。”
陈氏白了脸色，支吾着应了，姬澈冷厉地看着她，问道，“既然大嫂是来抓贼的，敢问是哪个下人告诉您，这贼就藏在西厢房的？”
陈氏下意识地答道，“没有，下人只是回说到了你们院子，我才带人去的……没说就在西厢房……”
陈氏话还没说完，便被姬澈打断，“那我更要问您了，若是没人告诉您，那么您为何带人经过东厢房时，就没想到要先进去搜查，而是直奔西厢房去了呢？难道您有神眼？”
陈氏愣住了，半晌才答道，“不，不是……是我……是我听见了西厢房的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姬澈反过来，问宋玉道，“玉，你在房里做什么？有什么动静？”
宋玉嘻嘻笑道，“老祖宗，这话可能说嘛？”
老祖宗脸色铁青，“直说！”
宋玉这才说道，“我嘛，怀抱美人，您说我在做什么？动静？什么动静，还没入港，哪里来的什么动静？美人儿呢，正是兴起之时，更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大爷，您是过来人，您说是不是？”
姬涟脸红了几分，斥道，“污言秽语，胡说八道！”
“哎哟，你怎么就知道是胡说八道呢？要不，您问问慧娘吧，问她最清楚了，她当时被我堵住嘴……哪里有什么动静？”宋玉瞧着慧娘，嬉笑着说道。
慧娘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宋玉，又含怨地看着姬澈，然后惨然地笑道，“表哥……我……”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又看着老祖宗，“老祖宗，慧娘没脸见您了……”说罢，就起身，猛地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在这生死的一瞬间，姬澈未动半分，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中带了几分轻蔑，姬涟也未动，倒是宋玉轻飘飘地一瞬间就挡在了慧娘的身前，慧娘一下子撞在了宋玉的身上，宋玉叹道，“慧娘，你这是何苦呢？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边的林嬷嬷连忙带了人将慧娘扶了起来，扶到了后堂，老祖宗怒气冲冲地说道，“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不像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么问着，但老祖宗到底是过来人，心里对这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
姬澈冷静地说道，“老祖宗，这事……澈也有不是！”
老祖宗生气地说道，“别瞎往自己身上揽错，这里头可不是哪一个人的错……陈氏，你心里头明白，你做了什么？涟儿，你自己的媳妇要管好，再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地兴风作浪，我可不依，别的我管不了，给你休了这个媳妇，另娶一个倒是容易得很的！”
老祖宗的语气严厉且不容置喙，姬涟只好低头应了，陈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老祖宗，您……不是……我……我……”
老祖宗却没耐心听她说话，不耐烦地摆摆手，“涟儿，带着你媳妇赶紧走，别出现在我眼前，闹得我心烦！”
姬涟应了，回身去拉陈氏，陈氏犹自不甘心，还要争辩，“老祖宗……”话还没出口，便被姬涟一个巴掌甩在脸上，姬涟怒吼道，“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立即滚回去！”
陈氏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爷，您打我……”
姬涟怒吼，“你再不走，我马上就休了你！”
陈氏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爷，好，好……我走，我走……”说罢，神不守舍地瞧也不瞧姬涟一眼，大步地往外跑去。老祖宗揉着太阳穴，“你们都在这里，拿个主意吧，慧娘……是我带回来的，是我疏忽了管教……但她毕竟是你小姑姑的女儿……”老祖宗对着姬澈说道。
“看在我的老脸的份上，你就……网开一面吧……”老祖宗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到底是年纪轻，又受过这许多苦，她也是没办法……你也看看你小姑姑的面子……”老祖宗还在为慧娘求情。
姬涟默不作声，老祖宗又对他说道，“你自己媳妇做的什么事，我相信你也瞧出来了，这事，慧娘自然是有错的，但我也不信这里头就没有别人的撺掇，家不成家，则家无宁日，这么着，我才不愿意在这里，才在庄子里一住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能扛得起整个家的好主妇，没有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主妇，这家离败掉也就没多远了。”
姬涟没说话，但是拳头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老祖宗接着说道，“以前，王氏做事本就不着调，且还是继室，澈儿呢，又无心成亲，这么，我才想着分了她的权，让你媳妇帮着操持庶务的，可是，时间一长，这人心都长了贪念，你媳妇也是人，自然也会有想法……但这一次，如果算计到澈儿身上，那就是不可饶恕了！”
顿了一顿，老祖宗才接着说道，“如今，澈儿已经成亲，我看茵娘那孩子倒还好些，调教调教的话，倒也堪重任，涟儿，你回去，和你媳妇说，这管家大权，我收回来了。让她尽快将账本钥匙什么的都交上来。”
然后又对姬澈说道，“你也不必再跟我说什么了，你也回去告诉茵娘，让她以后跟着我，我调教她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能早些闭眼了……”
姬澈微微动容，“老祖宗，您……”
老祖宗摆摆手，又对宋玉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总得想个法子弥补，玉儿，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不……”
老祖宗没把话说出来，让宋玉娶了慧娘，这要求着实有些过分了。但是让慧娘做妾，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宋玉一本正经地说道，“老祖宗，在您跟前，我和澈是一样的，我待您的心也和澈一般无二，只是……您也知道……我母亲这些年来，没少给我张罗亲事，这回……我也有错，给慧娘一个交代也是应该的，只是……只是这名份上……”宋玉有几分为难，挠着头说道。
老祖宗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也是命啊……我知道为难你，但慧娘怎么说也是我的外孙女，是先皇后的外甥女，虽然嫁过人，但也没孩子，你看着我的面子……名份上高点……？”
宋玉也跟着叹了口气，“要依着我自己个，老祖宗，不瞒您说，就是您让我把她以妻礼娶回去，我都是二话没有的，只是……到底我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不是？名份上，我会回家同我母亲商量，尽量给她好一点，但是，您也知道的……妻这个就不可能了……”
老祖宗哪里不明白，聘为妻奔为妾，让宋玉这样的世家公子，尤其是他的母亲还是大长公主的人，娶慧娘这样一个寄居外祖母家，又夜闯男子屋子，做下不堪之事的寡妇，的确是太过为难了，也只能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姬澈，“澈儿，她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就当帮我，多帮着点，你媳妇那，我替你说清去……”老祖宗显然很是明白九娘子的醋性，主动说道。
姬澈点头，“老祖宗，您放心，我会的，玉也不是糊涂人，会安排好的。”
老祖宗萎靡地点头，摆手道，“你们都走吧，让我好好歇歇，我累了……人也老了，管不了这许多了……”
姬澈宋玉和姬涟便起身退了出去，退出堂外，姬澈沉默地看着宋玉，“你何苦……？”
宋玉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这与你无关，你可莫要想错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姬澈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这份情……茵娘知道了自然会记住的，只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茵娘，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怎么，你这是宣示所有权吗？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要不服气了，澈，你要知道，你和她，也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我如果真要争……”宋玉说到这里，挑了挑眉毛，“也不是不可能的！”
陪小孩子玩真是一种体力活！这不，累瘫了，他还是精神抖擞的！
正文 第170章 悔之晚矣，情敌对话
章节名：第170章 悔之晚矣，情敌对话
姬澈淡定地摇头，“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晚了一步，就是晚了终生！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没有希望了！”
宋玉啪的一下收了扇子，眼里闪着精光，“你可不要太过自信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姬澈冷冷地说道，“慧娘的事，我多谢你！但是茵娘的事，你就不要妄想了，否则，咱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你还别威胁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宋玉不服气地说道。
“我也从来不威胁人！说到自然是做到的！”姬澈也不松口地说道。二人就这么不欢而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子青子蓝上前扶了老祖宗到后堂去了，后堂里，慧娘已经被林嬷嬷带人洗漱干净了，又灌了两杯酽茶，这会子人完全清醒过来了，正呆呆地坐在榻上，低头看着地面。
见老祖宗进来，慧娘便一下子起身，扑到老祖宗的身前，抱住老祖宗的腿，“外祖母，慧娘错了……您饶了慧娘这一回……慧娘苦啊……”便大声嚎啕了起来。
老祖宗疲惫地对林嬷嬷说道，“还不快把她给我拉起来，一边坐好去，给我闭嘴！嚎什么？你还有脸嚎，是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是？我也累了，你别趴在我身上了，我老了，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
林嬷嬷赶紧带了丫头上前扶起了慧娘，子青子蓝扶着老祖宗坐到了床边，给老祖宗脱了鞋，往腰后塞了两个大迎枕，让老祖宗靠着歇了，林嬷嬷这才上前来，站在老祖宗身旁，给老祖宗轻轻按揉着头。
老祖宗摆手，“子青子蓝，你们先下去吧，这儿有林嬷嬷侍候着就好了。”
子青子蓝二人应了，掩好门，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老祖宗和林嬷嬷，还有坐在对面榻上也不敢说话，只是哽咽的慧娘。
老祖宗拍拍林嬷嬷的手，“辛苦你了……”
林嬷嬷也不由心里有些发酸，“老祖宗怎么今儿还客套起来了，这也是奴婢该做的……”
老祖宗笑了笑，看着慧娘，那笑容就立马变成了苦涩，“慧娘……你这孩子，你也吃了不少苦，这回把你带回来，或许是错的吧……”老祖宗先反省起自己来了。
慧娘摇头，哽咽着说道，“是慧娘对不起老祖宗……”
老祖宗微微闭眼，“我啊，这一辈子养了两个女儿，都是极出色的，可是却没有一个落了个好命……到了你这辈上，也就你一个女孩儿，我便想着要多疼些，少教些，不要像你母亲和你大姨那样的强，到底还是错了啊……少教了，就少了些礼义廉耻，少了些见识……我真是悔啊……没养出一个让我放心的女孩儿……”
老祖宗痛心疾首，说着说着，眉头又拧了起来，手也抓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了，林嬷嬷连忙走到床边，拉开一个小柜子门，从里头的匣子里取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来，塞到老祖宗嘴里，又给老祖宗喝了好几口水，老祖宗这才慢慢缓了下来，平复了呼吸，“人老了，就该死了，管太多闲事，就会有报应的……”
林嬷嬷偷偷抹了泪，“老祖宗，您怎么这么想呢，您才多大年纪，还有好多年福要享呢，您还没见着小世子呢，哪能这么说呢。”
老祖宗微微点头，“是了，是这话，我还没见着澈儿的孩子……”安静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慧娘，“我本来也在替你张罗，要是你不这么心急，我也打算说服茵娘，把你放在澈儿身边，这样我才能放心……谁知道你竟这么心急……做出这样下三流的事来了，思虑不周，安排不周，误信奸人，现在反而中了别人的圈套，你说说，你该怎么办了？”
慧娘哽咽着，“慧娘……慧娘真的错了……外祖母，您要救救慧娘，慧娘不想离开表哥……慧娘也无处可去了……”
老祖宗眼睛里突然精光暴闪，一个枕头就飞了出去，打在慧娘身上，“你这个……你想气死我啊……到了这份上，你还想着澈儿吗？我看你真是够蠢的……”老祖宗气得手直发抖。
林嬷嬷赶紧按住了老祖宗，扶了她靠了下来，给她抚着胸口，“老祖宗，莫动气，好好说……”
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今儿被人当枪使了，到头来，还被人给耍了，怎么，还想着澈儿呢？澈儿已经不是你能妄想的了，把你放在茵娘身边，一比才知道，你有多蠢，你要是真的呆在澈儿身边，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慧娘脸色苍白，眼泪哗哗地流下来，“那我怎么办……？”
老祖宗气得说道，“怎么办？要不是我护着你，换一个人，没怎么办，就该马上去死，是上吊还是喝毒药都行，你以为还能活着吗？”
老祖宗虽然暴怒，但慧娘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维护之意，也不敢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流泪，起身走到老祖宗床前，跪了下来，“求外祖母给指条活路……”
老祖宗叹气，“我已经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了玉儿，只求他能给你在大长公主跟前说说好话了，做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做个贵妾看怎么样吧，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出路了……”
想起宋玉那时而嬉笑，时而冷厉的眼神，还有那戏谑的表情，慧娘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不，不，老祖宗，我不要嫁给宋玉……”
老祖宗冷冷地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也不可能嫁给他，最还也只不过是一乘小轿抬过府去，将来宋玉正式娶妻，你还得去伺候主子奶奶呢！哪里就是嫁了？”
听了这话，慧娘更是惊呆了。
“老祖宗，不……我不……”慧娘瞠目结舌地说道。
“你不能？不能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来？枉我这么费心你的事，你也太让我失望了……”老祖宗也不睁眼，疲惫地说道。
慧娘这才反应过来的，大声说道，“外祖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救救慧娘这一回，慧娘再不会这样行事了，都是大表嫂，都是陈氏害的我，是她给我出的主意……”
老祖宗睁开眼睛，“才知道是被人哄了？当时做什么去了？连这个都想不通，你还想着要跟着澈儿？茵娘那里，我看你就过不去，你更不是她的对手了……算了，去大长公主府，虽然不是正妻，总不会饿着你，也不会冻着你，至于别的，就别妄想了吧……”老祖宗十分颓唐地摆摆手，“送慧娘回去吧……”
林嬷嬷应了，走过来，要去扶慧娘，慧娘犹自拉着老祖宗的被角不肯松手，“外祖母，您救救慧娘吧，慧娘不想与人为妾……您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祖宗不看慧娘，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摆手，林嬷嬷便上前拉起慧娘，“慧娘，还是先去歇着吧，老祖宗这一天也累坏了，让她歇会……您也去歇会……”
慧娘转身冲林嬷嬷吼道，“你给我滚一边去，我和外祖母说话，你别插嘴！”慧娘真是气极了，把怒气都撒到林嬷嬷身上去了。
“啪”的一声，慧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扇了她一巴掌的老祖宗，“外祖母，您……您打我？”
老祖宗皱着眉头看着慧娘，“你不在我身边久了，谁教你的这样的脾气？我身边的老人了，别说是你了，就是你母亲，也不敢动根手指头的，你倒好，还敢大声嚷嚷了？”
练嬷嬷连忙劝道，“老祖宗息怒，慧娘不是这个意思的，奴婢没事，您赶紧歇着吧……”然后拉了慧娘，就要退了出去。
老祖宗对林嬷嬷说道，“本来我还不想这么做的，你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慧娘出门口半步，让她给我好好呆着反省！”
林嬷嬷拉着慧娘出了屋子，对慧娘说道，“慧娘，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老祖宗这有奴婢呢。”
慧娘面如死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嬷嬷亲自送了她回屋子，又嘱咐了几个丫头和嬷嬷好生看着，这才准备回去老祖宗的屋里。
而九娘子这边，已经得了水生递过来的信了，九娘子坐在窗下，愣了许久，还是德昌过来劝道，“好了，茵娘，晚了，该歇了，别多想了，既然他们都解决好了，你也就当不知道这事好了。”
九娘子苦笑了一下，“人心多可怕，我千防万防的，到底还是没防住慧娘，她还真的来了这么一出……”
德昌笑道，“你到底是小心眼了，着意了，”德昌坐在九娘子身边，“在后宫，这也算不得什么了，要是靠防，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还是管好自己比较重要！”
九娘子惊讶地看着德昌，德昌眨眨眼睛，“怎么，很惊讶？”
九娘子点头，德昌自嘲地说道，“这么多年，在母妃身边，不知道看了多少这种处心积虑爬父皇床的女子……慧娘这种，小意思罢了……这也都是母妃这么多年来慢慢想通的，男人啊，到底是薄情的……”
九娘子反过来拍拍德昌的手，“也不尽然，你也别想多了，就像你说的，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更加重要！”
德昌笑道，“是我劝你好不好！”
二人笑着，一起起身，回到床边，九娘子说道，“对，你说的有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操心吧，你先睡觉吧！”
德昌惊讶道，“你还要去？”
九娘子点点头，“这事我不能装作不知道，我也得拿出我的态度来，不管是谁，想爬床？可没那么容易！想塞人，也没那么容易！”
九娘子起身，穿好了衣裳，往松鹤院去了。
到了松鹤院，守门的婆子瞧见是九娘子，也不敢说什么，就放了九娘子和练嬷嬷进去。在院里正好遇见林嬷嬷，林嬷嬷连忙上前来行礼，“二奶奶，老祖宗才歇下，要不明儿……”林嬷嬷以为九娘子是来见老祖宗的。
九娘子点头，“嗯，我知道，我是来看看慧娘的。”
林嬷嬷讶然，“看慧娘？”
“嗯，我有些话要问问她。她可在老祖宗这儿？”九娘子问道。
九娘子虽然是问，但林嬷嬷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坚持，沉默了一会儿，林嬷嬷将九娘子带到了给慧娘准备的厢房里，打开门，“二奶奶，您进去吧，慧娘这会儿若是有什么不敬之处，也请您多担待着点了，老祖宗已经狠狠地罚过她了，她也不好过……”
九娘子看了一眼林嬷嬷，“嬷嬷，您放心，我不是痛打落水狗的人！不过是有些事想问个明白罢了。”
林嬷嬷点点头，九娘子进了屋子，银丹关上门，站在外头，林嬷嬷这才回了老祖宗的屋子去了。
厢房里灯光微弱，深处的拔步床上，传来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九娘子故意将步子放重了些，慧娘哽咽的声音响起，“走，都走开！不要进来！”
“怎么，苦主来了，也不招待一下？”九娘子冷声说道。
床上的慧娘听见九娘子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九娘子拿了桌上的一盏灯，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将等随手放在高几上，“现在还问这种问题，看来，你真的是哭过了头，有些傻了。”九娘子嘲笑道。
慧娘一把掀了帐幔，光着脚爬到床边，披散着头发看着九娘子，“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是不是？你得意了，看到我这个鬼样子，看到我这个下场，你高兴了？”
慧娘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子一般，脸如死灰，头发乱蓬蓬的，衣裳也是散乱的，哪里还有一点气质美女的样子了。
九娘子挑了挑眉，“对不起，痛打落水狗的事，我没兴趣做！说实话，你怎么样，我更没有什么兴趣。你，高估了你自己！”
慧娘咬牙说道，“既如此，你来做什么？你不过就是命好罢了，碰巧表哥需要娶亲，而你贵为阁老的女儿罢了，要不，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比的？黄毛丫头一个，你胜之不武！”
九娘子淡淡一笑。“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啊，就是会耍嘴皮子罢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只想问问你，你对澈的心思，我早就知道，只是，我想知道，澈的心思。”
慧娘看着九娘子，半晌才诡异地一笑，“你想知道表哥的心思，何不去问他？为何要来问我？莫非……你对表哥没信心，对自己没信心？”
九娘子说道，“这个问题，或许男人的答案和女人的不一样，或者说是，女人眼里看到的更为真实，我就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刚刚还面如死灰的慧娘，这一刻突然眼波流转起来，“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茵娘，你和表哥还没圆房吧？”慧娘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九娘子顿了一顿，“问这个做什么？”
“呵呵，有的时候啊，这男子和女子若是灵肉都想通，这心才能相通呢，要不然……”慧娘故意顿住，从床上走了下来。
慧娘光着脚，也不穿鞋，就这么踩在地上，朦胧的灯光，衬着外头招进来的月色，衣衫凌乱的慧娘，这会儿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
慧娘走到九娘子面前，低头，“你年纪尚小，表哥可不一样了……你知道吗，男人最是不能忍耐的了……”慧娘故意把话说得暧昧而迷乱，“我刚进表哥的屋子，表哥的眼神……虽然他表面上在喝斥我，但我就是知道，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渴望的，渴望我的身体的……你信不信？”
慧娘挑衅地看着九娘子，“就你这副小身板，都还没长开呢，你以为，你能拴住表哥多久？表哥可是个正常的男子……你说，他瞧见我这幅样子，会有什么反应呢？”
九娘子一霎那，真的有几分恼火起来，为自己这成熟的灵魂之下尚且幼稚的身体，为慧娘那副样子，为姬澈的摇摆……
但是，很快，九娘子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慧娘，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若是你有你说的这般厉害，今儿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澈的心思虽然我在猜测，但是对你，我相信，澈不会有什么动心的。他要真有心，你守寡的头一年，他就该上门求娶你的，这点，你不会还想不明白吧？”
慧娘冷哼了一声，走到窗前，“你太过相信表哥了，今儿的事，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宋玉插手，说不定我已经得手了，说不定这会儿我已经躺在表哥的床上了，说不定此刻，哭泣的就该是你了。”
说着，慧娘转过身来，脸上是固执而狂热的表情，“你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那个宋玉，为什么要这么帮你？你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帮你？难道你们……？嗬，看不出你有哪里好的，值得他这么费心？”
九娘子摇头，“你不用想着气我，宋玉做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是你自己太过疯癫。”
多谢各位亲的大力支持！还有亲给了10票、8票的，太感谢了！一米常常会感到深深的倦怠和无力，但之所以还在坚持，都是因为有你们！多谢了！
正文 第171章 祖孙陈情，陈氏自尽
章节名：第171章 祖孙陈情，陈氏自尽
“你别在这装清高了！”慧娘喝道，“你以为，今儿晚上的事，表哥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宋玉这么做，你以为表哥心里就不会有根刺一般吗？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一个还未娶亲的男子甘愿自毁名声，顶上这样的黑锅？宋玉这么做，其实也是把你放在了油锅上啊，茵娘，你以为呢？”慧娘说到这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九娘子皱了眉头，慧娘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个宋玉，怎么到哪都爱乱插一杠子呢，这事，因为有宋玉的参与而变得复杂了，九娘子尽量不去想宋玉的意图，但是，的确像慧娘说的那样，她防不住姬澈会去想。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的不是这个。”九娘子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让自己徒增烦恼，接着说道，“你若是配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还可以替你求求情，让你过得好点。”
慧娘嗤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茵娘，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是拜你所赐，宋玉答应纳了我，不过是替表哥解忧罢了，他是什么身份，他的后院还能容得下我嘛？不过是老祖宗在一日，便照看我一日罢了，待老祖宗不在了，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你既然想得这么通透，为何还要做这样的蠢事呢？”九娘子忍不住地问道，这也是让她不能理解的地方。
慧娘惨然地笑道，“你以为我还有什么法子吗？不再青春，不再年少，丧夫守寡，走投无路，若不是老祖宗带我回来，估计现在我离死也差不多了。而表哥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和表哥有过去，你知道吗？我们的过去，是你完全无法参与的，你凭什么，凭什么占着妻的位子？我就是要赌上一把，赌赢了，我的后半生就有了希望，有了依靠，这么做，有什么错？”
九娘子叹气道，“你高估了你们的过去了。在我看来，你们所谓的过去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据我所知，澈对你们所谓的过去，没什么留恋，也不见得有什么感情，你……是多想了吧？”
慧娘心里一恸，嘴上却还是坚持说道，“你也多想了吧？我们的过去，谁告诉你的，表哥吗？你以为，表哥会和你说实话？表哥说他已经不在乎我，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吗？你不是他，你何从得知？”
不得不说，慧娘的话说到了九娘子的心坎里，要不，九娘子今天晚上不会来着一遭，九娘子的头皮直发麻，但还是坚持着冷静，说道，“你用不着给我使袢子，故意迷惑我，我自然是知道的。”
慧娘笑道，“你最好是知道的……要不然，可不就是我一个了，天底下的女子多了去了，比你我强百倍的女子更是多了去了，难道你不担心表哥纳妾？”慧娘感觉自己抓到了九娘子的弱点，加倍用力打击。
九娘子站起身来，“我也发现，与你说话根本就是白费力气，好了，你好好歇着吧，好好享受老祖宗给你的优待，因为到了大长公主府，估计你就该有苦日子过了。”
慧娘神情麻木，“也请你记住，我的一切苦难都拜你所赐，将来最好别让我有机会看见你，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九娘子无所谓地说道，“这可威胁不了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你要知道，在这妇人圈里，向来是妻妾不同席的，你啊，没机会了……”
慧娘不见多沮丧，反而眼睛带了几分不正常的光彩，“你也别得意，这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哪天，就有人给表哥赐美女了……到时候，你也能像对我这样赶尽杀绝吗？”
“不，你杀不完的，茵娘，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哈哈哈……”慧娘已经有几分疯癫了。
九娘子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女子真的是疯魔了，九娘子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后还能听着那人的笑声。
刚走下台阶，林嬷嬷就已经候着了，“二奶奶，老祖宗叫您过去一趟。”
“不是说已经歇下了吗？”九娘子问道。
“知道您来了，特地起身的。”林嬷嬷低声说道，带了九娘子到了老祖宗的正房，进了里屋，林嬷嬷和银丹守在外头。
老祖宗披着一件外裳，靠在大迎枕上，微微闭眼，九娘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声唤道，“老祖宗……”
老祖宗睁开眼睛，指了指床前的圆凳，让九娘子坐下来。
九娘子依言坐了下来，顺手给老祖宗掩好了被角，老祖宗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娘子许久，才说道，“你去瞧过慧娘了？”
九娘子点点头，“她有些……太过执着了……”
老祖宗接过话，“你又何尝不是呢？”老祖宗的话接得凌厉，让九娘子一时哑口无言，说不上来话了。
“你若不是太过执着，又怎么会大半夜地还跑过来瞧她？瞧她做什么？我可不觉得你和她有多亲近，你来，不过是为了解你心中的疑惑的，我且问你，你解了心中的疑惑吗？”老祖宗不愧是活成精的人了，一言击中九娘子的心底最深处，直接而鲜血淋漓。
九娘子缓缓地摇头，老祖宗这才说道，“你也是个傻的，既然澈儿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这完全是昭示了你的心里是多么的没有信心，多么的惶然……傻孩子啊……”
九娘子眼眶微微湿润，这些心事她从来不曾对人讲过，但是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老者面前，却是完全无所遁形了。“老祖宗，我……”
老祖宗摆摆手，打断九娘子的话，“你应该听澈儿提起过他母亲吧？”
九娘子点点头，“他说过，那是个极美丽聪明的女子……”
“聪明美丽？有什么用？”老祖宗微微叹气，“到底还是早早地去了，抛下幼子和这么一个乱摊子……要我说，她就是个太过自私的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一点所谓的男女之间虚妄的情意上，不顾自己的孩子，不顾这个家……这样的人，其实也很悲哀！”
老祖宗显然对姬澈的母亲很是看不中，言语之间透露的都是不满，老祖宗又看了看九娘子，“还有澈儿的大姑姑，先皇后，也是这么个人，偏偏还是贵为皇后，这后宫里的女人还少吗？所以，也落得个这么个下场……”提起先皇后，老祖宗的神情更加的颓废起来，也伤怀了不少。
“我这一生，喜欢的，赏识的，培养出来的女子都是这么短命而去，反而是我自己，老了老了，还苟延残喘的，不就是因为看穿了这个世道，看穿了所谓的男女情意吗？”老祖宗今天似乎特别的心事多，话也多了许多。
“老祖宗，您……”九娘子想劝，却又被老祖宗打断，“你听我说，茵娘，我看你也是个伶俐的，只是，这伶俐的人，心思必然也多，想得越多越容易受伤，就比如说今儿的事，不管是慧娘的错，还是澈儿也有不对，你何必要弄得这么清楚，计较到最后，两人都受伤？你只要知道，澈儿这么做了，慧娘没有得逞，这不就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老祖宗说到这里，有几分咄咄逼人起来。
九娘子沉默了许久，“老祖宗，我不是要追究，要计较，而是想弄清楚我自己的心……我不想把所有的事都交给男子去做，自己躲在他们身后，不想麻痹自己，不去面对。如果是这样，就像慧娘说的，将来势必还会有别的女子，一次我忍了，躲了，两次呢，三次呢？我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躲掉、无视掉？不，我做不到！我宁愿受伤，也要去面对，哪怕最后……最后孤独终老……”九娘子咬牙，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老祖宗看着九娘子许久，才叹气道，“又一个傻的……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祖宗颓然地说道。
“慧娘……她毕竟是我这两个女儿的最后一点骨血了……她做的事情，我替她不齿，但也过去了，玉儿那孩子，他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也知道的，慧娘去了大长公主府，哪里还有个好的？你能照顾的，就多照顾着点，反正她对你也没什么威胁的了……”老祖宗还是放心不下慧娘，低声对九娘子求道。
九娘子心里却知道，慧娘这样的人，即使到了大长公主府，也不会让自己过得太过悲惨的，顶多是被宋玉冷落罢了。但这个，却不是她能随意评论和干涉的，只好敷衍道，“我尽力吧……我能做的也没什么。”
老祖宗点点头，“你有这个心也就罢了。上次我和你说的，给澈儿安排房里人的事……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吧。”
九娘子谢过了，老祖宗说道，“你也不用谢我，澈儿呢，现在估计也没那个心思，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好好过吧。”老祖宗显然是累极了，靠在迎枕上，疲惫地闭了眼。
九娘子起身，给老祖宗掖好了被角，这才慢慢退了出来，对侯在外头的嬷嬷说道，“老祖宗累了，您让她老人家歇了吧，明儿起来给她煮点烂糊的米粥喝。”
林嬷嬷应了，九娘子带着银丹，这才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姬涟那边，回到自己院子的姬涟，在书房里坐了半天，才回到正房，外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一般，姬涟叫了几声陈氏，没得到回应，皱了眉头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又是冷的，气得姬涟将茶壶甩在地上，一片碎瓷声。
“人都死哪去了？”姬涟大声喊道。
一个丫头急忙跑进来，“爷，您要什么？”
姬涟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丫头，“怎么回事？人呢？你们奶奶哪去了，寅柳人呢？”
那丫头一问三不知的，气得姬涟直摆手，“滚，滚，滚出去！”
姬涟掀了帘子到了里间，里间也没人，陈氏不知道上哪去了，一切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姬涟就是感觉到一阵心慌，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趟，这才唤了丫头进来，“怎么回事，你们奶奶去哪了？快叫人去找找，就说爷有事！”
那丫头得了令，退了下去，姬涟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转悠，那股不安感和焦灼感还是挥之不去！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姬涟起身，叫了自己的小厮进来，“怎么回事？你们奶奶上哪里去了？快，叫人手，到处去寻，有消息立刻来回我！”
小厮应了，退了下去。姬涟在屋子里坐了半个时辰，才有个丫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连敲门都忘了，一进来就跌到在地，吓得连话都说不清，“大爷……奶奶……奶奶她……她寻死了……好多人……快……”
姬涟豁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发青，又转为苍白，身子晃了几晃，“什么？怎么会……在哪里……”
那小丫头也语无伦次的，“在园子里……荷塘里……叫人去捞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小丫头又怕又急的，一张嘴就没个顾忌了，姬涟大怒，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那丫头，伸手啪啪地扇了几巴掌，“再胡说，爷割了你的舌头！滚！”说罢，将那丫头扔到地上，自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这边，九娘子刚睡下，就听见外头练嬷嬷和人说话的动静，到底还是爬起来问道，“嬷嬷，怎么回事？怎么有些喧哗之声？”
练嬷嬷披着衣裳点了灯进来，神情严肃，“奶奶，才刚园子里来人说了，大奶奶……跳湖了……”
“什么？”九娘子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会这样？”德昌也睡眼惺忪地起身，“怎么，谁跳湖了？”
练嬷嬷也顾不得其他了，点头说道，“大奶奶才刚不是从老祖宗那回来嘛，然后……听说也没回自己个的院子，就去了园子……具体的情况，奴婢倒是也不清楚。奶奶，您还是得起身去瞧瞧去才好……”
九娘子点头，练嬷嬷忙叫了银芽过来伺候，九娘子回身对德昌说道，“公主，您不必去了，先歇着吧，我忙完就回来。”
德昌一听是陈氏跳湖，就不感兴趣了，“嗨，大半夜的，要不要人睡觉了？寻死也不找个好时候……”九娘子瞪了她一眼，她连忙躺倒，“好了，我睡了，你快去吧……”
九娘子这才下床，穿了衣裳，披了件风，“爷呢？”
练嬷嬷给九娘子端来了漱口水，“爷在那边院子呢，听到信估计也会过去的吧……奶奶，您……”
九娘子有些烦闷，“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她的心底，既想找姬澈问个明白，又不想问得太明白，矛盾至极。
带着银丹和练嬷嬷，九娘子一行人打了灯，往园子里去了。老远，就听见了人声鼎沸，瞧见了灯火乱晃的，走到荷塘边，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几拨的下人，见了九娘子的人过来，都让开一条路，让九娘子到了前边。
陈氏此刻已经被几个会水身强力壮的婆子救了上来，但是人却是人事不省的，一边还坐着浑身湿哒哒哭个不停的寅柳，姬涟坐在地上搂着陈氏，不停地拍打陈氏的脸，“顺贞，顺贞，你别吓我，快醒醒……快醒醒啊……”
姬涟恼怒地回头问寅柳，“你怎么不好好看着你们奶奶？”
寅柳哭得双眼通红，“爷，奴婢……奴婢该死……从老祖宗院里出来，奶奶就不肯回去，说要走走，到了这湖边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叫奴婢去拿茶，奴婢刚转身，就听见奶奶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奴婢……奴婢跟着跳了下去……奶奶是成心寻死的……奴婢怎么拉，奶奶都不肯……幸亏几个婆子走过……要不然……要不然……”寅柳哇的一声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了寅柳的话，姬涟愣了愣神，这才大喊道，“大夫呢？快叫人去请大夫，快啊……”一边又使劲拍打着陈氏的脸。
这边，姬澈和宋玉，王氏也都匆匆赶了过来，王氏跺脚道，“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跳湖了？你这丫头，也着实不会说话，怎么说从老祖宗院里出来就寻死了呢？难道你的意思是老祖宗逼死了她？”王氏故意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这里。
姬澈和九娘子同时朝王氏看去，其他人也没人敢附和她，王氏这才假意捂嘴，“哎哟，我说错话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九娘子和姬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九娘子矮下身子，对姬涟说道，“大哥，您最好将大嫂平放在地上，这么抱着她，她胸腔里的水也吐不出来。”
姬涟两眼通红，全无平日的温和和从容了，“弟妹，你有办法？快救救你大嫂……你不能看着她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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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2章 练手，施救
章节名：第172章 练手，施救
九娘子没有反应，姬涟连忙求道，“弟妹，不管平日里你大嫂对你如何，好歹她也是你大嫂，你不能见死不救……”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大哥，您太高看我了，我哪里会救人……再说了，大嫂这是诚心求死，我若是救了她，岂不是反招骂名吗？回头，我可是吃力不讨好了！”
姬涟看着九娘子，“弟妹，我知道你有法子……”然后又去看姬澈，“澈……你……”
姬澈对着姬涟，神情冷冷，但还是转头对九娘子低声说道，“茵娘，你若是有法子，不妨试一试……”
九娘子看着姬澈，姬澈也看着九娘子，微微点了点头，九娘子半晌也才点了点头。
九娘子示意姬涟将陈氏放下来，众人都看着九娘子，九娘子让姬涟跪在一边，“大哥，你配合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姬涟点点头。
九娘子自己走到陈氏身边，解开披风，挽起袖子，跪在陈氏身边，深呼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遍以前学过的紧急救人的方法，双手交叉按在陈氏的胸口上，用力地按了几下，然后将陈氏的脸侧放，一会儿，从陈氏的嘴角就流出了一些水来，但陈氏本人还是昏迷不醒。
九娘子便对姬涟说道，“大哥，您来，捏着大嫂的鼻子，对着她的嘴使劲吹气……”
姬涟半信半疑地和九娘子换了个位置，按照九娘子说的，捏住了陈氏的鼻子，掰开了陈氏的嘴，使劲往里吹了几口气，然而，陈氏还是没有反应。
姬涟有些绝望，一边的围着的人也都叹气，姬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九娘子，一副沉思的模样，宋玉则有几分兴奋，拍着姬澈，“哎，九姑娘可真有本事，这种救人的法子我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呢，我得学着点……”
九娘子低声对姬涟说道，“别放弃，多试几次！”
姬涟看着笃定的九娘子，点了点头，又试了几次，终于，陈氏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动了一下，嘴里也似乎呼出气来，九娘子忙对姬涟说道，“快，把大嫂身子翻过来……”
姬涟照办，将陈氏翻过来放在自己膝头，九娘子在陈氏背后拍打着，只几下，陈氏就哇哇往外吐水，还有一些水草什么的，一会儿，吐得没什么吐了，陈氏才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九娘子笑了起来，“好了，无妨了，大哥快带大嫂回去洗洗，泡个澡，再请大夫过来好好瞧瞧，就是了。”
姬澈上前伸手，九娘子看看他，姬澈一脸的关心和骄傲，“你没事吧，快起来！”
九娘子搭在他的手上，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来，这样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姬澈扶起九娘子，将她护在身旁。
人群里发出赞叹声，“二奶奶真有本事！”“二奶奶太神了！”“二奶奶可真是活菩萨啊！”
宋玉笑着走过来，“哎，你这法子好，改日也教教我！”
九娘子看了宋玉一眼，点头，“好，你感兴趣的话，改日教给你就是了！”
宋玉颇为惊讶，挑了挑眉毛，“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起来……我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了！”
九娘子只是笑笑，回身对姬澈说道，“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歇了。”
姬澈点头，拉住九娘子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嗯，早些歇着吧！”
九娘子刚要走，姬涟抱着已经苏醒过来，但却还是不清醒的陈氏说道，“弟妹，今日，多谢你了！”
九娘子摇摇头，“大哥，你也好好劝劝大嫂，还是好好活着更重要！”
姬涟眼神暗了一暗，点点头，抱着陈氏先走了，两个婆子扶着寅柳也跟了上去，九娘子也带着人回了院子，其他的下人也才慢慢散去。
回到屋子的陈氏，被姬涟叫了人，送去净房洗漱了出来，大夫已经候着了，开了汤药，喝了一碗下去，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姬涟屏退了下人，坐到床边，轻声说道，“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陈氏看了一眼姬涟，“你连休了我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们家没有被休的女儿，那我也只有一条死路了……”陈氏心里还有气，闷声说道。
姬涟叹了口气，“在那种状况之下，你如果还要多说，岂不是越说越错？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你怎么还……”说到这里，看着陈氏不停滚落的泪水，还有那苍白的容颜和嘴唇，到底没忍心，温和地说道，“你再怎么错，终究是我姬涟的妻子，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以后做事情先告诉我一声，不要再这么贸然了……”姬涟伸手去给陈氏掩了被角。
陈氏心一横，“爷，这么多年了，我只问这一次，以后我也再不会问的……您是不是……是不是……”陈氏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姬涟沉默了许久，才怅然地说道，“你想问什么，我知道……我不能许给你一个未来，但是我可以保证，待一切的事情尘埃落定，等到那一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你一个终身依靠……”
陈氏因为呛水，嗓子有些黯哑，“爷，我不要什么依靠……我也不要什么未来，我只想陪在您身边，我只想要您……您只要答应我，让我陪着就行……这个要求也过分吗？”
姬涟站起身来，背对着陈氏，“顺贞，我说过的，该给的，我肯定会给的，可是不该有的，你却不该多想……”
“是我多想了吗？我要求不多，我不要孩子……”陈氏哭道，姬涟豁地一下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陈氏抬手抹了脸上的泪，“我说，我不要孩子！我知道，你说的许一个倚靠是什么意思，可是，爷，您错了，我不是想要个孩子……我从来都不是只为了孩子……”
姬涟看着陈氏，“顺贞，你太贪心了……要了我最难给的……”
陈氏掀了被子下了床，跪在姬涟身前，“爷，我不要孩子，真的不要……您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到天荒地老……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要……好不好？”陈氏声音在发抖。
姬涟抬头，呆了半晌，才扶起陈氏，把她安置在床上，“顺贞，你别多想了，以后再说吧……”
姬涟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陈氏死死地拉住袖子，“爷，您别走！您给我一句准话……”
姬涟突然面露凶光，“我说过了，别再提这事了！”
陈氏被姬涟的凶狠震住了，半晌才松了他的袖子，默默地流起泪来，“爷，您……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姬涟皱眉，“什么准备？”
陈氏苦笑，“自从寅黄的事后，我一直在给您喝的水里下了点东西……或许，以后，您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姬涟呆了许久，才表情极为古怪地似哭又似笑一般地说道，“顺贞，怪不得你我会结为夫妻……真是……也好，也好……也罢，也罢……”说罢，便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陈氏一人靠在床头，再度痛哭出声……
第二日，九娘子刚起床，用了早膳，便去了松鹤院，老祖宗是昨儿个因为慧娘的事闹了半宿，这会儿正头重鼻塞的呢，又听林嬷嬷说了陈氏跳湖的事，更加难受了，对九娘子说道，“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你去代我瞧瞧她去吧，顺便把能收回来的都收回来吧，这么个人，实在是不足以管理这府里的庶务。”
九娘子应了，看着老祖宗用了药，重又躺了，这才退出了松鹤院，想了想，还是先去了涟院。
陈氏跳湖，好在有寅柳死命地拉着，加上搭救还算及时，她并没有受太重的罪过，过了一个晚上，已经好多了，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喝水呢。
九娘子进来，陈氏屏退了丫头们，“大嫂，你今儿可好些了？”
陈氏冷冷地说道，“你来做什么？无非就是瞧我的笑话来了，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感激你……”
九娘子也冷了脸，“大嫂，你这个人，我发现了，真是有受虐的情怀啊，非得让人给你说狠话不可！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救你的，只是我一时技痒，想拿你练练手而已！至于你，我可是非常的瞧不起！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下去吗？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九娘子说到这里，起身，“大嫂，话不投机半句多，您就好好歇着吧，我也不在这碍您的眼了！至于您说的感激，，我可是压根就没想过，您千万别感激！我承受不起！”
说罢，九娘子转身，也不去看陈氏那难看的脸色，走到门口，九娘子回头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
然后对陈氏说道，“才刚我去松鹤院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可说过了，让您把账本还有库房的钥匙什么的，都交上来！我想着啊，账本什么的，要理起来也费事，这钥匙嘛，倒是方便找也方便拿，要不，大嫂，您现在就把钥匙先交了吧，我也好回去和老祖宗交代不是？”
陈氏气得直发抖，“胡说！老祖宗怎么会……不可能！”
九娘子直直地盯着陈氏，“大嫂，我还要劝您一句，别把自己看的太聪明了，把别人都当傻子！慧娘的事，这里头有您的多少事，您自己心里不会不清楚吧？老祖宗多疼慧娘，您看不出来啊？您啊，这回，是彻底地将老祖宗给得罪了哦！至于我，其实我无所谓，不管帐不管家还落得清闲，只是老祖宗已经交代下来话了，我不做也不行！”
请原谅，一米这几天累得不行，头疼不已，今天更少了点，见谅！一米尽量多更……
正文 第173章 非常生气，开诚布公
章节名：第173章 非常生气，开诚布公
九娘子看了看四周，“怎么，我帮您叫丫头进来，取钥匙去？”
“欺人太甚！”陈氏怒道，还要说话呢，姬涟从外头走进来，瞧见九娘子，略略点了点头，对陈氏说道，“昨儿个老祖宗已经发话了，让你把账本和钥匙交出去，在哪，你都让人找出来，交出去吧。”
听了姬涟的话，陈氏这才明白真的是大势已去，心里这也才真正慌了起来，“可是，爷，咱们怎么能……？”陈氏还要说，被姬涟打断，姬涟使了个眼色，“顺贞，你身子本就不好，再这么落水，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哪能起身？这府里的事难道就让它这么晾着不成？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怕的，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交就都交出去吧！”
陈氏不敢相信地看着姬涟，姬涟点点头，叫了寅柳来，“把奶奶的钥匙都取过来！”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至于账本，涉及太多，一时无法立即交还，还请弟妹宽待一两日。”
九娘子点头，“是这个话，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
寅柳听命取了钥匙进来，是一大串的黄铜钥匙，九娘子接了过来，陈氏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九娘子摇摇手中的钥匙，“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大嫂，您还是好好歇着，看，还有好些日子的斗法呢，您舍得就这么去了？”
九娘子冲陈氏颇含深意地笑了笑，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陈氏问道，“爷，您怎么能……”
姬涟打断她的话，“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这些被暂时拿走的东西，都会回到你手里的……”陈氏惊讶地看着姬涟，姬涟却没有作答，只是眼神幽深地看着窗外的寂黑……
德昌呆了三天，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宫去，临行前，也是再三地央求九娘子下次再进宫，再带她出来三天，九娘子无奈，也只得应了。
送走德昌，姬澈的东西和人也才搬回了澈院。
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归为原位，九娘子还在亲自动手整理着几样私人的东西，姬澈在窗台下看书，屋子里没有别人，二人之间却也并没有说话，一股静静的特别的又有几分沉闷的气氛在蔓延。
到底还是姬澈先开口道，“茵娘，慧娘的事……”
“慧娘的事怎么了？”九娘子挑眉问道。
姬澈沉默了一会儿，推着轮椅走到九娘子身边，九娘子没有抬眼，继续折着手里的衣裳，“你还在生气吗？”姬澈低声问道。
九娘子摇头，“没有，生什么气？也没什么可生的。”
姬澈拿掉九娘子手里的衣裳，逼着九娘子抬头正视着自己，“你不用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你就是在生气，生我的气，是吗？”
九娘子盯着姬澈，半天才说道，“好，你要我说，我就说，我是生气了，非常生气！”
“为什么呢？”姬澈非常冷静地问道。
“慧娘的事，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再有这么一次，我肯定会……”九娘子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心口突然觉得很痛，明明已经和自己说好了，明明说好不动怒，不生气，不纠结，不痴缠，不要像个怨妇一般的……可是，到头来，她还是心痛了，受伤了，想流泪了……
九娘子拼命地压制，想让那已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姬澈叹息着说道，“茵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让你难受……”
九娘子摇摇头，“慧娘是冲着你去的，对不对？我虽然不知道宋玉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一开始，那屋子里的人肯定是你，对不对？她想干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为何没有答应她？”
尽管九娘子心里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还是问了出来，姬澈认真地答道，“茵娘，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娶你之前，我真的只是想找个能干的女子，帮我打理后院，让我没有后顾之忧，也是堵天下人之嘴……但是，娶你你之后，我真的慢慢感觉到了你的好，也从你那学会了许多夫妻之间应有的尊重和相处之道……”说到这里，姬澈也停了下来。
姬澈看着九娘子，眼神里透露着九娘子以前从未见过的温情和深情，“以前，我以为，妻不过只是个名分，只是个摆设，我从来就没想过夫妻之间的情意……我也是个男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侍妾什么的，也没想过纳不纳的问题，因为在我看来，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九娘子带着鼻音说道，“你们男子就是自私……你这么说就是没想过不纳妾的，是不是？”
姬澈微微地笑了，“是，你说的是。娶了你才知道，女子也这么的聪明，这么的有思想……虽然我很是好奇你这么多奇怪但是却有趣有理的思想是从哪来的，还有你的这么多……怎么说，很奇妙的一切都是从哪来的，很多时候，我真的都觉得你是九天玄女下凡，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改变了前二十年我根深蒂固的愚昧而又荒唐的想法……”
姬澈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是在我看来，与你在一起，在你面前，世上所有其她的女子都黯然失色了，我的眼里完全看不到别人。”
九娘子打断他道，“别想甜言蜜语糊弄我，我问你，慧娘呢？你也瞧不见慧娘吗？明明那次在长廊上，她扑在你的身上，你没推开她，还有昨儿，谁知道你们在屋里都发生了什么？”九娘子一想到这些，脑子里就浮想联翩出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来。
