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破九重天》 正文 外篇:天魔证道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三十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 王崇一跃而起,额头上涔涔汗下。 一刻钟之后,他才有些迟疑的张开了手掌。 一粒宛若透明的珠子,在掌心滴溜溜乱转。 若是定睛观瞧,就会发现这粒珠子内自成天地,不但云蒸霞蔚,分有清浊,更有山川河流,万物众生,蔚为奇观。 “演天珠!就是它帮我顶住了回仙镜的神通?” 王崇出门魔门旁支天心观,为天心观开派数百年以来最出色的弟子,也是近百年来唯一修成天心观《五识魔卷》中多罗识和抵律识的弟子。 天心观是魔门外道,但门中所传的《五识魔卷》却是天魔正宗,源自魔极宗的《天魔万化玄变经》,修炼的天魔五识神通奇妙无比。 天魔五识神通中的多罗识修成,就能“气相千变;幻灭修为”,一身真气不但可以任意变幻性质,甚至能让功力在有无之间自如转化。抵律识修成,不但能“勾摄魂魄”,甚至可以“移识易意”,篡改自身记忆。 天心观自开派祖师天心道人以降,数百年来,只有两人曾把天魔五识神通修成。 一位即是天心道人,修成末那识,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 另外一位就是天心道人的四弟子伏驮上人,也即是王崇的师祖,修成了波夷识,能:“辨识诸物;解离质元”。 王崇乃是天心观开派以来,第三位修成天魔识的天才,甚至还超越了两位祖师,是天心观第一个修成两种天魔识的弟子。 王崇修成了五识神通的多罗识和抵律识,天心观上下欣喜若狂,几位长老密谋了数日,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辗转送入了峨眉派中,试图窃取峨眉派的上乘道法。 所以,王崇此刻不在天心观,却在峨眉派的五灵仙府。 天心观为他伪造的身份,乃是一名官宦人家的少爷,名叫唐惊羽。 十岁之前,这位唐惊羽少爷衣食无忧,每日里除了在学堂聆听先生教诲,为日后科举努力,再无什么忧心之事儿。 十岁头上,唐惊羽的父亲忽然染上了重病一命呜呼,继母就不怎么待见他,每日里找茬训斥,三天一顿胖揍,五天能吃上三四顿饭,还是猪狗一般的吃食,简直是活得“生不如死,宛如猪狗”。 唐惊羽深深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未必能活到长大,趁着继母不注意逃出了家门。 这位唐惊羽少爷毕竟年幼,逃出家门的时候,也忘了偷些银两。他身无长物,除了读书也没甚本事,只好做了小乞丐,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道士,这名道士自称烟道人,说他资质不俗,可以跟他学道。 这位唐惊羽少爷为了吃饱肚子,自然是乐于拜师,就跟着新拜的师父烟道人做了小道士。 唐惊羽的师父烟道人颇有来历,却是天心观的一个记名弟子。 天心观欲把王崇送入峨眉派,就找上了烟道人,让他把唐惊羽杀了,以王崇来代替,还传授烟道人一门害人害己之术,须得抽取生魂方能祭炼妖法作为奖赏。 烟道人也不知究竟,还以为得了宗门看重,在天心观的故意误导下,出去捕捉童男童女,居然把峨眉派的一位才拜师的女弟子给捉了来,引得峨眉派的长老打上门来,把他当场给飞剑斩首,又用雷法给轰的魂飞魄散。 王崇和烟道人的另外一位徒弟都还算乖巧,不敢反抗几位正道仙人,立时跪倒向峨眉派的剑仙哭诉,自己师兄弟也是被绑架了来,不是真的心思邪恶,愿意拜这等恶师,学习害人之法。 峨眉派乃是正道门派,并不好滥杀无辜,几位峨眉派的长老问过两人身份,知道没法送回家中,一时不便处置,也就顺手把他们给带上了峨眉山。 天心观的人就是仗着多罗识能变化真气,遮掩王崇的魔门功法,抵律识能够篡改记忆,不怕法术搜魂,峨眉派长老若是一时大意,就能让这个小弟子蒙混过关。若是被识破,损失一名弟子也就损失了,反正不伤天心观的根本,魔门中人本来也不在乎人命。 王崇被带入五灵仙府的时候,仙府门外高悬的回仙镜忽然放出百丈金光把他照了一个通透。 回仙镜乃是仙府奇珍,峨眉派镇派的第一法宝,妙用无穷,不但能照彻有无魔气侵染,还能照彻过去未来,前世今生,只不过催动这件仙府奇珍极为消耗法力,峨眉派诸位长老轻易也不会动用这件法宝。 王崇当时就心头一凉,天心观的《五识魔卷》虽然妙用无穷,不怕被人查看根脚,甚至能抵得住峨眉派长老的法术搜魂,但却绝对抵挡不住回仙镜这种仙府奇珍。 王崇本来以为自己肯定完蛋了,但也不知怎么,回仙镜的金光及身,他的掌中就多了一颗珠子,生幻出无穷变化,竟然抵住了回仙镜的大神通,只把唐惊羽的前尘照了出来。 峨眉派诸位长老见他果然家境清白,身世凄惨,好几个人都生出了恻隐之心,便把他和烟道人的另外一名弟子暂时收留下来。 王崇虽然已经在五灵仙府住了十余日,但每每想起那时那刻,都会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甚至睡梦中都会惊醒过来。若是身份被揭穿,他绝对逃不脱被峨眉剑仙飞剑斩首的下场,甚至有可能连魂魄都被粉碎,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 演天珠出现的莫名其妙! 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汪洋大海,能够抵挡仙府奇珍回仙镜的法宝,板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不过寥寥十余件,无一不是在当世顶尖大派之中,天心观绝对没有这种级数的法宝。 天心观这种魔门旁支,实力衰烂,就算有一件这么厉害的宝物,也要被人给抢了去。至不济也要被派中长老细细保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知道,绝不可能给他这种晚辈弟子带在身上携入峨眉,那几乎是等若把宝物馈赠给峨眉派了。 演天珠出现在王崇掌心之时,还传递了一道奇异的法诀给他,这道法诀名为演天术,似乎是祭炼演天珠的法门。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二) 王崇偷偷修炼了十余日,已经勉强祭炼演天珠的一重禁制,可以稍微操纵这件法宝。随着他对演天珠略有了解,反而更加迷惑,这件法宝似乎是占卜吉凶,测命算卦之用。这种法宝随便江湖术士都有一两件,算不得珍贵,更不可能抵挡回仙镜的神通。 “算了吧!” 王崇安慰了自己一句,肚内自言自语道:“反正已经混入了峨眉派,想太多也没用,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才能窃取到峨眉派的上乘道法回去给师门交差。” 王崇五指轻轻一收,演天珠就化为一团清凉的元气,顺着经脉潜入了体内,在经脉中游走不定,抛开了种种疑虑,开始思忖如何在峨眉派的根本之地五灵仙府中行事。 峨眉派长老斩杀烟道人,还把王崇和烟道人的另外一个徒弟岳元尊带到了五灵仙府。 岳元尊比王崇身世还要可怜,祖上还是一位颇有文名的清官,被贪官污陷,举家被查抄,只剩下他一个被家中老仆带了出逃,才给岳家留了一条根苗。 正因为两人身世都如此,峨眉的几位长老一直都有几种不同的意见,颇多争执。 若是旁门左道,魔门邪派,剿灭别家山门,斩杀了要紧大敌,普通弟子处理起来倒也方便,不是随手杀了,就是挑拣是否合用,抽取生魂祭炼法宝,要不就胡乱收个干杂活的童子,兴之所至,随心所欲。 但峨眉派乃是正经的门派,特别讲究天理功德,门中规矩极多,做事最为稳重,讲究仁善宽厚。 最为嫉恶如仇的玄霞道人和玄鹤道人也不过打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最多不过建言废去他们跟从恶师修炼的法力,免得他们下山之后,仗着有几种法术为恶。 也有人觉得他们资质也算不俗,身家来历清白又颇可怜,若是收入峨眉派,只要细心教导也不难拨乱反正,成为除魔卫道之士。 还有几位长老觉得峨眉派收徒不该如此松紧,要把他们送去给海外散仙做门徒,也算是一番成全。 峨眉派正巧有另外一件十分要紧的大事儿,须得几位长老一起去做,对他们两人的处置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几位长老并没有争执出结果,就纷纷动身去海外办事了。 王崇和岳元尊的未来究竟如何,只待各位长老海外归来再议了。 王崇望了望石洞之外,这座一个小小的石洞是峨眉派给他暂居之所,洞口有一层微光,那是一层防护的禁法,可以透视外面,但却风雨不进,还能隔绝寒暑。外面正是狂风暴雨,但却半分雨滴一丝风儿也透不入石洞里,由此可见那层微光禁法妙处。 纵然风雨急骤,也不及王崇此刻心境之乱,他暗暗忖道:“师祖伏驮上人他老人家跟我提起过,峨眉派的老祖阴定休修道一千三百年,号称玄门第一人。此人福缘深厚,不但得到过无数法宝,更亲手炼制了十九口飞剑,剑术号称纵横宇内第一。不久前阴定休老祖忽然白日飞升,留下一众年轻还未成了气候的弟子守着颇大的家业,谁都虎视眈眈。我们天心观只是魔门旁支,派小势弱,稍微得了一点好处就足以壮大门楣,所以才派我拜入峨眉派,窃取峨眉派真传法术。只是想要学得峨眉派的上乘道法,须获得峨眉派诸位长老的好感,收我为徒,可怎生才能让峨眉派诸位长老愿意收我为徒呢?” 王崇正自思忖间,潜伏在经脉中的演天珠忽然跳跃了一下,一团清凉的气息直灌眉心,他只觉得眉心突突跳了几下,稍稍闭眼,就看到虚空之中就展开了一幅画卷。 这幅画卷有山有水,有洞有涧,诸般奇花异草,各种陡峭峰石,让少年生出了异常熟悉的感觉。 王崇微微对照了一番记忆中的各处景致,心头顿时大骇,暗叫一声:“这幅图卷……不就是峨眉派五灵仙府的地图吗?” 画卷上的景致具体而微,栩栩如生,各处山峰溪涧高低错落,直如把峨眉的山山水水原样缩小了千百倍,化为一方天地打入了他的脑海。图卷中峨眉五灵仙府的一山一水,各处洞府,山涧溪流有不同霞光冲霄,总计数十处之多。 王崇把意识集中到了五灵仙府的大门,此处霞光最盛,霞光瑞霭中显出一件宝物,形制古朴,纹饰刚拙,正是峨眉派镇派的那面回仙镜。 在他关注回仙镜的时候,画卷中浮现一些文字:回仙镜乃是仙府奇珍,峨眉派镇派的第一法宝,妙用无穷,不但能照彻有无魔气侵染,还能照彻过去未来,前世今生。此时并无主人,但宝物有灵,不可轻动…… 王崇心头骇然,又把意识挪移略略集中到五灵仙府正中,一座翠绿山峰浮空,气势巍峨,拔天耸云。 画卷中又浮现一行文字:翠碧峰乃是峨眉五灵仙府守护山门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枢纽,峨眉派最秘之宝藏,执掌之主玄德道人!此宝被阴定休老祖用足千年苦功和五灵仙府炼成一体,牵一发,而动周身,没有真君级数的修为,纵有破阵之诀窍亦不能成功。内中藏有阴定休老祖平生所炼最厉害的一十九件法宝,七口无形仙剑和峨眉派的镇派典籍《太清宝箓》、半卷《紫府真篆》,以及峨眉派收集的各派典籍二十八卷! 王崇这才晓得图卷上霞光所聚之地,尽为峨眉宝物藏秘,他匆忙睁开了双眼,诸般景致却又消失不见。 少年难耐心头震惊,反复开阖了数次眼目,这才确定这一卷图画存与他脑海之中,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现实里却无有。 王崇按下心头震惊和惶恐,暗暗忖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演天珠能照映峨眉派的五灵仙府秘图,还能知道峨眉派都有什么家私?记录的这等分明?我天心观只是魔门旁支,伏驮师祖的修为也不过是六欲魔的层次,又岂会有这等法宝?” 王崇心情激荡之下,不免泄露了几分气息,他悚然一惊,急忙调整真气,免得泄出天心观的修为。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三) 在峨眉派的根本之地,露出了天心观弟子的根脚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崇一面苦苦思索,一面暗暗咂摸这卷图画上标注的诸般宝物。 过不多时,少年不由得怦然心动,暗暗思忖道:“图卷上有好几处宝物都标注没有主人,抛开回仙镜这等宝物,其他宝物未必就不能落在我手里。” 王崇潜入峨眉是遵从师门之命,要窃取峨眉的上乘道法,既然有这等能偷取峨眉派宝物的好机会,他如何会不动心?反正他拿了东西就跑,后面的首尾自然有天心观的长辈帮忙收拾。 王崇也顾不得揣摩演天珠的灵异之处,阖上双眼在图卷上游走的数遍,这才盯上了五灵仙府后洞的一条秘径。 这条秘径埋藏了一口“元阳剑”! 阴定休老祖平生所炼的一十九口飞剑之一。 图卷上关于此宝的描述极为奇怪:阴定休老祖飞升的匆忙,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下去。故而就连峨眉的几位长老都不知道五灵仙府后山有这么一条秘径,可以穿山而过,从另外一端飞雷洞出来,更不知道这里藏了一口元阳剑。阴定休老道把自家所创的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元阳剑法镌刻在剑匣之上,本想传诸有缘,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三年之后,有妖人葛彭偷入峨眉,玷污了封印的法术,元阳剑提前出世,震裂了剑匣飞走,这路剑法就此失传了。 王崇反复默诵了几遍,心头始终有一股疑虑,他说什么也想不透演天珠为何能知道未来三年之事,算出连阴定休老祖都没算出来的过去未来。 要知道阴定休玄门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白白的来! 此人不但法术无敌,尤其精擅先天神数。 阴定休刚修道的时候,修为还没有到了后来玄门第一人的境界,但每次跟人对敌都能仗着先天神数推演胜负。 许多修为跟阴定休平齐,甚至还在他之上的人物,都因为掐算之能不及,被这位峨眉老祖颠倒阴阳,错乱因果,莫名的平添了许多败笔,或被料敌先机,预先借了合用的法宝,修炼了克制的法术,或者寻了敌人命中劫数,走火入魔,法力衰退之时登门挑战,终至输了在他手上。 当年这位峨眉老祖全盛之时,逼的魔门各宗,邪道各派,巨擘老怪闭关封山的不知道多少! 甚至正邪各派有一句谚语流传:阴定休出世,万魔回避! 极言这位老祖的威风之盛。 王崇总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不真不实,有一种被蒙蔽的云雾中的感觉,但是他思忖良久,还是一咬牙冒雨离开了所居石洞。 毕竟仙剑法宝诱惑实在不小,尤其是阴定休亲手祭炼的飞剑天下有名,甚至比上古仙真,各派长老所用飞剑都更出色。 王崇出身的天心观只有两口飞剑,品质还都极为下品,就这样还被老祖伏驮上人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从不轻易示人。 少年冒雨直奔峨眉后山,心头却有几分火热,暗暗忖道:“阴定休老祖亲手祭炼的飞剑,不消说必然是上品之中的上品了,除了品质上佳,说不定还有许多妙用,可以破去好些法术。若是这口元阳剑给我得在手里,光是凭了阴定休老祖亲手祭炼这个名头,稍次一点的飞剑谁人敢硬拼?我日后行走天下,除了那些功力深厚的长老,也不怕跟人斗剑了。” 王崇虽然懂得一些旁门的避雨法术,也不敢乱用,任由大雨把自己浇了一个通透,胸膛之中却热辣辣的,并不觉得冷寒。他闯到了五灵仙府后洞,寻找了片刻,果然发现了一面藤蔓遮掩的山壁,就跟画卷上一般无二。 王崇心头欢喜不尽,运劲把藤蔓一一扯落,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发现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王崇知道自己找到了秘径,大喜过望,再无半分犹豫,摸黑闯了进去,他暗暗计算步数,走了两千五百余步之后,就开始敲打两边的洞壁,如此又行了半里多路,这才听得拳头敲下隐隐有空洞之声。 王崇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这是烟道人替他祭炼的一件粗浅法器。 这把匕首在仙道中人瞧来,品质十分一般,但在凡俗的层次已算利器,虽然还未至于削铁如泥,但雕凿洞壁却轻而易举,用来当挖掘洞壁的工具再合适不过。 王崇在洞壁上乱挖了一会儿,不过片刻就觉得手头一重,匕首再也刺不下去,他伸手慢慢摸索,触手温润,细腻光滑,抵住匕首的竟然是一块玉璧。 “是这里了!这就是元阳剑的剑匣,这口仙剑就藏在其中,三年后就会通灵变化,脱匣飞出,引出一场麻烦来。” 王崇心头笃定,慢慢的运用匕首绕着玉璧挖了一圈,运劲手指用力一扯,一条三尺余长,宽有四指,泛着微微青光的扁平玉匣就落入手中。 王崇也不敢开启剑匣,怕元阳剑飞空走脱,他盘膝坐下,随手把玩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玉匣两侧各有无数文字。 王崇借着玉匣上的微光,定睛观瞧,把玉匣上的文字瞧得一清二楚。 玉匣的一面有数百文字,乃是一部剑诀,另外一面有细如蚊蝇的人形动作,是十二式剑法。 王崇瞧了一会儿,不由得暗暗一笑,肚内腹诽道:“阴定休老道把自家所创的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元阳剑法镌刻在剑匣之上,居然没有算到日后被妖人葛彭偷入峨眉,玷污了封印的法术,元阳剑提前出世,震裂了剑匣飞走,这路剑法就此失传了。若非我提前把元阳剑取出,世间将再无一人通晓这路剑诀和剑法,说起来阴定休老道还该谢我。” 王崇默默记忆,花了半个时辰把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元阳剑法铭记于心,他与修道一途极有天分,要不然也不会修成天心观立派以来,只有两位老祖才能修成的《五识魔卷》。 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元阳剑法威力如何,王崇心下早有判断,暗暗夸赞道:“元阳剑诀剑法果然不凡,峨眉派不愧是玄门剑术第一。”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四) 元阳剑诀在峨眉派嫡传的十八路剑法中位列第三,仅次于号称玄门第一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法和玄机真人从别派带入峨眉的五火七禽剑法。便是在天下正邪各派的嫡传剑术之中,元阳剑诀也足以列入前十,乃是最上乘的剑诀剑术! 修行之辈手握如此高妙的剑诀剑法,就好比在饕餮之徒面前,摆放了天下至美味的佳肴。 王崇只是稍稍犹豫,就安耐不住,运转真气,尝试修习元阳剑诀。 这路剑诀霸道无比,修行路数跟天下哪一家门派所传剑诀都不相同。 天下任何一家修行法诀,都要从丹田入手修炼真气,只有元阳剑诀,却是从手三阳经脉起始,第一条修炼的经脉便是十二正经之手太阳小肠经。 真气起于小指指端少泽,沿掌外侧经前谷、后溪、腕骨、养老穴而出于尺骨茎突。再沿着尺骨下缘,经支正穴而至肘部少海穴,沿上臂外侧后缘而至肩关节后的肩贞、臑俞穴。曲折上行于肩胛部,经天宗、秉风、曲垣、肩外俞、肩中俞而交会于大椎穴处。向前进入锁骨上窝,下行联络心脏,沿食道通过横膈,到达胃部,人属小肠,其一分支,由颈外侧上达面颊,至目外眦,转入听官。 正因为这路剑诀离经叛道,真气运行路线都是逆行,就算是峨眉真传弟子想要修炼这门剑诀,也须得先把峨眉的入门心法修至大成,又有师长看护,方能着手尝试。 元阳剑诀非是入门扎根基的功夫,别派弟子就算拿到了这部剑诀,若没有修习过峨眉入门心法,也根本无法修行。 王崇敢于冒险尝试,乃是因为…… 他有天魔多罗识的根底,能“气相千变;幻灭修为”! 天心观的《五识魔卷》,并无有斗法之能,对敌的时候几乎派不上用场,但修成的天魔五识,每一识都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多罗识能开启天地间至为隐秘的天地之窍! 天地之窍乃身外窍穴,玄而又玄,秘之又秘,不可言述,无法形容。 天地之窍如人身窍穴一般,一旦开启,可把一身真气转入其中,让自身再无半分真气,做到“幻灭修为”。 转入天地之窍的真气,随时可以归还本身,只是归还的却非是原来的真气,而是至为精纯,没有任何特质的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为万气之本,没有任何特质,却可以转化为天下间一切真气。 以天地元气修炼任何一种心法,就好似被前辈真仙馈赠了数年功力一般,能一蹴而就,跟苦修数年所得一般无二。 王崇有多罗识的根底,故而不怕被峨眉派的人探查修为,他体内只有烟道人所传的旁门心法,炼就的浅薄真气,并无半分天心观的魔门修为。 王崇催动了天魔五识神通,运转多罗识把藏入天地之窍的一身魔门真气抽取回来。他转入其中的魔门真气,在天地之窍中早就都化为至为精纯的天地元气,再无半分真气特质。 换了一个平庸之辈想要修炼这门剑诀,纵然是有峨眉真传,想要初步入门,少说也得花去数年光阴。 王崇底子浑厚,天赋上乘,又有天魔识为辅佐,握着剑匣,默默存想元阳剑诀,源源不绝的天地元气生自少泽,小指生出肿胀痛痒,麻酸沉拙种种感触。 半个时辰之后,就感觉到小指一轻,一缕元阳真气诞生。 王崇若是仍旧把天地元气,转为为天心观的真气,最多数个时辰,便能恢复一身修为,但转为元阳真气却只有这么一缕,不及原本功力的七八分之一。 他暗暗体味这缕元阳真气,不由得暗暗赞叹:“阴定休老道也确实了得,只论这部剑诀剑法之高妙,天心观上下所有的道法加起来都不如。” 天地有定数,道魔两家真气按照品质,共有九阶三十六品,三十六品之外,尽为杂气! 天心观的魔门旁支功法修出的真气芜杂,早就出了九阶三十六品之外,归入杂气旁类,元阳真气却是七阶最上品,列为太乙元真之数! 故而这一缕元阳真气,实是胜过了千缕万缕天心观真气。 王崇修炼了两三个时辰,转化了百分之一二的功力,打通了三处穴道,把真气从少泽穴,穿过了前谷穴,转到了后溪穴,修炼出来的元阳真气虽然只有一丝一毫,但却货真价实,算是入了这门剑诀的门槛。 若是峨眉弟子,修炼剑诀有成,必然会蒙受长辈嘉奖! 只可惜王崇绝不能让人知道,他偷学了峨眉的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元阳剑法。 若不然,峨眉派的人不但要收回他一身剑术,说不准还要飞剑斩首,免去宗门法诀外泄,就算峨眉长老一时恻隐,也会把他关押起来,直至老死,余生孤苦。 王崇微微睁眼,竟然微微有一丝光亮,他知道已是天色放明,若是再不回去,说不定就会被给他送饭的峨眉弟子发现,这才悄然携了元阳剑匣,退出了秘径,回到了所居的石洞。 他前脚才回来,后脚给他送饭的一名峨眉弟子就在外面叫喊道:“唐兄弟,快来吃饭啦!” 王崇随手把剑匣往地上一扔,一脚踢入了床底,施施然走了出来,笑道:“又是烦劳谢兄给我送饭,真是惶恐!” 来送饭的峨眉弟子叫做谢灵逊,身材高大,相貌威猛,看起来就如一名莽夫,实际上却文武双全,书香世家出身,祖父一辈还在朝中做过六部的官员,父亲也是极有名望的读书人,若非是家中出了事情,他也一定是闭门苦读,预备大考,而不是在这里求仙学道。 正因为谢灵逊也是读书人,所以跟也通读诗文的“唐惊羽”一见如故,交情颇好,时常谈论古今,研讨文章。 谢灵逊笑道:“那又怎么办?长老们不许你跟岳元尊随意走动,要是还不安排人送饭,岂不是把你们都饿杀了?我们峨眉派可做不出来这种事儿。” 王崇顺势说道:“也不知我有没有机会拜入峨眉派门墙,跟谢兄一般修习上乘道法。” 言罢! 王崇微微叹息,接过了谢灵逊带来的食盒。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五) 谢灵逊也是无法,他也才拜师没多久,甚至还没得传峨眉派的道法,只被传授了一些打熬筋骨的武功,也只能好言安慰说道:“你跟岳元尊的资质都不俗,身世也都可怜,虽然师从邪派,但也是被强迫不是本心,又没做什么坏事儿。我听莫银铃师妹说,她被你那位恶师擒捉,还是多亏了你几番劝解才没有立刻杀害,算来你还做了许多好事儿,长老们不会看不出来。” 王崇嘿然一笑,心道:“峨眉派正邪观念严峻,若非是这个时候的五灵仙府最为艰难困苦,哪里还会有甚争执?早就把我们打发下山了,说不定还有抹杀记忆,废去法力,免得为祸凡俗。”不过这些事儿,他却不会跟谢灵逊说。 王崇陪谢灵逊闲谈了一会儿,拎了食盒回去石洞。 峨眉派的饮食偏于清淡,虽然不禁肉食,但也只有一两块瘦肉,还是清蒸不放油脂,吃起来虽然爽口,量却少,剩下的就只是青菜果蔬。 王崇草草的把所有吃食统统扫光,知道还得下午时分,谢灵逊才会再来送餐,并且取走食盒,又盘膝坐下开始修炼元阳剑诀。 峨眉派中都是一日两餐,分为早餐和晚餐,正午时分正是修炼的好时光,所以没有吃食。 王崇一下午的苦修,又把转化了半分元阳真气,把养老穴也打通,元阳真气在四处穴道中游走,也略略活泼了几分。 王崇晚餐过后,本想再多修炼一回儿,没想到岳元尊带了一个七八岁的童子闯了进来,也没有在洞外打个招呼,甚是鲁莽冒失。 他进来之后,先冲着王崇挤眉弄眼一番,这才给王崇介绍说:“这就是莫银铃师姐的弟弟莫虎儿,他发现了一个极好的玩处,我们一起去瞧热闹如何?” 王崇推辞说道:“我们能够留在五灵仙府几日,已然是莫大的福分。人家不许我们到处乱走,又何必坏了仙家规矩!何况就算有什么热闹,也不值当为此恶了诸位仙人。” 岳元尊笑道:“又不是我们私自去,还有虎儿带路呢!何况仙家都宽厚,哪里会计较这些,快去快去,不要让人知道就是了。” 王崇颇瞧不起岳元尊,当初在烟道人门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家伙虽然有些算计,却幼稚的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暗暗思忖:“就算我不跟着去,岳元尊惹出了事情来,只怕还是要牵累到我身上,还是设法打消了他的念头罢。待我学成元阳剑诀,得了元阳剑的认可,不拘是成功拜入峨眉派,还是携了此剑悄然远去,都海阔天高,哪里还要去管他怎样!” 想到此处,王崇故作踟躇,还是莫虎儿按捺不住,说道:“你不愿意去,我就不带你了。这种好玩的地方,若不是看在岳师兄的面子上,才肯松口,不然哪里有你的份儿。” 王崇这才故作被逼,勉强的答应道:“就跟你们一起去罢!” 三人往外走时,岳元尊故意落后半步跟王崇并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一桩天大的好处,非是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也不会带契你,到时候一切听我吩咐。” 王崇瞧了一眼前面昂然带路丝毫也没觉察的莫虎儿,不由得微微叹息。 莫虎儿其实还不算峨眉弟子,他的姐姐也只是记名弟子,还未正式拜入峨眉派。 这小子虽然才八岁,性子却狂妄之极,他们姐弟被救入五灵仙府,就以峨眉派的人自居,对王崇和岳元尊都有些颐指气使,十分的瞧不起。 莫虎儿的这种性子,迟早都要惹出事情来,王崇虽然不大喜欢这小子,却心知就算自己劝说,人家也未必肯听,说不定还是反增恶感,也懒得去费那个事儿了。 三人在莫虎儿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五灵仙府的一处小山峰脚下。 这座小山峰通体碧翠,宛如晶玉,正是阴定休祖师祭炼的一件镇压五灵仙府的法宝,名为五灵翠碧峰,亦是五灵仙府守护大阵的运转枢纽。 这件宝物极为要紧,故而任何峨眉弟子都被警告,不得轻易来在此间。 莫虎儿伸手一指五灵翠碧峰,叫道:“这座山峰有个枢机,只要轻轻扭转就能照看周围万里疆域,好玩极了,待我演示给你们看。” 王崇微微一震,急忙阻止道:“我们上山来的时候,早就被叮嘱过,不得轻入此间。你们来这里玩耍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擅动五灵仙府的枢纽,这一条罪责实在太重,赶紧打消了念头罢。” 莫虎儿有些跋扈的喝道:“我自带岳哥哥玩耍,哪里算你的份了?你不喜欢,走了就是。小爷我可警告你,若是你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我绝对不与你干休。” 莫虎儿话音还未落,王崇已经提气高呼:“莫虎儿,你敢擅动五灵翠碧峰,峨眉派上下绝对不肯饶你,还是赶紧住手!” 王崇虽然要遮掩出身,没法使用什么法术,但一口中气却也十足,此番提气高呼,生怕惊不动人,把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时间响遏云霄。 莫虎儿脸色大变,他如何不知道这件事颇犯忌讳?只是这小熊孩子早就把自己当峨眉派的人,只觉得在五灵仙府就应当百无禁忌,如家里一般。当下小脸阴沉,变得异常可怖,咬牙切齿的嘟囔道:“就算你招来了人,看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不知好歹的货色,跟岳哥哥相差天地,迟早要撵你离开峨眉派,我们峨眉派不留这种不开眼的货色。” 王崇呼喝了七八声,终于惊动了峨眉派的人,有六七道光气远处升空,略一转折,就往五灵翠碧峰的方向飞掠了过来。 须臾间,六七个少年男女一一落下,一个个仙根道骨,气度清华,各有异气萦绕,身上也是云裳霞袍十分的华丽。 为首的一个少年,怒目喝道:“门中长辈早就说了,任何人都不该轻易来此,为何你们三人居然不顾峨眉规矩,胆敢过来?”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六) 莫虎儿立刻抢着说道:“我跟岳元尊哥哥瞧见唐惊羽这小子鬼鬼祟祟,所以跟在他身后,想要瞧一瞧他打算干什么。没想到他发现了我们,居然倒打一耙,说我们要妄动五灵翠碧峰。这件宝贝乃是五灵仙府的枢纽,谁敢去动他?这人扯谎扯到这等地步,心性着实可恶,刘根哥哥你要替我做主。” 为首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正要说话,王崇心头暗暗冷笑,心道:“莫虎儿这种倒打一耙的本事,在他这个年纪倒也算的不俗,但是却又如何能害的了我?不过这也算是一次机会,正好跟他们两个撇清关系。” 王崇做出恼怒之色,指着岳元尊说道:“岳师弟!你也是当事人。是谁要带了我们动这座五灵翠碧峰,还说能操纵此物观照周围万里疆域,好玩极了,要演示给我们看?” 王崇就是欺负莫虎儿也罢,岳元尊也罢,都不晓得五灵翠碧峰乃是有主之物,下了套子诓骗他们两人入瓮。 岳元尊微微迟疑,瞧了一眼莫虎儿,这才缓缓说道:“我虽然跟唐惊羽曾是师兄弟,关系稍近,但此事是他做的差了,你还是跟刘仙童认错罢。” 王崇哈哈一笑,再也不说话,只是做出两眼冒出火气的姿态来。 刘灵吉俗家名字刘根,乃是峨眉派三代的四大弟子之一,如今长辈们都不在场,他就是最有权威之人。 刘灵吉听三人都把话说了,就是眉头一筹,淡淡的说道:“莫虎儿!你可知错吗?” 莫虎儿一呆,马上就说道:“刘根哥哥莫要冤枉我。” 刘灵吉淡淡叹息一声,说道:“五灵咒是我峨眉派入门功课之一,你已经学过此法,唐惊羽和岳元尊根本没有习得。也只有你能够吹嘘操纵五灵翠碧峰,观照周围万里疆域,他们两个根本都不知其中关窍。” 莫虎儿眼珠儿一转,立刻大叫道:“我瞧见谢灵逊跟唐惊羽总是嘀嘀咕咕,没准是他传授了给此人,遮没非要赖在我身上作甚?刘根哥哥莫要以为自己是真传弟子,就欺压我这等还没入门的老实弟子。” 莫虎儿这句话,登时让一众峨眉弟子都眉头大皱,他还不知道自己露了极大的马脚,大声的跟刘灵吉嚷嚷,做出一副我有道理,我谁也不怕的嘴脸来。 峨眉派规矩极严,莫虎儿是得了玄鹤道人好感,随手传了他一道五灵咒,谢灵逊因为入门不久,还未获得传授此法,自然也无从传授给“唐惊羽”,这件事儿峨眉弟子尽人皆知。 刘灵吉微微皱眉,怒极反笑,说道:“谢灵逊师弟绝无这般不知轻重。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谢灵逊师弟前来对峙好了。” 王崇忽然说道:“我初入五灵仙府,玄鹤仙师就说过,回仙镜能追溯过去未来。灵吉仙童何不催动此宝,查看刚才发生的一切。仙家秘宝之下,谁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根本无从隐瞒,必可知道谁人扯谎。” 回仙镜乃是仙府奇珍,峨眉派镇派的第一法宝,妙用无穷,不但能照彻有无魔气侵染,还能照彻过去未来,前世今生。只不过催动这件仙府奇珍极为消耗法力,就算峨眉派诸位长老轻易也不会动用这件法宝。但若不是照澈过去未来,前世今生,只是追溯一柱香的光景,就算刘灵吉也能勉强催动。 刘灵吉瞧了王崇一眼,不由得微微颔首,也对王崇略有了几分好感。 刘灵吉俗家名字极为村气,他颇为不喜,峨眉派的师兄弟们都知道这个禁忌,也没人会叫他刘根。 莫虎儿为了拉扯关系,以为他被人叫虎儿,别人也一定喜欢这种风格,总是一口一个刘根哥哥连名带姓的叫唤。他姐姐莫银铃劝过几次,莫虎儿总是一梗脖子,说道:“我自称呼刘根哥哥,他也喜欢我这般叫他,要你来管?” 刘灵吉心底其实颇为厌烦莫虎儿这般称呼他,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怕师长说自己道心不稳,连个名字都在意,所以莫虎儿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王崇特意称呼他的道号灵吉,让刘根心底微微生爽,畅快过一口气来。 莫虎只是普通顽童,虽然聪明,却如何知道仙家法术的妙处?虽然听过回仙镜能追溯过往,但心头根本不怕,只是忽然见所有人都不信他,脸上还是露出来几分慌乱。 刘灵吉瞧见莫虎儿的表情,就知道在这件事儿上,定是这熊孩子撒了谎,也不理会呆掉的莫虎儿和岳元尊,捏了法诀,微微躬身,清喝一声:“弟子刘灵吉,请仙尊演法,追溯方才发生之事。” 片刻之后,一道清光卷下,把刚才莫虎儿带了岳元尊和王崇来到此处,并且得意洋洋,说可以催动五灵翠碧峰,关照周围万里景致,十分好玩……以及种种随后的言行,一起都演示了出来。 刘灵吉虽然在三代弟子中算是最法力最好的一个,但毕竟修道日浅,勉强催动回仙镜这么一会,就额头见汗,他眼瞧已经显出了真相,就散了法诀,恭请回仙镜元灵归位。 此时水落石出,其余几个跟过来的峨眉派弟子都脸色不甚好看。 莫虎儿妄动五灵翠碧峰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哄骗他们,随口诬陷谢灵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他刚才为了辩驳,自称是还未入门的老实弟子,更让这些峨眉派的弟子笑话。 还未入门算得什么峨眉弟子了? 何况这小子满口谎话,哪里有半分老实? 这几个峨眉派弟子也不说话,免得乱了刘灵吉的判断,场面气氛一时就清冷了下来。 莫虎儿期期艾艾,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辩护,匆忙望向了岳元尊,希望岳元尊能替他说几句话。 此时的岳元尊也后悔不迭,他哪里想到回仙镜居然这般灵异,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都能重现?心头正埋怨莫虎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怕自己被莫虎儿牵连,怎么还肯替他说话?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七) 刘灵吉沉吟半晌,觉得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莫虎儿虽然打算擅动五灵翠碧峰,却还未真个动手,处罚起来轻重都不好。莫虎儿的姐姐莫银铃有颇有些来历,早就内定了要拜入峨眉,日后要广大门楣。 甚至老祖都有柬贴,言明日后峨眉大兴,须得“一仙二云两个铃铛”齐聚。 莫银铃就是老祖钦点的广大门楣弟子之一。 为了救她,峨眉派一连出动了几位长老,她知道弟弟闯祸,必然会来求情,刘灵吉怎么也要给莫银铃几分面子。 刘灵吉正拿不定主意,王崇在旁建言道:“若是灵吉仙童觉得此事难办,不如聚请其余师兄弟一起商量行事。” 刘灵吉微微点头,暗暗忖道:“这件事我也担不起责任,还是请同们一起来决断。此事儿干系到了莫银铃师妹,还是暂莫要去惊动玄鹤师伯。”他随手一指,说道:“你们三个先跟我来吧!” 刘灵吉带了三人直奔太刑仙府,这座洞府是五灵仙府五座主洞府之一,他带了人进去,就敲动了太刑钟,不过片刻峨眉派三代数十名弟子,除了还在闭关的几人之外,悉数到齐了。 峨眉派三代的四大弟子的其余三位:许旌阳,应扬,齐冰云也一起到场。 刘灵吉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莫银铃吓的全身发抖,急忙扑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其他,连连求饶,哭道:“我弟弟年纪太小,还不懂事儿,也是我管教不周,居然让他闯出这等大的祸事儿。还望诸位师兄师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我包管他日后再也不敢了。” 莫银铃上山时日虽然短,但人缘却好,几乎跟所有三代弟子都有些交情。这些峨眉派的三代弟子年纪都还甚轻,却不开情面,闻言纷纷开口替莫虎儿求情。 莫虎儿被姐姐拉着跪在地上,心头着实恼火,虽然低着头,好像认错的样子,却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他偷瞧一眼王崇,生出了好些歹毒的主意,暗暗忖道:“早晚有一日,把你撵出峨眉派,今日你告我黑状,我日后也要坑害你一回。” 刘灵吉也不想把此事闹大,见几个师兄弟都开口替莫虎儿求情,就缓缓说道:“莫虎儿虽然顽皮,终究没有真个动了五灵翠碧峰,减免责罚也罢,我就不去跟玄鹤师叔提及此事了。莫虎儿犯的错虽然可以揭过,可若非唐惊羽警示,真个被莫虎儿动了五灵翠碧峰,就连我们都有罪责,总要予以奖赏才是。” 刘灵吉这话一出口,大家都面面相觑,还是同列四大弟子的许旌阳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唐惊羽识得大体,替我们大家免去了一场责罚,不如就传授他一门俗世的武功作为奖励。” 许旌阳一开口,其余弟子都连声赞同,这件事儿就此定了下来,不但莫虎儿没事儿,就连岳元尊都被轻轻放过。 王崇心头苦笑,没有扳倒莫虎儿和岳元尊倒也罢了,原本还希望能够借此讨得峨眉长老的好感,没想到这些三代弟子把事情压了下来,没有禀明玄鹤道人。 玄鹤道人不在,三代弟子轻轻将此事压下,他的谋划还是落空了。 这件事的唯一的好处是,总算是跟莫虎儿和岳元尊划清了界限,日后被牵累的可能少了一些。 王崇暗暗思忖:“得罪了莫银铃和莫虎儿姐弟,又跟岳元尊翻脸,结果却没捞着实质的好处,今后我怕是要再多一番小心,元阳剑诀也要修炼的勤快些。若是我能把元阳剑诀练成,祭炼了元阳剑,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拜不拜入峨眉派都无所谓,也用不着什么花招了。” 几个峨眉派三代的大弟子商议了一回,赠了一套降龙金刚手给王崇。 这套降龙金刚手是许旌阳家传,不是峨眉派的武功,故而也不须门中长辈同意,能私下授受。 王崇虽然瞧不上这套俗世武学,也只好做出感激涕零的姿态,免得在这几个峨眉三代弟子心中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许旌阳身为三代的四大弟子之一,地位迥非其他寻常弟子可比,独自居住了一处竹楼,环境颇为清雅。 他把王崇叫去自己的住处,指点了半个时辰,把降龙金刚手法诀背了一遍,还给他演示了三遍。 许旌阳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出身武林世家,未入峨眉之前,已经是江湖上名头颇为响亮的侠少,后来是因缘际会,帮一位峨眉长老找到了一株灵药,这才被收录门墙。 他天资奇高,入门不久,就已经超过了许多先入门的同辈,跻身了四大弟子之一。 许旌阳虽然年纪不大,但久走江湖,眼光毒辣,瞧出来王崇并不喜欢这套武功,故而也没多啰嗦,让王崇练了一遍,稍稍指点几个错处,就请他一同喝茶,绝口不提武功的事儿了。 许旌阳文武两道都来的,说话比谢灵逊幽默风趣的多,言语间让人如沐春风,极容易生出亲近之感。 王崇若非是心里有鬼,只凭这一场相识,就能引许旌阳为平生知己。 两人闲坐了半日,许旌阳要准备功课,起身把王崇送了出来,并且言明,刚才所传的降龙金刚手,有什么不解之处,随时可来讨问。 王崇也没太在意这套武功,毕竟俗世武功再高明也敌不过一道最粗浅的法术。许旌阳若是认真传授,每日都盯着他练习,反而更多麻烦,要耽搁修炼元阳剑诀的时间。 这位四大弟子之一态度如此宽松,反倒是更合王崇的心意。 经过了这一场风波之后,王崇再也不肯出门,每日里就是闭门偷偷苦修元阳剑诀,就连跟送饭的谢灵逊都少交谈了。 