姬澈微微含笑，“茵娘，我终于发现了你和其她女子一样的地方了，”九娘子瞪了他一眼，他才接着说道，“你吃醋了，这表明你是心里在乎我的，是吗？”
九娘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姬澈却抬手抚住九娘子的脸，将她的脸掰回来，面对着自己，“慧娘，她是小姑姑的女儿，如果说我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我母亲去世之前，交代过我的……”
九娘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好奇地问道，“婆母交代过你什么？”
姬澈眼神暗了一暗，“除了我和老祖宗，谁也不知道，这也是我和老祖宗前几年闹翻的原因之一……我母亲她以前和小姑姑十分要好，小姑姑曾经透露过想要亲上结亲，将慧娘许配给我，我母亲不同意，因为这个，和老祖宗还有小姑姑闹翻，后来母亲病逝、小姑姑病逝，二人一直未曾和好，母亲临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慧娘，但是也仅仅只是照顾而已。”
九娘子顿时警觉起来，“婆母为什么不同意？表亲之间定亲不是很普遍的吗？而且老祖宗也乐见其成。”这个世代的人并不知道近亲结婚的后果，因此，近亲结婚反而是一种流行。
姬澈微微失神，“母亲并没有细说，但是与老祖宗和小姑姑闹翻的那段时间，也正是她和父亲闹僵的时候，我只知道她常常会流泪，会伤心，对慧娘，她反而反复警告我，让我千万不能娶慧娘，她并没有说什么原因，只是好像提到过什么血缘什么近亲的，我也不懂。”
九娘子大惊失色，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被姬澈一直念叨的婆母倒有可能是个穿越前辈了，九娘子忙问道，“那婆母这个人是不是特别优秀？是不是懂的很多很多……是不是……”九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姬澈回过神来，笑着看着九娘子，“嗯，她真的很优秀，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吧，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事情，懂的也特别多，文采也出众，比一般男子还要出色……这么说来，似乎与茵娘你有几分相似……”姬澈若有所思地看着九娘子，“真的，你和她真的有些方面很像。”
九娘子连忙扯开话题，“既然如此，为何你对慧娘还这么当断不断的？还这么拉拉扯扯的？”
姬澈说道，“茵娘，你强词夺理了，我哪里有拉拉扯扯的？昨晚，慧娘过来的时候，就被我推开了，上次你警告我之后，我就想了很多，我就是怕你想多了，怕你受到伤害，当时就准备叫木生把她弄走的，但显然，她和大嫂串通好了的，当时大嫂就已经带了人赶过来了，是宋玉，他自己过来，主动要给我解决的。”
九娘子惊异不已，“怎么会，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把这样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姬澈眼神深深地看着九娘子，“他的什么心意，你还看不懂吗？表面上，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嘴里没有一句可靠的，为人也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很温暖的。”
九娘子沉默了，宋玉这个人，一开始她就能看懂，或许他只是在用嬉笑来包装自己，或者说来伪装自己罢了。他的那点心思，自己也不是不能看明白，但是她却并不认为他会为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毕竟，她和宋玉并没有多少接触，不存在什么日久生情的事情，对于这种默默的隐藏的好感，她从来不认为会有什么结果的。
可是，如今，宋玉主动揽了这么桩艳史在身上，虽然说出去，世人会更加偏向于指责女子，但宋玉的名声基本上也毁了，更何况他还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儿子呢！
姬澈看着九娘子沉默下来，说道，“我相信你也知道，他虽然对我不至于说构成威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会被这件事所影响。”
九娘子沉默了许久，“宋玉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九娘子从心底还是感激宋玉的，只是感觉有些怪，让别人为自己背上这包袱，她还是心里非常不舒服，而且这个人情债，似乎一时半会也还不上了。
“你别转移话题，我说你呢，你对慧娘的态度，很让我生气！”九娘子将话题拉了回来。
姬澈哂笑，“茵娘，我已经说过了，慧娘一进来，我就立即向她表明了态度，也跟她说清楚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宋玉，说实话，慧娘就是宋玉推进来的，我看他也是存了和你一样的心思，想考验我来着。”
“这话是从哪说起的？宋玉跟你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考验你？再说了，慧娘能听他的吩咐？”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姬澈顿了顿，“我也不太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慧娘进我屋子之前，宋玉肯定也知道，也见过她了，后来，我要叫木生的时候，他进来了，主动提出了这个解决的法子，他应该是替你想得更多……”姬澈说到这里，有几分喟然，“论起来，似乎我比他还不如，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九娘子释然了几分，“你若是能想到这里，就算是还有几分良心了，只是，我希望，这样的事是最后一次了，我不希望下次还有什么别的女子了，你若是认我为妻，我自然会尽好自己的本分，也好好地做你的妻，但你若是有了别的女人，那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过下去的……”
姬澈叹道，“或许，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为何会郁郁寡欢至终了，她的想法应该是和你一样的。”
九娘子想起姬澈的母亲，那个穿越前辈，只可惜，没能见上一面，要不然可以沟通聊天，那也挺有趣的。
“那宋玉那边怎么办？老祖宗怎么说的？”九娘子撇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问道。
姬澈点头，“宋玉揽了过去，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慧娘她毕竟是嫁过人的，大长公主府也不可能同意娶慧娘过去的，老祖宗的意思是尽量名分高点，别太难看了就行。”
“那慧娘能同意吗？她可没瞧上宋玉，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九娘子又拈起酸来。
姬澈摇头道，“现在我知道了，不管谁惦记我都没用，下次再有人扑上来，我就直接打出去，我只惦记你！”
九娘子哼了一声，“希望你记住你今儿说的话。”
姬澈点头，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永远记住的！”
第二日，一早，宋玉就敲开了澈院的门，九娘子见了宋玉，些微有些不自然，宋玉倒无所谓，还是一副嬉笑的模样，“怎么，九姑娘今儿见我没有横眉竖眼的啊？”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还要找骂来啊？”
宋玉悠悠地说道，“唉，谁叫我就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人呢，帮人家做好事，也得不到好啊……”
九娘子缓了缓，才说道，“玉公子，你不必如此，要对付慧娘，我有的是办法，不需要你这么委屈自己……”
宋玉挑眉笑道，“九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要对付慧娘，那是你的事，我呢，你也知道，对送上门来的美女向来是来者不拒的，那慧娘，虽说名声差了点，但好歹也算是美女一个不是？你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宋玉似是别有深意地说道。
“可是你还未曾娶妻，先纳妾的话……”九娘子用自己的思维在思考问题，提出了疑问。
宋玉笑道，“九姑娘，天底下的姑娘可不都是和你一样的！换句话说，这天底下的姑娘要都和你一样，那我们男子也不消活了！”
九娘子脸红了一红，知道他是在打趣三皇子所说的河东狮吼吧，“我这不是替你想嘛……”
宋玉微微一愣，“多谢你了，说实话，就算不纳回去，和我有瓜葛的女子可多了去了，放在哪都一样，无非就是院里多个吃饭的人罢了，不过就是添双筷子，添几个丫头的事，你放心吧，她慧娘还不足以让我受委屈！”
宋玉其实知道九娘子担心的是什么，还是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九娘子点了点头，“大长公主那边……？”
“没事，顶多我娘抽我一顿鞭子罢了，我皮厚，打多了也就习惯了。男子嘛，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纳个妾多个房里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你就别管了，好好管好你的澈才是！”宋玉无所谓地说道。
见宋玉这么笃定，九娘子心里也的确知道他说的并非虚假，这才点头，不再多说了，慧娘以后不管如何，在宋玉那，起码是衣食无忧的，至于其他的，估计也就是妄想了。宋玉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总是没个正形，但关键时候看起来，还是非常有心的人。
九娘子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用过早膳没？没用的话，和我们一起吧，正好一会儿还要去老祖宗那。”
宋玉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大早爬起来，就甚是想念银丹姑娘的手艺，特地来蹭饭来了，快，赶紧摆上，我快饿死了！”
宋玉夸张地大叫，先自坐在桌子边了，二人都不提慧娘的事，但这一刻，二人的心里却是各自明白，九娘子感激在心，宋玉能感觉到，宋玉的心意，九娘子也能明白，只是各自不说而已。
节日快乐！天气热得不像话，人也多得不像话！看来，小长假之类的，哪都不能去！
正文 第174章 为妾之难，突然离去
章节名：第174章 为妾之难，突然离去
姬澈出来，同宋玉说着朝堂上的事，银丹带着刀婆子和几个新来的丫头摆膳，还是一样的精致和搭配合理，三人用完早膳，才一起往松鹤院去了。
老祖宗也才用完膳，精神不大好地在院里的树下散步呢，三人过来，老祖宗才回到屋里，首先就问宋玉，“怎么样，你母亲怎么说的？”
宋玉收了那副嬉笑的样子，“我母亲先敲了我一顿，也教训过我了，我母亲的意思，我还是要正经地娶亲成家，这慧娘……少不得还是得委屈她一点了，您也知道，我母亲那个人，最是要强了……她只同意纳了慧娘为妾，其它的就不同意了……”
老祖宗黯然神伤了一会儿，“到底是慧娘的不是……也怨不得别人……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挑个日子，早点抬过去吧，省得别人说闲话了……”老祖宗当机立断，丝毫没有拖拉。
宋玉点头，“我无所谓，只要您同意，就是这几日也没关系的，可是那慧娘……她能同意吗？我瞧着她似乎还不太乐意呢？回头抬过去了，她再闹什么的，我可如何是好？”
老祖宗说道，“我早就想到这点了，你放心，叫你母亲也放心，慧娘绝不会给你们家后院添麻烦的，我让林嬷嬷先陪着她过去，给她把规矩立好了再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中间，姬澈和九娘子一直不曾说话，老祖宗向着姬澈说道，“到底是你小姑姑的女儿，你们也添点什么，慧娘也苦，你们就让她起码能过上好点的日子。”
姬澈看了一眼九娘子，九娘子连忙说道，“老祖宗，这个您放心就是了，我们会好好准备的。”
老祖宗瞧了九娘子一眼，“你大嫂把东西都交上来了吗？”
九娘子掏出钥匙，“这个已经给了，账本什么的，还得整理一两天的。”
老祖宗点点头，“你年纪尚小，还得调教着，以后你每天过来吧，趁我还有精神，我带带你，也让你见见府里的管事的老人。”
姬澈一喜，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多谢您肯教导茵娘，以后也请您多多看顾着点。”
老祖宗说道，“你们两个，将来这个府到底是你们的，我不过是带带而已，别的我也管不了了。”
因为慧娘的事，老祖宗明显受了不小的打击，也提不起精神来，姬澈和九娘子宋玉说了一会儿话便都起身告辞了。
林嬷嬷过来，老祖宗问道，“慧娘今儿怎么样了？”
林嬷嬷犹豫了下答道，“还是不肯吃东西，也不好好睡觉，人也瘦得厉害……只是哭……”
老祖宗叹了口气，“这孩子，真不省心，这会儿知道哭了，哭有什么用呢？”
林嬷嬷劝道，“您去瞧瞧吧，也宽宽她的心……”
“我不能去了，去了越发骄纵她了，就是该这么冷着她……你跟过去一段时间，看她明白过来了，你再回来。把我给她准备的东西拿来，送过去，告诉她，这就算是我给她的添妆了，叫她好自为之吧，日记就定在三日后吧，一切从简，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就让子茜和子碧跟着去吧，她身边的原来的那个倩儿，卖了或是配人都行。”老祖宗巨细靡遗地嘱咐着。
第三日上，大长公主府的轿子来了，慧娘被打扮好，穿了粉色的衣裙，含泪在老祖宗的门前磕了三个头，这才委委屈屈、万分不舍地上了轿。九娘子没去送，只是派银丹送去了自己准备的东西，也就代表姬澈了。银票一千两，珠宝首饰两匣子，另有两张上好的毛皮，对于九娘子来说，破点财没关系，关键是把这磨人精送走，把祸患送走，这样也能安心睡觉了。
慧娘这边，含着委屈上了轿子，宋玉都没来，就只两个喜婆跟着轿子来的，到了大长公主府，连正门都没让进，从后门进了后院，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轿子才停了下来，两个喜婆上前扶了慧娘下来，慧娘抬眼看了，不过是座再普通不过的跨院罢了。
慧娘的眼圈又红了，刚要落泪，林嬷嬷往前一步，“姨娘，大喜的日子呢！”林嬷嬷这么一出生，慧娘立刻将眼泪逼了回去，点了点头，扶了子茜的手进了院子。
虽然院子不大，但还都算收拾得整齐干净，正屋里一切也都是崭新的，摆设什么的也还算是贵气了。慧娘到了窗台下的炕边坐了，两个喜婆道辞，林嬷嬷赶紧上前塞了两个荷包到二人手中，“嬷嬷们受累了！”林嬷嬷客气，两个喜婆也高兴，同慧娘道了喜，这才退了出去。
这院里配的丫头和婆子都进来同慧娘道了喜，林嬷嬷也发了红包了，待人都退下去了，林嬷嬷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姨娘，从今儿起，您可就是宋玉公子的妾室了，可千万别再像在老祖宗身边那般使性子了，在大长公主跟前更得小心谨慎，若是您在这边不注意，受了什么委屈，老祖宗可没法替您做主了！”
慧娘犹自不甘心，“都是那个茵娘害的我……嬷嬷，你叫我怎么能甘心……替人为妾，我怎么能甘心……？”慧娘不管不顾地痛哭起来。
林嬷嬷赶紧上前掩了慧娘的嘴，“我的姑奶奶啊，您也不看看这是哪，您怎么还敢这么大声的说话呢？要是让人听见了，这话传到大长公主耳朵里，大长公主就是将您打死，老祖宗也一句话都说不得的。”
林嬷嬷又劝了半天，才服侍着她重新去净了面，梳了头发，化了个简单的妆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这才带着自己替她做的两双鞋子两件里衣，往大长公主的院里去了。
一路上林嬷嬷还在低声劝道，“姨娘，玉公子还未娶妻，按说，这大长公主就是您的主子，您好歹去拜见一下，只要大长公主肯见您，您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几分。”
慧娘闷声道，“她不见我又能怎么着？”
林嬷嬷叹气道，“玉公子到底是个男子，后院里头哪里顾及得来，若是大长公主不待见您，您就等着被人搓磨吧，到时候您就该叫苦了！但愿大长公主看在老祖宗的面上能见您一面。”
慧娘没答话，二人一路到了大长公主的院子，刚走到阶下，就被人拦住，林嬷嬷赶紧上前，“这位姑娘，这是今儿新抬进来的玉爷的姨娘，还请姑娘通传一声，我们姨娘来给公主磕头了！”
那丫头冷笑道，“公主歇下了！谁也不见！什么姨娘，姨娘也敢来见公主？公主见天地忙，哪有功夫搭理什么姨娘啊，回去吧。”说罢，那丫头转身就走了，将林嬷嬷和慧娘二人晾在了院里。
慧娘咬了嘴唇，转身要走，被林嬷嬷拉住，“姑奶奶，您可千万不能走啊！”
“我还不走？都羞辱我到了这份上，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慧娘也是气极，含着眼泪说道。
林嬷嬷好说歹说地劝了慧娘，一起站在阶下候着，一直候到天色将晚，仆人们都传了晚饭，林嬷嬷才扶了慧娘回了自己院子。
这边，送走慧娘，刚刚松了口气，九娘子正看着丫头们将被褥都拿出来晾晒，又看着人将书房里的书箱也都拿出来晒了，突然，宋玉就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对九娘子说道，“我有急事要告诉你。”
宋玉一改平常那副样子，这会儿正经严肃得不得了，九娘子心存疑惑，但还是带了他到了东间，让练嬷嬷跟着，银丹守在外头，“什么事，你说吧，嬷嬷一直跟着我的，你不用担心，说就是了。”
宋玉点点头，“要变天了……皇上病倒了，我们谁也见不着皇上，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把持了朝政，情势紧急，澈已经出发去了潼关……我来跟你说一声，心里先有个准备。”
九娘子大惊失色，虽然已经听姬澈说过了，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还是让她非常惊讶和难以接受，“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玉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嘱咐我了，有什么事一定会全力帮你的，你在府里要当心……还有，他说要护好老祖宗！”
九娘子点点头，“我在府里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担心他……”九娘子有些站不住了，腿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宋玉说道，“澈让我给你找的丫头也找来了，一会儿我让人送进来，放在你身边，如果出门的话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们怕有人会对你不利，拿你下手。”
九娘子木然地点头，“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宋玉看着失神的九娘子，“和平常一样，把府里的事务接过来，多陪着老祖宗，然后，就是要当心你们家大爷两口子，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宋玉叮嘱道。
同时，姬涟的院子里，姬涟正在烦躁地来回走着，陈氏端了茶进来，“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姬涟阴沉着脸，“最近朝内估计有大变动，这几天，你小心地看着点弟妹，看看他们那头有什么动静……”
陈氏一惊，“那三皇子……”
姬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先别声张，你也不要多话，只给我盯着弟妹就行……”
二人正说话呢，姬涟的小厮进来，在姬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姬涟起身走了出去，陈氏自己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了九娘子的院子。
九娘子送走宋玉，一会儿练嬷嬷就带了两个身材高大面貌普通的丫头进来，“奶奶，这是宋大爷送来的。”
九娘子点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两个丫头脸盘稍圆的开口说道，“回奶奶的话，奴婢叫春生，这个是我妹子，叫夏生。”
两个丫头都是按照府里小厮的排序叫的名字，九娘子点点头，“嗯，你们两个就住在银丹隔壁屋子，平常我这事不多，你们就跟着我出门就行了，然后，院子里的安全，你们多多留心。”
春生夏生应了，练嬷嬷带了她们下去安顿去了，才说完，陈氏掀了帘子进来，“弟妹，你在做什么呢？”
九娘子起身，“大嫂今儿怎么想着来我这了？”
陈氏笑道，“上次是我不好，迁怒于你了，其实我来道谢的，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九娘子小心地说道，“道谢就不用了，反正我也不一定是真心为了你，我说过了只不过是为了验证我那个法子管不管用的。”
陈氏赔着笑脸说道，“弟妹，你就别嘴硬了，明明是个心软的，还非得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我以前也这样，不过我现在想通了，还是要多谢你，不管是谢你救了我，还是谢你点醒了我，反正都是谢！”
九娘子却不愿相信，只得说道，“那随便你好了，大嫂今儿来有何贵干？除了这个之外。”
陈氏答道，“哦，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你不是才接手庶务吗，我怕你有些地方不明白。”
陈氏会突然变得这么好？九娘子心里是一丁点都不相信，但是想起宋玉说过的话，便多了个心眼，“那随便你吧，现在我还没什么需要问的，不过就是去老祖宗那听听她老人家怎么说的罢了。”
陈氏这才尴尬道，“老祖宗那嘛，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她老人家现在看我也不顺眼……”
陈氏虽然这么说着，却还到处打量，问道，“怎么今儿没见着二弟？他上哪去了？”
九娘子看了陈氏一眼，陈氏意识到，连忙解释，“我就是也想顺便谢谢他来着……”
九娘子点头，“他出去了，说起来，好像我也没见着大哥，他最近这几天很忙吗？”
陈氏答道，“哪里忙了，今儿早上才匆忙出去的……”刚说到这儿，马上停了下来，“，他们男人家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们又轻易出不去的。”说罢，就要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陈氏到底忍不住地转身说道，“弟妹，那钥匙你可得好好保管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多学着点，未来的日子还长……谁知道这钥匙将来又到了谁的手中呢……”说着，神秘地笑笑，这才离开了。
练嬷嬷走过来，“奶奶，大奶奶这是……？”
九娘子皱眉，“她应该是来打探什么的，朝堂的事，他们肯定是或多或少地知道些什么，咱们得小心点了，你叫银丹银芽和银针，还有春生夏生都来，我有话要说。”
练嬷嬷见她神情严肃，便应了，出去把她们几个都叫了进来，“这些日子，咱们都得打起精神来，咱们院子里不能出一点漏子，银丹，你负责吃食，所有的吃喝用的，都必须经过你手，别让别的东西混进来。银芽银针，你们负责我们院里的所有生活方面的东西，也是一样，凡是有不属于我们院里的东西，必须马上来告诉我！还有，春生夏生，你们俩既然是世子爷派来的，就知道你们的任务，你们除了要负责我的安全，还有时刻留心我们院里甚至是我们府里的动静，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马上来告诉我。嬷嬷，您得跟我在一起，有些事，我还有不大明白的地方，得时刻问您。”
众人都应了，九娘子又将几人分成两人一班，每天晚上轮流值班，安排好这些，九娘子才带了钥匙和练嬷嬷往松鹤院里去了。
见了老祖宗，请了安，示意老祖宗屏退了下人之后，九娘子才缓缓地将姬澈出门的事说了，老祖宗也是很惊讶了一番，才徐徐地说道，“这一天到底来了，澈儿也到底卷了进去……”
老祖宗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九娘子不禁疑惑道，“老祖宗，这里头……我看不大懂……”
老祖宗点点头，“你年纪还小，自然不知道，皇上他啊，也是刀口上过来的，以前先皇后在的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好，只可惜没有孩子，要说皇上还是看重先皇后，那他就一定不会放任大皇子圈禁至死……大皇子和皇上，在某些地方，真的有些像的，大皇子韬光这许多年，也该够了……”
“可是三皇子不是最得圣心吗？再说了，还有贵妃娘娘……”九娘子虽然有感觉皇上在做什么，但是从表面上看，她又觉得难以理解。
“母因子贵，子因母贵，母子之间其实就是一体的，享了太多年的荣华富贵，贵妃娘娘有些忘本了……”老祖宗语意含糊地说道。
九娘子还想再问，老祖宗却回过头来问她，“你父亲那里是什么意见？”
九娘子一愣，她还真的把这个给忘了，嫁到平国公府之后，她就完全将阁老府抛在脑后了，对于阁老和甘太太，或许是因为前十几年一直生活在压抑和忍耐的情绪里，摆脱掉这种情绪之后，她就自动将这个府邸，这个家里的人给屏蔽掉了。
假期第三天，游人依然如织，发现在附近逛逛也挺好的。
正文 第175章 再回娘家，不好惹了
章节名：第175章 再回娘家，不好惹了
看着九娘子发愣的样子，老祖宗皱了眉头，“怎么，你不会除了回门那一次，再也没回过娘家吧？怎么与娘家的关系这么不亲近？”
老祖宗是十分敏感的人，马上就感觉到了这里头的不对劲，九娘子连忙解释道，“主要是世子爷的身子不好，我回去得就少，再加上前段时间，和娘家的六姐姐也闹得不大开心……”
老祖宗想起九娘子生为庶女却又被当做嫡女嫁过来的事，也释然了几分，点头道，“女人啊，除了要和婆家处好关系之外，娘家也是不可忽视的，这姻亲，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两家之间，连带着两家的亲戚，应该是成为一张网，一棵树，互为护佑互为朋友的，如今，朝堂动荡的话，你更应该回去见见你父亲，帮澈儿打点好后方的事，别让他因为后院的事分心才对……”老祖宗认真地教导道，看来是真的把九娘子当成了接班人了。
九娘子点点头，“嗯，老祖宗，对亏您指点，我今儿就回去一趟，只是，这府里的庶务什么的，我还一点都不懂呢……大嫂刚才还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呢，她也怕我忙不过来，弄不明白。”
九娘子的暗示，老祖宗哪里有听不懂的，沉了脸说道，“那是个不知足的，更是个不明事理的，你不用管她，打算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她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忙不过来的话，你只说到我这借人好了。”
得了老祖宗的话，九娘子心里更加有底了，回到澈院，虽然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九娘子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看着那个三层帐幔的大床，心里更加是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来。
怕自己多想，九娘子叫了练嬷嬷带了人，去将府里的账本搬了来，看着银丹银芽她们整理，并把自己以前用过的法子稍加指点一二，几人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是弄清一点头绪来，九娘子看着满地的账本，揉着太阳穴道，“账房的人估计都是大嫂那边的，也不能用，我得去借几个账房使使……”
练嬷嬷有些发愁，“上哪去借呢？”
九娘子想起老祖宗的话，“明儿回娘家一趟，去跟母亲借去……”
练嬷嬷吃了一惊，但很快也调整了情绪，“那倒是，奶奶您好久没回去了，是该回去瞧瞧了。”
九娘子点头，练嬷嬷吩咐丫头们将账本收拾了，打了水进来服侍着九娘子洗漱了，银丹今儿值夜，但九娘子也不习惯屋里有人，便让她睡在外间的暖炕上，这样，有什么动静也好叫人。
九娘子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顿时才感觉到这床的大来，以前，两个人躺着，还恨不得床再大些，生怕两个人的身体会触碰到，会觉得尴尬，这下好了，真的是大了，但也大得让九娘子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原因，窗外的虫鸣、风声、树叶刮动的声音都传到了九娘子的耳朵里，外头丫头婆子关门说话的声音，银丹收拾东西的声音……
九娘子烦躁地在床上翻身，怎么也睡不着……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姬澈坐在飞奔的马车里，看着手里的一卷密令，紧紧皱了眉头，对车外车辕上坐着的木生说道，“出来的时候，可曾惊动什么人？”
木生答道，“不曾，一切都是按计划来的，那边的人应该还未察觉。”
“嗯，这样最好，多争取点时间，不要让那边的人有借口找你们奶奶的麻烦……”姬澈担忧地说道。
“已经和水生说过了，他会注意的，还有春生和夏生，也都送到奶奶身边了，奶奶安全应该是无虞的。”木生说道。
姬澈虽然在点头，但是却依旧皱眉，“我只怕长乐侯世子夫人给她压力，府里还有大嫂……”
木生难得开口替九娘子说起话来，“爷，咱们奶奶……像水生说的，似乎是九天玄女下凡，聪慧又机灵，一般人可很难找她的麻烦，您尽管放心吧！”
姬澈诧异地说道，“你……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们奶奶什么时候把你也给收服了？”
木生僵着脸不答，反而是车外传来两个嬉笑的声音，“主子，他只是嘴硬而已，死不承认，其实心里老早就服了，咱们奶奶收拾他这样的，还是手到擒来的事？”金生火生在外头嬉笑着。
姬澈神情恍惚了几分，似乎九娘子说笑怒骂的样子就在他眼前一般，“希望这事快点过去吧……”姬澈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长乐侯府里，世子的书房，焦衡正坐在主位上，听几个劲装男子回话，姬涟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世子爷，他们动身的时候没人知道，还以为是回府去了，他们出城用的是御赐的金牌，小的们追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去三个时辰了，追也追不上了……”一个头目说道。
焦衡扔了手里头的杯子到那男子的身上，那男子也不躲避，任由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焦衡怒道，“都是死人吗？叮嘱多久了，给我千万盯住，一点都不能放松的，就算他回府去，那跟的人呢？怎么就差了三个多时辰？”
那头目愧然地答道，“跟着的人被他们调开了，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小的该死！”说罢，带头跪了下来，他身后的男子也都跪了下来。
焦衡脸上的表情阴冷，眼神在这几人身上打转，半晌才说道，“现在本世子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马上给我抄近路赶到潼关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人给我截住！一个瘸子而已，难道你们这点都办不到？若是办不到，就提头来见我吧！”焦衡冷冷地说道。
那男子应了一声，这才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焦衡自己沉思了许久，才对姬涟说道，“你在府里，难道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姬涟摇头，“你也知道的，他哪里肯同我多讲一句话的，再说了，那个弟妹也是精得很，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我只是担心，这事还会有变吗？他何必如此搏命？”
焦衡盯着姬涟看了一眼，“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你们平国公府你要来何用？”
姬涟滞了一滞，“你的意思是……？”
焦衡微微笑道，“三皇子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把我们的势力渗透进去是最好的，你们府上，现在不是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吗？你还不趁机动手，把权力把握在手里，有三皇子在后头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姬涟皱了眉头，焦衡说道，“你若是不敢，那就等着姬澈回来把你斩尽杀绝吧，他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只要等死了，你看着办吧……”焦衡意味深长。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去了松鹤院，跟老祖宗说了一声，这才带着春生夏生还有银芽和练嬷嬷，往阁老府去了。
水生已经提前去阁老府打好招呼了，因此，九娘子的车驾到阁老府的二门，三姨娘已经候着了，九娘子扶了银芽的手下了车，只瞧见三姨娘，眼神便微微冷了几分，三姨娘连忙上前给九娘子行了礼，“九姑奶奶，您见谅！太太真的身子不好了，躺着起不来床了……”
九娘子冷哼了一声，“怎么会？”
三姨娘一边带着九娘子往红德院去，一边解释道，“您也知道，皇上身子不好，这六娘子的亲事也拖了下来……太太这边就不得劲了……”
“六姐姐的亲事？”九娘子疑惑地问道，这才想起来三娘子似乎是提起过的，但当时她也没上心，还真没记住。
“本来想这个月就嫁过去的，简单办一下，就怕……结果到底还是碰上了，六娘子倒没什么，太太就不行了，又着急又上火的……”三姨娘悄声解释。
到了红德院的正房门口了，九娘子便住了嘴，不再多问，金枝打了帘子，一行人进了甘太太的屋子。
甘太太正斜靠在床头，头上还绑着额带，瞧见九娘子进来，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怎么今儿想起回来了？”还是那副样子，那副腔调。
九娘子假装没听到她的挑刺，“前些日子，世子爷身子不好，也没机会回来，这回是来见父亲的。”九娘子也懒得同她虚与，直截了当地说了原因。
甘太太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你六姐姐的事了？是不是回来瞧她笑话的？你别忘了，你有今天的好日子，那都是谁给你的……”甘太太又来了，又将自己的功劳要大大地吹嘘一番了。
九娘子不愿意听，也没耐心听，直接打断她，“母亲，六姐姐的事有您在打点，必定万事都是极顺利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更不会笑话她，我找父亲有事商量，就不扰您休息了，给您带了些药材，您好好补补身子吧。我去外书房找父亲去了！”说罢，就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甘太太脸皮涨得通红，她完全没想到九娘子竟然会这么跟她说话，顿时就拿了手边的药碗要往九娘子头上砸去。
三姨娘惊叫了一声，却也不敢也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着药碗就要砸到九娘子头上了，甘太太的手腕却被人迅速地捉住了，且力度之大，让甘太太痛得立时脸色苍白，鼻尖上都渗出汗来。
婆婆生病，所有的活都要一米来做了，从早到晚，无一刻歇着，更少了，亲们见谅！
正文 第176章 嫡母出丑，变态夫妻
章节名：第176章 嫡母出丑，变态夫妻
原来是一直站在九娘子身后的春生，一瞬间上前捉住了甘太太的手腕，甘太太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春生，“大胆的奴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动手？”甘太太气极。
春生完全不理会她，只看着九娘子，甘太太这才看着九娘子，“茵娘，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要打嫡母不成？”
九娘子微微笑道，“母亲，我也提醒您一句，您别忘了，您眼前现在站的是皇上亲封的慎微一品诰命，再不是那个任打任罚的小小庶女了，您要是想打我，也得想想世子爷的脸面，想想父亲的脸面，再想想皇上的脸面！”
甘太太气得直发抖，“你再怎么的也是我的女儿，我想打就打，看谁敢拦着我？”
二人正僵持着，夏生悄悄走到九娘子身边，在九娘子耳边说道，“奶奶，阁老来了。”说完，迅速退后了。
九娘子冲着甘太太微微一笑，笑得甘太太愣了一愣，九娘子冲春生点头，春生立刻放了甘太太的手，然后迅速也退回到了九娘子的身后，甘太太还在发愣呢，手突然被春生松开，手里的药碗便一下掉在了地上，掉在九娘子的脚边，“咣当”一声碎成了碎片。
九娘子便趁势跪了下来，当然，小心地避开了碎瓷，跪在了旁边，嘴里还说着，“母亲，您就是生我的气，也不能不当心自己个的身子啊……”
甘太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阁老转过门口，背着手，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九娘子对着甘太太，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逼红了自己的眼圈，丫头们也都跪了下来，阁老走到床前，看着还保持着上扬姿态的手势的甘太太，又看了看跪着的眼圈红红的九娘子，最后看了看地上的碎瓷，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太太，你这是做什么？”
甘太太说话结巴起来，“我……都是她这个小蹄子……还敢做戏……”甘太太缓过神来，气得更厉害了。
阁老冷哼一声，“太太，慎言！茵娘如今可是平国公世子夫人，是皇上亲封的慎微一品诰命夫人，你嘴里说的都是什么话？”
甘太太脸红了一红，“老爷，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气我……我……她……”甘太太话都说不囫囵了。
九娘子适时地说话了，“父亲，是茵娘的错，母亲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茵娘该好好体谅的……”
阁老的眼神更暗了几分，“茵娘如今这个身份，难得还这么识大体，懂事，怪道连皇上都在为父跟前夸你呢。”然后对甘太太说道，“你身子不好就不多瞎动，好生躺着吧，茵娘跟我去书房。”说罢，嫌恶地看了甘太太一眼，这才转身先走了出去。
待阁老先出去了，九娘子才缓缓起身，看着甘太太说道，“母亲，您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了，茵娘也不是从前的茵娘了，您啊，还是省点心吧，别总想着对付我，想想怎么教导六姐姐才是正事！省得将来，六姐姐嫁了人家，也被婆母这般欺侮，您说呢？”说罢，也拍了拍衣裙，转身带着人走了出去，留下甘太太靠在床头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离红德院，九娘子随着阁老到了外书房，外书房依旧这么多书，依旧这么多的公文，阁老带着九娘子进去，便让春生夏生她们都候在了门外，阁老坐在书案后，指指对面的椅子，“茵娘，坐！”
九娘子乖巧地应了，坐了下来，阁老开口道，“你今儿不回来，我也要派人去请你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九娘子点点头，也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父亲，我是来问问您，对当今的朝廷局势怎么看的？还请您给茵娘解惑。”
阁老微微笑道，“茵娘太过自谦了，你还在闺阁的时候，对于大事也往往有着天生的敏感和决断，更别说现在在世子身边学了这么久，想来，茵娘心里必定是有底才来的吧。”
九娘子心里暗暗想道，真是个老狐狸，怎么都不肯开口先说，定要等对方先表态才会说，这是典型的老油子。
“父亲，明人不说暗话，茵娘今日来，的确是想说，世子和我已经选好队了，想问问看您的意思。”九娘子痛快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我看，定不是三皇子那边的，莫非是大皇子？”阁老不愧为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立马就猜出了九娘子的阵营。
九娘子点点头，阁老却皱眉说道，“可目前的局势对大皇子可是万般不利啊，皇上他……”阁老有些犹豫。
“皇上被贵妃娘娘控制住了，这大家都知道，从表明上看，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已然是权倾朝野……”九娘子也故意卖关子道。
阁老顿时来了兴趣，“实际上呢？”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皇上究竟怎么样，这谁也不知道，父亲您能面见圣上吗？”
阁老摇头，“都是贵妃娘娘传话，我也见不着皇上。”
“我只是好奇，皇上这么精明厉害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贵妃娘娘给控制住？难道真的病到了这个地步？”九娘子问道，“还有大皇子，他应该还在被圈禁着吧？”
阁老深思着点头，“大皇子不会坐以待毙，必是有后手……估计着，这几日就该见分晓了……”
九娘子说道，“所以，茵娘才来问父亲，您想站在哪边？”
阁老饶有兴致地看着九娘子，“茵娘，你能代表谁？世子吗？还是平国公府？你别忘了，你上头还有公公……世子也还有个庶兄……”
九娘子却不见紧张，“我不仅代表我自己，同样可以代表世子爷和平国公府，至于公公，父亲，您别忘了，我们府里，老祖宗也在！”
阁老点头，“既如此，为父也给你个准话，为父站在胜利者的那一方，你以为，你们有几分胜算？”
九娘子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本尊的亲生父亲，虽然人到中年，但却依旧风度翩翩，不愧是科考出来的官员，浑身的气度却不是一般世家有的，你可以看到他的风度，他的神采，你却看不穿他的内心，九娘子心念一转，问道，“父亲，若我们姐妹里有人和您不是同一阵营，到了见真章的时候，您会怎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就是想替本尊问这个问题。
阁老微微一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身后还有你们的夫君，你们的婆家人，如果不幸为敌，那我也没有办法，自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九娘子就知道这个老狐狸不会说出什么真话来，连这个问题都是在模糊着，永远不会给你准确回答，九娘子也哂道，“自然是的，父亲就是想得通透……”说完这句，九娘子接着说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我也不能说有几分胜算，我只知道，我相信我的夫君，相信正义……至于父亲您，我想，您心里也有数的。”
话说到这里，九娘子已经不想同他多说什么了，反正也说不出什么，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中立，两不想帮，或者说是静观其变，待哪一方有胜出的样子了，才会闻风而动。
阁老的眼神闪烁，“茵娘，为父不希望和你为敌，你若是有什么知道的，还是应该早早来同为父商量才是。”
九娘子点点头，“自然，父亲放心！”
二人说完话，九娘子起身告辞，退出了外书房，刚走到园子里，对面却碰上了几个人，让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四姐姐……四姐夫……”九娘子身行礼，给迎面走来的满脸春风的四娘子和跟在她身后，因看见九娘子而魂不守舍的崔棣。
四娘子笑着道，“哟，九妹妹，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这个家你早就忘了呢，怎么今儿有空回来了？”
她身后的崔棣一动不动地盯着九娘子，那眼神里的欣喜、失落和几分痛苦，似乎能将九娘子的身子灼热一般，九娘子觉得十分不舒服，答道，“四姐姐说笑了，我来找父亲说话的，您这是……？”
四娘子哪里不知道崔棣的情状，轻轻挥着帕子，“哎哟，一个呆雁……”一帕子甩在了崔棣的脸上。
崔棣猝不及防，被帕子抽得回过神来，恼怒地瞪了四娘子一眼，四娘子回瞪了过去，“哎哟，不好意思啊，打到相公你了！”
然后对九娘子说道，“母亲身子不好，我这不是特地回来瞧她老人家了嘛，做女儿的嘛，自然得床头尽孝啊，你说是不是，九妹妹？”
九娘子不想同她纠缠，想快点闪人，便点点头，就要开口道辞，却被四娘子挽住胳膊，“走，难得咱们姐妹凑在一起，一会儿你三姐姐也回来，咱们且一处坐坐，说说话，吃个饭什么的。”
她身后的崔棣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九妹妹……我们……你们姐妹许久不见，是该好好叙叙了。”崔棣脸红了红，支吾着说道。
婆婆生病，一米实在忙不过来，亲们，多多体谅吧！多谢！
正文 第177章 三娘消瘦，六娘反常
章节名：第177章 三娘消瘦，六娘反常
四娘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唉，九妹妹，我给你瞧个人。”说罢，也不待九娘子反应，就朝后头喊道，“小草，过来。”
一个怯怯的声音应了，一个梳着妇人发式，形容娇怯的女子走了上来，给几人行礼，四娘子说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应了抬起头来，九娘子看了大吃一惊，这女子，果真是与自己的相貌上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娇怯和柔弱一些，四娘子觑着眼笑道，“怎么样，九妹妹，这小草与你像不像？我瞧着啊，简直是一模一样嘛……”四娘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崔棣脸涨得通红，低声斥道，“你干什么？”
四娘子不理会他，“怎么，你心虚了？做什么不好的事心虚了？你放心好了，九妹妹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打从以前就喜欢她嘛，这会儿她都嫁人了，你还忘不了嘛，这才从外头买了这么个粉头来，成天的摆弄她，跟九妹妹学嘛，我看啊，也差不离了……九妹妹，你说呢？”
九娘子大怒，对这对怪异的夫妻实在是无话好说了，冷冷地说道，“四姐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知道，当初可是您自己赖上四姐夫的，如今，不管你们怎么想，都与我无关了，我已经嫁人了，是平国公世子夫人了，你们若是于我的声名有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娘子冷笑着说道，“哟，还长脾气长本事了？你怎么不客气，你还敢把我怎么样嘛？你家世子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你也没几日好蹦了，三皇子要是……”说到这里，四娘子自己停住了，看着九娘子，满脸都是鄙夷。
九娘子也冷冷地说道，“四姐姐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了些，再说了，三皇子那是天潢贵胄，怎么四姐姐提起来，就和自己家人一般，说得这般笃定，莫非……”九娘子故意提及四娘子和三皇子的事。
果然，崔棣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那叫小草的女子怯怯地拉着崔棣的袖子，“棣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九娘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顿时嫌恶地看了那小草一眼，转身就要走。
四娘子和崔棣同时喊道，“且慢！”“九妹妹……”
九娘子冷眼看着，四娘子和崔棣则互相瞪了一眼，四娘子抢着说道，“九妹妹，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你要是污我清白，我可饶不了你，你今天别想走出府去！”四娘子拿出泼妇的气质来了。
崔棣则是挡在她身前，对九娘子说道，“九妹妹，别听她的，三姐姐一会儿也来，你先别走，我们……”还没说完，那小草还拉着他的袖子，崔棣一生气，回身使劲推了那小草一把，那个小草就跌倒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崔棣却顾不上那哭泣的小草，赶上前去，对转身要走的九娘子说道，“九妹妹……”
四娘子在一边娇笑道，“哎哟，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旧爱新欢啊……”
九娘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四娘子，“四姐姐，你过分了！”
四娘子叉着腰，“哦？怎么过分了？我说什么了……”四娘子还要撒泼呢，后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四妹，你过分了！”
四娘子火大，转身正要骂来人呢，才瞧见正是三娘子疾步走了过来，“你再这么着，这个门口你也休想再进来了！”
四娘子不服气，“你以为我怕你吗？”
三娘子眼神冷厉，“你是不怕我，但你别忘了，三皇子现在可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你不怕得罪他？”
提到三皇子，四娘子的气焰才算是被压下来一点，三娘子不理她，对崔棣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着四妹走，别在这儿了。”说罢，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小声哭泣的小草。
崔棣最是怕三娘子了，听三娘子这么一说，连忙拉着四娘子，又伸手拽了一把小草，四娘子不甘心地嘴里嘟囔着，崔棣欲言又止地看着九娘子，几人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九娘子上前拉住三娘子的手，“三姐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三娘子整个人都极瘦，衣裳穿在身上似乎都嫌松得厉害，脸颊也凹了进去，眼窝也深了几分，就是说形销骨立也不为过。
三娘子凄然一笑，“没什么，可能最近太累了……别说我了，你去过母亲那里了？”
九娘子点点头，“母亲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大好……”
三娘子了然，“你也别和母亲见怪，六妹妹的亲事又得拖下去，她也是心里着急，不是针对你的……”
二人挽着手往红德院走，“今儿到底还是得在这用了饭再回去，要不叫人笑话了。”三娘子安慰九娘子道。
二人在前头走着，二人带的丫头嬷嬷都在后头跟着，三娘子示意后边的人跟得远点，悄声问道，“妹夫呢？怎么不见来？”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对三娘子她自是不想隐瞒什么，但是长乐侯世子焦衡就不好说了，她一直对那个人感觉不好，总觉得他有些阴郁，再加上他们都是三皇子阵营的人，九娘子就更加有些不好开口了。
三娘子看出来几分，无奈地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九妹妹，若非必要，咱们何必要成为对头？他们男人间谋划的事情，我们女子也不懂，我也不想懂，咱们姐妹之间还是别生分了……”
九娘子也有几分唏嘘，“是啊，三姐姐，我是不想和你生分的。”
三娘子点点头，有几分恍神，“你和妹夫，看上去还是挺和美的，这样就好，过几年，你们有了孩子就更好了……”
九娘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了，“三姐姐，您和三姐夫也挺好的啊，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三娘子叹了口气，“我们……也好，是的，有个孩子就好了，可是孩子也不是你说想要就能有的……”
九娘子顿觉怪异，看了看三娘子，三娘子满脸的遗憾和无奈以及痛苦，似乎有个孩子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一样，九娘子试探地问道，“难道三姐夫不想要孩子吗？还是他有的别的女子？”
三娘子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三姐夫房里没人，也没有姬妾，就是……就是……”三娘子看了看九娘子，“没什么，你还小，这些事你也不懂，以后再说吧。”三娘子到底回避了这个话题。
她不肯说，九娘子自然也不好再问，但是她总是感觉到哪里怪怪的，这对夫妻，似乎有着很深的矛盾。
到了红德院，已近晌午，甘太太也已经从床上起身，只是额头上还绑着额带，扶着三姨娘的手，坐到了东间里，这回，六娘子也来了，带着一副冰冷的神情坐在甘太太身旁。
四娘子和崔棣也坐在了下首，七娘子也在，只是神情有些呆滞，三娘子捏了捏九娘子的手，在跨进正房之前，悄声说道，“七妹妹也定了亲了，说的是沧州的一个四品官吏，家世还好，就是人年纪大了点，嫁过去做继室的……母亲定的，你就别搀和这事了……”三娘子好意地提醒道。
九娘子惊讶，但是想想也在意料之中，七娘子被甘太太整怕了，五姨娘也胆子小，如果她们自己都不作为，那当然只能被甘太太拿捏在手心死死的了，九娘子不打算搀和也没能力搀和，冲着三娘子感激的点点头，二人方才携手进了正房，见了众人。
甘太太叫了起，就将三娘子一把搂进怀里，“我的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了？是不是焦衡待你不好？”
三娘子也只有在甘太太跟前，才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嗔道，“母亲，哪有，他待我很好，我只不过是忙的，也没瘦……”三娘子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甘太太细细地打量着三娘子，“还说没瘦，你瞧你的眼窝，你瞧你的这脸颊，瘦成什么样了，还说不瘦？”说着，又打量着三娘子平坦的小腹，“怎么，还没动静？都多久了，也不知道找个大夫瞧瞧？再这么下去，你不怕衡哥儿外头寻人啊……”甘太太眼里便只有三娘子，唠叨起来，也顾不上三娘字的脸皮了。
三娘子脸都红了，“母亲，您又开始了……”三娘子拉着甘太太的袖子，红着脸嗔道。
甘太太啐了她一口，笑道，“好了好了，都嫌我，嫌我烦是不是？好了，我不说了，下次衡哥儿来，我得好好说说他，你们俩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去找个好大夫瞧瞧，调理调理呢，这么下去怎么得了？”甘太太才说不唠叨，紧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唠叨起来。
三娘子无奈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您别多说了。”然后转过头去，“六妹妹，你闲了也上我府里去玩，别老在家闷着。”
六娘子轻声哼了一下，“去玩？母亲哪里肯放我出去？生怕我又怎么败坏门风，四处撒野去吧？”
六娘子这种态度让甘太太也皱了眉，“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好好的女孩儿家，怎么满口胡话？你姐姐是好意，你还这么呛她？”
一米今儿带儿子去春游，这几天腰痛得厉害，估计是慢性肾炎犯了，等把儿子春游带完，就去医院瞧瞧去了，腰痛得直不起身了。这段时间太忙了……
正文 第178章 姐妹对打，恶心的人
章节名：第178章 姐妹对打，恶心的人
六娘子却不买账，“好意？什么好意，我看都来是看我笑话的，笑我嫁不出去，笑我不如人吧！”六娘子混账起来，真是特别的混账，一点嫡女的气度都没有。
甘太太气极，却也不好当着几个庶女的面教训她，三娘子也没想到六娘子到了这个地步，倒愣了一下。
四娘子笑了起来，“哟，六妹妹啊，你倒是在家时日最长，脾气也是见长啊，嫁不出去这种话都敢说，哎哟，那李家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才能攀上这么门好亲事呢。你怎么说嫁不出去呢？难不成是诚心咒他们李家？”
四娘子这话说完，立时找来甘太太的冷眼，“四姑奶奶，你不说话可没人把你当哑巴！”
四娘子可不是往常那个被人欺负了不敢说话的庶女了，当时就跳了起来，“母亲，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今儿回来可是三姐姐求的，您若是这么着，那我可不愿在这待下去了，有什么后果，您可是要一力承担的！”说罢，就要招呼崔棣离开。
三娘子赶紧打圆场，一边安抚四娘子，“四妹妹，你怎么越大越急躁了，六妹妹小，你就不知道让着点？母亲身子不好，你还诚心气她？赶紧消停地坐下来，我还有正事没说呢。”
四娘子到底还是顾忌三娘子几分，冷哼着坐了下来。三娘子又对甘太太说道，“母亲，您也别跟四妹妹一般见识，您还不知道她么，有嘴无心的。”
甘太太才消了点火气，六娘子又在冷冷地说道，“我看四姐姐这更是脾气见长啊，是不是背靠什么大树了，说话才这么有底气啊，也不知道近来流传的那个不守妇道行为不检的浪荡妇人和四姐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觉着四姐姐和那个传闻中的妇人有几分相似呢？都是这么臭不可闻！”
六娘子的话一下子点起了战火，京城里最近传言甚嚣，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说的就是四娘子靠着美色成了三皇子的幕中宾，借着三皇子的势，开铺子敛财，在京城贵妇圈里游走，被人当成了笑话。
四娘子刚刚平息的怒火砰的一下子点燃，跳起来骂道，“六妹妹，有本事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姑娘家，说话这么难听，怪不得你嫁不出去！活该你嫁不出去！要不是父亲罩着，你以为天底下哪个男人还敢娶你！还妄想着玉公子，我呸，看你给人提鞋都不配！”
六娘子哪里听过这么直接露骨难听的话，一下子脸就涨得通红，眼泪都快要逼出来了，甘太太更是坐不住了，抖着手骂道，“这里哪里有你撒野的地方？满嘴污言秽语，来人，把她给我打出去！偷人的下贱小蹄子，还有脸站在这里胡说八说？”甘太太也顾不得这许多，说话也没分寸起来。
两厢顿时就闹开了，甘太太和六娘子冲着四娘子又骂又指的，四娘子也不是好惹的，挽了袖子就要上前同二人计较，六娘子跳下榻来，上前就扯住了四娘子的头发，这六娘子，虽说是闺阁女儿，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泼妇打架的本事，竟然十分奏效。
四娘子哪里是好惹的，脸都敢卖出去的，更别说打架了，尽管头发被六娘子扯住了，却也不甘示弱地撩了裙子，就往六娘子的小腿上踢去，踢得六娘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地上去。
甘太太一瞧，也忍不住了，上前从后头去打四娘子的后背，母女二人打四娘子一个。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看得呆了，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拉，怕拉了这个打了那个，到时候都是错，便都袖着手在一边干劝着。
崔棣一直呆呆地坐在一边，眼睛却离不开九娘子的身上。
三娘子头都要大了，拉了这边拉不了那边，九娘子听得也头疼，也不想插手这乱七八糟的事，起身，就要往外走，谁知崔棣竟然一下子站到了九娘子的身前，“九妹，你听我说一句话！”
九娘子脚步一顿，冷冷地看着崔棣，“四姐夫，你逾矩了！请让开！”
崔棣脸色苍白，“你听我解释一句，当年……”
九娘子喝道，“四姐夫慎言！什么当年不当年的，别再胡说了！”
崔棣不肯放弃，紧逼九娘子，“我从来没忘记过你……我不想娶四娘的，我要娶的是……”话还没说完，被九娘子打断。
九娘子只唤了一声“春生！”使了个眼色，春生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拦在了崔棣身前，将九娘子挡在了身后。
崔棣却还不死心，“九妹，你听我说……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我大不了休了那泼妇，我娶你，娶你回去……”
崔棣的话说得越发的离谱，也难听至极，九娘子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我只说这一回，姓崔的，你听好了！求求你照照镜子，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情种了，茵娘实在是瞧不上你，就请你从此死心吧，再让我看着一回，听见一回这样的话，就不会轻饶你了！”
然后对春生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他给我闭嘴！”
春生应了，极其利索地一个手刀砍在崔棣的后脖子上，崔棣眼睛一黑，就要倒下去，春生趁机扶住，将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九娘子嫌恶地看了那个瘫在椅子上的男子，过去的记忆里那个似乎温暖的男子真的是不在了。
九娘子带着自己的人退出了红德院，练嬷嬷上前问道，“奶奶，咱们怎么办？”
九娘子答道，“走，我们回府去！”
练嬷嬷应了，大家上了车，驶出了阁老府，刚刚拐过东大街，九娘子就听见外头喧哗不已，杂乱不堪，连车架也都停了下来，九娘子问道，“怎么回事？”
外头车辕上的水生答道，“奶奶，小的去打听一下，您稍待！”
九娘子应了，春生夏生二人一个坐在外头，一个进了里头，二人警惕地护着九娘子。
一会儿，水生才回到答道，“奶奶，是羽林军，在张榜通告追捕反贼……”水生声音低沉支吾。
九娘子立即反应了过来，“追捕谁？”
水生小声答道，“倒没指名道姓，但是说有私自出城的……”
九娘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快，立刻回府！”
水生得了令，马车迅速地朝平国公府驶去，九娘子满腹心事，没想到三皇子动作这么快，马车很快都了平国公，这才发现，平国公府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水生问道，“奶奶，要不咱们从后门进去？”
九娘子掀了帘子，“这是我的家，我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从后门做什么？我看谁敢拦我？”
水生脆生地应道，“好嘞！奶奶您坐好，咱们回府！”
说罢，车架往正门驶去，刚走到大道上，就被一个军士拦住，“做什么的？这里禁止外人进入！”
九娘子在车里喝道，“什么人？敢拦我的车？打！”
九娘子一声令下，水生和外头坐着的夏生，一人手里一根长鞭，动作利索地抽倒了两个拦车的军士，马车迅速地朝前驶去，到了门前阶下。
水生和夏生的动作立刻引来了大队的军士将马车包围住，长枪纷纷对准马车，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上前来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给本将军滚下来！”
马车停好，水生和夏生冷冷地下车，然后掀了帘子，九娘子提着裙子，扶了春生的手，下了马车，威严地看着那个小头领，压低声音说道，“我倒是奇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平国公府前撒野？怎么，不让我回家了？”
那个头领看着九娘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夫人您是……？”
练嬷嬷拿出宫廷出身的嬷嬷的气度，站出来说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夫人都不知道吗？平国公世子夫人，皇上亲封的慎微一品夫人，怎么，你们也敢拦吗？”
那头领被练嬷嬷这嚣张的气焰给震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答道，“夫人请见谅！如今世子乃是被追捕的反贼，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话还没说完，被九娘子打断，“反贼？谁说的？皇上吗？好，那就拿出皇上的圣旨来，如果说圣旨这么说了，那我二话不说，立刻跪下来，任打任杀！如果拿不出圣旨，就别怪我不客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蔑平国公世子爷是反贼，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先皇后的娘家吗？”九娘子声色俱厉，从声势上就先压倒了对方。
那头领果然再次被震住了，支吾了起来，“这……请夫人见谅，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头这么说了，我们就这么做，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这话说的，到底谁在为难谁啊？我自己的家，难道还不让进了？什么道理？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行谁的事，把那人给我叫来，我倒是要当面问问他！哪来的这胆子！”九娘子却不肯放过，步步紧逼。
那头领尴尬不已，九娘子不依不饶，“怎么，说不出来了？那这阵仗，围在我们府前像什么话？别人还以为我们平国公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如果你们拿不出说法来，就立刻给我撤走！”九娘子气势十分嚣张。
婆婆生了带状疱疹，不能接近小朋友，这些天，都是一米自己带孩子做家务，还要上班，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多谢亲们的理解和支持！拜谢！
正文 第179章 谁来当家，鸿雁传书
章节名：第179章 谁来当家，鸿雁传书
那头领显然应付不来九娘子，就在两边僵持的时候，一个声音穿过来，“这是怎么了？”
九娘子回头去看，却是焦衡骑马过来了，见了九娘子，焦衡下马来，对着九娘子说道，“哟，九妹，这是怎么了？”
那头领看见焦衡来，松了一口气，忙见礼，“见过世子爷！”
焦衡摆摆手，那头领退了下去，九娘子瞥了一眼焦衡，“三姐夫，怎么，这是您交代的啊？把我们平国公府包围了起来？怎么，我们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焦衡笑道，“误会误会，九妹，你多想了，哪里是包围，瞧瞧，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不是包围，是保护，保护，你明白吗？”焦衡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让九娘子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沉。
“保护？”九娘子反问道，“保护什么？是京城动荡不安，不适宜居住了，还是有流民入城，烧杀抢夺了？不管是哪个，恐怕都是三姐夫您的不是吧？”九娘子故意将话往歧义里扯。
焦衡无奈地笑道，“九妹，你嘴皮子就是厉害，跟你说话真得当心点。好吧，这么说吧，非常时期，多多小心总归是没错的，你不要同他们计较，更不要同我计较，这些都是三皇子吩咐下来的，你若是要寻，就去寻他好了。”焦衡将事情都推到三皇子身上去了。
九娘子冷着说道，“既是如此，我想问问三姐夫，是不是从今儿起，我们都没有自由出入的权力了？难道是把我们关起来了吗？”
焦衡说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没什么事的话，九妹你还是莫要随意走动的好，省得到时候若是遇上什么事，我们可是鞭长莫及的……”焦衡的话听起来怎么都有一种威胁的意思在里头。
九娘子哂道，“能有什么事，只要三姐夫不找我们麻烦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罢，九娘子也懒怠同他多说，带人往正门走去。
其他的兵士见焦衡没拦，自然也都不敢拦，看着九娘子一行人入了府。
九娘子直接就到了松鹤院去见老祖宗去了，老祖宗神情严肃地坐在炕上，“外头是做什么呢？这么吵闹？”
九娘子上前行了礼，知道老祖宗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大世面的老人家，便说道，“是我三姐夫，说是奉了三皇子的命，带了人将咱们府围了起来，说是保护咱们呢！”
老祖宗点点头，一双不大的眼睛里，精光立闪，“这是他们准备要动手了？澈儿那……”
九娘子摇摇头，“暂时还没消息……”
老祖宗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沉住气，莫要慌，该做什么就还做什么，别让人小看了我们平国公府，还有，防着涟儿他们两口子！”老祖宗不愧是经历过大阵仗，见惯风雨的老人家了，一下子就看出了这里头的厉害。
“澈儿不在府里，他又有三皇子做靠山，你要防着点，也要学会借力……”老祖宗含蓄地教导。
“借力？”九娘子一时没太明白过来，老祖宗接着说道，“洵儿眼看也大了……澈儿不在，肯定有人要动心思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老祖宗也不点破，似乎是想借这个来考验九娘子。
老祖宗提到姬洵，九娘子立刻反应过来，“茵娘明白了，多谢老祖宗指点，要不然茵娘还在为这个苦恼呢。”
二人正说话呢，外头子青就回道，“老祖宗，老爷和夫人来了。”
老祖宗和九娘子对视一眼，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老祖宗点头，“叫他们进来吧。”
九娘子便起身，站在了老祖宗的下首，待几人进来。
平国公垂头丧气地背着手走了进来，王氏紧跟在后头，二人神情张惶，显然也是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二人进来给老祖宗行了礼，九娘子又向二人行了礼，这才都坐下来，平国公颓然地问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外边都在传，说……说澈儿是……是反贼呢……这可如何是好？”
老祖宗瞥了一眼平国公，“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遇上点事就这么慌张起来，连茵娘一个孩子都不如！”
平国公被老祖宗训得低了头，王氏却是有些不服气了，“母亲，您当着茵娘的面，也别这么训老爷啊，好歹也是一家之主……”
老祖宗冷冷地瞧了王氏一眼，平国公连忙回头瞪了王氏道，“母亲教导我呢，你别胡乱插嘴！”
王氏撇撇嘴，嘟囔了几句闭了嘴，老祖宗才接着说道，“一家之主要有一家之主的气势，要有一家之主的力度，你瞧瞧你，府里被人围了，你不知道去想办法，去质问，反倒跑我这里来了，我怎么把你当一家之主？”
平国公也不见恼，只是应道，“可不是，有母亲在，我自然是只想着来问母亲的，母亲，您才是我们的一家之主呢！您说什么，儿子就去做什么。”
九娘子心里直摇头，怪不得好好一个世家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又或许是老祖宗将精力都放到了女儿身上，两个女儿倒是个个优秀出众，这个儿子明显就要差得多了。
老祖宗也懒得生气，只叹气道，“算了，也不用指望你了，正好，趁着你们都在，我就一起说了。这个庶务啊，我从陈氏手里收了回来了，她居心不正，且眼皮子又浅，成不了大事反而会带坏家风。茵娘呢，年纪虽然小，但毕竟是名门闺秀，懂得又多，人也机灵，我打算把她带在身边一阵子，庶务就打算交给她去打理了，这个，你们没意见吧？”老祖宗虽然这么问，但那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平国公真的无所谓，连忙点头，“同意同意。母亲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茵娘的确不错。”
王氏却不干了，“母亲，这我可就不能同意了。您要说陈氏不行，不还有我呢嘛，前阵子是我身子不好，这会儿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怎么能让茵娘去做呢？她才多大……”
“你倒是年纪够大了，可就这么着三不着两的性子，还不如人家茵娘呢。再说了，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老祖宗冷冷地说道。
王氏脸涨红了，“老祖宗，您可不能这么说话，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了，这么多年，伺候老的，拉扯小的，这帮孩子，哪个没精心养大了？”
老祖宗却不给她留面子，“记住你的身份，一个继室而已，茵娘是澈儿的媳妇，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也是将来的宗妇，你能跟她比嘛？”
王氏还要理论，被平国公打断，“好了，不许和母亲这么说话！你别说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王氏红着眼睛将话都憋了回去，老祖宗才说道，“我也年纪大了，没这么多精力，我就躲躲懒，让茵娘去做，我指点着就是了。”
老祖宗又对九娘子说道，“你每日里来我这里，该做什么就让人去做什么，你公公婆婆那里，要是有需要他们做的就直接去说，他们若是不听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九娘子点头应了，王氏满脸愤恨，眼珠子一转，又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澈儿不在府里，这是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府里，老爷年纪大了，涟儿又是个庶出的，府里没个当家拿主意的男子怎么行？”王氏说的话直白且外露，就差没说让姬洵当世子了。
老祖宗横了一眼王氏，“怎么，你以为该怎么办呢？”
王氏瞅了瞅平国公，平国公低着头不知道在神游什么，王氏连忙用胳膊顶了顶他，平国公才回过神来，“什么？”
王氏气极，瞪了他好几眼，“我跟你说过的，你都忘了？”
平国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哦，是了，母亲，我也想跟您说来着的，洵儿呢，眼看着也大了，澈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上战场了。这些日子呢，他母亲也把他拘得挺紧的，这孩子也上进不少，我……我们想着，是不是可以让他也历练历练，怎么着也比女子在外头跑老跑去的好吧？”
老祖宗看了王氏一眼，“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王氏点头道，“老祖宗，我知道您瞧不上洵儿，可是洵儿好歹也是老爷的嫡子，怎么说，将来澈儿……再有个什么好歹的，这个家不还是得靠洵儿吗？您也不能太偏心了！”
王氏张着平国公也站在自己这边，便有些胆大起来，将平日里积攒的一些怨气也都发了出来，却不防老祖宗一下子将手边的茶盏砸到了王氏脚前，将王氏吓得跳了起来，那茶水也溅了王氏一裙摆，鞋上也都是。
九娘子在心里暗暗发笑，这老祖宗和姬澈，真不愧是祖孙俩，连生气时的表现都一模一样，那就是喜欢扔杯子，这个王氏也是，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被姬澈砸过的，这会儿又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平国公看老祖宗生气了，连忙先开口骂王氏道，“你这个无知的蠢妇！怎么又惹母亲生气了，还不快给我先滚回去！”平国公背对着老祖宗，冲王氏使着眼色，让王氏先离开。
王氏气极，却又不敢真的和老祖宗计较，只好狠狠地瞪了平国公几眼，这才带着满肚子怨气，敷衍潦草地行了礼，便带着丫头退了出去。
平国公这才安抚老祖宗，“母亲，您别同她一般计较，她是个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了？说话向来都是有口无心的……”
老祖宗瞪了他一眼，“有口无心？我看是成心要气死我才是，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也配？洵儿那孩子，我虽然不亲，但也看得出来，是个纯良的孩子，你啊，也上点心，找个好师傅带着，别让她王氏给带坏了才是。”
平国公诺诺地应道，“是，母亲您说得极是，儿子也正在给他寻摸着有学问人品又好的师傅呢……”
老祖宗摆摆手，“去吧，你们都去吧，让我好生歇歇……”
平国公这才起身，行礼告辞，退了出去。九娘子送了平国公，回来给老祖宗按着太阳穴。
老祖宗闭了眼，“这府里，人心散得很，你应该也瞧出来了，澈儿以前是心灰，不愿意管，也不想过问，如今，这个形势，你若是也这样，这个家就真的该散了……”
老祖宗似是疲累至极，话说出来也是疲软的，带着万分无奈和惋惜，“只可惜，怪我啊，怪我没养个好儿子，也没养好女儿，没教她们做个平凡女子……”
九娘子轻声说道，“老祖宗，您放心，世子他不是不管的，他已经关照过我了，让我好好伺候您，好好管好这个家，他会很快就回来的！”
老祖宗微微点头，不一会儿，就在九娘子的按摩下，慢慢地睡着了。
九娘子从松鹤院回到自己院子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洗去一身疲惫，坐在窗前，九娘子感觉到了空前的寂寞和冷清，房间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少了个人罢了。
九娘子正伤怀呢，银芽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奶奶，奶奶！”
九娘子皱眉，“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
银芽竟提着裙子小跑进来了，扬着手里的东西，“奶奶，奶奶，这是水生刚刚递进来的，说是给您的！快，是爷的信。”
九娘子一听是姬澈写的，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也忘了自己身前的茶了，将茶杯都带翻了，水滴滴答答地滴在九娘子裙子上，九娘子也懒得理会，一把接过信来。
银芽笑嘻嘻地看着九娘子，扶着九娘子坐下，“奶奶，您慢慢看。”然后矮下身子，替她收拾着水渍。
九娘子看着信封上那刚进有力的字迹，还有那封好的火漆，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竟然会不知不觉地红了眼圈，将信按在心口，调整好了呼吸，这才拆开来信看。
银芽收拾好，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姬澈的信其实很简短，和他平常差不多，前面都是交代，交代一些要注意的事，交代了自己的行程，后边却写了两句与前边不一样的话，明显字迹更加随意了几分，“日日在你身边，未曾发觉，原来分离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试问，是否念我？像我念你一般？”
落款只一个“澈”字，九娘子看完还觉不够，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细细地咀嚼了他最后的两句话，微微笑着，将信放在了一个匣子里。
想到远隔百里之外的姬澈，也是和自己一样思念着对方，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觉，九娘子便更加睡不着了，披了件衣裳，自己动手磨了墨，打算回封信给姬澈。
与姬澈的简言不同，九娘子洋洋洒洒，话唠一般，巨细靡遗地将这两天府里、府外的事都写了一遍，还把老了祖宗的话也提及了，最后才是回复他的问题，思虑了好久，九娘子才认真回道，“日日思君不见君，君可思茵否？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愿君安好，善自珍重！”
想写的还有很多，但是九娘子也不愿给姬澈带去太多负担，便停了笔，拿了姬澈以前专用的封泥封好了信封，叫了银丹进来。
“把水生叫进来！”九娘子吩咐道。
银丹笑着说道，“水生这家伙，还真猜对了！”
“什么？”九娘子好奇地问道，“猜对什么了？”
“他啊，刚才送完世子爷的信就不肯走了，说是奶奶定会还叫他的，这不，赖在厨房里，和刀婆子要东西吃呢！”银丹笑着答道，然后出去叫水生去了。
九娘子也笑了，披好了衣裳，水生进来，行了礼，九娘子说道，“你这个机灵鬼，既然都猜对了，那你再说说，我叫你进来做什么？”
水生嘻嘻笑道，“奶奶定是写了回信，让小的去给爷寄去。还有，奶奶定然也好奇小的是怎么拿到爷的信的，肯定要问小的关于爷的事，什么吃得好不好啊，睡得好不好啊什么的。”
九娘子笑道，“你这个猴精，真是，都让你猜着了！”
跟进来的银丹也说道，“就数他聪明，怪不得爷将他留了下来呢。”
水生也不脸红，接着说道，“那可不！小的以前可没这么聪明，这都是自打跟着奶奶了，嘿，您猜怎么着，小的啊，就不知道怎么一天比一天聪明了！您说说，是不是奶奶的聪明把小的给带聪明了？”
水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将九娘子逗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银丹也扶着桌子直哎哟，“你这个猴精，伶俐不死你！真会说恭维话！”
水生还要顶嘴，“怎么是恭维话呢，小的可是一片真心，奶奶真是聪明呢，还不是一般聪明呢。”
九娘子拿帕子按了眼角，“好了，说正事吧，我问你，你怎么拿到爷的家信的？”
水生也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答道，“爷以前就养了专门的信鸽的，这是信鸽带回来的。爷说了，您的回信也让小的立马让信鸽带回去！”
一米今天去看病，希望一切正常！
正文 第180章 讨要权力？砸杯扔鞋
章节名：第180章 讨要权力？砸杯扔鞋
九娘子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爷一路上可辛苦？累不累？他的腿……？”
水生点点头，低声说道，“爷一路上是疾速而去的，辛苦是肯定的，但爷的腿应该是要好多了……”
“好多了？怎么个好法？”九娘子追问道。
水生挠了挠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爷交代了，奶奶担心的事，小的就得往好了说，不让奶奶操心。爷还说，要小的想办法让奶奶忙起来，爷说，奶奶忙起来就不会多想，就不会担心了。”
九娘子顿了一顿，“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水生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爷说，此去艰险，必有波折，让奶奶您不要担心，他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看着九娘子迅速沉郁的脸色，水生赶紧说道，“奶奶，您也别太担心了，爷身边还有木生火生和金生呢，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爷的！”
第二日，九娘子刚到了老祖宗的屋子，正服侍老祖宗用膳呢，陈氏就带着人进来了。
九娘子没动，还在不紧不慢地给老祖宗搛菜添粥，老祖宗也不动声色，同子青在说着粥的味道。
陈氏兴致冲冲地过来，碰了个冷场，但老祖宗她也得罪不起，九娘子又根本不给她面子，气了一气，也还是陪着笑脸说道，“老祖宗今儿好气色……”
老祖宗一个冰冷的眼风过去，“好什么，唯一的外孙女给人做小去了！我瞧你气色倒是比我好多了！”
陈氏被堵得噎了半晌，才讪笑道，“老祖宗，您说笑了，我……哪有……不是的……慧娘她也是自己个不省心……”
“慧娘的事，轮不到你来多说什么，赶紧给我闭嘴吧！”老祖宗打断陈氏，厌烦地说道。
陈氏乖乖地闭了嘴，慧娘的事，虽然没有证据说是她撺掇的，但几个大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之所以，还能留在府里，估计也是因为这非常之期，还顾不到她头上来。
陈氏便回头冲九娘子笑道，“弟妹，你可真是勤快，这么早就来了？赶明儿老祖宗可要离不开你呢！”
九娘子没有笑，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怎么，大嫂，您今儿倒是难得勤快一回，怎么想起到老祖宗这来了？莫不是又来抓贼来了？”
九娘子故意将抓贼这一说辞说出来，就是刺激她，果然，陈氏马上沉了脸，“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难道非要我说出来？我就不明白了，这做大嫂的，怎么对小叔子的房里事这么关心，知道的是说您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是您对小叔子有什么居心呢？再说难听点，说不定还有人怀疑，您的房里事是不是不痛快了，才总想着找别人麻烦呢。”九娘子可不愿意同她客气什么，什么难听，就甩出什么话来。
陈氏被噎得脸通红，“弟妹，你……你说的什么话？”陈氏扭头去看老祖宗，指望老祖宗开口训斥九娘子呢，谁知道老祖宗置若罔闻，还在同子青小声说着话，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二人在说话一般。
陈氏寻求帮助不成，便对九娘子说道，“弟妹，你太过分了吧？”
九娘子冷眼冷言，“我还有更难听的，大嫂，你还想听吗？”
陈氏被气得要冒烟了，九娘子却不理会她了，动手给老祖宗准备甘草菊花茶去了，陈氏忍了半天，才说服自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的对话，正了脸色，要跟老祖宗说话了。
老祖宗瞄了一眼陈氏，“你可有话说？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留你了，我要去溜溜弯，你忙你的去吧。”
陈氏连忙说道，“有事，有事呢，老祖宗，这两日府里事多，加上慧娘的事，我一忙就忘了来告诉您了，有个事……还得寻您的主意呢！”
“有话快说，别藏着掖着的。”老祖宗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
陈氏看了一眼在旁边忙着的九娘子，故意卖关子地说道，“弟妹，这事要说，和你也有点关系呢……”
陈氏期望着九娘子有所反应，偏偏九娘子像没听着一般，不曾理睬，也不曾放下手上的动作，自顾自地冲泡着菊花茶，还得空问了子青个问题。
陈氏脸色难看至极，老祖宗催道，“你说是不说了，不说了我就走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陈氏连忙说道，“这不就要说了嘛，老祖宗，黄姨娘……也就是寅黄，她的身子，掉了。”
陈氏说完，立刻去看九娘子的神色，似乎是要从九娘子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来一样。
老祖宗微微愣神，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保住，那也是她的命……怎么就掉了，不是让你好生看着的吗？”
陈氏早料到老祖宗有这一问，连忙抱屈道，“哎哟，老祖宗，我可是天天的往她屋子里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她拿过去，您把她叫来问问，什么鱼翅啊，人参啊，燕窝啊，哪样不是熬好了我先尝过再送过去，我都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才好呢，您猜怎么着，，那日，她陪爷在书房里看书呢，不知怎么的，端个茶就抻着了，孩子就掉了，您说说，也没见过这么娇气的，唉，也是可惜了的！”
九娘子心下明了，这事，肯定是姬涟和陈氏一起商量好，动手的，可怜寅黄了。
陈氏偏偏还不肯放过，问道，“弟妹，你好像对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吗？怎么看起来，你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呢？”
陈氏话里有话，九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大嫂，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当初，寅黄被你们带回去，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的，如今，果然应验了，那还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陈氏垮了脸，“弟妹，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和你大哥害她掉的身子不成？你今儿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九娘子转身，走过来，冷冷地看着陈氏，“大嫂，你今儿是来找我吵架的吗？你若是想吵，我自然不会怕你，只是，我劝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别扰了老祖宗，老祖宗身子不好，别回头别又被你们给气着了！”九娘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还将话题引到了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瞪了陈氏一眼，“怎么，你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是不是？跑到我这来找人吵架来了？”
陈氏连忙解释道，“老祖宗，哪能呢，不是的，不是。”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弟妹，你就别再煽风点火的了！”
“要论煽风点火，大嫂，你可是鼻祖，我不敢和你比。”九娘子一句不落，回击着陈氏。
陈氏连落两局，已经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还是忍了下来，“老祖宗，您先别生气，我还有正经事没说呢。”
“那你磨叽个什么，到现在还不说正事？”老祖宗都没了耐性，生气地说道，“我看你也没什么正事，一天到晚瞎鼓捣，是落水让水冲的吧？”
陈氏也不敢回嘴，只能忍了，说道，“老祖宗，您也知道，咱们府都让人给围了，说是因为二弟的事，您都不知道，外边传的话可难听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咱们家二弟是反贼……”
九娘子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大嫂，您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您是打哪听来的，说世子爷是反贼的？听谁说的？”
陈氏见九娘子搭腔，便笑道，“弟妹，你也别太当真了，反正是外头的人瞎传，咱们都知根知底的，自然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流言而已，反正二弟这些年身上也没少了流言……”陈氏故意气九娘子。
老祖宗接话道，“你也别瞎说了，赶紧说话，到底什么事？”
陈氏说道，“哎呀，老祖宗，您可不知道，门口的那些个官爷可凶了，今儿不少奴仆过来回话，说连府门口都出不去了，也不让买菜买米什么的，那哪成啊，咱们家人总不能连口菜都吃不上吧？咱们也就算了，老祖宗您可不能受委屈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嗦！”老祖宗皱眉，十分地不耐烦。
陈氏连忙笑道，“是这么着，门口的官爷说了，咱们府里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府，只有……只有咱们大房的人能出去……”
“哦？这是为何？”老祖宗问道。
陈氏带了几分得意说道，“您也知道大爷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但胜在为人谦和，人缘也好，那门口的官爷的头就是那长乐侯世子爷，与我们大爷平日里关系就要好，要说，他还是弟妹的姐夫呢，但人家就是铁面无私，说了，就算是弟妹，也不能出府去。这么着，我想着，为了全家人的生计，老祖宗，您收回去的庶务，是不是……？”
陈氏的意图十分明显了，借着府门口被围的事，来讨管家大权了。理由还十分正当，只是这副嘴脸也太急迫了一些。
九娘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大嫂，按照您说的，我若是不将这庶务交回到你手中，咱们全家人是不是就得挨饿了？”
陈氏笑道，“这么说自然是有些过了，但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弟妹，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大厨房里还等着现去买菜呢！”
老祖宗沉声说道，“焦衡？他倒是好大的胆子，你把他叫进来，我倒是要问问，谁说我们澈儿是反贼的？他带人围了咱们家，奉的是谁的命？皇命还是圣旨？”
陈氏劝道，“老祖宗，您何必……”
话还没说完，便被老祖宗扔了一个手边的油碟在身边，碎瓷溅了陈氏脚面上全是，吓得陈氏连着跳开了好几步，才缓过来，“老祖宗……您这是……？”
“我看你是没打的，皮痒了？”老祖宗气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胳膊肘倒朝着外拐了？澈儿是这个家的世子，他如果是反贼，你们两口子倒能摘清了？你们是有天大的本事？还是和外人串通好了，来陷害澈儿的？不动脑子的蠢货，被人卖了一回还不学好，又被人卖一次！”
陈氏被老祖宗骂得脸通红，“老祖宗，我冤枉死了，哪里是我和大爷跟人串通好的，我们也是听说的，那焦衡是给大爷面子……”
“蠢货！”老祖宗气得还想砸东西，左看又摸的，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杯碗什么的，气得只好脱了自己脚上的鞋子，照陈氏的脸上扔去。
这回陈氏眼睛一直盯着老祖宗呢，见她扔鞋子呢，赶紧闪开身子躲避，鞋子没扔到她身上，掉在她身旁的地上。
老祖宗喝道，“你给我跪下！”
陈氏委屈地期期艾艾的，老祖宗更气了，“怎么，要我叫人进来把你绑了，按在地上吗？”
陈氏这才心有不甘地慢慢跪了下来，老祖宗顺了口气，说道，“你说什么？涟儿的面子？嗬，涟儿好大的脸！他哪来的这面子？我问你，论尊贵，他能比得过澈儿？还是论资质论出身或是论相貌，他哪一点能比得上澈儿？还看他的面子？你以为那焦衡是个傻子不成？焦衡的身后是三皇子，你以为三皇子把他看的比澈儿还重？”
陈氏被老祖宗训得脸都发白了，犹自犟嘴，“大爷为人温和，大家都喜欢他……”
九娘子在老祖宗身边幽幽地说道，“可不是！喜欢大爷的人可真不少，别说咱们府里的这些个丫头了，就是长乐侯世子爷也喜欢呢……”九娘子蕴含深意地说道，还朝着陈氏点点头。
陈氏哪里听不出九娘子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娘子摇头，“就是这个意思啊，大嫂，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陈氏一愣，她还真不敢说出自己的意思，虽然她的心里已经隐隐地明白些什么，但是她一直不愿意往那里去想，也强迫自己没有听见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陈氏低头，狠狠地将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将酸涩逼了回去，半晌才抬头说道，“老祖宗，可是今儿这府里的事务……”
今天一米在医院跑了半天，到最后医生也没说个什么明白，只是告诉我，腰痛有很多方面引起的，自己注意点！不放心就去大医院查，我的神啊，还要跑医院吗？真心怕麻烦！
正文 第181章 走路按摩，初理庶务
章节名：第181章 走路按摩，初理庶务
九娘子说道，“既然老祖宗交给了我，大嫂，你就放心吧，好生歇着，我自会管起来，不会叫老祖宗受委屈，更不能让大嫂您受委屈！”九娘子十分有自信。
陈氏看了她一眼，“最好能像你说的这样，只可惜，弟妹，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个了……这些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跟着婆母，跟着我一起的，你就这样想接过庶务去，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这不劳您费心！”然后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您也别在这和大嫂磨嘴皮子了，挺累的，您和我去瞧瞧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老祖宗好奇地问道，“什么礼物？你给我准备的？”
九娘子上前搀了老祖宗的胳膊，“您啊，去瞧瞧就知道了！”陈氏一瞧，赶紧也上前来，想去搀老祖宗的胳膊，被子青半路插过来挡住，“就不劳大奶奶费心了，大奶奶您当心自己个，奴婢来就是了。”
说罢，搀起了老祖宗的另外一只胳膊，往外走去。陈氏咬了咬牙，不甘心地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从廊下到院门口的那棵大榕树下，铺设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大概也只有两尺宽，全是用干净圆润的鹅卵石铺就而成，九娘子和子青扶着老祖宗到了廊下。
“老祖宗，您瞧瞧，这条路啊，就是二奶奶花心思，特地挑了干净的鹅卵石看着人一点一点地铺的呢。”子青对老祖宗说道。
老祖宗站了上去，“嗯，这个看上去倒是挺好看，只是有点硌脚，这是做什么用的？”
九娘子笑道，“老祖宗，这个啊，就是专门给您预备的，您最好啊，脱了鞋子上去试试！”
“脱鞋子？”老祖宗疑惑地问道。
陈氏连忙插嘴道，“弟妹，你这又瞎出什么主意呢？老祖宗什么身份啊，哪能像疯婆子一样脱鞋，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啊？那像什么话？你尽想些奇门歪道的……”
九娘子冷冷地看着陈氏，“大嫂，您别忘了，您的命可是靠我的奇门歪道救回来的！早知道您这么看不上，当初我就不该救您，让您被水呛死得了！”九娘子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
陈氏气极，“你！谁要你救的，多管闲事！我死了也不用你来救……”
九娘子懒怠理她，“您放心，再有这么一回，您就是死在我跟前，我眼皮子都不带撂一下的，现在我就后悔了……”
说罢，就不再理睬她，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人的脚底啊，有好多个穴道，对应的都是人体的各个部位，如果能天天在这条路上这么光脚来回走上一圈，我保证啊，您会每天都神清气爽、身体舒爽的！”
老祖宗好奇地问道，“有这么神奇？不就是条石子路？”
子青笑道，“老祖宗，奴婢和您想得一模一样，总觉着这个太玄了些，便想着先替您试试，奴婢啊，还真的像二奶奶说的那般，脱了鞋，走了好几趟，晚上回屋，再按照二奶奶说的，用热热的水泡了脚，您猜怎么着？”
老祖宗说道，“莫非你那睡不好的毛病治好了？”
子青笑道，“老祖宗就是神了，一猜就中！”然后对九娘子解释道，“奴婢啊，小的时候落下的毛病，睡觉不安稳，也总睡不着，看了多少个大夫也没用。按照二奶奶您的法子，哎，这几日的晚上别提睡得多好了！奴婢可有些年头没睡得这么沉了呢！”
“真有这么厉害？”老祖宗来回打量着这条路，又用脚底来回蹭了蹭那鹅卵石，“茵娘，你才刚说什么来着，可以按摩穴位？”
九娘子答道，“嗯，脚底的穴位和人体的穴位是对应的，您要是坚持这么走上几圈，肯定会有好处的。”
老祖宗还将信将疑的，九娘子索性自己动手脱了鞋子和袜子，走在了路上，然后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要不，您来试试？”
老祖宗惊讶地看着九娘子，又看了看九娘子踩在鹅卵石路上的白白的脚丫，到底还是开口说道，“要不，我也试试？”
子青笑着蹲下来，“老祖宗，您就试试吧，这儿也没外人的……”说着替老祖宗脱鞋子和袜子，老祖宗扶着子青子蓝的肩，晃悠悠地慢慢地踩在了路上，九娘子伸手去挽了老祖宗的胳膊，“您先感觉一下，试试，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硌脚，但只要能走起来，就会感觉舒服多了的。”
老祖宗一手扶着九娘子，一手扶着子青，慢慢地在鹅卵石路上走了起来，刚开始几步，真是走得老祖宗哎哟直叫，龇牙咧嘴的，但坚持着走了几步之后，就开始感觉有点适应了，走了小半圈，老祖宗感叹道，“哎，还别说，好像真的没那么难受了，走走，还觉得挺舒服……”
九娘子笑道，“您啊，每日里坚持走上这么几圈的，晚上睡前，再让她们给您好好烫烫脚，您肯定夜里就能睡得舒服多了的！”
子青接着说道，“老祖宗，咱们从今儿起就走起来，可别浪费了二奶奶的一片孝心！”
老祖宗点点头，“好，我就试试。”
陈氏在一边受了冷落，赶紧也接话道，“弟妹真是好心思，既然这么着，干脆你啊，就好好陪陪老祖宗，这府里的事，你呢，年纪小，也管不过来，你不知道，这些个下人啊，都是极刁钻狡猾的，没个魄力可是镇不住她们的……”陈氏唠叨着，好像要给九娘子帮多大的忙似的。
九娘子回头，看着陈氏，“大嫂，您这么说，好像是嫌我魄力不够，管不好这个家了吗？”
陈氏笑道，“你呢，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我也是好意，怕你被人骗了嘛，你也别多心……”
九娘子冷哼了一声，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让子青陪着您好好走走，茵娘去处理一些庶务去，等忙完了的，我再来陪您用膳，我让银丹留在这，给您单做好吃的，您看行吗？”
老祖宗微微笑道，“那是极好的，我就爱吃那个什么五米饭，还有你做的那几样小菜……你去忙你的，这儿你不用操心。”
老祖宗和九娘子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的，完全不把陈氏放在眼里，陈氏纵然气闷，也没有任何办法。
九娘子坐到一边，穿好了鞋袜，对陈氏说道，“大嫂，正好我今儿要去理事，您若是闲着无事，不如就去瞧瞧，看看咱们府里到底是谁没有魄力，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管好这个家吧。”
陈氏求之不得，立马应道，“那好，咱们走吧，正好我也跟你说说，有几个刁婆子啊，最是棘手了，你要当心……”
九娘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陈氏就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个九娘子怎么和姬澈越开越像了，也变得这么冷冰冰的不好亲近了。
二人带着人一路到了理事的花厅，春生夏生和银芽银针还有练嬷嬷都已经到了，各处的管事婆子，丫头嬷嬷也都三个一群，五个一队的，站在那说话呢，甚至还有几个资格老的，歪坐在石条凳上嗑瓜子，将瓜子皮磕得满地都是。
看着九娘子和陈氏带人过来，大部分丫鬟仆妇都立了立身子，那几个形容嚣张的，也不过就是慢慢起身，拍着身上的灰，若无其事的大声说笑着，慢慢地往队伍里走去。
九娘子一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也没让陈氏，陈氏只得在她下首坐了，银芽端上茶来，九娘子不慌不忙，也不看厅下站着的众仆妇，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陈氏一看九娘子这样子，就笑了起来，银芽给陈氏上了茶，陈氏也端了杯，借着袖子的掩饰，同厅下的几个带头闹事的仆妇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慢慢地喝了两口茶。
九娘子将这一起尽收眼底，却没说话，只是将茶盏从嘴边拿开，然后极其缓慢的，认真的，严厉地将站着的众仆妇一一地看了过去，茶盏停在半空中，九娘子的眼神犀利而又让人感觉紧张。
大部分仆妇感觉到了，都恭顺地低了头，那几个嗑瓜子的仆妇却还是在小声嘀咕，一副完全不把九娘子放在眼里的样子，甚至有一个的声音稍大了些，都能传到九娘子的耳朵里了。
“嗬，黄毛丫头一个，也想学着主子奶奶管事？有那个本事吗？”更有甚者，讥笑道，“瞧那小模样，不就是个孩子嘛……”
九娘子自然也听见了，陈氏也听见了，陈氏的嘴角上扬，挑衅地看了九娘子一眼，刚要说话，就听见九娘子手中久未放下的茶盏重重地搁在了身旁的高几上，砰的一声，茶盏的盖子磕碰着杯子，发出巨大的刺耳的声音，茶盏里的茶水也都洒了出来，顺着高几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
这一声，将还有些嘈杂的众人立刻都震住了，不管是刚才装模作样低头的，还是刚才嚣张着说笑的，这会儿都不禁抬头朝九娘子看去。
九娘子冷冷地环顾了众人，半晌都没开口说话，众人又再度被这压抑沉闷的气氛给震住了。陈氏也愣了一愣，动了动嘴角，没敢说话。
过了片刻，九娘子才开口说道，“我且问问你们，王良家的，李顺家的，陈三家的，可都在？”
谁也没料到九娘子开口就将刚才几个嚣张嗑瓜子的刺头给点出来了，九娘子问了半天没人敢回话。
九娘子冷哼了一声，“嗯？怎么，聋了还是哑了？”
这种气势，哪里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简直就是阅历深厚的主妇才有的嘛，众仆妇都在心里嘀咕，一边也给刚才九娘子点名的几个人让出了条路。
那几个被九娘子点到的人，这也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你看我，我看你，还有朝陈氏看的，陈氏撇过脸去，没理会。
那三个人站到了众人让出的地方，低着头扭着衣角，一个人带头应了声，“二奶奶……”
九娘子转头朝陈氏问道，“大嫂，以前都是您在管着庶务的，我倒想问问，这是哪里的规矩，答主子问话的时候，都是这么无礼地站着的吗？”
陈氏愣了一下，九娘子也没等陈氏回话，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听到练嬷嬷呵斥道，“没规矩的奴才！见了大奶奶和二奶奶在这呢，还站着做什么？”练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身上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她这么一开口，那三人慌了神，连忙都东歪西倒地跪了下来。
九娘子才又对陈氏说道，“大嫂，难道以前她们也这么着？”九娘子接着摆摆头，“我瞧，这规矩礼仪着实不怎么样，难怪……”九娘子又故意不将话说完，似乎有别的什么深意在里头。
陈氏气极，脸都涨红了，没想到九娘子竟然在仆妇面前这么损自己，偏生陈氏嘴笨，一时还想不到什么能立刻还击的话，正当这当口，九娘子又将话给抢了过去。
“我且问问你们，你们都是府里哪处的？管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九娘子不理会陈氏，又去突然问了那三个跪着的人，几个简单的问题。
三人都愣了一愣，还是那陈三家的，一个年纪差不多四十左右的高个子瘦削的仆妇先答道，“回二奶奶的话，奴婢是管库房的，原先是大奶奶的陪房来着，家里就是我们家男人，还有两个女儿……”，
九娘子点头，看了一眼陈氏，“哦，怪不得呢，原来是大嫂的陪房呢……哎哟，失敬失敬了……”九娘子这么说着，似乎又将陈氏和这陈三家的连起来了，二人之间的关系顿时复杂起来。
陈氏连忙说道，“弟妹，你别多想，这陈三家的，原先是陪房来着，后来是婆母见她做事肯干，人又老实，才让她管了库房的……”
多谢亲的关心，一米会尽量注意身体的！亲们也要注意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正文 第182章 不服掌嘴，服了便罢
章节名：第182章 不服掌嘴，服了便罢
陈氏这么急着解释，九娘子只是斜着眼睛看着她道，“大嫂，我也没说什么，您急什么？这陈三家的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陈氏一说完就知道自己又中了九娘子的计了，恨恨地说道，“弟妹，你心眼也太多了……”
九娘子没理她，继续示意那几个跪着的仆妇答话，另一个矮胖的婆子，连忙说道，“回二奶奶的话，奴婢是管大厨房的采买的头，奴婢是王良家的……”这王良家的见着陈三家的答话时的模样，也学乖了几分，不多说一句话了。
王良家的说完这么一句，就停住了，以为九娘子会接着问，偏生九娘子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继续冷冷地瞧着她，这王良家的顿时觉得自己后背汗都出来了，还是强撑着不说话。
九娘子说道，“怎么，这就完了？王良家的，你们家可不止是这个背景吧？要我帮你说吗？”
不待王良家的回答，九娘子便示意了春生，春生嘴皮子极利索地马上说道，“王良家的，原本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后来配给了王良，现如今有个儿子是三爷的小厮，还有一个女儿是三爷身边的大丫头，一个女儿配了府里的管事。”春生老做这种调查人身家的事，因此，查几个人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而那王良家的，听完了春生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九娘子冷冷地说道，“我给机会让你说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地说，不要等到我说了，那可就没你什么机会了。”
九娘子朝剩下的那个惶恐的李顺家的看去，那李顺家的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二奶奶，奴婢是李顺家的，奴婢家男人是前院的管事，奴婢管着针线房，奴婢的儿子女儿都在府里做事……奴婢奴婢再不是谁的陪房，奴婢是家生子……”
九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好了，现在我问第二个问题，都给我听好了！”
九娘子话音刚落，这陈三家的、王良家的和李顺家的便都直起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九娘子，再也不敢说话恍神了。
九娘子这才慢慢地说道，“我可是让人传话下去了的，今儿要理事，叫你们来回话，你们可收到通知了？”
三人连忙点头，“收到了，收到了！”
“收到了？那为何我才来的时候，你们三个坐在一边嗑瓜子说笑，见了我来也不知道收敛，不知道整装，不知道恭敬？”九娘子三个不知道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更加严厉。
三人磕头如捣蒜，“奴婢错了，奴婢一时大意了，奴婢昏了头了。”显然那王良家的最是机灵，连忙先开口承认错误。李顺家的也赶紧跟着磕头，跟着承认错误，倒是那陈三家的，稍稍怔了一会儿，才落在后头，不见怎么磕头，倒也不见认错。
九娘子看在眼里，“你们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也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了，在主子面前，只怕比我这二奶奶来得都要面子大，如今，犯下这样糊涂的错，你们自己个说说看，该如何是好？这府里的回话的下人都在这儿了，我也不能看着你们主子的面，不给你们一点惩罚，你们说是不是？”
王良家的连忙应道，“是的，是的，二奶奶说的是，小的猪油糊了心了，冲撞二奶奶了，奴婢该死！”
“死倒也不必了，冲撞了我嘛，还不至于让你去死，那该怎么办呢？”九娘子故意问王良家的道。
王良家的脸黑了一黑，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看起来弱小的二奶奶这么厉害，非逼着自己罚自己，想起自己身后的王氏，王良家的稍微安了安心，想着先过了这一关，事后再去告状不迟，便连忙说道，“奴婢错了，奴婢自己个罚自己个三个月的月钱，二奶奶您看……？”
九娘子笑道，“哎哟，您可真是拿我当小孩子糊弄了！王良家的，你们虽然是下人，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的家底，只怕抖出来比我这个新奶奶的家底还有厚几分，三个月的月钱？嘿，亏你想得出来，这算个什么罚？”
王良家的脸更黑了，这回她是真的明白，九娘子这是要拿她们三个作筏子呢，哪里肯轻易饶了她们去的？便咬了牙说道，“那……就任由二奶奶说了算吧，二奶奶，您说要怎么罚，奴婢认了就是！”
九娘子拍掌道，“好，有骨气！王良家的，你倒真有几分胆色，我还有些欣赏你了！好，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痛快点，一点子小事，咱们也别磨叽了！练嬷嬷！”
一听到九娘子喊练嬷嬷，跪着的三人便都立刻抖了起来，这练嬷嬷在府里的名声不要太响，大家都知道她是宫里出来的，也都知道她的手段毒辣，这会儿瞧见她冷着脸出来，几人心里都开始没底起来。
“练嬷嬷，你是老管这事的，你说说，该怎么罚吧。”九娘子漫不经心地吩咐道，示意银芽去端茶来。
练嬷嬷应了声，走到王良家的身前，冷声道，“王良家的，得罪了！你身为下人，就该守规矩，既然你犯了规矩，那就理应受罚！”说罢，往右手掌上戴了个物件，亮了自己的右手。
这一下，将跪着的三人和围观的下人，包括陈氏自己都惊出了一身汗，练嬷嬷的右手掌上戴了一个铁制的手套类的东西，那手掌面还有一排细细的凸出的尖头，练嬷嬷解释道，“这个，是宫里头用来处罚不敬主子的，掌嘴用的，王良家的，我们二奶奶心善，且你也是头一回，我们二奶奶说了，就三掌罢了，也不是为了要打你，只是为了叫你长个记性的，你，记住了吗？”
王良家的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哪里还说得出完整的话了，哭丧着脸，“奴婢……记……记住了……”这些个有身份一点的仆妇，除了在主子跟前稍微低调一点，在府里的其他人跟前，平日里可是最不可一世作威作福惯了的，别说打了，就是大声说都没人敢的，哪里见过这阵仗，没晕过去就算是厉害的了。
练嬷嬷得了王良家的话，这才用左手固定了王良家的下巴颏，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扇了王良家的右脸三个巴掌。
不同于人手扇巴掌，这三个巴掌扇得没有脆响声，只有闷闷的皮肉声，但却更让人心惊胆战，让人觉得浑身都难受。
只不过三巴掌而已，扇完之后，练嬷嬷便退后到九娘子的身后，众人忙去看那王良家的，她的右脸已经是血肉模糊，肿大如猪头了，但左脸却还正常，这么一对比起来，惊吓的效果更甚，有胆小一点的，已经不敢抬头看了。
王良家的也已经被扇得头晕脑胀了，九娘子问道，“王良家的，你可服气？我可是打错了？”
王良家的想摇头，却发现那头却不是自己的一般，甚至半分都动不得了，只好含糊地答道，“奴婢……奴婢服气……打得对……”
九娘子点头，欣慰地说道，“难得你还如此明理，来人啊，把王良家的扶起来，叫个大夫来好好给瞧瞧！”
马上有两个小丫头过来扶起了王良家的，九娘子又说道，“从我那支十两银子给王良家的，给她买点补品好好补补，别耽误了给主子干活！”
王良家的支撑着应了，才被两个小丫头扶了下去。王良家的退了下去，剩下的李顺家的已经是瘫软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想求饶也不敢求饶了。那陈三家的，却脸色煞白，紧张地不停地去看陈氏。
九娘子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俩……”
话还没说完呢，那李顺家的连忙膝行到九娘子跟前，“二奶奶，二奶奶，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糊涂，被那陈三家的拉过去的，也没多想，更不是有意要对二奶奶不敬的，二奶奶宽宏大量，二奶奶明察秋毫，求二奶奶从宽处置！”
九娘子笑道，“李顺家的，我瞧你说话倒是有首有尾的，也会用词，敢情你还是个读过书的不成？”
李顺家的没想到九娘子这么问，愣了一下才答道，“奴婢的男人是前院的管事，往日也读过书，奴婢的儿子也是读过的，奴婢跟着……学了点，只认得几个字罢了……”
“哦，是这样！”九娘子点头道，“识人不清，原则不正，盲目跟风，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才好呢？”
李顺家的连忙主动说道，“奴婢……奴婢也甘愿受练嬷嬷三掌！”
九娘子却笑道，“嗯，你倒是个机灵的，你既这么要求三掌，我呢，反而倒不要打你三掌了，看在你主动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只打一掌就好了。”
众人惊讶不已，对这个二奶奶就更是觉得好奇了，但仔细想想，她这么做倒也是情理之中。
李顺家的更是意外，没想到这么就被轻轻放过了，连忙叩头谢过了，这才主动到了练嬷嬷跟前受罚。
练嬷嬷掌完了刑，九娘子对李顺家的说道，“你毕竟是做错了事，再给你银子就说不过去了，但，你这个人我倒是很瞧得中的，日后，自有你的好的。”
李顺家的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这才自己起身退了出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婆婆病还没好呢，儿子昨天晚上是又呕吐又高烧的，给一米折腾坏了，更新少了点，众亲多多体谅吧！
正文 第183章 杀鸡骇猴，抛下诱饵
章节名：第183章 杀鸡骇猴，抛下诱饵
最后只剩下这陈三家的了，陈三家的已然是跪不住了，身子筛糠一般地抖起来，一直看着陈氏，看得陈氏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九娘子端起茶盏喝茶，陈三家的一看她这动作，就抖得更加厉害了，生怕那茶盏下一刻就被扔到自己头上来了，只好磕头道，“二奶奶……奴婢……奴婢错了……”
“哦，你错了？错在哪里，不妨和我细说说。”九娘子喝了口茶，貌似温和地说道。
陈三家的匍匐着身子，也不敢说话，却偷偷地朝陈氏再度看了一眼，九娘子叹气道，“哎，大嫂，要么还是您来说吧，我瞧着陈三家的也不把我这二奶奶当回事，一直都在看您的眼色呢，要不，您来问？”
陈氏尴尬不已，“弟妹，你可是说笑了，我……怎么好问……”然后对着陈三家的低声喝道，“蠢妇！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二奶奶又不是能吃了你！”一边说着一边朝外头使了个眼色，叫陈三家的照前头两个人学。
陈三家的也不知道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明白，连忙说道，“奴婢……奴婢不敬主子，不守规矩，奴婢……”
九娘子半天没说话，等着陈三家的把话说完，陈三家的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就是越说越觉得害怕，也不敢抬头看九娘子。
空白了一会儿，九娘子才有力地说道，“你不说？那好，我来替你说吧，陈三家的，你不过一个管库房的，却敢见了主子不拜不姓礼，而且还行事无状，更有教唆他人同你一起行事，就这三条，你说说，该怎么罚才好？”
陈三家的懵了，刚才处理王良家的和李顺家的，九娘子都显得是十分的讲道理，且还算温和的，像李顺家的，甚至都不是罚，而是变相的赏了，陈三家的本来以为，自己随便认个错，马马虎虎的也能糊弄过去呢，没想到九娘子一下子给她列了这么几条罪状出来。
陈三家的愣住了，九娘子也不理会她，回头问练嬷嬷，“嬷嬷，您看，这么着该怎么罚才好？”
练嬷嬷脱了手上的铁掌，说道，“回二奶奶，这要是在宫里头，可就是死罪了，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九娘子点头道，“咱们家呢，也不是皇家，没的那么严苛的规矩……”九娘子的话一说完，陈三家的立即松了口气，心里直道到底这二奶奶还只是个孩子，没那么心狠手辣。