谢灵逊只当王崇被人诬陷了一回儿,心头烦闷,他自己险些被莫虎儿坑害,也颇有同仇敌忾之心,每次送饭都关怀几句,态度着实亲热,两人关系不但未有冷淡下来,反而加添了几分亲热。 王崇花了十数日的功夫,把原本存蓄在天地之窍的功力重新归还自身,炼成了至为精纯的元阳真气。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八) 王崇也是曾经把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一起打通的人,本拟就算两家的真气品阶高低相差甚多,原本的魔门真气悉数转为元阳真气,怎么也能打通一两条经脉。 却没想到,他把本身魔门真气尽数转化,居然才能打通大半条手太阳小肠经,还差了几个穴道没能冲开。 王崇由此才知元阳真气品质之高,远非他原来修炼的邪派心法可比,七阶最上品和品外杂气的差距简直天壤。 他苦修元阳剑诀这几天,青玉剑匣中时有阵阵轻鸣传出,不得不用棉被把青玉剑匣裹挟起来,免得剑鸣之声被人听到。 元阳剑早就通灵化形,所以妖人葛彭偷入峨眉,玷污了封印的法术,这口仙剑立时就震裂了剑匣飞走。 如今元阳剑被他取出,早就没了封印,只有剑匣阻隔,说不准哪一日,元阳剑就破匣飞走。 王崇心头亦是忐忑,他当然想要贪下这口元阳剑,只是魔门心法炼就的真气全数转化,才打通了大半条太阳小肠经。没有了转化旧有功力的便捷,王崇就算再多勤奋十倍,也没法指望忽然功力大进,炼成元阳剑诀,把这口仙家飞剑祭炼了。 这一日,谢灵逊送过晚餐,王崇用膳过后又修炼了一番,心头仍旧不清净,就把剑匣从床底翻找出来捧在了手中,暗暗思忖,可有什么法子化解危机。 他正在苦苦思索,忽然心头一凉,演天珠又复忽然跳跃了一下,一团清凉的气息直灌眉心,虚空之中就展开了几行字迹,却是述说元阳剑匣的来历! 当初元阳剑刚刚出炉,阴定休算到自己飞升在即,来不及传给弟子,也不暇寻找合用的天材地宝祭炼一番,给元阳剑配上剑匣,就顺手取了一块青阳玉打磨,以元阳剑诀封镇了这口至宝,留待日后有缘。 故而元阳剑的剑匣之中,残留有阴定休的一丝真气法力,若以剑诀牵引,就能把这道真气法力融汇自身,并借此跟元阳剑气息感应。 甚至演天珠还在最末附了一篇只有寥寥数十字的诀窍,指点如何运转元阳剑诀牵引剑匣之中的真气法力! 王崇看完元阳剑匣的来历,顿时大喜,他也不去挑选什么黄道吉日了,运转元阳剑诀,把苦苦修炼出来的一丝元阳真气度入剑匣之中。 王崇毕竟才打通了半条经脉,功力浅薄,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身真气就已经耗尽,他不得不重新打坐,恢复了几分真气,再开始继续祭炼元阳剑匣。 王崇祭炼了一夜,待得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玉匣之中忽然传出来一股真气,性质跟元阳真气一般无二,撞入了王崇的手太阳小肠经之中。 这股真气自小指指端少泽透入,沿掌外侧经前谷、后溪、腕骨、养老穴而出于尺骨茎突。再沿着尺骨下缘,经支正穴而至肘部少海穴,沿上臂外侧后缘而至肩关节后的肩贞、臑俞穴,曲折上行于肩胛部,经天宗、秉风、曲垣、肩外俞、肩中俞而交会于大椎穴处,向前进入锁骨上窝,下行联络心脏,沿食道通过横膈,到达胃部,人属小肠,其一分支,由颈外侧上达面颊,至目外眦,转入听官!竟而一鼓作气,把手太阳小肠经数十处穴道一气贯通。 这条经脉贯通,元阳真气顿时生出了变化,王崇顿时全身暖洋洋的,如沐春风,舒服的不得了,此乃一阳初生之兆,元阳真气自此算是入了门径。 王崇满拟最少也要三日以上才见效果,没想到才祭炼一夜就有如斯反应,还未来得及欢喜,就听得剑匣之中隐有烈烈火势透出,他急忙催动手太阳小肠经中的元阳真气注入剑匣之中。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真气才自灌注,元阳剑匣上的剑诀和剑式就自隐去,却有十二道符箓逐次亮起。 每一道符箓蕴含一股剑意,一道剑意对应一式元阳剑法,十二道符箓,道道剑意不同,正对应了一十二式元阳剑法。 这十二道符箓感应到王崇身上气机,便自脱出剑匣,往他身上一落,跟他的真气水奶交融,不分了彼此。 失去了这十二道符箓,青玉剑匣猛然炸裂,化为了齑粉,一道朱虹飞出,宛如一条脱了困的赤鳞大龙,火光焕发,在王崇身外盘绕数匝,剑光活泼灵动,照耀的少年须眉如火,衣衫皆赤。 阴定休当年随手所炼的元阳剑匣也是一件法宝,内蕴十二道元阳符箓,若是有人能收了这十二道元阳符箓,就算是初入门的峨眉弟子,也能操纵元阳剑应敌。 这还不说,这十二道符箓有阴定休老祖的剑意,能让门人弟子感悟剑术,珍贵之处,能抵得上小半口元阳剑。 按照原来的轨迹,不久之后,元阳剑通灵出世震裂了剑匣,飞走到了十万大山。 阴定休所留柬贴,言明把此剑传给了四大弟子之一的许旌阳。 可峨眉派不但失了元阳剑诀和剑法,也没能得到阴定休老祖的十二道元阳符箓,许旌阳无法收伏这口元阳剑,只能遍请好友,引出一段七童斗元阳的故事,这才把元阳剑重新捕捉在手。 元阳剑通灵,性子又桀骜,虽然被许旌阳捕捉,却并不顺从降服。 许旌阳又约了人斗剑,着急运用此剑,去问西海剑仙李鬓化求取一元重水,化去了元阳剑的灵性,这才祭炼了这口仙家飞剑。 化去了灵性的元阳剑,品质也跌落了一层,虽然仍旧是峨眉派最厉害的飞剑之一,却始终也排不入前十,被峨眉镇派的南螭、北骊双剑和玄机真人从别派带入峨眉的五火七禽剑,以及阴定休所炼的七口无形仙剑压制。 这些故事,演天珠都一一描述出来,王崇也不知道真假。 只是按照此种描述,元阳剑着实可怜,明明是绝顶的剑器,却被人化去了元灵,跌落了一个层次。 王崇毕竟不是道门初哥,在天心观也是有资格翻阅天心观剑术的真传弟子,这十二道符箓顺着经脉收入丹田,立时便知道用法,他按住一道符箓,清喝一声,元阳剑嗖的一声,钻入了他衣袖,消敛无踪。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九) 王崇隐隐感应到在自家的袖中十二道符箓包裹着一道剑光犀利如电,似乎无物不可斩,更有一种勃发生机,似乎随时都要脱出符箓的束缚。 元阳剑本来就在通灵边缘,王崇收了阴定休烙印在青玉剑匣上的十二道符箓,脱去了这口至宝最后一重束缚,等若助了它一臂之力。 此剑天性桀骜,刚刚通灵,便要炫耀一番,昭告天地,自家的诞生,故而不耐被符箓压制。 尤其王崇本身功力不足,功力不过浅浅,根本不能把阴定休的十二道符箓御使的得心应手。 它在符箓包裹之中稍稍掣动,忽然发出阵阵清越啸鸣,响如钟磬。 王崇连捏几个剑诀都不管用,顿时心下着慌。 “仙剑通灵!” “它怎会在这个时候通灵了?这可糟糕了!这口元阳剑鸣啸若斯,太过响亮,必然满山皆闻,一定会惊动峨眉派弟子,哪里还隐瞒得住?”仙剑通灵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却让王崇惊惧交集,平日里千伶百俐的脑袋也转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元阳剑是阴定休老祖亲手所炼,日后留给峨眉三代四大弟子之一的许旌阳的佩剑。王崇不问自取,若是给峨眉发现了,必然是大事一桩,甚至不须逼问,只是见到此剑,就能判定他是贼了。 元阳剑虽然还未出世,但阴定休的遗柬中可是有过吩咐,峨眉上下都晓得这一口仙家飞剑的存在。 这口仙剑剑光宛如赤鳞大龙,烈烈如火,最为奇特,也没有认识不出的可能。 这些也还都是小事儿,就算峨眉派知道王崇拿了元阳剑,收回来也就罢了,但……他还偷学了峨眉派的元阳剑诀和十二式剑法! 偷学别派道法,乃是天下正邪各派一等一的大忌。 更别说,如果详细究竟身世,还能查出来他天心观弟子的身份了。 王崇怎么了料想自己都是一个死字,他脑海里几次泛出赶紧逃下山去的念头,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法绝不可行。 峨眉派都是剑仙,他凭了一双腿哪里逃得过能够御剑飞行,御气腾空的峨眉子弟? “元阳剑啊!元阳剑!你何苦坑害我?” “日后你被许旌阳用一元重水洗去了元灵,变成了凡物,难道还想再经验一次?你也是开了灵性之物,就不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非要这会嘚瑟作甚?你鸣啸一回,知道给我招惹多大麻烦,知道给你自家招惹多大麻烦?” “这世上可不是都是瞧得你好,多少人瞧不得你好?就算峨眉派的几口仙剑,又有谁希望被你压过了?那七口无形剑,南螭、北骊,还有五火七禽剑,九烈擒龙剑,碧渊,金精,太白,阙元,雷霆霹雳四口剑……都是要做峨眉老大的,谁喜欢再有一口压服过它们?你再叫下去,他们就有人来,先是用符箓把你封了,然后就要祭炼。若是不服,还有更多厉害手段整治,直到你服软为止……”王崇也是焦急了,对袖中的元阳剑开始了胡说八道,只希望能够说服这口仙剑不要再如此折腾。 元阳剑也不知道听懂了也未,果然鸣啸渐渐止歇。 王崇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元阳剑终于消停了,就觉得袖中一动,元阳剑撞开了十二道符箓,又复出现在了洞室中。 这口宛如赤鳞大龙的剑光,就如顽皮的孩儿,左右盘旋,上下飞舞,玩出了诸般花样来,还做出特别气人的麻花盘。 王崇几次催动了十二道元阳符箓,都制不住这口仙剑,也收不回来,只能看着它任意卖弄。 少年至此终于绝望,他甚至觉得这口元阳剑知道自己不是峨眉弟子,故意捉弄他。 一念及此,王崇顿时如堕冰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透到了天灵盖,饶是他强自抑制,全身仍旧有些发抖。他冒名顶替唐惊羽潜入峨眉,就知道此行十分危险,只要稍稍出些纰漏,便是十死无生。 之前莫名多了一枚演天珠,他还觉得自己运气不俗,哪里料得到纵然有这件来历神秘的宝物,自己也一样要落得被发现身份,说不定要品尝一回峨眉派的百剑穿心之刑,难逃一死的下场? 剑光烈烈,须眉如火,衣衫皆赤,王崇的脸色却惨白如雪。 王崇隐隐听得洞外有衣袂飘风之声,叹息了一声,正要就此认命。 元阳剑却收敛了剑光,向王崇射来,他伸手一挡,心头一凉,自忖必然被剑光斩切成十七八块,瞧元阳剑如此顽皮,没准切块之后,还能摆个样子。但稍隔了顷刻,王崇却没有感觉到剑光绕上身来,手腕上反而多了一物。 一枚赤红手镯在手腕上丢溜溜的乱转,隐隐有火光闪耀,显然就是元阳剑所化。 王崇呆愣半晌,不知道这口仙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元阳剑不再作怪,王崇脑筋又复活跃起来,心头发狠,暗暗叫道:“看来只有做戏一番了。”他一咬牙,催动了元阳剑轻轻一绞,把自己的一口匕首绞碎扔在地上,又复把元阳真气转入了天地之窍。 他没有把真气悉数转入天地之窍,还留剩下一两分功力,一咬牙把这最后一两分功力震散了,做出了散功之兆。 元阳真气可非是王崇原本所修的魔门功力,霸道无双,他又不是徐徐炼化,一口气强行震散,反震之力让他的五官七窍都渗出血来。 王崇再抡起老拳,狠狠往额头乱砸了几下,把自己打的满脸是血,狂叫一声,萎顿在地。 半柱香之后,王崇所居的石洞之外连续就几道光气落下,为首一人正是四大弟子之一的应扬。 应扬瞧了王崇所居的石洞一眼,微微皱眉,喝道:“唐惊羽!你在做些什么?为何弄出诺大动静?” 王崇勉强提气叫道:“快些救我!快些救我……” 应扬捏了一个护身的法诀,闯入了石洞中,看到王崇脸色惨白,面门上都是鲜血,身边还有一口碎裂成数块的匕首,不由得微微诧异,往前走了几步。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 王崇这个时候是真真正正的晕了过去,他运功震散最后一丝元阳真气,真气反震,五官七窍都在渗血,为了刻意求惨,还给自己饱以老拳,失血太多,内伤颇重,已经是生死一线。 应扬为人谨慎,生怕是峨眉来了敌人,他略作查看,退出了石洞,扬手放出了一道焰火,不旋踵,峨眉派的三代弟子就都赶了过来。 应扬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峨眉派众弟子无不惊讶,不知道王崇怎会忽然受伤。 齐冰云微微蹙眉,这个四大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开口说道:“这件事儿怕是要惊动玄鹤师伯了,许旌阳你去把玄鹤师伯请过来罢。” 许旌阳点了点头,作势一扬手,身外一道白气凭空化现,缭绕周身,双足就此离地,向玄鹤道人潜修的洞府飞走,看得许多峨眉弟子艳羡不已。 莫说修道之辈,就算凡俗中也有许多人知道,道魔两家修行有九大境界:炼气,胎元,天罡,大衍,金丹,阳真,太乙,化道,劫仙! 炼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内外功合一,功成混元,便会被俗世间称作武道大宗师! 若是在此境界上,能更进一步,真气蜕变,化为先天,宛如婴儿,胎息元气,是为胎元! 修为至此,即是凡俗绝顶,号为人间武极。 凡俗武者不拘如何苦修,也不能达致天罡之境,非得有仙魔两家的真传不可。 踏入天罡之境,炼就一团罡气,就可驭剑百步,吐气飞丸,御气行空,画符持咒,伏妖治鬼,俗世间都称作剑侠! 若是再进一步,修炼至大衍之境,就能身剑合一,御剑飞遁,出入青冥,掌生雷霆,烧丹炼宝,也就是俗世和修行之辈公认的剑仙了。 至于金丹之辈,亦被称作宗师,仙家宗师跟武道宗师不同,修为至此境界,可开宗立派,传承道法。 阳真以上,已经是道魔两家巨擘,千年散修的前辈高人,天下间正邪各派加起来也不过屈指之数,不是一方宗主,也是隐居名山大川,海外诸岛,轻易不在俗世间现身了。 道门天罡能一口气浮空,掠行数里,被道门称之为——御气行空! 御气之法虽然还不能真正的腾空飞行,却也为任何人世间的任何轻功所不能及。 修行至此境之辈,若是有秘传手段,比如峨眉的太清玄羽诀修至大成,甚至可以一口气飞掠十数里,玄妙非常。 当初阴定休老祖修成此法,曾作诗曰:一双羽翼成,飞上凤凰庭。 阴定休老祖的大弟子玄机真人修成此法时,也曾作诗曰:我有清玄翅,不羡黄鹤鸣。一夜东风趁,万里如闲庭! 两代峨眉长辈都极言赞美此法:有仙家意境,可以逍遥四海。 天罡境虽然还不能真个翱翔九宸,任意飞行,一口真气尽了,仍旧要落地,但在俗人眼里,却已经是神仙手段了。 峨眉派三代弟子至今还无人能够踏入大衍之境,修成剑仙的手段,炼就身剑合一,御剑飞行,出入青冥,吟啸长空。 四大弟子和几位道行稍高的同门道成天罡,能够御气行空,自然是诸位同门艳羡的对象。 齐冰云让许旌阳去请门中长辈,但心底也颇好奇,张望了一回,跟刘灵吉和应扬说道:“我方才好像听得剑光吟啸之声。你们可知道唐惊羽怎会受伤?他这里有人来么?” 刘灵吉摇了摇头说道:“他虽然曾拜师烟道人,但峨眉上下也没人轻视他,更无人欺压,就算有外敌来袭,也不会挑他一个普通人下手,此事弗然不可解。至于剑光吟啸之声,我并未听真,不好做确认。” 应扬微微皱眉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前几日,他们三个去窥探五灵翠碧峰还有别的隐情?” 刘灵吉苦笑道:“就算有别的隐情,我们也没有办法知道。我的法力只能催动回仙镜回溯一柱香的功夫,再多就力有未逮。” 还是齐冰云稳重,说道:“未必是那日的事儿,还是等玄鹤师叔过来,问一问唐惊羽,看是怎么回事儿,也莫要冤枉了他。” 几个峨眉弟子也没等多久,就有一道剑光自天空落下。 一个身穿黑色道袍,长须飘飘的年迈道人携了许旌阳翩然落下,这年迈道人就是玄鹤了。 玄鹤乃是阴定休老祖的三弟子,在峨眉二代的长老中并不出色,班辈却甚高,平生嫉恶如仇,对本门弟子十分爱护,故而颇得三代弟子信重。他缓步走到了王崇所居的石洞外,叫道:“你们快把这一粒灵丹喂给唐惊羽,先把他救醒过来。” 齐冰云接过了玄鹤道人抛过来的一粒灵丹,匆忙钻入了石洞中,她见王崇已经昏了过去,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把这粒灵丹小心翼翼的喂到了少年的嘴里。 王崇已经昏了根本不懂得吞咽,齐冰云见他光是含着,似乎还要往外吐出来,情急之下,檀口微张隔空吹了一口气过去。 齐冰云修炼多年,这一口真气颇为强劲,吹入了王崇的口中,顿时把那粒丹药吹入肚中去了。 做了这件事儿,齐冰云不由得双颊微微绯红,瞧了一眼外面,虽然知道外面必然无人看见,也有些羞恼之意,伸手一按王崇的胸口送了一股真气进去。 王崇对自己下手太狠,失血过多,若无人救助,十之八九要死上一次。 有了玄鹤道人的灵丹和齐冰云的真气相助,王崇也就缓和了过来,吐气开声,叫道:“痛杀我也……”这句话却是王崇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此番用的恰到好处。 他一翻身坐起来,见到了一张美若天仙的娇靥,不由得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却不小心撞了床头,登时又叫了一声:“痛杀我也。” 齐冰云见他举止失措,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好了!已经没事儿了。” 齐冰云是峨眉三代的四大弟子之一,天姿灵秀,意气高洁,平日里不苟言笑,宛如古书上说的仙子,绰约如冰雪,自有一股难以接近的气质。 王崇此前也曾见过齐冰云几回,还是首次见到这位峨眉女弟子的笑颜。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一) 王崇擦了一把脸,这却是他故意为之,本来他五官七窍都有血迹,此时一抹,顿时显得凄惨。 这番卖惨效果效果颇佳,本来唐惊羽的身世就殊为可怜,年纪又复幼小,齐冰云见他如此模样,也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柔声说道:“你只需把实话说了,若不是你惹的事,我峨眉派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孩子。” 玄鹤道人踏入了石洞中,对王崇微微一笑,问道:“我有些事情问你,你这伤势从何而来?” 王崇知道回仙镜能追溯过往,玄鹤道人法力比刘灵吉可强太多了,就算不舍得虚耗功力,回溯数日光阴也不难,只能寄托希望演天珠可以帮自己遮掩过去。 当下期期艾艾的说道:“弟子进入仙府以来,一直都安分守己,不敢有所逾矩!我知道各位仙师不喜欢我从恶师修炼的法力,也觉得这些法力只能害人,不能助人。前些时候,偏巧得许旌阳师兄传了一套武功,想着自己学的邪派功法不大好,所以都尽数毁去了,还震碎了以前所用的一口匕首,好能从头修炼。” 玄鹤道人听得王崇解释,也不由得微微惊异,暗暗忖道:“这孩子倒也仰慕正道!” 假如王崇能够拜师峨眉,毁掉一身邪道法力是必然的事儿,峨眉弟子怎可能有一身邪派道法的底子?说不定还要粹炼筋骨,磨砺元气,受几年苦处,确定没有了一身邪气才允许开始修炼正宗心法。但峨眉派强令废功和王崇主动做了,可是不一样的事情,尤其是王崇还把自己唯一的一口法器毁了。要知道就算他拜入峨眉,峨眉规矩素严,十数年内也不可能被师长赐下法器,最多赐下些符箓。 只这一点,就让王崇不但博得玄鹤道人首肯,也获得了峨眉众弟子的好感,围观的几个三代弟子都颇为嘉许这少年。 许旌阳知道王崇如此,居然是因为得了降龙金刚手的传授,固然此事并不怪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燥热,忖念道:“日后总要对这孩子多照顾几分。” 应扬更是暗暗忖道:“这人能舍得对自己有利又是辛苦修炼来的邪门法力,只因为不想害人,这份心胸可称难得,向道之心也还颇固。若是有机会,我必然向师长举荐一番,纵然他资质未必出色,凭了这一份心胸就不会行差踏错。” 玄鹤道人问了王崇几句,出于小心,催动了回仙镜查看了当时的情况。 王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但眉心微微一凉,演天珠悄然浮现。 回仙镜吐出一道清光,回溯的时光之中,只有“唐惊羽”震碎随身匕首,废去邪派功力,口喷鲜血的情景。 唐惊羽震碎随身匕首的时候,这口粗陋的剑器,还发出了吟啸之声,娇弱病无,声声凄婉…… 玄鹤道人确定了王崇没有说谎,不过是“虚惊一场”,叮嘱了王崇几句,便自扬长而去,其余峨眉弟子也都各自散了。 王崇待得众人散尽,一头冷汗汩汩不绝,刚才他死生只在一线,稍有差错,就要被峨眉派的人飞剑斩首了。 他抬起手腕,瞧了一眼化为赤红手镯的元阳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什么话也不想说,一头倒在床上,就此沉沉睡去。 王崇逃过了一劫,接下来的日子,一言一行更为谨慎。 他也不敢再修炼元阳剑诀,怕又出什么事儿,被人觉察此秘,只索耐心等峨眉派众长老归来。 这等闲散日子并未有过多久! 这一日,王崇正在石洞中修炼,忽然外面山崩地裂般震荡,随即就有无数风雷水火之声大做。 少年心头骇然,走出了石洞抬眼望去,只见峨眉山顶上五彩光霞化为穹庐,把整座五灵仙府笼罩。在五色光霞所化的穹庐之外,有无穷烈焰化为火海,火海之中更有雷火爆震,每一击轰在五彩光霞上,都发出天崩地裂一般的响动。 “这是……都天烈火炼仙府的那一段故事吗?” 最近几日,演天珠不断浮现一段文字,描述是同为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的逍遥府攻打峨眉山,排下了都天烈火大阵,几乎把峨眉山都烧熔了的故事。 王崇一直都不信这种事儿会发生,毕竟两家都是正道大派,又没有仇怨,怎会无缘无故前来攻打?做出死仇的模样?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讶甚矣,他不是惊讶果然有这一段“都天烈火炼仙府”,而是惊讶演天珠怎会知道,并且预先做出了提醒。 从演天珠揭示的未来,王崇知道峨眉派终究渡过了这一劫,后来逍遥府还上门道歉过数次,最终赔偿了一套阵图,这才算是化解了恩怨。 “好像……再有数日,峨眉派的几位长老就回来了!我若是能在这一段时日里表现一番,到时候定然有无穷好处。” 王崇思忖到此处,心头微微一热,但随即就醒悟过来,自己虽然想要表现一番,为峨眉派立下些功劳,奈何元阳剑乃是贼私,元阳真气也都送入了天地之窍,就算全部本领都在,他也不过才是炼气的层次,没甚本事人前显圣。 王崇正在愁思,忽然瞧见一道光华冲霄飞出了五彩霞光,跟外面的都天烈火狠狠斗在了一起。 这道光华虽然气势汹汹,但却比不得都天烈火大阵,开始还夭矫灵动,半个时辰之后就相形见绌,屡屡被烈火卷入,剑光上的灵气也自渐渐稀薄,催动这道剑光之人情急想要收回剑光,却哪里能够如愿?这道剑光挣扎了一会儿,被九条火蛟缠住,一时三刻,炼做顽铁,从天空上跌落了下来。 都天烈火大阵中传出了阵阵嗤笑,有人大声嘲笑峨眉派的剑法不过狗屎,下面又有几道剑光要冲出去,却给一道金光圈住都拦了下来。 齐冰云飞身半空,厉喝道:“有护山大阵,外面的人绝攻打不进来,你们乱放飞剑作甚?你们这些人才修道几年?就想要跟外面的人斗法?你们当本门积攒的几口飞剑是大风刮来的吗?可以让你们任性?”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二) 莫银铃忍不住大哭,叫道:“齐师姐!外面人那般辱骂,我实在受不住了。是我不好,毁了恩师赐的分光剑,回头我跟师父负荆请罪,齐师姐还是莫要说了,大家心底都难受的。” 齐冰云这次却没有缓和,仍旧厉声疾色的叫道:“你负荆请罪可能赔偿出一口飞剑来?那口飞剑是你师父花了五十年苦功才炼就,你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毁去了,你心底究竟有多难受,可以任性到这般糟蹋东西?” 莫银铃哇哇大哭,再也不敢反驳,齐冰云扫了一眼这些师弟师妹,登时让这些满脑子冲动,想要驱使飞剑去应敌的少年少女没了脾气。 过不得多久,峨眉派的三代弟子都被惊动了,就连玄鹤道人也赶了过来,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五灵仙府中央的迎宾台上。 这座石台足可以容纳上千人,区区几十名峨眉弟子站上去仍旧阔敞的很。 王崇犹豫了片刻,也奔上了迎宾台,凑到了人堆里,他也不想如何,就是不希望自己躲在石洞里显得特别凸出。 峨眉弟子虽然被齐冰云呵斥过后,再也没人催动飞剑应敌,但却私下里议论纷纷,犯愁如何却敌。 王崇倒是没想太多,如果不是场面太不合适,他还想打个盹来的,这里的所有人也就是他十分笃定,此次劫数峨眉派必然会渡过。就在王崇神游天外,胡思乱想的时候,被人扯了两下衣服,他回头瞧时,却见岳元尊和莫虎儿站在背后。 莫虎儿有些恨恨的说道:“这些坏人居然毁了我姐姐的飞剑,我必然要给他们一个好看。唐惊羽我也不怪你了,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之前的事情就算了。” 王崇心底顿时腻歪的不得了,这个熊孩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居然还跟他说这种话!上一次可不是王崇对不起莫虎儿,而是莫虎儿闯祸,按照道理也该是王崇怨恨莫虎儿,不该是反过来。 至于莫虎儿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这种熊孩子就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完全没想过,他满脸都几乎快写着了:“唐惊羽快来当傻瓜,让我陷害你。” 王崇虽然心底腻歪,但这个时候却不合适很莫虎儿翻脸,他故作有兴趣的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莫虎儿左右瞧了几眼,拉着王崇和岳元尊到了一边,这才有些卖弄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几口上佳的飞剑,我们去取了,自用一口,剩下的分给这些师兄弟们,他们必然会感激我们。这些飞剑比我姐姐那口分光剑厉害多了,一定可以败杀外面那些坏人。” 王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小声问道:“那几口宝剑都在五灵翠碧峰里面吧?” 莫虎儿狠狠的点了点头。 王崇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熊孩子,他当然知道五灵翠碧峰内有七口无形剑。 这七口无形剑是阴定休老祖留给下一代峨眉掌教的护身飞剑,早就有了主人,哪里会被他们拿来过家家?莫虎儿居然想要取走这七口无形剑,还自用一口,剩下的分给师兄弟们…… 且不说,这七口无形剑还未到了出世的时候,就算取出来,这是阴定休老祖留给二代掌教的东西,也是能私藏,并且私相授受的吗? 莫虎儿见王崇脸上颇有不以为然,当场就暴怒道:“唐惊羽!别给脸不要。我虽然还未入门,但将来肯定是峨眉弟子,你和岳元尊不过是三四流邪派妖人的弟子,想要加入峨眉非得有人帮忙不可,若是我不帮你,你肯定入不了峨眉!” 王崇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这七口飞剑容易得手,为什么别人都不去拿?他们可比我们熟悉五灵仙府好多。” 莫虎儿得意的笑道:“他们都不敢去五灵翠碧峰,只有我才敢去,所以才给我知道了这个秘密!若不是看在你做人还算不错的份上,我才不会分润你这等好消息。” 王崇心头暗道:“这种好消息你还是莫要分润我好了。”他摇了摇头,正要一口拒绝,忽然心头一震,暗暗揣想道:“五灵翠碧峰内藏有七口无形剑,不知道是不是还藏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若是有这部剑诀藏在那里,我去悄悄看一遍,还需要拜师做什么?凭了这部剑诀走遍天下也不怕了。” 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号称玄门第一剑诀! 阴定休所传二十九名弟子,只有三人是得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的真传,其余二十六人都无缘得窥这路剑诀的真貌,就以此点而论,可知这路剑诀的珍贵。 阴定休凭了这套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不知诛杀过多少魔门巨擘,邪派宗师,也不知道有多少旁门之辈吃过这路剑法的亏,当真威名赫赫,传尽天下。 天心观此次派王崇来峨眉偷窃上乘道法,列为第一位的就是这路剑诀,甚至还给王崇一个便宜,只要能偷到这路剑诀,回去就升他为首席大弟子。 王崇当然瞧不上什么天心观首席大弟子,本来这一代就是他天资最出色,就算没有这等亡命的功劳,迟早这个位子也是他的。 若是能够拿到这路剑诀,王崇根本就不想再回天心观了,他至少知道十多个去处会比天心观更好上十倍。不管是投奔魔门六大正宗,还是十八别传,前途都比位列三十六旁门的天心观要好得多。 甚至他去投奔几个最有名,又以慷慨著名的邪派大佬,凭着进献这一路剑诀的功劳,所得赏赐只怕比整个天心观都富裕。 就算不去投奔任何一家,自己潜心修炼数十年,也能成为纵横天下的厉害人物,真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莫虎儿颇有几分不耐烦,见王崇久久没有回答,一扯岳元尊气呼呼的就走,还不住的小声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小爷本想给你一个好处,居然都不领情!少了你一个,小爷照样能做成这件大事儿。我可警告你,看你这次还敢去告我的黑状不?我要是知道你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一定让你死活都不能。”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三) 王崇微微摇头,他虽然也贪心,但却彻底断了跟莫虎儿一起做事的心思,莫虎儿小爷爷脾气上来,真个是只有坏事儿的份,没有做成事儿的机缘。 岳元尊也抛下一个颇具警告意味的眼神,匆匆跟莫虎儿走了。 王崇微微一笑,继续留在了迎宾台上,他知道自己跟一众峨眉弟子不是同类,所以也不凑的太近,只在一个角落里盘膝而坐。 天上犹如正月十五落花灯,大团的雷火落下,轰的五色光霞动荡不休,比暴雨所生的雷电还要响亮,而且连绵不绝,地动山摇,寻常人在这等威势下,纵然身子不曾受半点伤,心神也要为之所夺。 王崇虽然修为不高,又是出身魔门,但道心最为精纯,甚至还胜过了寻常正道弟子,纵然天地崩塌,也能维持心境不坏。 他盘膝打坐,不骄不躁,让几个有心的峨眉弟子看到,都生出了几分钦佩。 就算知道峨眉派必然会度过此次危机,面对都天烈火大阵的威势,寻常之辈也很难无动于衷,好多人就过不去磨砺心智这一关,才没有办法在求道之途走的更远。 除了玄鹤长老这位唯一留守峨眉五灵仙府的二代长老,四大弟子也都尽沉得住气,其余数十名三代弟子可就显露出来秉性不一。 有些咬牙切齿,战意颇盛,就是被齐冰云约束,不能出手。莫银铃便是这一堆,她虽然失去了师父所赐的分光剑,仍旧不见气馁,恨不得再抢同门一口飞剑,冲上天去搏杀一番。 有些脸有忧色,显然是担心五灵仙府的守护大阵一旦被攻破,大家作为峨眉弟子,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有些慷慨激昂,并不气馁,却也不冒进,还跟同门商议对策,虽然紧急也拿不出来一个好主意,但却没有乱了方寸。 只有两三人跟四大弟子一般,淡然自若,全似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应扬瞧了几眼天上的都天烈火大阵,偶尔瞧了一眼在角落里打坐的王崇,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讶然之色,他身为峨眉第三代的四大弟子之一,修为境界迥非那些师兄弟可比,纵然心头也是焦虑,但面上却波澜不惊,颇显城府。 王崇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耐心打坐,倒是让应扬高看了一眼了 刘灵吉虽然入门比应扬还早,但正因为修道年早,所以外貌还是孩童模样。应扬入门虽然比刘灵吉迟一些,但却是十七八岁少年人的外貌,风采翩翩,玉树临风。 应扬思忖片刻,缓步走到了王崇身边,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惊羽小弟如此宁心净神,倒是颇有学道天份。” 这一声夸奖大有深意,若是王崇洋洋自得,表现浅薄,应扬自然顺水推舟,以峨眉派第三代四大弟子的身份再送他几卷武功秘籍,足以让他纵横凡俗武林,也算是一场佳话,就是没有了修道的机缘。 只有当王崇应对得当,有一种最令他满意的答案,应扬才会考虑是否在师长面前美言几句,让这个少年能有机会列入峨眉门墙。 这一番心境拷问,各大门派都有,越是正道门派越是重视所选弟子心境,免得收录了害群之马,又或者全无道心只想学成法术为所欲为之辈。 应扬也是颇为看重王崇,才有如此试探之举,若是王崇能通过他考研,便会做他的引路之人。 王崇正欲答话,忽然天空有一个猛烈的爆震,比起先雷火都猛恶了十倍,两人一起抬头望向天空,却见一个赤足赤鬓的大汉扛着一面大旗迎空乱抖,他掌中那面大旗煞是厉害,每一抖都有数十团雷火落下,轰的五色光霞摇摇欲落。 玄鹤道人也瞧出来不妙,有心想要上去冲杀一番,但却又自忖本事不济,又无厉害法宝,只怕不能冲开敌人,反而折损了自身。他倒是不计较自身是否陨落,但作为峨眉五灵仙府唯一的一个二代长老,若是他也没了,这山门可就真守不住了。 玄鹤道人遍思无计,不由得心内嗟吁,他也知道峨眉山上到处都有宝贝,但阴定休飞升之前给了所有弟子警示:不是有缘,不能得宝! 玄鹤道人也不是没寻摸过,但阴定休老祖就没有给他留什么东西,所以一无所获,就算现在让他再去寻宝,这位峨眉二代长老也不觉得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玄鹤道人暗暗念叨:“师父啊!师父!你瞧不起徒儿,觉得我不是修道的材料,不甚宠爱,没有给我留什么好东西也就罢了。好歹此时山门危机,你借我一件也成啊!徒儿又非贪心之辈……” 玄鹤道人念叨至此,又望了一眼赤足赤鬓挥舞都天烈火大旗的大汉,不觉心下沮丧。 此人是逍遥府三十六名掌旗使之首,唤作赤荒客!论功力跟玄鹤道人也只在伯仲之间,单挑独斗,玄鹤道人也不惧赤荒客!但人家有组成都天烈火大阵的三十六面都天烈火大旗之一在手,又能借助阵法威力,玄鹤道人就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王崇忽然心头一凉,演天珠又复忽然跳跃了一下,一团清凉的气息直灌眉心,虚空之中虚虚展开了一副阵图,却是都天烈火大阵,阵图中更有无数文字,阐述此阵法玄微。 王崇哑然片刻,对应扬说道:“来攻打咱们峨眉的人所用阵法似乎有些缺憾。” 应扬眉头一挑,他自然不信一个还未学道的凡俗之人,能够懂得都天烈火大阵这等上乘阵法。王崇虽然出身烟道人门下,在应扬这等峨眉三代弟子眼中,烟道人道法之差劲,还真就不配称作学道之人。 王崇伸手一指,侃侃而谈道:“这座大阵的精细变化,我虽然看不太懂,但必然是按照大衍之势排布,可偏偏就只有三十六团烈火。我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妙法可以颠倒变化,但看得稍久就觉得似乎不对,应是阵法有缺。” 应扬微微一愣,他可真没想到,王崇居然一句就直指都天烈火大阵的破绽。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四) 当初逍遥府想要合炼都天烈火大阵,但却凑不齐四十九个法力相当的掌旗使,最后只能妥协,以三十六名掌旗使合炼这座大阵。后来都天烈火大阵炼成,威能无穷,从未被人破过,也就渐渐被人淡忘此一细节。 应扬也知道这件秘辛,若是王崇不说,他却已经记不起此事,不由得更高看了王崇一眼,随口问道:“你还能看出来什么?” 王崇稍稍犹豫,伸手一指,说道:“此处阵法似乎有一个破绽,若是有人能驾驭剑光出手,必然可以闯入那位赤足赤鬓的大汉身边……” 王崇的话音还未落,玄鹤道人身剑合一,冲破了峨眉守山大阵,剑光化为长虹,直奔赤荒客! 赤荒客正在卖弄精神,抖开手中这面都天烈火大旗,泼洒一般放出雷火,忽然眼前剑光一闪,不由得略愕然。他根本没有料到峨眉居然还敢反击,且能闯过都天烈火大阵,杀近身边,来不及运使任何法术,就被剑虹一绕而过。 赤荒客道行法力也不差玄鹤道人,但就因为过于信赖都天烈火大阵,不曾做防备,就被玄鹤道人偷袭一剑斩杀。 剑仙斗法,剑光弹指千里,时机稍纵即逝,胜负只在须臾。 虽然也有争斗千日,不分胜负的斗法,但这种情况才是最为常见,纵然功力相若,但只要一个疏忽,就分了生死胜负。 玄鹤道人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如此容易得手,他也不恋战,大袖抖开把赤荒客手中的都天烈火大旗一卷,转头就又遁出了都天烈火大阵,归入了峨眉守山大阵之内。 玄鹤道人按落剑光,拿住了那面都天烈火大旗,捏了一个法印镇压了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战干净利落,玄鹤道人剑光一起,就斩了赤荒客,夺了都天烈火大旗绕回本阵,来去自如视众大敌如无物,前辈剑仙的风范尽显无遗。 峨眉一众弟子无不心生敬仰,暗赞玄鹤这位二代长老果然剑术了得。 只有玄鹤道人自己暗道一声侥幸,心底忖道:“都天烈火大阵最能焚烧仙剑,就算我身剑合一落入阵中,也要被重重烈焰裹挟,一重烈焰就似一重山峦,剑光绝对快不起来。时间一久,护身真气耗尽,又闯不出阵法去,就有陨落之危。若非刚才听得唐惊羽之言,发现了都天烈火大阵的破绽,哪里能够如此痛快?批亢捣虚,斩杀了赤荒客!逍遥府的人反应也慢,居然没有及时收回都天烈火大旗,这才让我捡了个便宜,卷了此宝,凡此种种,稍差一点,都不是这个结果。失去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都天烈火大阵就再不完整,威力至少降低三成。” 玄鹤道人暗暗琢磨此战功果,不觉更是满意,冲着王崇微微一笑,便眯起眼睛观瞧都天烈火大阵变化。 王崇心底暗捏了一把冷汗,他可没想到,这位峨眉二代长老居然如此富有冒险精神,自己才说了一句,就御剑直上,斩了赤荒客。 玄鹤道人观瞧了一回阵法,又复看了一眼王崇,心底忖道:“王崇凭了烟道人所传粗浅道法,就能觑出都天烈火大阵的破绽,天赋之佳,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这老道士忽然就有了收徒之念。 逍遥府此番来攻打峨眉五灵仙府的众人,本是收到了消息,知道阴定休飞升之后,二代弟子修道年浅,又复气盛,谁都不服气谁。 老祖阴定休指定的二代掌教人选众人不服,峨眉派内部生出了嫌隙,好几位长老脱离峨眉,加上海外又有一件大事发生,峨眉仅剩的几个长老不得不去海外,山门空虚,风雨飘摇,这才生出了抢夺峨眉派的心思。 逍遥府本来就是正道三宗两派一府之一,也是天下道门六大正宗,实力雄浑,弟子数千,若是尽夺峨眉派家业,只怕立刻就晋升为道门第一大宗门,再无任何门派能及得上。 只是逍遥府众人也没想到,峨眉纵然诸位长老都不在,只剩下了一些三代弟子和硕果仅存的一个二代长老玄鹤道人,居然也能抵御都天烈火大阵如此之久,甚至玄鹤道人还一剑斩杀了三十六位掌旗使之首的赤荒客,夺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从容遁回守山大阵之中。 逍遥府众人都气的面皮通红,三十五名掌旗使各人一起合力,想要召回那面都天烈火大旗,却哪里能够? 如今有峨眉派镇守山门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阻隔,又有玄鹤道人的封印,除非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甚或逍遥府主那个级数,才有破阵取宝的手段。 峨眉派守山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是域内道魔两家,释家旁门最顶尖的十八座大阵之一,排名还在都天烈火大阵之上,逍遥府失去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自家大阵不够完整,急切间如何能破开峨眉看守山门的镇派大阵? 逍遥府在三宗两派一府中独树一帜,并不是按照教主,长老,弟子这种师徒班辈排序,而是按照修为高低排序。谁人修为第一,能够压服一众同门就是府主,府主之下按照十二仙品,设有官府一般的职司,从上而下,各有权责。 此番来攻打峨眉派的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一脉,来了三十六掌旗使和四大火府使者,还有一些三山五岳的闲人,都是依附逍遥府的散修。 三十六掌旗使至少有六人是金丹境修为,四大火府使者更是金丹境巅峰,功候法力犹在玄鹤道人之上,投靠逍遥府的散修也有几人修为不弱与峨眉派二代长老。 