但是，紧接着九娘子就又说道，“但是呢，都说这皇家也和平常百姓家一样，那咱们行事就不能没有章法，没有规矩了，虽说不必和皇家一般严苛，但该赏的就要赏，该罚的也不能心软！”九娘子说着，对练嬷嬷说道，“嬷嬷，照着死罪，往下一层吧，应该就可以了。”
练嬷嬷点头，那陈三家的却要崩溃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连忙膝行到陈氏的跟前，抱住陈氏的膝盖，“大奶奶，大奶奶，快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陈氏慌张地去掰那陈三家的手，嘴里还不停地说道，“你这蠢妇，拉扯我作什么？自己犯下的事，还好意思吗……”
陈三家的，却已然顾不得陈氏了，大声哭喊道，“大奶奶，这可是您交代奴婢去做的啊，奴婢也不想啊，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去得罪二奶奶啊，大奶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三家的这么一喊出来，众人的眼光便都朝陈氏看去，陈氏的脸顿时涨成了紫红色，起身一脚踹开陈三家的，对着九娘子说道，“弟妹，这蠢妇是疯了，胡乱攀扯了，你别信她……”
九娘子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嫂，她可是您陪房……”后头的话九娘子没说出来，但是个人都知道，这陈三家的做的事若是没有陈氏的授意，是断断不能去做的。
陈氏恼羞成怒，却也说不出话来。九娘子不去理她，只对着练嬷嬷点了点头，练嬷嬷便上前，要拉起那陈三家的，陈三家的却往陈氏脚边靠，陈氏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她，只抬脚走到一边，那陈三家的便抱住椅子，不肯放手。
练嬷嬷冲春生点头，春生上前，也不知道点了陈三家的身上的什么地方，那陈三家的本来还在嚎叫的声音顿时就没了，只看得见她张大的嘴和惊恐的表情了。春生只一只手就将陈三家的脖领子拽了起来，单手像拎小鸡一般地拎着。
练嬷嬷说道，“这比死罪低一等的可就是活罪了，这活罪太难看，奴婢就不污大奶奶和二奶奶的眼了，奴婢让春生带了她到下头去了。”
九娘子点头应了，练嬷嬷这才行了礼，和拎着狂流泪却发不出声音的陈三家的春生一同退了下去。
三人退下去之后，整个花厅都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声音，其她的仆妇全都低了头，谁也不敢发声，别说声音了，都恨不得连气都不喘，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九娘子。
九娘子慢慢地环视了一遍众人，接过银芽递过来的一个花名册，扬了扬，说道，“你们各位，谁是谁，管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这里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才刚，王良家的李顺家的和陈三家的，明显是受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撺掇，故意来这么一出，想给我下马威瞧的。如今，下场怎么样，你们也都瞧见了！我呢，在这，也把我的规矩说一说，你们呢，好生听着，能干的继续好好干，我自有重赏。不能干的，赶紧吱声，我不留你，也不会亏待你。到底该怎么做，你们且想好了！还有你们身后各自的明的暗的主子，都回去也给我带个话，该怎么做，趁早拿个主意出来！”九娘子将话敞开了，说得十分清楚明白。
厅里没人敢说话，九娘子故意放空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若是谁还有疑议，就趁早说出来，不然，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们机会说了！”
九娘子这么说完，众人也都沉默了，没人说话。九娘子这才点头道，“好，既如此，那我们就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九娘子顿了顿说道，“外头的形势你们也瞧见了，咱们府虽然说被围起来了，但那都不算什么事，我需要的是，你们要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人心不许妄动，更不许随意议论，传播不确切的消息。若是让我发现了，有人在私底下煽动人心，胡说八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听明白了吗？”
众人见识过九娘子还有练嬷嬷的手段，都连忙应了，九娘子这才说道，“才刚王良家的李顺家的，都受了罚，这几日她们负责的事，就由副手来，至于陈三家的嘛，那就要看她的命了……”
九娘子这么说着，那大厨房的副手和针线房的副手也都出来应了，然后九娘子对陈氏说道，“对不住了，大嫂，这陈三家的，恐怕是不能留了，谁叫她这么不小心，赶着这个风头，又撞在了枪口上呢？”
不去看陈氏难看的脸色，九娘子又对大家说道，“这会儿局势不稳，咱们家呢，也应该开源节流，尽量别太招摇了才是，这么着，以后，府里的采买，咱们各处的都先报上来，米面之类的，多囤点无妨，那些个蔬果瓜菜什么的，每日里要多少，厨房里报给采买的人，采买的人来我这领银子，再去采买，就不要各处的人都出去了。”
众人在下头小声议论了起来，纷纷点头称是，京城的形势不稳，谁也不愿冒险，有主家庇佑的话，比在外头要安全多了。
定下来章程，九娘子接着说道，“每日里，各处回话的人卯时三刻来这回话，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哪出出了问题，我就找哪出的头儿，总的采买的人，大嫂，您说派谁最好？”
九娘子将问题抛给了陈氏，陈氏心里犹豫起来，按说这可是个肥差，如果能安插上自己的人当然是最好了，但是看了九娘子的手段，陈氏又有几分担心起来，九娘子可不会这么好心，让自己安插人手的。
想了想，陈氏说道，“弟妹，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我觉得，这事还得让婆母来做主，你说呢？好歹婆母才算是咱们府上的德高望重的人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氏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怎么，这么大的事，也没人来跟我说一声呢？”
说着，王氏沉着脸，带着丫头平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
陈氏连忙起身，九娘子也起身，先对众仆妇说道，“那你们今儿就都先下去吧，按照我刚才说的，和平日里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闲话才是！”
众仆妇应了，对着几人行了礼，才安静地退了出去。
王氏带着人走到九娘子身前，九娘子让出了主位，“婆母，您怎么来了？”九娘子立在一边，尽量恭敬地问道。
各位亲，有没有治疗小孩咳嗽的偏方？儿子咳嗽得厉害，我看得都要心疼死了！
正文 第184章 烫手山芋，进退不能
章节名：第184章 烫手山芋，进退不能
王氏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叫二人坐下，反倒气哼哼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了吗？我要是再不来，是不是就该被你们妯娌俩给卖了，啊？”
陈氏连忙迎上去，“婆母，我们正说起您呢，弟妹管家理事，我是没意见的，但这人手上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得好好考虑了。婆母，您也知道，弟妹嫁过来带的人少，就那么几个，这庶务上，就不得不倚靠众人了，您说，是不是？”
王氏看着陈氏，点头道，“是这个话，茵娘，你年纪小，凡事是不是得多问着你大嫂点，别自作主张才是啊？”
这两人，这么快就要联合起来了吗？九娘子心底暗暗好笑，明明都是各有各的小心思的，而且二人的终极目标还都是一样的，在这还装什么好婆媳？
九娘子便对王氏说道，“婆母，茵娘刚刚还问来着呢，大嫂说，采买这边的人还是问婆母您的好，您身边的老人多，也给我们掌掌眼。”
王氏冷声说道，“可我怎么听说，王良家的让你给打了？”
九娘子叹气道，“是哪个多嘴的，这么快就把话递到您耳朵里了？婆母，您身子不好，茵娘本来不想让您费心的，偏生这王良家的吧，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您说说，她还是您的陪房呢，竟然会听信别人的谗言，带头闹事，不敬主子，这不是给您丢人吗？茵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能叫别人戳您的脊梁骨不是，这么着，我才让练嬷嬷教训了她一顿，堵了众人的嘴，要不，这会儿别人还不说，那王良家的是借您的势，在这造谣生事吗？”
九娘子说得开心，王氏的脸却要被气歪了，“什么？这是什么话？王良家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你……”
九娘子忙说道，“婆母，怎么会是我呢？带头的那个人被练嬷嬷提下去了，是大嫂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陈三的……”
陈氏一听就急了，连忙怒道，“弟妹，你不要胡说！”
九娘子假意为难地说道，“大嫂，我怎么是胡说呢，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听到了，我也是没办法，也不能不管吧，要不，外头这样，府里再乱起来，那不就是坐等着被人一锅端了吗？”
王氏怒瞪陈氏，陈氏急着辩驳，九娘子暗笑，这二人应该是对头才是，怎么能让她们联合在一起呢？
王氏不胜其烦，摆手道，“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事了，茵娘，你说说，这采买上的人，你打算叫谁来做？”
陈氏连忙卖好，“婆母，才刚我就告诉弟妹的，应该让婆母您身边的老人来做的，要不，怎么能服众呢？”
陈氏生怕九娘子又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连忙说道，“我瞧着平嬷嬷就不错，是婆母身边的老人了，又是见过世面的，也是最最公正不过的了。”
陈氏故意抬举平嬷嬷，一方面自然是想着讨好王氏，另一方面也是给九娘子施加压力，这个平嬷嬷行事为人也是十分狠厉的，她就不信，九娘子还真的能欺负到平嬷嬷头上去。
九娘子笑道，“大嫂这回是跟茵娘想到一块去了，正是呢，平嬷嬷去做这事最是合适不过了，那长乐侯世子爷虽然是茵娘的三姐夫，但严肃起来，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茵娘的，正好，平嬷嬷就不一样了，婆母身边的人，谅他也不敢得罪！”
九娘子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摆得低了，将王氏抬高，刚开始王氏听得还算开心，当听到说起焦衡时，脸色就有些不大自然起来，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既然九娘子在焦衡面前都没什么面子，自己更不可能在焦衡跟前有啥面子了。但九娘子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也没办法这时候再砸自己的脚了，只好支吾着点了点头，想混过去。
陈氏听到焦衡也心里有些不大得劲，刚刚这么想呢，九娘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转过头来，对她说道，“大嫂，我可是听说，大哥和我三姐夫关系最是要好了，大哥还时常留宿长乐侯府呢，要不，咱们府里外院的事，就麻烦大哥去同那长乐侯世子沟通吧，您说呢？”
王氏正觉得自己好像掉坑了呢，这会儿听见九娘子说这话，巴不得拉个人垫背，也赶紧说道，“就是，陈氏，既然这会儿是那焦衡在外头，那就让涟儿去好好说说，这是做什么？赶紧撤了兵力去才是，怎么还对付起自己家人来了？”
陈氏不自然起来，“婆母，大爷他……他也不过就是个替人跑腿的，要说面子，哪有弟妹的面子大？那长乐侯世子爷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夫不是？”
九娘子就知道她要这么说，跟着说道，“大嫂怎么这么谦虚起来，大哥在长乐侯世子爷面前可是面子不小呢，这么说起来，好像大哥在三皇子跟前也挺有面子的，要不，让大哥去求求三皇子？”
九娘子这么一说，倒提醒了王氏，王氏皱眉问道，“陈氏，涟儿呢，这么一说，倒是好久没见着他人了。”
陈氏答道，“大爷他出门去了，说是有什么事……”
九娘子笑道，“婆母，您不知道，大哥现在可是风云人物呢，据说三皇子走哪都带着大哥呢，大哥可受器重了。”
王氏眉头皱得更紧了，也没说什么，陈氏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弟妹，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二弟吗？要不是二弟，咱们家至于被围起来，咱们至于落得还要去求人的地步吗？”
九娘子挑眉道，“大嫂，这话咱们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是因为世子？”
陈氏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嘛，二弟一出门，三皇子就带人围了咱们府，你不知道，外人的话说得可难听了，说什么二弟是反贼什么的……也就是我们心善，要不，换个人家，早就该把你赶出去，还哪里会让你管理庶务的？”
九娘子冷哼道，“哦？是这样吗？那我倒是要问问大嫂了，你说世子爷是反贼，我且问你，世子爷反谁了？怎么就是贼了？是谁下的旨意，昭告天下，说世子爷是反贼了？”
陈氏被九娘子的连续逼问问得头都大了几分，哪里扛得住，只得支吾起来，九娘子再次冷声说道，“大嫂，这话我就当您是最后一次说了，再让我听到一次，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氏虽然极不服气，但是面对九娘子的这些个手段，她还是真不敢回击，只得闷在那生气。王氏这才说道，“好了，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事就这么着吧，茵娘，既然你也同意让平嬷嬷来主管采买，那这……公中的银子也该让我拿着吧，要不，难道还让平嬷嬷每日里上你这里领钱不成？”
九娘子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这可是老祖宗特地交代我的，说是钱权一定要分开，既然平嬷嬷掌了这个权，那这银钱嘛，自然就不能让她沾手了。您说也没用，老祖宗也说了，这可是历代的规矩，不能坏了的。”
九娘子把老祖宗也抬出来了，王氏就没什么话说了，在老祖宗面前，她也一样得毕恭毕敬地听着，只好点头作罢。
王氏起身要走，九娘子和陈氏相送，送了王氏，九娘子对陈氏说道，“大嫂，您且慢走，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
陈氏还在为刚才九娘子说姬涟与焦衡的事而纠结，这会儿，趁着四下里无人，又轻声问道，“弟妹，你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你大哥还在长乐侯府留宿？”
九娘子诧异地问道，“怎么，大嫂，您不知道吗？”挑眉看着陈氏有些局促灰白的脸色，九娘子故意问道，“大嫂，大哥难道不是每日都……和您一起的吗？您怎么会不知道大哥宿在哪？莫非……”九娘子并没有说完。
陈氏连忙打断她的话，“弟妹，你别瞎说！你大哥他正常得很，他几乎都在府里的，只是有那么几日，忙起来的时候，可能……可能……”想起姬涟对她的冷淡，又想起焦衡，再想起九娘子说的颇含深意的留宿一事，陈氏的后背都发起凉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哆嗦。
九娘子哂笑，“大嫂，我也没说大哥不正常啊，您的意思是大哥难道真的不正常？哎，什么不正常啊？”
陈氏脸皮涨得紫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弟妹，你……”
九娘子接着说道，“大嫂，我要是你，就不会成天的将矛头对着我，或者只把眼睛盯在管家的这点事上，而更应该多多关心大哥一点吧，要不，等大哥……大哥哪一天……到时候，您再后悔，可就要迟了！”九娘子好意地提醒道。
显然九娘子的话说到了陈氏的心底，陈氏的眼泪到底没忍住，不停地滴落下来，这到底是人家夫妻的隐私，九娘子也不待多说，说到这里，就同陈氏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陈氏自己呆立在原地，落了半天泪，还是寅柳上来劝道，“奶奶，您也别伤心了，咱们回去吧，爷……爷也该回来了。”
陈氏拿帕子拭了泪，“他不会回来的，我把他逼走了，他应该不会再想回来的，寅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寅柳也红了眼圈，“奶奶，爷待您还是真心的……那日，您跳了湖，爷急得不得了，后来还是爷求了二奶奶救您的，爷……爷心里肯定是有您的……”寅柳对姬涟和陈氏之间的事隐约知道一些，却也并不详细，只是直觉地劝着。
陈氏更是感觉痛苦，姬涟的反常，姬涟的一切都让她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得到证实，今日听九娘子这么一说，更是觉得毫无疑义了。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照例给老祖宗去请安，老祖宗正兴致勃勃地扶着子青的手在鹅卵石路上来回溜达呢，九娘子去了，一边吩咐着子蓝给老祖宗备早膳，一边同老祖宗说话。
而王氏这边，从早上起就炸开了锅一般热闹。
先是平嬷嬷交代了人服侍好王氏，自己就带了亲信去各处收单子，定好要采买的东西等，然后就是去向九娘子支银子，九娘子那里倒是痛快得很，平嬷嬷开口要多少，九娘子是问也不问的就支了，接下来的问题就大了。
平嬷嬷信心满满地带了人往门口去，刚到二门，就被全副武装的兵士拦了下来，平嬷嬷拿出平日的气势，沉了脸，“瞎了你的狗眼吗？我可是平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奉了夫人的命出去采买日常用品的，你也敢拦？”
谁知道那兵士竟然也毫不买账，冷着脸交代道，“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府！我管你是谁！”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平嬷嬷的脸涨红了一些，气极地说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若是不让我出府采买，今儿若是饿着各位主子，我看你们拿什么去向你们的上头交代？”
那兵士竟是一根筋，“那我可管不着，也不是我该管的事！你要出去也行，拿我们上头的手令来，我立刻放你出去！”
平嬷嬷哪里有什么手令，无奈，只得恨恨地说道，“你等着，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罢，转身回了王氏的院子。
平嬷嬷气急败坏地向王氏回了话，王氏也气极，“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揽这个活上身呢，真是气人！”
平嬷嬷本来踌躇满志的，没想到一开始就碰了这么个钉子，既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懊悔，便向王氏说道，“夫人，昨儿个，二奶奶不是说，大爷与那守卫的头儿长乐侯世子爷交好吗？不如，您让大奶奶跟着奴婢去趟，那人看在大爷的面上，说不定就放了呢？今儿若是出不去，这些东西采买不来，恐怕晌午和晚上就该断顿了，米面什么的还好，蔬果瓜菜可都是得现买的啊……”
平嬷嬷这么一说，王氏顿时更加后悔起来，也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陷阱里头了，但这会儿追究这些也没有用了，只得点头道，“叫子朱去请大奶奶过来吧！”
多谢各位亲的支招！一米深为感动！希望儿子的咳嗽早日康复，明日去找找枇杷叶。
正文 第185章 自找没趣，踢回皮球
章节名：第185章 自找没趣，踢回皮球
子朱得了令去了，一会儿陈氏过来了，王氏说完情况，陈氏的脸就黑了，王氏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陈氏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和那焦衡是情敌吧，只得支吾道，“婆母，我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哪里就有什么面子了？那长乐侯世子爷与大爷交好，却也与我不认识，我也拿不来那手令……不如……不如去求弟妹去，那长乐侯世子爷还是弟妹的姐夫呢，她不是更有面子？”陈氏想把皮球往九娘子那边踢。
王氏沉脸问道，“要是去求她，我还揽这活儿做什么？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可是不愿意帮忙？你等着看热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这可是你提出来的，让平嬷嬷主管的，难道你想看着这大权重又落回茵娘手里吗？”
陈氏为难地说道，“婆母，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是……”陈氏又难以启齿。
“怎么，我看你是成心不想帮忙，算了，我也不求你了，我这就去跟茵娘说，这活儿我们干不了，让茵娘来管这个家好了，你们啊，就等着被她压得死死的吧，我看你以后有什么好日子过！”王氏故意说道。
陈氏咬牙，半天才说道，“婆母，那我就去试试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王氏点头，陈氏这才带着平嬷嬷一行人又回到了二门处，那兵士见了几人过来，依旧伸手拦住了，平嬷嬷推了陈氏上前，陈氏无奈，只得身说道，“这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妾身是府上大爷姬涟的妻子，我们爷与您的头儿长乐侯世子爷最是交好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兵士抬头打量了陈氏一眼，“姬涟姬大爷的妻室？哦……”那兵士的这一声哦拖得长长的，怪怪的，他身后的那些兵士也都嬉笑起来，互相使着眼色，陈氏这下更是难受了，也不敢抬头，就感觉这些嬉笑都是冲着她来的，显然姬涟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成了笑话了。
陈氏脸皮都快要红透了，感觉都要滴出血来一般，眼眶含泪，但还是强作镇定，“官爷，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兵士收了笑容，“还是那句话，拿了我们长乐侯世子爷的手令，我自然放您出去，要是没有……那就对不住了！就算您是姬大爷的妻室，我们也没办法，这都是上头的命令！”
平嬷嬷哪里知道这些，只道是那兵士故意为难，便上前斥道，“这是我们大奶奶，我们大爷平日里与你们世子爷最是要好了，你们不信吗？你们这么做，得罪了我们大爷，就不怕我们大爷日后在你们世子爷跟前告你们一状？”
平嬷嬷这么一说完，立刻就引起了那兵士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个兵士的哄堂大笑，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低声议论着，“嘿，还真把自己个当回事了，就是个玩物嘛……”
平嬷嬷不清楚内情，也不把这些个话放在心上，但是在陈氏听来，却是如同闷雷，响在她的头顶，让她心神不宁，六神无主了。
平嬷嬷还气愤地对陈氏说道，“大奶奶，您瞧……他们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灰着脸打断，“平嬷嬷！回去吧！别说了！”
平嬷嬷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陈氏飞快地转身，疾步往王氏院子里去了，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这才赶紧地跟了上去。
回到了王氏的院子，王氏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不让出去？”
陈氏灰白着脸，没有说话，王氏又看向平嬷嬷，平嬷嬷自己丢了个脸不说，还以为跟着陈氏去能找补回来呢，谁知道丢了个更大的脸，心里也十分不悦，带了几分情绪答道，“大奶奶也被那些人刺了几句，这不也受不了了，到底还是没能出去。”
王氏皱眉，看着明显情绪不对的陈氏，“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涟儿同那焦衡最是要好吗？”
陈氏已然是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直流，王氏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也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倒先哭上了？”
陈氏哽咽道，“媳妇无用，还请婆母另想它法吧……”说罢，起身，简单地福了福，就飞快地走了出去。
王氏看着陈氏远走的身影，问平嬷嬷道，“她这是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
平嬷嬷心里有几分不高兴，“还能有谁啊，就是那些个围府的兵士呗，大奶奶好说歹说，他们也不认，就是要那长乐侯世子爷的手令……夫人，这可怎么办？出不去的话，这些要采买的东西……？”平嬷嬷无奈地摊了摊手头这张列出来的长长的单子。
王氏接过来瞧了一眼，眼睛就花了，胭脂水粉、米面粮食、笔墨纸砚、瓜果蔬菜，各类粗粮干果甚至是各类药材都列在上头，要命的是，还有几样是老祖宗每日里要用的补品药材什么的，那些个胭脂水粉笔墨纸砚的还好说，不急着用的话，怎么也能糊弄过去几日，可那急着用的，比如说每日要吃的瓜果蔬菜类的就麻烦了。
王氏大概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单子，“你去厨房瞧瞧，今儿的份例能不能先做出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起码先把老祖宗那边的糊弄过去……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去求二奶奶了……”
王氏叹气，没想到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如果还要回去求九娘子，那可是结结实实地掉了个大面子，以后也再不好提什么收回管家权的话了。
一会儿平嬷嬷苦着脸回来了，“夫人，厨房里头倒是还有些瓜菜，都是前几日剩下来的，烂白菜瘪茄子什么的，厨娘倒是说了，做是能做，就是卖相味道差多了……您看……？”
王氏皱眉，“那也没办法了，先糊弄一日吧……”话还未说完，子朱便进来回道，“夫人，老祖宗身边的子青来了，说是老祖宗那边的小厨房里的小米、芸豆、黑豆、黄豆、桂圆干、红枣还有莲子什么的都用完了，说是要过来领一些给老祖宗煮粥呢。”
平嬷嬷和王氏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偏生这些个粗粮干果类的也都用完了，这……”王氏踌躇道，“子朱，你去问问，老祖宗这些个东西能不能暂缓个几天的？”
子朱应了，退了出去，一会儿进来回道，“子青说这些都是老祖宗每日必吃的，一顿都不能少呢，还有，子青说，老祖宗那边的黄芪、党参、当归、燕窝也都用尽了，也要领……”子朱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越到后来越是不敢说了。
王氏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亲自去向老祖宗请罪去吧，没有这个精钢钻就不该揽这个瓷器活，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揽这么个破差事呢！”
平嬷嬷倒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奴婢……奴婢倒是觉得，夫人和大奶奶都做不来的活儿，她二奶奶有什么本事能做得来？要是二奶奶也没什么法子，那就是说，这活儿干不好可不是咱们的责任，那是……那是……奴婢大着胆子说一句，那可都是世子爷的事儿……”平嬷嬷看着王氏的眼色说道。
王氏想了想，才说道，“也是，我得去和老祖宗好好说说去……”
王氏到松鹤院的时候，老祖宗正在和九娘子站在榆钱树底下，看着子蓝带着几个粗使丫头，拿顶端绑了钩子的竹竿，打榆钱呢。
王氏笑着说道，“哎哟，老祖宗，这是作什么呢？怎么丫头们都使上棍子了？是要弄花下来做花汁吗？”
老祖宗正指挥着子蓝，“这边，这边花多，打这边……”瞧见王氏走过来，便扶着腰道，“仰着脖子，我的腰都有点要折了……”九娘子便扶着老祖宗到一边的竹椅上坐下。
然后替老祖宗答道，“婆母，我们这是在让丫头们打榆钱呢，准备做榆钱饭吃！”
“什么？榆钱饭？”王氏瞠目结舌，“又不是吃不起菜，多寒碜啊……”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今日采买的菜都没有，便顿时住了嘴，朝九娘子看去。
九娘子朝王氏微微笑着，在王氏看来，那就是故意的，是故意看她笑话的。想到这里，王氏就不由气结。
老祖宗却还兴致勃勃的，“这榆钱饭啊，我还是小时候听庄子里的人说过，说是极清香的，可也没尝过啊，还是茵娘鬼主意多，她还说让丫头们去摘槐花，还有做槐花饭呢。”
王氏压了怒气，劝道，“老祖宗，那些个东西，尝个鲜也就罢了，不能当真的，那都是过去穷极了的人，吃不上饭才去吃的，老祖宗您是什么身份？您可是大富大贵的人，哪能吃那些个庄稼汉吃的东西？”
九娘子也不理会她，只嘱咐丫头们将打下来的榆钱摘干净，洗净，然后交代了银丹半天，银丹这才带着丫头们到了后厨去了。
王氏见九娘子不做声，便接着说道，“老祖宗，有个为难的事儿……”
老祖宗说道，“什么事儿能让你为难的，说说看吧。”招手，让九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
王氏看了九娘子一眼，“这不，我怕茵娘年纪小，做不来这些个庶务的活儿，便让平嬷嬷帮着打理，今儿府里各处开出来单子了，要采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可是，平嬷嬷说什么也出不去府了，门口那些挨千刀的，说什么都要那焦衡的手令，才肯放人呢。”
老祖宗皱眉，“哦？还有这回事？”
王氏紧接着又说道，“您也知道，涟儿素来与那焦衡交好的，我便想着让涟儿媳妇去说情，谁知道也给说回来了，涟儿媳妇气得不轻，哭着回去的。您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府里采买的人出不去，咱们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用穿可怎么办啊？”
老祖宗问身边的九娘子，“还有这回事？怎么，这是谁下的令，咱们家是犯了什么事，要把我们关起来是怎么的？怎么会连采买东西都不让出去的？”老祖宗一听就上来气了。
九娘子忙宽慰着老祖宗道，“老祖宗，您别急，这不是京城里乱着呢嘛，听说有流民还有关外的奸细入城，这么着，三皇子才派人来，说是保护咱们府的人呢。”
老祖宗冷哼了一声，“我看保护是假，圈禁是真？他有什么资格敢圈禁咱们家？翅膀还没长硬呢……”老祖宗也是个急脾气的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王氏点头，“可不是！咱们家向来都是极守本分的人家，不管是老爷还是涟儿洵儿的，都是乖顺懂事的，这反不反贼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王氏故意说话间漏掉姬澈，却是透露出几分埋怨姬澈的意思来。九娘子哪里听不出，便立刻质问道，“婆母，您说这话，茵娘就不得不多问一句了，我们世子爷难道不是本分乖顺懂事的吗？难道我们世子爷就是反贼不成？”
王氏惊讶道，“哎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可都是茵娘你自己个说的啊，澈儿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不你怎么这么紧张？”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世子爷一向站得直坐得正，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更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只是被奸人所害，现在只是出了趟远门而已。我听婆母的意思，口口声声的反贼反贼的，难不成婆母对反贼的事还特别清楚不成？”
婆媳俩在这斗嘴，老祖宗喝道，“好了！都给我闭嘴！”
老祖宗先问王氏，“你说说，到底有什么事求到我这来了？”
王氏撇撇嘴，答道，“采买的人出不去，咱们今儿……别说今儿了，就是明儿个后天也都吃不上新鲜蔬菜瓜果了，我们倒无所谓，就是心疼老祖宗您，也不能教您受委屈啊……”
多谢各位亲的支招！也多亏亲们的提醒，一米才知道寒咳是不能喝川贝的，谢谢了！
正文 第186章 拉起横幅，都不要脸了
章节名：第186章 拉起横幅，都不要脸了
见老祖宗沉思，王氏赶紧说道，“茵娘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给您张罗这榆钱饭槐花饭什么的，敢情像是知道有这么一天似的，要我说呢，那焦衡不卖涟儿面子，应该也卖咱们家茵娘的面子吧，那不是茵娘的姐夫吗？”王氏将皮球踢到九娘子这里了。
她心里其实也是有底的，连平国公的面子和姬涟的面子都不好用，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的面子能好用？
谁知道九娘子竟然爽快地应道，“本来我也不想出头的，但是要是说让老祖宗受委屈，那可不行，我们世子爷走前特地交代了茵娘的，一定要照顾好老祖宗的，既如此，那我就去试试吧，至于这先见不先见的，还请婆母慎言，说出来，好像我就知道三皇子有这么一出似的，这可不好。”
老祖宗点头，“这话说的是，不管怎么样，在外头面前，你们得保持一致，不能叫人笑话咱们家。”然后对九娘子说道，“你自去办，若是办不下来也无妨，你把那焦衡给我叫来，看我不抽他一顿才好！”
九娘子笑了，这个老祖宗，有些时候蛮横起来，也是挺可爱的。王氏在心底暗笑，等着看九娘子的笑话。
九娘子嘱咐了子青子蓝，这才又低声嘱咐了水生夏生几句话，二人领命去了，这才带着春生对王氏说道，“婆母，那茵娘现在就去试试去，您要不要来？”
王氏连忙道，“自然是要去的……嗯，给你助威也是好的，总不能叫外人欺负咱们家没人，要是你受了委屈，我还能帮上一把不是？”
王氏当着老祖宗的面，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去瞧九娘子的笑话罢了，九娘子也不戳破，就点头应了，请了王氏，一起往二门处去了。
到了二门处，那兵士瞧见几人，真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拦了，“已经说过了，要有手令，你们这是……？”
九娘子上前，“这位官爷，我们是要出府去采买东西的，您也知道，府里还有老祖宗，那可是先皇后的母亲，就是皇上，也要尊称一声岳母的，她年纪大了，老人家也不能不吃上点新鲜菜蔬啊，您说是不是？再说了，还有一些药材要买，您们这么拦着，万一要是老祖宗有个好歹，谁能负责？是长乐侯世子爷能负责还是三皇子能负责？”
那兵士被九娘子这么高端的问话给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行！怎么说都不行！只有拿长乐侯世子爷的手令来才可以！这位奶奶，您别多费口舌了，还是回去吧！”
九娘子横眉冷对，“真的不行？”
那兵士坚决道，“不行！”
九娘子朝春生使了个眼色，春生便上前，二话不说，动手卸了那兵士的胳膊和下巴，一边的其他兵士一瞧，就立刻围了上来，九娘子半搀半拉地将王氏带着往前走，春生一个人左拉平嬷嬷，右拉一个王氏的丫头，这边挡挡，那边弄弄的，自己分毫未动，却将王氏手下带来的平嬷嬷并几个丫头嬷嬷的，都弄得鼻青脸肿，衣裳凌乱的。
这些兵士只是奉命围住平国公府，却也没有得到命令可以伤了王氏并九娘子这些妇孺的，因此也只敢朝下人下手，眼看着九娘子就携了王氏走到了大门外头的空地上。
外头的兵士更多，一看这状况，都围了过来，九娘子站住，对领头的一个兵士说道，“还请通传你们的头儿，今儿若是不来解决这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九娘子说得冷冽有声。
王氏脸涨得通红，这还是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的外男的面，王氏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将自己盖起来。一个劲地拉九娘子的袖子，斥道，“茵娘，你这是做什么？还要不要脸面了，这像什么话？妇道人家这么抛头露面的？”王氏火大至极。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婆母，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有拼了，拼三皇子是不是真的想丢尽脸面，惹天下人耻笑，他敢这么对咱们，咱们有什么可怕的，豁出去，看谁更加难看罢了！”
王氏被她说得脸更红了，平国公府门口的动静这么大，连带着过往的行人车辆也都渐渐地聚了过来，虽然畏惧兵士的威严，可也都远远地观看着，说笑着，谈论着。王氏的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更是心里恨得要死，悔不该搀和这档子事的。
那领头的显然是个有些身份的，上前来，和王氏并九娘子行了礼，“二位，这是为何？还请回内院去吧，这也不是妇道人家应该呆的地方！”
九娘子冷哼了一声，“这本来就不该是妇道人家来做的事，可是你看你们，把妇道人家都逼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该不该的？”
那被春生打的兵士也才跑出来，鼻青脸肿地说道，“林爷……”
这个被称为林爷的人看着这兵士，皱眉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快去请世子爷来！”
那兵士这才飞快地跑走了，九娘子也不理睬她，只抬头看着天。
王氏心里恨死了，这会儿看见九娘子，低声说道，“茵娘，看天也没用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丢死人了……”
九娘子没有理睬她，过一会儿，就瞧见从院里飞出两个人，二人各扯了一条大红色的横幅来，这才咧嘴笑了起来。
九娘子这么一笑，立刻引来了那林爷的关注，他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这林爷的脸立刻就黑了。
原来是两个劲装的下人，各自手拉了一条横幅，上头写着斗大的字，内容竟然是“圈禁忠烈，天理何在？”
两条轻盈的人影，配上那拉风又古怪的横幅，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不仅是那些围着平国公府的兵士，就连远远看热闹的行人们也都纷纷看着，议论着，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趁乱说着，“嘿，这平国公府还是先皇后的娘家呢，怎么也有了今日？听说这两日府里连只蚂蚁都爬不出来呢！”
“嗬，许是得罪皇家了呗！”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啊，听说是得罪了三皇子了……”有人说完立刻掩嘴，议论声慢慢大了起来，那林爷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了。
林爷再度上前，这回态度恭敬多了，“这位……”
九娘子冷冷地接话道，“我是平国公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您这是……？着实有些不太好看了吧？”林爷审慎地问道，“还是让人把那个撤了吧，引起众人围观，对您府上的名声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九娘子冷笑道，“林爷同我讲名声？真是好笑！您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围了我们府，还说什么名声？我们哪来的名声？名声都让你们给弄臭了，我才不管什么名声呢。”
林爷被她噎住了，半晌才接话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林爷话还没说完，又被九娘子驳道，“那我来问问你，你们奉命行事，我也不为难你，那为什么连我们府里采买东西的人都不放出去？你们这是奉谁的命，行的什么事，难道是要饿死我们全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吗？”
九娘子声音高亢，底气又足，加上周围还算安静，这么一追问出来，直闹得周看热闹的人也都听见了，大家伙再度热议起来，“就是啊，这是要逼死平国公府里的人啊！”“也没见过哪朝哪代这样的，这是要做什么？”
林爷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只能勉强招架，“世子夫人，您也太……太强词夺理了一些，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什么意思？劳您好好给我说说，我也回去说给我们老祖宗听听，让她老人家也见识见识，到底是谁下的令，要把我们全家妇幼老小都给活活饿死的？”九娘子一点也不肯放过他，继续逼问道。
林爷额头上都冒汗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正无力招架呢，远远的脚步声急促地过来了，“九妹，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声音迅速到了九娘子面前。
九娘子抬头，她的面前站着飞速赶来的焦衡，衣摆褶皱，神情仓促，显然是来得极为匆忙，“九妹，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林爷看见焦衡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九娘子将矛头对准焦衡，“三姐夫，这么公共的场合，我是不是应该尊称您一声世子爷？反正私底下我们的情分也没那么好……”
焦衡有些尴尬，“九妹，瞧你，这么说话多见外，你不知道，你三姐姐在家总念叨你，总说你聪明，懂事，你瞧瞧，咱们都家人，就别闹得这么难看了吧？”焦衡指了指屋顶上头还撑着横幅的水生和春生二人。
九娘子摇头道，“不，三姐夫，您既然同我说家里话，那我就同你说说家里话，你说我们都是家人，我可是没见过要把家人活活饿死的。您说说看，为何连我们府上出去采买的人都不让放出去了？”
焦衡尴尬地说道，“也不是那个意思，怎么会要把你们饿死呢？简直是荒唐嘛，我们是为了你们好……”
九娘子不买账，“那请世子爷还是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奉谁的命？为何要把我们府围起来？”
焦衡摸着头，“九妹，怎么又把话说回来了？又问起这个来了，这事……这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九娘子嗤道，“既然这样，那就请您把能做主的人叫来，让他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事，我也趁这个机会澄清一下，不能叫我们平国公府白白地担了这么个名声！不能让澈担这么个名声！”
焦衡收了笑容，沉声道，“九妹，你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你到底是个女子，是个妇道人家，这里头的事牵涉政事，又牵连甚广，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参与的。我劝你，还是回内院去，绣绣花，泡泡茶，有空陪着老祖宗晒个太阳什么的是正经，成天的这么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澈不在家，你也不能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到时候难听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名声，还有澈的名声，以及你们阁老府的名声，恐怕都要受到影响的。”
九娘子冷笑道，“多谢三姐夫关心了，只是，三姐夫也着相了，我还记得三姐姐还来跟茵娘说过的，要多多关心朝政，不能做个只在后院绣花的无知妇人呢，敢情，三姐姐和三姐夫说的还不一样呢。”
焦衡也想起自己以前叮嘱过三娘子的，让她多多从九娘子这打探消息的，被九娘子这么一说，也滞了一滞，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九妹，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焦衡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又怎么样？”九娘子逼问道，“三姐夫，我倒不知道您所谓的到时候，是个什么境况，听您的语气，似乎还挺有把握的，我只是好奇，您这把握从何而来？”
九娘子这明显就是在挑衅了，焦衡有些招架不住，且有些恼怒起来，“九妹，你别太过分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二人的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焦衡，茵娘说的是，你着相了！”
二人一惊，九娘子抬头就瞧见了一身黄袍背着手走过来的三皇子，焦衡转身，连忙行礼，三皇子虚扶了一下，“在外不必如此多礼。”
九娘子心道，这大头到底还是来了，仔细瞧去，果然，围观的人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遣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森严的皇家卫士。
王氏早已经呆了，哪里想得到三皇子竟然也会来了，众人连忙下跪，三皇子叫了起，“在外头，都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三皇子看着九娘子，“茵娘，在这说话不太方便，我也想去瞧瞧老祖宗去，可以行个方便吗？”
孩子咳嗽将大家都忙坏了，多谢各位亲的支招、提醒，宝宝今日好了一点了，没有剧烈的连续的咳嗽不停了。期待彻底痊愈！
正文 第187章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章节名：第187章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九娘子点头道，“您来看老祖宗自然是无可厚非，只是，您来了，正好，替茵娘平这个反吧，不管是才刚那个林爷，还是茵娘的三姐夫，都拦着府里出去采买日常用品的人，他们都说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我想问问清楚，三皇子，他们奉的都是谁的命？什么命？要把我们府上的人全都饿死吗？”
三皇子脸色沉了一沉，回头问焦衡道，“有这回事？”
焦衡哪里敢答，只能支吾着，三皇子喝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太不像话了！”
然后转过头来对九娘子温和地说道，“茵娘，你误会了！这全是误会，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来好好保护府上的人的安全的，你也知道，最近不大太平，除了边关，一些异族的流民也有许多进了城，再加上澈又远去了潼关，母妃和我都放心不下，这才派人来保护的，说什么包围？简直是胡闹！”
九娘子哂道，“三皇子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只是这……”九娘子抬头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些出去采买的人，“您看，是不是放他们出去采买去了，要不今儿我们都拿不出什么来招待您了！就连老祖宗今儿也只能喝上几口白粥，就是不错的了。”
三皇子立即转弯，“当然。”然后对身后的焦衡说道，“还不快放了人出去！真是一群蠢货！”
焦衡红了脸，瞪了九娘子几眼，这才摆摆手，示意兵士放了那些采买的人出去了。
九娘子这才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子，里头请吧，老祖宗今儿还念叨起您呢，说您最近很是忙了些，也不惦记她老人家了……”
三皇子笑着同九娘子说着话，看着王氏，也拱手行了个礼，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便继续同九娘子一起说笑着往大门里走了。却把王氏落在了身后。
王氏咬咬牙，看着二人进了门，这才扶了丫头的手也进了门，三皇子和九娘子径直往松鹤院去了，王氏却拐了个弯，往平国公的院子里去了。
这外边发生的一切，平国公都还不知道，因为此刻，他还悠闲地卧在自己院里的西厢房，一边听着一个姬妾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一边眯着眼睛抽着水烟，甚是惬意。
王氏带着一肚子气进了西厢房，一脚踢开了厢房的门，也不管不顾地上前就拽了那唱曲的姬妾的头发，一把将她拽出了门外，对跟着的婆子说道，“给我拖出去关在柴房里，三天不许给她饭吃，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唱了。”
婆子拖了那姬妾出去，平国公姬方起身坐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被拖出去的姬妾，这才对王氏说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连小曲也不让人听了吗？”
王氏气极，一屁股坐在姬方的对面，“老爷，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您也不管不顾的，还有心情在这听曲？”
姬方诧异地问道，“府里出了什么大事了？”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咱们家被人带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您也不知道？澈儿不在府里，去了潼关，这您也不知道吗？”
姬方不在意地说道，“澈儿出了远门，这个我倒是知道，被人围了，这是个什么话？我昨儿个晚上听……那个睡得太晚，早上起得也晚，不知道这档子事啊，怎么了，被谁围了，为何要围啊？”
王氏气得直抚胸口，半晌才说道，“老爷，您可是答应了我的，我的洵儿……您不能就这么的放任下去啊，将来，这府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子俩站脚的地方了？洵儿还未娶亲，您难道忍心看他就这么被耽误下去……？”王氏越说越难受，哽咽了起来。
平国公姬方忙劝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谁也没说要不给你们母子俩站脚的地方啊，再说了，洵儿不是很好吗，哪里就被耽误了？被谁耽误了？”
王氏恨恨地瞪着姬方，“您好好意思说！涟儿搭上了长乐侯世子爷焦衡，借着这个关系，算是搭上了三皇子和贵妃娘娘了，如今，三皇子和贵妃娘娘的正如日中天，势力大涨……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澈儿更不必说了，正经的世子爷，又有老祖宗护着，还娶了那么个破落户，将来自然也是不吃亏的……只有咱们洵儿，没着没落的，无亲无挂的，偏生母亲是个没用的，尽让人欺负，父亲还是个性子绵的，也不上心……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王氏哀嚎起来。
平国公姬方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一听到王氏哭嚎，便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哎，哎，你好好说话，怎么的，又哭上了？”
王氏一边哭一边说道，“您还说，今儿个我在茵娘面前丢了老大个人了，我手下的人出去采买都被拦了回来，偏她一出马，就招来了焦衡，又招来了三皇子，这不，靠她的面子，今儿咱们才能吃上口新鲜的瓜菜，这会儿，她陪着三皇子去老祖宗那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听小曲……哎哟，这还要不要人活了……这日子可没法过了……”王氏拿出泼妇的那一套，又接着嚎了起来。
姬方却是真的吃了一惊，“什么？三皇子来了？怎么不来报我？像什么话，哪有让儿媳妇去招待的？快，快，给我洗漱穿衣，我要去老祖宗那，见见三皇子去，他是个什么意思？”
王氏连忙抹泪，跟着说道，“对，对，快，来给老爷更衣。”一边支使着丫头打水取衣裳，一边趁机在姬方耳边说道，“老爷，上回三皇子来，对咱们洵儿就夸赞不已，咱们待会不妨把洵儿也叫着，顺便让洵儿在三皇子跟前也露露脸，有三皇子带契一把，咱们洵儿的将来还有什么可愁的？”
姬方点点头，“也是，那你去叫洵儿来吧。”
王氏笑道，“早就叫好了，这会子估计就要来了。”二人正说着呢，外头就想起姬洵的声音，“母亲，母亲，外头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要出去跑马也不让了？”姬洵风风火火地就闯了进来。
姬方正脱下家常衣裳，准备换中衣呢，姬洵连通报都没有，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气得姬方赶紧背身，“没规矩的，进来也不知道报一声……”
姬洵挠挠头，红了红脸，笑道，“反正是父亲，也不是别人，怕什么……”然后就一把窜到王氏身边，“母亲，您快说，怎么回事，为何不让我出府去？我都跟人约好了，要去房山那边跑跑马呢……”
王氏摩挲着姬洵的头，满脸慈爱地说道，“我的儿，这几日你被师傅拘得紧，也不知道府里的形势，一会儿你跟着我们去老祖宗那，见到三皇子，记得要乖巧点，说话好听点，咱们可不能因为你二哥受牵连……”
王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方打断，“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什么叫被他二哥牵连……一会儿在三皇子跟前，你可不许胡乱开口！带坏孩子！”提到姬澈，姬方还是带着本能的维护。
王氏撇撇嘴，却并不想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很快，姬方穿戴好了，三人才起身往松鹤院里去了。
松鹤院里，东间，子青扶着老祖宗要给三皇子见礼，被三皇子扶住，“老祖宗，不必多礼，自己家别见外……”
老祖宗却固执地扶着子青的手，跪拜了下去，“三皇子，您是皇亲贵胄，咱们是普通人家，这礼可不可废！老身也不敢同您称自己家人……”
老祖宗虽然恭敬，话里却是带着刺，很明显就是冲着三皇子去的，三皇子微微滞了一滞，还是上前，亲手扶起了老祖宗，态度温和，“老祖宗，您这可是折杀我了，要是论起根来，您可真是我们皇家的自己家人呢。”
三皇子也不差，立刻还了一击，对，别以为你生了个皇后就了不起了，别忘了，那可只是个先皇后，人都不在了，情分还能有多深？三皇子非常隐晦地用了个“论起根来”这个词。
老祖宗微微皱眉，还是很恭敬地让了主位，“三皇子，您请上座！”
三皇子上前携了老祖宗的手，“老祖宗，不敢当不敢当啊，还是您上座，我陪着您坐就好了。”说罢，扶着老祖宗坐了主位，自己坐在了老祖宗的身旁，这么一来，三皇子立刻就将自己放在了和老祖宗同等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气质立现。
焦衡阴沉着脸坐了下首，九娘子坐在了焦衡的对面，三皇子开口问道，“茵娘，这些日子，可回阁老家去？”
九娘子听他一开口就问这个，很明显不是一般的拉家常，看来，自己回阁老府的事，他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九娘子点头道，“是，前几日回去的，只因娘家的六姐姐的亲事推迟了一事，娘家的母亲病倒了，回去瞧了瞧。”九娘子详细地解释道。
“哦？那就怪不得了，”三皇子微微笑道，“阁老这个人啊，一生都是将女儿精心教养的，所以，生出的这几个女儿也是个顶个的好，且不说焦衡家的那口子，就是茵娘你，也是澈自己百般求来的，你这六姐姐还是正宗嫡亲的吧，那怪不得阁老也上火呢，这几日也称病不能上朝呢。”
三皇子的话里隐藏深意，一方面是在暗示九娘子，三娘子也是站好队了的，另一方面也是在打探，阁老为何会称病不上朝的。
九娘子镇定自若地答道，“父亲这个人，向来都是极要强的，若不是真的身子不爽快，绝对不会不上朝的，上次我回去，母亲倒是还能下床，还能说话，父亲，却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多日了……也难怪，六姐姐一向是父亲手心的宝，是最受父亲宠爱的，这亲事一延再延，父亲哪能不上火呢？”
三皇子点点头，“是啊，李安那人，我见过，是个老实人，也是个有才华的，你父亲眼光不错……只是他们俩运气不太好，怎么就碰上了这事……父皇也病了好久了，只怕是……”三皇子不可谓不大胆，不可谓不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这么说。
九娘子只能认为他是成竹在胸，什么都不顾忌了。“皇上他到底如何了？”老祖宗开口问道。
九娘子感激地朝老祖宗看去，这话她不好问，老祖宗却是问的得的，毕竟她还曾经是皇上的岳母。
三皇子现出几分愁容，“唉，御医只说这病来的凶险，且父皇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又不注重保养，这会儿……这会儿只怕是……”三皇子再度故意暗示了皇上的病情的危急。
“那谁在皇上身边照料呢？”老祖宗接着问道。
三皇子却是转头看了九娘子一眼，“眼前，一直是我母妃在照看着，还有个事，倒忘了同茵娘讲了……”
九娘子心里咯噔一下，看三皇子这意思，似乎是要说林樱的事了，皇上的病一出来，她就估计林樱那边定然是要有所行动了，果然，来了。
九娘子装作迷惑的样子，“三皇子，您要同茵娘讲什么？”
三皇子惋惜地说道，“我知道你同后宫的林昭仪交好，林昭仪她……小产了，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九娘子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这到底是谁下的手？是那个梨妃，还是贵妃娘娘，又或者是林樱自己动的手？
九娘子的样子让三皇子很是满足，“唉，可怜见的，都快三个月了，到底是没保住，也可惜了那梨妃娘娘了……”
“梨妃娘娘？”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三皇子说道，“父皇病倒的那天，后宫也乱了，林昭仪得知消息，赶过去看父皇，却在路上遇到了梨妃娘娘，二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口角，梨妃娘娘的轿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撞到了昭仪的，昭仪摔了一跤，那孩子……那孩子也就掉了……怪可惜的，听老嬷嬷们说，林昭仪这一胎是男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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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8章 打探消息，又送美女？