此番攻打峨眉,逍遥府众人又携带了镇府的都天烈火大阵,自忖就算峨眉二代长老都在,也不是没有争锋之能,全没想到还吃了亏。 尤其是三十五位掌旗使,因为掌旗使之首赤荒客被玄鹤道人一剑斩了,每个人都臊的脸皮通红,各自催动手上的都天烈火大旗,只见三十五个精壮大汉各自挥舞一面大旗满空飞腾,泼洒无数雷火,疯了一般扑击峨眉守山大阵。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五) 三十五位掌旗使一起奋发,虽然让都天烈火大阵看起来声势比方才还要猛恶,只是缺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赤荒客手里的那杆大旗还是主旗,都天烈火大阵的威力远不如刚才。 就连峨眉三代弟子都看得出来,虽然都天烈火越发猛烈,雷火也密集的太多,就如漫天暴雨,爆竹千万,噼啪之声炸响一片,就连对面说话都听不真切,可守护五灵仙府的五色光霞越发稳固,烟霞聚散,竟而有越来越浓密之势。 玄鹤道人心头微微一松,知道自己刚才斩杀了赤荒客还在其次,趁势夺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让都天烈火大阵出现了破绽,这才让峨眉有了些微优势。 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威名虽然尚在都天烈火大阵之上,但却无人驱使,只能凭自身变化迎敌,威力凭空弱了五分,若是给都天烈火大阵一味猛攻,只怕不出数日,峨眉派的根本之地五灵仙府就要被人攻破。 玄鹤道人暗暗忖道:“我斩了赤荒客,夺了一面主旗,都天烈火大阵想要炼化守护峨眉山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没有十日以上功夫难得如愿。十日光景,其他师兄弟也尽有时间赶回来援救了。” 玄鹤道人心情刚略轻松,四大火府使者就放出九条火蛟助阵,让都天烈火大阵威势骤然又大盛起来。 四大火府使者跟三十六位掌旗使各有职司,虽然仙品较高,但却比不得三十六位掌旗使是大御史姜玉伯嫡系,能执掌都天烈火大阵。几位掌旗使也都不甚尊敬他们,平时颇为骄横,所以四大火府使者只把自己所炼的九条火蛟隐藏火云之中助长火势,不欲跟这些掌旗使争功,他们仅有一次出手,就是炼坏了莫银铃的分光剑。 玄鹤道人斩杀了赤荒客,又趁机夺了都天烈火大阵的主旗,四大火府使者也是无奈,他们也知道自己若不全力出手,只怕此番攻打峨眉就要陡生波折,这才全力以赴。 四大火府使者虽然也是金丹境,但修为却比三十六位掌旗使,甚至也比玄鹤道人之流高明些,他们毕生苦功祭炼的九条火蛟入阵,顿时让都天烈火大阵的威力凭空增加了一倍以上。 峨眉山头的笼罩的五色光霞,眼瞧着就灭了一层,七八个时辰下去,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化生的五色光霞竟而减去了一两分。 峨眉派众人心头又复沉重起来,玄鹤道人有心再去冲杀一场,但是他也知道上一次是“唐惊羽”看破阵法破绽,自己出手的又突然,这才斩了赤荒客。如是再重去厮杀一次,不提人家已经有了准备,四大火府使者尽数出手,给那几条纯阳火蛟缠上,纵然玄鹤道人修为再高一倍也逃脱不回来。 玄鹤道人正快愁死,忽然五灵翠碧峰上一声响亮,随即就有一道无形雷光炸裂,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都被一道无形无色无相的力量劈开。亏得这股力量还顺势劈开了都天烈火大阵,甚至把一头火蛟斩成了两段,这才没让都天烈火侵蚀进来。 这股无形无色无相的力量激荡起漫天雷鸣,虽然谁也瞧不见,但却都能感到有个东西满心欢悦的望空走了。 四大火府使者之一的孔望岳眉头紧皱,伸手一指,那条被斩的火蛟原地一滚,在无穷烈焰中恢复如初,只是气息衰败,凭空减了三分威风。其余三位火府使者都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条火蛟受创极重,没有十年以上苦功,绝对祭炼不回原貌。 逍遥府的人还不知道什么缘故,以为是峨眉派又动用了什么威力甚大的宝物,但玄鹤道人却脸色都变了,一纵剑光直扑翠碧峰。四大弟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见玄鹤如此气急败坏,都急忙御气追了上去。 玄鹤道人的剑光还未到,就又听的两声无形无色无相的雷光响亮,又有两股没有人能瞧的见的力量撞破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斩开了都天烈火大阵,先后斩杀了四条凑上来的火蛟遁走的无影无踪。 逍遥府四大火府使者个个心肝都在颤,匆忙把几条火蛟都收了上来,继续隐藏在火云之中,不肯放出去发威了。 玄鹤道人比四大火府使者还要心疼,老道士恨的都快喷血了,别人都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刚才是走了三口无形仙剑! 这可是峨眉派的看家宝贝,阴定休亲手祭炼的七口无形仙剑是要给二代掌教用来镇教的宝物,也是峨眉派日后能否兴盛的关键。 莫虎儿和岳元尊屁滚尿流的从翠碧峰中逃了出来,刚钻出头来就看到一道剑光落下。 莫虎儿匆忙间,依照自己原来的预计,大叫道:“是唐惊羽叫我们来偷宝贝,说拿了宝贝给众位师兄弟们一起用,就能打退外面那些坏人了。我们是无辜的,都是唐惊羽那个坏人,他一定是跟外面那些人勾结,就是天生的奸细。” 莫虎儿也算有本事,慌乱间还能把这些话说的熟极而流,没有半个字的磕绊。 玄鹤道人根本不需要动用回仙镜,就知道莫虎儿在扯谎,他脸皮燥的通红,喝道:“老道看你聪慧,传你五灵咒,就是给你败家的吗?你你你……” 他气的都快说不下话去,本来玄鹤道人颇喜欢莫虎儿,这孩子活泼好动,胆大鬼大,很是招人喜爱,加之莫银铃又是阴定休老祖指定的传人,所以他也爱屋及乌,对这熊孩子颇为另眼看待,甚至动过收徒之念,只待再考察几日。 上次的事儿玄鹤道人也知道几分,觉得莫虎儿虽然顽皮,但已经受了教训,改了就好。这一次却让他怒不可遏,又心疼之极,因为这场祸闯的太大,偏偏莫虎儿惹祸的五灵咒还是他亲手所传,好多峨眉三代弟子都不会。 玄鹤道人此番斩了赤荒客,夺了一面都天烈火大旗,守住了峨眉山,功劳之大,无以复加。日后峨眉派诸位师兄回来,必然尊他首功一件,掌教真人也必然不能吝啬封赏。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六) 玄鹤道人还有许多峨眉妙法没有学全,自忖就算学不到四大法术之一,此番功劳也足以得了一部最上乘的道决,对日后前途干系甚大。 可莫虎儿这一番胡闹,放走了三口无形剑,这可是峨眉派镇派的宝物,起因还是因为他传了莫虎儿五灵咒,就算玄鹤道人有什么功劳也都一笔抹去了。 莫虎儿这小子性子倔强,也不觉得玄鹤道人对他有恩,此番祸害的他老人家不浅,更没什么愧疚,居然颇有几分坦荡,只觉得自己把事情推给了王崇,就应该算是过去了,又恢复了平日活泼。 他眼珠骨碌碌一转,瞧向了紧跟着玄鹤道人赶来的四大弟子中的齐冰云,笑嘻嘻的说道:“我这番探宝也不是没有收获,刚才发现了一葫芦仙丹,滋味极好,我吃了一个就舍不得,特意留给冰云姐姐一起吃。” 莫虎儿还做了自觉特别可爱,最为招人稀罕的表情,举起手里的一个葫芦,这下子四大弟子的脸色都变了。 应扬二话不说,大袖一拂,就把葫芦摄了起来。 莫虎儿还大叫:“应扬大哥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你莫要独吞,这可是我孝敬冰云姐姐的……” 应扬冷笑一声,说道:“这山上一草一木,无不是峨眉派的家私,什么时候到了让你这小子私相授受的地步了?” 许旌阳脸上心疼到了极点,指着莫虎儿,半晌也放弃了说什么,叹息一声道:“早该把这小子送走,莫银铃是我们师妹,他又是什么东西。” 刘灵吉瞧了一眼玄鹤道人,又看了一眼几位师弟,叹息一声说道:“上次我就不该轻轻放过这两人。” 莫虎儿急了,大叫道:“坏事儿都是唐惊羽做的,跟我们没什么相干,你们不可错怪好人。”他也算伶俐,见大家表情都不对,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想到了一番说辞,振振有词的说道:“就算我做错了事儿,也是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事儿,被唐惊羽那坏人蛊惑了,也须怪我不得。” 岳元尊比莫虎儿年纪大些,心思也沉一些,早就瞧出来不好,他可不是莫虎儿这种小孩子,当然知道这种事儿推不到王崇身上。毕竟擅闯翠碧峰的可是他们两个,又拿了峨眉的东西,刚才好像还放跑了三口飞剑,祸事非小。他有心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暗暗着急。 玄鹤道人已经缓过一口气来,冷笑一声说道:“先把他囚禁起来,待得过了此关,就把他废了功力送下山去,让这祸害自生自灭吧!” 莫虎儿这才知道害怕,大声叫道:“你们有什么权力处置与我?凭什么囚禁我?我还不是峨眉弟子,我要见掌教真人,我就要见所有的长老说道说道……” 玄鹤道人本来还觉得他可爱,此时却越发的瞧不顺眼,冷笑一声道:“我一个峨眉长老还不够资格处置一个外人了?应扬!动手。” 应扬也懒得跟莫虎儿废话,伸手一指,莫虎儿就打了一个激灵,他不过是普通孩童,虽然有几分法力,却如何比得过峨眉三代的四大弟子? 应扬这一手法术是峨眉派执行家规之用,能封了一身法力,受了这一指的人,只能如寻常人一般行动,却动不得真气了。 许旌阳还在望着那葫芦丹药,四大弟子里属他最是心疼,这葫芦丹药名为乾元换骨丹,一葫芦一百零八粒都是给一个人吃的,能够脱胎换骨,造就仙根,让一个资质平庸的人成为修道的天才资质,但若是少了一粒,药力不足,就真的只能当糖豆吃了,最多就是调理元气了。 当初许旌阳就是吃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这才从三代弟子中脱颖而出,修为越来越高,成为了四大弟子之一。 许旌阳是冒了生命大险去替一位峨眉派长老采药,救活了那位峨眉派长老才获得此种厚赐,故而知道这一葫芦乾元换骨丹的珍贵。 这一葫芦乾元换骨丹是足以造就一个修道天才,就这么给莫虎儿糟蹋了,至于全数给莫虎儿服下,这种事情谁都不会去想,这种败家玩意谁愿意来造就他? 齐冰云低喝一声,叫道:“我们快去查看,还被他们糟蹋了什么东西。” 四大弟子和玄鹤道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入翠碧峰,玄鹤道人经过岳元尊身边的时候,还顺手赏了他一掌,这一掌跟应扬那一指功效相当,可怜岳元尊连辩解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他平素也算是伶俐,却被贪欲蒙心,铸下大错。 刘灵吉从袖中取出一个口袋抛在空中,把受了刑法,浑浑噩噩的两人装了起来,又复一袖袍笼了,这才跟随了同门进入翠碧峰。 翠碧峰有九孔十八窍,内中空间十分广大,甚至能够在山峰中御剑飞行,五人都有五灵咒护身,又懂得阵法关窍,只要不惹动禁法,就可以畅通无阻。 玄鹤道人抢先飞入了封禁无形剑的地方,却见一条天葵带高悬,不由得怒发冲冠,他不用掐算都知道,这必然是莫虎儿以姐姐的污秽东西,污了封印法术,放出来三口无形剑。 翠碧峰是峨眉派中枢,各种禁制法术层层封禁,莫虎儿根本进不去,也只有无形剑本质特殊,用的是纯阳之法封禁,才怕女子污秽,给这混小子凑巧破了禁制。好在其余四口都还在,玄鹤道人摘了这条天葵带,又加了一层封印,这才去看其他地方。 至于那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却是因为不久前诸位长老合议,要将之赐予一位新入门的弟子,也就是莫虎儿的姐姐莫银铃,所以从秘库里取出来了一葫芦。 盖因为有阴定休遗札推算,说日后这个女弟子成就高大,乃是峨眉日后广大门楣的两个铃铛之一,才有这番赏赐。 没想到诸位长老因为海外有事,又想先考察一番,免得莫银铃得之太易不甚珍惜,不曾预先把丹药赐下去,也不曾细密收藏,却给莫虎儿找到,坏了亲姐姐的机缘。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七) 玄鹤道人和四大弟子在翠碧峰中巡游了一番,见确实没有其他损失,这才微觉宽心,都暗暗怀恨莫虎儿这惹祸精,四大弟子商议了一阵,就由应扬上前跟玄鹤道人说道:“此事还是不要告诉莫银铃师妹为妙,免得损了莫银铃师妹的道心。” 玄鹤道人微微犹豫,就很狠一点头,说道:“日后莫银铃问起,就说莫虎儿惊走了无形剑,被我送去了大屿山一位不出世的老友处修道。此人数年前已经去了海外,百年之内不会回转,日后就算莫银铃剑法有成也寻不到人,只会以为弟弟跟师父去了海外修行。” 四大弟子一起松了一口气,齐齐点头称是! 峨眉派一众三代弟子还不知道山中出了大事儿,他们也以为门派中埋伏有重宝,居然连续斩破三次都天烈火大阵,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心头还颇欢欣鼓舞。 就只有王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演天珠送出了一团凉气,在他眉心打开了三幅画卷,画卷中景致不断变换,只有雷音之声不断相随。 数个时辰后,一幅画卷中出现一座巍峨高山,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雷音骤然消歇。第二幅画卷持续的久了一些,也飞入一座高山,就如识途老马在山中转折,不旋踵山中景致变化,出现了一座山洞,雷音消失在山洞深处。最后一幅画卷持续最久,雷音飞落一片寒潭之中,激荡起百丈寒水,久久方歇。 若非周围全都是峨眉派弟子,王崇差点就跳起来,演天珠居然推算出来三口无形剑的去处,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好处。本来他还觉得莫虎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个祸害,但此时想来,却顿觉这狗熊孩子可爱了许多。 无形剑若是在峨眉山,给他一万年,也没有可能得到此神物,但若是流落在外面,可就说不好会落入谁人手中了。 王崇若是得到手里,宁可叛了峨眉也不会把这几口无形剑归还,无形剑的名头还在元阳剑之上,就算元阳剑灵性不失也比不上无形剑,更不提无形剑无形无色无相,能斩一切邪祟的特质了。 王崇盘算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回仙镜妙用无穷,不由得心情黯淡起来,暗暗忖道:“回仙镜乃是仙府奇珍,善能追溯时光,必然能照出来无形剑的下落。我现在又离不开峨眉山,说不定还没等我有机会去取这三口无形剑,峨眉派的长老就寻回了这宝贝。”念头起灭,他也能暗暗叹息一声,让自己不要做勉强之想。 一众峨眉弟子在迎宾台上呆了许久,虽然天宇上雷火隆隆,但就是没法攻破守山大阵,他们也懈怠下来。 有些人就干脆寻地方打坐,又或者离开此地回自己的洞府了,也有人性情奔烈,不肯离开,但也呼朋唤友去取了吃食和美酒琼浆,望天喝骂,倒也潇洒狂放。 也有人来邀请王崇,王崇略作推拒,就大方的融入这些峨眉弟子中间,他本来就“饱读诗书”,作为天心观最杰出的弟子,他的才学之盛,只会犹在真正的唐惊羽之上。 王崇言谈大方,举止得宜,风采翩跹,又极谦逊,很快就获得了一部分峨眉弟子的好感。 谢灵逊本来就跟王崇交好,此时更拍着他肩膀说道:“你跟本门同患难一回,诸位师伯师叔归来,必然会收列门墙,只要跟我们一样苦苦熬上几年,就能开始学习道法了。” 有个女弟子扑哧一笑,说道:“谁说惊羽师弟就会跟你一样?说不定人家和莫师妹一样,拜师就能得授飞剑,传了剑诀真法呢。” 莫银铃拜师才没几日,就得恩师白云大师传授了峨眉剑诀和一口分光剑,待遇之厚,无以复加,要说这些普通弟子没有嫉妒之心,自然全不可能。 这个女弟子就是借王崇暗点此事,倒是让周围峨眉弟子一阵沉默,莫银铃不喜欢王崇,故而虽然还留在迎宾台上,却距离这边颇远,没有听到这一句。 有个峨眉弟子低声劝了一句,这个峨眉女弟子也知道莫银铃前途远大,非是自己可比,说了这一句,便也不再提了,笑吟吟的对王崇说道:“我是花飞叶!玄霞老师门下。可惜玄霞老师不收男弟子,不然我们或能成为同门。” 花飞叶性子爽朗,容貌清丽,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比王崇冒名顶替的唐惊羽年长几岁,就好似一个可亲可近的大姐姐。 王崇也颇生好感,说道:“若是能入峨眉,我倒是想拜一个徒儿多一些的师尊,师兄弟好几个,日子必然热闹,不会太过冷清。” 花飞叶扑哧一笑,说道:“你想要拜的师父,如今可不在山门了。本门收徒儿最多的长辈,乃是玄叶真人,共有一十八位徒儿。可他老人家不服老祖遗训,如今已经反出了峨眉派,另外寻了名山,自己去做老祖了。” 阴定休老祖传下二十九名弟子,此时有三人修成真人,分别是玄机真人,玄叶真人和莫银铃的师父白云大师。但偏偏老祖把二代教主的位子传给了二十二弟子玄德道人,故而三大弟子都不太服气。 玄机真人尊重老师,虽然不大乐意,还是愿意一力辅佐玄德师弟。白云大师脾气古怪,本来就对掌教没有念想,虽然也不服玄德接掌峨眉,但也没说什么。就只有玄叶真人,愤然反出了峨眉,还带走了五位师弟和自己的徒儿,跟他一起另立山门。 如今玄叶真人在峨眉内部可是禁忌,花飞叶说的不忌口,王崇可不敢接口,急忙讪笑一声,说道:“我还是找一位在峨眉山中修炼的师父吧!” 花飞叶扑哧一笑,长身而起,指着天空笑骂了两句,轻声吟唱起来: 我今笑一笑,人间路迢迢。 古今一卷书,几回哭几回笑。 凡夫俗子,贪嗔痴爱,总是太无聊。 功名忘不掉,爱恨舍不了。 大梦一场空,去世外走一遭。 几世轮回,红尘难逃,风打灯笼摇。 仙山有路远,凡俗见不着。 挂怀全抛掉,趁早把烦恼消。 心有灵犀,仙童指路,神仙乐逍遥。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八) 这道唱词似歌非歌,似道谒非道谒,又似俚语小调,但花飞叶唱起来却说不出的悠扬动听,让王崇一时间听的有些痴了。 尤其是一句:“仙山有路远,凡俗见不着。”更是让他心中若有触动。 “这仙山有路远,果然凡俗见不着吗?我如今可算是心有灵犀,就是不知有否仙童指路了,又或者那莫虎儿也可算是引路的仙童?”王崇想到深处,只觉得无比可笑。 忽忽十余日过去,四大火府使者因为火蛟被斩伤了五条,不肯再倾尽全力,都天烈火大阵缺了一面主旗,威力始终无法尽情发挥,居然还未能够炼开峨眉的守山大阵。峨眉期盼的援兵也一直没有来,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虽然仍旧霞光灿烂,但却只剩下了薄薄一层,两家都是心情焦躁。 那些投靠逍遥府的散修本来也想趁机冲入峨眉五灵仙府捞取些好处,逍遥府久久攻打不下,就有人献计道:“不如我们再排一座阵势从后山攻打,不为了攻破后山,就是分担峨眉护山大阵的威力,让诸位仙长正面建功。”提出此建议之辈,乃是黑花太岁耶律明图,他本来也算出身正派,但因为恶了师尊,坏了门规,被师门撵了出来,他就投靠了逍遥府,一心想要练成法术报复师门。 黑花太岁耶律明图知道峨眉家大业大,一旦攻破五灵仙府,好处数之不尽,自己只要稍微分润,就能压服师门,大快心肠,故而十分热心。 三十五位掌旗使缺了首脑,性子都焦躁,立刻就有三四名掌旗使叫道:“尔等快去,莫要耽搁!” 四大火府使者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各自互相对望一眼,冷笑一声,都心中暗道:“若是给这些散修先攻打进去得了好处,难道肯让出来?到时候看这几位掌旗使如何应对。” 黑花太岁耶律明图带了一众散修驾驭遁光飞至峨眉后山,他有三十五位掌旗使的令旨,就趾高气昂起来,叫道:“你们谁有阵图可释放出来,攻打峨眉后山。” 此番随同逍遥府三十六位掌旗使和四大火府使者一起来的有十余位散修,各有不凡艺业,当下就有一名海外散修,名叫东方鸣白!他取出来一卷阵图,叫道:“我有一卷太浩钩沉!此阵图能放出百余口太皓钩,只是真气损耗极大,非是一两人能够催动。” 黑花太岁耶律明图当下狂喜,叫道:“大家一起催动,必然可以为诸位仙长分担峨眉的护山大阵威力!” 东方鸣白把阵图抛起,化为一座大阵,十余名散修一起镇住了这座大阵的阵眼,各自催动了法力灌注到了阵图中,顿时就有十余柄太皓钩飞了出来,直奔守护峨眉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 这十余柄太皓钩却非是真正的仙家飞剑,而是太浩钩沉阵图汇聚太白五金之气,凝聚成的幻影,功力散去,此钩就消失不见,并不能长存,每一击的威力,也大略相当与一口上品仙剑。 十余口太皓钩化为白虹精芒,不断攒刺大阵的霞光,多了这十余名散修动手,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顿时又岌岌可危起来,两方夹击之下,五彩金霞愈发的稀薄。 玄鹤道人心头焦虑,他毕竟前辈剑仙,虽然焦躁却并不鲁莽,知道时机难得,非是有十成把握能够重创来犯大敌,绝不肯轻易出手。 就在玄鹤道人寻找战机的时候,高空之上有两道剑光悄然而至,一道剑光色做纯金,一道剑光却泓若碧水。 峨眉派的几位长老,乃是去处置一件大事,所以只有玄鹤一个人留守五灵仙府。 这件大事儿非比寻常,涉及到了当年峨眉的三位老祖。 如今峨眉派的五灵仙府,虽然都是阴定休的徒子徒孙,但峨眉的开派老祖可不是一位,而是三位,另外两位老祖跟阴定休一起创下峨眉派之后,就先后搬去了海外,还把门下弟子也尽数带走了。 如今峨眉第二老祖杨道人坐化,所以峨眉派二代弟子都去恭送这位祖师。 玄鹤道人早在峨眉被攻打的时候,就发出了求救的飞剑传书,当时几位长老都被杨祖当年的大敌绊住,这些邪魔外道得知杨祖坐化,想要窃取杨祖遗蜕祭炼极恶毒的法宝。 双方斗的如火如荼,峨眉派众长老虽然得了玄鹤道人的求援,却一时间不得脱身。还是玄机道人拼舍了一件宝物,炸开了敌人的阵势,这才把两位师弟送了出来,回援峨眉本山。 如今回援的两位峨眉长老,一名李虚中,一名王野灵。这两人的法力跟玄鹤道人差不多,但却各有一口阴定休所炼的飞剑,剑术犀利。 李虚中所用的一口剑,叫做九烈擒龙剑,剑光色如纯金,最善破邪门道法。王野灵所用的一口剑名为碧渊,色做纯碧,分按五行生克,能驾驭一道碧渊大水,专克纯阳。 如今逍遥府以都天烈火大阵烧灼五灵仙府,峨眉诸位长老让这两人归来,便是看中九烈擒龙剑乃纯阳之剑,不惧烈火,碧渊剑乃纯阴之剑,能克制都天烈火。 李虚中在高空中见得自家的门派仙府被人围攻,不由得气往上撞,大喝一声道:“贼子敢尔!”九烈擒龙剑化为金光直冲入了都天烈火大阵之中。他的这口九烈擒龙剑和元阳剑属性有些类似,也是纯阳之剑,故而不惧都天烈火。 李虚中也是成了名的剑仙,二十年前就已经证就金丹,一手峨眉剑法,平生不知道会过多少大敌,经历过多少大战,他也不挑功力最高的五名掌旗使,专挑软柿子下手,选中了两名刚破大衍之境的掌旗使,剑光一绕,便自斩杀。 李虚中虽然趁势杀了两人,但也自知若是被都天烈火大阵困住,饶是他剑术精绝也要脱身不得,故而并不恋战,斩了两名掌旗使,便自脱身出阵,颇有古剑仙:“一击不中,远扬千里”的风范!。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十九) 李虚中来去自在,杀了两人就走,把逍遥府的数十位掌旗使气的什么也似,当下就有性子暴躁的掌旗使把大阵挪移无穷火云向这位峨眉长老罩下。 便在此时,一道白虹腾空,趁着都天烈火大阵挪移变化有了空隙,破阵而入也斩了一名掌旗使。出手之人自然是玄鹤老道,他这一剑蓄势了甚久,盯上了修为仅次于赤荒客的北蔺君。 北蔺君也是霉星罩顶,跟着其他掌旗使挪移大阵,不觉就漏出了些微破绽,玄鹤久有预谋,反复推算都天烈火大阵的变化,故而一击得手,斩杀了这名大敌不说,还顺手又卷了一杆都天烈火旗,遁回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 此番困守峨眉,他斩了赤荒客,夺了一杆都天烈火大旗,守住了峨眉根基,本来功劳不小,却因为莫虎儿这个小败家子,走脱了无形仙剑,功不抵过,恨不得多杀几个敌人,好能稍微洗些身上恶罪责,故而出手极狠。 四大火府使者见连连折损人手,不敢再有藏私,放出了九条火蛟,但玄鹤道人早就遁回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四大火府使者也只能驱使火蛟去追逐李虚中和王野灵。 王野灵眼瞧师兄李虚中杀了两位掌旗使,玄鹤道人也趁势出击,心头叫好,见得四大火府使者放出了九条火蛟来,知道是自己建功的时候了,碧渊剑化为滔天碧水扑向了一头火蛟。 四大火府使者修为跟王野灵相差不远,使用的九条火蛟品质也不输给这口碧渊剑,但奈何属性相克,碧水滔滔,只是一绕,一条火蛟就崩灭成了数十团火焰。 四大火府使者之首的张君赋心疼这件宝物,急忙一声清啸,把数十团火焰召回,虽然这些真火元精不灭,日后还能祭炼复原,但受损比被无形仙剑斩杀尤重,也不知道多少苦功才祭炼的回来。他心头暗忖道:“这一次只怕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峨眉派援军都回来了,还斗些什么?回头让大御史来跟峨眉争执罢!” 张君赋心念及此,喝了一声:“四大火府使者,且跟我归去!” 张君赋是四大火府使者之首,掌握有九条火蛟的枢纽,他法力一撤,九条火蛟就破空跟随,其余三位火府使者也只能驾驭遁光跟了上去,不旋踵就消失在天边。 都天烈火大阵的掌旗使们眼瞧四大火府使者逃了,心下都震怒无比,但是如今都天烈火大阵折损了四名掌旗使,阵法已经有缺,再无望炼化峨眉的护山大阵,他们也只能各自呼啸,驾驭了火光冲霄而起。 玄鹤道人,李虚中,王野灵都知道五灵仙府要紧,不敢去追踪敌人,三人一起驾驭了剑光去围堵那十余名散修。 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二位掌旗使先后遁逃,也没知会那些散修一声,但是这些散修如何不知道凭自己这些人绝非峨眉三大剑仙的对手? 黑花太岁耶律明图第一个驾纵遁光脱逃,其余的散修各凭被本事,当真“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东方鸣白手忙脚乱,正要收起自己的阵图,却被三道剑光围困。 没了其他人帮忙,东方鸣白功力不足,拼命催动了太浩钩沉阵图也只得两口太皓钩飞出,李虚中和王野灵催动了九烈擒龙和碧渊两口剑光压住了这两口太皓钩,玄鹤道人一剑飞来把他枭了首级。 峨眉三大剑仙杀了东方鸣白,三道剑光一圈就把这名散修留下的阵图被逼住了,玄鹤道人施展擒龙手抓住了这卷阵图,随手收了起来。 玄鹤道人使用的擒龙手,乃是峨眉仙传法术,此法善能攘夺法宝,擒捉飞剑,克敌制胜,大有玄妙,不是金丹修炼到了火候,功力深湛,也不能修炼到得心应手,舒卷自如。 师兄弟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李虚中和王野灵都是风尘仆仆,须发衣襟都有些散乱,毕竟数千里御剑行空,罡风吹拂颇劲!玄鹤一脸的凄苦,虽然衣冠整齐,看起来比两师弟气色还差。 李虚中和王野灵还未有太多念头,只以为打退了敌人,总算是守住了峨眉的根本五灵仙府。玄鹤道人却是心头难安,此番虽然打退了敌人,却被莫虎儿捣乱,走脱了三口无形仙剑,乃是大大的罪过。玄鹤道人叹了口气,说道:“虚中师弟和野灵师弟一路辛苦,且先回仙府休息吧!” 李虚中和王野灵排班都在玄鹤道人之下,故而对师兄的吩咐只有遵从,三道剑光穿过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落在了五灵仙府的迎宾台上,三师兄弟也不暇嘘寒问暖,各自回去洞府,先打坐恢复功力去了。 这却是前辈剑仙行道天下的宝贵经验,若是敌人退去,必然抛下一切,先打坐恢复了功力,这才会讲述闲话。若是因为寒暄浪费了时间,不暇恢复功力,敌人再来,本来可以打退,却因为功力不济,被敌人斩杀,那可就冤枉哀哉了。 三位长辈都去恢复功力了,峨眉年轻的弟子也都各自散去,王崇正要回去自己的所居的石洞,却见花飞叶冲他招了招手。 王崇对这位峨眉女弟子颇有好感。花飞叶性子爽朗,容貌清丽,待人又亲切,宛如长姐一般温柔和气,所以他住了足,问道:“花师姐叫我甚事?” 花飞叶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师姐管理的灵田,刚好有几枚天香果成熟,便请你吃几枚果子,跟我来吧!” 王崇略有犹豫,踟蹰不前,花飞叶见他如此,忍不住笑道:“我们可不是规规矩矩,讲究尊卑的儒家。峨眉山虽然弟子都喜读诗书,终究还是道家弟子,讲究自由自在,逍遥趁意,你只要紧守心中规矩,行迹上反而不须太过在意。跟我来吧,天香果对清涤五脏颇有好处,可以节省你好些炼五脏的功夫。” 王崇不好违拗了花飞叶的好意,也只能跟这位女弟子走一路。 应扬远远的瞧了,忍不住对身边的刘灵吉说道:“刘师兄!这位小友倒是颇得人缘,花飞叶师妹很照拂他呢!”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二十) 刘灵吉微微一笑,说道:“花师妹未学道前,据说有个幼弟,未成年就病死了。唐师弟想是年纪和她幼弟相仿,花师妹才会特意回护!我们走吧,待会师长们恢复了功力,必然会叫我们去询问,还有的好忙。” 应扬微微一笑,微微拱手,也自去了。 虽然也有人瞧见了王崇和花飞叶一起走了,但道门弟子终究不都是精修八卦之徒,虽然有几个心头略略嘀咕,却也没人闲聊此事。 花飞叶带了王崇,转到了一处山坳,纤纤玉指一点,说道:“此处原来是一位师长的居所,后来他……”说到这里,花飞叶噗嗤一笑,补了一句:“跟随玄叶真人离开了峨眉,所以这处就空置了下来,一应事物都甚是齐全。我跟师父讨了这里为居所,连带几亩灵田也归我打理。” 王崇毕竟出身天心观,不是外行,当然知道一块灵田好出无穷。 天心观那等魔门旁支,曾谋划数十年,想要夺取一块灵田,也不过半亩大小,但最后也没能得手,门派需要甚么灵药,还得向大派去求购,平白要受好多闲气。 峨眉居然寻常弟子都可能拥有一块灵田,还有几亩之巨,对比两家门派,王崇只觉得一地稀碎! 王崇微微惊讶,叫道:“这等地方怎是可以随便选择?” 花飞叶盈盈一笑,说道:“本门弟子的住处,本来就是除了几处最要紧的地方,必须要师长坐镇,都是自己任意选择。只是其他师兄弟姐妹拜师的时候,或者因为随从师父所命,或者因为想要跟好友近一些,或者偏爱某处风景,都没有选择这里,才让我来拔个头筹!” 王崇心下颇羡慕,这一处山坳面积不小,足足有八九亩广阔,除了少部分有山石,其余都被开垦成了灵田,用阵法割划成了十数个园圃,每个园圃都种了不同的灵药,姹紫嫣红,风景殊胜。 花飞叶的居所,就在山坳的一处洞壁上,应是原主人以法力削出,很有些巧夺天工,情景交融之妙。 花飞叶带了王崇,巡看了一遍灵田,还对他说道:“有这一块灵田,日后修行不知道会得多少好处。咱们五灵仙府还有两处洞府是带有少许灵田的,你拜师之后,一定要选这两处洞府。” 王崇微微犹豫,答道:“这却不大好吧?我还未定了名分,万一师长们不喜我没规矩,岂不是求荣反辱!” 花飞叶笑道:“伺候灵田也算是个辛苦事儿,大家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若是师长们不同意,你遵从安排就是,哪里需要这么多顾虑?” 王崇心下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何况他还未必能拜师峨眉,当下就放开了拘谨,陪着花飞叶巡看了一遍灵田之后,又被这位师姐带上了洞壁上的洞府。 这处洞府离地足有二十余丈,王崇还真没本事上得去。 花飞叶纤纤玉手一提,就携了王崇,轻飘飘的一跃而起,她虽然还未踏入天罡,却也已经臻至了胎元之境,功成先天。峨眉心法比俗世心法不同,光是轻身的功夫,凡俗武者就永远也比不上。 王崇被花飞叶牵着手,不觉小脸上就是一红,他毕竟年幼,还真没有跟女孩子这般亲近过。 花飞叶见他脸红,忍不住调笑道:“惊羽小弟!你小脸这般红扑扑,可是觉得姐姐生的好看?” 王崇顿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有些期期艾艾,花飞叶也没有太难为他,只是笑吟吟的去取了几个玉盘,把自己珍藏的几种鲜果摆了一桌案,两人各自坐了一个蒲团,从洞口向下望去,把山坳的景致尽收眼底,心情倒也为之一畅。 王崇取了一个天香果,此果凡俗人间无有,有些像苹果,但却生有一层细鳞般的外皮,拿在手里就香气扑鼻,他咬了一口,只觉得果肉细腻,香甜无比,不觉就吃了一个。 王崇把果核吐在桌案上,对自己如此嘴馋,有些不好意思,花飞叶却笑吟吟的又给他拿了一个果子,说道:“你跟姐姐莫要客气,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这里的灵田产出,除了几种特殊的灵药须得献给门中,其余都尽我随意处置。” 王崇吃了几个鲜果,就稍稍活泼了些,他毕竟出身魔门,虽然年纪幼小,但性格却并不拘谨,平时的老实都是装作出来,并不会像真正的老实孩子那般进退失据。 王崇随口问起,几种鲜果的来历,花飞叶一一解释,自然就有了无穷话题。两人半是闲谈,半是逗趣,晃眼就是几个时辰过去,王崇觉得时候不早,便开口告辞。花飞叶笑道:“几位师长这会儿,应该也都恢复了功力,必然要召集门人弟子,你回去了也要不安生,不如再等一会儿,我携带你一同去。” 王崇微微思忖,并未推拒,花飞叶说的不错,果然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就有人敲响了太刑钟! 花飞叶素手挽了王崇的手腕,施展轻功,一路疾驰,当真飘曳若仙。 王崇就算不隐藏功力,拿出全部本领,也拍马都比不上这位峨眉女弟子,不由得心下又是羡慕了一回。 到了太刑仙府,王崇偷眼观瞧,发现不但峨眉三代弟子全数到齐,峨眉二代长老也到场了五位。除了玄鹤道人,李虚中,王野灵三位长老之外,还多了两位女修,应是刚回山不久。 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缁衣,修身玉立,模样甚美,但双眉斜飞,却带了几分肃杀,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正是莫银铃的恩师白云大师,也是峨眉派三位真人之一。 另外一位女修却是道装,一头乌黑长发轻挽脑后,身上隐隐有一股霞光,举步动摇,霞光就轻轻一颤一抖,斑斑点点,光焰缭绕,衬托得这位女修宛如云中仙子,美艳无方,这位女修却是玄霞道人,花飞叶的恩师。 当下就有六七名三代弟子,奔出来见过自己的恩师,这些弟子有白云大师门下的莫银铃,也有玄霞门下的两位女弟子,花飞叶和另外一位叫做云素娥的师妹,还有李虚中门下的两个童儿,王野灵的唯一门徒龙泊儿!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二十一) 玄鹤道人门下空虚,还未有收徒,故而没有人跑出来叫师父。 虽然玄鹤道人师门班位第三,但却是白云大师稳居中间,毕竟她乃是峨眉三大真人之一,阳真境的大高手,修为秀出群论,玄机真人不在,玄德又还未归来,她自然便成了主持之人。 白云大师脸色肃穆,玄鹤道人脸色颓唐,其余三位长老倒是脸色如常,只是李虚中颇有些不忍之色,也不知道五位长老商谈了什么。 白云大师淡然开口,说道:“玄鹤看守五灵仙府,却走失了三口无形剑,当逐出仙府,戴罪立功,待得寻回三口无形剑,方得免去罪罚,允许归来。” 玄鹤道人脸色惨白,默默不言。 这个惩罚倒也并不算重,只要寻回三口无形剑就能回山,白云大师还是给这位三师兄留了一些颜面。 白云大师凤目一扫,王崇也没料到,这位老尼姑居然就盯上了自己。 白云大师定定的瞧了一会儿这个少年,才淡然开口说道:“唐惊羽曾修习邪术,不合本门收徒规矩,但人品尚可,许旌阳所传武功不必废去,允许他带下山去,若是以此武功,犯奸科邪,必然严惩不饶。” 王崇心头微凉,颇是惋惜,白云大师既然如此决断,自己必然无法拜入峨眉,他胸中念头一转,已经有了决断,跨前一步,站了出来,微微拱手,说道:“唐某也是诗书传家,既然无福做峨眉弟子,日后安心读书就是,不须江湖争雄,也用不着许兄家传武功。” 王崇冲着许旌阳一拱手,说道:“当日许兄传此武功,唐某还颇欢喜。如今既然不得入峨眉门墙,我可以立誓,若是许兄家传武功从某口中泄传,唐某必然断子绝孙,连祖坟都给人挖了,天地为鉴,日月照心,江河不逆,此言不改!” 他抱腕团团一礼,朗声说道:“接下来必然是峨眉内务,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听讲,这就下山去了。” 言毕,王崇潇洒转身,立刻就走,更无半分迟疑。 王崇路过谢灵逊和花飞叶身边时,两人脸上都微有不渝,但毕竟长辈已经有了决断,小辈们都不好说什么。 谢灵逊也只能抱腕,说一声:“唐小兄弟!保重。” 花飞叶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峨眉五灵仙府可不是那么好离开,我送你下山去吧。”她冲着自己的师父玄霞浅浅一笑,玄霞道人倒是颇宠爱这个徒儿,挥了一挥手,说道:“去吧!” 白云大师脸色如铁,倒也没说什么,这位老尼姑甚是不喜欢“唐惊羽”,但都把人撵走了,唐惊羽还立誓绝不外传学自许旌阳的武功,她也再没什么话可说。纵然心头更为厌恶这个少年,终究还是保持一些名门正派的身份,不好穷追猛打,再出恶言。 花飞叶带了王崇离开,白云大师才冷笑一声:“如此桀骜,如何入得峨眉门墙?若非看他还未有劣迹,就如他恶师一般杀了。” 白云大师地位非凡,其余几个师弟都不敢说什么,就连玄鹤道人也只是心头暗暗可惜,他本想收“唐惊羽”为徒儿,但白云大师都驱逐了人去,他自然也只能消了念头。 白云大师罚了玄鹤,逐了“唐惊羽”,脸色忽然一缓,说道:“莫虎儿虽然坏了事情,但毕竟年幼,有情可原。他既然吃了一粒乾元换骨丹,为免这一葫芦丹药废去,不如就全都赐给了这孩子,让他早日踏入修行之门,也好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李虚中和王野灵还不怎样,玄鹤道人忍不住反驳道:“如何好这般处置?” 白云大师冷然说道:“莫不是你要把自己的错失推给一个孩子?若不是你擅传五灵咒,又复不善管教,莫虎儿如何会放走无形剑?” 玄鹤道人一肚皮闷气,顿时发泄不得,这件事儿说起来,的确是他这个长老错处更大,当下就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言语。 玄霞道人也觉得不公,唐惊羽有功无过,反而被撵走,莫虎儿有过无功反而被赐予了乾元换骨丹,收在门下,此事殊为不妥当。但是白云大师乃是门中三位真人之一,玄机道人不在,玄叶道人早就反出峨眉,旁人都不够资格指责这位四师姐,就算玄德道人在此,也要乖乖听训。 玄霞道人心思微微一转,含笑道:“不知岳元尊该如何处置?” 白云大师冷冷说道:“跟唐惊羽一般,都撵下山去便是。” 如此处置岳元尊,倒是无人觉得不妥,白云大师虽然略有不公,但“唐惊羽”,岳元尊和莫虎儿毕竟只是三个小辈,几位长老都不欲为这么三个小孩子跟白云大师争执,此事便此揭过。 白云大师惩处了犯错之人,好言安慰了李虚中和王野灵这两个有功的师弟,便吩咐散了聚会,让各人回去洞府潜修。 至于如何报复逍遥府的事儿,就算白云大师也不能决断,还要玄机道人和玄德道人归来,方能商议出来一个结果,故而白云大师也不提这桩事儿。 待得众人散去,太刑仙府一时无人,又复静寂下来。 白云大师带了徒儿,回了自家洞府,把莫银铃招呼在身边,有些慈爱的说道:“你兄弟着实不像话,须得好生管教,我会令他拜在玄鹤师兄门下,跟玄鹤师兄一起去寻回无形剑,将功折罪。你也莫要担心,有回仙镜观测三口无形剑的去处,玄鹤师兄又精擅本门剑诀,此行并无危险。” 莫银铃刚才大气都不敢喘,此时扑在师父脚边,只是哭泣,看起来楚楚可怜,颇多柔弱。 白云大师收了这么一个小徒弟,本来就颇多溺爱,尤其是莫银铃天资不俗,入门不久,就把峨眉剑诀修炼有了几分火候,更让她偏心了几分。 她好言安抚了徒儿几句,顺便考校了莫银铃的功课,见徒儿修为勤恳,进境非俗,倒也颇为安慰。 花飞叶一直把王崇送出了山外,见四外无人,这才偷偷一笑,吐了下香舌,拍着王崇的肩膀说道:“你倒是有骨气。” 王崇苦笑道:“花姐姐说笑了。” 正文 忍不住吐个槽 古人师徒如父子,白云老尼姑不袒护自己徒弟,还是一个开派祖师钦定,注定会广大门楣的三代弟子…… 去袒护一个毫无关系,而且有前科的陌生人…… 主角“明面上”的师父,是抓了峨眉要抽魂炼法的正宗邪门……他的身份是不入流的邪道弟子,白云老尼姑吃的多撑,要打压自己亲传徒弟,袒护来历不明的邪派弟子? 你们真不是对人类的正常思维,以及亲疏关系,有啥误解吗? 玄鹤擅传了五灵咒,本来就是不合门规,谢灵逊这种正式弟子都没学过……你们为啥会觉得白云处置玄鹤不公平,玄鹤委屈? 我很想知道,大家的思维回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发这一章,其实是很认真的求推荐票。 