章节名：第188章 打探消息，又送美女？
三皇子看了看呆住的九娘子，接着说道，“林昭仪伤了身子，自从就有些茶饭不思，精神不佳了，已经挪了宫，到了安静的地方静养了，梨妃娘娘被母妃责罚了，只可惜，她到底是心高气盛的人，后来，又……唉，又寻了短见了……”三皇子细心地看着九娘子的神色。
“什么？梨妃娘娘她……死了吗？”九娘子差点跳起来，问道。
三皇子点点头，“正好那日宫里因为父皇的病，乱得不得了，谁也没关注到她……”
九娘子心里震惊不已，同时又有些后怕，如果这些都是林樱的手段，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林昭仪她以后会怎么样？”九娘子问道。
三皇子理解了九娘子的意思，答道，“如果……到了那一天，作为皇上的后妃，又是怀过身子的，且没能生下孩子的，那就只能……随葬了……”
九娘子心里暗暗惊叹，果然都是按照林樱说的那样，看来，林樱是早早地就已经在谋划了，只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又怎么能将自己送到宫外来，想起她托自己买的那处庄院，她的心里隐隐地有了几分猜测。
三皇子见她沉思，便开口问道，“茵娘同宫中的人倒是都挺熟稔的呢。”三皇子又在试探。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哪里称得上是熟稔，不过就是认识进宫前的林昭仪，还有德昌公主罢了。”
三皇子却不肯放过，继续问道，“我怎么听说茵娘同我大皇兄也是认识的？”三皇子到底还是将话题扯到了这个上头。
老祖宗微微皱眉，“三皇子，是不是茵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呢？还是有什么逾矩的地方？茵娘她年纪小，还请您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也多担待着点……”老祖宗插话说道。
老祖宗这么一说，就是在变相地责怪三皇子有审问之意了，三皇子忙缓和了几分语气，说道，“老祖宗可是误会我了，其实茵娘又聪明，懂得又多，大家都很喜欢她呢，我呢，也只是好奇，您也知道，我大皇兄那个人……”
老祖宗也缓和了几分，“你们都是皇室子弟，皇上也希望你们兄弟都和和睦睦的，大皇子也是苦……”
三皇子脸色微变，却还是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老祖宗，我倒是很想和大皇兄亲近的，可他那个人，轻易也不肯与人亲近的，这么着，我又听说茵娘倒是能同他说上话，就想着打听打听，大皇兄最近可还好？”
九娘子不无讽刺地说道，“三皇子，那是您的皇兄，与您同住在皇宫之中，虽说大皇子住的地方偏了点，您也不至于来问我一个外人，他最近怎么样吧？”九娘子到底忍不住。
三皇子微微愣神，“茵娘，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事……你最近见到大皇兄和大皇嫂了吗？”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就是上次进宫去见到的，怎么，难道他们不在那个冷宫里吗？”
三皇子沉了脸，这么看来，九娘子是真的不知道，便简单地说道，“自从父皇生病之后，大皇子和大皇嫂就不见人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父皇又昏迷不醒……”三皇子说到这里便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九娘子和老祖宗对视一眼，老祖宗便开口说道，“三皇子，既然来了，就在这用个晚膳吧，茵娘，厨房里去交代一声……”
九娘子哂道，“也不知道三皇子能不能将就将就一下了，我们府被围了这么几天，也不让任何人出门，我们家都快要吃不上新鲜蔬菜了，三皇子，要么，您屈尊，留在这里用个简单的粗糙的晚膳？”
三皇子有些不好意思，“茵娘，那都是下头的人没领会意思，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挨饿呢？老祖宗还在这呢，我要是有这个心思，您就当面斥责我！都是误会，误会，我马上下令，府里的采买的人不会再被拦住的。”
九娘子会意地说道，“那就是说，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能自由进出呗？”
三皇子尴尬地笑道，“茵娘这都是为了你们好！除非，你告诉我澈去潼关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九娘子心里明白，这才是三皇子今日来的目的，便摇头道，“三皇子，您高估茵娘了，世子爷在忙什么事情，我从不过问。再说了，您应该也知道，世子爷的舅家在潼关，他去潼关，自然也是探亲去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探亲也是不被允许的吗？”
三皇子笑道，“茵娘，你可不是那种温室的花朵，娇养坏的贵妇，澈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上心呢？澈如果要去探亲，为何不带着你前去？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去做什么吗？”
九娘子心里其实非常忐忑，姬澈在做的的事情，她知道一点影子，但却一直排斥也害怕去完全了解，虽然小说里影视剧里这种改朝换代的事情不要太多，但要真的亲身经历的话，还是非常让人不踏实的。
“三皇子，您可真是高看茵娘了，茵娘可能不是像您说的那般，被娇养坏，但却也不愿意吃苦苦吃多了就会这样。潼关那地方，离这里这么远，且又是穷山恶水的，条件太艰苦，我并不愿意去的。而且，而且……”九娘子咬了牙，说了两个而且，也没把话说完。
老祖宗代替她说道，“而且，他们小两口还没圆房，这一路上跟着，自然也是不大方便的，三皇子，难道您连这个也要问清楚不成？”
三皇子这下会心地笑了，“倒是我忘记了，茵娘一直以这么聪慧的形象出现，我倒是忘了你的实际年龄了，你还有多久及笄？”三皇子突然问道。
九娘子答道，“还有一年多。”
“哦，这么久啊……”三皇子不禁语意含糊地说了起来，“那……澈的身边也该安排几个服侍的人才是呢！”
九娘子一下子警觉起来，“三皇子，您想做什么？”
三皇子看着九娘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你还没及笄，那也不能亏待澈，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亲戚，我都得关心关心他才是，潼关那地方条件艰苦，就更应该给他送两个人去了……”
九娘子有些急了，老祖宗连忙咳了一声，将九娘子的注意力招了回来，对九娘子使了个眼色，说道，“可不是，三皇子您也这么说不是？昨儿个我还在同茵娘说起呢，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这不正在挑合适的人嘛。”
“既然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那索性就交给我来办好了，您也知道，每年进宫的秀女多的是，我给澈挑。”然后赶紧对九娘子说道，“茵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我挑的这两个，姿色才情自是不必说了，但绝对的性子和顺，而且，绝嗣的药，我先帮你灌好，不会给你留下后顾之忧的。”三皇子似乎还很替九娘子着想地说道。
九娘子正不知怎么反驳呢，老祖宗替她解了围，“三皇子，不必麻烦您了，实际上，老身已经准备好了。”说罢，拍拍手，子青便带了两个相貌清秀，举止文雅的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下子，连九娘子也愣住了，老祖宗这个可没有和她说过，她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妙龄女子，都是十七八的年纪，虽然低着头，也都能看出两个人柔和完美的下巴的弧线，还有那掩盖在衣裳之下的玲珑的曲线，九娘子不禁咬紧了牙。
三皇子看了看两个女子，“嗯，是不错，老祖宗的眼光再不会错的，既然老祖宗都准备好了，那我就不多事了，茵娘，你看如何？”
九娘子心里对这个三皇子着实是恨死了，只能忍着说道，“我觉得不妥，澈此去虽然是探亲，但也不是游山玩水去的，三皇子您送这么两个美女去，叫潼关的舅家怎么看待澈？澈应该也不会高兴的！”
三皇子笑道，“茵娘，你可不了解男子……有这么两个妙人陪伴，怎么会不高兴？再说了，她们到底顶多只能算是个侍妾，暖床的丫头罢了，根本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将来要是澈有九娘子豁地站起身来，”三皇子，这事，我可没法大度！“
九娘子显然是气极了，潦草地给二人福了个身，就起身跑了出去，老祖宗叹气道，”三皇子，您别同她一般见识，到底还是年纪小，想不通呢，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三皇子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然后话锋一转，”这两个女子……“三皇子问道，”要么，我来替您送过去？“
老祖宗摆手道，”不用麻烦三皇子了，用我们家的车队送去就好了，顺便也给澈的舅家带点东西过去，也快的。“
三皇子也不再坚持，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宫里还有好多的事呢，父皇那里，我也放心不下。“
老祖宗也起身道，”那老身就不留您了，这府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茵娘那孩子说话也冲，别得罪您！“
三皇子摆摆手，”老祖宗见外了，还请留步吧，我这就回宫去了，等将来有机会，我再来陪您老人家说话。“
老祖宗也客气，”三皇子您事务繁忙，就别惦记我老婆子了。“二人说着，走出了东间，三皇子的护卫立刻涌上来，簇拥着三皇子迅速地出府回宫去了。
什么，我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帮你的，你就放心好了，大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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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9章 大皇子妃，你来我演
章节名：第189章 大皇子妃，你来我演
眯着眼睛看着三皇子远去，听着门口的动静平息了，老祖宗这才转身回了屋子，九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老祖宗！”
老祖宗点点头，示意九娘子噤声，二人走到了里间，让子青子蓝守在了外头，二人关了里间的门，从壁柜后头转出来两个人，竟然是春生和一个包着头巾的低着头的妇人。
那妇人走到二人跟前，抬起头，爽朗地说道，“老祖宗，茵娘，多谢你们的搭救之恩！”这妇人抬脸，竟然就是那本应被关在冷宫的大皇子妃！
老祖宗说道，“大皇子妃，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皇子妃上前搀住老祖宗的胳膊，“老祖宗，您也太见外了，您就叫我修文好了，茵娘，多谢你了，幸亏你想出这么个法子。”
九娘子笑道，“大嫂，您也太客气了，都说过好几回谢了，您也快别太见外了吧。”
大皇子妃笑道，“可不是，那咱们就都别客气了，老祖宗，您啊，可真是厉害，三皇子那么个人，我就没见过他怕过谁，在皇上跟前，也不过如此了。”
老祖宗哂道，“他哪里是怕我，不过是还稍有点忌讳罢了。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九娘子和大皇子妃对视了一眼，大皇子妃收了笑容，谨慎地说道，“大皇子在事发前一夜已经连夜出城去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和世子汇合了，我留在这里吸引转移他们的视线，看来也是成功了，接下来，我打算去潼关！”
大皇子妃说完，九娘子和老祖宗都惊讶了一下，“可是这么远，你怎么去呢？”老祖宗担心地问道。
九娘子沉思着，并没有说话，过来一会儿才问道，“老祖宗，那两个女子……？”九娘子迟疑地问着，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老祖宗笑了，“看你能忍多久？到底还是问了吧，那两个啊，是前头我说给澈儿准备的，后来慧娘的事出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人却都已经备好了，正好今儿三皇子提起，我就先拿出来挡上一挡，省得他派了自己的心腹来，到时候你也推不掉可就麻烦了。你是不是多心了？”
九娘子其实心里知道老祖宗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但是看到那两个女子的一霎那却还是有些微微心酸，这会儿听见老祖宗的话，才稍微好过了点，“老祖宗，我知道您的，您不会这么做的……”
老祖宗点头，笑了笑，九娘子连忙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大皇子妃连忙看过来，急着道，“什么法子，快说啊，茵娘。”
九娘子说道，“三皇子不是想让咱们把那两个女子送去潼关吗？咱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大嫂您混进送人的队伍里……”
大皇子妃点头，紧接着就皱眉问道，“可是，刚才三皇子的意思你们应该也听明白了，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关心世子的房里事才提起的，我估计他会在半路动手脚的……”
老祖宗点头，“是这么回事，要我看，这两个也到不了潼关，估摸着会被三皇子换上自己的人，只怕对澈儿不利……”
九娘子也说道，“其实，他要动手的话，咱们也可以动手，咱们分两路人，一队在明，一队在暗，待三皇子的人动手之际，咱们也动手……三皇子这个人，我觉得有些自大……”
大皇子妃赞同地说道，“是极，茵娘看人看得极准，他向来非常自负，既然他刚才已经看到了茵娘你的故意吃醋动怒，那他应该就不会再怀疑你的，也不会太过投入在这事上，咱们倒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老祖宗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赶快动起来。”然后又对九娘子说道，“澈儿那头，你是不是也应该先递个信儿过去，让他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接应接应也是好的。”
九娘子应了，“我自会安排的。”
眼见老祖宗有些乏了，九娘子和大皇子妃连忙起身告辞，老祖宗说道，“修文，你出去也不方便，不如就留在我院子里，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九娘子劝道，“老祖宗，您也累了，还是好好歇着吧，没事，大嫂刚才是以送菜的仆妇进来的，我已经安排了一个身形相似的仆妇出去了，就让大嫂委屈一下，先跟着我回到我院子里去，我也好照应着点。”
大皇子妃也点头道，“是极，老祖宗，茵娘说的有理，您还是好生歇着吧，这几日，也把您累坏了，我还是去闹茵娘去，反正世子也不在。”
老祖宗这才说道，“那好吧，我就轻快一日，茵娘，你好生照顾着修文。”
九娘子应了，和大皇子妃二人起身，退了出去，到了外间，大皇子妃就重新包上了头巾，低着头，恭敬地跟在了九娘子的身后。
九娘子带着春生等人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大声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去采买个蔬菜，银钱上还能出入这么大？今儿晚上，你们要是不把账给我对齐了，谁也别想睡觉！”九娘子的态度极为不耐烦和恼火。一路走过去，下人都纷纷自动让开，九娘子一行人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九娘子还一边往正房里走，一边大声喊道，“银芽，快叫人将书案抬到东间，多备些烛火，我就不信了，还查不出你们的亏空在哪里？”九娘子到了东间，丫头婆子也都跟着忙碌了起来。
待一切准备好，九娘子便屏退了下人，让春生夏生去外边守了，自己和大皇子妃脱了鞋，上了炕坐了，“大嫂，委屈您了，快用点吧，今儿一天都在提心吊胆的，还不曾好好用过饭吧？”桌上摆着九娘子让银丹准备好的饭菜，极家常的菜品，普通的红豆饭，却散发着诱人的家的香味。
大皇子妃眼眶湿润，微微发怔地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个安定的家，真好啊！”一会儿又说道，“也不知道大皇子他能不能吃上这么一碗热乎饭了……”
九娘子安慰道，“放心吧，肯定可以的……再说了，大皇子是做大事的人，哪能不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呢。”
大皇子妃点点头，“还是你会说话，我是不懂这些个大道理的，我只知道要跟着他，无论他去哪儿，干什么，我都会跟着的！”
九娘子和大皇子妃用完膳，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九娘子将大皇子妃还是扮作了仆妇，和练嬷嬷睡在一间房里。
九娘子自己也连夜写了一封家书，详细地将大皇子妃的事说了一下，并将自己和老祖宗的计划也细细地说了，让姬澈最好能中途接应一下，写到最后，九娘子还是犹豫了，问了一下姬澈的近况，接下来的打算，还是辗转地提到了三皇子逼着送了两个美人的事。九娘子踌躇了再三，才封了信，叫了水生进来将信送出去。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就以对账为由，叫了大皇子妃进了屋吃饭，这才带着春生夏生和大皇子妃往松鹤院里去了。
老祖宗也用过早膳了，正在院子来来回走着呢，见二人进来，便点点头，先回了屋子，春生夏生守在外头，三人进了里屋，大皇子妃问道，“老祖宗，我想着，这儿也不宜逗留，迟早会引起三皇子的注意的，要么，今儿就动身出发，可来得及安排？
老祖宗点头道，”修文考虑得也是，早点动身也好，这两路人马，茵娘，你说说，可怎么安排好？“
九娘子沉吟道，”一路明的，当然是以那两个女子为主，大嫂您装扮成仆妇的样子，可能这一路上要先辛苦您了……“
大皇子妃连忙摇头，”只要让我到大皇子的身边去，什么苦我都能吃的。“大皇子妃生怕九娘子不帮忙。
九娘子点头，”嗯，这一路人马自然可以豪奢一点，护卫自然是要，却不必放上主要的精力，而暗的那一路人马必须是轻车简从，武艺高强且要细心才是，不能跟得太近，可也不能跟得太远……“
老祖宗想了一会儿，”府里的护卫倒是闲着，只是这暗的一路……“老祖宗有些拿不准了。
九娘子说道，”世子爷临走前，给我留了一队人马，都是精兵强将，算是暗卫里头拔尖的吧，这队人马可以用来做暗的一路。“
大皇子妃连忙说道，”那可是澈给你留的以防万一的，不行不行，若是护送我去潼关，那这边怎么办？“
九娘子笑道，”我有个什么可护卫的？也去不了什么远的地方，再说了，如今被困在府里，更是没什么可护的，没事，我身边不还有春生夏生吗，她们俩可都是一个顶俩顶三的角色，没事的。“
老祖宗也说道，”事到如今，修文你就不要推辞了，目前，还是先把你安全地送出城去更为重要，你就听茵娘的吧。“
大皇子妃这才红了眼圈说道，”我自己也不是个风吹吹就坏了的，虽说这么多年被圈禁了，但出阁前也是被父兄练过来的，真要到了动手的那一步，我也不差的。“
老祖宗笑了，”这个倒是不假，你父兄都是极要强的人，我也早就听说你们家的女儿也都是当男孩儿养的，舞刀弄棍什么的，也都是会的。这样好，我就喜欢像男孩子的女孩儿。“
九娘子缓和气氛地说道，”哎哟，我就说嘛，敢情是老祖宗嫌我不会舞刀弄棍啊，唉，我可上哪去学啊……“
九娘子逗得老祖宗和大皇子妃都笑了起来，老祖宗啐道，”你个猴儿精，还挑起我的错来了，我可不是嫌你嘛，嫌你太聪明了些，该蠢笨些更讨人喜欢的！“老祖宗也说笑道。
九娘子上前挽了大皇子妃的胳膊，”大嫂，您瞧瞧，瞧瞧，老祖宗多嫌弃我啊，才刚嫌我不会舞刀弄棍的，这会儿又嫌我不够蠢笨，唉，可真是难伺候啊！要么，您教教我？我看老祖宗喜欢您！“
大皇子妃笑得直不起腰，伸手点了点九娘子的额头，”怪道老祖宗这么看重你，澈也极力地维护你，出发前还再三地叮嘱我，让我多护着你点，你啊你，真真是个叫人喜欢的女子！与这世代的女子可都不一样呢！“
听到她提到姬澈，九娘子的笑容滞了一滞，”澈他……“
大皇子妃看她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正了神情说道，”澈真的是极在乎你的，这事，他和大皇子商量了多日，一直说要早些动手的，是澈好几次都说要给你点时间，让你更加适应，想让你做起来这些个事来不是那么累……“
九娘子有一霎那的恍神，原来姬澈在等待自己慢慢成熟起来吗？还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瘦弱的身体里成熟的灵魂了？
大皇子妃拍拍九娘子的肩膀，”你该相信澈，他是个极自律的人，我也相信他因为娶了你，而改变了很多，你们都需要一段时间，去慢慢适应对方，不要太着急了……“大皇子妃似乎很了解九娘子的心理，劝慰道。
老祖宗也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茵娘，那你就着手去安排吧，要防着点人，别让陈氏听着什么信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喧闹声。
春生在外头回道，”老祖宗，奶奶，大奶奶要进来了。“
九娘子和老祖宗迅速对视了一眼，陈氏这么敏感，要么是她自己看出了什么破绽，要么就是有人透露消息给她了，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九娘子和老祖宗的身边有陈氏的眼线了。
以防万一，大皇子妃还是一直一副仆妇的装扮，这会儿，更是立刻将头巾包住了脸，低下头去，”老祖宗，九娘子，不用管我，也不用顾忌。“
九娘子点点头，”大嫂，要委屈您一下了。“
大皇子妃点头，九娘子便示意她跪了下来，大皇子妃也没有任何犹疑，立刻跪在了二人身前，低着头，背对着门口。
九娘子坐到老祖宗的身边，伸手拿了练嬷嬷连夜准备好的账本，一本正经地翻看着，老祖宗则在一边喝茶，一边也瞧上几眼。
一到周末就下雨，气温忽高忽低的，小朋友的感冒到现在也还没好透……
正文 第190章 明察暗访，菜农媳妇
章节名：第190章 明察暗访，菜农媳妇
刚刚说完，陈氏就带着人进来了，一瞧屋子里的人，便有几分怀疑和不相信的神色，走进来还左右打量了半天，九娘子却是不理会她，只冷冷地问道，“顾二嫂，我问你，你是不是瞧着我们平国公府要落魄了，才敢这么漫天要价的，你这个账，是要给我们府的人吃垮啊，再这么着，我们可吃不起你们家的菜了……”九娘子假意在斥责那跪在地上的顾二嫂。
陈氏进来，瞧见这一幕，走到老祖宗跟前，见了礼，问道，“哟，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发火了，这是谁呢，敢惹我们弟妹生气？”陈氏一边问着一边去打量那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妃。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就是府里采买蔬果瓜菜的那家的顾二嫂，这是落井下石嘛。欺负我们府被围了，没法自有出入了，这么涨价，您瞧瞧，这像话吗？”九娘子说着将手里的账本递给陈氏。
陈氏接过了账本，却还将眼光停留在那跪着大皇子妃身上，“顾二嫂？我倒是没留心……你抬起头来叫我瞧瞧……”
大皇子妃低头嗫嚅道，“贫妇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叫你抬头就抬头！”陈氏斥道，九娘子和老祖宗都朝陈氏看去，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解释道，“我瞧着她面生，最近府里事多……我怕混进什么坏人来……”
大皇子妃赶紧磕头喊冤道，“大奶奶冤枉啊，贫妇是一直同贵府打交道的，天天给贵府送菜的，只是前些日子我家男人病了，才换我来的……贫妇可不是什么坏人啊……”
大皇子妃抬头，陈氏趁机细细地看了，方正的脸庞，微黑的皮肤，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看上去又老又黑，皮肤里都打着褶子，陈氏心里松了口气，这个人断不能是那传说逃出宫来的大皇子妃了，这哪有一点贵人的样子和气势啊。
那大皇子妃还在嘟嘟囔囔地说道，“大奶奶，您给评评理，今年雨水多，收成不好，茄子还要六文钱一斤呢，那土豆角瓜什么的，尤其是那油菜，稀罕得跟那大白馒头一般，真真是要到了一两银子一斤呢，二奶奶还嫌贵，要知道外头，咱们贫苦人家可吃不起这绿叶菜呢，天天的咸菜就着玉米面窝窝头呢……”
陈氏听了她这么唠叨了一阵，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人不是大皇子妃了，哪有皇子妃还懂这些个的，连什么菜什么价都一清二楚的，便冲着九娘子笑道，“弟妹，她说的也是，今年年成不好，就是贵些，也是有的……”
九娘子冷哼一声，“大嫂，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啊，这一日的采买，光是菜金这一项，就已经大大的超过了每日的定量了，这个家可着实不好当啊，要不，大嫂，您来？”九娘子试探道。
陈氏这会儿的心思都在那大皇子妃身上，哪里还有空接九娘子的话，再说了，有之前被挡回来丢脸的事情在前，她更是不愿意在这当口接过这个家了，连忙说道，“弟妹，你当得不错，就当着吧，我啊，那边黄姨娘还要照顾，你大哥也忙，我真是没空……”
不等九娘子说什么呢，她又连忙问道，“你听说没，宫里都传开了，说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畏罪潜逃了，这会儿都找不着人影呢？”陈氏故弄玄虚地问道，却并不防备那还跪在地上的“顾二嫂”。
老祖宗淡淡地说道，“闲操萝卜淡操心，这皇家的事，你跟着搀和什么？不是说忙嘛，还有空听闲话？”老祖宗不客气地斥责。
陈氏还要争辩，“老祖宗，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局势……皇上病势危急，贵妃娘娘衣不解带地侍候，三皇子又代理朝政，将来……这天下还不都是他们母子的？您在家不知道，外头话传得可难听了，都说那大皇子想谋朝篡位，想害皇上，被贵妃娘娘和三皇子识破，才仓皇而逃的，如今，大皇子逃往边关，大皇子妃据说还在城内没逃出去，这两天，御林军正挨家挨户搜呢，说不定今儿就搜到咱们府了……”陈氏也不知道哪听来的这许多小道消息，津津有味地说着。
老祖宗微微皱眉，“怎么，还要搜我们府？我们都被围了好几天，不准任何人进出了，还能跑进来大皇子妃？都是傻子不成！”
陈氏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可咱们隔壁的吴家，听说已经搜了，昨儿个晚上，连后院都搜了，不管是姑娘奶奶还是少爷老爷的屋，都搜了个彻底呢！”
九娘子起身，对老祖宗和陈氏道，“老祖宗，大嫂，我还要去和这顾二嫂对对账，就先告退了，大嫂，要么，您多陪陪老祖宗？”
陈氏正要推辞呢，老祖宗开口说道，“嗯，正是呢，平嬷嬷陪着慧娘去了大长公主府还未回来，茵娘又忙，我正愁没人陪我走那条鹅卵石路呢，陈氏，你就留在这陪我吧。”
老祖宗开口了，陈氏也没办法了，也不能拒绝，只好应了，看着九娘子带了顾二嫂往外走，陈氏也不知怎么的，还是将眼神放在了顾二嫂身上，但看到顾二嫂在出门的时候绊到裙子差点没磕在门槛上，又笑了起来，这次真的放下心来，转头去同老祖宗说话去了。
走出松鹤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到了里屋，外头有春生夏生守着，九娘子才长叹了一口气，“大嫂，您可是装的真像！”
大皇子妃笑道，“也不是完全装的，我说的那些个时令蔬菜的价钱都是对的，外头现如今菜价堪比黄金呢，一般贫苦人家真的是吃不起的。你那个庶嫂，也不是个省心的，她怎么得来的信儿，知道我可能在你们府上呢？”
九娘子说道，“估计就是三皇子授意大哥教她说的呗，三皇子也是有些急了，皇上还有口气，有没有传位诏书，他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继位了。”
大皇子妃沉吟道，“三皇子急了，你也要当心点，就怕他逼急了，矫诏的话，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阻止……”
九娘子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玉玺……可在大皇子手上？”
大皇子妃盯着九娘子瞧了一会儿，笑道，“你倒真是个妙人……聪明是不必说的了，有的时候也有些莽撞了，有些事不可言……”
九娘子立刻明白了，点点头，也笑着说道，“就是的，我有的时候很迷糊，也会犯傻。”
九娘子将春生夏生和银丹都叫了进来，然后让练嬷嬷守在了门口，大皇子妃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九娘子一起坐在炕上，“春生，爷走之前给我留的那队暗卫在哪里？”
春生惊道，“奶奶，怎么，有人敢对您……？”
九娘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要做别的用途。”
春生这才松了口气，“他们都在咱们府外不远的地方，随叫随到，您要用他们做什么？”
九娘子点点头，示意她们去看自己身边的大皇子妃，“你们几个都来给大皇子妃见礼！”
春生夏生和银丹对视了一眼，便立即跪了下来给大皇子妃见礼，大皇子妃叫了起，九娘子说道，“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护送大皇子妃去潼关，你们心里也要有个数。”
春生胆子比较大，立即反对，“奶奶，这队暗卫是爷留下来保护您的，他们不能离开您身边的！”
银丹也说道，“是啊，奶奶，暗卫们受了命的，是绝对不会弃主而去的，现在京城局势这么动荡，您更不能大意了。”
九娘子摇摇头，“我的身边不是还有你们三个吗？再说了，我一个内宅妇人，谁会花心思来对付我？留他们在我身边反而是浪费资源了，大皇子妃此去万分紧急，责任重大，也不容有失！”
春生还要说，被九娘子止住，“他们既然现在是我的暗卫，那就应该听我的命令，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多说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爷知道了也不会怪你们的。”
九娘子都这么说了，春生等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奶奶，要奴婢将他们召过来吗？”
九娘子点头，“春生，你立刻去召人来，夏生，你去准备一些仆妇的衣裳，还有，给大皇子妃准备一把称手的兵器。”
大皇子妃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是的，夏生，你去给我找把短匕首，还有，另外给我准备类似于袖箭这样的暗器来。”
春生夏生应了，各自退下去准备了，九娘子又吩咐银丹，“我们打算分成两队，明队是咱们府上的护卫，带上两个女子，还有扮作仆妇的大皇子妃，暗卫们是暗队，你去准备好相应的车马、粮草还有兵器等，别忘记带上一些必备的药材！”九娘子叮嘱道。
银丹也下去准备了，大皇子妃拍拍九娘子的手，“茵娘，真是多亏你了！将来……”说着，自己也笑起来，“说什么将来之类的，有点太虚伪了，反正，你知道的，你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你且看日后吧。”
九娘子也笑道，“难道大嫂还以为我是贪图将来吗？要是那样，我还不如亲自护送您去潼关得了，最好在路上再受个伤什么的，那岂不是功劳更大？”
大皇子妃被逗笑了，半天才忍住笑，“说正经的，要是到了潼关，你有没有什么话托我转给澈的？”
听大皇子妃这么问，九娘子就收了笑容，慢慢沉静了下来，慢慢的，眉眼间熏染了几分愁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叫他多多珍重吧……”
大皇子妃劝道，“你这是何必？你在担心什么，澈他待你还是极好的……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两个女子？”大皇子妃转念一想，捉狭地问道。
九娘子耳朵一红，“大嫂，您说什么呢？其实，我不担心澈……我只是……只是担心……”九娘子说了半天，还是没能将话说出来。
大皇子妃打趣道，“就是担心那两个女子也没什么，直说就是了，你放心，我会在途中‘顺手’给你解决掉的，你看好不好？”
九娘子嗔道，“大嫂，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那两个女子要是也能对我构成威胁，那我就不要活了，还在这府里做什么？”
大皇子妃笑道，“你想开了就好了，我知道的茵娘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烦恼的，”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有的时候也别太钻牛角尖了，如果事事都那么较真，追求完美，那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九娘子点点头，“好了，大嫂，且别说这个了，您还是赶紧地歇上一会儿吧，等一切准备妥当，就该立即启程了，到时候肯定很辛苦的！”
大皇子妃应了，跟着练嬷嬷出去，回了屋子歇息去了。这边，九娘子让春生带着那队暗卫的头领来，一起商量好了路线和计划，这才嘱咐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天未亮，就动身出发。
再说陈氏这头，陪着老祖宗有的没的扯了半日，又被老祖宗拖着在那条鹅卵石路上龇牙咧嘴地走了小半晌，陈氏才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刚才坐下来歇息，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姬涟就形色匆匆地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打探得如何了？”
陈氏丧气地说道，“什么也没找到啊，弟妹和老祖宗那儿，也没见着什么陌生人，更别提什么大皇子妃了……”
姬涟皱眉，“你就什么人都没见到吗？可焦衡说，这消息十分可靠啊，怎么会……？”
陈氏满心不高兴听他提起焦衡，冷哼了一声，“他怎么会知道的？他又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姬涟没理会她，来回踱步，“你再想想，除了弟妹和老祖宗，她们身边就没什么比较眼生的人？”
陈氏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啊，我去的时候，弟妹正教训一个菜农婆子呢，也没别人啊……”
一米总是这样，处于当下的时候，总是迷惘，过了这个时期，回头去看，又深觉蹉跎后悔……人生没有如果，希望能好好地活在当下！
正文 第191章 改装换面，即刻出发
章节名：第191章 改装换面，即刻出发
姬涟却豁地转身，“菜农婆子？是你认识的吗？”
陈氏摇摇头，“我却没见过的，据说是以前给府里送菜的菜农的媳妇顾二嫂……怎么了，有问题吗？”
姬涟沉思了许久，“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吗？”
“谁？你说那菜农的婆子顾二嫂吗？没发现啊，说话吞吐，胆小又爱钱，这和大皇子妃也太搭不上边了吧，不可能，不可能……”陈氏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猜测，摇着头说道。
姬涟也觉得有点不太可能，“可是递消息的人这么肯定，莫非是咱们漏了其他的什么地方？还能在哪呢？门口守卫的兵士也没见着任何陌生人进出，难道大皇子妃长了翅膀飞进来的？”
陈氏嗤道，“谁递的消息这么可靠？弟妹的身边铁桶一般，消息怎么可能递得出来，再说了，老祖宗身边也都是经年的老人了，莫非那长乐侯世子爷还能老早就安插了眼线？”
姬涟沉默了一会儿，“你待会抽空再去弟妹那探一回，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陈氏有些火了，“我这一天都在为你的事忙来忙去，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陪着老祖宗，脚都快要走破了，爷您不问声也就罢了，还总这么支使人，还要不要我活了……”陈氏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委屈地说道。
姬涟愣了一下，缓了脸色，走到陈氏身边，温柔地搂了陈氏的肩，“顺贞，我知道你累了，我不是支使你，只是现在形势逼人，我也是没办法，这不是着急吗，要是让大皇子妃逃了出去，咱们手上就没有可以威胁到大皇子的筹码了，到时候，万一他们举戈反进京城，咱们就不占优势了。”
看到陈氏没什么反应，依旧冷着脸，姬涟想了想，扳过陈氏的身子，强迫她和自己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还是说，你也却并不在乎我们到底是能不能在这个府里待下去了？”
姬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我们……可以也去过贫寒人家的日子，又或者连贫寒人家的日子也不一定能过上，我……我什么也不会，拿什么养活你？”
姬涟说得极为真诚，语气里透出的都是浓浓的自卑和低落的情绪，陈氏也被感染了，哽咽道，“爷，顺贞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您高兴，您乐意，顺贞就高兴。顺贞愿意看您意气风发的，愿意看您成为世子，成为平国公……爷，顺贞为了您，什么都愿意……”
姬涟抚着陈氏的头发，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肩上，“顺贞，你真好……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陈氏也紧紧搂住姬涟的腰，“爷，我就去弟妹那，您让我去探什么？”
姬涟轻轻抚着陈氏的后背，“你去弟妹那，仔细着点，看看那个顾二嫂还不在不在，如果还在，你就想办法拖住她，让寅柳回来送个信，如果顾二嫂不在，那你也要打听出来，她去哪儿了，然后快点回来告诉我，好吗？”
陈氏点点头，“嗯，知道了，我这就去。”
姬涟却没有松开陈氏，反而更紧地搂了一搂，“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什么也别想了，安安生生的，好吗？”
陈氏拼命点头，眼眶里却已经蓄满了泪水，顺着姬涟的肩膀滴落了下去。
陈氏带了寅柳到了九娘子的院子，九娘子正在同银丹说着什么事情，陈氏进去，问道，“弟妹，可扰着你了？”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大嫂，我要是说您真的扰着我了，您会马上出去，回自己院子吗？”
陈氏被噎了一下，尴尬地说道，“弟妹可真会说笑……弟妹在做什么？”说着，还往九娘子身前的炕桌上看去，四处打量着。
九娘子对银丹说道，“就按我刚才说的，你去回了老祖宗，让她们即刻就出发吧，省得夜长梦多。”
银丹会意地应了，向陈氏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陈氏好奇地问道，“她们？谁啊，出发去哪？”
九娘子横了陈氏一眼，“大嫂可真是贤惠，又关心起这小叔子的房里事了！我说的她们，是三皇子让老祖宗给澈准备的两名妙龄女子，是要送到潼关去，给澈暖床的，怎么，这个答复，您还满意吗，大嫂？”九娘子话里带刺地说道。
陈氏脸红了一红，“这你也答应？你不是不愿意让二弟纳房里人吗？上回还吵得不可开交呢……”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谁叫这是三皇子的命令呢，我也不敢不服啊，三皇子说了，要不然，就由他来准备女子了，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好好的，怎么都管起我们爷的房里事来了？怎么，我就这么像个纸老虎吗？”
陈氏笑道，心情极好，“你看看吧，我是不是早就劝过你的？女人啊，不能太计较了，你又还没及笄，年纪这么小，怎么伺候二弟啊？这男人嘛，到底还是要给他点甜头尝的，要不，他去外边自己找，谁知道会带什么人回来？还是自己准备的，知根知底的，把卖身契拿在手里的这种，最为省心了，我猜啊，老祖宗肯定连绝嗣的药都替你给她们两个灌好了，是不是？”
九娘子不理她，陈氏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弟妹，你也别气了，怎么，今儿就动身出发吗？哎，刚才被你责了的顾二嫂呢？这么快就走了吗？”
“怎么，您找她有事吗？”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叫她回去问问她男人一件事来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去了，那明天还来吗？”陈氏还在打探。
“明天自然会来的，大嫂，您这话问得奇怪，我觉得您自己也挺怪的，您怎么这么关心起一个寻常仆妇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吗？还是那顾二嫂惹您生气了？”九娘子问道。
陈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她在嘛，最好，不在，不在的话就算了吧，反正明日她也会来的，是不是？”
九娘子心里好笑，还好自己已经安排了真的顾二嫂在府里了，但陈氏会这么问，显然是对大皇子妃那个版本的顾二嫂起了疑心了，可是在老祖宗那的时候还不曾怀疑，这会儿却是问东问西，显然是从姬涟那得了什么消息了，九娘子心里
也提高了警惕。丢了个眼色给一边侍候着的银芽，“银芽，去告诉银丹，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去老祖宗那儿吧，我一个人吃饭也怪没劲的。”
银芽收到九娘子的暗示，应了退了下去，九娘子这才对陈氏说道，“大嫂，我要去老祖宗那了，您可要跟着去？”
陈氏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不去了吧，陪了老祖宗一晌午了，我也得回去歇歇的……你去吧，我改日再来寻你说话。”
九娘子点点头，“那走吧，咱们一起出去。”
陈氏支吾了一下，到底不甘心，捂着肚子说道，“哎哟，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肚子怎么这么疼？弟妹，要么，你先走，我借你的净房用一下，你看……？”
九娘子心里自然是知道这陈氏打的是什么主意的，便也不戳破，“大嫂，你自己个去吧，我留下银芽服侍你？我先去老祖宗那了。”
陈氏连忙摆手，“用不着了，我这不还有寅柳嘛，弟妹，你别客气，你先去吧，我去净房一趟。”
九娘子也不坚持，带着银芽春生等人往松鹤院去了。陈氏假装进了正房的净房，待九娘子一行人走远，这才拐了出来，小心地在正房里来回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又打算到东西两趟厢房里去瞧瞧。
刚刚走下正房的台阶，扶着寅柳的手，正往西边一件厢房的窗户里瞧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大奶奶，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这个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本来就做贼心虚的陈氏和寅柳都吓了一大跳，陈氏转过身来，才看见练嬷嬷，带着一些仆妇，抬着几个箱子，站在院子里。
陈氏尴尬地说道，“没……没找什么，瞎瞧瞧……练嬷嬷，您这是作什么呢，大箱小箱的？”
练嬷嬷得了九娘子的令，自然是明白她想找什么，回道，“哦，是老祖宗和我们奶奶得了三皇子的令，让送两个美人去潼关服侍世子爷，我们奶奶给爷备了一些衣裳药材什么的，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带去。”
陈氏点点头，“也是，二弟去了那么苦寒的地方，那腿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怎么，这几个仆妇也是跟着去的？”陈氏朝练嬷嬷身后的几个仆妇瞧去，其中一个便是换了衣裳打扮的大皇子妃，涂了黄色的脸，挽了寻常妇人的发式，还包了块粗布头巾。
扮作仆妇的大皇子妃并没有刻意回避陈氏的打量，也还算恭敬地垂首而立，陈氏的眼光也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显然也没有把这个仆妇同早上看到的那个顾二嫂想到一起去。
练嬷嬷知道陈氏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答道，“是的，两个美人儿都是千娇百媚的，这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人伺候，这几个都是奶奶挑的，极利索的，她们这就要出发了，大奶奶，您可有什么事？”
陈氏惊讶道，“这么快吗？”问完就捂嘴笑了，“哎哟，我倒真看不出来，弟妹这么大方呢，连这两个送去伺候二弟的美人儿都这么关照有加，想必二弟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吧？”陈氏话里含讽，分明就是嘲笑九娘子。
练嬷嬷沉了脸不语，陈氏自己笑了片刻便觉出尴尬来，只好说道，“既然你们赶着出发，那你们就先走吧，我才刚借你们奶奶的净房来着，我这也就回去了。”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练嬷嬷看着陈氏几乎是仓皇而去的，这才带着众人抬了箱子也往松鹤院去了。
陈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姬涟便递上一杯热茶，“快喝点，是不是渴坏了？忙了这半天，也饿了吧？我已经让人备好饭了，咱们这就用饭。”
陈氏一口气将这杯茶喝掉，然后笑道，“爷今儿怎么这么殷勤？我倒要有些不习惯了。”
姬涟笑着将陈氏的手拉起，走到炕边坐下，寅柳带着丫头摆上饭菜，陈氏说道，“我仔细看了，弟妹那里倒看不出什么，也不像是藏了个大活人在院子里的样子啊，按理说，大皇子妃这样的人物，不是挺好认的嘛，怎么可能进了咱们府，咱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姬涟也皱了眉头，细细地想着，“弟妹院子里今儿有什么特别事没有？”
陈氏喝了几口鸡汤，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说要送两个美人儿去给二弟，还说是三皇子特地交代的，啧啧，弟妹平时那么不容人的泼辣性子，没想到这回倒是乖巧，也没生气。”
姬涟点头，“三皇子是有这个意思安插眼线到二弟的身边，这两个美人儿是老祖宗安排的，三皇子不好拒绝，难得的是弟妹竟然也同意？”
“谁说不是呢，我看弟妹还安排了好几个仆妇特地去服侍那两个美人儿，也不知道是多美的美人儿，能让弟妹如此上心呢，有机会，我倒要去瞧瞧，看着他们两口子因为这个闹心，我也算是没白白探回消息了。”陈氏幸灾乐祸地说道。
姬涟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和陈氏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饭也吃得心不在焉的。
这头，松鹤院里，老祖宗和九娘子仔细交代了大皇子妃应该注意的，看着大皇子妃将夏生准备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短靴里，又将那暗器小心地装在了自己的宽大的衣袖里，来回试验了好几次，这才放下心来。
仔细检查了跟着的人，九娘子又向老祖宗保证了暗队的可靠性，老祖宗这才叹道，“修文，此去定然艰险，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大皇子妃上前紧紧握着老祖宗的手，“老祖宗，您放心吧，将门出虎女，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老祖宗，您可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等着我们回来，等着我们回来再好好孝敬您！”
正文 第192章 形同陌路，所谓尊严
章节名：第192章 形同陌路，所谓尊严
老祖宗擦了泪，“我老了老了的，还求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只要你们小辈的都好，安安生生的，我也就放心了！”
大皇子妃又紧紧拉着九娘子的手，“茵娘，我走了，这京城里你可就要加倍当心了，我怕他们会把气撒到你身上，你可千万小心。”
九娘子笑着安慰大皇子妃，“大嫂，您放心吧，他们就算有气，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往我身上撒的，再说了，我身边的春生夏生的本事您也瞧见了，一般人可拿不住我的，再说，我一个女流之辈，还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不成？您啊，就别想这么多了，趁他们还没察觉，赶紧动身出发吧。”
老祖宗也说道，“是这个理儿，赶紧走吧，能少点损失就少点，省出人力来能护着你走远点。”
大皇子妃应了，重又将脸涂黄了几分，老祖宗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大皇子妃这才低了头，退到一边，和另几个身藏功夫的仆妇往后站了，垂首而立。老祖宗这才叫了那两个美人儿出来。
两个美人儿果然是美人，眉眼含笑，身形妖娆，即使是穿在没什么曲线和形象的旅装中，依旧显得风情万种。
二人在老祖宗和九娘子跟前跪了，老祖宗淡淡地说道，“路上好好的听话，到了地方好好地伺候世子爷，将来自然有你们好的，若是有什么差错，那我也顾不上你们了，是抛尸荒野还是被卖到妓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两个美人儿恭敬地应了，老祖宗又看着九娘子，“茵娘，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九娘子虽然心里知道这两个美人儿定然到不了潼关，但看着这样两个妙人儿跪在自己身前，想着或许以后是她们伺候在姬澈身边，她就心里有些不得劲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交代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听老祖宗的话就是了……”
老祖宗知道九娘子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动身吧，茵娘，车架什么的，可都备好了？”
九娘子点点头，老祖宗也说道，“护卫已经都候着了，你们走吧。”然后朝两个美人身后的大皇子妃暗暗地点了点头。
众仆妇拥了两个美人儿起身，往外走了，九娘子有些失神，还是老祖宗的话把她带了回来，“茵娘，你放心，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澈儿了吗？她们对你，不过是手心里的蚂蚁而已，你想要碾死她们，是随手都可以做到的，不必放在心上了。”
九娘子心里虽然并不大认同老祖宗的话，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陪着老祖宗用起膳来。
这边，人马在二门集结齐全了，两个美人儿上了车，到了大门口，守卫的兵士拦了，一个仆妇上前说明了，守卫的兵士掀了帘子察看了一遍，这才放了车队出了府，直奔城外而去了。
而长乐侯府的世子书房里，焦衡脸色沉郁地从后堂走出来，问正在喝茶的姬涟，“什么发现也没有吗？”
姬涟点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也没有陌生人进出，莫非是消息来得有误……？”
焦衡坐在姬涟的身旁，“是不是你那蠢婆娘又自作主张地瞎说了？你自己可得有点心眼，那茵娘是那么好骗的吗？”
姬涟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变化，“你要是信不着我，大可以让夫人去试试……她们是姐妹，说不定更好套话。”
焦衡横了一眼姬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姬涟若无其事地斟茶，自己细细地品着，“我不像你，什么话都暗含深意……”
焦衡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你在犹豫个什么，趁这个机会搞掉茵娘，以后这个家这个府邸还有……不都是你的了吗？”
姬涟眼神微暗，却没有说话，焦衡起身，拂了拂衣裳下摆，“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且看着就是，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更为了你想多一些吧……”说罢，自己走出了书房，留下啦一脸沉思的姬涟自己。
正院的正房，三娘子正在灯下看账本，焦衡走了进来，丫头忙上来递了热帕子，焦衡擦了手，才走到三娘子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怎么，账有问题？”
三娘子放下账本，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坐下来的焦衡手上，“哦，没有，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焦衡喝了口茶，看了一眼三娘子，“闲来无事？”
三娘子一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话还没说完，被焦衡打断，“难道还真的有别的意思不成？干嘛这么急着解释，怎么，嫌我冷落你了？”
三娘子身子微微一抖，咬着嘴唇道，“华娘不是这个意思……爷，只是最近您来正房少了些，我怕外头有人瞎说……”
焦衡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将三娘子拉到身边坐下，用手勾起三娘子的下巴，看着三娘子，说道，“华娘，最近消瘦了许多啊，看来为夫的确是亏待你了啊……你是不是有些怨恨？”
三娘子被他逼得直直地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严肃地说道，“如果爷能常来，那的确会让华娘高兴很多的……”
焦衡挑了挑眉，“只可惜啊，”焦衡附在三娘子的耳边，轻声说道，“华娘，我委屈你了，你不必委屈你自己，你大可以……”焦衡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两句话，片刻功夫，就看见三娘子从脖子到耳后根，再到脸上，顿时涨得一片通红。
三娘子眼眶里也迅速地积满泪水，用力地甩开焦衡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倏地一下挣脱焦衡的舒服，站起身来，挺直了脊背，高昂着头颅，却控制不住泪水的滑落，“爷，您可以冷落我，委屈我，却不可以侮辱我！我华娘，甘阁老的嫡长女，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没有到需要这种下贱的手段来安慰的地步！”
焦衡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到了极致，仿佛风吹吹就能吹走的纸片人一般的三娘子，半晌才笑道，“好！不愧是我焦衡的妻！华娘，我还真是没有看错你！”焦衡赞道。
三娘子眼里的泪流得更凶，头颅却一直倔强的昂着，“爷，您不必这么说，若是没事，那就请您回去歇着吧……华娘，华娘也要歇了……”
焦衡不怒反笑，“华娘，别着急赶为夫走，我今儿来，还真是有事求你的……”焦衡知道华娘的气性，便认真地说道。
三娘子走到焦衡的对面坐下，拿了帕子拭干了泪，淡淡地问道，“有什么吩咐，爷尽管说吧。华娘听着呢。”
焦衡说道，“现在朝局动荡，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已经逃出宫去了，据说，大皇子妃逃到你九妹家里去了，虽然我们已经把平国公府给围了，但是毕竟老祖宗身份地位特殊，内院我们却是暂时无法动手搜的，我想着，你去帮我打探一下，大皇子妃可还在府里？如果在的话，我们就可以治你九妹一个窝藏罪犯的罪了，就有理由动手了……”
话还没完全说完，就被三娘子冷笑着打断，“爷！您的意思是要我去给我九妹找个定罪的由头？华娘我虽然是您的妻，可也是阁老府的女儿，是九妹的长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被三娘子这么义正词严地驳斥，焦衡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嫁出的女儿，就该以夫为天，还谈什么阁老府和你的九妹？你若是帮我这个忙，到底我还是会给你留着这个正妻的位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三娘子异常冷静地问道，“爷，华娘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如果我不肯帮您，您打算怎么样？还是不管我帮不帮，其实结果都一样，您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名义上的正妻？”
焦衡被三娘子逼到了角落里，“华娘，你不要逼我！”
三娘子惨然地说道，“不是华娘逼您，是您逼我的！其实我早就想开了，要是你我都不撕开这层纸，那就索性这么不闻不问地过下去，我想，怎么的，您都还是需要我这个正妻给您充充门面的，但是，您今儿这话都说出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您连这个表面的门面都不一定肯给我留的。也罢，也好，爷，您就直说吧，您想怎么样？”
焦衡看着这个异常倔强而且冷静独立的女人，突然觉得这个所谓的妻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她那么的瘦弱，那么的弱不禁风，但实际上，她就像一株顽强的木棉，即使风吹雨打，却也依旧挺立着。
在三娘子强大的气场面前，焦衡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华娘，你我们夫妻何必闹得这么僵？你放心，我不会那么绝情的，你到底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我不会不给你该有的尊严的。”
“尊严？”三娘子凄然地一笑，脸色苍白，“我还有尊严吗？”
焦衡脸色有些铁青，“华娘，别过分了，有这样就不错了，不要要求太高，难不成还要我把你捧在手心？”
三娘子摇摇头，“华娘知道了，华娘也不会这么不切实际的，只是，爷您说的让华娘去九妹那里的事……恕华娘不能奉命。”
今天因为亚信峰会，放假一天，同学一家要来玩，又要陪着出去一天，还没计划好路线，到底去哪呢？
正文 第193章 别样夫妻，甘苦自知
章节名：第193章 别样夫妻，甘苦自知
三娘子说得决绝，焦衡纵然心里火大，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得站起身来，转身想出去，又终觉不解恨，回头说道，“华娘，我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他日如果阁老府或者你九妹有求于我，可别怪我无情！”
三娘子默不作声，焦衡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气得恨恨地跺了跺脚，这才抬脚出了屋子，往书房去了。
三娘子的陪嫁锦嬷嬷过来，轻声劝道，“奶奶，您这是何必呢？爷不好容易来一回，您不是都说好了，要想尽办法留上爷一回的，怎么也要得个孩子啊……”锦嬷嬷给三娘子换了杯热乎乎的枸杞红枣茶。
三娘子双眼无神，神情萎靡，“我留他有何用？对我尚且如此，如果有了孩子，将来反而是更痛苦，还不如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受这个苦罢了……”
锦嬷嬷叹着气，“您每回都这样，心里想着要好好地对爷，到了跟前了，又是闹上了，到头来，您看……唉，奶奶，要不要给阁老府和九姑奶奶那头递个信儿……？”
三娘子摇摇头，“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嬷嬷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却是深知的，爷之所以会那么说，大多还是因为他拿父亲没有办法的，父亲浸淫官场多年，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的，所以，父亲那里，实在不必我多虑去操心的。”
“至于九妹那里，九妹是个什么人，嬷嬷您大概也瞧出开了，说是七窍玲珑心也不为过，再说了，九妹夫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满京城虽然有关他的流言很多，但没人敢说，对九妹夫有什么了解，可见他也是个藏得极深的人，这样的夫妻俩，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去操心的？”
锦嬷嬷点头道，“还是奶奶想得周到，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一点也不差，老爷自然是不必说了，难得九姑奶奶也那么精明，竟一点也不像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
三娘子沉默了许久，才突然说道，“以前，我也没多想，可今儿这么一看，却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嬷嬷，这几天抽空，你把我的陪嫁的东西好好理一理，该收的也都收起来，以防万一……”
焦衡刚走出正院，还未到书房呢，就有小厮过来回话，说是三皇子叫焦衡即刻进宫去，焦衡在月色下立了一会儿，才对自己的小厮说道，“你去，告诉姬大爷，让他立刻回府去，等我的消息！”
小厮应了，飞跑着传话去了，焦衡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骑了马朝宫里去了。
焦衡一路上策马狂奔，到了宫门也只是闪了手里的令牌便得以长驱直入，几道宫门之后，焦衡下马，将马鞭扔给了侍卫，自己大步流星地朝交泰殿去了，一路上的戒备森严的守卫，也是看了他手里的令牌便低头放行。
自从皇上犯病之后，就一直被安置在交泰殿不曾挪动，贵妃娘娘给的理由是太医认为皇上是不宜挪动的，贵妃娘娘也把寝宫搬到了这里，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皇上身边，还有三皇子，代理朝政，也基本上驻守在交泰殿。因此，除了他们母子极亲近的人，别人是别想靠近交泰殿一步的。
焦衡径直走入正殿的东间，这里是皇上以前处理政事办公的地方，如今三皇子正坐在窗下，看着手里的各类奏折。
焦衡上前行礼，三皇子眼皮微抬，“嗯，起来吧，怎么样，找到大皇子妃了吗？”
焦衡脸色有几分难看，“还没有……”
三皇子扔了手里的奏折，抬头看着焦衡，“怎么，不在平国公府？”
焦衡犹豫了一下，答道，“有平国公的老母亲在，后院我们不方便进去，没查探出来……”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怎么，要我帮你想个办法？”
焦衡额头上都是汗，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一路狂奔热的，还是被三皇子的语气给吓的，却也不敢动手去拭，“衡正在想办法……估计明儿就该有回音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三皇子打断，“不必了！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我已经得了信儿了，大皇子妃已经逃出去了，还查个什么！”
“什么？”焦衡这下真的惊着了，“怎么会？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她怎么逃出去的？”
三皇子斜睨着焦衡，“你还问我？”
焦衡赶紧跪了下来，“衡办事不力，还请三皇子责罚！”
“你倒是求得挺快，”三皇子脸色阴沉地看着焦衡，“责罚是当然要有的，但眼前我也没这个精力去责罚你了，就允你戴罪立功吧，你去，把人给我追回来，记住，追回来的要是活的！然后，把平国公老祖宗送去的两个女子换成我们的人，再送到姬澈身边，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焦衡暗暗心惊，这在京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尚且没能抓到大皇子妃，现在竟然要自己去追回来，又哪里是这么好追回来的？还要换人再送去潼关，想起姬澈那张冰冷的脸，焦衡就打心底里有几分发憷。
三皇子见焦衡不说话，便抬高了几分音量，“怎么，你不乐意？”
焦衡连忙应道，“不是不是，只是衡担忧的这边的事……大皇子妃暂时抓不到，咱们手里没有可以牵制大皇子和姬澈的人了……”
“还算是没有白看错你，还知道担心这个，”三皇子说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既然抓不到大皇子妃，那只有拿姬澈下手了，谁叫他不护着自己的新婚娇妻，还要往边管跑，给大皇子做苦力呢，那就怪不得我不怜香惜玉了……”三皇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凶狠的表情来。
焦衡心里一紧，这是要拿九娘子开刀了，“您的意思是……要抓茵娘做人质吗？可那丫头轻易也不出府，怎么能……？”
三皇子诡异地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且做你的事去，到时候只要借令夫人用用就好了……”
焦衡这下更加心惊了，“您是说让华娘去……”焦衡问不下去了，他知道三皇子为人温和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多么心狠手辣。
三皇子摇头笑道，“你那个夫人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别说我只是借用一下她的名义，真的要牺牲她的话，对你来说，也不可惜，反而是甩脱一个包袱而已，不是吗？”
显然三皇子对他焦衡的私生活也是极了解的，拿这个来挖苦讽刺于他，焦衡脸上微红，心里有些恼火，面子上也只是低头，“华娘作为一个宗妇，还是做得极好的，衡也不认为她是个包袱……”
“嗬，什么时候，你焦衡也知道怜香惜玉起来了？你不是……”说到这里，三皇子停了下来，微微眯眼看着焦衡。
焦衡只能压着怒气，“衡只求您不要伤害华娘才是，我那个家还是要靠华娘打理着，换个人，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三皇子有些讶然，“看来甘首辅也的确是有些门道的，怪不得大家都传他重女轻男，几个女儿也着实教养得不错，茵娘那丫头就不必说了，简直像个妖怪，难得华娘也这么得你的器重，还有那荷娘，呵呵，也是个极烈的性子，胆子大得不得了……”三皇子想起了四娘子的主动和热情，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看着还跪着的焦衡，三皇子自己说道，“好了，你起来吧，我应了你就是了，不会真的把你娘子怎么样的，平国公府那头，就交给姬涟，让他给我守住了，别让一只蚊子飞进去，也别让一只苍蝇飞出来！等我完了手头的事，再来好好和他们算算帐！”
三皇子都这么说了，焦衡也没办法，只得谢过了起身，三皇子又叮嘱道，“你今儿晚上就出发，快马加鞭，争取早些赶上大皇子妃的脚程……”
二人正说着，宫人报说贵妃娘娘来了，三皇子连忙从榻上起身，和焦衡一起迎了出去。
贵妃娘娘没有全套礼仪的穿着，只是穿着家常的月白宫装，脸色有几分憔悴，扶着宫女的手，冲三皇子和焦衡点点头，走到榻上坐了，“皇儿，你在同焦衡说些什么？”
三皇子扶了贵妃娘娘，“母妃，没什么，说说闲话罢了，您怎么来了，父皇身子可好了些？”
贵妃娘娘摇摇头，“还是那个老样子，没多大起色……”
然后看着焦衡，“焦衡，你可是要出趟远门？”
焦衡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点头道，“是的，母妃，我让他去帮我做点事情，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贵妃娘娘拍拍三皇子的手，“本宫想着，你的人若是有要出去的，让他顺道去趟大求，去瞧瞧明月去……就这么匆忙地将明月嫁过去，也不知道她怨恨不怨恨本宫……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三皇子宽慰道，“明月不是都有信传回来吗？应该都是极好的……”
贵妃娘娘眼眶湿润，打断三皇子的话，“不让人亲眼看到的话，本宫怎么都不能放下心来，可怜的明月……她也算是为了你吧，你就不能多为她也想想……？”贵妃娘娘也忘了忌讳，当着焦衡的面，就把这个也说了出来。
三皇子有几分尴尬，连忙应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母妃您就放心吧，您脸色不好，还是去歇着去吧，父皇那儿可是一日都离不得您呢！”
三皇子不想再和贵妃娘娘说这个话题了，连忙让宫女上前来扶贵妃娘娘去歇息，贵妃娘娘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回头反复叮嘱道，“你可要放在心上，那可是你的亲妹子，你别忘了……”
三皇子点头应了，和焦衡一起将贵妃娘娘送出了门，看着她往后堂而去。
回到东间，焦衡问道，“贵妃娘娘说的这个……”
三皇子不耐烦地说道，“现在这个关头，哪有功夫说那个，不用理会，你自去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就好了，你只要回府去交代一下你夫人就可以了，今夜就出发，不要耽搁了。”说罢，三皇子就不再说话，端起茶杯。
焦衡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只好行礼退了出去。
回到长乐侯府的焦衡，阴沉着脸在二门处扔了马鞭，背着手，往正院走去，三娘子已经准备要歇下了，听丫头报说世子爷来了，连忙披了件外衣，就迎了出来，“爷，怎么……”
焦衡坐在了炕上，端了丫头递上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尽了，还嫌不够，又喝了两盏，这才放下茶盏，挥手让丫头都退了下去。
三娘子坐到焦衡对面，也不多问，静静地等待焦衡开口说话，一霎那间，焦衡自己也有些恍惚起来，似乎这种静谧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见焦衡有些失神，三娘子便轻轻唤了一声，“爷……您有什么吩咐？”
焦衡这才回过神来，“你给我收拾收拾吧，我这就要动身，出趟远门去。”
三娘子惊讶地问道，“去哪儿？几天？骑马还是坐车？”三娘子虽然很惊讶，但却头脑依旧清醒，连续问了三个与收拾什么东西密切相关的问题，没有一句废话。
焦衡暗自点头，“去……”本来想说去追人的，到底还是只说了，“去潼关，也不知道几天，看吧，事办完了回来。应该是骑马吧，赶路要紧。”
三娘子点头，起身叫了锦嬷嬷进来，小声商量着，一会儿就开始动手收拾起来，焦衡在外间看着里头忙碌却井井有条的三娘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也多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不一会儿功夫，焦衡才喝了几盏茶，也没感觉到时间长，三娘子就带着锦嬷嬷拿了两个包袱和两个荷包出来。
锦嬷嬷将这些都放在了焦衡身边的炕上，才退了出去。
三娘子将两个包袱打开，细细地说道，“这里头是里衣和外衣，都是方便穿脱的，也都是结实的料子，袜子也备了十双，来不及洗就直接换了吧。”然后打开另一个包袱，“这里头是一件织锦披风，还有一件毛衣裳，怕到潼关天气寒冷，都说那苦寒的……”
掩了两个包袱，三娘子又将两个荷包打开，一个荷包里装的是几张大额银票和几张散碎的银票，还有几块银子和金子，“这些给您拿着，路上以防万一要用到钱，这里大的小的都有，您要用直接拿就是了。”
中考渐近，一米也有些焦虑起来……
正文 第194章 上门探妹，姐妹交心
章节名：第194章 上门探妹，姐妹交心
然后将另一个荷包递给焦衡看，“这里头装的都是各色药丸，有治伤风的，有跌打的，还有金疮药，路上万一有什么磕了碰了的，也好及时用药。”
说罢，又问道，“爷，您瞧瞧，可还有什么遗漏的需要准备的？”
焦衡点点头，“华娘，你准备得很齐全，也很周到，没什么需要的了，这些尽够了。”
三娘子点头，“那华娘将您的小厮顺儿叫进来叮嘱几句，一路上还要他多留心，照顾好您吃喝什么的……”说着，三娘子就要起身去叫人。
焦衡唤道，“华娘，你先坐下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三娘子惊讶了一下，但还是坐正了身子，看着焦衡，认真地听着，“爷还有什么吩咐？”
焦衡苦笑，“你我夫妻何必这么客气？随和点，直接点……”想起自己前头对三娘子说过的那些狠话，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三娘子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却疏远地微微笑着，那笑容却是公式化的，远远未达眼底而敷衍的，焦衡有些泄气，“三皇子派我出去，有你在，父母那里和府里，我倒是都不担心……只是有件事，要叮嘱你一下……”焦衡说道。
“什么事？爷您直说就是了，华娘会尽力去办好的。”三娘子非常贤惠地说道。
“三皇子他可能要让你做件事，到时候，你不要忤逆他，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焦衡含糊地说道。
三娘子却警觉起来，“什么事？三皇子会让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男子，也不懂什么朝政的……不会是叫我去对付父亲吧？”
焦衡摇头，“不是的，你放心，三皇子也不会叫你做什么很为难的事的，反正……反正到时候你就看好了，他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做好了，别反对，别违抗他的命令，这天下……将来可都是他们母子的……”
三娘子有些不解，“爷您不能说得再清楚点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对谁做？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
焦衡摇头，“此事不可说……反正你就听话就行了，别给自己惹麻烦……三皇子那个人……不是你我能揣测的！”焦衡警告道。
三娘子沉默了一会儿，“爷，华娘自有华娘做人做事的原则和底线，若是为了爷，华娘自然会尽力去做的，但是如果涉及到华娘的家人和在乎的人，那么华娘可就不一定敢保证了！”三娘子坚定地说道。
焦衡看着三娘子，半晌才说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走了！”说罢，起身要往外走。
三娘子也起身，叫了小厮顺儿进来，交代了几句，又给了顺儿几张银票，叮嘱道，“好好照顾爷，吃喝上尤其要尽心，照顾得好，回来我好好地赏你！”
顺儿应了，焦衡在门口看着三娘子贤惠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些的不忍和难舍起来……焦衡果断地回头，甩了甩，似乎是要将这样荒唐的念头甩出脑子去。
送走了焦衡，三娘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灯下细细地想了许久，锦嬷嬷推门进来，“奶奶，怎么还不歇下呢？”
三娘子抬头道，“嬷嬷，明儿你去递个帖子，我要去九妹那里一趟……”刚说完，自己就先笑了，“哎呀，我糊涂了，平国公府被围了起来，递帖子什么的哪里还管用了？”
锦嬷嬷也笑了，问道，“那咱们怎么去？”
三娘子想了想，“这差事本来就是爷在做的，我去瞧瞧自己的妹子，应该问题不大，咱们明儿就这么去好了。”
锦嬷嬷应了，上前给三娘子重新铺好了床，撤了帐子，扶了三娘子睡下了，这才移了灯火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三娘子，看着帐子顶和帐子外头满地的清辉，泪水慢慢地从脸颊滑落下来……
第二日一早，三娘子就带着锦嬷嬷出了门，车驾直接到了平国公府，刚拐进巷道，就被人拦了下来，“什么人？”守卫的兵士喝道，“不知道这府里被戒严了吗？”
锦嬷嬷连忙上前给那兵士手里塞了块银子，然后说道，“这位官爷，这是我们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乃是这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的姐姐，今儿来瞧妹子来的，我们家世子爷也是知道的。”
那兵士一听是焦衡的妻子，语气顿时恭敬起来，“原来是夫人啊！只是，夫人怎么突然来了，世子爷也没有交代……”
车上的三娘子掀了帘子，温和却不乏威严地说道，“世子爷有急事，却是临走之前我和他说过的，你们不知道也是有的，怎么，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那兵士瞧见了三娘子，立刻低头恭敬地答道，“小的不敢，夫人您请！”立刻让开道路，让三娘子的车驾直接驶入了大门，进了二门。
话说这头，九娘子正在同练嬷嬷算账呢，银丹快步进来回道，“奶奶，三姑奶奶来了，就在二门处。”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三姐姐？她怎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起身，带着人迎了出去。
二人在半路上碰上，九娘子忙上前挽住三娘子，“三姐姐，您怎么来了？守卫让您进来？”
三娘子脸色严肃，微微点头，“到你屋里再说！”
九娘子知道事关紧要，二人便不再多说，一路疾步到了九娘子的屋子，春生夏生在外头守着了，九娘子和三娘子到了炕上坐了，银丹奉上茶来，九娘子看着三娘子喝完，这才问道，“三姐姐，到底怎么了？您怎么这么……”
三娘子看着九娘子，“九妹，妹夫在做的事情，你有所了解吗？”
三娘子上来就问得这么直接和凌厉，九娘子有一霎那的犹豫，半天才说道，“要说不知道，那肯定是骗您的，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我相信他，也愿意支持他！”九娘子到底还是坚定了意志。
三娘子点点头，“为人妻可不就是应该这样嘛！妻以夫为纲，只是，他这么一走，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太危险了……”三娘子含蓄地说道。
“什么危险？三姐姐，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九娘子敏感地捕捉到了三娘子话里的信息。
三娘子沉吟了一会儿，“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但……我们世子爷被派出去做事了，临走前，他告诉我，三皇子或许要用我一次……除了世子爷，我关心和在乎的还能有谁，不就是娘家还有你们这几个妹妹嘛，四妹妹……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六妹妹还未嫁，七妹妹我也顾不上，倒是你，和我最亲近了，这么着，我想着，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不利的？”
九娘子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三娘子的手，“三姐姐，小九很感激您！打小，如果不是您，我的日子会很难过的，也多亏了您，一直教导开导小九，如今，姐夫和澈明明是不同阵营的，您还能对小九这么剖心置腹，小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着，九娘子的眼眶微微泛红了。
三娘子反过手来紧紧地握了九娘子的手，“傻子，你我不是姐妹嘛，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做的这些也都是我这个长姐应该做的，哪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感激的？至于如今我们的夫君立场不同，他们有他们的战场，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到底同出一脉，何必喊打喊杀？……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要我去对自己的妹妹下黑手，我真做不出来！”
九娘子点头，“小九知道了，会好好防备着的，倒是三姐姐您……小九看您最近瘦得太厉害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三娘子摇摇头，“没什么事……你也不会明白的……”三娘子脸色苍白了一下，原本精神黑亮的眼睛一下子仿佛失去了光彩一般，暗淡了许多许多。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其实，三姐姐，如果事实不能改变，我们也无力抗拒，还不如别钻进牛角尖了，走出去，过自己的精彩的生活，也是一样可以很快乐的啊！”九娘子还是说得很婉转，她可不能说出太过离谱的话来，比如说劝她和焦衡离婚之类的，这个观念在这个世代太过激进，让人不能接受。但她也真的希望三娘子这样的女子不要被困在无望的婚姻里，能活出自己的精彩和特别来。
三娘子狐疑地看着九娘子，“九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些个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九娘子支吾道，“书上看来的呗，你知道我喜欢胡乱看书的，反正三姐姐你要想开点，别把注意力都放在姐夫身上，你这么聪明，又能干，还是这么好的出身，姐夫嘛，到底也是家世不错，你完全可以做些你喜欢做的事情，发挥出你的特长来，过好你的日子，也不必事事都有姐夫的参与，姐夫的注视啊……三姐姐，你先别急着否定，好好想想……”
三娘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头惨然笑了一笑，“看来九妹你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了，我不像你，我可能没有你这样的眼界和心胸……”
九娘子摇头，“三姐姐，千万别妄自菲薄，其实，往前走一步就可以了，您只要试试看，说不定就有惊喜呢。”
三娘子沉默了许久，“或许吧，九妹，先别说我的事了，我叮嘱你的可要记住了，我看你身边那两个丫头也是有功夫的，不管去哪，可千万要带着她们不能离开你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你自己个也要留心。”
九娘子点点头，“我知道了，三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的。”
三娘子起身，“你知道了就好，我也该回去了，你姐夫不在家，事情也多，我得回去照应着点。”
九娘子送了三娘子出了屋子，往二门处走，“九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是为难的事，只管让人去我府上给我递个信儿，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要不，要兄弟姐妹做什么？”
三娘子顿觉温暖，点头道，“知道了，三姐姐，您别操心小九了，姐夫不在家，您自己也多多保养身子，养胖点好吗？小九还是觉得您胖些更好看……”
三娘子也笑了，“你这丫头，还敢笑话姐姐了是不是？”
二人说笑着到了二门，九娘子看着三娘子的车驾走远，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文 第195章 宋玉递信，瓜田李下
章节名：第195章 宋玉递信，瓜田李下
刚刚进了屋，九娘子进了里间，准备换件衣裳呢，一抬头瞧见一个人，顿时唬了一跳，差点没叫出来，春生在外头听见动静，马上问了一句，“奶奶，怎么了？”
九娘子拍了拍胸口，冷静下来，“没事，撞了一下桌腿。”然后对外头说道，“春生，你去叫练嬷嬷进来，这儿你不用守着了。”
春生应了，听着脚步声走远了，九娘子这才横了一眼那斜倚在窗边的白衣男子，“你这是做什么？大门不走，私闯别人的闺房，这成何体统？”
那白衣男子却是宋玉，宋玉咧着嘴，嬉笑道，“哟，九姑娘今儿怎么这么正直起来了？还说上体统了！”
“别废话，有话快说，你孤男，我寡女，这么共处一室，着实有些不好，我让练嬷嬷过来了，虽然我不在意世人的看法，但也得顾及澈的脸面，请你也注意点！”九娘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宋玉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才又挑着眉毛说道，“我倒是想从大门拿着拜帖进来，关键是，姑奶奶你们家可是被重兵把守的，我是有多大的脸，才能从正门进来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位，可是恨我恨得不得了呢。”宋玉比了比三根手指头，说道。
练嬷嬷端着茶进来了，瞧见了宋玉，也只是微微一愣，便行礼道，“玉公子好！”练嬷嬷将茶放在九娘子身边一盏，又递了一盏给宋玉，然后回到九娘子身后站着。
宋玉叹气道，“唉，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九姑娘，你运气也着实是好啊，身边这么多得力又能干的人。”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你啊，就别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了，赶紧说正题吧，今儿来干什么了？”
宋玉尝了一口茶，叹道，“瞧瞧我这人的这命，巴巴地来给人送信来了，却总不招人待见……”
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九娘子凌厉的眼风，马上转舵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说正题，正题，那什么……这几天你要当心点，我收到风声，三皇子抓不到大皇子妃，现在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九娘子已经从三娘子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了，因此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宋玉没得到想要看见的反应，惊讶地问道，“怎么，你这副表情，莫非是已经知道了？”
“嗯，我三姐姐刚刚来过，告诉我了。”九娘子回道。
“哦？”宋玉拉高了音量，“这个长乐侯世子夫人倒是有意思……看来，焦衡也是镇不住内的……你们姐妹……”宋玉故意卖关子不说完。
“我们姐妹怎么了？”九娘子白了宋玉一眼，“你和你这个三姐姐，还有那个胆大又离经叛道的四姐姐，啧啧，可真都不是一般人啊……”宋玉一副既赞又讽还贬的态度。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那我现在知道了，好了，玉公子，您可以走了，恕不远送！请静悄悄地离去，莫要扰了安宁！”九娘子话里带刺地说道。
宋玉嘻嘻笑了，“同你说话真是有趣，又刺又痒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练嬷嬷沉着脸说道，“玉公子请慎言，您再这么没轻没重出言不逊的，奴婢就该叫人来请您出去了！”
宋玉吐了下舌头，“好，好，好，我怕了你们了，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宋玉收了嬉笑，正经地说道，“你既知道了，就该做好准备，莫要让他真的得手，他那个人，我告诉你，为了那个位子，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九娘子沉思了一会儿，“这也不是我想防就能防住的，你看看你，不也是没有惊动门口的守卫，直接就进了我的屋子吗？虽说有春生和夏生护着，但他要是真心想拿我，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怎么防？”
宋玉问道，“那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吗？要是掉他手里，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澈那头也会受到影响的。”
九娘子摇头，“既然躲不开，不如迎上前去，主动出击，先法制人，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利用我。”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还自己往上撞吧？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澈了，一定要护你周全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头澈回来还不扒了我的皮？”宋玉跳起来反对道。
练嬷嬷也劝道，“奶奶，您这个太冒险了，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九娘子微微笑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我当然不会这么傻的自己送上门去了，我们得好好筹谋筹谋，想个什么法子，能一石二鸟最好了。”
宋玉这才松了口气，却往榻上一歪，“极是，极是，九姑娘就是九姑娘，我说嘛，九姑娘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呢，是得好好筹谋一下的。那啥，九姑娘，我着实想念你的那些私房小菜了，赶紧让银丹去给我做些，咱们再商量正事！”
九娘子皱了眉头，“要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几个要求，你得按我说的来……”
“快说，快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肯定照做！”宋玉急切地问道。
“第一，你这称呼得改改了，我都成亲多久了，你还这么九姑娘九姑娘的叫着，也太不像话了。”九娘子一条一条地说道。
宋玉不服气地说道，“那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就是九姑娘嘛，我叫习惯了，可改不了了，这条不算！”宋玉打心底还是不愿意承认九娘子已经嫁给姬澈的事实，还是顽固地用称呼这么幼稚的事情抵抗着。
九娘子看着他那副痞子样，也实在无奈，只得说道，“反正我已经说了，你叫我九姑娘，我可是不应你的！”
紧接着说第二条，“第二，这是我的卧房，你可否下次这么突然出现的时候，不要在这，换到东间或者西间去，我虽然不在乎，但是总得顾忌旁人，瓜田李下的，何必多费口舌去澄清？”
宋玉低了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会注意的，只是……眼前情势非同寻常，我不便在你府上任意进出，你们府上也不是铁桶一只，到底还是会走漏些消息……不如就让练嬷嬷陪着，这样我们也不至于是那么难听的‘孤男寡女’了，你说呢？”
九娘子想想也是，练嬷嬷也在身边轻声说道，“奶奶，玉公子这个说得倒对的……”
九娘子便点头道，“好，那就这样，你好好坐着，我去叫银丹给你弄点吃的，太复杂的没有，也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简单的几样点心并茶水，你可愿意？”九娘子还是尽量满足宋玉的要求。
宋玉连忙点头，生怕九娘子反悔，“好，好，随便几样就可以了，你的手艺和水准我还是非常有把握的！赶紧去！”
九娘子不禁觉得好笑，“你像个等糖吃的小孩一般，难不成你府上还能缺了这么几样点心？”
本是句玩笑话，谁知道宋玉的脸色顿时暗沉了几分，语带心酸地说道，“自然是不缺的，但从来都是大厨房的厨娘准备的，却从不曾吃过亲近的人亲手做过的……”
九娘子一愣，面前的这个貌似纨绔的男子，原来贪恋的竟然只是那一点点些微的情意吗？
银丹很快准备了几样点心上来，又准备了清淡的云雾茶，九娘子让人在屋子里摆了张小桌子，请宋玉坐了，自己坐在对面，练嬷嬷站在身后，等宋玉一顿狂吃，吃了个够，伸直了身子，摸着肚子，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撤了点心。
“怎么样，九姑娘，你打算怎么办？”宋玉问道。
九娘子谨慎地说道，“既然他已经做好了要抓我去的打算，那定然是想用我来做些什么事，比如说威胁澈……”
宋玉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他那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可千万不能轻视了。”
九娘子犹疑了一下，“可是，大皇子如今和澈是在一起的，三皇子抓了我，难道他以为用我来威胁澈有什么作用吗？两军对阵的时候，难道这仗还会因为我打不起来了？我觉得荒唐可笑……”九娘子有些不大理解。
宋玉却摇摇头，“不，九姑娘，你错了，三皇子他不一定仅仅只是打的这个主意……”
“那还能有什么？”九娘子不解地问道。
“现如今，三皇子和贵妃娘娘基本上已经控制了皇宫内外，三皇子之所以不能登基，一是因为皇上还未……二也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如果能把时间往后拖一拖，拖到皇上驾崩，那么大皇子如果拿不出传位诏书，三皇子自然是可以顺利继位了。”
九娘子问道，“你的意思是，三皇子他也不一定是要拿我威胁什么，不过就是拖拖时间罢了？”
宋玉谨慎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能当真，九姑娘，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能大意了……”
九娘子沉思了一会儿，“嗯，我会的。”
过了一会儿，九娘子才又审慎地问道，“我一直觉得奇怪……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被圈禁了这么久，他们逃出宫去的这个时机，怎么会这么巧？”
宋玉皱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怎么的，都觉得这事透着蹊跷，或许……或许这里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吧……”九娘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直觉，那是因为在现代这种夺嫡的小说影视剧看得太多，往往这里头的皇上都不会是没有一点后手的，想起那个高高在上，却还时而温和时而冷峻的男子，九娘子就感觉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正文 第196章 各方势力，各自活动
章节名：第196章 各方势力，各自活动
宋玉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你这里我不方便多呆，我去打探一下消息，有什么事我会立刻来告诉你的，你也要当心，千万不要轻易出府，还有，春生夏生和银丹都得时时跟在你身边才好！”
九娘子也起身，“我知道的，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你这么大个碍眼的人，难道三皇子就没想过要动你？”
宋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几分悲凉和说不清的意味，“这就是生在世家的好处，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这杀身，却也不是他想给就能给得起的！”
九娘子知道他说的是大长公主的嫡子的这个尊贵出身，其实，她一直觉得宋玉内心并不快乐，过多的东西背负在他的身上，他逃脱不开的时候，也只能用这纨绔的外表来掩饰几分了。九娘子知道，却不能说，不能给他无望的希望！
九娘子不说话，宋玉略带几分期盼的眼神黯淡了，扭头道，“我走了，你多加小心！”说罢，只轻轻一阵风过而已，宋玉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九娘子是知道宋玉是有功夫在身的，但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好，又想起姬澈，心里也莫名地痛了一下，姬澈是不是也有这许多的内心的事没告诉她呢？
而宫内，薄暮时分，因为皇上的病情，整个皇宫内气氛都很压抑，没有人敢走路出声，也没人敢多点灯火，惟愿自己越不起眼越好。
在皇宫西面的离交泰殿很远的一处偏远的废旧宫殿内，一个瘦削身着简单的宫装女子正在灯下看书，一个身材矮小的宫女没有提灯，抹黑走了进来，“娘娘……”
这灯下的女子转过头来，却就是那入宫后怀了身子又掉了的林昭仪林樱，此时的她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明艳和动人，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得都有些不成人样了，如果不是那宫女叫她娘娘，任谁去看，都看不出她竟然是那个最近最得皇上宠爱的林昭仪了。
“云儿，东西弄来了？”林樱轻声问道。
那宫女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娘娘，弄来了，只是这药效……谁也不敢保证……”
林樱接了过来，面无表情，既不见欣喜也不见担忧，“本来就是冒险，哪有什么保证不保证的！”
那叫云儿的宫女有些害怕地看着林樱，也不敢开口说话，半晌，林樱才接着问道，“吴公公那里呢？”
云儿答道，“应了，说是就这两天了，咽了气就给您送过来……可是，娘娘，您不怕吴公公说出去吗？”
林樱诡异地笑道，“他不敢！”林樱埋了这么久的伏线，这个吴公公也是被她盯了许久，才被她抓到这么个破绽，他定然不敢泄露自己的秘密的。
林樱起身，走到窗边，“得快些才好，这几天里，风云就会突变，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永远都走不了了……只有趁乱……”林樱抚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为了娘亲自己，却委屈你了……等来世，娘亲再好好报答你吧……”林樱自己低声呢喃着，干枯的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云儿在一边立着，不敢听也不敢不听，身子却在发抖……
而离这里很远的交泰殿里，三皇子阴沉着脸从正殿走出，回到了自己惯常歇息的东间里，三皇子的近身内侍奉上茶来，一会儿贵妃娘娘也跟着走了出来，过来坐在三皇子身边。
“母妃，怎么回事？为何还没落气？”三皇子有些着急了。
“太医们也不知道，都说是气若游丝，撑不住了，可谁知竟然一日捱过一日
了，你也知道，母妃总不能上前亲自动手吧，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咱们也只好等了……”贵妃娘娘无奈地说道。
“还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您知不知道大皇子已经到了潼关了，那里有姬澈的舅家，还有以前姬澈的兵力驻扎在那，如果他们联合了几个异性诸侯，攻进城来，那咱们的计划可就要全盘落空了！”三皇子担忧地说道，显然他已经快要没耐心了。
贵妃娘娘皱了眉头，“那也得等！如今，正是因为没有传位诏书，他们那群老帮子才颇多言语，若是咱们擅自动手，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就更不好办了！咱们有你父皇在手，你急什么？急的应该是大皇子，只要你父皇在一天，他就不敢轻易举兵，他们应该比咱们更急才是。”贵妃娘娘将利害一一分析了。
三皇子还是紧缩眉头，“焦衡去追大皇子妃了，如果能把她抓回来，咱们自然是可以再拖上一阵子的，可是万一他失败了呢？咱们就失了先机了，这么着，我们还得再备个人，好牵制一下姬澈。”
贵妃娘娘好奇地问道，“还有谁有这本事，还能牵制姬澈？”
三皇子点头，“姬澈的新婚妻子，甘首辅的庶出女儿，甘如茵，甘九。”
贵妃娘娘问道，“可是上回澈进宫带的那个小娘子？”贵妃娘娘顿了顿，才又问出来，“可是我明明记得那还是个小姑娘嘛，是不是还没及笄？”
三皇子应了，“虽然还没及笄，人却是一顶一的聪慧，更妙的是，澈对这个小娘子似乎真的上心了……这点我们得充分地好好利用一下子。”
“听说你派人将平国公府围了？那你怎么……难不成冲进府里去抓人？你别忘了，那府里的老祖宗可是先皇后的母亲！”贵妃娘娘提起先皇后，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先皇后在世的时候，她贵妃娘娘还只是个战战兢兢地活着的秀女，先皇后当年的风采和气场，那绝对不是别的女子能比得上的。贵妃娘娘心里也是感慨，幸亏先皇后去得早，要不然，哪里还会有三皇子，又哪里会有他们母子的出头之日？
三皇子微微一笑，“放心，母妃，皇儿还没傻到这个地步，进去抓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要让她出来，可就容易多了。在外头，谁还管她怎么不见的呢？反正谁也说不清楚。”
“怎么让她出来？”贵妃娘娘疑惑地问道，“据我所知，她是个庶出的吧，亲生的姨娘早就不在了，甘首辅也动不了，还能用谁把她叫出来？”
三皇子点头，“那就要看这个甘九是不是个冷清无义的人了，她没有姨娘的牵挂，却还有姐妹呢，甘九毕竟是个孩子，哪能真的跳出这个尘世之外，不顾及众人的眼光的？咱们可以从她的姐妹下手！”三皇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
“姐妹？我倒是知道，她有个嫡姐是不是嫁给了长乐侯世子焦衡？”贵妃娘娘问道。
“正是。”三皇子应了，“这个嫡姐听说向来对这个庶妹极为照顾，如同亲生，您想想，如果这个嫡姐出了什么事，需要这甘九出府，您说说，这甘九来不来？”
贵妃娘娘点头道，“必是来的，否则，这甘九的名声也就算是毁了。”
三皇子点头道，“现如今也只有让焦衡妻子出马了，先把这甘九骗到手里再说。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母妃，您这边要抓紧了……”
贵妃娘娘到底不忍，“可是……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惹眼了，毕竟，你父皇病了这许久……”
三皇子脸色阴沉了，“到现在母妃您还要护着他吗？他如果真的把您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还让后位空置？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委屈您，一直让您屈居在贵妃的位置上，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他给不了您的，皇儿来给您！只要让皇儿登上皇位，皇儿就立刻封您做太后，这不是比这个没油没盐的贵妃娘娘要好上百倍吗？”三皇子有些发火，生气地质问道。
贵妃娘娘眼圈都红了，半晌才说道，“知道了，皇儿……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看着贵妃娘娘的样子，三皇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搀了贵妃娘娘的胳膊，“母妃，皇儿都是为了您，为了我们自己好！您也不想咱们成为皇室的笑话不是？这么多年了，您说说，论人品、论能力还是论学识魄力，无论哪一方面，我不如那个被圈禁多年的大哥吗？可是，父皇他为什么就是迟迟不肯立太子，不肯让我继位？到现在您还不明白吗？还是您根本不愿意去想？”三皇子说到动情处，自己也红了几分眼圈。
“为了迎合他，我们母子俩做了多少努力，费了多少心思？我，发奋读苦读，勤练功夫，只为了换他一个点头，一个肯定的眼神。您，劳心劳力地替他打理后宫繁杂的事务，还要忍着心头滴血替他选秀，安排宫妃，这些，您以为他都记在心里吗？您以为，他就会感激您吗？”三皇子情绪有些激烈。
贵妃娘娘依然泪眼婆娑，“皇儿，他毕竟是你父皇啊……”
“父皇？”三皇子冷脸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母妃，您可能不会知道，小的时候，有一次，贪恋父皇，我不愿意离开，就趁小太监不注意偷偷躲在了父皇的书架后头，我亲眼瞧见父皇整晚都在看一张画像，整晚都在叹气，还在自言自语，母妃，您知道，那画像里的人是谁吗？父皇都唠叨些什么吗？”三皇子竟然有几分悲愤起来。
贵妃娘娘神情惶然，显然并不知道，三皇子接着说道，“得了父皇几次夸奖，我也一直以为，父皇是喜欢我的，以我为荣的，没想到……那一夜，成了我的噩梦，从那以后，我总是做噩梦，总是梦见那个画像里的女子，那是先皇后……父皇他一直想着先皇后，他从来没有想过您，从来没有想过您是不是也需要一个夫君……”
贵妃娘娘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端庄威严的气势了，戴着珐琅指套的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裳，泪如雨下，“这些我都知道……皇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心里只有她，永远都只有她……”
三皇子却不肯停下，“那您知道吗？父皇他在说什么？他在和画像说，可惜没能与她有个孩子，要不然，这皇位定是要传给他们的儿子的，还说，尽管这样，他也会按照她的叮嘱，把这个皇位给她抚养过的孩子……”说到这里，三皇子豁然转身，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那个被先皇后抚养过的孩子……嗬，父皇好深的心思啊，大哥，我的那个大哥，看上去懦弱又不得宠的大哥，被父皇圈禁多年的大哥，父皇竟然想把皇位传给这个大哥！他心里哪里还有咱们娘俩？”三皇子愤恨地说道。
“您还看不明白吗？这么多年里，他把您捧到贵妃的位子，让您替他打理后宫，替他挡风挡雨，替他挨了多少仇恨。他当人面处处夸我，赞我，将我捧到这么一个高位，却不肯给我太子的位子，这都是为了什么？您还没明白过来吗？”三皇子几乎是在吼了。
贵妃娘娘拼命摇头，“不会的！他不会的！皇儿，肯定是你想多了，你父皇他怎么会这么狠心？他怎么能……”说着，贵妃娘娘依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怎么会？怎么能？”三皇子惨然地笑道，“他都是为了先皇后着想，为了大哥着想，为了他们，他把我们娘俩立着了靶子，放在人前，任由风霜刀剑往我们身上砍，任由诋毁诽谤往我们头上砸，任由我们满身伤口，鲜血淋漓……他却在背后默默怀念那个死去的女人，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大哥铺路，母妃！您醒醒吧，我们要创造自己的王朝，要创造自己的生活，要不然，我们娘俩就是死路一条！永无出头之日！”三皇子狠狠地说道。
贵妃娘娘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一般，只在那里抽泣，头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我都知道……知道……”
三皇子于心不忍，上前扶了贵妃娘娘，“母妃，咱们等抓来了甘九，就开始动手吧，您要是下不来手，我们就找个替死鬼……”
贵妃娘娘已然失魂了，只知道机械地点头，“听你的，按你说的去做吧，皇儿，母妃对不住你……”
三皇子摇头，“还说这个做什么……母妃，您去歇着吧。”说罢，叫了人进来扶了贵妃娘娘进了后堂。
今天带孩子去参观了城市轨道科普馆，真不错！还有好多免费开放的科技馆展览馆之类的，接下来去哪儿呢？
正文 第197章 两厢顾及，换人出马
章节名：第197章 两厢顾及，换人出马
而百里之外的一处野外，几个劲装男子正围站在一起，保护着正靠着树干歇息的姬澈，木生走过来，递了一个油纸包给姬澈，“爷，您用些干粮吧，还有些路程呢，您一路上都没怎么进过食……”
姬澈推开了油纸包，只是低声问道，“还有多远？”
木生却还倔强地再度送上了纸包，“还有二百多里地……爷，您的身子还没好，腿也没好全，这么下去的话，您怎么受得了？”
姬澈微微闭眼，喘了口气，双腿的膝盖处像针扎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腿上的寒毒一直未曾清除干净，又加上这一路上的奔波劳累，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姬澈咬了咬牙根，“没事……就只是痛而已，也不是不能忍……”
木生带了几分抱怨，“大皇子都说了，大军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也就这几天准备开拔了，您何必非要这么紧着赶路，您的腿应该再养养的，不该这么骑马赶路的……”
“你知道什么？”姬澈呵斥道，“你们奶奶一个弱女子抗着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大的责任，我怎么能放任别人欺负她，更别说现在她有了危险！我一定要赶回去才行！当初我就不应该这么离开的，早知道，就应该带着她的……这个傻丫头，怎么也不叫苦……”姬澈想起倔强的假装坚强的九娘子，心里泛起丝丝暖意，倒是冲淡了几分疼痛感。
看着姬澈的样子，木生无奈，只得拿出杀手锏来，“爷，是奶奶嘱咐小的要好好照顾您的，回头奶奶要是知道了您这么不爱惜身子，肯定会狠狠地罚小的的，求您了，看在奶奶的份上，多少用一点吧！”木生再度将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回，听到木生提起九娘子，姬澈没有推开，而是接了过去，打开来，拿了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木生又递过去一壶水，看着姬澈吃了三个包子，喝了几大口水，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几个暗卫休整补充的工夫，姬澈问道，“水生那边怎么样了？递过信来没有？”
木生摇头，“没有，就是先前那一次了，是玉公子递的信，玉公子已经赶过去了，奶奶会没事的，奶奶可不是一般人，您不是常说嘛，奶奶又聪明又大胆，没人能轻易害得了她的。”
姬澈嘴角含笑，却又皱眉摇头，“你不知道，我就怕她胆子太大了，三皇子那个人，要是逼急了他，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不行，我得赶快赶回去，叫他们快点，我们马上动身！”想到这个，姬澈又紧张起来，连忙吩咐道。
木生知道劝不了，只能说道，“爷，您能行也得让马歇歇，到下一个驿站也还有将近一百里地，怎么也不能半路就把马给累死吧？要不，咱们先找个城镇，等大军一阵？”
姬澈冷厉地说道，“木生，你又多话了！大军那边自有大皇子安排，不用你来操心，我该做的都做了，兵力也都给交还给大皇子了，大皇子没有我，一样能成事，但是茵娘没有我，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我更应该在她身边才是！你不会懂的！”
木生低了头，不再多说，起身去吩咐暗卫了，又给姬澈的马再次紧了紧马鞍，又检查了武器，这才扶着姬澈，翻身上了马，暗卫们围成圈形，护着姬澈，快马加鞭地飞奔起来。
第二日，三娘子一早就迎了宫使进门，说是贵妃娘娘有请，让她进宫一趟。三娘子想起焦衡临走前的话，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到了宫里，宫人将三娘子领到了交泰殿，却是三皇子在等着她，看见三皇子，三娘子也很淡定，上前见了礼。
三皇子倒有些意外，“夫人倒是很镇定！”
三娘子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三皇子有何吩咐？这么处心积虑地将华娘叫过来。”
三皇子也不介意三娘子的话里带刺，“焦衡走之前定然也是跟你说过了，我需要你帮个忙。”
三娘子却直接跪在了地上，以头叩地，“请三皇子恕罪，恕华娘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了！”
三皇子冷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倒是先推得痛快！怎么，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三娘子把心一横，咬牙道，“华娘是个妇人，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知道，父母姐妹兄弟还有公婆夫君，都是华娘的至亲，华娘不能为了一方去害另一方！请三皇子见谅！”
三皇子嗤道，“亏你还是阁老教导出来的嫡长女，出嫁从夫，以夫为纲，难道你都忘了吗？再说了，我也不是叫你去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只不过是借你的名义，叫你的九妹出来一叙罢了，你就这么多的疯话，你难道不怕我降罪于你，迁怒于焦衡吗？”
三娘子抬起头，平静地面对着三皇子，“三皇子您说的不错，妻以夫为纲。我家夫君做的事情，华娘虽不是十分清楚，也有几分知道，华娘不赞同，却也无力改变，就只有舍身相伴，不离不弃了。三皇子您若是因此降罪于我，就不怕下头的人心寒？您要是因此迁怒于我的夫君，那华娘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不管生死，都跟随夫君一起，是打还是杀，任由三皇子您说了算就是了。只是，华娘到底不解，三皇子，您是要做大事，心怀大志的人，难道会因此坏了自己的名声，坏了自己的人心吗？”
三皇子拍手叫好，道，“好！果然不愧是阁老家的嫡长女，好气度，好钢口！怪不得你家九妹也是这般，原来都是你这个长姐带得好！焦衡别的不行，这娶妻的福气倒是不错。这么说，你不仅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帮忙，还暗含深意地讽刺点拨了一下我吗？”
三娘子不卑不亢，“三皇子您怎么想不是华娘能猜测的，但华娘却是就这么想的，还请三皇子明察。”
三皇子收了笑容，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你可以扮正义，扮高洁，但是你别忘了，你们家的姐妹，可不是只有你和甘九二人！也别忘了，不是所有的姐妹都像你们这般，我手上可以利用的多的是，你不肯，我换个肯的人就是了，只是，你给我记住了，焦衡可是被派在外，我要想让他死，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少，如果将来他有什么，那就都是你的错！”
三娘子脸色惨白，却还是笔直地挺着腰背，“三皇子要如此对待替您卖命的人，华娘也没有办法，只能叹夫君有眼无珠，错将赤心托明月，却没料到明月照沟渠了。”
三皇子脸色更难看了，“那就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吧，还请夫人屈居一下了。”三皇子拍手，两个宫人走进来，三娘子也不反抗也不发怒，只是默默地起身，跟着两个宫人退了出去。
三皇子一个人想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带了人出了宫，到了一处庭院，从后门进了正房，四娘子正在对着镜子梳妆呢，听见声音，回头瞧见进门的三皇子，连忙起身扑了上去，搂着三皇子的脖子，吊在三皇子的身上，娇笑道，“怎么，难得您今儿肯主动来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三皇子扶着四娘子的腰，到了椅子上坐下，顺势将四娘子抱在腿上坐下，“有个事情要你去办。”三皇子言简意赅。
四娘子不买账了，“什么啊？原来是要用我啊，敢情您就是来布置任务来了……”
三皇子捏了捏四娘子的鼻子，“你这个小妖精，可不是想你了嘛……”三皇子这句话才逗得四娘子重又娇笑了起来。
“我哪有什么本事可以帮上您的忙啊？”四娘子一边撒娇卖嗲一边好奇地问道。
三皇子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你既是跟了我了，我就不能让你吃亏，将来事成，这后宫总是有你的一席之地，只是现在，我登上皇位还是需要再进一步……我手头要一个人，你帮我把她约出来就可以了。”
四娘子收了娇笑，立马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您别是想让我帮您把我那臭石头一般的九妹约出来吧？”
三皇子笑道，“瞧，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聪明，和你们家的姐妹一样，不需要重锤，轻轻一点就什么都明白了。”
四娘子却带了几分自嘲，“那您可太高看我了，我拿什么去跟我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九妹比啊？她还是个庶女的时候，就颇得我那父亲的青眼，一直随侍在父亲书房，听说可以与父亲论及时事。后来成了嫡女，就更不得了了，又嫁了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世子爷……我一个丢尽脸面的庶女，实在是不敢与我那好九妹相提并论，您啊，也别折煞我了！”
三皇子轻轻拍拍四娘子的后背，“妄自菲薄了不是？在我眼里，你聪明大胆，有一般女子没有的那股子泼辣和狠劲，我喜欢！也不用你做什么，就只要帮我把你那九妹约到这里来就好了。”
四娘子狐疑地看了看三皇子，“您可是三皇子，为何还要我去帮您约，您想要见九妹，难道九妹敢不来见您？”
三皇子叹气道，“你那个九妹和三姐，都是有些刚烈得迂了的人，我总不能直接闯进人家府里后院去抓人吧，但有些事，我又必须同你九妹面谈，这么着，我想着这里倒是正好，你把她带来，我同她谈谈。”
四娘子冷笑，“这您也高看我了，九妹根本就不搭理我的，怎么可能肯跟我来这的？”
各位亲，这几天更得少了，请见谅！一米这几天在酝酿结局，会多更的。
正文 第198章 谁不可怜？被逼进宫
章节名：第198章 谁不可怜？被逼进宫
“你想想办法，怎么的，都能有办法的。”三皇子说道。
四娘子挑了眉毛，“这么费力，我有什么好处呢？”四娘子还没等三皇子说话呢，赶紧又接着说道，“可别说什么将来妃位不妃位的，我看不到那么远，也不一定有那个命，还是给我来点实际的……”
三皇子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直接。不拐弯，好，我就答应你，你想要什么？”
四娘子想了想，答道，“我想要东大门那边的那三间铺子，要立刻转成我的产业，以后的事，我也跟您说句实话，我也不强求，不要什么后宫里的一席之地，只要您放了我在这京城混口饭吃，将来，您若是登了大宝，偶尔想起，来我的铺子，我也好好地伺候您。您忘了我，不来，那也是极正常的，别的我也不要了，就这个，您能答应我吗？”
三皇子点头笑道，“你果然是个鬼灵精啊，那三间铺子可是最值钱的了，不过，你说得倒也是真的……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把你九妹带过来，我立马让人去给你转铺子。”
四娘子这才眼睛一亮，说道，“好，您痛快，我也不多废话了，现在我就去请九妹去，您是在这里等着吗？”
三皇子点头，“你去吧，我就等在这里。”
四娘子起身，出了门，坐了车就直奔道平国公府去了。
有了三皇子的手令，四娘子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到了九娘子的院子，正好端着东西出来的银芽看见了，愣了半晌，连忙给四娘子请了安，然后高声回道，“奶奶，四姑奶奶来了！”
在屋里的九娘子也惊讶了一下，“四姐姐怎么来了？”也还是起身相迎，四娘子带了丫头进了屋子，“九妹，恕我不请自来了！”说罢，便自己走到桌子边坐下了。