对,就是为了求推荐票和收藏…… 以上解释,就是觉得不说点啥,直接赤裸裸的求票,有点不尊重读者…… 正文 某位……你是哪里有不对了吧?(顺带再说说白云!) 澎湃沸腾2019-06-27 13:13:52 你这越解释越不对,还不如别解释呢,我们没想让白云老尼姑打压莫玲儿,但是一个弄丢了宗门镇派仙剑的杂鱼,因为有个暂时还没有多少实力但很有潜力的姐姐,不仅没有受罚,还要得到一葫芦仙丹的奖赏,而白鹤长老,因为看守仙剑不力,被逐出门派,记住,这是阴定修老祖的亲传弟子哦,还是长老哦,你说这算什么事? 玄鹤,不是白鹤,看守仙剑不力,白云让他去找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 逐出门派?你眼睛有看到我这么写? 好吧,我就是借这位读者的眼睛,继续求推荐票…… ps:顺带再说说白云! 白云讨人厌,以后还会更讨人厌,本来就是反派,不讨人厌,那才不正常,但这种讨人厌,就是白云的人设,性子强硬,护短,嫉恶如仇…… 白云本来就是反角,读者不是这么炸,觉得这个角色讨厌,那是我写崩了,大家都不喜欢,说明我写的不错。 只有读者都讨厌白云,将来王崇剑挑峨眉,才有爽度,大家同情白云,王崇就没得玩了啊! 但白云是反角,她的所作所为,仍旧有合理性。 她处罚玄鹤,因为玄鹤有看守峨眉的职责,又擅传五灵咒 她讨厌唐惊羽,是因为……她的徒弟差点被烟道人给炼了。换你们,自己的亲戚差点被人杀人炼宝贝,也不会待见对方全家。但是她尽管讨厌,也没处罚唐惊羽,就是撵走,这是符合正派身份的。正派会杀了邪派,收对方徒弟入门,这才不够“正派”。 她庇护莫虎儿,就是为了偏袒徒弟,她凭啥不能偏袒自己的徒弟啊? ps:顺带说,拜师峨眉,是的确拜师到峨眉的……前面我已经提了王崇最后的拜师目标……这个剧透,不要钱,奉送啦。 正文 读者答疑(顺求推荐票) □□□□□□□□□□ imzfk2019-06-27 13:33:43 作者你不是说白云做到对吗?怎么到这里又改口了?还是要走秋后算账的老套路? 什么时候主角受了欺负,因为觉得敌人做的有道理,就特么不报仇了?你们……能再给我一点点惊喜吗? 何况主角……本来就是魔门…… □□□□□□□□□□ 风的野望2019-06-27 13:32:41 但是,他一个做师妹的,又不是掌门,有什么资格惩罚自己的师兄? 老尼姑道行高,当然有资格处置玄鹤……玄鹤这种,师父满山埋宝贝,都没给他,还被塞了一个蠢徒弟,你觉得他能有啥地位? □□□□□□□□□□ 书友201809171636157922019-06-27 13:35:57 这里最重要的是走了无形剑时,让人觉得这是惊天大事,等来了裁决再看又是轻轻放过。这种三流小说里立反派顺带拉仇恨的套路怎么看的不对啊。至于说为了自己人,难道有道高人就不知道奖罚不公是最容易引起内部分裂的吗,这刚刚因为老祖飞升才分裂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本来就是惊天大事啊! 玄鹤找回无形剑,可以减轻罪名,是白云特意照顾三师兄,有回仙镜,老尼姑自己找回无形剑,自己立一大功,多爽……她要是偏心,甚至可以照顾自己徒弟,让徒弟莫银铃去立功…… 阴定休是老祖,他愿意把掌门传给谁都成,何况……我前面外篇都说了,玄德最后修成了真君,峨眉二代最强,老祖传位最强徒弟,让其他徒弟不爽了,算是不公平? 阴定休传给玄叶,峨眉才是真完蛋了…… 玄叶走了,玄德突破真君,峨眉一样是超级大派,玄叶拿了掌门,玄德没突破……这不是灭门之路吗? 我特意放出的外篇啊!就是怕有人脑子不转弯…… □□□□□□□□□□ 蔷薇天野风2019-06-27 14:05:06 然后和你同级的长老护家有功还被你惩罚?而且这正是峨眉派风雨飘摇之时,诸多长老出走,除非是出走的长老都是暗子,不然你还在逼更多的长老出走?总的来说维护徒弟没问题,撵走老王没问题,忽略老王功劳没问题,但是奖励熊孩子,惩罚玄鹤就是问题了。 玄鹤找回无形剑,可以减轻罪名,是白云特意照顾三师兄! 玄鹤丢了无形剑,自己找回来,就可以轻轻发落……无形剑要是别人找回来……白云那就是恶意想要弄死自己的三师兄了,你们……不能不分好赖啊! 有回仙镜,老尼姑自己找回无形剑,自己立一大功,多爽……她要是偏心,甚至可以照顾自己徒弟,让徒弟莫银铃去立功……她特意让玄鹤去找,还点名了回仙镜,对你们来说,不是照顾三师兄? 这位读者的话,我就一个感觉——玄鹤老道的人缘真好…… 偏袒莫虎儿,是白云唯一的不公正,没有偏袒莫虎儿,老尼姑就完全公正了啊,只有多了这一环,才显得前面公平全都不公平…… 其实我也明白,很多读者也明白,老尼姑已经挺公平了,就是站的立场,让大家觉得不爽……但是,好多读者,又不甘心承认白云其实已经做的挺公平,因为如果承认,就没法diss白云…… 这种diss,我是很乐见其成的……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二十二) 花飞叶眨了眨眼睛,对王崇说道:“姐姐就送你到这里。我这里有几粒丹药,就送你补益气血吧!” 她把一个小荷包塞给了王崇,还不忘叮嘱道:“这里头还有些姐姐日常用的事物,如今早就都用不着了,也一并给你。你下山之后,找到安稳的地方,记得给姐姐送个信,我日后好去看你。” 王崇欲待推脱,花飞叶却好似知道他要拒绝一般,格格一笑,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片刻后,就只有一道倩影,飘摇在青黛山间,再不可追。 王崇倒也不是矫情之辈,他本来就魔门天心观的弟子,来窃取峨眉的功法宝贝。花飞叶所赠就算不甚珍贵,也没有推拒的道理,只是他总略略觉得对不起这位“师姐”。 王崇把小荷包收了,暗暗思忖日后该何去何从,他并不想回去天心观。魔门讲究弱肉强食,他若是没拿什么好处回去,天心观的诸位长老哪里饶得了他?若是把辛苦得到的好处让人抢夺了去,他真是何必回去? 王崇修成抵律识,能“勾摄魂魄;移识易意”,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可《五识魔卷》毕竟是天心观传承,他修为又颇不足,门中长老肯定有办法查出他得到元阳剑和元阳剑诀的事儿。 元阳剑诀也就罢了,别人学了,也不会折损他半根毫毛,但元阳剑又如何保得住? 魔门长老可不是以慈眉善目著称。 王崇正在思忖间,心头忽然突突一跳,一股凉意在眉心炸开,三幅画卷徐徐展开,头两幅画卷各有一具尸首,第三幅画卷却有三具,正是被峨眉三位长老先后斩杀的四位掌旗使和散修东方鸣白。 东方鸣白尸身所落之地,刚好跟两位掌旗使堆尸一处,参差不过方圆里许,故而一幅画卷就尽数展现了。 “好!”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大喜过望,逍遥府的掌旗使,对天心观一门来说,也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不管这几人身上有什么东西,都是天大的宝藏。 峨眉派也是因为出了这等大事,光顾着击退来犯之敌,白云大师回山又召集门人处置了玄鹤,王崇和莫虎儿等人之事,还未来得及出手清理战场。 逍遥府的人也因为退走的匆忙,没顾得上给这些人收尸。 他们知道峨眉派乃是名门正宗,不会糟蹋敌人的尸身,大不了日后让大御史姜玉伯出面讨要回来,故而并不十分担忧。 若不是有了王崇这个变数,身怀演天珠,可以窥测到纵横时空之变,本来也不会节外生枝。 王崇稍作盘算,就直奔最后一幅画卷所展示的地方。 演天珠这宝贝,还在眉心画卷之中,勾勒出了一条直指目标的捷径。 王崇知道,若是峨眉派派人出来巡山,自己就捡不到宝贝了,故而一路狂奔,丝毫也不顾惜体力。 他甚至还把自己转入天地之窍的功力,重新吞吸了回来,仍旧以之推动元阳剑诀,这一次修炼,可比上次轻松,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打通了少泽,又复小半个时辰,就再次打通了前谷穴。 待得他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最后一幅画卷,所展示的地方,居然也打通了四处穴道,比第一次修炼时要快速许多。 王崇这一路急赶,当真豁尽了一切体力,若不是打通了四处穴道,真气能稍微补益,早就支撑不住了。 东方鸣白的无头尸身,从高空摔下,纵然是百炼之躯,本也要摔的稀碎,但却偏偏不曾有损,他身上的一件宝蓝色道袍衣袂翻飞,放出淡蓝雾气,居然把无头尸身护住。 王崇出身魔门,当然也不忌讳死人。 他瞧见这位散修的道袍如此奇异,不由得心头欢喜,暗暗叫道:“好宝贝!我们天心观上下,加起来都未必值得这件道袍贵重。” 王崇走到了切近,也不避血污,先把东方鸣白的道袍给扒了下来。这件道袍滴血不沾,簇然如新,他也不敢立刻就穿上,免得太过招摇,只是卷了起来夹在腰间。 东方鸣白也是道成大衍之辈,身上当然非止这一件宝物。 王崇出身魔门,这种杀敌搜宝的手段,乃是受过专业训练。 少年细细搜了一遍,他在东方鸣白手腕上发现了一枚手环,还在丢落在不远处的头上找到了一枚剑簪,前者是一件能储物的宝贝,后者颇有攻伐之妙。 有了如此发现,王崇欢喜不尽,当下就把东方鸣白的尸身给收了起来,直奔另外两个逍遥府掌旗使的尸身所在。 他这边刚刚找到两个掌旗使的尸身,说来也巧,两人都被李虚中所杀,故而尸身跌落下来相距不远,只得百余丈,就隐隐听得天空有裂帛之音大作。 王崇不敢怠慢,也不暇检视,先把两人掌旗使的尸身收入了东方鸣白的手环之中,急忙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过不得多时,天空上就有两道剑光掠过,王崇也辨认不出究竟是峨眉哪位长老,但他却绝不敢被人发现。 两道剑光在空中游走了一圈,又复去其他地方盘旋。 王崇立时便猜得出来,这是峨眉派开始巡山了,少年心头微微可惜,知道再没机会去寻找另外两位掌旗使,此时还是赶紧下山去,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出来巡山的李虚中和王野灵,不旋踵就找到了赤鬓客和北蔺君的尸身,但两人找了半日,却再也找不到其余两位掌旗使和那位散修的尸身。 两位峨眉长老除了巡山,还要把岳元尊送走,他们商议之后,放弃了搜山,把岳元尊送到了山脚下一处小镇,便自回去覆命。 因是之故,岳元尊虽然下山稍晚,却走在了王崇的前头。 王崇当然不知道,莫虎儿这熊孩子得了白云大师的庇护,居然被留在了山上,岳元尊这倒霉蛋却跟自己一般,都被驱逐下山。他为免被峨眉的人找到,一路上走的十分小心,他到峨眉山脚下,是第二天的事儿了。 正文 一、拜师峨眉山(二十三) 岳元尊在峨眉山脚下的小镇,寻了个客栈住下,一时间彷徨无计,不知哪里才是个去处。 岳元尊举家被查抄,只剩下他一个被家中老仆带了出逃,后来老仆病死,他被烟道人收入门下,虽然不是好去处,终究有个落脚地。 可烟道人如今也被峨眉杀了,天大地大,岳元尊再也无处可去,心头憋了一股火气。他躲在房中,忍不住低声咒骂:“莫虎儿那小王八蛋,他惹出祸事来,却被正式收入门墙,我只是从犯,却被撵下山去,峨眉如此不公,迟早要完蛋。” 他骂了一通莫虎儿和峨眉派,又复骂起“唐惊羽”来,恶狠狠的诅咒道:“我们明明是同门,同病相怜,为何你就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不是跟我一样被撵下山,装成那种样子有个什么用?你若是跟我同心同德,齐心合力,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局面。我倒霉了,你也不会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下山……” 岳元尊骂的累了,合衣倒卧在床上,手指不觉就摸到了怀中的铁卷,他忽然又振奋了起来,暗忖道:“亏得我还偷了一件东西,连莫虎儿都不知道,峨眉也没觉察。这铁卷上的文字虽然高深,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可只要找人去问,迟早能看懂。莫虎儿只盯着那些宝贝,哪里会在乎这些道书?只可惜,其他的道书都有禁制,看得见,摸不到,只有这铁卷被仍在角落,无人问津,才给我得了手。等我修成无边法力,迟早要峨眉,莫虎儿,唐惊羽……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好看。” 王崇下了峨眉山,他走了一夜的山路,疲累交加,进了小镇,就去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投宿。 他踏进客栈,见伙计还在酣睡,正打算叫醒伙计,要一间清净的上房,眉心就微微清凉,演天珠把岳元尊在房中摩挲铁卷,脸露狰狞笑容的画卷送了出来。 画卷之下,还有文字:岳元尊在五灵翠碧峰窃得一卷《天蛇王经》!此经是峨眉老祖阴定休二弟子玄叶真人斩杀邪派妖人所得,上卷记载了天蛇真法,下卷记载了冥蛇王咒,极利速成,诡异莫测,乃是天魔外道。因此经非复正经道法,玄叶真人又叛逃太久,早就被人遗忘…… 王崇不觉好笑,他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岳元尊,更没想到岳元尊居然还从峨眉偷了东西。 他暗暗忖道:“天心观算是魔门旁支,比天魔外道稍微高明一些,但五识魔卷却艰难更甚正法,也不擅斗法,不知道天蛇王经威力如何,极利速成,又是怎么个速成法。” 王崇也不去惊动客栈的伙计,径直闯入了客栈,直奔岳元尊的住处,他也不客气,抬手就把房门拍的冬冬乱响。 岳元尊昨夜睡的也不甚好,听得有人敲门,还以为是伙计,骂道:“大清早吵闹些什么?老子还要多睡一会儿,莫要来搅扰!” 王崇轻轻一弹手腕上,元阳剑所化手镯,一缕剑气飘出,顿时切断了门栓,他推门而入,呵呵笑道:“清早才好,便利修行。” 岳元尊顿时愕然,急忙起身,却被王崇抢前一步,从他怀里把天蛇王经的铁卷抢到手里。岳元尊这才反应过来,惊叫道:“快把东西还我,那是我祖传的丹书铁券!” 王崇随手把铁卷展开,岳元尊不认得上面的天魔真篆,他却辨认无碍,毕竟是魔门弟子,天魔真篆看的惯熟。 岳元尊生怕被“唐惊羽”看到铁卷上的文字,生出“贪心”来,抢夺自己的“东西”,手忙脚乱,又想要抢回铁卷,又要穿上衣衫,一时间忙做了一团。 王崇呵呵笑道:“这是天蛇王经,你家里要是藏着这个东西,早就弄死烟道人了,怎么会被他抢到山里做小厮?” 岳元尊顿时语塞,不过他随即就醒悟过来,叫道:“你怎么认得上面的文字?” 王崇故作吃惊的叫道:“烟道人教过呀!你怎么忘了?” 岳元尊被王崇这么一说,也不太拿准,烟道人确实教过他们一些粗浅的道术。岳元尊被烟道人抓到了山上,心头躁郁,又瞧出烟道人不知正经人,并没有用心去学,故而此时记不得,究竟有无学过这些文字。 岳元尊坐在了床上,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说道:“此物是我从峨眉冒死偷出来,可以分润你一起修炼,只是你须得帮我解读上面的文字。”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此事不难,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也被弄下山了?莫虎儿呢?被送去了哪里?” 岳元尊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似水,说道:“莫虎儿被白云老尼姑指给了玄鹤道人做徒弟,还把那一葫芦乾元换骨丹都赐给了他。这小王八蛋惹出来这些事儿,自己却拜入了峨眉,安然无恙,我们两个却如丧家之犬,被撵下了山,你道讽刺也不?” 王崇呆呆了片刻,也是心头一股抑郁之气难舒,在房中走了几圈,喝道:“峨眉!好个峨眉,好一个名门正派!” 岳元尊在旁怂恿道:“等我们俩个学成法术,杀上峨眉去,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须有日龙穿凤,不信一世裤穿窿!” 王崇忍不住打了个哈哈,说道:“你去找些纸笔,我这就帮你注解天蛇王经。” 岳元尊不舍的望了一眼王崇手中的铁卷,急匆匆的去寻纸笔。他才离开,王崇就从窗后跳出,转眼就没了人影。 片刻之后,岳元尊拿了从店家要来的纸笔,匆忙赶回来,却不见了“唐惊羽”,他开始还抱着一线希望,大声呼唤,里外寻找,但却哪里有王崇的踪迹? 半个时辰之后,岳元尊气喘吁吁,一脸颓唐的坐在地上,又复开始破口大骂,从三皇五帝骂到了当朝太监,只觉得这世人都欠他的,都坑他的,都害了他。 戏耍了岳元尊这位昔日同门,王崇心情颇好,他其实并没有走远,走了一夜山路,也颇为疲倦,故而只在客栈里打了个转,脱了岳元尊,选了一间没有客人的房间,撬开了窗户,溜了进去,倒头就呼呼大睡。 直到了日上三杆,王崇睡的足满,这才起身,又是跳窗户离开,就此扬长而去。 至于岳元尊如何,王崇哪里会去管? 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做不来一路走。 王崇也从未有想过要跟岳元尊一起修行。 尤其是岳元尊要修炼天蛇王经,靠着天魔外道的法术去杀上峨眉山,怎么都是极不靠谱的一件事儿。 当年修行此法的天魔外道都被峨眉派的人给杀了,甚至杀了之后,还当做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连天蛇王经都丢在角落,被人给忘掉,也不过如此下场? 岳元尊凭什么可以杀上峨眉? 换成他王崇还说得过去。 王崇伸手抚摸手腕上的元阳剑,心中顿生豪气,叫道:“等我剑术大成,必然要剑挑峨眉,削了他们的金顶!”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 演天珠在经脉中微微跳动,送出一道清凉之气,在他的眉心化为了四个大字:“你不成的!” 王崇不由得气结,按住自家胸口,问道:“演天珠,演天珠!快些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剑挑峨眉?” 王崇虽然祭炼了演天珠,但却没法驱使此物显出种种灵异,除非是演天珠自家主动告诉他什么事儿。 这番问询,他也不过胜在无聊,并未以为演天珠会回应。 王崇却没想到,他这边话音才落,就有一股清凉直贯眉心,这一次演天珠只提示了三个字——成都府! 王崇不觉有些吃惊,暗暗忖道:“成都府难道有什么机缘?”他再尝试着询问,演天珠却没了动静。 王崇暗暗忖道:“我偷了元阳剑和剑诀,正欲寻个稳妥的藏身之地,好把元阳剑诀修炼至大成。古人云:大隐于市!修仙之辈,不愿意沾惹红尘,成都府这等热闹的州府,反而可以避开许多麻烦。虽然距离峨眉太近,料想峨眉弟子也不会没事去成都府闲逛,便是去成都府了。” 王崇没在峨嵋山脚下逗留,仗着自己脚程还来得,昼行夜伏,不数日就到了成都府。 他在烟道人门下,也不曾积攒财物,峨眉派也不会赠送盘缠,花飞叶虽然送了丹药和荷包,但荷包里却没有一丝阿堵物,只有一些她旧日修炼用过的事物,故而王崇此时身无分文。 若是换成寻常的读书人,此必然是穷困潦倒,愁云惨淡,不知如何维持生计,可王崇出身魔门,这等城市和野外从容生存,乃是魔门弟子必须技巧。 若是嚣张的就随便选个牵连甚少的富贵人家,控制了几个紧要的人,就此“彼鹊成巢,尔类攸匹”。隐忍一些,就是投门望止,应聘西席或者管家。手段巧妙些,还能做“午夜牛郎”,迷惑了某位小姐,卧香床,枕玉臂,夜夜欢愉。 王崇也不屑这些手段,他进了成都府,在街头巷尾走了三天,便有了然于胸的成竹。 他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自己的衣衫扯烂,在泥地打了十多个滚,就找上了成都府最大的丐儿群。 他下了峨眉山,前后也有了七八天,早就重新把手太阳小肠经数十处穴道一气贯通,已经恢复了一身元阳真气。虽然功力还十分浅薄,但凭此元阳真气的根基,等闲习武十数年的大汉都不是他一合之敌,何况王崇又怎是普通江湖武人可比? 成都府最大的一伙乞儿,明面上是一个叫做三秃子的大龄乞丐管束,实际上却是本地一个叫做花衣帮的小帮派控制。 三秃子虽然是乞儿头,却占了一处无人的宅院,并不露宿街头。那家宅院原来的主人举家迁走,这一处宅院就荒废了,许多年无人问津,倒是便宜了他。 这日三秃子正在所占的宅院里吃喝,陪着的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乞丐,名叫吴铭,却是他最得力的打手。 两人管束了数百个乞儿,每日坐收分账,好晨光的时候,甚至能有十几吊大钱入账,故而日子颇逍遥。 两人正在谈论,最近花衣帮似乎有些麻烦,只是两个乞儿头子,哪里有本事管这等江湖豪客的腌臜事儿?也只是闲来说嘴罢了。 三秃子刚端起酒碗,他吃了不少酒,酒气正上涌,就听得院子外有人喊了一声:“三秃子可在?” 他听得是个陌生的声音,就骂道:“三秃子也是你叫的?哪里来讨野火的混账王八羔子?” 吴铭作为得力打手,抢先一步,冲出了房间,随即就没了声音,让三秃子忍不住眉头微微一跳。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还拖着吴铭的一只脚。 吴铭额头上一个孔洞,汩汩有血流出,只看伤口都冒了白浆,就知道必然是死了,顿时让三秃子全身寒蝉,再不敢稍动。 王崇笑吟吟的说道:“我乃是大江山帮的密使,此番花衣帮得罪了我们大江山帮,旬日内就要被灭。你是个聪明伶俐人,愿意改换门庭,还是跟这个废物死做一对?” 三秃子有甚骨气?他眼瞧吴铭被人轻松杀了,自己只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最多能打一个壮汉,两个就是斗不过,只能欺压还未成年的小乞儿,不如这个得力打手甚矣,哪里还敢支吾? 当下一翻身下地,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苦苦求饶,叫道:“小人跟花衣帮不是一路,只是被他欺压的无辜,上使若有驱使,小的不敢有半分违拗。”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你且把这丸毒药吃了。此药丸是我大江山帮独门秘传,没有我们的解药,你活不过七天。若是你肯老实办事儿,待得我们大江山帮灭了花衣帮,便赐你解药,保你一条狗命。” 三秃子接过王崇递来的一枚臭臭的“药丸”,也不敢吞嚼,一口就咽了下去。 王崇这才把吴铭的尸体一扔,叫道:“把这厮找个地方埋了。这几天帮我打探花衣帮的消息,事无巨细,俱要奏秉。除此之外,每日都要来送三餐,务必是城中几家有名的干净馆子。现在,给我滚了吧!” 三秃子不敢逗留,急忙去寻了个麻袋,把吴铭尸体装了,偷偷摸摸的扛了去,自去寻个地方掩埋了。他们手下这些乞儿,经常死的不明不白,不是急病,就是挨不过饿,官府也懒得管,故而埋尸的活儿,三秃子倒也做的惯熟。 三秃子扛着尸体走了,王崇微微松了一口气,心头略略欢欣鼓舞,他一拍手腕,元阳剑就腾空而起,隐藏到了房梁上。 王崇如今已经跟这口峨眉老祖亲手祭炼的仙剑颇有灵感相通,可以略略驱使。 他在峨眉山抢了三具尸体,这几日风尘仆仆,根本来不及检视,如今有了落脚的地方,方有功夫查看自己究竟捡了些什么好东西。 有了元阳剑做防护,王崇这才放心的去这间宅院的后面,寻了一个稍稍隐蔽的房间,把三具尸体都从东方鸣白的手环之中扔了出来。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二) 王崇也不去看东方鸣白的尸身,这位散修身上的东西,他已经尽数得了。 有道袍一件,名曰:五蕴霞光袍!有剑簪一枚,名曰:灵剑簪!有太浩环一枚,不但有储物之妙,亦能攻伐护身,妙用最大。 太浩环中还有道书一卷,没有名目,记载了云台山一脉的道法,还有珍宝若干,数千两银子,以及各种杂物。 五蕴霞光袍乃是采就三山五岳的艳霞之气,以秘法编织成,又得道术之士以五蕴霞光咒祭炼十万八千遍,这才得了此一件有护身飞遁之能的宝衣。 道门天罡之士能御气,大衍之辈方能真正出入青冥,此一件五蕴霞光袍却能让炼气小有所成之辈,也能腾空飞行,只是限于修为,飞不多高,也飞不多远罢了。 若是道门天罡之士穿上这件宝衣,可以提前一步,品味出入青冥,任意飞行之妙。 五蕴霞光袍这件宝衣,更能生出烟霞之气,抵御诸般法术。 只是防护之力不强,寻常旁门法术倒也能抵挡一二,遇上玄门正宗的厉害道法,便容易被破去。 凭飞遁和护身两项妙用,这件五蕴霞光袍就价值非凡,寻常修道之士也难得一见。 灵剑簪是道门飞剑的一种,乃是东方鸣白自己辛苦祭炼了数十年的一口护身飞剑。 道家飞剑能刚柔吞吐,变化无方,但也不是任何一口飞剑都能通灵变化,须得以岁月为火候,长年累月的祭炼不可。 道家飞剑的祭炼,跟寻常法宝不同,分作炼形,炼质两途,每炼一次形质,品质便跃升一分。 炼形之剑,通灵变化,能长短如意,分化万千。 炼质之剑,只求锋锐,一剑可斩万物万法。 元阳剑走的是形质双炼的路数,阴定休已经把这口仙家飞剑炼形质九次,乃是飞剑的最上品。 灵剑簪走的却是炼形的路数,勉强刚完成第一次炼形,品质十分寻常,甚至比莫银铃毁在都天烈火之下的分光剑还要次一些,饶是如此,也胜过了江湖上所谓的神兵利器。 太浩环乃是三件宝物里最为珍贵的一件,若是原样化开,便是一十八间库房,收着起来,就是一个亮森森的圈子。以秘法催动,能化为一圈精光,不但可以用来护身,抵御法术飞剑,还能放出去,攻伐敌人,锁拿飞剑,妙用甚多。 王崇戴在手腕上,倒是跟元阳剑所化手镯成了一对,一枚赤红,一枚亮森森,颇显雅致。 太浩环有一些事物,不过是寻常财货,最要紧的便是一卷道书,乃是东方鸣白毕生所学,甚至比那三件宝物还要珍贵。 东方鸣白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因为偷了主母,被主家抓住,想要当场打死,却因为被气的太过,打到一半,自己先气的心病发了,被他趁乱逃走。 东方鸣白也是个有机缘的,他逃出来没多久,就被一个游方道人收在门下。 这道人出身不凡,拜师在云台山,因为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三十年,责令他不得使用法力,只能用凡俗武功行道人间。 游方道人见东方鸣白资质好,就动了心思,收做了徒儿。 本来师徒二人要苦熬这三十年大限,到了日子才能回去宗门,重做世外仙!但两师徒都没得想到,游方道人早年得罪了一个仇家,知道他被逐出了师门,就遍地寻他报仇。 后来仇家跟游方道人,东方鸣白师徒狭路相逢,两家斗法,游方道人虽然把大敌逐走,自己也被重创。 游方道人自知无幸,对东方鸣白说道:“我虽然迫于死生,动手跟仇人斗法,终究是破了师门誓言。你也算是被我牵累,无法回归云台山,为师把平生所学和几件宝物都留给你,你自寻生路去吧。” 不过数日,道人就撒手人寰。 东方鸣白知道自己绝非师父的仇家对手,万一对方卷土重来,必然要被杀死,这才一狠心,投入了逍遥府。只可惜,这位散修终究没有逃过殒命之灾,死在峨眉山。 王崇略过东方鸣白的遗物,仔细了搜了一遍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的皮囊,居然给他搜出来几件好东西,最让他意外的是,这两位掌旗使身上居然各有一面都天烈火旗。 此旗是都天烈火大阵的成阵之宝,妙用无穷,论起珍贵处,并不输给东方鸣白的三件宝贝,若是成套的都天烈火旗,威能撕天裂地,焚山煮海,价值尤胜一口上品仙剑。 王崇却不知道,逍遥府众人逃的仓促,又因为玄鹤老道斩杀赤荒客和北蔺君都顺手抢夺了两人身上的都天烈火旗,还给镇压了起来,所以几位掌旗使事后召唤了两次,都被太浩环阻隔,这两位掌旗使身上的都天烈火旗,就以为也是落入了峨眉派之手。 王崇把两具尸身都藏在太浩环里,无意中把这两件至宝给截留了下来。 这也是一种侥幸! 两位掌旗使身上,除了各有都天烈火大旗一面,还各有一件护身法宝,其中一件为五炎尺,能驾驭火焰,威能不凡,一件名为飞鸦壶,收了十五头火鸦,另有一种妙用。 王崇不懂都天烈火道法,也没别法诀可以祭炼这几件宝物,虽然知道都是好东西,却暂运用不上,同东方鸣白的五蕴霞光袍和灵剑簪一起都藏入了太浩环。 他检视过了收获,就盯上了地上的三具尸体。 这王崇几日早就把《天蛇王经》翻阅了一遍,对天蛇王经记载的天蛇真法和冥蛇王咒,已经了然于胸。 修习法天蛇真法,须得寻到一条通灵大蛇,以本身精血和符水喂养,每日持密咒祭炼,待得养到火候十足,把大蛇烧成灰烬吞入肚中,就能有奇妙法力,身化妖蛇,飞腾变化,口喷毒烟毒雾毒水毒火,害人与无形,端的诡异阴损。 《天蛇王经》所载的天蛇真法也就罢了,好歹还是修行之法,但这天蛇王经下卷的冥蛇王咒,却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旁门法术。 此咒十分邪门,亦复极易速成,修行之法和天蛇真法一脉相通。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三) 若能害了一名修道之人,再寻到一条通灵大蛇和修道人的尸身置放在一口大缸内,以符箓封镇,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持密咒祭炼,大蛇就能吞尽修道人生前的功力,炼成一条冥蛇。 冥蛇已非复生灵,能通灵变化,隐遁自如,出入幽冥,可做法宝一般任意操纵。 王崇有元阳剑诀,自然瞧不上天蛇真法,甚至他也不屑东方鸣白所留的云台山道法,却对冥蛇王咒却颇有心动。 王崇本来就出门魔门,亦不会避讳修炼魔门之法,他对东方鸣白和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也说不上有什么尊重。 这法术只需四十九日就能速成,对敌威力又复甚大,颇合他现时所需,又有如此现成的三具修道人的尸身,便有心练这一道旁门的法术。 他当日收了这三具尸体,一来是刚好有趁手的太浩环,二来是为了不想“此物”留在峨眉山,被峨眉的人发现,知道有人抢了三人身上的东西,并没有其他打算。 下了峨眉山,王崇原打算搜刮了好处,就寻个隐秘的地方埋了三具尸身,从此一了百了,却没想到从岳元尊身上得了这一卷《天蛇王经》,当然不会“暴殄天物”了。 王崇知道自己还欠“有灵性的异种大蛇”,暂时还祭炼不得冥蛇王咒,随手把三具尸身再次收起,踢了两脚尘土,把自己检视三具尸身的痕迹散了,这才从容回到前面的厅堂 傍晚时分,三秃子带了两个看起来聪明伶俐,模样也还算周正的小乞儿过来送晚餐,还腆着脸,希望王崇留下这两个小乞儿随身服侍。 王崇身上秘密甚多,哪里会留人在身边?当即一口拒绝,亦毫不客气的使唤他,让这个乞儿头去或捕捉,或购买几条特异的蛇虫过来。 想要修炼冥蛇王咒,须得有剧毒且灵性十足的蛇虫。 这等“小事儿”,王崇自然不屑亲自去做,有人跑腿,什么不好? 三秃子哪里敢支吾?只好一口答允。他离开之后,就把手下乞儿都召集过来,让他们去捉看起来比较特殊的蛇儿,都送去自己原来的宅院。 这些乞儿消息最灵,早就知道三秃子被人占了住处,但谁也不敢多问,得了吩咐就一哄散去。 有些浑不在意,便把此事当做耳旁风,有些机灵的,惦记三秃子许下的好处,就出了成都府,漫山遍野去捉蛇了。 王崇等了数日,三秃子着人先后送来了百余条蛇,却没有一条合用。 他也不焦躁,只把这些蛇丢在院子里,临时挖出来的坑中,以《天蛇王经》所载秘法培育,看能否凑巧培育出一条合用的异蛇来。《天蛇王经》对王崇来说,不过是意外偶得,能修炼冥蛇王咒有成,便多一门手段,便是不成也无伤大雅,元阳剑诀的修行才是重中之重。 安稳下来,没得数日,王崇便开始修炼第二条经脉——手阳明大肠经。 这一道经脉却是起自起于食指尖端商阳穴,沿食指桡侧缘上行,经二间、三间至合谷穴,达腕部的阳溪穴。沿前臂背面桡侧,向上行于肘外侧,经上臂外侧前缘上行,至肩部肩髃穴,向后与督脉大椎穴处相会,然后向前进入缺盆,络于肺,向下贯穿膈肌,入属大肠,其支脉,从锁骨上行颈旁,过面颊,入下齿中,再上挟鼻孔旁迎**,比手太阳小肠经更为繁复。 王崇没得师父指点,独自摸索修行,本来就危险万分,故而并不躁进。他用了数日苦功,炼开了商阳穴之后,就缓下了修行,务求把真气温阳得如臂使指,才会去炼开手阳明大肠经的第二处穴道。 这一日,王崇正在参悟元阳剑诀,忽然有两个少年乞儿登门。 这两个少年乞儿,上次三秃子带过来一次,见到了王崇这位“上使”都颇兴奋,拜倒在地,一起说道:“上使!我们这几日辛苦,终于捉到了一条白娘娘!还请上使亲自鉴别,究竟合用与否。” 这两个小乞儿算是三秃子手下的数十名乞儿中,仅有伶俐孩子,乃是表兄弟,都略读过些书,因为家里糟了难,一起沦落成乞儿,平日里也总不甘心,想要努力求个上进。 奈何这世道,就算良家子,除了科考之外,也没得上进的途径,两个小乞儿又能有什么出路? 这两个小乞儿,也不知道王崇“身份”,只想着这位“上使”比三秃子肯定强出许多,若能抱住这个“贵人”的大腿,说不定就不用做乞儿,这才卖力去野外,冒了生死的风险,捉了这头“白娘娘”。 王崇微微一笑,叫道:“且让我观来!” 两个小乞儿抖擞精神,从一个竹篓内倾倒出来一条白蛇,这条白蛇通体雪白,但后背上却有六个淡青的菱形斑纹。 一出了竹篓,这条“白娘娘”就地盘绕,做出了警惕之态,显得灵性十足。 王崇也微微讶然,拿捏了一个法诀,轻轻一拍,这条白蛇竟尔轻轻一颤,不受他法术迷惑。 这大半是因为王崇修为浅薄,法术也自粗陋,但亦由此可见,这条白蛇果然有些不凡。 王崇心头欢喜,点了点头,说道:“这条白蛇合我所用。” 两个小乞儿互相望了一眼,忽然就一起拜倒在地,叫道:“王相,杨尧请上使垂怜,收我们做个童儿!我们兄弟两个极肯吃苦,什么事情都做得。” 王崇笑吟吟的一探手,把想要逃走的白蛇捉住,白蛇在他的手中扭来扭去,滑腻无比。王崇只觉得这条白蛇手感奇异,跟寻常蛇虫不同,只是也不暇仔细琢磨,随手丢入了竹篓。 这条“白娘娘”虽然不凡,却哪里比得上王崇的手段?想要逃走那是休想。 两个小乞儿苦苦哀求了一会儿,不见王崇拒绝,也不见他答应,都不由得心头嘀咕起来,不知道这位上使是个什么心肠? 王崇看这两个小乞儿,一面苦苦哀求,一面互相传递眼色,也不由得心头生出好玩儿的念头来,他伸手一指,说道:“去把这头白蛇放到蛇坑里。”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四) 两个小乞儿心头大喜,急忙拎了竹篓,去把这条“白娘娘”扔到了蛇坑,还各有眼色,不知哪里弄来了抹布和扫帚,努力打扫起宅院来。 两个小乞儿虽然年幼力微,却颇勤快,先把王崇每日起居的房间弄的干净了,再把旁边两间房也洒扫一番,居然让这座破败许久的宅院,看起来颇有几分清爽。 王崇也不去理会两个小乞儿,他得了这条异种白蛇,心情颇快畅快,自忖已经温养得真气活泼,便着手打通手阳明大肠经的第二处穴道。 王崇修炼元阳剑诀已经颇有根基,元阳真气积蓄充盈,此番修炼并无窒碍,小半个时辰后,就自大功告成。 炼开了手阳明大肠经的第二处穴道,他也不躁进,只是温养这一处穴道,并不继续修炼。 王崇暂缓修行,务求稳妥,是担心急躁之下走火入魔,可不是好耍子。 王崇瞧了一眼天色,已经将近傍晚,就叫了一声,两个小乞儿都赶紧跑了过来。 王崇淡淡的吩咐道:“你们既然入我门下,须知我可不是乞儿出身,这身打扮像什么话?且去买一身新衣衫冠履,好生洗个澡,我另有话跟你们讲。” 王崇随手丢了一块银子出去,这是他从东方鸣白和两位掌旗使身上寻来的人间阿堵物。这三人的身上颇有不少财货,便是任意挥霍,数年间也能过得滋润。 王相、杨尧两个小乞儿顿时都大喜过望,捡了银子,手挽手结伴而去。 过不得片刻,三秃子带了几个小乞儿来送晚餐,王崇见他几番犹豫,欲言又止,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了?” 三秃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三个时辰前,有人闯入了花衣帮,把花衣帮上下百余人尽数杀了,不知这事儿跟上使有无关系?” 王崇心头沉吟,他当然跟这件事儿没关系,却不会跟三秃子这种人解释,淡淡的说了一句:“此事不该你管!这几日,你倒也勤恳,这里便是解药。” 王崇随手丢了一枚药丸过去,三秃子捧了,心头大喜过望,身中大江山帮秘制的毒药这件事,早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此时得了解药,这货千恩万谢的去了,也不再问花衣帮的事儿。在三秃子想来,此必然是大江山帮高手出动,灭了不听话的花衣帮,不然这位小上使如何肯给自己解药? 三秃子离去之后,王崇轻抚手腕上的元阳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花衣帮居然被人给灭了。也不知哪家江湖豪杰,做下这件凶险事儿。” 他当然不在乎花衣帮的兴衰,也没有兴趣去探查一家江湖帮会的恩仇,花衣帮灭了就灭了,跟他能有何干系?故而王崇只是稍稍沉吟,就起身去看自己养的一坑蛇了。 这几日,三秃子又送过来一些大蛇,如今蛇坑里已经有了二百多条各色蛇虫,因为有法术禁锢,都盘不出去,只在坑里密密麻麻的游走,更被咒法催动,时常争斗,互相吞噬,每天都有一二十条蛇虫被同类吃了。 那条白娘娘在蛇坑中蜿蜒游走,群蛇辟易,都缩在一旁,宛如迎接王者巡行。只有两条大蛇还敢负隅顽抗,一条黑乌梢,一条扁头风,都是力性长久的蛇虫,这几日在咒法的催动下吞了几条同类,精气格外饱满。 白娘娘似乎不满这两条大蛇,居然不肯臣服,咻咻叫唤,身子忽然盘起,竟尔出发了挑战。 王崇瞧得有趣儿,捏了一个法诀拍下,以天蛇王经上所载秘术,催动了三条蛇虫争斗。 白娘娘身子微微一晃,竟然不受王崇的咒法,但其余两条大蛇却不能抵挡,立刻就咻咻吐信,身上泛起淡淡黑烟。 黑乌梢绕了半圈,忽然一口把身边的一条青蛇吞了,吃了一条同类,它身上的黑烟便略浓郁几分,凶性大发。 白娘娘似乎有些迷惑,对这头同类稍作挑逗,黑乌梢就扑将过来,两条大蛇在蛇坑底厮杀了片刻,黑乌梢被白娘娘用尾巴一缠,甩出丈余,它滚落在一边,大口张开,连吞了两条小黑蛇,又复精神奕奕,再次冲入圈子和白娘娘厮杀。 另外一条扁头风,似乎在给同伴掠阵,只是它身上的黑烟散布开来,其他的蛇虫沾染了,顿时没了精神,气息奄奄起来。 王崇瞧着三条大蛇斗的有趣,暗暗思忖:“纵然太浩环能够保鲜,再多几日,三具尸身也要坏了,还是趁早开炼冥蛇王咒吧!虽然炼法仓促,必不能尽如人意,可我本来就是炼就,临时御敌手段,讲什么尽善尽美?” 王崇若把元阳剑诀炼成,哪里还用得着天蛇王经的手段? 就只是因为元阳剑诀修行不能急躁,他贪图冥蛇王咒此法速成,又条件便利,手边就有三具生前功力不俗的尸身,这才想要炼一炼。 王崇捏了法诀,连拍数十记,那条白娘娘纵然不凡,但几十道法咒下去,还是中了一记,昏昏沉沉,也如两位同类一般,开始吞吃其他的蛇虫。 王崇暗暗点头,心道:“再有三五日,等这条白娘娘养足精气,就开始炼法吧!” 王崇这边刚从蛇坑处回转,就听得门外有响动,王相和杨尧两个小乞儿已经回来,见到王崇,急忙行礼。 两人年纪其实比王崇还略大,一个十五,一个十三,王相年纪略长,已可被称作是少年。只是两人常年做小乞儿,颇有些面黄肌瘦,比同年纪的孩童都要生得瘦小。 王崇见两个小乞儿各自换了一身青蓝的袍子,应该是在外面寻了地方洗浴过,早就都弄的干干净净。 王相面相坚毅,杨尧却颇有几分眉清目秀,相貌竟尔都不俗。两个童子应是许久都没有这般干净过,又复有了奔头,脸上颇有兴奋之色。 王崇微微一笑,把两人唤到了自己起居的那一间静室,他略作盘问,知道两个少年都识些字,当下就把学自许旌阳的降龙金刚手传授。 当初王崇下峨眉山的时候,虽然答应绝不外传这套武功,可他发过的毒誓都是应在姓唐的身上。唐某断子绝孙,连祖坟都给人挖了,跟他一个姓王的有什么相干?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五) 王崇是魔门弟子,哪里还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一诺千金了? 王崇也不信许旌阳远在峨眉,还能就凑巧来成都府,就见到这两个小子。 王相和杨尧两个少年,当时就欢喜的声音都颤抖了。 两人并不知道王崇还懂得法术,毕竟王崇除了养蛇,并无奇异之处,只以为他武功惊人,都知道这等江湖豪侠的看家本领,非是大有机缘,绝不可能得蒙传授,一旦得了这等机缘,就如一朝飞升枝头,凡鸟变成凤凰。 王崇口才又好,把降龙金刚手的威力描述了一番,推许为武林不传之秘,直指武道大宗师,两个少年听得如醉如痴,得了传授,如获珍宝,分头开始修炼。 王相性子沉稳,便打算从降龙真气入手,杨尧性子活泼,却喜欢先修炼金刚劲。 忽忽数日过去,王崇多次以秘法催促,蛇坑里除了白娘娘,黑乌梢和扁头风之外,其余的大蛇都被它们三个吞吃干净。 王崇挑了一个好时辰,把两个新收的童子打发出去,这才开始了炼法。 王崇站在蛇坑边上,抖开了铁卷,默默念诵咒文,铁卷上立刻射出了三条黑光,迎空在他选定的三条大蛇身上盘绕一匝。 这铁卷本身也是一件法器,炼法术的时候要用,所以那日王崇才没有留给岳元尊。 这三条大蛇被黑光一绕,身上泛起淡淡黑烟,在蛇坑游走,宛如驾驭了黑烟,乘风遨游一般。它们吞噬同类的精气,滋长灵性,已经从寻常蛇虫,蜕变成了妖物。 白娘娘身外多了一层莹莹白光,收益最多,其余两条也都各自长大了几近一倍,有数丈长短,咻咻吐信,凶猛怕人。 王崇捏了法诀,一声喝令,三条大蛇一起都爬出了坑来。 王崇手腕一抖,元阳剑化为朱虹,略略掣动,就把蛇坑周围的泥土一起扫入坑中,他明日只需让两个新收的童儿好好压平,这里就再无痕迹了。 