对四娘子的这种行为，九娘子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四姐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怎么，今儿有什么事吗？”
四娘子抬头看了看周围，九娘子说道，“这里的都是我的心腹，四姐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四娘子笑道，“九妹妹真是厉害啊，下人们也都这么服服帖帖的……只是，不知道九妹夫成天都在忙些什么？为何舍得下这娇妻呢？”
“四姐姐，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用不着这么兜圈子了。”九娘子不想同她说得太多，直接回道。
四娘子哂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我要说的话，你还是让人回避一下，”看见九娘子身后的春生投过来一个锋利的眼神，四娘子马上撇清道，“那什么，让你身边这恶狠狠的丫头放心，我啊，手无寸铁的，可伤不了你们家奶奶！”四娘子也是个聪明人。
九娘子冲春生点点头，春生犹豫了一下，这才退到了门外，却不曾离开，守在了门外。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九娘子喝了口茶，问道。
四娘子收了笑容，说道，“三皇子想见你，让我过来请你，我呢，也知道自己的面子，所以也不想找些什么没用的借口了，直接过来问你直说就是了，你想想，是跟我去，还是怎么样？”
九娘子皱了眉头，“他想见我？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来府里？”
四娘子也没有嬉笑，“如今局势这样……你不要看我成天嘻嘻哈哈的，虽然没有正事，但也多少听到一些，他找你，我感觉总归不能是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要有点准备……”
九娘子不禁有些疑惑，“可是，四姐姐，我不大明白，您不是和三皇子……”九娘子没好意思问出来。
四娘子自嘲地说道，“你以为我们还是你未娶，我未嫁的时候吗？三皇子他不过图个新鲜，看我胆子大，和宫里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呢……”说到这里，四娘子顿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眼圈微微泛红。
“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生来命不好，没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前十几年，和太太斗，和你们斗，斗来斗去，有什么用，为了不被人糟蹋，为了有个好点的归宿，我把自己送上了崔棣的床……多么可笑，多么悲哀是不是？”四娘子自己带着哭腔说道。
“这么拼，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四娘子反问道，“崔棣他心里根本就不曾有我，娶我也是被逼无奈，婆母恨我恨得入骨，你肯定不知道，婆母为了不让我怀孩子，甚至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我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了……”提到孩子，四娘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九娘子也着实大吃一惊，自从四娘子的那桩丑事出来之后，阁老府就算是与她断绝关系了，所以，也没人提起她的事，九娘子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原来，四娘子的日子也过得这么的惨。
“更别提崔棣了，他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一段时间里天天喝酒，喝醉，麻木自己，后来，婆母想了个法子，就是给他买了小草来，你也瞧见了，那小草那个样子，纯粹就是照你的模子描出来的嘛，这下好了，他有事干了，也不喝酒了，天天地调教小草，和你一样，教她看书，教她写字，还教她像你一样说话做事……只可惜，到底是个娼妇出身，哪里学得来你的神韵……我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我也不管他。”四娘子的神情里满是鄙夷地说道。
“那四姐姐你又是怎么认识三皇子的呢？”九娘子到底还是八卦地问了出来。
“三皇子他又一次和焦衡他们一起，正好崔棣也跟着去了，路过我们家，进来喝口茶，我正好揪着小草闹呢，被他们撞个正着，就这么认识了。三皇子他起码还知道欣赏我，赞赏我，知道我的好，我以前从来没有被这么认真地对待过，也没人认真听过我的心事，就这么着，就认识了……”提起三皇子，四娘子的眼里还是多了几分光彩。
但是过了一会儿，四娘子的眼神又黯了几分，“但我也知道，我和他实在是天差地别，我求的，也不过只是这一会儿的欢愉罢了……”
一直以为四娘子是个自私贪婪的人，今日听到她的心声，九娘子又不禁替她觉得悲哀起来，跟着也叹起气来。
四娘子擦了眼睛，“好了，别说这些个了，九妹，虽说你瞧不上我，我也不大喜欢你，但怎么说，以前在林家我也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三皇子要我把你约出去，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我也没那个本事反抗，但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我能做的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了，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的，你想想吧，要是能跟我走就走，不能的话也想个法子，让我回去好回话去。”四娘子直接明了地说道。
九娘子点头，“多谢你了，四姐姐！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就算今日我不跟你去，他日他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我会去的，但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让他得逞的。”
四娘子也点点头，“三皇子表面上看人还挺温和的，其实他是个特别心狠的人，你还是小心点，我也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了，我还是得顾着我自己！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也是跟他拿了好处才来这一趟的，你呢，就别叫我白白辛苦一回就是了。”
九娘子点头，四娘子说道，“你和她们商量一下吧，我去外头转转去。”九娘子知道她是有意回避，便让银芽带着四娘子去园子里兜兜，自己则将春生夏生还有银丹和练嬷嬷都叫进了屋里。
“我打算跟四姐姐走这一趟，此去，三皇子定然是想拿我做人质，拖延时间，威胁世子爷，春生夏生银丹，还有练嬷嬷，我是肯定不会让三皇子得逞的，咱们得想办法靠近皇上，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事……”九娘子低声说道。
银丹首先反对，“奶奶，奴婢觉得不可！世子爷走之前再三叮嘱过奴婢们了，叫奴婢们一定要护好奶奶的，咱们若是这么冒然被三皇子掳进了宫里，别说靠近皇上了，就算是要见个天日都是难的了，这太冒险了！”
春生夏生倒没吭声，练嬷嬷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奶奶，您若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去做，奴婢自然只能是跟着，但奴婢也和银丹想得一样，这还是太冒险了些，您想好了吗？”
九娘子点点头，“如今形势严峻，我也不想做一个躲在世子爷身后的累赘，让他分心，况且，宫里的事情总要有人去替世子爷探听一下，三皇子要掳我去，正好我也可以深入敌人内部，有什么消息岂不是更加准确？还有，我也着实不放心宫里的林昭仪，若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她……”
练嬷嬷知道二人的事，也悄声说道，“林昭仪……胆子也着实大了些，奶奶，林昭仪倒还好说，这个时候，估计三皇子也没工夫搭理她的，咱们得想好对策，怎么才能让三皇子安心让您接近皇上……”
九娘子点点头，“你们不能都跟我进去，得留一个传递消息，还有老祖宗那头，你们得有人替我去说去，我若是先说了，老祖宗定然不会让我去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银丹开口道，“那还是奴婢留下来吧，春生夏生工夫高，在您身边能护佑您的安全，练嬷嬷对宫里的一切都熟悉，有她在，您也能办事方便一些，我这头有水生在外头照应，也方便给世子爷递信，老祖宗那头，奶奶您放心，奴婢会天天去盯着，不会让老祖宗有什么事的。”
九娘子拍拍银丹的肩膀，“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留下来最合适了。还有，玉公子那里，你也得让水生去送个信，有什么事，他也方便照应一二。”
几人又商量了半天，替九娘子换了方便素净的衣裳首饰，这才让人去请了四娘子回来，九娘子带着几人和四娘子一起上了车，往四娘子和三皇子的别院而去了。
四娘子带着九娘子进了正房，三皇子正等着二人呢，九娘子神色淡淡地上前请安行礼，丝毫不见慌乱，三皇子赞道，“茵娘倒是好气度，临危不惧嘛。”
九娘子说道，“三皇子这话却是让茵娘听不懂了，何来的危？茵娘乃百年世家宗妇，也是先皇后的娘家侄媳妇，三皇子怎么会对茵娘构成威胁？难道三皇子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三皇子沉了脸，“你逾矩了！”
九娘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是三皇子您妄言了！皇上如今还在呢，您这么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于您吗？”
三皇子按捺住怒气，“待我登上皇位，我倒要看看谁敢！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成事之后还怕什么耻笑！茵娘，你可别怪我无情，今日你是要跟我回宫去做几日客了，正好陪陪贵妃娘娘，她十分想念你呢。”
九娘子无所谓地说道，“三皇子请茵娘去做客，茵娘岂有不遵命之理？只是，三皇子，请允许茵娘带上自己的人，否则，茵娘就是血溅三尺，也不会跟您多走一步的！”
三皇子怒道，“你还敢威胁我？”
“茵娘不是威胁您，是告知您！”九娘子迎向三皇子的目光，平静地接着他的怒气。
到底还是三皇子先妥协了下来，“好吧，看在澈的份上，我就让你三分，在宫里，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翻出我的手掌心。”说罢，先起身，往外走去。
一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四娘子连忙开口，“三皇子……”
三皇子头也不回，背着手往外走，一边说道，“已经办好了，房契一会儿就给你送来。”
四娘子喜滋滋地应了，目送着三皇子出了屋子，这才回头看着九娘子，“九妹，我只能做到这儿了，你……自己珍重！”
九娘子点点头，“四姐姐，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谢谢你了，你自己也多珍重！”
四娘子潇洒地挥手，“那是自然，我会的。”
二人刚说完话，就进来一队面无表情的军士，九娘子理了理仪容，带着春生夏生和练嬷嬷便也跟着三皇子出了屋子，上了三皇子派来的马车，往宫里去了。
而平国公府里，得到银丹回话的老祖宗，捻着手里的佛珠，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
而在红楼里得到信的宋玉，却是先笑了几声，才皱眉头，“这个九姑娘，总也不肯听话啊，不过，这才像是九姑娘的风格……看来，我也得想个法子，混进宫里去才行啊……”怀里搂着娇娃，眼神却飘向皇宫的方向，宋玉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而在城外十里地的一处荒庙，靠在干草堆上的姬澈伸手接过了木生递过来的纸条，“爷，是水生发过来来的。”
姬澈打开看了，许久未曾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纸条捻成了碎末，过了很久才说道，“告诉他们，休整半日，咱们进宫去。”
木生震惊，“爷，现在进宫去太危险了……”
姬澈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在问你的意思，是通知你，你立刻去告诉他们，别废话！”
木生低了头，“爷，那也得缓一缓，您的腿已经不能再这么奔波下去了……让小的去给您找了药来，敷上一日再走！”
姬澈看了看自己的腿，从膝盖以下，因为连日奔波，且没有好生地保养上药，而解封的寒毒迸发，肌肉已经迅速开裂发紫而且溃烂起来，一低头甚至都能闻到那股子恶臭的味道。
姬澈想了想，“你去找药，这也是个问题，如果这么进宫，一定很快就被发现了，想办法，让我的腿里的寒毒再度封起来，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
木生为难地说道，“爷，您的腿只有让寒毒全部排出来才能彻底的好，如果这么封住寒毒，后果将不堪设想……”
姬澈不耐地挥手，“现在是我的腿重要还是你们奶奶的事重要？怎么连个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快去！”
木生无奈，只得退了下去，去找药去了。
待木生走了，姬澈才喃喃自语道，“茵娘，你可真不省心啊，看来为夫得好好收拾你一顿才是啊……”
快要中考了，最近气氛很是紧张！
正文 第199章 各自逃命，皇室黑幕
章节名：第199章 各自逃命，皇室黑幕
到了皇宫，九娘子的车驾跟在三皇子的车驾后头，直接到了交泰殿的外头，宫人上前来扶，却被九娘子躲开，九娘子扶了练嬷嬷的手下了车，三皇子对九娘子说道，“茵娘，委屈你先在这里呆些时日吧。”
然后吩咐一旁的宫人，“将平国公世子夫人安置在偏殿里，没有本皇子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进出！”
一旁的宫人齐声应了，九娘子却接话道，“三皇子，既然茵娘都跟着您进了宫，这里可是您的地盘，您也不用担心茵娘会跑出去的，来都来了，还不如让茵娘去见见皇上，茵娘也有些想念贵妃娘娘了。”
三皇子嗤道，“别假惺惺的了，好像你同我父皇母妃多熟稔一般，你就安静地呆着吧。”
九娘子挑了眉毛，“怎么，三皇子您连这点子自信都没有？是怕茵娘能让皇上坐起来还是怕茵娘能逃出宫去？又或者，是怕茵娘揭穿了什么惊人的内幕？”九娘子使出了激将法。
果然，三皇子轻蔑地说道，“你一个小小女子，本皇子会害怕你？开什么玩笑！”然后接着说道，“好，既然你有个心，那本皇子若是不成全你就不对了，也好，你去见见母妃，陪她说说话也好，至于皇上，你远远地磕个头也就罢了。”
九娘子见目的达到，便也不多说，行礼谢了恩，三皇子这才带着近侍进了东间，留下九娘子和春生夏生练嬷嬷，还有旁边均屏气垂首仿佛活死人一般的宫人了。
被这些个面无表情的宫人带到了后堂，有人进去回过之后，九娘子被带到了贵妃娘娘跟前。
贵妃娘娘穿着家常的宫装，端坐在椅子上，她身后便是垂着的好几层的帐幔，显然，里头应该就睡着皇上了。
九娘子跪下磕头行礼，贵妃娘娘叫了起，“你来了就好好地呆几日，没什么事不要乱走，别扰了皇上……”说着，贵妃娘娘还朝帐幔后头张望了一下，听了听动静。
九娘子趁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贵妃娘娘的面色，面色发黄，眼神黯淡，眼圈黑重，神情萎靡，全没有了往日的端庄高贵和华美，显然，这些日子，皇上病重着实让贵妃娘娘辛苦劳累了很多。
九娘子轻声说道，“娘娘，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最近都睡不好？”
贵妃娘娘回过头来，点头道，“哪里睡得着？一会儿好像听见皇上叫本宫了，一会儿又担心他盖不好被子……”贵妃娘娘说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九娘子心里一动，接着说道，“茵娘看娘娘您神色萎顿，想必是疲劳过度了，茵娘自幼学得一手按摩术，娘娘您若是不嫌弃，可否让茵娘替您按一按？应该会让您头疼的症状好一点的。”
“可不是，头疼得厉害，这两边一跳一跳的，厉害的时候就像擂鼓一般……”贵妃娘娘忙说道，“你过来给我试试……”
九娘子知道，这其实是高血压的症状了，便上前，挽起了袖子，“娘娘，茵娘冒犯了，您不妨闭眼休息一会儿。”说罢，双手按在了贵妃娘娘的太阳穴上，用力在手指头的指腹上，由轻到重的慢慢按到了眉骨、丝竹空、耳尖、上关和下关，力道也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贵妃娘娘慢慢地轻声呻吟了出来，“哎，真舒服……对，对就是这儿，这儿多按几下……”
九娘子慢慢地给贵妃娘娘这么按了大概一刻钟之后，慢慢停了手，“娘娘，头部按摩也是要循序渐进的，不可急躁了，今儿按到这儿也就罢了，您睁开眼，看看远处，感觉一下，头疼有没有好一点？”
贵妃娘娘依言睁开眼睛，朝门口外头看了看，微微晃了晃头，“哎，你别说，还真是好多了！茵娘，你这手按摩的功夫着实是不错呢，就这么一下，本宫这头就不疼了呢！”
九娘子点头道，“不光是按摩，再结合一下饮食，包括在喝的汤品上调节一下，您会感觉更好的。”
贵妃娘娘拉过九娘子，拍拍她的手，“德昌以前就说你好，本宫只道你这孩子懂事，乖巧，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本事！真是好孩子，你早该进宫来陪陪本宫了，你刚才说的饮食汤品什么的，不如你也给本宫调调？”
九娘子露的这一手，让贵妃娘娘对她一下子态度好了很多，接着九娘子又指点着宫人给贵妃娘娘做了一道安身汤，贵妃娘娘喝了之后，果然感觉到了困意，并且能上床闭眼歇息了。
九娘子趁这个功夫想要靠近一点皇上的寝殿，却发现都是三皇子的亲信在严密把守，除了三皇子自己和贵妃娘娘，没有任何人能进得去。
九娘子折返，想着还是得在贵妃娘娘身上下足功夫才行，这么想着，回到自己的偏殿，交泰殿很大，除了皇上的寝殿和贵妃娘娘住的寝殿外头的套殿，还有一路之隔的三皇子的东间，还有好几处的偏殿，因为都没有人，因此，到了晚上，更加的幽静了。
大概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是放心，三皇子并没有派很多人来看守九娘子，只是在殿外安排了两个值守的太监，并四个宫女在轮流伺候着，九娘子带着春生夏生和练嬷嬷在殿内休息。
入夜，已是夏末，秋风渐起，偌大的宫殿里，映衬着外头风吹树叶哗哗的声音，这寂静让人直感觉得慌，却不容易入睡，别说是贵妃娘娘了，就是九娘子自己一向睡眠极好的人，到了这儿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九娘子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躺在榻上的练嬷嬷立即问道，“奶奶，可是要什么？喝水吗？”
九娘子连忙道，“不是，不是，没什么，就是翻身，嬷嬷，您睡吧。”
然后又听到睡在外间的春生还是夏生躺下的声音，九娘子吐了吐舌头，这回连翻身都不大敢了，别连累得大家都睡不着才好。
刚刚这么想着，立刻又听到外头春生警惕的声音低声喝道，“谁？”
练嬷嬷立马从榻上翻身下来，挡在了九娘子身前，九娘子也坐了起来，“怎么回事，有人来了吗？”
练嬷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外头春生夏生显然和来人交上手了，下一刻九娘子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压低了的声音，“甘九，你还不快叫她们放开我，我是林樱。哎哟，我的胳膊……”
听到这里，九娘子连忙掀开被子，拖着鞋子就跑了出去，对春生夏生说道，“快放开，放开，是认识的。”
春生夏生狐疑地看着这个被她们扭着胳膊的女子，九娘子又连忙点了好几次头，二人这才松了手，这个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色风帽的女子，这才直起身来，按揉着自己的胳膊，“怎么还弄了两个带功夫的……”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风帽。
九娘子急切地看去，可不就是那林樱嘛，只是与上次在宫里见到的那个明艳动人气质高冷的宫妃不同，这一次见到的林樱却是瘦得多了，甚至是有点脱了人形了，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九娘子细细地看去，脸颊因为瘦削都有些凹陷进去了，原来圆润丰盈的下巴也变得尖利了，身形也瘦了好几分，整张脸上大概也只有那一双大眼睛还保留了几分往日的神采，却也不复当年的顾盼生姿、熠熠生辉了。
“樱姐姐，您怎么……”九娘子开口问道。
林樱打断九娘子的话，“让这俩丫头守好门，咱们进去说。”说着，也不顾忌，自己先打头进了里屋。
九娘子示意春生夏生按照她说的去做，又让练嬷嬷去倒杯热茶来，然后自己才连忙跟了进去。
林樱已经脱了外头的黑色披风和鞋子，上床上坐了，身上穿的却是极简单质朴的布衣，若不是认识，九娘子一点都没觉得这是个宫妃，反倒是有几分粗使宫女的样子。
林樱招手示意九娘子也上床，九娘子很听话的也爬上床去，二人面对面盘腿坐着，林樱这才叹气道，“这宫里头，你不知道，处处都是隔墙有耳的，唯独这床上，反倒是最安全的，这么着，听说你被三皇子带进了宫，我才趁夜偷偷跑过来的。咱俩就在这儿说说话吧。”
练嬷嬷端上热茶来，林樱接了过去，喝了两口，看了一眼练嬷嬷，“你这嬷嬷也是老人了，该懂的，嬷嬷，您且在这看着你家主子，也是可以的。”
练嬷嬷接了杯子，也不觉什么，退开了几步而已。
九娘子重又问道，“樱姐姐，您怎么瘦成这样？跟您原来一点都不像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林樱反而有些高兴起来，“是吗？不像吗？那可太好了，那我这些日子来吃的苦可算没白吃了。”
看着九娘子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林樱笑道，“听不懂了吧，其实，上次你进宫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的……”
九娘子突然想起三皇子告诉过她的林樱的事，仿佛明白了点什么，“樱姐姐，这不会是你故意的吧……那孩子……”
提到孩子，林樱的脸色有几分阴沉下来，语气也低了几分，“那孩子……本就是我那好姐姐用秘法让我怀上的，她想用他来争宠的，那孩子长不大的……与其让她利用，还不如让我利用……”林樱的语气里又透了几分凶狠。
“梨妃娘娘是……”九娘子没问出来，只是提了个头，林樱点头道，“我只是故意在我那好姐姐想害我的时候，先自己撞了一下而已，让后挑了由头，让她和贵妃娘娘二人斗了起来，只怪她无用，斗不过人家，被人家趁机拿下，我也没有办法。”林樱说到这事，到现在还有几分解恨。
九娘子深知后宫的残酷和激烈，但没想到林樱这样的人也会被改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九娘子便又问道，“那樱姐姐，您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林樱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是知道的，我怀过孩子，虽然掉了，那也是皇嗣，如今，皇上他……春秋已尽，时日不多，难道我就甘心这么年轻地就去殉葬？不，我不愿意！我要逃出去，我已经告诉过你的，我一定要出去！”林樱的眼睛里燃烧着求生的强烈的渴望。
九娘子似乎有几分明白了，她看了看林樱的样子，“樱姐姐，你是打算……金蝉脱壳？”
林樱点点头，“一点就破，我就知道你能明白。”但是对于这一点，林樱却不愿意细说了，转而问道，“上次我托你办的事，可曾办好了？”
九娘子从枕头底下翻了一个荷包出来，从里头抽了一张纸递给林樱，“这次进宫，我猜着就能碰见你，就给带来了，喏，这是你交代我办的，都办好了，这是地契，人什么的，都已经安排进去了。”
林樱喜不自胜地接了过去，打开来细细地看了，高兴地说道，“太谢谢你了！我就知道你能办好这事！”林樱仔细将地契折好，塞到了自己的胸口的夹层里，然后这才问九娘子道，“你怎么会被带进宫来？你家男人呢，不管你了？”
九娘子嗔道，“樱姐姐！你怎么这么说？”
林樱笑道，“好，好，那我该怎么说？你家世子爷呢，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被这么掳进来？三皇子那个人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就不怕？”
九娘子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其实我是想着，与其担惊受怕的，不如来看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樱姐姐，我问你，你仔细想想，皇上他的病怎么来得这么突然，难道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或者是预兆什么的吗？”
林樱听她这么一说，也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要说突然，奇怪，我倒是想到一些，皇上出事前两日，还到我宫里来看过我，那时候我孩子已经掉了，对外称已经半疯了，也被挪了宫，挪到了冷宫附近，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来，那时候我半昏半醒，似乎是听到皇上说到过，他说，说什么等到事情结束，以后会好好补偿我的之类的……”
九娘子更加肯定了几分自己的想法，又接着问道，“那日，还有谁到你宫里去瞧过你的？”
林樱撇撇嘴，“我在宫里是极不受欢迎的，再说还掉了孩子，又半疯了，谁会去看我？不过，那大皇子妃倒是人不错，她提了点青菜鸡蛋的来看过我，不过我不知道，我也是听身边的宫女说的。”
“大皇子妃！”九娘子惊讶地叫了起来，“怎么？很奇怪吗？”林樱不解地问道，“她不是和大皇子一起被圈禁的嘛，听说就一直自己种菜养鸡什么的，有什么问题吗？”
九娘子慢慢地说道，“樱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就在皇上突然发病前一天不见了，逃出宫去了，前一天，就是大皇子妃去瞧您的第二天！怎么会这么巧？”
林樱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林樱没敢把话说出来，但是二人眼神一交汇，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要义。
林樱正色问道，“九妹，你可别告诉我，你原来还存着这个心的，你想要打探什么？我可是告诉你，这深宫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九娘子点头道，“如果真是咱们俩想的这样，那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我想，我总得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傻傻地被三皇子掳来去威胁谁，我也不喜欢有人因为我而做出什么牺牲，不管他是什么本心，我都不想。”
林樱哂道，“你是不敢面对吧？你怕什么，怕平国公世子爷不是你心目中想的那个人吗？以我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太高的期望，这世间的男子，没有是太靠得住的，还是咱俩以前说过的，女子何必为了男子而活……我倒是想的明白，只可惜这命却不好……”
九娘子陪着唏嘘了一番，这才问道，“樱姐姐，你能帮我接近皇上吗？”
林樱赶紧摆手，“我费了多大的劲才逃离皇上的身边，让众人都不再注意我，又为了以后吃了这么大的苦，你还要我自投罗网地跑到他跟前去找死去吗？我可是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九娘子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你自己出面，只是想个什么法子，让我好接近皇上，我想试试，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
林樱皱眉，“这个我帮不了你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想的都是怎么不引起注意，你做的要接近皇上的事，我估计你只有靠两个人了。”
“三皇子和贵妃娘娘？”九娘子自己马上就想到了。
“除了他们俩，现在宫里的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皇上了，就连内阁大臣，都是通过他们二人转达朝情的，也是通过他们二人下达皇上的旨意的。”林樱点头道，“你想要接近，我看也只能靠贵妃娘娘了，三皇子那是想都别想了。”
九娘子叹道，“可能真的只能这样了，贵妃娘娘那我也已经埋了个伏笔，应该会有点作用的，我就怕他们给逼急了，做出什么事来……”
林樱却笑道，“这却是你多虑了！”林樱指了指正殿的方向，“你以为能成为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咱俩猜的是真的，我就不相信他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只怕三皇子他们母子俩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九娘子也沉吟道，“樱姐姐你说的有理。你怎么打算的？需要我帮忙吗？”
林樱赶紧摆手，“不需要不需要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再说，接下来的事情，我只希望注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如果一插手，我估计这事情就该招来别人的注意了，我还是自己来办吧，你就别管了，也别打听，我会趁乱行事的，如果成功，将来你我自是有缘见面。如果失败，也不妄我拼上一回，也值了！”林樱认真地说道。
虽然不近人情，九娘子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都是理智的，也是最好的法子了。林樱说完话，起身下床，披上披风，带上风帽，“宫里现在都人人自危，到了晚上也没人敢四处走动，你如果要做什么事，也只能趁晚上了，我这就走了，咱们……咱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就要转身走，九娘子下了床，拉住林樱的袖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樱姐姐，我祝你一切顺利！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林樱眼圈略红了一红，点头，转身，离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诚然，后宫生活将她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但是，九娘子打心底也是希望她能幸福的！没有贵妃娘娘的召唤，九娘子是不能轻易出了自己的这个偏殿的门的，第二日早膳刚过，就有宫女过来请了，说是贵妃娘娘头又疼上了。
九娘子跟着那宫女到了正殿，偷偷望过去，那层层的帐幔还是放着的，依然低垂着，看不清里头的情况。贵妃娘娘坐在外间，后头站着个宫女在给她按揉着额头。
“哎呀，这手，太轻了！”贵妃娘娘抱怨道，那宫女许是加重了力道，又被贵妃娘娘斥道，“你这么重的手，想捏死本宫吗？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贵妃娘娘大声斥责。
九娘子上前行礼，那宫女瞧见了，立刻松了口气，贵妃娘娘抬手示意九娘子起，“还是茵娘你来吧，她们一个个都笨手笨脚的，按得一点都不舒服，我这头疼了半晌了，真是难受。”
九娘子应了，管身边的宫女要了水，净了手，这才上前，到了贵妃娘娘身后，伸手用了五分的力道慢慢地按了起来，贵妃娘娘长长地吁了口气，闭上眼睛，“这怎么就是不一样了呢，真舒服啊！”
九娘子跟着说道，“娘娘，若是加上艾灸，效果会更好呢，您昨儿晚上可睡得安稳些了？”
贵妃娘娘应道，“可不是！昨儿个本宫安生睡了两个时辰，这可是这些日子来从来没有过的。你说什么，艾灸？”
九娘子点头，“是的，艾灸，要不茵娘给您试试？”
贵妃娘娘有些犹豫，九娘子连忙说道，“也不用特别准备，只叫宫女去太医那取东西来，茵娘只是给您拿捏分寸就好了。”
贵妃娘娘这才点头应了，九娘子吩咐了那个宫女取的东西，一会儿，那宫女回来，九娘子就停了手，让人备了一碗莲子红枣汤来，自己则去看了那材料。
九娘子将架子放在了贵妃娘娘身侧的高几上，然后将艾条点燃，轻轻地在贵妃娘娘的面前，也就是印堂穴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放在了架子上，对着贵妃娘娘的大是穴。
贵妃娘娘不解地问道，“就这样吗？”
九娘子答道，“每日里这样灸半个时辰就好，您只要能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贵妃娘娘点头，九娘子忙说道，“娘娘，艾灸的时候，您最好不要动，因为这个艾条都是对着穴位的，您稍微忍耐一下。”
贵妃娘娘笑道，“知道了，那本宫就坐这半个时辰就好了。”
二人刚说着呢，一个宫女带着托着药盘的太医上前来，“娘娘，皇上该用药了！”
贵妃娘娘皱眉，“本宫倒是一时疏忽了，茵娘，你帮本宫把这个艾条先撤掉吧，待会再弄吧。”
九娘子为难地说道，“娘娘，这……刚刚燃上，这么撤掉反而对身子不好呢，不能前功尽弃啊……”
贵妃娘娘摆摆手，“皇上的身子更重要，不能耽误皇上用药……还是撤掉吧。”贵妃娘娘说着就要起身。
九娘子连忙上前说道，“娘娘，要么这样，由茵娘来给您端着艾条，对着穴位，跟着您身边就好了……只是，只是……茵娘身份低微，只怕会扰了皇上，那就是罪该万死了。”
贵妃娘娘笑道，“对啊，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着行，就是要劳烦茵娘你了。皇上他啊，也是见过你的，也是极喜欢你的，你的封号不还是皇上给取的吗，你跟着我进去吧，小心点就是了。”
九娘子还要说，被贵妃娘娘打断，“走吧。”九娘子便只好伸手拿了艾条在手里，亦步亦趋地跟在贵妃娘娘身旁，对着大是穴的地方，慢慢地往里走着。
贵妃娘娘的身前只两个大宫女，一层一层地掀起帐幔，放了贵妃娘娘和身旁的九娘子，还有二人身后的托着药盘的太医进去，三人走进一层，身后的帐幔便又放下一层，层层的帐幔将三人和外头完全隔绝了开来。
九娘子不敢分神，只是在走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记忆着周遭的一切，到了最后一层帐幔，三人身后再无其他人了，而眼前则是一间超大的房间，一张大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摆设也比较简单，窗户半开，外头芳草萋萋的，应该是个园子。
跟着贵妃娘娘的脚步，九娘子也到了床边，也才扫到那个深陷在床里的男子，脸色苍白，身形瘦削，还好，脸上神情还算温和，只是看起来毫无意识的样子，或许是深度昏迷？
贵妃娘娘示意太医上前，太医便跪在了皇上床边，将托盘放了下来，将药碗端起，用银勺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慢慢灌入到皇上的嘴里，药汁还时不时地从皇上嘴边溢出，那太医显然是已经习惯并了解了，一边拿着白布帕子擦拭着。
太医动作缓慢而认真，贵妃娘娘全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略带了几分忧郁，还有几分……说不清楚。九娘子又趁着没人注意，再仔细地看了看皇上，他的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下的身体看起来孱弱又无力，不仔细看的话，似乎这个人连呼吸都没有一般。
九娘子突然灵光一闪，将另一只手里的艾条，揪了一小条，扔到了皇上的床的另一头的下头的地毯上。
一会儿功夫，太医喂完了药，便起身退到了后头，贵妃娘娘象征性地替皇上掩了掩被角，便转身往外走了，九娘子自然也只能赶快地跟上去了。
走出层层帐幔，正好，手上的艾灸也快要燃尽了，九娘子当着贵妃娘娘的面，熄掉手里的最后一点，然后放到了高几上，“娘娘，这一次的艾灸好了，您感觉好点了吗？”
贵妃娘娘讶异地说道，“茵娘，你不说本宫都差点忘了，哎，真的，本宫好像怎么这会儿也不头疼了？这艾灸有这么有效吗？”
九娘子笑道，“您要是能坚持下去，再结合手的按揉，自然是非常有效的。今儿是头一次，您感觉强烈些也是正常的。”
贵妃娘娘说道，“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好，果然是个好的……”二人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语无伦次地说道，“娘娘，不好了，里头……里头好像冒烟了……”
“什么话？”贵妃娘娘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一拍身旁的高几，“给本宫好好说话！”
那宫女被这么一下子给惊住了，跪下来回道，“回娘娘的话，里头似乎是走水了，在冒烟呢！”
贵妃娘娘连忙起身，“那还不快叫人去扑！”说罢，就要往里走，却被两个贴身宫女拦住，“娘娘！里头烟大，您还是当心身子，不能进去啊……”
贵妃娘娘怒吼道，“皇上在里面呢，你们还敢拦着本宫……”
九娘子连忙上前，“贵妃娘娘，您身子不好，若是贸然进去反而麻烦，不如茵娘替您进去瞧瞧，茵娘有法子不怕那烟的！”说罢，拿出帕子，将高几上的茶壶里的水尽数倒在帕子上，将湿掉的帕子掩在口鼻上，“娘娘，您在这里就好，茵娘替您进去瞧瞧！”
贵妃娘娘看着九娘子这副专业又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放下心来，点点头，握着九娘子的手，“好孩子，你也当心！”
九娘子点头，带着后头跟过来的提水的宫女一起进了帐幔里头，刚才扔的那个艾条应该是将地毯点燃了，地毯的毛比较长，燃烧得较慢，也正好控制住了火势，却是将烟慢慢地熏染了开来，九娘子进到最里间，果然房间里已经弥漫了烟雾，九娘子对身后的宫女说道，“快去寻找火源，把明火扑熄！我去瞧瞧皇上去！”
那些宫女们哪里见过这些，听了九娘子的话，连忙四散去扑火去了，九娘子迅速绕到床边，看着那昏迷的皇上。
九娘子将刚才掩在袖子里的湿帕子拿出来，掩在皇上的口鼻上，在皇上的耳边轻声说道，“皇上，我是茵娘，您若是有知觉，动动手指头！”
九娘子专注地看着皇上的手，果然，过了一会儿，皇上的手指头动了一动，九娘子大喜，连忙又接着说道，“皇上，茵娘有办法可以让您醒过来，你可愿意？”
皇上半天没有反应，九娘子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愿意，就动手指头，不愿意就不动。”
皇上的手指头又动了一动，九娘子便道，“趁着今天混乱，我给您用针，您忍着点，清醒了暂时别惊动别人！”
九娘子估计皇上是被三皇子和贵妃娘娘用药迷住了，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安眠药之类的，这一类的药，要即时让人恢复意识，最直接的办法也就是外部的强力刺激了。九娘子拿出袖子里的银针，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一句，“皇上勿怪，茵娘得罪了！”
便在皇上的人中穴上刺了一下，停留片刻，拔出针来，又在皇上的虎口穴上深深浅浅地左右捻动了一会儿，这才拔出针来，仔细观察着，果然，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一声细微的声音从皇上的腹部传到嘴边，皇上的眼皮子也动了几分，也尝试着抬了抬手。
九娘子赶紧按住皇上的手，“皇上，您且忍住，那药里有安魂汤，下次少喝些！”
因为开了窗，又找到了那火源，火势被扑灭，烟也被放掉了，九娘子立起身来，吩咐宫女道，“去回了娘娘，这里头没事了，请娘娘进来吧。”
宫女们都是在宫里久待的，这样大的过错，对于伺候的宫女来说，可以说是要被处以死罪的，但九娘子这副自信的态度和处事有效的方法，也让她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能免于死罪的希望，便个个都将九娘子奉若神明，听话至极。因此，九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纷纷去做了。
贵妃娘娘进来，仔细地查看了皇上的情况，又环顾了四周，还好，房间里被烧到的地方并不多，就是床尾一小块地毯被烧坏了，贵妃娘娘拍拍胸口，“还好有茵娘你在，阿弥陀佛！”
九娘子扶着贵妃娘娘，“娘娘，没事的，茵娘以前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的，只要处理得当，火也是不可怕的！”她当然知道这个世代的人，对火都是极其恐惧且无奈的。
贵妃娘娘点点头，“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地毯换了，屋里彻底打扫干净，皇上，先移到本宫的床上去！”
宫人们得了命令，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贵妃娘娘握住九娘子的手，“你别走，就呆在本宫身边，你在这里，本宫的心才安呢！”
九娘子应了，陪着贵妃娘娘在皇上身边看护着，到了正午时分，才又将皇上挪了回去，帐幔全部换掉，贵妃娘娘已然是累得动不了了，九娘子帮着贵妃娘娘歇下了，这才出了正殿，回了自己的偏殿。
两个宫女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内侍小公公送了九娘子的午膳来，练嬷嬷上前给那两个宫女递了装了银子的荷包，那两个宫女这才缓了几分表情，练嬷嬷说道，“我们夫人向来喜静，二位也没吃饭吧，且让我们主子静静，您们二位也去用膳去吧，食盒一会儿奴婢亲自给您二位送去！”
两个宫女犹豫了一会儿应了，这才转身离开，那个小内侍却还一直不肯离开，练嬷嬷也上前递了个荷包，那小内侍却只是不接，却将一道盖了盖子的盘子递到了九娘子面前。
大结局吧，马上要中考了，一米得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备考上了！
正文 第200章 夫妻见面，剖心置腹
章节名：第200章 夫妻见面，剖心置腹
九娘子打开来一瞧，却是一盘白玉丸子，便点头道，“我看你这小公公手艺倒是不错，你是御膳房的吧，我有几句话问你，你且留一留。”说罢，九娘子朝练嬷嬷使了个眼色，练嬷嬷立即会意过来，退后了几步，带着春生夏生守在了门口。
九娘子这才低声说道，“神神叨叨的，现身吧，玉公子！”
那小内侍嘿嘿一笑，“倒是瞒不过你去！”说罢，抬起头来，虽然穿着内侍的衣裳，故意画黑了脸庞，又弯了身子，却还是掩盖不了宋玉的那股子天生的风流之态。
“哎哟，我的娘唉，这么弯上一天，我的腰就该废了！”宋玉直起腰，捶着抱怨道。
看着九娘子，“哎，你说说，你怎么瞧出我来的？我装得还不像吗？我告诉你，可没人能瞧出来呢。”宋玉还沾沾自喜地说道。
九娘子撇嘴道，“就您那个样子，谁瞧不出来啊，只是别人不好说出来罢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什么样子？是不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了？”宋玉得意洋洋。
九娘子忍不住吐槽，“拜托！求您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个，我之所以看出来，是因为您老人家天生与一般的太监内侍公公不一样，您那腰、那臀、那媚劲……啧啧啧……真不是一般人，想想也只有您了！”九娘子一时兴起，就说了一些“耸人听闻”的词。
宋玉挑高了眉毛，“九姑娘……你这……这词用得……哎呀，我真是太喜欢了！对，对极，九姑娘，您这口……真是犀利麻辣，还真对我的胃口，只可惜啊，只可惜……”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可惜什么可惜，别感慨了，快说吧，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宋玉一屁股坐在了九娘子身边的椅子上，“哎哟，打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苦，一直站着，弯着腰站着，卑躬屈膝的，他娘的，还真难受！你还问？还不是为了你嘛，知道您这甘大胆跟着三皇子跑到宫里头来了，您说说，我这个可怜的跟班能不跟着来吗？”
九娘子哂道，“你也知道我是甘大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来这一趟，我不安心。这里头肯定还是有什么事的，果然，你看吧，让我猜对了！”
宋玉却收了刚才那副嬉笑的神情，“九姑娘，这皇宫里头的事儿，水太深……我劝你，不要牵扯在内！”
九娘子转过头来看着他，“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你以为，现在我说不牵扯在内就能全身而退了吗？澈，你，还有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又或者说咱们身边的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将我们都牵扯在内了，这个时候，才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九娘子却不客气地说道。
宋玉沉默了一会儿，带了几分沉重地点头道，“是的，我刚才说了一句废话，现在我收回。”
九娘子没说话，宋玉也没说话，二人这么相对坐着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宋玉先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但是若你需要我帮什么就直说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
他说得这么认真这么直白，九娘子反而有了几分愧疚，“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的，只是……”九娘子有些心烦，“我只是也很迷惑，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宋玉点头，“我能理解你。像我们这种生于世家的人，尚且常常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该何去何从，更别提你这样向往自由的人了……皇权中心，名利场中，朝代的更替，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
九娘子看着低头有些落寞的宋玉，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宋玉的嬉笑，宋玉的纨绔，宋玉的随意……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宋玉说道。
九娘子却接着说道，“可我并不需要，我身边有春生夏生，真的要有什么事的话，多少个高手也是无济于事的，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点吧。”
宋玉点点头，“也好，你做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的，有需要的话只要在窗外挂个风灯就好了。”
九娘子应了，宋玉这才起身，重又回复了刚才那副卑微的样子，拎着食盒慢慢地退了出去。
入夜时分，给贵妃娘娘又做了一次按揉，服侍着贵妃娘娘喝过经太医瞧过的安身汤，看着贵妃娘娘阖眼躺了下来，九娘子这才在两名宫女的看顾下慢慢回到了自己安身的偏殿。
在服侍贵妃娘娘的时候，九娘子带着的春生已然将皇上寝殿里的侍卫宫人以及他们换班的时辰看好了，等到半夜时分，九娘子才穿了暗色的衣裳，带着春生，让夏生点倒了门口守着的两个宫人，往皇上寝殿溜去了。
按照九娘子的打算，贵妃娘娘那里，她已经趁着艾灸的时候，下了稍重的安神的成分，贵妃娘娘定然是睡得熟的，守卫的宫人那边，都交给了春生和夏生，自己则趁着交班前的空档溜进里间，最好能和皇上说上话才好。
谁知道刚刚到了寝殿门口，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被一个人影卷了进去，春生夏生又惊又怒，刚要动手，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喝住，“守在外头，小心房顶！”
二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齐声应道，“是，主子！”说罢，便飞身上了屋顶守着了。
这边，被捂住嘴的九娘子感觉到了身后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臂弯，还有那熟悉的呼吸声……九娘子禁不住热泪盈眶。
二人到了里间，在贵妃娘娘歇着的外间的耳房内，一个值夜的宫女被点倒在地上，“茵娘！”熟悉的声音在九娘子耳边响着。
九娘子浑身颤抖地转过身来，借着耳房里昏黄的灯光瞧着自己身后的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的那个人……
“澈……是你吗？”九娘子颤抖着的手，抚上姬澈胡子拉渣又瘦得凹陷下去的脸颊。
姬澈微微发笑，从喉咙深处传来一声宠溺的声音，“小傻瓜……自然是我……”透过微弱的灯光，姬澈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九娘子。
“你怎么……我……”九娘子满腹的心事和话在这一刻都说不出来了，不成词不成句的，又急又恼，到底还是落下泪来。
姬澈用粗糙的指腹擦拭去九娘子的泪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我不就在你跟前吗？你要不相信，就狠狠咬我一口……”
刚说完，九娘子便惦起脚尖往姬澈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姬澈没料到九娘子真的下嘴咬，痛得闷哼了一声，九娘子这才放开了他，恶狠狠地问道，“我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你！”
姬澈摸着自己的脖子，“好，好，你问，你还真的咬啊？”
九娘子哼了一声，“我先问你，你的腿怎么回事？”一边问着，一边就要弯下身子去掀姬澈的裤腿。
却被姬澈一把按住，“别看！”姬澈低声阻止道。姬澈拉起九娘子的手，“我的腿……其实一半是因为受伤加中毒，一半却是我用内功封住了……如今，寒毒逼出，已经可以自如行走了，只是还有些伤口难看，不要惊着你！”
九娘子皱眉，“这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伤病的人，让我瞧瞧……”九娘子不依，还要去看。
姬澈死死地攥住九娘子的手，“时间紧迫，来不及说这个了……茵娘，你大半夜的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九娘子瞪了姬澈一眼，“这正是我想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姬澈苦笑，“茵娘，你这哪里是一个问题，分明是好几个问题嘛，你叫我回答哪一个……”
“好好地一个一个地答，别想敷衍过去！”九娘子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姬澈老老实实地说道，“是水生递的信，我便连夜赶了回来，你这个小傻瓜，你知不知道皇宫大内有多危险，你怎么敢这么贸然地进来？”
九娘子眼圈红了一红，“也见不着你，三皇子逼得又紧，我想着能做点什么急尽量做点，不是觉得皇上病得蹊跷嘛，想来瞧瞧……”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可以想进来就进来，想脱身就能脱身得了的吗？”姬澈带了几分生气，“三皇子那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探听出什么来的，还好……”姬澈话没说完。
九娘子却是听出一些端倪，“还好什么？”
“还好让我拦截住了你，你刚才带着春生夏生往里闯，是不是觉得还挺英雄的，特别有成就感？”姬澈毫不客气地问道。
九娘子的脸暗暗地红了一红，说实话，那一刻，她还真的有点侠女精神上身，觉得自己个还真的像小说里影视剧里的侠女一般，可以在皇宫大内来去自如呢，还暗自腹诽，皇宫的安全措施也不过如此嘛。
九娘子不说话，姬澈自然就明白了，伸手点了点九娘子的额头，“你啊，看着挺机灵，其实就是个小傻瓜，怎么就不知道怕呢！你知不知道，你过来之前，我已经帮你清了一部分的暗卫了？”
“暗卫？”九娘子惊讶地问道。“这交泰殿还有暗卫？我怎么没看见……”还没说完，突然想起姬澈留给自己的暗卫，自己可不是也从来没有瞧见过嘛，想到这里，九娘子的脸更加的红了。
“三皇子那样的人，就算他极其自负，敢带了你进来，也不怕你看到什么，但他毕竟也是皇宫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子防备都没有？你啊，如果真的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说不定就已经被剁成肉酱了！”姬澈摇头说道。
九娘子还不服气，“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已经进宫了，害得我担惊受怕的……”九娘子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姬澈连忙哄道，“你瞧，我一收到你的信，还有水生递来的消息，我就坐不住了，大皇子一到潼关，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付于他了，自己什么都顾不上，就飞奔着赶回来了，路上再递消息给你，说不定还不如我自己跑回来见你的快，这不，就没来得及给你信啊……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吧……”
九娘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心里却是老早就将抱怨都抛在脑后了，这会儿瞧见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安心多了，也不觉得累和紧张了。
姬澈轻轻地在九娘子的鬓边轻轻吻了一下，“辛苦你了……让你这么操心这么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的，以后，我答应你，绝不会再这么离开你半步的！”
九娘子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姬澈，“当真？”
姬澈认真地点头，“当真！”
九娘子再也忍不住了，将头埋在姬澈的怀里，使劲地蹭着，咬牙切齿地说道，“再有这么一次，我就绝不原谅你了，要追你追到天涯，缠也缠死你！”
姬澈紧紧搂着九娘子，“好，好，再有这么一次，呸，呸，绝对不会有了，这辈子我就打算只让你缠着了，死死地缠着，不许放开，好吗？”
九娘子在姬澈的怀里使劲的点头，将泪水鼻涕什么的蹭得他胸前的衣裳上市里一大块。
姬澈拍拍九娘子的肩膀，“还要多谢你，你这个机灵鬼，救了皇上一命，我这就要去见皇上去了，你且不要参与进来了，你回去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要管了，这里有我，我自会来找你的！”
九娘子紧紧地揪着姬澈的衣裳，“你是说今天晚上你就会来的，是吗？你会来的！”
姬澈点点头，“嗯，会来的，不来的话，我上哪儿睡觉去？你啊，等着我就好了，嗯？”
九娘子乖乖地点头，“好，那我等你，你自己要小心点。”本来还有满腹的疑问，关于他，关于皇上，关于他们谋划的这件事情，但当姬澈站在她的跟前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不想管了，只想和他好好地呆在一起，哪怕只是赏赏月，聊聊天什么的。
姬澈轻敲了一下窗棂，春生夏生立刻出现了，姬澈吩咐道，“你们送奶奶回去歇着，没有吩咐，不要参与任何事，只要护着奶奶的安全就好。”
春生夏生应了，姬澈看着九娘子，“乖，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放心！”
九娘子点头，不舍地看了看姬澈，这才随着春生夏生走出了耳房，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偏殿，静静地等待着姬澈的消息。
待九娘子退了出去，姬澈这才恢复了冰冷的神情，木生从暗处出来，“爷，您的腿……”
姬澈皱了眉头，“只是疼而已，没事……那药的份量可曾加重？”
木生应了，“已经到最重了，爷您不能再用了，小的只怕日后对您的身子反而伤害更大。”
姬澈摆摆手，“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走！”说罢，带着木生进了内室，正是皇上的寝殿。
九娘子等了半夜，直到月亮渐隐，天色都快要发白了，才等回来一脸疲惫，神情萎靡的姬澈。
九娘子赶紧将姬澈迎到椅子上坐下，又递上了一杯泡好的枸杞菊花茶，然后春生打了盆热水来，九娘子蹲在地上就要给姬澈撸起裤管，脱鞋子脱袜子。
姬澈刚喝完水，还来不及吞呢，连忙伸手按住九娘子的手，“茵娘，不要，我自己来！”
九娘子抬头，疑惑地问道，“爷，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姬澈摇头，“不是……只是我连日奔波，一路骑马而来，路上也没时间沐浴，身上又脏，都是味儿，我怕……熏着你！”
九娘子笑道，“你我是夫妻，这有个什么，我知道您一路上辛苦了，先给您泡泡脚，舒服舒服，一会儿您再洗洗身子就舒服了……”说着，动作利索地脱了姬澈的鞋子。
姬澈来不及阻止，只好看着她将他脚底的那双黑底方口的，却已早就看不出鞋面颜色的鞋子脱了下来，袜子也是看起来好些日子没换洗了，袜帮还看得出是白色的，袜底却早就变成了黑色了，还沾着许多的泥，九娘子将鞋子袜子都卷在一边，“一会儿这些都得扔掉，我已经给您备好新的了，您就放心吧……”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姬澈的脚放在了水盆里，又伸手将姬澈的裤管往上卷了几卷，姬澈不自觉地有些微的回避。
九娘子本已停住的手，忽然揪着姬澈的裤腿，再往上卷着，直到露出姬澈的膝盖，姬澈躲闪不及，只得解释道，“没什么……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九娘子捂住嘴，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眼里却滴下泪来，“澈，你的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姬澈的腿，从膝盖到小腿胫，尤其是膝盖，紫青一片，血管都暴突着，膝盖的部分，皮肉都翻卷了开来，鲜血淋漓的，有些结痂了，有些却看起来还是新流的血，颜色是有红有黑，有深有浅……
姬澈连忙将裤管放下来一点，想挡住那鲜血淋漓的膝盖，“没什么，只是为了将寒毒逼出来罢了，你被看现在这样，寒毒逼出来了，就一点事都没有了，你瞧，我不是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九娘子眼圈都红了，使劲地瞪了几眼姬澈，想忍着却还是哽咽着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是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强行逼毒出来的？你完全可以慢慢来的啊，用我说的法子，先泡软血管，疏通经络，再配合药物和针灸，慢慢地将寒毒逼出啊，为何要这么残忍？”