王崇口中发出忽高忽低的吟啸,以秘法迷惑了三条大蛇,带了它们直奔后院,在他这里早就准备下三口大缸,大缸里外都绘满了符箓。他先把东方鸣白和两位掌旗使三具尸身赤条条的放进去,令其盘膝而坐,再以秘法催动三条大蛇爬进去,亲手封了缸口。 按照天蛇王经所载,只要七七四十九日,大缸中的尸身和大蛇,就会人蛇合一,化为三条冥蛇。 《天蛇王经》所载冥蛇王咒秘法,虽然极为速成,也不是没有缺陷! 首先一件……修道之人的尸身,哪里容易寻得? 此法毕竟是旁门之术,虽然速成,可炼就的冥蛇是借了所吞修道之人生前的功力,成长有其极限,并无自行修炼提升的可能。 因此王崇也说不上多重视这次炼法。 封了蛇缸,王崇不觉得心头轻松,暗暗忖道:“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我就有三条冥蛇可供驱使,寻常天罡之辈,也未必是我对手。只可惜这三具尸身,生前都是大衍境的修为,若是当时能寻到另外两位金丹级数的掌旗使尸身,我都能回去天心观做老祖了。” 王崇对师门,殊无尊敬之意,魔门师徒恩情寡淡,徒儿不如师父的意,经常就要被随手弄死,甚至炼成法物,徒儿有了本事,也时常惴惴不安,叛师逆上,也都惯常。 他被送入峨眉,本就是九死一生,得了好处,师门长辈只会争抢,哪怕是口汤,都不肯留下,碗底都要舔的光净。 王崇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对师门忠心耿耿,那是……真就被炼成什么夜叉天鬼一类的法物了。 王相和杨尧晚上回来,两个少年虽然奇怪,为何王崇养的一坑蛇,忽然就没了,但又畏惧王崇,居然也不敢问。 他们初获上乘武功,心切练成一身本领,过得几日,心下便自淡了,不复关注这件事儿。 日子轻松,忽忽过了月余。 数十日光景,王崇又复把手阳明大肠经的数十处穴道尽数贯通。 炼成了两条经脉,他体内的元阳真气,每日里游走不息,已经蔚然可观,甚至就连驾驭元阳剑都能远及二十步远了。这非是他自家的本事,王崇距离道入天罡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能驭剑二十步,是因为阴定休留下的十二道符箓玄妙,以及元阳剑自身的灵异。 王崇除了自己修习元阳剑诀之外,偶尔也会指点两个少年几句。 他虽然没有修炼过降龙金刚手这套武功,毕竟出身魔门,乃是正经的修道之士,凡俗的武功在修道之士的眼里不过反掌之易,倒也尽指点的来。 王相和杨尧两人,分别修行降龙真气和金刚劲,进境却分出了快慢。 杨尧先行一步,如今金刚劲已经微有小成,王相却还不曾入门,这几日颇有几分急躁。 王崇也不过是收两个跑腿的童儿,指点几句,也都是一时兴起,并无悉心传授的雅致,也懒得苦口婆心,反正关窍都说过,不曾藏私,能不能领悟,乃是两人自家的事儿。 就如他当初在天心观,老师哪里有什么慈爱心肠,耐心指点? 若是不肯修炼,或者修炼的慢了,不是一顿皮鞭,就是一顿棒子。执刑法的都是同门,恨不得打死这些“同门的小贱种”,省的还多一个竞争的对手,出手的人一贯都凶狠,能熬过来不容易。 比较起王崇在天心观学道的日子,这两个少年的修行日常,已经算是轻松惬意。 这一日,王崇静极思动,出得房门,对在院子里打熬筋骨的两个少年呵呵一笑,说道:“我今日烦闷,要出去走动,你们好生看家,不得怠慢。” 王崇每过几日,就要出门闲游一回,王相和杨尧也不以为奇,答应了一声,恭送自家公子出门去了。 王崇在街上闲逛了一回,见得市井生活,生机勃勃,忍不住就有些感慨,他年纪虽然小,但从小就在魔门,养下的几分习惯,最爱琢磨心事。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六) “凡俗之人都说修道好,修道又有什么好了?” “我还未记事儿,就被师父收入了天心观,打小就是修道之士,所见的修道之人,没一个快活人,也没见什么好人。” “天心观就不说了,人人自危,谁不怕被人算计?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一众同门个个担忧被师长处罚,修行门户,一旦处罚就是生死见分,何曾有一朝的好日子过?就算那些长老也要担心遇到厉害对头,被人所杀,饶是运道好,没遇到对头,也要担忧炼法失败,走火入魔。” “此番在峨眉山,见到的那些峨眉弟子,跟我们魔门弟子又有什么区别?功力低的时候,一样担心被师长胡乱寻个短处,没道理的处罚,功力高深了,更有无穷争斗,又经常遭遇对头,稍不小心,也是身死道消。峨眉几个长老,那些时日不就是去跟人斗法了?峨眉本山也被逍遥府攻打!就算没争斗的时日,也不过荒山野岭,孤苦凉寂……” “都说有了本事,不受人欺负。但是你有了本事,自然有本事更大的人欺负你,除非天下无敌,哪里就能不受欺负了?就算天下无敌,难道就不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我自问本事也不算差了,天心观的同门没一个有我强,就算是峨眉派,那最差的几个弟子,比如谢灵逊之流,真真未必如我,还不是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 王崇想到此处,又复想道:“可凡人又有什么好了?” “家穷势弱,便要受人欺压,家大业大,就要为了家私争夺,亲人也要翻脸,甚至勾结外人,暗害自家亲戚。日子不好了,度日艰辛,飞黄腾达了,如履薄冰,说不定一道圣旨,就是满门抄斩。遇到我这等修道人,说不定便有飞来横祸,那个叫做唐惊羽的少年何其无辜?我虽然都没见过此人,但他也算死在我手里……” 王崇微微叹息一声,心头道:“还是那些佛家秃头说的对:众生皆苦!这众生……便是世间一切有情,也包括了我们这些修行人家。老子从小到大,简直是黄连水泡大,苦的很啊……” 他正自胡乱想着心事,忽然听得吵闹和犬吠之声,不由得循声望去。 一条恶犬追着一个娃娃疯狂撕咬。 那个娃娃不过才五六岁大,一身粗布小褂,倒也肥嫩可爱。 恶犬却足有小牛犊大小,他一个小奶娃娃如何抵挡得住?就连跑都不会跑,只懂得啼哭,晃眼就满身鲜血,眼瞧要被活活咬死。 王崇虽然不是个善良,却也瞧不下去这种事儿,当时便想出手。 没想到他手里才自扣了一枚石子,就听得那条恶犬忽然悲鸣一声,软软的倒地,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 王崇是个行家,又复眼尖,知道是有人出手,他游目四顾,却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年迈的老道士。 这个老道士双眼微微眯着,似乎漠不关心周围的事儿,但左手的袍袖无风自抖,隐隐有一股极浅的法力绕身,显然刚使了个什么法术。 王崇逃出峨眉山,每日里都担心被师门天心观的人找上门来,也担心被峨眉的人找上门来。 反正他对头多,谁找上门来都不是好事儿。 当下王崇就多了几分心思,毕竟修道之人本来就少,哪里就能街上闲逛也碰上一位?他生怕这个老道士跟两家有关系。 王崇上了心,也不管那个娃娃,早就有他家人扑过来,抱住了孩子痛哭流涕,用不着他费心。 王崇轻轻转身,从另一条街道穿过去,脚下加力,紧赶了几步,跟上的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暗中出手,便飘然离去,倒是颇有有道高人的模样。 他徐行了几步,忽然眉头微蹙,捏了一个法诀,轻轻向后一扬。老道士的法术,非是什么厉害的攻伐之术,但却颇有警醒之妙。 王崇当初在天心观时候,也是炼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人物,放在俗世间,就是功成混元,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先天的不世高手。 如今虽然转修元阳剑诀,功力还未恢复天心观时的境界,但王崇自忖,有元阳剑在手,若是这老道士真是冲着他来,趁其不备偷袭下,也不信就没得机会。 王崇正暗暗思忖,该如何探查这老道士的底细,忽然感觉到微风扑面,手腕上锵啷一声响亮,却是元阳剑被惊动了。 他一抹手腕安抚了元阳剑,却也知道没法再做隐藏,从街角走了出来。 老道士眉头微微一皱,他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孩子在跟踪自己。他有个极厉害的仇家,也是时常提防有人寻仇,心思灵醒,发觉被人跟踪,施展法术,想要逼出人来。 王崇这般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显然不是他的对头。 老道士不欲多事,打了一个稽首,柔声问道:“小施主为何跟踪贫道?”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不过是见道长惩治恶犬,手段高明,故而心生好奇罢了。” 老道士心头盘算,脸上微微一笑,说道:“老道士并无法术,小施主瞧错了。” 王崇哑然失笑,正要嘲笑对方居然当面扯谎,忽然就感觉到身子一紧,五六条黑索缠绕上身子来。 “六阴绊马索!?” 王崇却是识得这门法术来历,不过是寻常的旁门手段,但若是被捆上身来,也颇麻烦。他急忙一抚手腕,元阳剑都懒得动弹,只是催生了一股剑意,顿时把五六条黑索一起斩断。 王崇一步跃开,他知道此法只能预先埋伏,不能随便移动,故而不肯再逗留原地。 老道士本想擒捉住王崇,问一问这小孩子的来历,如何就窥破了他的行藏,倒是并无伤人之心。却不曾料到,这孩子居然身怀剑术,不由得大是吃惊,急忙叫道:“我并无恶意,少侠且勿生误会。” 王崇试探出这老道士虽然有些法术,却不过寻常江湖术士的本领,根本不可能是峨眉山的人,也不是天心观的路数,心头微微一松,把手头扣着的一枚石头弹了出去。 正文 暗搓搓的再拉一波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七) 王崇元阳剑诀虽然略有几分火候,借助阴定休留下的符箓,也能驾驭元阳剑,但却不敢轻易动用。毕竟他才炼开两条经脉,还不足以正经驾驭这口仙家飞剑,若是胡乱炫耀,有高人路过,说不定就出手抢了他的宝贝。 寻常对敌,王崇都是以剑诀弹出石头,威力尤胜寻常羽箭,当初他就是用一枚石子打死了吴铭。 石头近身,却被几条黑气阻挡,王崇元阳剑诀修行不足,附在石子上的剑气也薄弱,打碎了两条黑气,终究还是被老道士的法术给挡了下来。 老道士护身的黑气一抖,宛如手臂般灵活,不知把石子抛去了哪里。 老道士不曾料,王崇还手的这么快,虽然抵挡住了,却也不由得一身冷汗,暗暗忖道:“我修炼的不过是旁门左道之术,这少年身怀剑意,石头上也是一股锐利的金铁之气,怕不是某大门派出门历练的弟子!我的仇家跟老道一般,都是旁门左道之士,绝对不懂上乘剑术,此必然是误会。” 两人交手一场,一个聪明伶俐,一个经验老道,实力也都稀松平常,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老道士被王崇的剑法所摄,抢先解释了几句:“贫道杨拙真,在本府的小道观做主持,恰好路过,看那孩子可怜,才施展法术驱逐了恶犬,并无他意!” 王崇出手试探了一招,心下不由得嗟吁,自己功力不足,奈何不得这老道士,他倒是还有杀手锏,却不愿意轻易显露。 两家各有顾忌,又都探出了对方底细,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头,跟老道士一般,王崇也有罢手之意。 少年笑眯眯的说道:“我也是瞧不过眼,想惩处那头恶犬,只是出手没有道长快,故而心头一时不忿。在下唐惊羽,是个寻常的读书人,倒是让道长见笑了。” 老道士杨拙真暗暗苦笑,心道:“你怎算寻常读书人?” 王崇不想说自家来历,杨拙真也不愿逼迫。 当下老道士又复一礼,说道:“老道的小观就在前面不远,不知道小施主可有闲暇,让老道做个东道。” 王崇欣然答应,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此时言笑晏晏,颇有一番忘年之交的模样。 老道士杨拙真前头引路,果然没有几步,就到了一座小道观,前后不过五六间房舍,除了老道士,也就只有两个徒弟。 大徒儿杨明远,已经有三十几岁年纪,早就能独当一面,有人来观中请道人去做法事,都是杨明远出头露面。 小徒弟只有六七岁,叫做杨银乘,乃是老道士捡来的孤儿。 杨拙真对两个徒儿笑了一笑,说道:“这位唐公子大有来历,你们且去泡壶香茶,再送上几个鲜果。” 杨拙真打发了两个徒儿,对王崇笑道:“这几个鲜果,香滑水嫩,滋味不错,还是街坊的几个施主送来,老道也是借花献佛。” 老道士颇为健谈,王崇虽然年纪幼小,但身兼道魔两家之长,见识亦自不凡,倒也并不怯场。 两人各自旁敲侧击了一番,王崇问出来杨拙真乃是一个旁门散修,他也交代了自家的“底细”,说自己是:“大江山帮帮中一位长老的私生孩子,不能养在跟前,只能发配来此处过生活。” 杨拙真信不信,王崇也不知道,反正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哪里有许多实话可说? 王崇呆了一会儿,便自告辞,老道士杨拙真亲自送了观外。 待得王崇离开,他便把两个徒儿交到身边,叮嘱道:“刚才那位唐公子,虽然年纪幼小,但一身本领还在你们师父之上,以后若是见到,必然要多加恭敬,不可得罪。” 他的大徒弟杨明远颇为不信,说道:“这位唐公子不过才十一二岁,能有什么本事?” 杨拙真叹息一声,说道:“你师父我不过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仙家?你虽然学了一身内外功夫,凡俗之中,已经算是一流,但法力尚不及为师,绝非人家正道真传的对手。这位唐惊羽公子,出身大是不凡,只怕学有道门的真传剑术,日后前途远大,必然非是池中之物。” 杨明远听得王崇居然懂得剑术,又是惊诧,心下也颇羡慕,他也知道玄门的真传剑术不是自己可以贪恋,只能恭谨的道了一声:“弟子必然遵从师命!” 杨拙真的小徒弟杨银乘,眼珠咕噜噜转了一阵,心头暗忖道:“师父说这个小哥哥本事极大,我若是去讨教几招,岂不是日后就能亲手给父母报仇?” 王崇出门走了一圈,散了心头闷郁,回到了自家宅子,就把王相和杨尧叫了过来。 他笑吟吟的对两个少年说道:“你们这几日,也不知道降龙金刚手练的如何,我且考校你们一回,你们去把三秃子手下的小乞儿都收伏了,把三秃子撵走。若是能做成此事,就继续留在我门下,若是做不成,就不必回来了。” 王相和杨尧互相对望了一眼,心头都是火热。 如今他们两人在乞儿群里的威望,早就超过了三秃子。 王相深恨三秃子当年欺压,早就想使个手段,把他撵走去别的地盘过活,只是没有王崇发话,不敢动手罢了。 杨尧炼开了三五处穴道,金刚劲走的是外家刚猛路数,最能锻炼筋骨,力气已经胜过了寻常大人,不要说三秃子,就算等闲三五个大汉都不是他对手。 两人甚至都不须动手,只是借着王崇的虎皮,就能扯起一面大旗,从容把三秃子手下的乞儿掌握。 王相和杨尧躬身一礼,兴致勃勃的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带了数十名乞儿头目回来,三秃子手下数百乞儿,都被这些小头目掌握。这些人早就听说“上使”的威名,当然知道好歹。王相和杨尧甚至都没做什么,只说上使让我们掌管尔等,他们就主动把三秃子一顿好打,弄得这厮灰头土脸,抱头鼠窜去了。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八) 王相和杨尧两个少年,也不知道王崇想要做什么,招揽这些小乞儿作甚。 自从花衣帮被覆灭之后,这伙乞儿没了帮会撑腰,争夺地盘,时常受欺负,巴不得投奔到一个更有力的靠山门下,反倒是兴奋多过了忐忑。 王崇随手取出了百两纹银,扔给了王相,说道:“咱们家门前的水果铺子要出兑,你且去把它兑下来,好生经营!” 王相杨尧和一众小乞儿,顿时就是一愣,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王相捡了银子,就出门而去。 王崇也扔了一个包袱给杨尧,说道:“我也给你百两银子,你带了这些乞儿去好生洗涮一番,换了新衣服,再饱餐一顿,都去交给王相。” 杨尧接过王崇的银子,也是一头雾水而去。 这些小乞儿却不知道,王崇也是巧遇老道士杨拙真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份颇有破绽,这才随手“亡羊补牢”。 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住的是荒废的宅子,身边也没有下人服侍,说他是江湖匪类都是往好了想。似王崇这种行径,最像的就是成了精的狐狸黄鼠狼,这些小妖精偏爱干这种占了荒宅的事儿。 如果因为这点“破绽”,把江湖上捉妖伏鬼的道士招惹来,那才是大笑话。 王崇倒也不指望这些小乞儿能做什么事儿,只求先把场面撑起来,再慢慢的填补人家气息。 他手头尽有银钱,对两个童儿也不吝啬,不数日,这处荒宅就焕然一新。 王相和杨尧倒是真有些管家的模样,是两把过日子的好手。 王相颇有心机,虽然鲜果生意,小本薄利,可只要肯下心思,纵然薄利,倒也有出有入,他接手经营之后,每日居然还略有盈余,被拿来补贴家用。 杨尧性子活泼,没有王相这般稳重,他把乞儿们做了一番整饬,挑了十几个手脚勤快,又有些模样的乞儿,在店里帮忙,剩下都打发出去,挎了了篮子,沿街叫卖鲜果,虽然还未有盈余,却让满成都府都知道这家鲜果店的果品新鲜,物美价廉。 小乞儿们打小浪迹,吃过了苦头,忽然有了安定之处,都十分勤快,每日晚上回来,还不肯休息,非要把宅子打扫几遍不可。多了数百小乞儿进进出出,让这间荒废的宅子,忽然就有了一番富贵人家的气象。 王崇忙着修炼,吩咐了下去,也就不大管事儿了,他其实早就看上了几处正经的宅院,准备买下来,搬迁出去,只是冥蛇还未出缸,暂时不方便挪动,这才耽搁了下来。 这日王崇正在家中打坐,忽然听得有个孩童声音,不多时,手下的少年就带了一个六七岁的小道士过来。 王崇瞧得是熟人,这小道士正是杨拙真的小徒弟杨银乘,含笑问道:“你今日怎有空过来?可是你师父请我?” 小道士一礼到地,小脸上颇严肃的说道:“正是老师有请,不知唐公子可有些闲暇?” 王崇一口应道:“并无什么事儿,我这就去拜望令师。” 王崇吩咐一声手下少年,就跟着杨银承出了门,他瞧这小道士眼光有神,随口问道:“小道爷!你可曾学了什么法术?” 小道士奶声奶气的答道:“师父说,他所学不是玄门正宗,怕耽误了我,只传授了养气的功夫,希望我以后能有个机缘。” 王崇微微一笑,并不接话,他可不想做这个小道士的“机缘”。元阳剑诀是他冒了生死干系,千辛万苦的偷来,如何肯白白教人?天蛇王经他倒是不吝传授,可也得杨拙真师徒真敢去学,这般邪门的法术,炼成之后,虽然威力不俗,可也后患无穷。 小道士见这位唐公子不曾接话,心下闷闷不乐,带了王崇到了自家观中,就跑去后面生闷气去了。 杨拙真正在指点大徒儿,他设了一座法坛,正在手把手教大徒弟,如何步罡踏斗。这座道观甚小,香火也不旺盛,平日颇为清净,故而杨拙真时常有暇指点徒儿武功法术。 老道士见王崇来了,让杨明远自行练习,急忙迎了过来。 王崇眼尖,瞧出来杨拙真设下的乃是六阴鬼马坛,乃是旁门修炼六阴索的法门,这等旁门法术,他举手便可破去,也懒得多瞧。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道长面上有些急迫,可是有什么事儿?” 杨拙真叹息一声,说道:“唐公子也是有道行之人,早就瞧破了老道的行藏,有些事情便不必瞒了。我确是为一件事烦忧,若是唐公子肯帮衬一二,老道或可过此难关。” 王崇微微一笑,也没一口答应,笑着说道:“杨道长且分说一二?” 杨拙真见这位“唐公子”没有一口拒绝,已经是微微放落了心思,解释道:“老道出身乃是小门户,我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我还有一位师兄,叫做孟兮航……” 王崇听得此处,忍不住笑道:“可是两师弟反目成仇了?” 老道士颇有些嗟吁,叹了口气,说道:“师门蒙羞,确是跟师兄不睦!” 听得老道士杨拙真直承是师兄寻仇,王崇一笑说道:“你们两家谁人对错,须得跟我说一说,我须只帮道理,不帮交情。” 王崇这么说,非是他有什么规矩,是有意无意营造出自己乃是名门正派的假象,免得被人窥破底细。 杨拙真急忙叫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老道士不敢欺瞒良心。”老道士当下就把自己师门的事儿说了一遍。 他师父乃是旁门,但也练有几门法术,写就了一卷符本,临死前让两个徒弟选择,一个继承他的道观,一个继承他的符本。 师兄贪恋道观富庶,就选了继承师门基业,杨拙真自然选了符本,另外寻了一处道观挂单。 本来两师兄弟各安本份,头几年倒也无事,后来杨拙真的师兄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几次送书信来,让杨拙真把符本借他,杨拙真自然不肯。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九) 杨拙真的法术比他师兄高明些许,本来也不惧师兄,但却不知他师兄不知哪里寻了帮手,便欲强行索要符本。 杨拙真提前得知了消息,自知斗不过师兄请来的帮手,被逼不过,无奈只能远走他乡。 这些时日,杨拙真又复被师兄寻到,故而也想要寻个帮手,求到了王崇的头上。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既然不过是一符本,何不抄录一本送给你师兄?” 杨拙真叹息一声,说道:“非是老道不愿意,实是在师父床前发下了毒誓,若不然,我又何惜一符本?” 王崇又换了个问题:“既然斗之不过,就再走远一些也罢。” 杨拙真幽幽说道:“若是寻不到人帮忙,老道自然也就再次远行了。我也非是恋栈此地,老道这个小徒弟乃是附近人家的孤儿,总想着还帮他寻回父母,若是我们师徒一走,他只怕就再也无望见得双亲。”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待你师兄来,我就帮你撑个场面。” 老道士杨拙真顿时千恩万谢,他倒是不在乎这个少年的本领。两人交手过,王崇的本领也未必就高过他,但一手剑术颇为正宗,必然是有来历的人,能够跟这少年的师门扯上关系,才是老道士的念想。 王崇呆了一会儿,就告辞而去。 老道士把王崇送出了道观,又回去调教徒儿了。 王崇也不着急回去住处,他出来一回儿,也想消闲散闷一番。老道士杨拙真的道观甚穷,也只有茶水鲜果可以招待,虽然殷勤留饭,他也懒得吃什么粗糙饮食。 王崇在成都府已经住了一月有余,早就把城中每一个角落踏遍。 魔门跟道家不同,一贯讲究饮**美,享受舒服,大多数魔门弟子,都用度奢华,更胜人间富贵人家。 王崇亦不例外,他手头又不是没有银钱,故而从不苛待自己。 此时,他正是去成都府最有名的一家酒楼,想要吃个餐饭。 王崇挑的不是饭口,酒楼中食客不多,他点了几样精美的小菜,要了一小坛酒楼自酿的美酒,自斟自饮,倒也闲暇惬意。 王崇答应了老道士,心头也是有些底算,他以天蛇王经祭炼的三条冥蛇,再有几日就能出缸了。虽然新炼成的冥蛇,火候不足,还需时日磨炼,但在这种炼气层次的斗法,料必没有对手,已可占尽上风。 三条冥蛇出缸的时日,来不来得及赶上老道士的劫难?王崇却是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良善之辈,魔门弟子出尔反尔,又算什么大事儿了? 他和杨拙真又没有什么天大的交情! 杨拙真让他帮忙,也不提什么报酬,也不提醒有无危险,连师兄的帮手是谁都不肯说明,这老道士也未必就存了十成十的良心。 王崇怀着心事,也没打算遮掩,故而情绪露于颜面,想起自己也没个去处,日常修行更无人指点,颇有些惶惶然,茫茫然,忽然就叹息了一声。 他这声叹息出口,就听得耳边想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的叫道:“你这小娃子,又有什么愁苦,要这般叹气了?” 王崇心头惊骇,急忙游目四顾,却不见跟自己说话的人。 这个苍老的声音如在耳边,但左近却无人,他知道是遇到了高人,当下双手一拱,低声喃喃自语道:“前辈可肯现身吃些酒菜!” 他知道苍老的声音,必然是道术之辈,自己声音多小,对方也必然听得到,故而直接开口邀请。 这边话才出口,苍老的声音又复笑道:“你倒是有些心思!既然你请,老乞儿就吃你一顿。” 王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中年乞丐就坐在了面前,以他的目力,也没瞧出来,这中年乞丐是怎么来的。 这中年乞丐虽然衣衫补丁甚多,却浆洗的干干净净,手里拎着一根竹杖,背后一个黄皮大葫芦,颇有游戏风尘的高人姿态。 王崇心头惊骇,但毕竟小有城府,只让店家再送上几样酒菜,也不多啰嗦。 中年乞丐食量奇大,酒量又好,王崇叫店家添了三次酒菜,都给他吃的干干净净。他不言不语,却是偷眼观瞧,揣摩这个中年乞丐来历,生怕是遭遇到了对头。 中年乞丐吃饱喝足,灿烂一笑,说道:“老乞儿本来以为,成都府这种地方也能出狐仙黄鼠狼精耗子精了,却没想到是个略懂剑术的小小少年。你家长辈呢?” 王崇刚要答话,眉心就是微微一凉,演天珠只送出了两个字:拜师! 王崇心思电转,暗暗忖道:“演天珠让我来成都府,难道就是要撞这一次的机缘?这老乞儿究竟什么身份?为何演天珠如此看重?” 王崇也不知道演天珠的来历,这又是件宝贝,不是萌宠,平日也没法沟通,满腹的疑问,也没人回答。 他虽然想了好多,但念头转动也不过就是一瞬,当即就离席拜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中年乞丐被弄得哭笑不得,他平生最爱游戏风尘,此是路过成都府,想起来成都府的诸多美食,忍不住进城来大快朵颐。偶然听得有个少年占了一处荒宅,还弄出来鲜果生意,收拢了一群小乞儿,满街挎了果篮叫卖,误以为是什么贪玩的小妖精,就想要来教训一番。 他见到了王崇,却发现这个少年身上,隐隐有一股剑气,还是玄门正宗,并非是什么邪怪成精,这才现身一见,却没想到遇到这般尴尬场面。 王崇可不敢一直哭下去,万一遇到个喜欢痛快的前辈,觉得他婆婆妈妈,岂不是弄巧成拙?他一面哽咽,一面说道:“弟子刚被撵下峨眉……” 中年乞丐微微讶然,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儿?” 王崇就怕没得机会开口,他抛出一句“刚被撵下峨眉”,就是为了争取说话的机会,当下他就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除了隐瞒了出身天心观,冒充唐惊羽这一关键,当真没有丝毫遗漏,也无半句虚言。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 中年乞丐耐心听完,不由得莞尔一笑,说道:“确是白云老尼姑的性子,又倔又硬。她为了维护自家徒儿,爱屋及乌,偏袒莫虎儿,此事做得差了。” 诋毁了白云大师一句,中年乞丐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少年,忽然伸手一按,王崇就觉得一股奇异的真气灌体而入,在经脉里游走了一圈便自退去。 王崇心头大骇,浑身寒毛都炸了,也不敢催动元阳真气,任由令苏尔真气来去,他并无准备,没有提前把真气送入天地之窍,就算再怎么遮掩,也必然被中年乞丐探查出来,一身峨眉心法的修为。 中年乞丐啧啧称奇道:“白云老尼姑真没眼力,居然放过这么一块浑金璞玉。”他伸手一搀王崇,叫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就能轻易跪拜他人?快些起来,莫要做如此痴怨之态。” 王崇出了一身冷汗,呆然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做出福至心灵的模样,顺势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的答道:“前辈既然跟白云仙师相识,必然也是游戏风尘的剑仙一流,不知惊羽可有机缘拜师门下?” 中年乞丐哈哈大笑,说道:“你倒也机灵!我知道白云,白云那老尼姑可未必瞧得上我,算不得相识。我乃是丐王令苏尔,传承的是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一脉道法,佛道双修,本门有个规矩,想要拜师,须得做乞儿二十年,你可愿意?” 王崇心思剔透,哪里会去回答愿意不愿意这等话题?他双膝跪倒,磕了八个响头,叫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丐王令苏尔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你这小子,着实机灵!不过且慢拜师,我可以收你为徒……却有个条件。” 王崇双手抱腕说道:“师父有甚条件,吩咐下来便是。” 令苏尔哈哈大笑,说道:“你答应了老道士杨拙真,帮他抵挡师兄寻仇。我门下最重信诺,你若是这件事做得好,老乞儿就收你为徒。” 王崇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考验!这等小事儿,他有十足信心可以做的尽善尽美。只是他原本想要炼成冥蛇,有三条冥蛇在手,就能轻易抵挡杨拙真的师兄和一众帮手,此时却不好用了,须得另想办法。 王崇脑中盘算,嘴上却答应的爽快,道:“此事便是师父不说,我亦要帮忙到底,必不会让师父失望。” 令苏尔点了点头,随手袖袍一卷,满室清风,已经走了个无影无踪。 酒楼中的客人伙计一切如常,似乎并不曾觉察,有个中年乞丐方才出没,由此可见这位丐王剑术之高明,已经到了无形无迹的地步。 令苏尔一走,王崇心头一松,险些瘫在地上。 “他怎么对我一身峨眉心法无动于衷?”王崇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在眉心化为短短一行字:“他以为你在峨眉山学的。” 王崇顿时愕然,半晌才哑然失笑,暗忖道:“原来如此,是我当惯了贼,心头有鬼,竟然念不及此。” 他心思活泼开了,第一件事,就是想起自己身上的几件宝物。 “亏得我谨慎,把太浩环和元阳剑都撸在手臂上,用衣袖遮住了。若是垂在手腕上,被令苏尔看到,岂不是就露了马脚?我一个连仙道入门都还未的小子,如何能够这么多宝贝?” “这等好运气,哪里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这两件东西,我该先藏起来,不能让这个师父发现。” “这些宝物也就罢了,终究是外物,还可藏觅,只是那几条冥蛇又该如何处置?这几日就要冥蛇出缸。丐王令苏尔……应是正道仙修!若是被新拜的师父知道,我用修道之士的尸骨修炼冥蛇王咒,他老人家只怕一时三刻,就要清理门户了。” 王崇也有些庆幸,令苏尔说走就走,若是令苏尔留下来,不用几时,他就要马脚尽露来,如今这位丐王一走,倒是给了他弥补破绽的机会。 王崇出身魔门,倒也对正邪各派的厉害人物略有耳闻,可他并不曾听过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令苏尔的名头更是今日第一次知道。 他虽然知道演天珠是异宝,让他拜师,必然大有缘法,仍旧心头忐忑,奈何师父已经拜了,想要后悔也不可能。 王崇心头正自盘算,演天珠又复送出了一道画卷,只有寥寥数行文字:令苏尔是韩无垢的俗家侄儿,身兼三家之长,是天下间最好师父。 “韩无垢?” 王崇脑子里千折百回,他也没有听过韩无垢的名字,自己的“老师”身兼三家之长,一家就是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另外一家自然是韩无垢了,却不知还有哪一家真传? 王崇转了一会儿念头,心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待得冥蛇出缸,再说其他。若是冥蛇出缸,就被令苏尔发现,我能保活命已经不易。” 王崇倒也并不吝啬三条冥蛇,比起能够拜师丐王令苏尔这等机缘,那等外物不值一提。只恨他法力太浅,只能炼法,却没手段把三条冥蛇毁尸灭迹,若不然把三条冥蛇毁了,倒也一了百了。 王崇定了定心思,也无心吃喝,会了钞起身离开。 回到了住处,王崇暗暗计算时日,大约还有七日,就是冥蛇出缸的时候,他须得确保那一日,令苏尔不在这附近,好让自己不至于露出马脚。 王崇当然没得本事,使唤这位丐王,让这位师父走东奔西,但是他却知道一件事,自己若是不在此处,令苏尔十之八九也不会在附近。 王崇心下盘算良久,把王相和杨尧唤来,说道:“我有一件事儿,须得你们跟我一起去办。” 王相和杨尧自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当晚就被带去了杨拙真的道观。 杨拙真本以为,王崇就算答应了帮忙,也只会在有事儿的时候赶来,哪里料到他提前几天就带了手下小乞儿过来?老道士欢喜的什么也似,不但倒履相迎,还把道观的房舍都空出来,自家师徒三个挤做一处,其余都给王崇和他手下小乞儿们住。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一) 王崇做了这番安排,思忖十之八九,令苏尔不会再去旧宅,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七日后,妥善安排冥蛇出缸之事。 忽忽过的几日,杨拙真这边气氛越来越是紧张,偶尔还有陌生的江湖客在道观外出没,显是有为而来。 老道士杨拙真师徒三人,每日加紧修炼,为对敌做准备,王崇却并不在乎,一派轻松自若。他知道自己就算失手,也有丐王令苏尔在旁帮衬,绝不出来大问题,只是会影响他在师父心目中的位子罢了。 王相这一日正演练降龙真气,忽然心头火热,一团暖流起自丹田,须臾就冲破了无处大穴,转会阴,过命门,入夹脊,冲上脑后玉枕,聚于头顶百会。 他本来修习降龙真气,久无寸进,心浮气躁。 这几日,却因为时时都要担心有敌人来犯,反而沉静了下来,忽然就有了突破,降龙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王相双掌一拍,使出了降龙八掌。 这套掌法乃是配合降龙真气的招数,共有八招:青龙出海,火龙贯日,飞龙乘云,神龙见首,龙战玄黄,鱼龙百变,风虎云龙,盘龙卸甲! 王相直打的虎虎生风,每把这套掌法打过一遍,似乎就有许多感悟,筋肉血脉都似乎在脱胎换骨一般。 就连王相自己,也不知把一套降龙八掌打了多少遍,忽然一声长啸,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却是降龙真气耗尽,涓滴不存,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道观又不大,早就惊动了所有人。 王崇见他演武的如醉如痴,也不去阻拦,任他一直耗尽了真气摔倒,这才走了过去,塞了一枚丹药,喝道:“快些吞了!” 这枚丹药,还是花飞叶临下山的时候所赠,若非王相此时参悟武学,将要油尽灯枯,王崇也舍不得给他。 王相此番演武获益非同小可,从此便算是踏上了武学正途,只要继续勤修苦练,迟早能内外功合一,功成混元,晋升武学大宗师! 王相吞了丹药,只觉一股暖流入腹,瞬息就散至四肢百骸,全身似乎都有了力气,刚要站起来,却被王崇伸手一按,喝道:“好生躺着,运转降龙真气,莫要浪费我一粒灵丹。” 王相不敢违拗主人的命令,躺在地上,运转降龙真气,不知不觉,就是几个时辰过去,待得他心头一激灵,猛然跃起,却已经是天黑了。 他才跳起来,身边的杨尧就叫了一声:“王相哥哥,莫要闹出动静来,公子和道长他们都去安歇了。” 王相看到杨尧在旁边守护自己,也不由得感动,一面舒展筋骨,一面说道:“亏得公子的一粒丹药,不然我怕是要大病一场,这次可能就帮不得忙了。” 杨尧笑道:“哥哥倒是有运气,居然一时突破,武功反而在我之上了。” 王相颇为得意,他年纪比杨尧大,修习武功却输给了这个表弟,心底本来就憋闷,如今却轻松许多,笑道:“你修炼的是金刚劲,进境一直都比我快,说不定再有数日,你又会追到前面去。” 杨尧倒也并不艳羡自家的表哥,“唐惊羽公子”对他们兄弟一并看待,都传了降龙金刚手的功夫,只是先练后练的区别,日后自己也会修习降龙真气。 杨尧悄声说道:“我们手下的小乞儿打探得最近城里来了一个长大凶恶的道人,听说见人就问杨道长住哪里,必然就是杨道长的大敌了。我们可要去探个消息?好让咱家公子知己知彼。” 王相正是武功初成,欲报恩的时候,闻言思忖了一会儿,就说道:“我们不可惊动旁人,正好趁夜色去看看那边都约请了什么人物。” 两人知道这会儿没准有人盯着道观,故而也不走正门,从后面翻墙而出,便去那道人的落脚处。 两人猜测的不错,那个长大凶恶的道人,正是杨拙真的师兄孟兮航。 他此时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地上,如孙子一般伺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妞儿,正在吃吃的笑,扭头对孟兮航说道:“你们师门那点玩意儿,我也瞧不上眼,本公子要的就是那一卷天蚕丝!你师父那老鬼真不识货,居然把这等宝物用来书写符本。你师父那老鬼的几手三脚猫的旁门法术,也配用天蚕丝做符本?” 孟兮航陪着笑,小厮般拘谨,就算被辱骂了师父,也不敢回嘴,他早就吃了大亏,知道这个看似酒色过度的年轻公子,名叫秦旭,号称红线公子,得有云台山的剑术真传,自己真真的不是对手。 秦旭讥讽了孟兮航师徒几句,便自得意的说道:“我久想炼一门法术,名为十二花神罡煞!只是身子太弱,受不得花神罡煞的侵蚀。还是老师告诉我,若能找到天蚕丝一类的天材地宝,就能以此物祭炼一件宝物,功效和法术相当,斗法的时候,反而更加便利。本来我还想,如此天材地宝,实在不好寻找,却没想到转眼就碰到了一宗,你说我是否洪福齐天?” 孟兮航连忙谄媚的答道:“秦公子自然是洪福齐天,不然岂能被出云道长收入门下,寻常人如何能有这般福气,拜师云台山大宗。” 脸色惨白的秦旭呵呵一笑,再也不理会孟兮航,只跟怀中的两个妞儿调笑,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王相和杨尧离开道观的时候,王崇是有觉察的,他却没有阻止,反而在稍迟片刻之后,也离开了道观,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王相和杨尧练武才一个多月,轻功自然稀松平常,只是两人做惯了乞儿,倒也谨慎小心,摸到了孟兮航和年轻公子的落脚处,就各自去偷了一套小厮的衣衫,扮作下人混入了其中。 孟兮航和年轻公子是在成都府最大的一处客栈下榻,名唤——来福客栈!包了一个跨院,十分雅静。 孟兮航还带了十多个道童,秦旭身边更有数十名江湖豪客追随,还带了几个女眷,各自有体己人服侍,也不许客栈的小厮进来。 王相和杨尧琢磨了许久,也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院子外晃荡。 王崇虽然紧随其后,但却比王相和杨尧精细的多,他只是观察了一会儿,就翻身入了院子,见到了一个小道童手端茶盘路过,就迎面过去,微微一笑,使出了天心观独门秘传的邪法。 他不但修成多罗识,还修成了天魔五识的——抵律识!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二) 抵律识更改自身记忆,不怕被搜魂,是极高明天魔秘术。 迷魂摄魄这等附带的小手段,王崇平日都不屑使用,也就是图个便利,才拿这个小道童开张。 这个小道童虽然也有些修为在身,哪里经受得住天魔秘法? 小道童只给王崇瞧了一眼,都来不及叫嚷,就自迷糊,被他补了一记手刀,砍在脖颈上,顿时就昏了过去。 王崇也是胆大包天,把这个小道童拖到僻静角落,换了他的衣衫道袍,手托茶盘,从容闯入了孟兮航和年轻公子的住处。 孟兮航也是神魂不属,只顾得胡乱吹捧年轻公子,居然没觉察这个小道童换了人。 王崇送了香茶,理所当然的就旁服侍,他听了几句两人交谈,不由得心头诧异,暗暗思忖道:“原来杨拙真老道师门的符本,居然是天蚕丝编造,这可是好宝贝。” 王崇出身魔门,眼光见识不差,这世间能够号为天蚕的灵物,最少也有九种,但不拘哪一种天蚕所吐之丝都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宝,最合适用来祭炼旗幡一类的宝物。 逍遥府的都天烈火旗,就是一种天蚕丝编造,水火不侵,更能吸附天地元气,转为滔滔法力。 秦旭饮了一杯葡萄美酒,被身边的美人儿逗的哈哈大笑,冲着孟兮航挥了挥手,说道:“你且下去吧!明日若是不能把符本拿来,我就要亲自出手了。我若是亲自出手,答应你的那门法术,也就不会传授。” 孟兮航大是惶恐,叫道:“我明日必然说服那个不成器的师弟,把符本献出,让公子祭炼宝物。” 秦旭得意洋洋的说道:“若是我能炼成花神扇!便是正邪各派之中也算一号人物了。” 王崇听得花神扇之名,不由得微微愕然,他进来的晚,没听到孟兮航吹捧之语,只听到天蚕丝的事儿,还不知道秦旭出身云台山。 “这花神扇的名目,叫人好生熟悉。” 王崇遍搜记忆,忽然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花神扇的名目,他暗暗忖道:“东方鸣白的道书之中,不就记载了这件宝物的祭炼法门?” “花神扇乃是云台山不传之秘,难道这个一脸煞白的浪荡公子跟东方鸣白老师艺出同门,也是云台山一脉?” “瞧这个小子酒色过度,法力也不见得多强,就算夺了杨拙真的符本,他也未必有本事祭炼宝物,只怕还是要去求他师门长辈。” 王崇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嫉妒之心,肚内暗暗骂道:“这厮如此不堪,居然也能拜师云台山,当真叫人气愤!我若是让他得了符本,祭炼成宝物之后,再顺手夺了,岂不是美哉?” 王崇那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就算知道年轻公子出身云台山,仍旧不惧,他峨眉山的五灵仙府都混进去过,哪里还怕什么云台山的传人? 云台山山主九烟上人道法之高深,并不输给正道三宗两派一府的宗主掌教。 只是九烟上人性子喜怒无常,收徒糜烂,门下有正人君子,也有邪祟小人,算是介乎正邪之外的一个大门派。 云台山比之峨眉也许稍逊,却比王崇出身的天心观强盛不知几许,由不得王崇不肚内暗生嫉妒,他心底细细盘算,如何让这个一脸惨白的家伙摔一个天大的跟头。 孟兮航这老道士,也是常年学道炼法,读书不多,吹嘘拍马的手段并不精熟,此时也颇觉没什么好词儿了,急忙起身告退。 王崇一躬身正要跟着孟兮航一起离开,秦旭却随手一指,叫道:“你这个小徒弟倒也伶俐,这几日且跟随在我身边。” 王崇那是多么有眼力? 故而进来没多久,就熟悉了两人习惯,几次添茶倒水,递送手巾,都做的恰到好处,被秦旭一眼看中。 孟老道恍惚间,也没看清楚这个“小徒弟”是谁,他心头有事儿,也没太在意此等细节,淡淡吩咐了一声:“好生服侍秦公子!”便此匆匆去了。 王崇也不多言,只是闷头做事,不旋踵秦旭睡下,搂着两个美人儿,就开始昏天黑地。这两个女子乃是成都府最有名的青楼名妓,手段繁多,惯会哄人,把个秦旭服侍的快快活活,风骚流淌。 王崇知道自己打昏的小道士,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也不敢耽搁功夫,在秦旭昏天黑地的时候,悄悄把这位风流公子脱下的衣衫摸了一回,顺走了这位红线公子的法宝囊。 一朝得手,这小子从容退出了房间,翻墙而出,离开的时候,还没忘了叫上两个手下。 王相和杨尧见到王崇,心头惊讶,又复愧疚,惭愧没能打探出来什么消息,正要说甚么,王崇挥手一摆,说道:“我已经知道杨拙真道长的敌人来历,你们快跟我走!” 两人还不知道,王崇摸走了秦旭的家什,怕人家追出来,还以为王崇是担心自己两兄弟,冒险来追回他们,都感动的五体投地,默不作声的跟着自家公子一路狂奔。 回到了杨拙真的道观,王崇就闭门不出,弄得王相和杨尧也不知道,自家公子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怎地。 王崇并无闲心跟两个小乞儿纠缠,他回到了房中,就打开了秦旭的法宝囊,第一件就看到了秦旭仗以成名的红线剑! 红线剑也算是旁门有名的飞剑之一,这种飞剑相当雅致,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绣囊。 红线剑并不是装在绣囊里头,绣囊本身只是剑囊而已,而是化为十余根红线,在绣囊上刺绣了十余朵殷红的梅花。红线剑的剑囊,另有一种妙用,可以储藏修道人的元气,危急关头可以恢复功力。 东方鸣白的道书,也有记载红线剑的祭炼法门,只是他们师徒不曾寻得合适的材料,他师父祭炼的是太浩钩沉阵图,他自己只祭炼了一枚灵剑簪! 王崇都不敢打开看,直接扔到了太浩环里,他也是担心秦旭忽然醒悟过来,催动剑诀,红线剑飞舞起来,说不定自己就要画虎不成反类犬,作个大死了。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三) 秦旭的法宝囊中,除了红线剑之外,还有银票一叠,黄金锭子数十,以及无数珍珠古玩,还有些华丽的衣衫,十来口江湖豪杰所用的刀剑。 如论功力,东方鸣白好歹也是修成大衍的人物,远远胜过秦旭这位红线公子,但如论身家,东方鸣白就远远不及了,这位散修还有些修行人的模样,秦旭却是滚滚红尘,富贵修仙的路数。 王崇随手把一应事物都塞入了太浩环,忍不住暗暗沉吟起来:“孟兮航老道居然请了云台山的人,却是有些麻烦了。秦旭不过是外强中干之徒,他这位红线公子被我偷了东西,没了随身的宝贝,十成本事应该都去了九成半,不过是一头没爪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但秦旭可是云台山的弟子,若是吃了亏,就呼朋唤友,叫来许多同门帮手,就不好打发。” “一旦惊动了云台山的人,莫要说杨拙真那老道,我和杨拙真捆绑一块,只怕也不过凑个拼盘。就算我新拜的师父都未必顶得住,他老人家不过是一介散修,如何能斗得过云台山?我当想办法通知老师,让他老人家来拿主意。” 王崇转一个念头,就能生出来无数的鬼主意,他微微一笑,跑去跟杨拙真老道求了笔墨,在道观中挑拣最醒目的墙壁上,胡乱书写了:“有云台山之人助拳,请师尊明示!”这些字样。 杨拙真老道本来还不知道他讨要笔墨作甚,待得见到这些字,顿时脸色突变,再也镇定不能。 他几次哆嗦着,想要问一声:“该当如何是好?” 杨拙真不过小门小户的旁门杂修,如何不知道自己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得云台山的高人? 他甚至有些暗暗后悔,不如早些交出去符本,也可以免去此祸。 王崇绘了七八面墙,就听得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这小子,倒也诡诈,我才不过去找老朋友喝个酒,你这边就弄出了事儿来。” 王崇一回头,果然见自家师父正笑吟吟的站在院子当中,左手中还捧着酒壶,另外一只手里还有吃了一半的肥鸡大腿。 王崇慌忙拜倒,叫道:“此番争斗,弟子想知己知彼,就去了来福客栈探查个究竟,却发现孟兮航老道请了云台山的一位弟子,叫做秦旭。我在峨眉山的时候,听峨眉弟子说起天下修道门庭,以正邪十二大派为最,云台山于正邪之外,独树一帜,也不差这十二家大门户多少。弟子不知该如何着手,倒也不是怕,只是担心给师父招惹麻烦,故而才胡乱画上几笔,思忖师父必能看到,能提前拿个主意。” 丐王令苏尔搔了搔头,转过头,对身后说道:“这小子果然如你所言,有些小聪明,居然能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招呼我。” 王崇心头突突一跳,却见一个身穿黑色道袍,长须飘飘的年迈道人携了一个七八岁的童子翩然现身,正是峨眉阴定休老祖的第三弟子玄鹤道人。 玄鹤道人身边的童子,王崇也熟悉到了极点,正是惹祸的魔王,翻天的熊宝宝——莫虎儿大少爷。 “怎的玄鹤也来了?还带了莫虎儿这混账?我师父难道跟玄鹤道人熟识?我怕不是要露马脚……” 王崇心头有无数大鬼,十分惴惴,脸上却不动声色,做出惊喜交加的神色,一礼拜倒,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玄鹤老仙长和莫虎儿小弟。” 玄鹤道人还只是手捋长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莫虎儿却一撇嘴,抢话说道:“我如今可是峨眉弟子了,拜在玄鹤恩师门下。你这等资质平庸的货色,本来就不配入我峨眉,如今捡了个师父,也算你运气好了。” 莫虎儿说这话,还自觉得意,给师门长脸,却把玄鹤道人和令苏尔都气的七窍生烟。 他诋毁王崇资质平庸,不配入峨眉也就罢了,旁边可还站着丐王令苏尔呢? 令苏尔刚收王崇做徒弟,岂不是说他老人家就是个捡破烂的? 还什么捡了个师父,哪有这般说话的? 玄鹤道人更是脸面无光,怕好友生气,急忙一拍自己的徒儿,喝道:“莫要乱说话,且去一边玩耍!” 玄鹤道人被白云大师硬塞了这么一个堵心的徒儿,心底并不快活,但又无可奈何,平日里不管怎么交代,这混世小魔王都听不进去。 莫虎儿哼了一声,也不是很把玄鹤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他听得可以四处去玩耍,倒也开心,临走前还不忘了跟王崇显摆。 这小子把小下巴一挑,傲然说道:“好叫你得知,白云大师把一葫芦乾元换骨丹都赐给了我。如今我已经炼开了十二正经,再有月余就能炼通奇经八脉,为峨眉派最出色的小爷!”显摆完了,这熊宝宝才一蹦一跳的去了。 玄鹤道人和丐王令苏尔面面相觑,两位长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崇更是很有想撞墙的冲动,他何等辛苦?如今才炼开了两条经脉。莫虎儿什么货色,居然就靠着一葫芦乾元换骨丹,修为反而超出了他之上? “白云大师十分不公平,凭什么我就要被撵下山,莫虎儿就能留在山上?峨眉由这等人物主持,只怕败亡无日了。” 王崇心下吐了个槽,他也知道峨眉派家大业大,哪里就是容易败的?只是不肚内诋毁几句,心下十分之不平衡。 玄鹤老道伸手扶额,有些无奈的说道:“且不去管那个混小子,我来问你,在来福客栈都看到了些什么?” 王崇见玄鹤道人问起自己,去来福客栈探查到了什么,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两位长辈还没发现自己的马脚,才有些微放心。 王崇口才便给,三言两句,就把看到的事儿说的清楚分明,还把偷自秦旭的法宝囊取了出来,跟自家老师说道:“弟子当时想着,杨道长肯定不是此人对手,就顺手牵羊偷了他的法宝囊。谅必此人没了法宝,怎都要消停几日,可以做个缓兵之计。”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四) 丐王令苏尔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接过了法宝囊,略作翻看,说道:“这十二口红线剑也算是颇有来历,经过了一次炼质,只是你现在还用不得。待我帮你封镇了这十二口红线剑,再不会被他收回去,你日后你学成剑诀,可以用本门心法重炼。”令苏尔捏了一个灵诀,拍在了法宝囊上,又复递给了徒儿。 王崇心头窃喜,答应一声,接过了法宝囊,仍旧揣入了怀里。 有了这个东西,他就能把太浩环和元阳剑都藏入法宝囊,自来没有师父查看徒弟法宝囊的道理。 王崇是早就算计好了的,经此一来,再也不用担心贼赃暴露。 玄鹤道人颇为赞许的说道:“你也算是有勇有谋,处置的十分不错。”夸了王崇,他就想起自己的徒儿,莫虎儿哪里是个省心的? 当初许旌阳得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二十余日就炼开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三个月就踏入先天,进入胎元之境。 莫虎儿得了一样的奇遇,同样是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吃下去,进境却比许旌阳慢了数倍,着实糟蹋好东西。 玄鹤道人既然收徒,当然也不吝传授,但每次指点这个徒儿,都气的七窍生烟。 莫虎儿这小子明明资质鲁钝,却还不够虚心,一味的好高骛远,不肯扎稳根基,把一套峨眉入门的剑诀练的乱七八糟。若没有那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只怕十年都难炼气有成,三十年能够晋入胎元之境,已可算是侥天之幸。 玄鹤道人心情复杂的瞧了一眼王崇,居然略有几分羡慕令苏尔。当初王崇可是先入的峨眉,若不是白云大师撵走,他早就收入门下了。 令苏尔闻言哈哈一笑,对玄鹤说道:“本来我欲以此事考验他,没想到却引出来云台山的人,这件事怕是非我们两个出面不可!” 玄鹤道人亦是微微一笑,说道:“正该如此!” 杨拙真老道这会儿才有机会插话,苦着脸,说道:“多谢两位道长援手,小道本门的琐事,惊动两位大驾,着实惭愧!”他原本惦记引出王崇背后的长辈,现在却不敢做如此想了。 杨拙真其实早就知道,师传的符本乃是天蚕丝织就,只是他师父根本没本事用天蚕丝祭炼法宝,只能绘成符本用作传宗,所以他不肯给师兄,也不敢跟王崇说明,毕竟宝物难舍,怕人惦记。 老道士本拟自己师兄不过请了几个三山五岳的散人,哪里料到会惹到云台山的头上? 不过是一个小小旁门的符本之争,哪里就忽然变成了云台山和峨眉派两家的争斗? 杨拙真夹在其中,左右都为难,很想舍了符本,只求自保。 如今他想要舍了符本,却如何跟令苏尔交代? 更何况,居然还惹出来峨眉派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杨拙真老道故意设了陷阱,勾结峨眉派,要坑害云台山的传人。 令苏尔不以为然的说道:“世上自然有公道!就算是云台山的弟子想要图谋别人家的宝物,我见得也要管一手,别人怕他九烟上人,我令苏尔却不怕!” 杨拙真暗暗叫苦,心头道:“我把符本给了你也罢,你老人家自去争斗吧!” 杨拙真虽然一肚皮的心思,却不敢跟丐王令苏尔分说,只能讪笑着把令苏尔和玄鹤道人请入了后堂。 秦旭胡天胡帝的一整夜,居然也没发现自己的法宝囊丢了。 直到天色大亮,日近午时,这位红线公子才一脸春意的起了身,让两个姑娘服侍他穿衣洗漱。 穿好了衣衫,秦旭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微觉诧异,再仔细摸了一会儿,快要把自己摸到起兴,也没找到法宝囊,这才急了。 秦旭在房间内翻箱倒柜,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满屋找了一回,又复把两个青楼小娘按倒在床上,剥脱的白羊也似,仔细搜了一遍,仍旧不见自己的东西,这才确定自己的法宝囊是真的丢了,心头顿时惶然。 他恼怒娇娇,闯出门去,把两个青楼的姑娘愣在床上,各自对望了一眼,心头都忖道:“原来不是回笼火炮,却是走了什么水头!” 两个女子见多了,长有客人早上起来,总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多半是会不得过夜的钞,也有少数是觉得丢了贞操,悔恨春宵放浪,不是君子所为。 这些事情自然另有人处理,却不需要两个姐儿操心了。 秦旭双目发赤,找上了孟兮航的房间。 这孟老道昨夜倒是孤枕,起来的也早,他是年岁大了,顾惜身体,不敢浪天浪地,早早起身,已经用过了早膳,见得这位秦少爷如此脸色,也是大大的一愣。 孟兮航急忙问道:“秦公子如此情急,可是遭遇了什么事儿?” 秦旭怒骂道:“你还问我出了什么事儿?你昨夜放了个贼在我身边,把本公子的法宝囊偷了,还不快把那小贼交出来?” 秦旭也非是蠢人,找不见了法宝囊,立刻就怀疑到了昨夜的小道士身上,来逼问孟兮航。 法宝囊里头是他多年积攒的身家,更不消说还有一十二口红线剑了! 他不过才天罡境界,哪里炼得出来这等宝贝? 那十二口红线剑是他师父出云道人所炼,严格来说,乃是师门云台山的东西,只是交给他使用罢了,若是丢失了,必然要被师父责骂,甚至逐出师门都不是没有可能。 孟兮航老道也懵了,叫道:“那个徒弟还是你自行留下,我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你要人,我这就唤来……” 孟兮航此时才忽然记得,自己昨夜恍惚,居然不记得是哪个徒儿,他也不敢分辨,只下令让所有的徒弟都过来。 孟兮航也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对徒弟的管束,亦非常松散,所以秦旭丢了东西的事儿,瞬息间就传遍客栈。 被王崇打晕的那个小道童,早就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敢声张。待得孟兮航传唤徒弟,秦旭丢了重要宝物的事儿传了出来,这个小道士心里砰砰乱跳,只有一个念头:“这却是要死了!”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五) 孟兮航老道平日,素无公平二字,故而门下的徒弟,做错了的肯定有罚,做好了未必有赏,平素还专一惯爱喜怒无常。 这小道童犹豫片刻,一咬牙,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准备抵赖到底,绝不说起自己昨夜被打晕的事儿,免得惹祸上身。 孟兮航老道把所有徒弟凑齐,秦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心头恨恨,暗暗道:“若是给我找到那个小王八蛋,必然剥皮抽筋,我的东西也是他可以染指?” 一排十多个小道士站的稳稳,秦旭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从东到西,从西到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沉着脸问道:“你可还有其余的徒弟?” 孟兮航老道无奈的说道:“我一共就这么十六个徒弟,全数带在了身边,公子您也都见过,哪里还有第十七个来?” 秦旭哎呀一声,就是一跤跌倒,这会儿他哪里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把一个贼招在了身边。 孟兮航老道也是慌了,急忙帮秦旭推胸,他道法虽然不成,武功却还来得,这一手推宫过血的手法,已可算得一流。 过不得片刻,秦旭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叫道:“昨天谁还见到什么可疑人物?”他问了无数句,哪里有人答他? 那个被王崇弄过的小道童,更是极力镇定自己,就跟同门一般,力称并无遭遇异状。 秦旭见问不出什么来,又复把自己手下的江湖豪客唤来,让他们去城中捉贼。这些江湖豪杰闻听说自家的公子丢了宝物,群情汹汹,随即就四散了开去,用尽江湖上的手段,去寻找昨夜的飞贼了。 杨拙真的道观,乃是一个极大的疑点,自然不会被秦旭手下的江湖豪客错过,甚至有人公然就欺上门来。 丐王令苏尔知道,秦旭丢了法宝囊,虽然去了九成本事,可毕竟是道入天罡的本事,一身罡气非同小可,绝非是王崇和杨拙真两个嫩芽可以抵挡,故而拉扯了玄鹤道人留在道观里不曾走。 来道观里寻找贼人的四位江湖豪客,巧巧的就撞正了铁板。 王崇不敢去玄鹤道人跟前晃荡,生怕哪里就露出了马脚。 尤其是,他计算冥蛇这一日就要出缸,自己不能去旧宅子,一旦被师父和玄鹤道人看到,后果须难以承担。 他也不敢让两个手下的小乞儿去办这件事,毕竟这两个也是自己跟前人,出了事儿脱不开干系,只能偷着去寻杨拙真老道士的小徒弟杨银乘。 杨银乘却跟莫虎儿打的火热,他和莫虎儿年岁相当,莫虎儿又能吹牛,故而两个孩子才只初见,就厮混的颇熟。莫虎儿正在给杨银乘说起来峨眉的无数好处,把个杨银乘羡慕的口水都淌了半个衣襟。 王崇找到杨银承的时候,莫虎儿正在吹的口沫横飞,便思忖也害他一记,这熊孩子坑了他几次,居然还被收入了峨眉,多大的不公平?正好借此找补了。 王崇也不过去跟两个熊宝宝搭话,肚内暗暗揣摩,该如何把一口大锅扣在他们头上,忽然听得道观门口有嘈杂之声。 整个道观也没多大,故而王崇轻轻一跃,伸手一勾房上的椽头,就看到有四个穿了皂青劲装的大汉气哼哼的闯入了进来,跟杨明远当场就起了争执。 杨明远做人老实本分,这几日师门有事儿,更是不欲节外生枝,奈何这四个江湖人闯入了道观,就污蔑观里做贼,让他交出一个孩子,还有什么宝贝。 这四个江湖豪杰武功虽然不俗,脑子却不大好使,从自家公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就颇含糊,秦旭哪里有情绪跟他们解释这种丢脸的事儿?故而跟杨明远说起来经过,也是有点颠倒,听起来就好像在说:杨银承偷了他们家东西一般。 王崇也是娃娃,杨银承也是娃娃,这些江湖豪杰只觉得就是一样,哪里想到两下里会有许多差别? 杨明远昨夜是跟师父师弟一起睡,当然知道杨银承绝不可能做贼。更何况,自家师弟什么样子他深悉根底,绝不是做贼的人,年纪又复太幼,才六七岁,哪里可能偷人东西?这几个莽汉摆明了就是来挑衅,他分辨了几句,就耐不住火气上撞,跟这几个人动起手来。 也是杨明远运气好,他虽然内外武功也算不俗,可双拳难敌四手,这四个江湖豪客又是秦旭亲自降服的绿林大盗,不但武功精湛,更兼久走江湖,心狠手黑,非是他这种一心修道,几乎没跟人动过手的道士可比。 两下一交手,本该杨明远大败亏输,却不知怎地,这位年轻道士的每一招使出,都平添了无数精妙变化,把四个大盗一起打翻在地,赢得轻松自在。 杨明远也非是凶狠的性子,指着几个闹事儿的江湖人,骂道:“我们这清白的道观,须不是你们闹事儿的地方。快些滚了,别处去撒野!” 王崇肚内暗笑,他当然知道,不是自家师父出手,就是玄鹤道人的法术,杨明远才能赢得了这一场比斗。 他心头一动,觑得莫虎儿和杨银乘都转到了前面不远,就自言自语道:“杨道长早就把那东西藏到我的老宅里,这些混货来这边,哪里找得到?” 王崇一松手,将身落地,潇潇洒洒的走了。 莫虎儿却是个有心思的,他跟杨银承玩了一会儿,早就从小道士这里打听出来,杨拙真和孟兮航两师兄弟是为了争夺一件东西。 只是杨银乘也不知道争夺的是什么,他师父不曾提起符本的事儿,故而莫虎儿也不曾问出来真相,只能胡思乱想。 这惹祸的魔王,翻天的熊宝宝忽然就起了一份心思,暗暗忖道:“我跟师父来帮忙,哪里有白白帮忙的道理?我如今虽然拜师,但身上一件法宝也无,日后如何行侠仗义?既然这里有件宝贝,我不如就先借用一番,待得师门赏赐了更好的飞剑法宝,便把这寻常货色还回他们。” 莫虎儿心下计较已定,就拉着杨银承问道:“你可知道唐惊羽住在哪里?”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六) 杨银承可没有莫虎儿那些心思,这孩子还相对淳朴一些,当下就说道:“我去过一次,就在咱们道观不远。” 莫虎儿拉着杨银承说道:“我有些好处与你,你且带我去唐惊羽的地方,现在他们人都在道观里,人太杂乱,他们那边转更清净些。” 杨银承似懂不懂,就带了莫虎儿从后门溜出去,两个孩子手挽手,迈开了小短腿,走街过巷,转瞬就绕到了王崇所居的旧宅。 王崇把所有小乞儿都带了走,故而此时旧宅无人,倒是让两个孩子直闯了进去。 莫虎儿也颇胆大心细,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就找到了王崇埋下的三口大缸。 他拨开王崇故意洒落在大纲上的泥土,就看到上面有几道符箓,符箓下面还有几个口诀,却是王崇故意把收取冥蛇的口诀留下,专一等着坑人。 莫虎儿好歹也是峨眉派的弟子,玄鹤道人早就传了他峨眉心法,自是认得这些符箓,不会认错是鬼画符,至于收取冥蛇的手法,更是一看便会,没有丝毫存疑。 杨银承看到这三口大缸,也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却是什么?” 莫虎儿不想让他分润,就含糊说道:“你且退开些,我要做法了。” 杨银乘也不知道,大天白日的,又没有什么对头,如何就要做法?但瞧着莫虎儿小脸严肃,又颇不耐烦,也不敢多问,退开到了一边。 莫虎儿借助一葫芦乾元换骨丹的药力,打通了十二正经,也炼就了几分峨眉真气,他学的是峨眉的入门六种剑术之一——少阳剑诀!故而体内运炼的是少阳真气。 这门剑诀说起来,跟王崇所学的元阳剑大有干系。 当年阴定休老祖初入道,就是学的这一门少阳剑诀。待得这位峨眉老祖道法剑术日益高深,就觉得少阳剑诀威力不足,变化简陋,剑诀也是下品,就博采众家之长,以少阳剑诀为本,从正邪三十六路剑术中取其精华,化为枝叶,演化出来一十二式元阳剑法和元阳剑诀。 阴定休老祖重新推演的元阳剑诀剑法,比少阳剑诀高明了十倍以上,乃是他毕生剑术的菁华。 这位峨眉老祖创出了元阳剑诀,少阳剑诀就落为峨眉派的入门剑法之一,寻常弟子都可以修得。 莫虎儿催动了少阳真气,顺着王崇留下的符箓,一笔一笔勾画,他勾画完了一处,就听得里头骨朵朵响,似乎有一股气要冲出来,不由得心头大喜,又复去勾画下一口大缸。 不多时,莫虎儿就把三口大缸上的符箓勾画完毕,把他修为浅薄的少阳真气,也消耗的一干二净。 莫虎儿虽然疲累欲死,却满怀兴奋,肚内暗暗叫道:“也不知道杨老道藏了什么宝贝,今日都归莫小爷了。” 杨银乘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好心好意的问了一声:“可要我帮忙?” 莫虎儿急忙叫道:“可用不着,你再退远一些。” 杨银乘也不是个苯孩子,顿时就觉出来不对劲,只是他心头还是指望,莫虎儿日后带契他,也拜师峨眉派,故而不敢反抗,乖乖的退远了一些。 莫虎儿双手捏了法诀,喝了一声:“开!” 三口大缸内的大蛇,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早就吞了东方鸣白和两位掌旗使的肉身和精气,化为了三条冥蛇。 听得号令! 三条冥蛇一起催动神通,三口大缸顿时炸的四分五裂。 莫虎儿开了三口大缸,就见到有三条黑气匹练一般蹿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肯定是个好宝贝,不然如何那么多人抢夺?不由得大喜过望,还拼命的掐了法诀,想要收了这三条黑气。 这三头冥蛇乃是王崇的精血养就,又是他持咒祭炼而生,只肯听自家主人的话,哪里会把旁人放在眼内? 六团碧油油的眸光,盯着莫虎儿和稍远的杨银乘,生出了凶性,空中蜿蜒游走,想要吞噬了这两个“小东西”。 王崇留下的只是法诀,别有一番奥妙,除了开启大缸,放出冥蛇,还有催促冥蛇附体之妙!他也不想害人,毕竟他原本选定的人是杨银乘这孩子,他只是想让杨银承把冥蛇从旧宅带回道观,如今换成了莫虎儿也是一般。 莫虎儿连连催动法诀,被法诀一引,三条冥蛇就收敛了凶性,接二连三的钻到了这的身熊宝宝上。 这惹祸的魔王,翻天的熊宝宝不知道究竟,还以为自己收宝成功,当下就喝了一声道:“快走!” 他是怕被人找上来,看到三口炸碎的大缸,肯定知道里头的东西被人拿了,若是被讨要回去,莫小爷给还是不给? 莫不如就装作不知道,把事情一推三六九,装成乖宝宝的模样,只说自己不曾惹祸。 莫虎儿拉了杨银乘撒腿跑出了王崇的旧宅,杨银乘看到莫虎儿一捏诀,三口大缸就炸了个稀碎,飞出了三条黑气,缠绕到了这小爷的身上,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顾得跟莫虎儿一起跑。 两人才跑出了王崇的旧宅,就被两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拦住。 秦旭手下有数十名江湖豪客,有莽撞的,自然也有做事伶俐的。 这两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一个叫做混天猴鲁猛,一个叫做入水蛟齐雷,做的是山水两道的买卖,独行江湖的大盗,平日里最为心狠手黑,从来都是杀人越货,只要出手,必然要死人,不会放客人走活口。 这两个人也猜测,自家公子丢的东西,十有八九跟杨拙真有关,但却没有去道观里触霉头,而是在道观外观望。 他们眼瞧四个同伴被杨明远打了出来,都心头警惕,也暗暗窃笑这四个憨货居然敢上门去。这些江湖豪客都是被秦旭用了手段收伏,平日间也并不和睦,巴不得有人倒霉,自家方能脱颖而出。 混天猴鲁猛和入水蛟齐雷,耐心在道观外等候,果然看到了两个孩子跑出来,就想要抓来做个人质。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七) 混天猴鲁猛和入水蛟齐雷,也是没想到杨银承和莫虎人矮腿短,却跑的甚快,开始并没有追上。他们瞧见莫虎儿和杨银承跑进了王崇的住处,这两个大贼也不知道,这家旧宅子有什么蹊跷,仍旧如前一般谨慎,守在了外面,果然又把两个孩子给等了出来。 混天猴鲁猛呵呵一笑,叫道:“两个小宝宝,莫要乱跑,叔叔带你们去买糖吃。” 入水蛟齐雷也知道自己两个满脸凶相,寻常孩童如何会信任他们?故而一声不吭,张开一双蒲扇般大的巴掌,就探向了两个孩子的衣领子。他有十成自信,自己一把就能拎起来两孩子,由不得他们挣扎。 杨银承也学了些武艺,急忙后挫一步,正要施展师传的武艺,旁边的莫虎儿却不耐烦了,他自忖是峨眉弟子,反手就是一招,并指代剑,直刺齐雷的劳宫穴。 两个孩子反应都算机敏,但却有一宗东西,比他们两个发动的尤快,附身在莫虎儿身上的三条冥蛇化为滚滚黑烟暴起,三条大蛇巨口张开,顿时把入水蛟齐雷各自咬中,奋力一扯就撕做了三块。 一条冥蛇吞了半块齐雷,就盯上了混天猴鲁猛,它乃是那头白娘娘化生,格外强猛,远胜其余两条冥蛇,吞了东方鸣白的尸身,犹不满足,更惦记血食。 混天猴鲁猛一脸骇然,他哪里料到莫虎儿身上,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妖物”?正待施展轻功逃走,“白娘娘”就大口一张,喷出了一团惨绿毒雾,罩住了这个江洋大盗。 混天猴鲁猛惨叫一声,就如扬汤沸雪,全身融化了一般,这个江洋大盗骇然的高举双手,见到自己的手掌,胳膊,身躯……都有黄水淌落,心头惨然,脑子里忖道:“我一生做事凶狠,这是糟报应了吗?” 一个念头未有转完,身躯就被毒雾所化,也作一团雾气,混入了毒雾之中,又复被白娘娘一口吞吸了回去。 这两个大贼手底下有过百条人命,死在妖物之口,也算是恶贯满盈了。 这条冥蛇连得血食,露出了满意的神态,身躯夭矫一盘,就要缩回莫虎儿身上。 便在此时,一声娇叱,喝道:“妖人胆敢当街害人!”三点寒星就直奔莫虎儿的咽喉要害。 莫虎儿正惊讶自己得到的“宝贝”威力如此惊人,他才不会觉得冥蛇性子残忍,非是正经路数,只觉得自己是峨眉弟子,用什么宝贝都是应该。忽然见得三点寒星飞来,急忙一个懒驴打滚,就躲避了开去。 偷袭的红衣少女见得他躲过,一扬手又是一口飞刀,直奔莫虎儿的左眼。 莫虎儿好歹也是修仙出身,对这种江湖暗器,没得防备也就罢了,有了准备,哪里还会被伤到?一探手就抓住了射来的飞刀,骂道:“哪里来的小贱婢,敢偷袭你莫小爷!” 红衣少女眼见莫虎儿背后黑气,似乎又要发威,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她可比两个江洋大盗聪明多了,出手用的是暗器,距离莫虎儿还远,故而逃的时候也便利。 莫虎儿欲待放出三头冥蛇,但是他哪里有本事催动?捏了法诀,做了半天的姿势,三条冥蛇都睬也不睬。 莫虎儿还以为是自己学法不够纯熟,跺了跺脚,骂道:“下次让我遇上,必然用这三条大蛇吞你了。” 红衣少女跑的匆忙,小脸红扑扑的,转过了街角,一头撞在一个老者怀里,老者忍不住骂道:“鬼丫头,亏你跑得快,不然我们爷孙俩今儿就要交代了。你都瞧见了人家懂得法术,居然还敢抵爪子,没给那人驾驭的妖物吞了,算你命里还有几年阳间饭吃!” 红衣少女吐了吐小舌头,娇憨的搂住了老者的胳膊,说道:“我也是看那两个小子,居然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当街就使动凶物吃人,才气愤不过。” 老者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家孙女的额头,说道:“那两个又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叫做混天猴鲁猛,一个叫做入水蛟齐雷,做的是山水两道的买卖!别家做强盗,还惦记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抢掠财货,少肯伤生害命,他们两个平日里最为心狠手黑,从来都是杀人越货,只要出手,必然要死人,不会放客人走活口,手底下有过百条人命,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恶贯满盈了。” 红衣少女似有不服,嘟囔道:“就算是两个恶人,杀了他们也罢,何苦还要驱使妖物去活吃?” 老者自从独子跟人比武落败,重伤去世,眼前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孙女,平时也宠爱的紧,闻言笑道:“仙家斗法,各处手段,哪里就是我们凡人能窥测?你这次可是胆大包天,修行的人也是可以得罪?” 红衣少女嘟囔道:“我算计只要杀了那驾驭妖物的小子,妖物失去了主使,必然也就没什么威力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还算机敏。” 老者叹息道:“若是如你想的容易,人家何苦还去修道。你焉知那妖物失去了主人,不会发狂食人?若是被妖物发狂,吃了附近的住户,岂不是都算你作孽?” 红衣少女这才不辩解了,她一双眼睛放光,长长的睫毛扑愣愣的忽闪了两下,问道:“爷爷!你能看出来那小子是什么路数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修行的人,你说我也有机会拜师学仙吗?” 爷爷呵呵一笑,说道:“学仙哪里有这般容易?当年你爷爷我也走遍了三山五岳,四野八荒,却不曾遇到真正的仙缘。虽然也碰到几个懂得法术的人,却都不是正经路数,不敢去跟他们学了法术害人。”红衣少女和老者祖孙俩人,说说谈谈,便回到了下处,他们也是在来福客栈落脚。 这祖孙俩,爷爷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知道来福客栈有厉害人物投宿,这几日多了好些江湖豪客进进出出,故而也不再大堂饮食,吩咐客栈的伙计把饭菜送到房中。 他一个年迈老者,一看便是精通武艺,还带了个孙女,本来就扎眼,并不想再多招人瞩目。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八) 这个老者江湖上极有名声,乃是著名的武道宗师之一,号为四宝大侠尚文礼。 尚文礼之所以被称为四宝大侠,因为他有四样绝艺,第一便是号为:“九牛二虎一条龙”的外门硬功。尚文礼不但天生神力,修炼了这独门秘传,更是培养力气,力大无穷,乃是天下武林六大神力之一;其二便是独门的百步劈空掌,虽然这路武功并不能真个掌力远及百步,但二十步内确有分金裂石之威;其三便是一手九连环鸳鸯手的暗器手法,能一口气连打九种暗器,防不胜防;最后一门就是千里独行术,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极上乘的轻功提纵术。 这位江湖老侠客的孙女叫做尚红云,今年才十四岁,已经学了一身好武艺,尤其是九连环鸳鸯手的暗器手法,更是得了祖父的真传。 两祖孙不想招惹事情,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秦旭派出去了手下江湖豪客,晃眼就是大半日过去,却没有半点消息,不由得心下焦躁,忽然想起来,暗暗忖道:“我怎么不从这间客栈查找?也许那小贼也住在此处,才能进出自如。” 秦旭想的虽然差了,但也不能说这么想不该,他手下大半散出去了,所以这位红线公子也不吝辛苦,自己就开始满客栈的搜寻。 秦旭搜遍了大半个客栈,仍旧一无所获,不由得心下焦躁,手段也就越发粗糙。他寻到了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两人的方外,敲了两记,不得回应,就一脚把大门给踹了开。 祖孙两人刚吃过了东西,尚文礼每日都要修炼内家真气,故而听到有人敲门,也没有来得及去开。 秦旭把门踢碎,闯入房中,见到祖孙两个,不由得就是狞笑一声,喝道:“果然捉住你们了。” 尚文礼匆忙收了炼气之术,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和和气气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何事踹开我房门?” 尚文礼哪里想到,秦旭是见他懂得武功,还有个孙女,他气火攻心之下,顿时想的歪了。尚红云的身量跟王崇差不多,女孩子虽然年长一两岁,但总比男孩子瘦小,就误以为是尚红云被长辈教唆,女扮男装,去偷了自己的东西。 当下也不容尚文礼辩解,秦旭上去就是一把抓住了尚文礼的胸襟,喝道:“快把本公子的法宝囊和红线剑还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尚文礼顿时脸上色变,他只觉得秦旭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居然不曾见过这样内外功夫俱臻至上乘的人,还如此年轻,心头就是凛然。 尚红云眼瞧爷爷被人抓住了胸襟,哪里还肯罢休?这小妮子本来就是如火般暴烈的性子,当下就双手一扬,把从爷爷学来的九连环鸳鸯手发挥到淋漓尽致,一口气连发出八种暗器。 秦旭也是大意了,他毕竟是云台山的弟子,眼光锐利,瞧出来这祖孙两个只有武功傍身,并不懂得法术,也没有把两个凡人放在眼里。 尚红云连发八种暗器,他仗着自己练就了道家罡气,浑然不在意。其余七种暗器,射到身上,都被他的护身罡气挡住,偏巧尚文礼有一种回旋劲的手法,乃是他独门不传之秘,但却早就传给了自家的孙女,免得女孩子遇到大敌吃亏。尚红云第八枚袖箭用上回旋劲的手法,袖箭射出去,在空中劲力一抖,就倒射回来,正中秦旭的左眼。 饶是秦旭有道术在身,奈何眼睛乃是极脆弱的地方,他的罡气又未炉火纯青,没能修炼到这等要害,被袖箭穿入了眼窝,疼的嗷嗷嚎叫了一嗓子。 尚文礼久走江湖,见孙女出手伤人,知道此事已经没法善罢甘休,运起了九牛二虎一条龙的硬功,一招百步劈空掌就拍在了秦旭的脑门上。 饶是老侠客功力深湛,但秦旭的护身罡气非同小可,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居然只是脑袋一晃。 尚文礼刚才就觉察这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功力深不可测,自忖全力一招,就算是狮子老虎也要被拍碎的头盖骨,此人却毫发无伤。他知道秦旭来历必然不俗,不敢再多纠缠,飞起一脚踢中的秦旭的胯下,身子趁势退开,抓起了孙女穿窗翻出了房外,施展了千里独行的轻功,转瞬就逃出了来福客栈。 秦旭疼的头脑昏然,脑门挨了尚文礼一记重手法,也还罢了,胯下又复被补了一脚,简直是痛彻心扉,比被刺瞎了一只眼,心头尤为惊惧。 若非是学道多年,好歹也是天罡境的修士,有几分定性,秦旭这会儿非软瘫在地上不可。 他挣扎着想要摸出来师门灵药,先把伤口敷上,但摸来摸去,这才想到自己的法宝囊早就被小贼偷去,师门的灵药也在法宝囊里头,不由得大叫一声,又气又疼,全身都簌簌发抖。 尚文礼带了孙女逃出了客栈,一路疾行,想要先逃出城外,但跑出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两个孩子偷摸摸的过来。 莫虎儿虽然被尚红云暗器吓到,但这小子过了危机,忽然就生出了旁的心思来。 这位惹祸的小魔王,翻天的熊宝宝暗暗思忖道:“我如今已经有了三条大蛇,哪里还需要怕什么红线公子?唐惊羽那种废物都能偷得他的法宝囊,我去了再威逼一回,说不定能拿到多少好东西。” 思忖至此,他也不回去道观,满成都府四处乱转,想要找到秦旭住在什么地方。 莫虎儿也有两三分小聪明,他专一在街上找江湖人物,遇到了就尾随上去,在没人处动手。莫虎儿的武功虽然不成,但冥蛇只要被刺激了,就会显化出来,寻常江湖豪客哪里等抵挡? 几次三番之下,也给他凑巧问出来秦旭的下处,只是先后伤了七八个江湖豪客,其中还颇有两三个无辜。 成都府乃是大城,故而有商号,也有镖局,莫虎儿胡乱选定江湖豪客,有两个是本地镖局的镖师,跟秦旭并无干系,不幸遭遇了冥蛇,也一样被生吞活吃。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十九) 莫虎儿虽然隐约觉得自己弄死的几个人,很可能有些人并不是对头,但这熊宝宝哪里会多想?也只是脑子里打个转,就把这些无辜当成屁放了,兴致勃勃的带了杨银乘直奔来福客栈。 杨银乘倒是越来越惊惧,越发觉得这厮不是好路数,但是这些事都是两人一起做的,他如何敢单独开脱自己?只能舍生忘死,跟上莫虎儿这惹祸精罢了。 莫虎儿本来还有些没把握,远远的看到了尚文礼,尚红云祖孙两个,惊喜的大叫道:“果然是你们,快些纳命来!” 尚文礼暗暗叫苦,他刚才在一旁,也瞧见了莫虎儿驱动冥蛇扑杀了混天猴鲁猛和入水蛟齐雷,不知道莫小爷也是偷来的东西,还以为此人精擅邪门妖法,动念杀人,哪里敢当面敌对? 尚文礼扯了孙女,扭头就跑,根本也没敢存了动手的心思,他仗着轻功过人,饶了两圈就跃入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莫虎儿和杨银承没得江湖经验,一路就追了过去,跑出去不远,两个孩子没见到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俩,却见到来福客栈的招牌赫然在望。 莫虎儿大喜,叫道:“果然就在此处,那两个老小贼人也是住这里,万分没错了。” 杨银承欲待劝说一句,却哪里来得及? 莫虎儿大摇大摆的就闯入了客栈,来福客栈这会早就鸡飞狗跳,秦旭四处搜人,把客人们弄的怨声载道,只是眼瞧他带了无数江湖人,知道此人豪横,不敢声张,都纷纷退了客房去别家住了。 来福客栈的掌柜焦头烂额,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得尚文礼祖孙二人的房间中,连续有惨呼之声。他匆忙赶去的时候,秦旭已经只有出的气儿,快没有进的气儿了。 