姬澈微微笑道，“傻丫头，照你的法子，没个两三年的，别想立刻站起来，要是那样的话，我怎么能这么快地赶回到你的身边？怎么能将你搂在我的怀里？又怎么能将你挡在我身后，好好地保护你呢？要我看着你去操劳，看着你被别人威胁，看着别人动你的主意，我怎么能忍受得了？又怎么能这么等下来呢？”
九娘子抱怨，“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过犹不及你还不懂吗？这么强行逼毒，说不定那寒毒会反噬，会让你的腿永远都好不了的？我这里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娘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怨。
姬澈微微笑道，“怎么越大越像个小孩了，这么爱哭起来！快擦了眼泪，你哭的样子可真心不好看！”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九娘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姬澈说道，“我知道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可是，应该由我来好好照顾你的，不是吗？你又不是没有夫君的人，何必要这么事事亲力亲为？你就应该像其他贵妇人一样，好好地依赖夫君，躲在夫君的羽翼之下，享受夫君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享受夫君的疼爱，享受一切世间美好的东西……”
姬澈拉了九娘子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以前，我太自大了些，娶你你之前，我只认为妻就是个名分而已，是个摆设而已，是个工具而已……对于妻，以前我没有太多的要求，能打理后院，能生子延嗣，能通情达理即可……但是，娶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妻可以是个这么生动，这么可爱又这么让人恼的，可以让我牵挂，让我分神，还可以让我大笑，让我开怀的……就是你，这个人，也只能是你！”
九娘子哽咽着说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姬澈却打断九娘子的话，“你肯定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你都不像是这个世代会有的女子，你的思想这么复杂，深刻，又有几分高深，你的情趣学识，又不是一般的贵族女子所能拥有的……我姬澈何其幸也，能娶你为妻！但我姬澈又何德何能，能拥有你一辈子？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害怕，很担心，怕你会离开我，怕你会不再属于我！”
九娘子看着姬澈，这些话，她真的是头一次听到，而且是从姬澈的口中听到，她也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本来只是她用来逃脱困境的一个法子，一根救命的稻草而已，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对他慢慢有了期待，有了希望呢？还是说，在每一天的相处过程中，她慢慢地对他有了感情了呢？
九娘子只知道，听到姬澈的这些话，她的内心，竟也如恋爱中的少女一般，心儿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脸颊也不由有几分滚烫起来，似乎是被这真实而又感人的情感给感动了……
姬澈紧紧地将九娘子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想到这些，我就呆不住了，坐不住了，我很后悔，后悔没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你，没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没把自己的人生交到你手里。你说，我又怎么能等着慢慢地泡慢慢地针灸慢慢地按摩用药来逼出寒毒，我恨不得肋下生翅，一下子飞到你身边才行！这样，我才逼着木生，给我用了狠药，将寒毒都逼到膝盖上，这样，虽然样子难看些，但却不影响我走路骑马，这样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的身边！”
九娘子已经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只是反复地说道，“你才真是个傻瓜呢，傻瓜！真傻！傻死了……”
姬澈将九娘子搂在怀里，“傻就傻吧，谁叫你是个傻丫头呢，咱俩，傻和傻配在一起，这样才九娘子和姬澈这么依偎着说了半天话，九娘子才扶着姬澈去了净房，也不再害羞和躲闪，认真仔细地替姬澈洗了身子，扶了姬澈到床上好好地休息了一阵。
到了天色大亮起来，九娘子才不舍地将姬澈推醒，”这里白天也不宜多呆，你打算怎么办？“
姬澈虽然只睡了这么一两个时辰，但是醒来之后，精神却是异常的好，”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地方去，皇上那里，我们都安排好了，你莫要慌，只要知道，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就行了。“
九娘子应了，连忙递上一盏人参鸡汤，”这个是我亲手熬的，你且喝上一碗，补充补充体力，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腿，虽然能走，但也要悠着点，我都给你包扎好了，也上了药了，凡事自己多多留心！“
姬澈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干的，这么一会会功夫，你都做了这么多的事了，我可真是有福气啊，这么好的妻子呢！“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别贫了，快点吧，一会儿贵妃娘娘就该来召我了，别让人发现你。“
姬澈点头，起身，穿好了衣裳，搂了九娘子一下，这才转身从窗口出去了。九娘子自己亲自动手，将床铺整理好了，又仔细地检视了房间里的一切的摆设物品什么的，这才放心地去了贵妃娘娘那里。
好呢！”
正文 第201章 正式交锋，谁为鱼肉？
章节名：第201章 正式交锋，谁为鱼肉？
贵妃娘娘正在用膳，瞧见九娘子来了，连忙招手将她叫到跟前，“你说说，你那法子怎么就那么有效呢，昨儿个晚上，本宫愣是睡得没翻身，这可是奇了，往日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睡得这样的熟呢。”
九娘子知道这里头的事，也只能说道，“娘娘本就是太过劳累了，茵娘给您按揉加针灸之后，您一放松下来，就会感觉入睡容易很多，又睡得好的。”
“都是你的法子好，茵娘，你可真是厉害呢，怪不得德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都嫁过去了，每次写信回来都问起你。”贵妃娘娘不小心地透露道。
“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听到她提起德昌，九娘子也赶忙问道，自从德昌和亲之后，二人就再也没了联系，想来从那边寄信回来也是极不容易的事吧。
“唉，”提起这个，贵妃娘娘也红了眼圈，“可怜德昌，那地方荒僻不说，那王的年纪还这样大，德昌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本宫只怕她受苦了……派了焦衡去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母妃，您太多虑了，皇妹在那里一切都好！您就不要再惦记了！”
三皇子背着手走了进来，九娘子连忙行礼问安，然后温顺地站到了一边，垂首听着母子二人说话。
三皇子这么说了，贵妃娘娘也就不再提德昌的话题了，三皇子坐下来，喝了茶，才问道，“母妃这两日睡得好了？”
贵妃娘娘点头，“多亏了茵娘，这孩子就是心细手巧，她帮着这么一弄，本宫昨儿个睡得真真不错，今儿起来，头也不疼了，精神好多了。”
三皇子看向九娘子，“是吗？那还真是要多谢茵娘你了，只可惜啊……”可惜什么他倒也没说出来，只是让听着的九娘子感觉很不爽。
九娘子当然也只能在内心腹诽几句罢了，紧着三皇子就说道，“母妃，今儿不能让茵娘陪您了，我还得让茵娘同我一起去个地方。”
贵妃娘娘惊讶地问道，“去哪儿？”
三皇子说道，“我要带茵娘去见见她的几个老朋友，说不定还能见上澈一面呢，谁知道呢。”
九娘子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想着，看来三皇子也并不清楚姬澈的动向，又或者说这皇宫之内，并不像三皇子自己认为的那样铁桶一般，并非是那么密不透风的。
下一刻，三皇子就好奇地问道，“怎么，茵娘你好像并没有什么高兴嘛，难道你不想见澈吗？”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茵娘自然是想见的，但是茵娘也知道，三皇子您是不会轻易让茵娘见的，或者说，这个见面也必定是包含着什么条件的，茵娘我不愿意被人当做筹码，这种见面，不见也罢！”
三皇子微微笑着，摇头说道，“女子何必这么聪慧？反而是自取烦恼罢了，茵娘，你真的太明白了一些。”
“这也不是茵娘所能控制的，茵娘只能说，不论是谁，都不能太过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您说是吗？”九娘子只好反问道。
三皇子点点头，“是极呢，但是，一国之君本就不期待能有人理解，有人为伍的，至察一些也没什么。”
九娘子心里暗道，这还没坐上那把龙椅呢，就已经这么得瑟起来了？敢情已经把这皇宫当成自己的了。
九娘子沉默不语了，三皇子便要起身，“走吧，茵娘，跟我走一趟吧。”
九娘子哪里能反驳，只能微微倾身，对贵妃娘娘说道，“娘娘，您今儿还是一样，让小宫女替您按揉着，等茵娘回来再给您艾灸吧。”
贵妃娘娘点头，对三皇子说道，“皇儿，你也好生地待茵娘，小姑娘家家的，别吓着她了，本宫还有些离不开她了呢。”
三皇子再度看了九娘子一眼，九娘子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狠厉，九娘子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娘娘，那艾灸之法倒是平常，您要是实在头疼得厉害，可以让太医给您灸也是一样的。”
九娘子这么说了，三皇子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没再多说什么，自己先起身走了出去。九娘子也连忙跟了上去。
春生夏生跟着，九娘子三人刚走出去，就有一个小宫人上来请了九娘子，却拦住了都春生夏生二人，九娘子皱眉，“做什么，难道都不让我带伺候的丫头了？”
前头已经上车的三皇子回头，“让她带着就是了。”那小宫人这才作罢，九娘子瞪了那小宫人一眼，却发现那背对着三皇子方向的小宫人朝着自己摊了掌心，九娘子看去，却是一块玉，九娘子瞬间石化，这个宋玉，怎么还混到这里来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这小宫人已经上前举了手臂，要托了九娘子上车去了。
九娘子无奈，只得搭了他的手臂上了车，春生夏生二人显然也瞧出点什么来了，二人跟在后头上了车，宋玉扮的小宫人坐在了车辕上，九娘子的车驾跟着前头三皇子的，一行人往宫外驶去。
九娘子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地理知识极差，只知道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却看不出这是要往哪里去，感觉着过了好几道宫门，最后似乎出了皇宫，这才问道，“这是去哪儿？”
坐在身旁的春生在九娘子耳边低声答道，“这是去城外了！奶奶，您当心着点！”
九娘子心里一惊，去城外？做什么去？
随着车队晃晃悠悠地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才感觉到停了下来，那小宫人已然跳下车去，候在车边，等着扶九娘子下车呢。
碍于众多人在场，九娘子也不好怎么样，只好扶了小宫人的手臂，顺势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揪了这么一圈，这才下得车来，虽然宋玉扮的小宫人一直低着头，弯着腰，看不见他的面容，九娘子还是感觉到了他痛得龇牙咧嘴的神情，心情大好，“你倒是伶俐得很，就跟着我吧。”宋玉连忙应了，跟在九娘子身后。
三皇子也下得车来，等着九娘子走上前来，“茵娘，你和我一起上城楼去。”说着，自己在前头走了。
九娘子这才发现自己随着三皇子来到了城门前，到了这里，九娘子才幡然醒悟过来，大皇子必定是来了，三皇子带自己来这里不是没有目的的，显然这是拿自己来当人质来了。
九娘子随着三皇子也往城门楼上走，那宋玉在九娘子身前弯着身子引路，趁没人注意，悄声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你再这么着，我会更狠的。”
宋玉缩了缩头，“知道了……你自己当心点，三皇子那个人……”
九娘子点点头，上了城楼，走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回过头来看着九娘子，“茵娘，你瞧，时至今日，这个场面，也是有你的几分功劳在里头的。”三皇子语带深意地说道。
九娘子看着城外驻扎的一片乌压压的军队，还有那迎风招展的大大的旗子，上头写的都是“清君侧”的字样，九娘子知道，这些就是大皇子从潼关带回来的嫡系了。
“三皇子此言差矣，茵娘不过一个后院妇人，做的不过都是家长里短、吃喝拉撒的小事，怎么敢妄自非议朝政？如今这个场面，茵娘深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知道三皇子您是什么个看法？”九娘子立马将皮球踢了回去，开玩笑，这改朝换代、弑父弑兄的事怎么能往自己身上套，难不成要弄成千古罪人不成？也顺便提醒一下三皇子，很显然，这样的局面不是一天能够造成的，三皇子自己太过轻敌了。
果然三皇子的脸色变了一变，“茵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吗？”三皇子也不算愚笨了，马上就听出来点什么。
九娘子微微笑道，“您高看茵娘了，茵娘哪里知道什么。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二人正说话呢，对面，一人一马慢慢走出了阵营，后头紧跟着一对护卫，走到离城门楼较远的距离停下来了，九娘子仔细看去，那人却就是大皇子了。
与上次在冷宫见到的大皇子不同，那时的大皇子温和、低调，为人完全就像个普通的百姓，还会为自己写的诗句手舞足蹈，而此时的大皇子，一身白色甲胄，神情威严，却俨然一位居高位者了，皇家风范十足。
三皇子朝着下头冷冷地喊道，“大皇兄，您终于肯露面了！”
大皇子抬头，神情冷峻，“三皇弟，好久不见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皇兄！最近安然否？”
三皇子冷笑道，“着实可笑！大皇兄您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这么从宫里跑出去？莫非是对父皇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
大皇子神情自若，“天理昭昭，我问心无愧！反而是三皇弟你，你做了什么，引起人神共愤了？我且问你，父皇如今可还安好？”
“大皇兄，你怎么还有脸提父皇？你被父皇圈禁多年，于是怀恨在心，趁着父皇不注意，给父皇下了毒，至今父皇还昏迷不醒，我就是要替父皇报这个仇，替他老人家清理清理门户了！”三皇子先发制人，将毒害皇上、畏罪潜逃的罪名先给大皇子安上了。
大皇子冷冷地说道，“三皇弟真是巧舌如簧，事实的真相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闲话少说，今日你我这样就算是正式宣战了吗？”
三皇子背着手，骄傲地说道，“大皇兄，我倒是很好奇，你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你以为，凭着你这乌合之众，想要与我为敌，与朝廷为敌吗？”
“朝廷？三弟，大哥我忍不住提醒你，父皇还在，莫非你以为这皇位这天下就已经是你的了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看来，父皇真的是被你所害啊，你说是不是？”大皇子立刻抓住他的话里的漏洞，追问道。
三皇子嗤笑了一声，“成王败寇，玩这些个拽词游戏没什么意思。大皇兄，许久未见我大皇嫂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三皇子已经拍了焦衡带了精兵去追大皇子妃，虽然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要拖住她，或者说抓了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一说，也是对大皇子的一种试探。
大皇子未曾开口，他身后的阵营里却出来一人一马，大红色的甲胄，拍马走到大皇子身边，朗声说道，“怎么，三弟，你这么想念你大嫂我吗？”
听到声，九娘子心里一喜，这不就是那大皇子妃修文嘛，九娘子连忙拿出帕子，冲底下的大皇子妃挥舞起来。
大皇子妃瞧见了挥舞着帕子的九娘子，冲着九娘子一笑，也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三皇子没想到大皇子妃会走出来，脸色虽然不好，但还算镇定，“哼，大嫂，您可真算是将门虎女啊，怎么，大哥不成，还要一个女人出来压阵吗？”大皇子妃朗声说道，“三弟，这却是你错了，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女子了。你身上的衣，你口中的食，包括你的住行，哪一样离得开我们女子？再说了，女子可以在后院操持打理，自然也是可以在前线战斗的。今日，我就是要和你大哥一起站在这里，我们并肩作战，敢问三弟，你这么孤零零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不觉得势单力薄吗？”
三皇子冷笑道，“真是可笑之极！荒诞之极！只要我登上这个皇位，这世上什么女子我娶不到？到时候，只要我想要，这世上所有的好女子自然是任由我挑的，还有什么可孤单的？”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相视一笑，大皇子妃摇头说道，“三弟，我真替你感到悲哀！还没登上皇位呢，就先说起胡话来了。”
九娘子也暗暗摇头，这个三皇子，的确是有些负气了，在那把龙椅上坐定，还哪里能得到真心？权力和富贵从来都换不来真心真情，只可惜这个道理，并没有多少人能懂得。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相濡以沫，度过了那么多艰难、寂寞、清贫的时光，才有今日这样深厚的感情基础，也才懂得这样的道理的。
三皇子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少在这胡说八道了！姬澈人呢？叫他出来，他的娘子在我手里，叫他来看看，还要不要了，不要了，本皇子就替他做主，要么卖了，要么就……”三皇子故意不说完。
九娘子自然是知道姬澈不可能出来的，神情自若，那边，大皇子说道，“三弟，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要拿一个女子来做筹码，这也未免太低劣了些，你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三皇子嗤道，“什么名声？那都是虚的，成王败寇，只要我登上这个皇位，你以为这些算什么？大皇兄，我劝你也不要负隅顽抗了，还是早些降了吧，我还能给你们夫妻俩留个全尸！”
大皇子神情依旧风轻云淡，“三弟，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你凭什么以为这个皇位就是你的呢？”
三皇子冷笑道，“大皇兄，你不会以为就你的这些个残兵老将，能将我三十万禁军给灭掉吧？再说了，你不过一个庶出的皇子而已，且被父皇圈禁这么多年，凭什么和我斗？”
大皇子摇头，“三弟，为兄要纠正你几点！第一，你看到的并不是我的全部兵力，今日我敢驻扎在这城门外，你就该好好掂量掂量我的实力了。第二，那三十万禁军，我很想问问，是你的吗？”说到这里，大皇子故意顿了一下，“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我虽然是庶出，但却早就被记在嫡母名下了，这么一说，其实，三弟你也算是庶出的，因为你我的这个嫡母可是没有亲生孩儿的……”
大皇子说完这些话，三皇子的脸色顿时煞白，他自然也是明白了大皇子口中的“嫡母”指的是谁了，自然就是那被皇上念念不忘的先皇后姬氏了。
“不可能！”三皇子怒喝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三皇子犹自不相信。
“你当然不知道！”大皇子不会放过他，接着说道，“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应该了解父皇这个人，事情做到表面上的向来只有三分，却是有七分深在心里的，叫人难看透，我也是不久前才明了……”大皇子也有几分唏嘘。
大皇子握了大皇子妃的手，“父皇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所以，早早地就将我和修文圈禁了起来，这或许算是父皇他老人家的一种……保护吧？”大皇子苦涩地说道，“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三皇子身子摇晃了几下，“怎么可能？父皇向来都是看重我的，他这么倚重于我，事事都交由我去做，也不吝惜他对我的赞赏……怎么会……”
大皇子摇头，“你错了！父皇这个人，心思深到不是你我能揣测的了！父皇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人是谁？是你的母妃吗？还是那跳梁小丑般的梨妃？三弟，你有眼睛，有心，你应该能看出来的。”
三皇子脸色煞白，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想来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了，大皇子接着说道，“你的母妃，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操持后宫，还有庞大的娘家的势力相罩，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有几分苦劳呢，为何也只能做到贵妃，而没有被立后呢？还有你，三弟，”大皇子看着三皇子，再狠狠落下一记重锤。
“三弟你如果真的这么受父皇器重，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立为太子？三弟啊三弟，只怕你和你的母妃，也是被人给利用了……”大皇子说话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反而多了几分凌厉和一针见血来。
三皇子厉声反问，“什么？被人利用？怎么会……”
大皇子并没有回答，三皇子自己也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想挑拨我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大皇子笃定地说道，“所以，我才问你，你怎么这么确定那三十万禁军是你的？”大皇子的话似乎有言外之意。
三皇子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了，额头上也感觉湿湿一片，“大皇兄，你想要动摇军心也不用找这些没用的借口，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大皇子神情寡淡，“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得意得太早，你我生在帝王家，难道你就这么幼稚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相信你还是能看出来的。”三皇子汗冒得更盛了，还是紧攥住最后一根稻草，“别忘了，茵娘还在我手里呢，澈不在乎吗？大皇兄，你的兵力哪里来的，不都是澈的舅家给你历年来给你屯下的吗？你能不在乎吗？”三皇子将身边的九娘子拉到城门楼边，大声地说道。
大皇子还是那副表情，“三弟，你没发现从头到尾，澈都没出现吗？”
三皇子一惊，放眼望去，还真的没有姬澈的影子，“澈人呢？去哪儿了？”三皇子急促地问道。
大皇子没有答话，大皇子妃也没有说话，三皇子心里慌得厉害，连忙回头去看九娘子，“茵娘，澈去了哪里？你是不是知道，快说！”
九娘子也神情自若，“三皇子，您把茵娘带进宫之后，茵娘就一直陪在贵妃娘娘的身边，又哪里知道澈的下落。您这么问，茵娘还想跟您讨呢，澈去哪儿了？您把他逼到哪儿去了？”
三皇子脸上风云突变，额头上青筋暴起，“走，立刻回宫！”三皇子咬着牙齿吩咐道。
大皇子慢悠悠地递过来一句话，“三弟，希望下次咱们俩见面时，你不用像今日我这般仰视着你一样，仰视我！”
三皇子狠狠地回头看了城墙下的那执手而立的两人，“大皇兄，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不会是被五花大绑着的。”
说罢，就带着九娘子匆忙地下了城门楼，连车都顾不上用了，吩咐了侍卫直接就要绑了九娘子上马。
春生夏生拦在九娘子身前，九娘子冷眼看着一旁准备上来动手的侍卫，“三皇子，您这是做什么？敢问茵娘是犯了什么错，需要您这么兵戎相见的？刑还不上士大夫呢，我茵娘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呢！”
三皇子心情显然非常不好，“无事最好，若是……茵娘，你也别怪我不客气了！”然后挥挥手，示意侍卫让开，春生这才上前扶了九娘子上了马，自己坐在九娘子身后，一行人跟着三皇子的侍卫，轻车简从地朝皇宫奔去了。
一路上三皇子的人在前头开路，倒是顺畅，到了交泰殿门口，三皇子飞身下马，疾步往正殿而去，九娘子带着春生夏生还有宋玉扮的小太监，被三皇子的侍卫押着也跟着去了。
交泰殿里，一片寂静，初看和平常并没什么不一样，越往里走，却让人感觉不对劲了，这个静是静得让人得慌，三皇子一路走，一路朝两边的宫人太监看去，也没看出什么来。
直到快要走到皇上的寝殿时，嗖嗖几支冷箭射了过来，根本不容三皇子身旁身后的侍卫反应，那些个侍卫们就纷纷倒地了，而那些个冷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了三皇子自己，也避开了九娘子和春生夏生，还有九娘子身边的几个小宫人，也包括那个宋玉。
三皇子怒极，却还算冷静，大声怒喝道，“什么人？都给我滚出来！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和本皇子面对面！”
冷箭放完，依然没什么动静。三皇子左右环顾了一下，原本跟着他的侍卫全都倒下了，三皇子只得将小手指放在口中，唿哨了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刷刷刷地出来好多个身穿黑衣的人来，个个蒙面，身材高大强壮，手执各种武器，团团围在三皇子身旁。
三皇子冷声说道，“茵娘，过来！”
九娘子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摇头道，“此时此刻，三皇子您恐怕是自身难保了，恕茵娘不能从命。”
三皇子脸色铁青，“把她给我抓过来！”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就要动手，冷箭又放了起来，只是这次黑衣人们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不知道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只一挥手，便撒起了漫天的细密的黑网，挡在黑衣人身外，也将三皇子与箭雨隔了开来。
春生夏生护着九娘子退到了安全地方，三皇子在黑网之中，听到了外头震天响的脚步声，九娘子自然也听到了，一会儿，却是那姬涟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禁军到了。
三皇子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来人说道，“舅父，姬涟，你们来了！”
来人一张国字大脸，浓密虬髯，身形高大粗壮，见了三皇子，行过礼，“三皇子，这是……”
三皇子挥手，让黑衣人退了黑网，“无妨，雕虫小技，不过自取灭亡罢了，舅父来了就好，三十万禁军在此，我看谁还敢造次？”
冷箭停了下来，那边似乎又全无声息了。三皇子冷声喊道，“无耻小人，背后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种就给本皇子滚出来！”
过了一会儿，本来一直悬挂着的层层帐幔慢慢地被人拉开，一层一层，最后露出了一队金色铠甲的侍卫军队来。
“金卫？”三皇子吃惊地喊了出来，“金卫怎么会在这里……？”三皇子不由得自己问了出来。
九娘子有些不解，那宋玉偷偷在九娘子身边说道，“金卫是皇上的嫡系，不过大家也只是听说而已，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呢，金卫一出，无人能敌啊……闹大了闹大了……”宋玉啧啧说道。
挡得严实的金卫从中间分了开来，站到了两旁，也露出了后头的人，竟然就是病危多日的皇上！下首的椅子上还端坐着一脸惶惑又忧心忡忡的贵妃娘娘！
三皇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九娘子却率先跪了下去，“吾皇身体康健，实乃我等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娘子这么一跪，一喊，其他的宫人太监和禁卫军便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跟着喊了起来。
皇上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瞧上去却是极好，微微含笑，“茵娘，你这丫头，好，好！起身吧，一会儿朕再好好赏你！”
九娘子抿嘴一笑，起身，乖巧地立到一旁了，这个巧宗，再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有多必要了，这么一来，就是逼着众人立马表态了，在声势上，在民心上，皇上这会儿就已经占了上风了。
接下来，皇上就收了笑，冷着脸看着三皇子，“怎么，皇儿，见了父皇如此震惊？”
三皇子语无伦次了，“您……父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你对朕下了药，你诚心想害死朕，所以没想到朕会好好地出现在你眼前，是吗？弑父杀兄，如此孽子，实在是其心可诛！”皇上厉声说道。
三皇子过了那个震惊的点，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却不肯跪下，反而也嗤声说道，“父皇，不管您是怎么做到的，但皇儿却不后悔！弑父杀兄？哼，真是可笑！时至今日，皇儿才知道，原来父皇您也从未将皇儿当做自己的儿子，我这个所谓受尽宠爱的皇子，原来也不过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贵妃娘娘惊惶地插嘴道，“皇儿，你胡说什么！”
三皇子朝贵妃娘娘看去，“母妃，到了现在您还要护着他吗？您知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我们母子俩，这么多年，他可曾想过要立您为后？他可曾对您有过温言热语？您怎么还执迷不悟？”
贵妃娘娘落下泪来，“皇儿，别说了……别说了……”
皇上神情淡淡，“你这个逆子，还在这里误导你母妃吗？朕和你母妃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昨天一米参加儿子的六一活动去了，外头用电脑不方便，偏偏家里的网络又断掉了，所以没有及时更新，多谢各位亲的理解！
正文 第202章 大结局
章节名：第202章 大结局
三皇子嗤之以鼻，“父皇，您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这么多年来，皇儿已经看得太清楚了，母妃或许还糊涂着，皇儿却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就算您此刻好生生地在这里，皇儿也一定要揭竿而起，为自己，也为母妃谋一个将来！”
三皇子的身边，黑衣人自然是站着的，他身后的姬涟和舅父林奔也走了过来，站在三皇子身边，“父皇，皇儿为了今日也已经做足了准备了，您以为，就凭着这名不见经传的金卫，可以打倒我三十万禁军和这已经让我完全控制住的皇宫内外的人吗？”
皇上微微发笑，“还是你大皇兄说的对，你就是太过自负，从小到大，只要稍微对你假以颜色，你就张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看来，似乎更加严重了……”
三皇子脸色涨得紫红，然后转铁青，“父皇，您也不要太过小瞧皇儿了，皇儿也不再是那个任您拿捏的孩子了……”
“这三十万禁军，怎么就成了你的了？”皇上发问道。
“禁军本就是皇家卫队，您病危的时候，他们自然就该由皇儿接手了！更别说这禁军头领还是皇儿的亲舅父了！”三皇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皇上看了一眼贵妃娘娘，这才说道，“皇儿你说得有理，只不过朕想提醒你，朕病危的时候，你还可以说你监国，你代理朝政，你代领禁军……但是，都别忘了，那是在朕病危的时候，如今，朕好生生地坐在这里，你以为，这三十万禁军还会听你的号令吗？”
三皇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又接着说道，“至于你的舅父，林奔，爱妃，你说说，他这个禁军头领怎么来的？”皇上问向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皇上说道，“还是朕来替你说吧，你这个兄弟，本就是家里的老小，自小被宠坏了，不学无术，醉酒闹事行凶赌博……坏事做尽，是贵妃你求了朕，要朕给他安排个轻省的活儿，这不，朕念在你多年来替朕打理后宫的份上，许了他禁军头领的职务，只是，贵妃，你该知道，你这兄弟的本事有多少水分吧？”
贵妃娘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那林奔面上也火辣辣的，这么多年来，做禁军头领，是白领饷酬，而且地位高贵，一向都是被人捧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等的奚落，顿时也是难以下台。
三皇子恼怒异常，“父皇，皇儿不得不佩服您的心计，难道多年前您就开始布置了吗？还是说您早早地就定下来继承人，而将我们母子视若玩物？”
皇上摇摇头，“只能说朕给你们的机会，你们没好好把握了！这么多年来，皇儿你暗中培植了多少羽翼？贵妃你又暗中拉拢了多少权贵？还有贵妃你的娘家，皇儿你的外祖家，又膨胀了多少势力？你们若是能安安分分地生活，朕不至于会做到这个地步，但是你们这么高调又不知耻的计划夺嫡，却是朕不能容忍的！朕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这个江山罢了！”
“哼！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三皇子高声斥道，“父皇，说什么为了这个江山？难道大皇兄作为皇子，有什么能比得过皇儿的吗？论文治，论武功，皇儿都不输于他，做这个皇上，难道皇儿就没他有资格吗？”三皇子痛心疾首地追问道，显然也是积攒了多年的话了。
皇上摇头，“论资质，他不一定比你强，但是论忍耐力和亲和力，你却是输了他很多，这么多年的圈禁也没能把他打垮，你就该知道他比你强了！”
“说什么忍耐力亲和力，都是假的，父皇您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因为先皇后，因为您觉得自己亏欠于她，所以就将江山拿来给她养大的孩子玩吗？父皇，您未免也太让我们这些为人子女者寒心了！”三皇子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大声地斥责道。
“荒谬！岂有此理！”皇上一手拍在椅子扶手上，大声呵斥，“出言无状，孽子！”
三皇子不仅不怕，反而笑道，“父皇，您就别在我这儿摆父亲的谱儿了，今日我倒是要瞧瞧，这所谓的金卫有何等的神通，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能抵得过我三十万禁军吗？”三皇子手一挥，外头的禁军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又近了几步。
皇上却依旧不急不恼，只是也微微点头，整个寝殿的房顶和横梁和窗户的四周，全都露出了金卫的金色头盔，且人人都手里紧握一张金色大弩，上头一字排开五支利箭，对准殿中的黑衣人和三皇子。
“穿云弩！”宋玉低声惊叫，九娘子默念这名字，好霸气，看来，这穿云弩的威力名声在外呢，但是刚才她看到三皇子的暗卫手里也有对付冷箭的黑网，只是不知道这黑网和这穿云弩到底谁更厉害一些了。
三皇子显然并不把着穿云弩放在心上，“父皇，您没见识过皇儿的黑网吗？普通的利箭是不能拿我的黑网怎么样的。”
皇上也淡淡地说道，“金者，无往不利，夜色再黑，有一丝金色的阳光，那就代表着这夜色的黑到了尽头了，皇儿，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皇上的话说完，金色的穿云弩便徐徐地指向了包围着三皇子的黑衣暗卫，还有他们身后的姬涟和林奔。
林奔已然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最终也没能忍住，仓皇地喊了一声，“贵妃！长姐……”
贵妃娘娘忍不住地看向皇上，“皇上，他到底是您的儿子……”
皇上没有看贵妃娘娘，只是神情肃穆地说道，“生在帝王家，就该知道什么才是为人儿子的本分，你们现在才想到他还是朕的儿子吗？早前密谋着要篡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
三皇子还叫嚣着，“母妃，别求他！求他也没有用，皇儿今日就拼这一把了，咱们准备了这么久，这事可都不是白白做的，别说这禁军了，就是这朝廷上下的朝臣，也都表过态的，只要咱们今日能顶住，明日咱们就是胜者了。”
皇上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不知所云的猖狂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以为有那么几个蹦着支持你的臣子，这天下就已经尽握你手中了吗？你恰恰却是忘了世家和老臣的本事了……”
三皇子犹自横着脖子不服气，“父皇，您自己年纪大了，瞻前顾后的，就以为皇儿也同您一样这么怕事吗？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没有不怕死的，要收服他们在皇儿看来，却不是什么难事……”
“你错了，错得厉害！”皇上不像是在诛杀自己的儿子，反倒像是在平日教子一般，极有耐心地说道，“就当是朕给你补上这帝王的一课吧，世家、老臣，这都是朝廷的栋梁，国家的支柱之一，或许，你的屠刀，你的暴政会让他们沉默，但绝对不会是臣服……你忘了人心！你抄了几家，围了平国公府，堵了甘首辅的嘴，以为，这朝廷内外就都是你的了吗？”皇上朗朗说来，竟叫三皇子顿时石化了起来。
皇上说完这话，歇了一会儿，明显是因为病得太久，气血太虚导致的，三皇子冷冷地说道，“父皇，就算您什么都算准了，却也没算到自己的命吧？皇儿已经让太医瞧过了，您的身子也只够支撑这么几天了，您这么勉力支撑，难道就是为了给大皇兄铺路吗？这也有够冤的，皇儿以为，您也并没有将大皇兄放在眼里吧……”
皇上瞥了一眼三皇子，“多说无益，你也不用想着挑拨什么，你若是就此罢手，朕也能留你个全尸，但若你还是这么顽抗，那就别怪朕无情了……”皇上神色严厉。
三皇子冷笑道，“父皇，您就别留情了，难不成你我父子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吗？”说罢，一挥手，身边的暗卫一部分便支起了黑网，另外一部分暗卫非常有组织有秩序地朝着皇上去了。
金卫也迅速变换队形，掩护着皇上，但那黑衣暗卫却是人人都不知从哪里抽出各式各样的暗器来，一顿乱打，金卫们支起盾牌，两厢势力似乎暂时看起来势均力敌，由于黑衣暗卫的无章法，看上去还更胜一筹。
一直在九娘子身边的宋玉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不好！”然后回头吩咐春生夏生，“护着你们奶奶！”说罢，便飞身上前一个转身一个飞脚踢掉了两个暗卫直奔皇上而去的暗器。
这边，九娘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呢，春生和夏生便被几个黑衣暗卫缠住，然后一只冰冷的钢爪就扣住了自己的喉咙……
“奶奶！”春生夏生齐声喝道，无奈被缠住分不开身。
宋玉转过头来看，却是气急败坏，“无耻之徒！飞身过来时，却被三皇子喝住，”真是热闹啊，宋玉，你也来了，却躲在一个女人后头，算什么本事？“
三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臂上套了一只精钢打制的钢爪，此刻正紧紧地扣在九娘子的喉咙上。
这边，三皇子控制住了九娘子，那边攻击皇上的黑衣暗卫也慢慢退了回来，又围成了品字形，背靠殿墙，护佑着三皇子。
宋玉紧跟着走到暗卫跟前，”三皇子，您这么做也忒不地道了吧，拿个女人做挡箭牌又算什么本事？“
三皇子却不为所动，”宋玉，你不用激将了，拿住茵娘我自有用处，用不着你来多嘴！我只是好奇，人家的娘子，你急的是个什么劲？莫非……“
宋玉打断他的话，”三皇子您说说我宋玉也就罢了，茵娘可是一品夫人，您这么说，可有失体统了！“
”哟，一向随性最不爱将规矩的宋玉竟然说起这体统来了，真是稀奇啊！茵娘，你可真是本事啊，什么时候这宋玉这么在乎起你来了？“三皇子却不肯放过，还在语带讽刺地说道。
九娘子虽然被三皇子制住，却没有多少惊慌，沉脸说道，”三皇子，您真的给皇家丢人了！成大事者，难道就只能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吗？“
三皇子冷声嗤道，”茵娘，你也用不着激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我登上皇位，谁还管我这个皇位怎么来的。就是父皇他，也一样不是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吗？“
皇上更没有动怒，反而很冷静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三皇子说道，”姬澈还未现身，我想知道他去哪儿了？是不是父皇您早早就安排好了，姬澈此刻若是出现，我只是想让他表明立场罢了。“
三皇子话音刚落，一个低沉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殿外响起，”三皇子若是为了见澈，大可以放了澈的娘子了，如此卑劣手段，实不像君子所为。“
姬澈一身便服，从殿外走了进来，抬眼和皇上对视了一眼，这才径直走到了三皇子的暗卫跟前，”三皇子，澈已然在此了，可以放了茵娘了吧？“
九娘子朝姬澈看去，姬澈也看着九娘子，电光火石之间，心灵已然了然了许多。
姬澈又冲身旁的宋玉点点头，”多谢你，我来了，这里交给我好了，你去护着皇上吧。“
宋玉颇有几分不甘，”怎么的，我也可以给你搭把手的……“
姬澈打断他的话，”茵娘是我的娘子，我自己来！外人不用插手了！“姬澈的语气非常肯定和强烈，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
宋玉被顶得脸有些微微发红，无奈却又凄凉地看了一眼九娘子，只好后退了几步，隐在后头了。
姬澈这才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您要澈表什么态？“
三皇子微微笑道，”澈，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多兜圈子了，如今的形势摆在这里，父皇，你也瞧见了，不是我诅咒他，他的身子如何我确实知道的，大皇兄那里，我们就目前的情况看，似乎还算是持平了吧，现在就看你了，如果你肯站在我这边，将来的好处不用我说，你自然可以想到……“
三皇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如果你站在大皇兄那边，将来的好处你自然也是可以从他那得到的，只是，你就要好好考虑下茵娘了……你是想让茵娘伴你享受荣华富贵呢，还是趁机换个娘子呢？“
三皇子这话，一石二鸟，同时问住了姬澈和九娘子，企图在二人之间，埋下互相猜疑的种子，也希望借此来为自己多赢得几分胜算。
”三皇子，你未免也太高看澈了吧？“姬澈冷静地问道。
三皇子摇头，”父皇久病宫中，禁军已被我我在手中，所谓的金卫，只要父皇一走，便也不成问题，只是潼关的队伍……还有你舅家的兵力，却是我一直看重的，澈，你该明白这之间的利害的！“
姬澈还是摇头，”三皇子，澈已经说过了，您太高看澈了！澈所作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受人之托而已，潼关的队伍，舅家的兵力，却也都只是借了澈的名头而已，您要拉拢的却不是澈罢了！“
三皇子脸色几变，又抬头看了看安然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神情淡然的皇上，又看了看神情依旧的姬澈，姬澈趁机接着说道，”澈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该知道！您若是将茵娘放了，澈也可以答应您，做您的人质，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就莫要牵扯进无辜的女子吧。“
三皇子怒道，”难道母妃就不是无辜女子吗？这种情势之下，还分什么男女？澈，你就不要多说了，到底是站哪边，你最好表个态，否则……“三皇子说着，手上加大了几分力，九娘子的喉咙显见地被掐紧了一些，九娘子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脸色也涨红了几分，神情却还保持着镇静。
姬澈连忙斥道，”快松手！“
黑衣暗卫挡在姬澈身前，姬澈没有办法，正僵持着呢，突然听到皇上淡淡的声音，”皇儿！“
众人包括三皇子抬头看去，却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金卫，一只手同样紧紧扣着贵妃娘娘的喉咙，显然已经用了力道了，贵妃娘娘的脸色却是比九娘子要难看多了，已经是涨成了猪肝色，呼吸已经急促到喘不过来气了。
三皇子怒道，”父皇！她也是您的妻啊……您怎么可以这样无情！“
皇上神情不变，只是摇头，”你错了，朕的妻已经离朕先去了……朕已然没有妻了，她……或许只能算是个妾吧……“
三皇子脸色难看至极，”父皇！“
皇上点点头，那金卫松了几分手力，贵妃娘娘喉咙里得到了空隙，便拼命咳嗽起来，间或着叫道，”皇……儿，皇儿……“眼泪也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打击。
三皇子连声唤道，”母妃，您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那金卫在皇上的示意下，再度紧了几分手力，贵妃娘娘便立刻再度挣扎起来，这次却是比刚才脸色更加难看，已经是铁青了几分了，身子也无力了很多，眼看着似乎就要断气一般。
而她身旁的皇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这将死的人儿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贵妃娘娘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挣扎了几个字出来，”你……你好……狠心……“
皇上只看着三皇子，”朕要杀也只是杀你们母子二人而已，这么多年来，你们母子二人又杀了朕多少爱妃和子女……“这句话，让一直挣扎扑腾的贵妃娘娘止了声，只剩下扑簌扑簌掉落的眼泪了……
三皇子已经有些站不住了，霎那间些微分神之际，姬澈已经动了，隐在后头的宋玉也动了，姬澈直奔了三皇子手里的九娘子而去，夺下了九娘子，却将自己的整个后背都露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失手之际，狠狠地用钢爪抓向了姬澈的后背，只听得”嗤啦“一声，看不到什么，宋玉的人也到了三皇子跟前，一掌推开了三皇子。
三皇子噔噔噔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黑衣暗卫们涌上前围住了宋玉和姬澈九娘子。
姬澈紧紧地将九娘子护在了自己胸前，左右开弓，手脚并用对付身旁的黑衣暗卫。宋玉和姬澈背靠背，一起战斗着。
金卫们的穿云弩在黑衣暗卫有些松散的黑网的间隙，射倒了不少黑衣暗卫，解了几分急，这边，皇上还是冷声说道，”皇儿，你的母妃快要不行了！“
三皇子捂着胸口，大声喝道，”住手！“
趁着黑衣暗卫混乱的功夫，宋玉和姬澈护着九娘子飞身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姬澈连声问道，”茵娘，你有没有怎么样？“
九娘子也顾不上自己，只仔细地打量姬澈，”澈，你有没有怎么样？我还好，真的，都好着呢。“
姬澈神情自如，”无事，我也很好，你没事就好……“
这边，三皇子却已经怒喝，”父皇！快放开母妃！“
面无表情的金卫依然紧紧扣住贵妃娘娘的脖颈，贵妃娘娘面色紫红，只见眼泪，却还是看着皇上的方向，神情哀恸……
”皇儿，你瞧，你的无知和莽撞到底要害死你母妃了！“皇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将死的这个人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三皇子紧捂住胸口，跪了下来，”父皇……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快放了母妃，她要不行了……“三皇子终于有些崩溃了。
皇上摇摇头，”你要为今日的愚蠢付出代价！你的母妃，反正朕像你说的那样，也于世不久，你母妃就算是给朕陪葬了，只是她先走那么一会儿罢了……皇儿，现在，你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吗？“
说罢，殿外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响声，交战声，嘶吼声，兵器碰撞声，百千声响，一时齐发，让人感觉震撼……
三皇子变了脸色，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父皇……您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看着皇儿我在无底的深渊里，做无望的反抗，无望的奋斗……您觉得很开心吧，很解闷吧……这世上怎么会有您这样的父亲？“
皇上轻摇头，脸色虽然多了几分落寞，却还异常冷静，”莫要怪罪任何人，这是你生在帝王家的代价！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一场战斗中，你被你大皇兄给淘汰了，这怨不得任何人！“
说罢，外头走进来气势昂扬的一队人马，打头的便是一身戎装、威武端肃的大皇子，跟在他身旁的便是同样一身戎装、器宇轩昂的大皇子妃。二人来到皇上跟前，行礼，”父皇，叛乱已经平定了！“
皇上点点头，虚扶了一把，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起身，看着跪着的三皇子，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这边，贵妃娘娘已然堕倒在地，全无声息，三皇子敖红了双眼，钢爪几乎要抓破了他身前的地面，”可悲的帝王之家……“三皇子恨恨地看着皇上，看着大皇子……
殿上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应，也不敢有什么反应，皇上一挥手，金卫们的穿云弩开始连发，围在三皇子身边的黑衣暗卫没了三皇子的命令，自己就乱了阵脚，不多时，便纷纷倒在穿云弩下，林奔早早地就躲在了一边，拼命地磕头求饶，被一个金卫拿到了皇上脚底下，被皇上示意之下当场就一剑穿了心，暴毙当场。
或许是因为看在姬澈的面子上，皇上只是命金卫锁了姬涟在一边，却没有当场处置，到最后，三皇子身旁已是血流成河，尸横一片了！
姬澈护着九娘子，让九娘子隐在自己怀中，九娘子也没多想，靠在姬澈怀里，无限感慨，帝王之家，果然不是什么五好家庭，还好，自己没穿到帝王家，也没嫁到帝王家，但是，看着情形，九娘子又开始担心起后续的问题了……
这么想着，侧着身子对着三皇子的九娘子突然瞧见了三皇子动了，应该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了他的身子，和那支奇怪的钢爪。
九娘子惊呼，姬澈却丝毫未动，只是紧了紧怀抱，在九娘子耳边说道，”别怕，大皇子会处理好的！“
三皇子自然是奔着皇上去的，使出了全身力气，用了钢爪，只为了这最后一击……
姬澈未动，宋玉也未动，皇上也不见一丝惊惶，只有大皇子动了，大皇子身形飞快地挡在了三皇子身前，那支钢爪，带着三皇子无限的恨意，直直地往大皇子的身子插去……电光火石之间，大皇子侧了身子，那钢爪擦过了大皇子的腰，带出一片鲜血淋漓……
大皇子倒地，大皇子妃连忙迎了上去，跟着上去的金卫也挥刀砍了三皇子的钢爪，连带着他的一边胳膊和肩膀，一声惨叫，三皇子带出一片血雾，倒在了地上……
皇上冷冷地看着三皇子，回头只是对着大皇子微微点了点头，”剩下的，你们来处理吧，朕却歇着了……“说罢，便让宫人扶着，去了后堂。
三皇子没死，大口地喘气，恨恨地瞪着血红的双眼，大皇子目送了皇上退下去，这才由着大皇子妃搀扶着，蹒跚地走到三皇子跟前，”三弟，你，我，都不是父皇的对手……你也不要怨了，安心地去吧！这一爪，就算是我还给你的！“
三皇子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金卫点住穴道，拖了下去……连同贵妃娘娘的尸体一起，被带了下去。
大皇子妃急唤太医，并扶着大皇子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金卫们开始打扫战场……
金卫、太医、宫女、太监来回奔走忙碌，大皇子妃关切地查看大皇子的伤情，九娘子依偎在姬澈怀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澈，你……？“话还未说完，就突然感觉到了姬澈身子摇晃了几下，忙抬头去看时，姬澈却已然倒了下去。九娘子尖叫了一声，连忙去扶，哪里扶得住，被姬澈带得也倒了下去，还好宋玉及时过来扶住了。
皇室风云，来的快，去得也快，抱病出山的皇上采取了一系列的雷霆手段，逼死了贵妃娘娘，毒死了被砍断手的三皇子，一道旨意，贵妃娘娘的娘家株连九族，或杀或流放，三皇子一系就这么被血洗了。
大皇子救驾有功，被即时封为太子，姬澈因为受伤，被安置在宫内养伤，九娘子自然也跟着在宫里守着，平国公府的包围立时解除，平国公府、大长公主府也因为姬澈夫妇和宋玉的关系都受到不同的封赏，一时人人称道。
姬涟被押解在天牢，连同在回京路上被抓的焦衡，一起关在天牢，因为九娘子和大皇子妃的求情，三娘子和长乐侯府倒也未受牵连。
后背受伤的姬澈趴在床上，九娘子端来了药，亲自喂了姬澈喝了，拿了水漱了口，犹自在抱怨，”怎么能这么傻，拿自己的背去挡刀剑呢，下回再有这样的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姬澈微微含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忙碌的九娘子，却也并不反驳，九娘子净了手，挽了袖子，亲自来给姬澈换后背的伤药，姬澈屏退了下人，吩咐春生夏生守在了门口，拉了九娘子坐在床边，”茵娘，这伤，却不好马上好起来的……你得想想办法，让伤势拖延一些……“
初一听，九娘子惊讶不已，”这是什么话？你瞧瞧你的背上的伤，还有那腿上的伤，膝盖的伤，说什么拖延，难不成你不要命了？“九娘子恨恨地抱怨道。
姬澈摇头，”我这点伤不算什么，三皇子的事你也瞧见了整个过程，大皇子他日后登基，我们的地位就尴尬了……“姬澈并没有明说，只是这么提了两句，九娘子却立马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九娘子没有说明白，却也知道了姬澈话里的深意，她想起了杯酒释兵权的故事，”是啊，那天发生的事在皇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咱们的确是该回避一些了，可不一定要以牺牲你的健康为代价啊……“九娘子还是不愿意让姬澈的身体这么遭罪。
”所以，才说要我聪明的娘子想想办法啊，有没有什么能让着伤口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却是无碍的法子呢？“姬澈笑道，”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跟皇上提出来养身子，带你去塞外走一趟，潼关再往北，景色美丽迷人，你肯定会喜欢的！“姬澈提出了诱人的前景。
九娘子自然是很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有个什么难的，交给我就好了，需不需要我配合，咱们演场苦情戏去？“
二人又商量了半天，定下了计策，打算趁这个机会称病隐退。
然而不等二人上演苦情戏呢，皇上在处理好三皇子的事情之后，猝然崩逝，举国上下一片哀恸……
百日之后，新皇在以甘首辅为代表的众朝臣的再三跪谏之后登基，大皇子妃封为皇后，一干人等皆有封赏不必细说……
姬澈和九娘子功劳自然不算小，但九娘子伴着依旧回到轮椅上的姬澈面圣，夫妻二人一起推掉了厚厚的封赏。
新皇与皇后惊讶不已，苦留不得，只好厚厚地赏赐了二人金银财帛，放了二人回去修养了。
后宫也被皇后亲自整顿了一番，先皇的后妃们，有过孩子的均被殉葬，没有生养过的，则都发配到了冷宫。在清点的过程中，才得知原来受过先皇恩宠的林昭仪却是在一场风寒疫中殁了，但当时情势危急，根本也没人注意到，只是由太监来报了，裹了一席草席，扔到了皇宫后头的乱葬岗去了。
平国公府也受到了封赏，老祖宗被加封了德龄夫人，九娘子推了这封赏，却是要了些银子封地什么的，姬涟却是因为和三皇子的事，被新皇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去了，陈氏也脱簪盘发，自愿变卖了家产，陪着姬涟一起去了，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长乐侯府虽然免于受死，却是被夺了褫号，收回了世家关蝶，焦衡本人却是被新皇处以了极刑，在行刑前一天晚上，在见了三娘子最后一面之后，畏罪自杀，死在天牢里了。
三娘子从此守寡，不再嫁人，安心侍奉长乐侯夫妻俩，给他们二人养老送终，并在族中领养了一个三岁的儿子，从此就靠着这孩子过活了。九娘子知道三娘子的为人，劝也无用，到底也只是去探望了一场，姐妹俩促膝谈心了一晚这才罢了。
四娘子到底是自请下堂了，与崔棣结束了这冤孽，带着自己的嫁妆，还有从三皇子那里得到的铺面田庄，在京城买了处庭院，在三娘子的帮助下，寻回了不成人样的四姨娘，从此母女两个过活了。
六娘子在甘首辅和甘太太的安排下，过了国孝期，安然下嫁给了李安，六娘子虽然也曾闹过，到底还是屈服了，只是性子越发恣意妄为，惹得李家也是鸡犬不宁，好在甘首辅面子够大，倒也是一时无事。
七娘子远嫁，从此杳无音信……
安顿好了老祖宗，又替姬洵找了严厉的师傅，又托了宋玉照看，姬澈这才带着九娘子，轻车简从的，从京城出发，一路向西，往北，四处游历，一路上，看尽世间美景，赏尽人事沧桑，也替九娘子过了及笄之礼，夫妻二人也圆了房，自是恩爱不说……
仓促结局，各中艰辛，一米难以道尽！唯有感恩，感恩亲们一路的陪伴和支持！期间，和书院编辑有过小小不愉快，一米暂时停笔，等时机成熟，自然会再发新文！多谢！感恩！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