客栈的掌柜不但怠慢,急忙去秦旭和孟兮航老道包下的院子里去寻人,刚把孟兮航老道寻过来,莫虎儿这个熊宝贝就进了客栈。 孟兮航不过是旁门左道之士,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好在他平日也行走江湖,普通的金疮药还是有些,急忙给秦旭拔了左眼窝上的袖箭,敷好了伤药,就见秦旭嘴唇哆嗦,想要开口,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秦旭其实是想要这老道士,帮自己看看子孙根是否还有的救,但如此丢人的事儿,他还真抛不开面子,这边正自折腾,莫虎儿就带着杨银乘闯入了进来。 莫虎儿见到了秦旭,虽然觉得这个小白脸被一个老道士抱住怀里,场面颇为“旖旎”,却也因为年纪太小,没往旁出想,兴致勃勃的喝道:“可找到你们俩了!快交出身上的宝贝!” 孟兮航老道心头恼怒,喝道:“哪里来的熊孩子,居然也敢登门讨宝贝?”他也没多想,随手一推,就把自己练就的六阴索飞了出去。 这门法术是他师门所传,也算是件旁门左道的法宝,也算是一门下乘的法术,须得弄到六根上过吊,怨气深缠的绳子,每日持咒祭炼,又复需要收摄阴气,需要一年零六个月才能炼成,出手就是六道黑气,捆物拿人,颇有效力。 杨拙真老道运气略差,寻得的上吊绳品质不好,只能炼成六阴绊马索,运用的时候,只能预先埋伏,不能随便移动,颇多限制。 莫虎儿试演了几次,知道这三条大蛇,不是自己能随意操纵,但只要有人想要伤害自己,它们就会出来吞人,故而怡然不惧,把小胸脯一挺,就等着孟兮航老道来拿。 六阴索刚刚落下,莫虎儿身上的三条冥蛇就感应到了,白娘娘抢先蹿了起来,大口一张,就把六阴索给吞了下去,顺势扑下,孟兮航老道只不过修炼了几手旁门法术,如何抵挡得住这种天魔秘传?被白娘娘一口就吞去了半个身子,剩下两条腿摔在地上。 秦旭刚刚被重创,正半晕不醒,孟兮航和来的两个孩子动手,他都没甚反应,待得老道士被冥蛇吞了半个身子,被洒了一脸的血,这才反应过来,心头惊悸,急忙咬破了舌尖,强提精神,双掌一推,把自己炼就的罡气发了出去。 人间武者到了先天胎元之境,就已经修行了到了极处,除了打磨功力,让真气更雄厚些,再无寸进之望。 仙道魔道之士,胎元大成之后,不过才是起步,要“褪凡身,炼罡脉”,这一步没得仙魔两家真传,根本无法着手修炼。 云台山一脉颇有几种上乘的炼罡脉的心法,但秦旭畏惧艰辛,贪图轻易,学了一门极为速成的桃花罡煞。 此法须得去云贵之地,寻得生有桃花瘴的桃林,以秘法收摄桃花瘴气,与本身真气炼化相合! 炼成之后,一出手就是桃花满天,粉红色的罡气带有甜沁心肺的剧毒,克敌制胜也有妙用,若无防御手段,只要被桃花罡煞侵蚀经脉,几乎必死无疑。 桃花罡煞对敌威力虽然不俗,然过于速成,根基不厚,日后想要晋升大衍之境,不说是无望,总要比正常按部就班修炼上来之辈,最少要多苦修二十年往上。 秦旭刚把桃花罡煞打出,白娘娘也大口一张,喷出了一团惨绿毒雾来。 这条白娘娘本身性子灵异,又复吞了东方鸣白的毕生功力,虽然才自出世,还未有恢复到东方鸣白生前的功力,却也不输给秦旭多少。 粉色的桃花罡煞和惨绿的毒雾在空中交击一处,顿时就僵持起来。 秦旭一脸的惨样,莫虎儿这熊宝宝不但没有同情之心,反而格外的兴奋,眼瞧自己的“大蛇”口喷毒雾,抵挡住了此人的桃花罡煞,就大叫道:“快把平生宝物献上来,莫小爷饶你不死。” 与此同时,稍后发动的两条冥蛇也先后扑上来。 秦旭法宝囊都没了,自知无法抵御,急忙拎起来孟兮航的两条大腿望空一抛。 两条冥蛇毕竟是畜生,又没人驾驭,只有本能而已,立刻就各自叼了一条大腿,奋力一扯,把这老道的残尸再扯两分,吞嚼吃了。 秦旭得此空档,挣扎着一跃而起,从刚才尚文礼翻出去的窗户跳了出去,顾不得裤裆如绞如磨,眼窝也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两条大腿迈开,一路狂奔而去。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二十) 失去了秦旭的威胁,三条冥蛇又复缩回了莫虎儿身上,不管这熊宝宝如何催使,都只不理他,把这小子给气的够呛,又拿三条冥蛇无可奈何。 莫虎儿眼见自己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心思一转,忖道:“还是先回道观去,就把这些事儿一推,只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拉了杨银承,便自脱身走还,一路上也没忘了叮嘱这个小子,不要泄露了两人的秘密,还许愿说,一定能帮杨银承拜师峨眉。 杨银承见到死了这么多人,早就觉得不对,但是他毕竟才是个孩子,被莫虎儿忽悠了一阵,晕乎乎的回到了道观,就一言不发,自己去发闷了。 自从那四个江湖豪客寻衅,就再无人来,丐王令苏尔不耐烦闷坐,出去买酒了,只留下玄鹤道人枯守。 王崇虽然安排下巧计,但知道这种事儿,长有意外,也自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谋算的事儿会否出纰漏。 师父离开了道观,莫虎儿恰在此时带了杨银承悄咪咪的溜回来,王崇知道自己谋算成功,才算是吐了一口长气。 杨银乘自去发闷了,莫虎儿却还不肯老实,回了道观也不去见自己的师父,还四下里溜达,口中喃喃自语:“这等小地方有甚好呆?师父说带我去寻无形剑,早一些找到,岂不是大功一件?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有个甚意思?” 王崇跟在的他身后,也不去惊动这个熊宝宝,只是悄悄一招手,三条冥蛇便自离身,从莫虎儿身上飞起,化为三条黑气,落入了他的衣袖中。 莫虎儿修为浅薄,为人又没定性,根本不知道自己新得的“宝贝”,已经被人取走,还在嘟嘟囔囔。 王崇也不去惊动莫虎儿,收了三条冥蛇,扭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手捉三条冥蛇,暗暗思忖该如何处置,忽然心头微微一凉,久无动静的演天珠忽然萌动,一团清凉的气息直灌眉。 这一次却无什么图画,只有三个字:末那识! “末那识?” “这是什么意思?我却并不曾修成这一门天魔识……” 天心观秘传的《五识魔卷》,王崇只修成了多罗识和抵律识,只有天心观的开派祖师天心道人修成了末那识,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 王崇也曾尝试过修行末那识,但却未能找到修行此一种天魔识,最为关键的玄命之窍! 他心头思忖良久,始终不得其解,便悄悄催动天心观秘法,再一次尝试修炼末那识。 王崇运转天心观的独门心法,接连运用数次,仍旧搜不着玄命之窍,正觉此路不通想要放弃。 便在此时,三条冥蛇猛地一挣,那条白娘娘脱出了王崇的手心,绕着他的腰肩,盘旋到了背后,狠狠一撞,撞在了他背后三尺之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一块。 王崇眉心突突一跳,五识魔卷心法略一运转,就有一股玄异的力量反馈过来,他急忙驱动了三条冥蛇,任由这三条冥蛇撞击背后三尺之处。 三条冥蛇各自撞了有十七八下,有一处玄窍若隐若约浮现! 三条冥蛇一起咻咻吐信,争先恐后钻入了其中。 “咦嘘哉!” “原来如此!” 王崇毕竟聪明,只是微微思忖,就明白了大概。 冥蛇已非复生灵,介乎有无之间,通灵变化,隐遁自如,出入幽冥,天生就和玄命之窍有种种感应,故而演天珠才会做出如斯提示。 王崇修习《五识魔卷》多年,更兼修成了多罗识和抵律识,魔门心法比元阳剑诀要更精熟的多,心念一动,就定住了玄命之窍。 “玄命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如火,火里生金,雷霆振发,万物诞哉?” 玄命之窍锚定,末那识开启,王崇再修成一种天魔识,他亦不曾料,自己居然有此机缘。 玄命之窍和天地之窍不同,后者只能运转天地元气,一如人身窍穴,但玄命之窍却介乎有无之间,故而冥蛇可以出入。 王崇心头一动,发出了号令,白娘娘得了主人召唤,又复从玄命之窍钻了出来。 冥蛇天生神通,能大能小,此时白娘娘缩为一条尺许的小白蛇,玉雪可爱,绕着他蜿蜒游走。 王崇微微一笑,从法宝囊里取出了元阳剑所化的赤色手镯和太浩环,丢给了白娘娘,这头冥蛇张口含住,翘尾一摆,又复游入了玄命之窍。 冥蛇,元阳剑,太浩环,这些东西一直都压在王崇心头,生怕被师父发觉,虽然还有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可以收藏,终究不够周全。 如今都收入了玄命之窍,那真是神仙也找不出来端倪。 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王崇不由得双掌一击,心头欢喜不尽。 至于又炼成了一种天魔识,反而是小道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其实也不是王崇瞧不上末那识,此法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但天心道人修炼了,也不过就是在寿元将尽的时候,把自身转为僵尸之躯,苟延残喘。 尽管这位祖师还能生出肌肤血肉,恢复人身,逆返死生,但天心道人哪里敢活转回来? 他活过来没得几日,怕是就阳寿尽了,还不如僵尸之躯能多苟且些岁月。 如今天心道人的棺材,就在天心观的后山,这位老祖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被门徒们请出来,拜一拜祖师,瞻仰“天心老祖宗”的真容。 王崇还没到了寿元垂尽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己会活得如此一言难尽。 王崇解决了自己最大的问题,满心欢喜,在房中等了一会儿,不见老师出面叱责,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知道丐王令苏尔这会不曾关注自己。 且不说杨拙真老道的道观这边,如今来福客栈已经闹哄哄成了一片。 这里不但闹出好多事儿来,还死了人,几个当事人又都不见影踪,把个客栈掌柜急的什么也似。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二十一) 孟兮航老道被莫虎儿放纵冥蛇给吃了,尚文礼,尚红云祖孙逃了,就连秦旭也不知所踪,客栈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早就惊动了官府,成都府已经派了衙役过来探察案情。 秦旭手下的江湖豪客都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各自躲了开,但孟兮航老道的徒弟们却不懂得这些,被官府的衙役抓了一个正着。 这些小道士虽然也有些武功,有那么三两个得宠爱的徒弟,还跟孟兮航学了几手法术,但被官府的衙役如狼似虎的一通恫吓,都如鹌鹑一般,给一条铁索都缚了去,并无人敢反抗。 毕竟孟兮航这种旁门左道之士,还未能做到凡俗无敌,武功不过寻常武者,法术也发动迟缓,有许多限制,还能被凡人破去,他的徒弟们就更不堪了。 丐王令苏尔早就知道,孟兮航和红线公子秦旭在来福客栈下榻,他出来买了一葫芦酒,又买了些肉食,顺道就拐到了这边来。 令苏尔虽然不怕云台山,也并不真想跟九烟上人结仇,毕竟九烟上人道法高深,门徒又多,一旦得罪的狠了,日后修行也有阻碍。 何况这件事,不过是秦旭看上了杨拙真的符本,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令苏尔暗忖,自己出手吓走秦旭,让这件事儿了了,乃是最好的结局。 令苏尔虽然修道,却并不禁荤腥,平日里就贪这一口美食,他一口酒一口肉吃喝的兴高采烈,摇摇晃晃到了来福客栈外,正欲进去会一会秦旭,却见无数衙役们在客栈里来去。 丐王令苏尔也不上前去,拉扯了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家,问道:“这来福客栈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惹动这许多公人?” 被令苏尔扯住的老头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投宿了一伙江湖大盗,不知怎么分赃不均匀,就胡乱厮杀起来。据说死了六七八个,有个老道还被同伙夹生活吃了,惨叫声响彻云霄,左邻右舍都听得瘆人……” 这等乡间野老谈起这等逸趣儿之事,必然会添加十倍的油盐酱醋,说的话道听途说,虚妄不堪。 令苏尔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颇后悔找这个老人家打听消息。这位老人家嘴里的故事荒诞不经,饶他也是修道人,都不敢相信,世上事居然还能如此匪夷所思。 令苏尔暗暗忖道:“也不知道秦旭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儿?难道被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他丢了法宝囊,又复被人所伤,只怕再顾不得抢杨拙真老道的东西了。” 令苏尔也没耐心去详查究竟,他回了道观,把这件事跟玄鹤道人和杨拙真说了一遍。 杨拙真还不敢信,急忙让大徒弟杨明远去打探消息。 杨明远在成都府也算是熟门熟路,毕竟他常出门去做法事,认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不过半个时辰就打听的明明白白,回来跟丐王令苏尔,玄鹤道人和自家师父禀报。 杨拙真听得自己师兄居然被人用邪术给“吃了”,心头还颇悲怆,惋惜自己的师兄,怎么忽然就糟了灾劫,落得个死无全尸。也诧异那位云台山的弟子怎么就得罪了仇家,被人重伤,但更多还是庆幸,终于不必得罪云台山这等名传天下的大门派,急忙谢过了两位帮忙的风尘异人。 丐王令苏尔和玄鹤道人,此时也有些尴尬,他们并未有出力,杨拙真的危机就此解除,颇有些好大力气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两人也不愿生受杨拙真的拜谢,各自婉拒。 这老道也有些心思,危机过去,就想跟两位世外高人攀扯些关系。杨拙真心头暗暗忖道:“我学道几十年,就没遇到过一个高人,好容易遇到了峨眉派的仙师,还有令苏尔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怎能不求教一番?” 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算磕破脑皮,人家也不会收徒,便把小徒弟杨银乘扯了过来,带了两个徒儿一起拜倒在地,苦苦哀求玄鹤道人怜悯这个小徒弟。 玄鹤道人刚收了一个熊宝宝,这一个徒弟就烦闷不过来,哪里还肯再收一个?当下袖袍一拂,施展了个遁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缕青烟,倏忽不见。 杨拙真见玄鹤道人走了,就又跪在令苏尔面前苦苦哀求。 令苏尔微微一笑,说道:“老乞丐这一脉,从来都不广收门徒,每一代都只有两三个传人。” 杨拙真老道打蛇随棍,急忙叫道:“前辈才只得唐惊羽小兄弟一个徒儿,莫不如再多收一个,也不算坏了规矩。” 令苏尔哈哈笑道:“我早年曾答应一个朋友,要收他晚辈为徒弟,那时候他的晚辈还在襁褓,故而不曾带走。如今这小子也长大了,即将回归师门,这就两个徒弟了。我便是再收一个关门徒弟,也非是绝世天资不收,你这个小徒儿十分愚鲁,决然不配入我门下。” 令苏尔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老道士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的起身,颇有些难过。 令苏尔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牛,随手一抛,纸牛落在地上,化为了一头雄壮的青牛,哞哞直叫,他抱起了自己的小徒弟一起坐在青牛背上,一声长笑,伸掌一拍青牛脖颈,这头青牛四足生出朵朵白云,破空直上。 老道士杨拙真看的好生艳羡,但是他们师父没得缘分,又能如何?杨老道只能拉着两个徒儿,长叹一声,回去房中。 王崇听得耳边呼呼风声,偷眼观瞧,已经身在半空,只这片刻功夫,就出了成都府,他运足目力往下打量,大地上的风景宛如画儿一般飞速退去。 上一次有这般体验,还是被峨眉长老们救出“师门”,只是此回心境不同,更为从容。 两师徒胯下的这头青牛,周身玄光盘绕,足下青云朵朵,口喷霞光,煞是神异。 王崇才是炼气的层次,距离能出入青冥,驾驭遁光还有数层大境界,纵然得有真传,想要臻至那等境界,也要数十年功侯,不觉得生出了几分羡慕来。 正文 二、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二十二) 王崇暗暗忖道:“待我也功成大衍,一定要炼一门天下间飞的最高,也最快的遁法!要不就像师父一样,寻一头神兽代步!” 他瞧看了一会儿风景,又想了一会儿将来如何修行,兴奋有些淡了,这才想起来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令苏尔笑道:“前朝曾有人说:愿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我们此去便是扬州。” 王崇心下惊讶,又复问道:“师父为何不回去咱们的洞府,去扬州作甚?” 令苏尔言道:“我出门这一趟,收你为徒是顺便,渡化你师兄出家方为正要。” 王崇心头微动,问道:“除了我们二人,师父门下有几位师兄师姐?脾气都如何?好不好相处?” 令苏尔笑道:“我门下确只有你们两个。至于你这个师兄好不好相处,为师也不知道。我一共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见他,你师兄还未满三朝,第二次见他,也就是十数日前,交谈不过片刻。” 王崇嘻嘻一笑,问道:“我这个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不跟在师父身边?” 令苏尔却有些苦笑,说道:“他少年成名,乃是名传天下的大才子。我上次去渡化他,你这位师兄贪恋红尘,并不愿意跟我出家修道,此是去二次渡化。” 王崇不再多问,只是肚内揣摩:“原来我这个师父门下并无多少徒弟,日后务求事事乖巧,莫要给这位师兄抢了宠爱。” 他出门魔门,知道师父宠爱,乃是最要紧的东西。 如是师父喜欢,就能多与些好处,多传你法术。如是师父另眼相看,只怕就什么都没得,法术学不到,好处没有也罢,还有苦头可吃,且还不限足量。 令苏尔的青牛踏云光而行,当真有乘风万里之逍遥,从成都府到扬州有三四千里,不过飞了两个多时辰。 在扬州城外,丐王令苏尔一拍青牛的脖颈,落下了云光,也不入扬州城,径直去了扬州城外的一家寺庙。 丐王和这家寺庙的主持似颇熟捻,问老和尚讨了一间禅房,师徒两个暂且落脚。 令苏尔寻好了下处,却不安歇,吩咐王崇不要乱跑,自己扬长而去,也没说要去哪里,几时归来。 王崇在禅房里呆了一会儿,颇觉蠖屈蜗潜,太过窄小,不甚舒适,便自出了禅房,在这座庙宇里闲逛起来。 这座庙宇并不大,却颇有些年代,房宇斑驳,除了主殿可能略修缮过,其余几处禅房都甚多破损,有时光荏苒的痕迹。 王崇转过了经堂,居然还见到了一处倒塌的禅房,这间禅房塌了大半,砖石块垒,久无人打理,已经生出了无数杂草。 他正思忖此处为何不曾修缮,就听得一声梵唱,一个老僧含笑而来。 王崇倒是认得这位老僧乃是主持,跟他新拜的师父颇为相熟,不敢怠慢,他出身魔门,各种眼色若无具备,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故而一礼到地,态度十分恭谨,问道:“老禅师,可是被小子惊动了修行?” 老僧摇了摇头,说道:“非有!我只是见你在此处徘徊,不觉有些感慨。” 王崇心头突突一跳,暗暗忖道:“这老和尚只怕修有天眼通,难道发现我身上的破绽?” 老僧望了一会儿这间塌倒的禅房,一脸慈悲的说道:“我当年是一名江洋大盗,纵横数省,做下无数大案。” 王崇听得眼神发直,他哪里料到这老和尚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老僧充满缅怀的说道:“结果遇到我师,被他老人家以佛法降服,带来这座寺庙潜修。当时我就住在这间禅房,有一次不耐修禅的清苦想要逃走,却被师父发现,就出手打塌了这间禅房。” 王崇双手合十,念了一声:“当年老禅师的脾气好生火爆。” 老僧哈哈一笑,说道:“没错!当年老僧的绰号,就叫做火爆天王!” 王崇暗暗咋舌,只从这个绰号,便可判定这老僧,当年绝非凡俗人物。 老僧摇了摇头,又复说道:“师父也没惩罚我,只让我念了三千三百遍金刚经!后来我渐渐参悟佛法,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实是犯了许多恶业。一直都把这间倒塌的禅房,当做警醒自己的印记,就连早年随身之物都不曾取出。” 老僧瞧了一眼王崇,忽然笑道:“却没想到,小檀越居然在此地驻足良久,必是跟我当年的那些事物有缘。老僧也觉得跟这些旧时物件缘分已尽,就都赠与小檀越吧!” 老僧轻轻一举手,无数砖石就滚动起来,一团灰光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王崇瞧得分明,从倒塌的房舍中飞出的东西是一口连鞘的宝刀,刀柄刀鞘灰扑扑的不甚起眼,形制古朴,瞧来非是凡物。 老僧颇有感慨的抚摸了一回儿,把宝刀交给了王崇,还举手一点,拇指按在了他的额头,顿时有一道法诀流淌,印入了少年的脑海。 老僧哈哈一笑,说道:“这口宝刀名曰:斩雷!这门道法乃是贫僧早年修习,名为飞火击雷大法!如今老僧跟凡俗斩尽尘缘,这一刀一法都归你了。” 老僧洒然而去,倒是把王崇弄的呆呆良久! 他幽幽了叹息了一声,转回了师徒二人所居的禅房,关上了房门,暗暗思忖道:“我本以为被窥破了行藏,却没想到是个机缘,莫名就多了一口宝刀和一门道法。” 王崇只觉得这老和尚行事,当得起“高深莫测,匪夷所思”八个字评语,不敢再继续乱晃,在禅房呆闷了半日。 将近傍晚的时候,令苏尔却气呼呼的回来,连晚饭也不肯吃,强行把主持大师拉到师徒两人的禅房,非要老和尚陪他下棋。 令苏尔和老僧手谈半局,场面颇不堪入目,王崇与棋艺上也颇有造诣,偷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两位长辈加起来,在棋艺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令苏尔勉强下得数十手,心浮气躁,棋盘上输得一塌糊涂。 老僧笑吟吟的问道:“可是令徒的事儿?”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 令苏尔似乎找到宣泄的口子,叫起撞天屈来,说道:“当初若非那厮苦苦哀求,我怎会收他俗家侄儿?如今这小子说什么要匡扶正统,叫嚷什么修道与百姓无用,与朝廷无益,还劝我把一身本事拿来卖给皇帝老儿,搏一个封妻荫子!” “你且说说,这是什么事儿?皇帝老儿也配我令苏尔给他卖命?” 王崇此时正随侍师父身边,忍不住噗嗤一笑,他这才知道自己师父居然被自己这位师兄,又一次给拒绝了。 令苏尔神色不善,伸手一按鼻孔,喷出了一道白烟,敲了王崇的脑壳一记,叫道:“你这小子笑话什么?明日起,你去渡化你那师兄,若是不能把他渡化入门,我也不收你了。” 王崇哪里料到居然有这般天降的祸事? 他苦着脸解释道:“徒弟不是笑,只是想不到师兄读书读到了呆愚,以圣人自居,却不思忖有几分力量。” 令苏尔忽然想起玄鹤道人曾说起唐惊羽也是少年读书人,问道:“听说你当年也是个神童?” 王崇借用的唐惊羽唐少爷,出身官宦人家,确有神童之名,他当即一口应道:“徒弟当年确有些才名,若非家道中落,如今只怕也有功名了。” 令苏尔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就不想去给皇帝老儿卖命?” 王崇脸色幽幽的说道:“我父亲去世,徒儿险些被继母害死,然朝廷礼法在,我就算读出天大功名,也要对继母恭恭敬敬,甚至还要替她讨个封浩。读书读书,科考科考,岂不是越读越憋屈,越考越逊闷?” 丐王令苏尔自知失言,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徒弟身世颇惨,居然差点被继母害死。 主持大师见两师徒一起气闷,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不成,就让令徒儿去说令徒儿,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且看……你这两个徒儿哪一个是修道的种子,读书的良才。” 令苏尔刚才不过是气话,此时想来,让王崇去渡化自家的大徒弟,倒也不失为一个妙法。 他轻轻抚掌,微微一笑,叫了两声:“妙哉!妙哉!我怎就想出来如此妙法?” 丐王令苏尔冲着王崇,豪气干云的说道:“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再来查验。若是不能渡化你师兄,我就罚你在这里做一年的小和尚。我还有些事情,不能久留,就把这事儿交托给你了。” 王崇心头有数十头青牛狂奔,哪里料到这个师父如此的不靠谱?他正要“据理力争”,就见令苏尔袖袍一挥,满室清光,居然就此走了。 王崇呆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还是主持大师笑道:“你这师父一直都是如此,莽莽撞撞,不似个修道的人物,倒是比老僧早年还要有江湖气。既然你师父走了,你就暂且在小庙居住,有什么事情,可跟老僧说。” 王崇行了一礼,谢过了主持大师,这位老和尚含笑收了棋盘棋子,洒脱而去。 王崇一个人留在禅房,直至如今,他还不相信自己的师父真的走了,把渡化师兄的事情交托给了自己。 “师父啊!你可还没说,我那师兄究竟是谁?” “也罢!也罢!这位师兄既然是名传天下的才子,自然名声甚隆,只要稍稍打听,应该不难知道是谁人。至不济,还可以问问主持大师,他和师父交好,必然是知道我那师兄身份来历。” 王崇伸手扶额,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干脆睡下了。 翌日! 王崇起身洗漱,去问了主持大师,果然自己的师父不曾回来,再复问起自家师兄的事儿,没想到大师居然也推说“知之不详”,只听说这位俊彦,乃是扬州八秀之一。 王崇也只能认命,在庙里用了早膳,动身直奔扬州城。 他们师徒暂居的寺庙去城中,有二三十里,以王崇的脚程,一两个时辰也就看到了城门。 扬州府,天下至为富庶之地。 王崇年幼时学道的天心观在西北苦寒之地,就算一窝子魔道修士整日价出门掳掠,也没见什么好东西。 一进入扬州城,王崇就大是感觉不凡。 这座名城有名传天下的禅宗祖庭,有瘦西湖,文化传承,源远流长,风景名胜无数,更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美誉。 扬州商贾繁盛,热闹之处,让人目迷五色,不过扬州最为有名气的,却是天下第一繁盛的烟花柳巷,天下名妓,泰半出于此地。 王崇腰中阿堵物,远超十万贯,现银就有几千两银子,银票约有七八万两,还不说黄金锭子,以及无数珍珠古玩。 他如是想要挥霍一番,便是足享受几年的欢乐时光,也未必能花尽囊中财货。 只可惜,王崇深知,若是在这种地方“荒淫无度”几个月,只怕那个师父就回不来了。甚或回不来还是好的,令苏尔若是知道自己徒儿这么混账,只怕非得要清理门户不可,一剑就砍个了账。 王崇在城中打听了一回,顿时有些迷茫。 如今扬州最有名的才子,足足有八人,号为扬州八秀,个个年少,人人桀骜。 若说哪一位更有名气,更为才气纵横,倒也颇有争论,但却保管没有一个人偏爱出家学道。 王崇脑中对这位“师兄”几无有了解,完全无从判断,这八名才俊哪一位才是他的“真命大师兄”。 “这却是糟糕了。我究竟渡化哪一人才是?就算我漫天撒网,把这八个才子一起渡化了,可也要师父肯收才行。” 他苦恼了一会儿,又复暗忖道:“扬州才子如何这么多?少上几位,也方便我行事。” 王崇在扬州城中转了一会儿,眼瞧这天下有名的繁华之地,也颇有些心动,不想就这么早早回去,想着:“反正师父给了三月时光,也不差这一日,好容易来了一趟扬州,不如四处玩耍一番!” 他信马由缰,一路闲行,倒也不挑拣去处,只挑热闹处行去。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 扬州好玩的甚多,王崇逛了半日,就寻了一家最有名的酒楼,要了几个酒菜,稍稍饮了几杯酒,想起上一次在酒楼遇到师父,自家这位师父本领甚大,骑牛逍遥,雅量仙姿,不由得心情一畅,暗暗忖道:“总有朝一日,我也修成如此本领,要游玩天下,方才畅快。” 他这边正暗暗发誓,忽然听得街上有人策马而过,惊得行人纷纷走避。 “这是江湖游侠吗?” 王崇行走江湖的经验不多,只在天心观,烟道人身边,峨眉山和成都府这几处地方呆过,还真没见过几个江湖豪杰侠客。 策马狂奔的数人,有男有女,皆劲装,左跨弓,右悬刀剑,英姿飒爽,人品风流。 这些人骑术颇为精绝,坐骑也十分神骏,并不曾碰撞街上行人,虽然惹得行人慌乱,却也没什么惨事发生。 一个面目英挺的少年,忽然一抬头,见到了前方的酒楼,大笑道:“今天就在这里吃午饭了。” 他飞身下马,随手把缰绳一抖,缠绕在一株大树上,缰绳把马儿勒得稀溜溜长立嘶鸣,半晌才四蹄落地,鼻孔里狂喷白气。 一个少女嗔怒道:“十二郎就是不爱惜马儿!好好的一匹石榴红,再给你骑乘几次,只怕就废了,下次给你换一匹驽马!” 被唤作十二郎的少年笑而不语,但脸上颇有得色,显然对自己的骑术,颇有自傲。 一行少年男女上了酒楼,去了雅间,虽然也有人觉得王崇一个孩童,孤身一人吃喝颇为奇怪,却也只是扫了几眼,没有过来刁难。 王崇心头好奇这些少年男女的来历,却没有找伙计来问,这些人看起来颇有权势,只怕伙计先把自己给卖了,他自然有其他办法打听消息。 王崇暗捏法诀,悄悄开了玄命之窍,一条冥蛇钻了出来,在空中盘绕了一阵,就钻入了墙壁。 冥蛇有隐遁之能,寻常凡夫俗子也瞧之不见,纵然大庭广众之下,王崇也不担心被人窥破行藏。 冥蛇钻入墙壁,在墙中蜿蜒游走了一会儿,钻到了雅间之内,在正东的墙壁内一盘,妖力运转,把这几个少年男女的对话传递了出来,直入王崇的耳朵。 这些少年男女都有些姻亲关系,主要来自两家大户,一家姓杨,一家姓曹,都是著名的武林世家。 曹家的十二郎,叫做曹貔。 从小就喜欢学武,不但把祖传武功学成,家里还耗费重金,请了无数江湖好手来家传授武艺。 曹貔学遍百家武艺,仍不知足,辗转请托,央人说合,终于得了三湘武学宗师金元宗的首肯,答应收他为徒,传授了一身本领。 所以他年纪虽然小,却已经武功精深,平日又仗义疏财,颇有小孟尝的美誉,乃是扬州一带有名的侠少。 曹家的十二郎,今日是跟人约了比武论剑,故而把亲眷和好友都带了来,一来是观战,二来是助威。 王崇听得一会儿,顿觉无聊,就把冥蛇收了回来,他一个学道之人,如何瞧得上这些学武的凡俗? 当今天下,海内海外,总有几百家大小修道门派,但最少有九成修道门派远在海外,寻常人就算乘坐舟楫,也难寻到仙踪,海内的门派也都封闭门户,有大阵覆盖,凡俗之人就算是知道方位,终其一生也找之不到。 至于游戏风尘的奇人异士,平常人一生都不会撞见一个,也只有久走江湖之辈,才能偶尔得逢。 天下想要求仙问道之辈不知凡几,但真个有机缘之辈,当在亿亿万万分之一,故而才有一句:“仙在虚无缥缈间,纵是登山不见山!”极言仙道之难得! 比如这位曹家的十二郎曹貔,也未尝不想学道,只是没得门路,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拜个武林宗师。 王崇举杯在手,再不去管那些少年男女,思忖起自家的事儿来,心道:“我那师兄不知起了什么念想,居然回绝了师父的渡化,甘愿做一个凡夫俗子,莫不是忠君之心太甚?” 令苏尔好心好意去渡化徒弟,却被生生两次拒绝,自然气愤难当,须也怪不得这位丐王。 王崇一口饮了杯中酒,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暗暗忖道:“他入门就要做师兄,班辈在我之上,哪里就有这么好的事儿?说不定师父传下的道法,就先他后我,甚至只传师兄,不传师弟……” “师父虽然说,渡化不得师兄,就让我做一年小和尚。可做一年小和尚,又是什么大事儿了?稍微受点薄惩,就此绝了这位师兄入门,少了一个竞争之人,岂不是天大的好处?” 师父传授法术,先传师兄,后传师弟,甚至不传给班辈排后的徒弟,并非魔门独有,正道门派也有这般规矩。 比如峨眉,阴定休老祖传道授徒也颇有偏颇,玄机,白云,玄德这几个徒弟得了真传,玄鹤这种就只配凑数,眼巴巴的看着师门真法,却不能得蒙传授。 要不然,也不会有玄叶道人反出了峨眉,还带走了五位师弟和自己的徒儿,另立山门的故事。 王崇心思一转,就有了决断,暗暗计较该如何行事。 “这事儿不能因我而坏,我须得做出无数努力,但偏偏……引得这位师兄反感,死都不肯拜师学道,一切都是这位师兄贪恋红尘的罪过。” 王崇乱想心事儿,看起来就有些呆呆愣愣,一个手持折扇,头戴白色汗巾的书生,急匆匆走上楼来,瞧了这个独据一桌的小孩子一眼,微生奇怪,但因为跟人有约,也不暇多管闲事儿,径直进入了雅间。 书生才进去雅间,就听得里面传来激昂争论之声。 王崇早就收回了冥蛇,也不耐烦再去偷听,但却忽然有个名字传入耳朵。 十二郎曹貔中气十足,声音从雅间里传了出来,大叫道:“司徒德沛!倒要见识一下,你的万里封侯剑!”紧接着就有刀剑铮鸣之声,显然两人也就动起手来。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 王崇心底思忖:“司徒德沛?难道是扬州八秀的司徒有道,字德沛的那人吗?这人会不会是我那位师兄?” 王崇思忖片刻,就推桌而起,也不用人通秉,直接闯入了雅间。 正在看热闹的少年男女们,见到王崇忽然闯进来,都不由得一愣,亏得他才十一二岁,年纪太幼,不然早就被这群心气极高的少年男女给轰了出去。 一个靓丽的黄衫少女柔声说道:“我们乃是好友聚会,却不欢迎外客,你家大人何处?快去寻找他们吧!” 王崇何等胆大包天?就连峨眉都敢走一遭,当然不会怯场。 他双手抱腕,微微一拱,含笑道:“我是阳城唐惊羽,刚才听得有人称呼德沛兄名讳,可是扬州司徒有道?” 王崇虽然是不速之客,但气度非凡,倒也不曾让人小瞧。 方才登楼的的书生,手中捏了一根竹箸,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九岁中了秀才,名传两省八十城的小神童,我正是司徒有道。” 王崇还真不知道“唐惊羽”的文名,居然如斯之盛,连远在扬州的司徒有道都有听闻,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 本来他只是硬撞上来,还预备了许多言辞,若是这位司徒有道真是扬州八秀之一,自然会想方设法“妥善”结交,既然对方听过“他”的名头,就不必多言语了。 在座的杨曹两家的几个少年男女,出身武林世家,也不甚在意一个秀才的功名,但听司徒有道提起,这个少年九岁就中了秀才,有名的小神童,还是态度略有舒缓,稍微高看了一眼。 十二郎曹貔亦是手里捏了一根竹箸,含笑说道:“惊羽小弟来的正巧,且请入席,看我和司徒德沛比剑。” 王崇也不拒绝,微微拱手,便在司徒有道的下首坐了,态度不卑不亢,颇有魏晋之风,尤其是他年纪幼小,更让在座诸位少年男女心生赞叹。 曹貔手中竹箸一扬,喝道:“我再来领教司徒兄的万里封侯剑!“ 司徒有道掌中竹箸点出,朗笑道:“十二郎,请!” 两人隔空比剑,两根竹箸勾画精妙,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上乘武学道理。 王崇瞧得片刻,却感觉有些无聊,他可不是武道大家,乃是修道人士,想到剑法,就是纵横千里,斩敌人首级的飞剑之术。 两人武功还未到了先天,不能真气外发,故而这般隔空比剑,就只是纯粹拼招数变化,就比武论剑,可称得上十分“文雅”。 但是与王崇这种人想来,何必费这种力气,真要比剑,他元阳剑直戳过去,便是十个司徒德沛,再加上十个曹家十二郎,也是一起了账。 剑术变化再精妙,手中的剑器不够犀利,出手不够快速,都只是银样蜡枪头。 若不然,道门飞剑怎会有炼形炼质两种法门? 曹貔跟司徒有道拼斗了近百招,额头渐渐又涔涔汗下,心头暗忖道:“司徒德沛果然不愧是人称万里飞虹,这一路万里封侯剑着实厉害,我师门的金石剑法注重内劲变化,招数上逊色了一筹。” 曹貔为人豪爽,当下就喝了一声,手中竹箸连抖了八下,逼退了司徒有道,就扔下手中的竹箸,叫道:“万里封侯剑果然精妙无双,我招数上,实是不及。只是曹十二不服,欲真正讨教一番,我们去外面如何?” 司徒有道喝了一声道:“好!就应十二郎所请。”两人长身而去,先后跃出了窗外。 司徒有道在腰间一抹,就有一口软剑弹出,阳光之下,寒光四射。 曹家的子弟中,却有人早就准备好了长剑,抖手抛出,曹貔在空中接了长剑,也不拔剑,只是持了剑柄轻轻一抖,剑鞘就脱刃飞出,手中长剑顺势挽了一个剑花,直指司徒有道的肩背五处大穴。 两人人在半空,已经交手,双剑交拼数次,曹貔双足落地,只觉得手中一轻,抬手望时,不觉满脸尴尬,他手中一口重金购来的百炼精钢长剑,已经断为了两截,手里只有半截断剑。 司徒有道并未趁机出剑,长袖一笼,把软剑收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我家传的芙蓉剑颇锋锐,伤了十二郎的兵刃,着实抱憾!” 他本想略交代两句,就此罢战,王崇在楼上含笑开口说道:“小弟近日刚巧得了一口宝剑,就暂借曹家哥哥比剑!” 王崇当初偷了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其中就有十来口江湖豪杰所用的刀剑,过于长大的不方便取出,他选了一口软剑,装作从怀中掏出! 曹貔本待拒绝,当王崇取出了那口软剑,他的眼睛就再也挪移不开。 这口软剑叫做盘螭! 盘成一团,黑黢黢的并不起眼。 王崇随手抖开,顿时化为一口寒光四射的长剑,只看卖相,就可知道,必然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王崇也不卖弄什么剑法,他取过一尊酒盏,只是横剑在面前轻轻掠过,酒盏纹丝不动。王崇伸手轻轻一提,手里就多了一个瓷环,酒盏上半已经被切了下来,凭空矮了三分。 满座众人一起惊呼,实是不曾有人见过如此锋利的刀剑,曹家十二郎自问也见过几口好兵刃,却从未见过如此好的一口剑。 就连司徒有道也大为震惊,心头暗忖道:“这口剑锋锐无双,远胜我家传的芙蓉剑,若是曹貔持此剑跟我交手,万一伤了芙蓉剑,岂不是愧对先祖?” 司徒有道的芙蓉剑,乃是祖上所传,哪里舍得跟盘螭硬对? 王崇含笑把盘螭剑扔下,曹貔实在不舍得拒绝,接过了这口盘螭软剑,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说道:“如此神剑,万金难求。我跟司徒德沛比剑,若是让这口宝剑有甚损伤,却赔偿不起!” 曹貔抬头对司徒有道说道:“这场比剑就此作罢,我认输就是!我的剑术确实略逊德沛兄。” 司徒有道听闻此言,心头也是落下一块大石,他又何尝不怕折损了自家的芙蓉剑?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 司徒有道当即含笑说道:“十二郎当真豪爽过人,今日是我占了便宜,真要论剑术,你我不过伯仲,哪里是一两百招能分出来胜负。” 曹貔得了宽慰,挽回少许颜面,心头也不由微微轻松,含笑说道:“司徒德沛果然不愧是文武全才,这等好听的话语,我就说不出来。” 两人相对大笑,手挽手重新登上楼来,曹貔把盘螭递了过去,只是眼神里宛如伸出了钩子。这口盘螭剑让他心痒难搔,若非曹十二郎自负英雄,不肯出手强夺,哪里会还了?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又非是习武之人,曹兄英雄年少,正该是此剑主人。我吃了你的酒席,便以此剑为回礼吧!” 曹貔大喜过望,但嘴上却说:“此剑乃是神兵利器,千金难易,珍贵无比,我怎好收下?我怎好收下?” 说了几句,怎好收下,这位曹家的十二郎手里兀自紧握,不舍得撒开。 在座的几个少年男女,谁不是跟他交往甚深?都知道十二郎爱剑如命,家里珍藏了几口宝贝,从来不舍得给人看,出门也不佩戴,只带了一口寻常的百炼精钢长剑,这口盘螭见如斯神物利器,他舍得还给人家才怪! 刚才说话的黄衫少女,噗嗤一声笑道:“十二郎如此言不由衷,倒也稀罕见了。惊羽小弟的盘螭剑果然神物,我这个做堂姐的就做主替他收下。惊羽小弟来扬州,想必没什么好住处,我家在城南有个园子,倒也还算雅致,算做是回礼了。” 黄衫少女举止斯斯文文,但豪气却胜过了寻常男儿,替曹貔收下了盘螭剑,便报以重礼,丝毫也不占王崇的便宜。 王崇微微一笑,当下起身一礼,含笑答道:“长姐有赐,小弟不敢拒绝!” 黄衣少女见他爽快,盈盈一笑,宛如异花绽放,胜于春色! 曹貔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黄衫少女叫做曹须晴,是他大伯的独生爱女,回赠的园子在扬州颇有名声,不但位置绝佳,园内更是斗檐流水,构造精巧,便是万两白银都难买到,价值绝不输给盘螭剑。 有如此厚重的回礼,他这口盘螭剑就收的心安理得了,不必心头忐忑! 有了此一层赠剑还宅的关系,王崇立刻就跟杨曹两家的少年子弟厮混娴熟。 王崇多不开言,每出语必有见地,曹貔看他着实顺眼,就忍不住问道:“惊羽小弟为何孤身一人出行?你虽然胆略不俗,终究年纪还小。”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我非是孤身一人,是跟了一位长辈出门游历,寄居在扬州城外的红叶寺。今日是我那长辈去访友了,无人管束,才溜来扬州城,要瞧一瞧,这天下有名的繁华红尘,究竟有多气概。” 这番话让满桌的人都疑心尽去,王崇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些,孤身一人,行迹着实有些可疑。 杨曹两家都是大户,门中子弟素以清白著称,并不敢胡乱结交朋友。 曹貔忍不住笑道:“惊羽小弟如此人才,长辈必然也是雅量高洁之士,不知我等可有福分拜见?”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这几日也见不着他老人家,说要去访友消闷,不知多久才回来。等我这位长辈兴尽而返,十二兄又还未远行,当略作东道。” 曹貔倒也并无兴趣去拜望一个陌生的长辈,闻言只是举杯,频频劝酒。 王崇陪饮了几杯,冲着司徒有道微微拱手,说道:“听闻扬州八秀文采出众,人品风流,今日见到司徒德沛,果然文武双全,更胜传名!只是扬州八秀的其余几位,小弟缘悭一面,可否叨扰德沛兄帮我引荐?” 司徒有道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令我跟其余七位诗酒相交,倒也颇熟悉。下次诗会,便请唐小兄弟过来一起凑个热闹。” 王崇笑吟吟的谢过了司徒有道,便不再做声,只是看着众人推杯换盏,饮宴的兴高采烈。 曹须晴在席间偷偷传了纸条给司徒有道,司徒有道展开偷瞧,不由得满面含春,喜不自胜。 司徒有道虽然文名极盛,家传武功也是出神入化,但出身却颇贫寒。他早几年偶遇曹须晴,顿时惊为天人,只恨自己还未有功名,不敢贸然去提亲,曹须晴待他似也颇有不同,刚才传递纸条,非是其他事儿,只说也想去参加扬州八秀的诗会。 心上佳人只求这点小事儿,司徒有道自忖不过反掌之易,微微颔首,示意此事他应下来了。 这两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王崇去,王崇也不甚在意,这些凡俗的情爱纠葛,与他而言,不过云烟,瞧一瞧,也就散了。 他倒是真想要借助司徒有道这一层关系,见识一番扬州八秀。 这伙少年男女一直饮宴到近晚,方才准备散去,曹须晴更是做主,送了一匹好马给王崇,自家跟一个姐妹共乘一骑,洒脱离去。 王崇目送这些杨曹两家的少年男女绝尘而归,含笑问道:“不知有道兄住在哪里?” 司徒有道心头暗忖道:“这个少年出手豪阔,举止大方,来历只怕有些奇异,保不齐就是什么名门望族子弟,我当多做结交。” 这位扬州八秀之一,名传天下的大才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个人独居,距此倒也不算甚远,不过惊羽小弟年纪太幼,不如让为兄送一程如何?我久闻红叶寺颇为雅致,还未去过,正好顺便。” 王崇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司徒兄不如上马,我们共乘一骑,此去红叶寺也颇远,步行去恐怕要月上柳梢了。” 司徒有道欣然从命,飞身上了马,他虽然不懂武功,但身子健壮,骑术倒也还来得。 王崇手挽缰绳,驱策这匹名为紫苏骝的好马,四蹄奔踏,须臾就出了扬州城,直奔红叶寺。 回到了红叶寺,主持正在晚课,见到王崇带了朋友来,也只是浅笑,让小沙弥把薄粥和咸菜送入了禅房。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五) 王崇和司徒有道两人,虽然吃了半日的酒,但从扬州城回来道路也颇远,确有些饿了,纵是素粥咸菜,也吃的甚是满足。 用过了晚膳,王崇见天色太晚,他一来是不惯跟人同睡,二来也是要打坐炼气,免得耽搁修炼,故而严词拒绝了司徒有道抵足同眠的恳求,又去找主持大师替司徒有道讨了一间禅房,两人分头睡下。 王崇虽然拜师了丐王令苏尔,但令苏尔还未传授他道法,也不曾指点与他,修行元阳剑诀仍旧战战兢兢,生怕出了甚差错。 如今他已经开始修炼第三条经脉——手少阳三焦经! 十二正经分为手三阳经脉,手三阴经脉,足三阳经脉和足三阴经脉,若是王崇贯通了手少阳三焦经,就完成了手三阳经脉的修炼。 诚所谓孤阳不生,独阴不长,所以手三阳之后,就算元阳剑诀这等霸道的法诀,也不可能以为追求孤阳,也需要调和阴阳,接下来就要修炼手三阴经脉了。 比起修炼手三阳经脉,修炼手三阴经脉的时候,还需要调和阴阳,比修炼手三阳经脉犹要危险三分。不过此时还轮不到担心手三阴经脉的修炼,王崇一昧心思,要先把手少阳三焦经贯通。 《灵枢·经脉》有云:“三焦手少阳之脉,起于小指次指之端,上出两指之间,循手表腕,出臂外两骨之间,上贯肘,循臑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阳之后,入缺盆,布膻中,散络心包,下膈,遍属三焦;其支者,从膻中上出缺盆,上项,系耳后直上,出耳上角,从屈下颊至;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过客主人前,交颊,至目锐眦。” 有过修炼手阳明大肠经和手太阳小肠经的经验,王崇起手修炼手少阳三焦经,倒是相对容易。 一夜无话,王崇稳扎稳打,倒也炼开了无名指尺侧端的关冲穴,此穴一开,元阳真气就如沸水,自其余两道经脉转挪过来,在关冲穴积蓄圆满,随时可以再贯通下一处穴道。 王崇不敢贪功冒进,稍稍凝定了一番心神,便自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大约是白日吃多了酒水,王崇忽然觉得尿急,便起身趁夜而行,找了一个空旷的所在,扯开腰带放水。 他这一泡尿撒的颇为痛快,系上腰带,正要回房中去,忽然听得有人柔声叫唤。 王崇定了定神,抬眼四顾,便看到一个皮毛雪白的小狐狸,顶着一个髑髅头,一步一拜,正在冲他连连点头。 王崇早就听说,旁门畜类修炼有一处关口,靠本身修行无望过去,须得寻人“讨口封”。若是被人你说一句:尔是什么畜类?便终身无望人道。若是被人说一句:果然似个小人儿!就能脱胎换骨,化形得个人身。 王崇出身魔门,对这种旁门畜类,颇有几分同情之心,他嘻嘻一笑,喝道:“快些变化个美女来,我瞧你有几分人样子!” 小狐狸闻听此言,全身激动的簌簌发抖,它也是想要讨口封甚久了,但却不敢冒然去求人。乡村愚夫惯爱咒骂妖孽,它有好些同族都是被人咒骂,散了道行,不得变化人身。 这头小狐狸却有几分智慧,听得红叶寺有高僧驻锡,心思高僧必然慈悲,这才想要过来碰个运气。 奈何老和尚半夜从不出门,只在自家禅房打坐,小狐狸白天又不敢出现,故而在红叶寺附近梭巡已经有数月,一直都不得机会。 今日也是凑巧,看到了王崇出来,它苦候甚久,早耐不住辛苦,心头已经有了打算,若是被人坏了修行,也只好认命罢了。 没想到,王崇却笑嘻嘻的说她像人,这小狐狸就地打了两滚,化为了娇俏的白衣少女,双鬓垂髫,还未长成,只有十四五岁。她冲着王崇飘飘下拜,声音宛如黄莺出谷,脆珠玉盘,盈盈说道:“谢过小师父!”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不是小和尚,你莫要叫我小师父。瞧你一身妖气精纯,应也是没有害过人命,我送你一场造化,日后好生修行去吧!” 小狐狸本来以为,王崇是个凡人,听得对方口气甚大,眼珠微微一转,躬身又复拜了一拜,这才一扭身,又复化为一头白毛小狐,转瞬跑的远了。 王崇目送小狐狸消失在夜色之中,倒也不以为意,畜类化形,成就人身,只不过修行起步罢了,大多数也就是精通两三种幻术,没什么厉害手段。 这头小狐狸想要正经修行,还需如人一般,从炼气开始,得承人身,不过是体内终于有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了。 王崇被这头小狐狸打扰,睡意全无,仰望天宇,只见得繁星点点,宛如正月里的烟花,一道天河横亘,不知有多少星辰罗列其上。 他暗暗思忖道:“常听师父说,九天之上的星辰,每一颗距离我们都无比遥远,就算修成阳真的大修士,身剑合一,就此飞去,也要数百年光阴,才能到达最近的一颗。听说那些星辰,都甚是荒芜,没有人烟,但也有亿万分之一,亦有生灵繁衍,不知我什么时候,能修成横渡虚空的手段,去天上走一遭!” 王崇呆呆望了一会儿满天星斗,灿烂星河,忽然眉头突突一跳,演天珠又送上了一道清凉气息,气息之中有一道人影,乘风骑牛,潇洒快活,正是他师父令苏尔。 “咦!师父怎么又回来了?” 王崇凝定心神,便思最近有否露出什么破绽,演天珠每次出现都有深意,这一次必然也不是无的放矢。 他心思转的极快,立时就想到还有一处破绽,更不稍稍犹豫,急忙把八成的元阳真气送入了天地之窍,功力骤然下降到不足两成。 过不得半柱香的功夫,王崇就听得背后有人叫道:“你这傻小子,不去睡觉,却在这里发呆作甚?” 王崇一扭头,做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回来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六) 丐王令苏尔一按鼻孔,喷出一道白气,又敲了一记自己徒儿的小脑袋瓜,气哼哼的说道:“当然是为了传授自家傻徒儿炼气法门,让你赶早修炼。” 王崇顿时大喜,他拜师不就是为了这个? 当下翻身跃起,叫道:“还是师父好!徒儿久盼能学得一身本事,如师父一般逍遥。” 令苏尔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眼光如电,虚空生芒,王崇不由得微微凛然,却听得自家师父说道:“你现在可有两个选择……” 王崇急忙问道:“有什么两个选择?” 丐王令苏尔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在峨嵋学了什么心法,此法倒也精纯,是第一等的入门道法。你入我门来,自然要学本门心法,你是要兼修峨嵋心法,还是让我废了你峨嵋真气,只修炼本门心法?” 王崇毫不犹豫的说道:“弟子拜入师父门下,愿只学本门心法。” 若是换过旁人,只怕还有犹豫,但王崇哪里会? 他知道自己身具修为的事儿,令苏尔早就看破。 如今令苏尔主动提起,王崇当然要选择“废了”峨眉心法,去了这点“贼根”,他就是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一脉,全无瑕疵的正经传人了。 令苏尔哈哈一笑,显得十分欣慰,当下说道:“本门心法,不立文字,不传六耳,你且附耳过来。” 王崇乖乖的凑到了师父身前,令苏尔把一篇数千字的心法,传授给了王崇。 王崇心头暗暗记忆,待得令苏尔传授完心法,问他记下多少,当即张口背诵,居然一字不差。 令苏尔也是暗暗欢喜,修道人收徒,自来喜欢聪明的徒弟,不然徒弟愚鲁,点拨十句,只能解得一句,师父就要烦恼不过来。 一篇法诀不说修炼,光是背诵就要几个月的徒弟,还是撵出师门算了。 令苏尔让王崇背诵了三遍,确定他记得无误,这才一一讲解这篇心法的诸般修炼诀要。 王崇显露出闻一知十,举一反三的聪颖,师徒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天色微微放亮的时候,王崇已经把这篇《七二炼形术》了然于胸,再无一丝不解之处。 令苏尔也颇为欣慰是,手抚其顶,说道:“师父最近确实分身不得,要祭炼一件要紧的法宝,好去做一件大事儿。此事若能达成,为师的修为便可更上层楼,故而不得不去。你师兄这边,若能渡化,便算是大功一件。若是不能,也不须忐忑,师父也不会责罚与你。只是这功行却不可耽搁,若是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未打通一条经脉,我可是真要罚你。” 王崇正要分说,就感觉一股热浪,从头顶涌了下来,自己还残留的两成元阳真气,犹如扬汤沸雪,顿时都被这股热浪化去。 他耳边听得师父说:“我以本身功力,化去你峨嵋的真气,你赶紧运转七二炼形术,抱元守一,能够把你这点真气,转为多少本门真气,就看你的运气了。” 王崇不敢怠慢,闭目盘坐,运转师传的七二炼形术。 丐王令苏尔这一脉的心法,别出心裁,在炼气和胎元境界跟寻常心法也差不多,只是多了易筋锻骨炼髓三大步骤,先天气血旺盛,炼出的真气格外强猛。 王崇把一股热浪沉入丹田,沿着会阴,转入尾椎,上行至命门,夹脊,一路冲到了后脑玉枕大穴。 本来至此,乃是炼气的一大关隘,寻常人不知要磨炼多少火候,方得成功!能够花去数月光阴,炼开玉枕穴,都算是一等一的天才。 王崇当年在天心观,早就炼开了周身经脉,此时真气源源不绝,哪里有什么窒碍?他稍微凝神,热浪就冲过了玉枕穴,贯通了百汇,然后在百会穴稍稍盘旋,就直落眉心,迎香,过喉咙,沉如了膻中,又复归入了丹田。 这一路行气,乃是奇经八脉的任督二脉,为周身经脉之源头。 真气在丹田鼎盛如沸,显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仍有余力。 王崇稍稍犹豫,就催动了这股热浪转入了带脉,带脉绕腰身一匝,宛如环带,为周身经脉总束,带脉贯通,这股热浪才渐渐消歇。 令苏尔开始略惊讶,随即就狂喜,暗暗忖道:“也不知道我这徒儿在峨嵋学了什么道法,根基打磨的甚佳!我打散了他的峨眉真气,又复以本身功力相助,这小子居然借此炼开了三道经脉,日后修炼,必然事半功倍!” 王崇也觉察到了,自家师父以本身功力相助,帮他冲开经脉。若不然以他才两成不到的元阳真气,如何能够贯通任督二脉,以及带脉? 当下他翻身拜倒,连连叩头,说道:“多谢师父相助!只是经此一来,不用三个月,弟子今日就炼开三条经脉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责罚了吧?” 令苏尔正自欢喜,闻言顿时有些尴尬,说道:“我回来时,你若是没能炼开奇经八脉,我定要罚你!” 这位丐王一拂衣袖,正要离去,王崇想起了老方丈的事儿,急忙说道:“昨日本寺住持大师,赠了我一口宝刀,一门飞火击雷大法,不知该如何区处?” 令苏尔微微哑然,随即笑道:“老和尚的人情,你收了便是!待你七二炼形术有成,我再亲自指点你修炼老和尚的飞火击雷大法。他的那口宝刀品质还在红线剑之上,等你本门心法有成,也能炼成一口飞刀!你倒是好运气,学道还未入门,就有飞剑飞刀了。” 令苏尔一拂衣袖,破空直上,这一次他没施展法术,也没骑乘青牛,而是以本身功力飞行,倒是让王崇又开了一回眼。 王崇悠悠然,回到自己禅房,却呆不多一会,天色变开始放亮,司徒有道起的甚早,过来辞行。 王崇做出了至爱好友的模样,力劝他骑乘了紫苏骝回去,免得步行劳累,下一次自己去拜访,再取回这匹好马。 司徒有道受不过王崇婉言相劝,就骑了紫苏骝,殷殷道别,定了三日后约请诗会,这才告辞而去。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七) 王崇送别了司徒有道,又复去拜见了主持大师。 这位老和尚法号清月,在本地颇有名声,只是却无人知道他也是修行中人,清月大师的几个徒弟也都是普通人,并未有得传他佛门真栓。 清月大师正在禅堂早课,王崇见到这位大师,一礼到地,说道:“昨夜我师父回来,让我多谢大师所赐。他说那口斩雷宝刀也能炼成仙家飞刀,十分珍贵。” 清月大师哈哈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木棰,瞧了王崇几眼,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问道:“令师可是把七二炼形术传授给了你?” 王崇老老实实的答道:“正是!” 清月老和尚微微颔首,说道:“以后你可以称呼老僧——师兄!” 王崇微微吃惊,问道:“清月大师也是令师门徒?” 清月大师摇头微笑,说道:“咱们祖师一道传三友,我师父红叶僧是大师兄,你须叫一声师伯,一共收了八个门人,我排名第七!还有个二弟子葵花道人,已经转劫而去,门下听说有两个徒弟,我也不曾见过。你师父令苏尔是老祖的三徒弟,也是我师叔。你师父继承了老祖衣钵,执掌门户,乃是我们这一派掌教。你学了七二炼形术,已经是本门真正的弟子,故而我才把这些事儿说与你听!” 王崇这才明白,为何令苏尔把自己扔在红叶寺就不顾而去,原来是把自己托付给了清月大师。 他当即重新拜倒在地,叫了一声:“见过师兄!” 清月大师受了他一礼,伸手轻轻一搀,王崇只觉得全身一暖,在一股柔和的真气包裹之下,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只凭着一手,这位清月老和尚一身剑术佛法,就已经登堂入室,隐然是剑仙一流的人物。 清月大师柔声说道:“七二炼形术乃是本门扎根基的心法,乃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忽,你修炼中有甚疑难,尽可来问我,老僧必然为你一一解答。” 已经明了了两人身份,王崇倒也不客气,只是昨日他已经问过了令苏尔,七二炼形术的诸般疑难,此时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随口问了几句,修行上的日常。 清月大师一一耐心解答,王崇在大师的禅房里坐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告辞而去。 回转了自己所居的禅房,王崇心头就是一阵阵的喜意翻涌,红叶寺颇为清净,香客极少,本来就是个修行的好去处,他当即闭了门户,要好生修炼一番。 王崇把自己的八成“真气,从天地之窍中汲取归还本身。 至为精纯的天地元气,在七二炼形术的催动下,化为了丐王令苏尔这一脉的七二炼形真气,轻易就贯通了冲脉,随后又打通了阴维、阳维,阴跷三脉,这才余力衰绝,只差最后一条阳跷脉,就能彻底贯通奇经八脉! 道魔两家真气按照品质,共有九阶三十六品,元阳真气乃是七阶最上品,列为太乙元真之数,七二炼形真气虽然不如元阳真气,却也为六阶第一,位列——阴阳元精。 故而虞文辉的八成“真气”,转化为七二炼形真气,能打通四条经脉。 王崇闭关了三日,想要打通奇经八脉最后一条经脉,但连续两日有所进步,第三日就忽生燥郁,真气如沸,生出不妙的兆头来。 他知道自己过于急切,苗头不好,放缓了修炼。 恰在这一日,曹须晴派了家族仆厮,把所赠宅院的房契诸物一并送来,还让人问一声,明日诗会的约期之地,可否在新宅子举行。 王崇自是一口应了,打发了曹家的下人,暗暗思忖道:“明日必可见到我那位师兄!师父的言语之中,这位师兄颇为古板方正,热衷名利官场,不知道真人当面,又是如何?” 王崇闲散了一日。 第二日一早,就孤身一人离开了红叶寺,路上行人却不多,阡陌之间,薄雾纵横,鸡犬之声,隐隐有闻,倒也素雅静谧。 眼瞧快要到了扬州城,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呼唤:“公子,公子!等我一会儿。” 王崇微微哑然,扭转身,却见一个小书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肩上扛着一个小包裹,眉清目秀,衣衫华美,显是个大户人家出身。 小书童赶了上来,微微忐忑,又复有些狡黠。 王崇愕然半晌,才不由得问道:“你不在山中修炼,跑来红尘厮混作甚?” 这个小书童虽然打扮的齐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厮是个女儿身。 王崇更是一眼就认得出来,这个扮作小书童的女孩儿,正是那日讨口封的小狐狸。 小狐狸却不正面作答,一翻身跪在了地上,哭啼啼的说道:“胡苏儿在家中,也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野孩子。那日若非公子慈悲,只怕一生一世都要做个畜类。左思右想,也没甚可留恋,不如以身为奴,答谢公子天恩!”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有几分机智……” 他正要驱逐了这头小狐狸,胡苏儿打蛇随棍上,抬手一擦小脸,破涕为笑,笑嘻嘻的说道:“公子出门在外,若无个小厮服侍,哪里成什么话?胡苏儿虽然不成器,但女红来得,也有几手厨艺,更略通诗书,也能充作门面。” 王崇微微愕然,想了一会儿,说道:“收你几个月无妨。只是我随时都可能离开,跟随师父去仙山修行,不可能带你走的。” 他出身魔门,自然不会把人往好处想,这个小狐狸性子狡黠,虽然不知道报恩之说有几分真诚,只怕多少也杂有几分旁的念想。 说不定,那日她就没走,躲在一边,看到了令苏尔来去之姿。 故而王崇直接言明,可以收他随身几个月,却不能长久留下。 胡苏儿眉目荡漾,如水波涟涟,就算不是女装,也可看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柔声说道:“胡苏儿绝不会让公子为难,如是嫌弃了,随时可像个小猫儿小狗儿一样扔了,只做眼不见,心不烦是了。”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有趣有趣,跟我来吧!”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八) 王崇身为魔门出身的修士,心硬如铁,极有决断。 小狐狸胡苏儿这些手段,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都敢孤身出入峨眉派,哪里害怕什么小狐狸? 主仆两个再次上路,胡苏儿叽叽喳喳,倒也十分活泼,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跟王崇说了。 她出身的狐族,也是数百年的大家族,有丁口接近三百,只是能够化形人身的不过一二十人。有个老奶奶叫做胡三娘,道行最为深厚,一家子都依赖胡三娘的运筹帷幄,才能赖以平安数百年,家道不衰。 只是他们胡家是野家仙,不曾得有什么真传,也没人供奉,又担心被人发现,官府出兵讨伐,道士上门诛杀,经常东躲西藏,也颇颠沛流离。 王崇倒是还真没接触过畜类修道,这些小狐狸还不配称作妖怪,好歹也要得了法术,才能称之为妖,似它们这些刚得人身的畜类,还只能叫做精怪。 它们只是灵性天生,能借助人间红尘之气,化为人身,化为人身之后,也跟寻常人差不多,并无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要说道术之士和武艺精熟的江湖豪杰,甚至未必抵挡得过身强力壮的普通人。 王崇听得有趣儿,偶尔也插嘴几句,惹得小狐狸娇嗔薄怒,主仆两人倒也其乐融融。 主仆二人进了扬州城,王崇也有些茫然,他并不知道曹须晴所赠的园子在什么地方,正要寻人打听。 小狐狸胡苏儿自告奋勇带路,转得七八条街巷,果然见得不远处,就是一座气派阔敞的大宅。 大宅的门上有“须晴园”三个飘逸娟秀的大字! 王崇上门去叩问,宅院里的仆厮听的是“唐惊羽”公子,都一窝蜂的涌出来,十分的拘谨。他们都知道,须晴园今日就要换了主人家,这位“唐公子”就是他们日后的主人,哪里能不小心翼翼? 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新主人,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且不提这些下人心头忐忑,王崇踏入了宅院,饶是在他峨眉五灵仙府都呆过,也不禁赞叹一声,果然有富贵人家的气象。 为了让园子里有些景致,曹家花了大力气,从附近引了一条小河的支流过来,在园子了盘转九曲,又复弄了假山,池塘,养了赤色锦鲤,亭台楼阁馆驿且都不说,光是这园子的景致,就是万金难买。 这一处地方,光是有钱还不成,非得有豪门巨户悉心调教,方能有此一分雅致。 这里是曹须晴父母给独生爱女,日后要做陪嫁的宅院,也是曹家三小姐最爱的地方,每年都要过来小住几月,所有的丫鬟仆厮都是精挑细选,多少都略通诗书。 若不是王崇气魄太大,出手就是盘螭剑这等神兵利器,曹须晴哪里舍得这处园子? 王崇倒也还不怎地,毕竟他见识过峨眉的五灵仙府,凡俗宅院再豪奢,再用心也比不过仙家的气派,小狐狸胡苏儿却两眼放光,频频四处放眼,都不知道该看哪一处好了,只觉得到处都是美景。 他们胡家虽然也是大户,但却绝不敢居住在人烟繁盛之地,纵然有几处宅子,也是深山老林,又或者偏僻所在,再加上胡家毕竟是一窝子妖精,从根头上就村气,纵然精心侍弄,又哪里有这般眼光见识? 胡苏儿暗暗忖道:“若是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住下,每日都能读些诗书,便是神仙般的日子了。我要是能在如此美宅住上几个月,跟了这个主人,也就不亏什么了。” 王崇吩咐了下人去准备酒宴,迎接宾客,自己随便选了一处楼阁小憩。 今日出来的早,王崇不舍得浪费光阴,要稍稍修炼一番。 胡苏儿却兴高采烈,要去“巡察”家宅,王崇也不管她,任由这小狐狸去瞎胡闹。 不多时,司徒有道提前来赴宴。 这一次他出面邀请其余扬州八秀中人,算得半个东道主,不敢来迟。 王崇正在楼阁上,运转七二炼形术,真气在已然贯通的七条经脉中游走,温养七二炼形真气,听得司徒有道来访,急忙亲自迎了出去。 这位大才子还把紫苏骝带了过来,见到王崇就把这匹马交还过来,笑道:“为兄家中贫寒,若是再喂养几日,只怕就把这匹好马给喂的瘦了。” 王崇哈哈一笑,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这才引了司徒有道入内。 司徒有道和王崇并肩同行,他也是初次来此,颇为园子的风光所惊,笑道:“听说你还在红叶寺住,若非今日诗会,怕还是不会来此。”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家里长辈吩咐我在红叶寺等他,哪里敢须臾离开。” 司徒有道伸手一指,笑道:“你也是读书读的呆了,你告诉红叶寺的和尚一声,你家长辈知道了,自然来寻你。” 王崇哪里是没想到这件事儿?他是担心自己欣然来此,被师父令苏尔当做贪慕荣华,心下唾弃。 王崇也不好跟司徒有道解释,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接话。 还未把司徒有道安排妥当,就有仆人来报,又有几个人过府拜访,却非是杨曹两家的年轻子弟,而是扬州八秀中的乔寿民、唐云、唐让之、师曾雪四人联袂前来。 算上司徒有道,扬州八秀还有罗金农、李禅、王梦白等三人,都是才名传天下的才子,诗书画词俱为绝艺,只是都还未有做官,只等多年苦读,一朝高中。 王崇急忙叫了司徒有道,一起转头迎接出去,远远的就看到乔寿民高声喝道:“那就是九岁中了秀才的唐惊羽小弟吗?” 王崇微微一笑,叫道:“不敢!乔兄的名声,我读书是不知听多少人提过,若是能不吝赐一幅山水,我也可以去跟同乡炫耀了。” 乔寿民在八人之中年岁最长,一向以老大哥自居,更以写意山水名传天下,一幅画卷,往往千金难求,他闻言笑道:“今日心情好,我就画一幅山水送你,若是心情不好,便是墨汁也没得。” 王崇亦是笑道:“必不敢让乔大哥败兴而归。”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九) 扬州八秀的几个才子前来做客,也存了几分,想要试试“唐惊羽”才学的念头。 乔寿民颇有几分好胜之心,来时还跟唐云、唐让之、师曾雪三人说道:“唐惊羽名声不小,不知是否虚名,至少也逼他做几首诗词,瞧一瞧有无真材实料,若是真有才学,方配跟我等结交。” 他瞧见这等雅致的园子,忍不住暗暗忖道:“能用一口破铜烂铁,换了一套如此豪宅,此子必然有些奇异之处,我就算想要试探,也不可倨傲失礼!” 王崇刚把五人迎到一处厅堂,胡苏儿就转了回来,这小狐狸不知哪里去疯了一回,头上的帽子都歪了,露出了如云秀发,也不避嫌疑,趴在王崇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了几句闲话。 司徒有道、乔寿民、唐云、唐让之、师曾雪等几个才子,眼瞧这个“小书童”跟王崇熟不拘礼,出入无忌,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扬州的读书人也惯爱风雅之事。 胡苏儿虽然穿着男装,但却一望可知是个女孩子,又跟王崇如此亲昵,谁人都会猜测,此女跟他关系非凡。 王崇也不解释,只是呵斥道:“在这等才子面前,不可没了规矩。快去吩咐下人赶紧送香茶来,再安排果品,我也不熟悉这宅子,你就要多上心些。” 胡苏儿吐了吐香舌,立刻就如小旋风一般跑出去了,不旋踵各色丫鬟仆人就在她的指挥下,安排先来的这几人入酒席。 王崇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却不知,罗金农、李禅、王梦白三为兄长,怎还不过来?” 唐让之忍不住抢先说道:“金农和梦白,最近都在李禅府上,三人昨晚必然饮宴,也许此时还有些宿醉,来的稍晚。” 师曾雪笑道:“李禅那家伙,最近被一桩麻烦事儿缠身,有个乞丐屡次去寻他,非要让他出家学道。李禅贤弟出身书香门第,只要苦读,高中状元,方一展平生抱负,如何肯跟一个乞丐去学道?” 乔寿民也笑道:“那乞丐必然是招摇撞骗,如是真有些道术,就算让我们几个拜师,也并无不可啊!” 王崇微微惊讶,心道:“那乞丐……十成八九是我师父,这位李禅,应该就是我那位还未入门的师兄了?” 乔寿民逸兴横飞,叫道:“若是我也学成法术,就要去天上明月一回,问一问嫦娥,广寒可冷。” 王崇微微一笑,肚内却暗暗忖道:“这位乔兄年纪已经不小,想是家中已经有了妻妾,观其眉眼,气血盈亏,非复童子之身,如何还能学道?” 自来魔门道家都重童身,破了元气之人,修炼就要艰难。 更何况,乔寿民虽然有此言语,却非是心头慕道,而是觉得,若遇到有道之士,学一学法术,闲时取乐,倒也不妨! 这种人缺了道心,仙家绝瞧不上眼。 司徒有道也不觉哑然失笑,凑趣儿说道:“可惜我家贫,便是乞丐也不愿上门来,不然也想见识此位得道高人。” 几个人随口说些闲话,把丐王令苏尔好生羞辱,王崇也不觉偷笑,晓得那日,为何令苏尔气呼呼的归来,再也不肯去渡化那位李禅师兄了。 他从小就在天心观学道,魔门规矩严苛,若无过人才能,早就被师父充当祭品,炼成什么邪门法宝了。 作为天心观的弟子,王崇不但道法精神,琴棋书画,文武两途都造诣不凡,即便是唐惊羽本人,以文采而论,也未必就及得上他。 几位才子非要吟诗佐酒,王崇倒也不怯场,只是一轮酒令行过,司徒有道、乔寿民、唐云、唐让之、师曾雪等几个才子,也颇服气这位小神童果然腹中有锦绣。 乔寿民兴致上来,更是当场就泼墨作画,给“唐惊羽”画了一幅山水,让其他人一起用了印章,说要凑一个八秀齐聚。 王崇自是做出了欢喜之色,叫胡苏儿妥善收起,一副要做传家宝的模样。 也没得多久,杨曹两家的年轻人陆续都来赴会。 曹貔神采奕奕,把盘螭配了一个雕工精美的剑鞘带在腰间,更显年少风流。 乔寿民等人跟王崇倒也还客气,对杨曹两家的少年少女却不大理睬,也只有司徒有道颇为殷勤。 杨曹两家是武林世家,素不以诗书传名,族中子弟虽然也读书,却并没有文章传天下的读书人,故而才会被这几个心高气傲的才子恃才傲物,高慢相待。 杨曹两家的年轻人也不耐烦跟这些读书人一起,觉得这些“腐儒”甚是顽固,一言一行都要有些臭规矩,不够爽快。 好在这处宅子本来就是曹家三小姐的府邸,她自行引了杨曹两家的年轻人换了一处饮宴,把主场留给了乔寿民,司徒有道、唐云、唐让之、师曾雪等人。 王崇两边都陪了一会儿,仍旧不见其余三人过来,忍不住问道:“为何罗金农兄、李禅兄、王梦白兄仍不来赴宴?可是嫌弃这里简陋?唐某粗俗?” 乔寿民哈哈一笑,说道:“你借我一个小厮,我手书一张纸条,把他们三个唤来。” 王崇也不好使唤府邸原来的仆人,把胡苏儿叫了过来,待得乔寿民写好了字条,就让她给三人送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罗金农、李禅、王梦白就联袂而来。 罗金农远远的看到了他们几个,就笑道:“我们三个本来今日要去游湖,却被乔兄一纸文书强行召唤,若不罚乔大哥几杯酒,怎能出得心头一口闷气?” 乔寿民哈哈大笑,说道:“自当罚酒!” 王崇拱手抱腕,说道:“唐惊羽见过三位兄长!” 李禅本来有些闷闷不乐,他被丐王令苏尔纠缠,这几日颇气闷。 王崇以宝剑换名园,颇有江湖豪客气,让李禅以为也是“令苏尔一流”的江湖人,故而并不想来赴宴,罗金农和王梦白登门相邀,也都推脱说小有微恙,反而被他拉去饮酒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 若非乔寿民亲手写了字条,他们三个今日就不过来了。 李禅见王崇一表人才,风流自赏,书卷气甚浓,迥然非是自己料想的江湖术士,这才略微改容,拱手为礼。 他们几个到来,乔寿民开心至极,先让三人在自己的画上签押了印章,就笑吟吟的提议道:“曹家的这处园子名气极大,只是人家并不喜外人游览。我们今日借了惊羽贤弟的光,得以游览如此名园,岂可不留些诗画?也算是给惊羽贤弟乔迁之喜,充作贺礼了。” 乔寿民乃是扬州八秀的老大哥,其余七人也是难得凑聚一起,又复如此开心,当下司徒有道就抢先应了,就连李禅都振发精神,笑道:“我们都可作诗作画,惊羽小弟作为东道主,难道不应该也出手吗?我也想要见识一番,九岁中了秀才的小神童,诗画如何。” 唐惊羽哑然失笑,说道:“如何敢班门弄斧?不过,李禅兄都这般说了,我再推脱,你一定就恼了!也罢,小弟就先来抛砖引玉,反正自家兄弟,你们还能笑话小弟画技拙劣不成!” 唐惊羽唤胡苏儿上来,重新铺开了纸墨,他随手泼墨,画了一幅园林,结构精巧,曲折回廊,更在水边随手画了八九个读书人,狂饮高歌,正是他自己和扬州八秀的模样。 唐惊羽的画技,也算的一等一的水准,扬州八秀个个欣喜,过来围观一遍,唐让之就笑道:“小弟却不善园林,更精仕女,就借着惊羽小弟这幅画,填几个侍女罢!” 唐让之提笔画了三个小丫鬟扑蝴蝶,果然栩栩如生,工笔精雅! 他们这边正诗酒相合,泼墨作画,做些读书人的快乐事儿,忽然有下人过来禀报,说道:“唐少爷,有个道人在外面求见,非说我们家里有妖怪。我听得他不是来赴宴的,不想让他进来,他却吵闹的紧。” 李禅眉头一挑,就忍不住露出冷笑,他盯着王崇,心底微微有些不快,以为这位“唐惊羽”果然露出江湖术士的马脚来,又复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崇忍不住瞧了一眼胡苏儿,心道:“莫不是这个小狐狸惹来的事儿?” 他自家就懂得法术,心道:“胡苏儿妖气清淡,除非是真有天罡境的修士,决不能在门外就感应到妖气,这道士只怕是个假货!” 自来道魔两家的修行之士,都不耐踏足滚滚红尘,尤其是此乃扬州府,天下一等一富庶繁华之处,修行人更是绝足,就算令苏尔来渡化徒弟,都宁可在城外找家寺庙,不肯来城中。 王崇也不信那道士,心头思忖一回,淡淡说道:“取十两银子,赠予那道人,就说今日有客,不便请他进来,让他过几日再来。” 王崇给胡苏儿一记眼神,这小狐狸嘟着嘴,取了自己的私房银子,递给了来报信的下人。 李禅见王崇如此处置,这才脸色微微好些,说道:“这些江湖之士,实在太过讨厌,我前几日遇到个乞丐,非要我从他去学道。他自己尚吃不饱饭,哪里来道可让我学?” 王崇哈哈一笑,忍不住揶揄道:“天下道术四万八千门,说不定那乞丐就有惊世大道传与李兄呢!” 李禅顿时满脸通红,反唇相讥道:“莫不如我把这机缘让给惊羽小弟,你去从那乞丐学道吧!” 王崇哈哈大笑,叫道:“如此就谢过李兄了,这道我去学!” 扬州八秀的几位才子都道王崇是在开玩笑,便是李禅也觉得王崇不过是调笑,佯装作势要走,王崇急忙赔罪,几个人闹成一团,反而气氛更见融洽。 过不多时,下人回来,拱手禀报道:“那的道人果然如唐少爷所料,拿了银子就走了,也不曾谢一声!” 唐让之叹息一声,说道:“惊羽小弟还是年幼,居然被这道士哄骗了十两银子去。” 唐惊羽一摆手,说道:“今日几位哥哥来赴宴,诗酒相合,还得了这许多墨宝,十两银子值当什么?岂能让无关之人扫了雅兴。” 王崇陪了这边一会儿,就扯了司徒有道,去杨曹两家那边去了,他毕竟忝为地主,如何能把人家仍在一旁? 曹须晴正在和几个姐妹玩投壶,见王崇过来嫣然一笑,说道:“也难为唐小弟还要两边相陪!” 王崇微微一笑,也颇无奈,没想到司徒有道跟杨曹两家的年轻人关系尚可,乔寿民他们就完全不给面子。但这种事儿,他又能如何?不管说些什么,都是扫了两家面子,不如什么也不说。 王崇这边陪了一会儿,却比那边轻松太多了,杨曹两家的少年男女玩的开心,半点不需要他招呼,也不需要诗酒相合。 他正自斟自饮,却见曹须晴悄悄撇下几个姐妹,走到了身边,袖中递过一物,小声说道:“惊羽小弟,麻烦你将此物交给李禅!” 曹须晴故作交错而过,走出几步,又复回头,俏脸上满是羞红。 王崇如何不明白,这位曹家三小姐是喜欢上了李家郎君,却无缘接近,这次诗会才如此热心,不由得暗笑一声,微微颔首,做出了答应之意。 曹须晴微微敛身,做了一个动作极微小的万福,匆匆而去,再不敢回头。 王崇也不好去窥测人家女孩子的信物,把司徒有道一个人撇下,回转身去了前面,趁人不注意,扯了李禅到一旁,苦笑道:“有件事儿,须得李兄不恼,才敢出口。” 李禅笑问道:“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把出家学道的机缘还了来,就随便你提,我必然答应。” 王崇把曹须晴转托之物,递了过去,说道:“却不是我的事儿,曹家三小姐托我相送此物!” 李禅眉头一皱,摇头说道:“此事唐小弟却做的差了。不过我也知道你为难,这就回信一封,你替我送去,东西就不收了。” 李禅当即取了纸笔,微微沉吟,便写了一首绝句:“我非登徒逍遥子,只愿一世做路人!愿做南北纷飞雁,各有前程各有缘。” 诗是仓促写就,也不甚工整,意思却明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一) 王崇苦笑一声,说道:“小弟这是要做恶人了。” 李禅正色说道:“我早有婚约,如何好做此风流浪荡事?更何况齐大非偶,曹家女非我良配!” 王崇这一次,也不好意思去见曹须晴,把胡苏儿唤了过来,让她去把书信和东西给曹家三小姐送去,并且细细叮嘱,不可让旁人觉察。 胡苏儿喜滋滋的跑开,不多时,这小狐狸就跑了回来,小声说道:“少爷,我怕是做错了事儿!曹家三小姐接了书信和东西,就带了杨曹两家的年轻人匆匆离去,甚至连告别都无,一定是生气了。” 王崇心道:“曹三小姐不生气才怪!”他把胡苏儿打发了,也不去跟李禅说这件事,李公子自然知道,自己的一封书信会多伤人心。 乔寿民,司徒有道等人,并不曾察觉此事,听得杨曹两家的人走了,反而更觉得自在。 这场诗会一直开到了月上中天,司徒有道、唐云、唐让之、罗金农、李禅等几人告辞去了,乔寿民、师曾雪、王梦白这三人在王崇的殷勤挽留下,却留宿在园子里。 王崇安排好了乔寿民、师曾雪、王梦白的住处,又复让下人把两处酒宴之地收拾干净,这才回了早上休息的楼阁。 他所选这处楼阁,名为小意怜星楼! 小意怜星楼坐落在须晴园的东首,为须晴园最高的一幢,共有七层,向东远远的可以眺望园子外流淌而过的古运河,向西便可周览须晴园全貌,却是藏书之用。 曹家三小姐不舍得藏书,早就把藏书搬走大半,剩下了一些市面上常见的版本,也都懒得收拾了。 王崇喜欢高处,直上了七楼,在靠东的床榻上盘膝坐下,正要运炼真气,忽然听得簌簌之声,扭头望去,小狐狸胡苏儿却鬼鬼祟祟的也爬了上来。 他微微一笑,喝道:“你在那里鬼头鬼脑,成个什么样子?” 胡苏儿委委屈屈的小声说道:“人家哪有鬼头鬼脑,不过想着,公子怕不是还要什么服侍,这才凑了过来。” 王崇摇了摇头,也不去管她,捏了一个法诀,就催动了七二炼形术,开始今日的功课。 王崇当然不是对小狐狸十成十的放心,故而修炼之前,早就放出了一条冥蛇出来。只是冥蛇隐在墙壁之上,这头小狐狸道行太浅,根本瞧不破罢了。 胡苏儿看着王崇修炼,一双秀气满满的明眸里,都是艳羡之色。 她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嘟囔道:“好生小气的公子,便传我一些道法又怎么了?人家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就算不当我是书童,好歹也能当个灵宠。本姑娘一身皮毛柔顺滑暖,用来暖手,不知多么好!” 王崇心与意合,再不闻身外事,根本没有听到,这头小狐狸的嘀咕。 如此一夜过去,王崇半分姿势都不曾动过,他乃是一心求道的人,在天心观门下,就以刻苦闻名,后来得了元阳剑诀,也是苦修不缀,如今总算是踏入了正途,自然更不会懈怠。 待得日出东方,天色放明,王崇心头忽然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开裂…… 一处虚浮天地,冥兮忽兮的窍穴忽然打开,滚滚天地元气充盈,喷涌而出。 王崇心头震惊之下,却丝毫也不慌乱,把这些天地元气尽数纳入经脉之内,以七二炼形术催动,顺势一转,就把奇经八脉最后一条阳跷脉给冲荡了开来。 “我下山已经许久,怎么五识魔卷的心法还有进境?又开了一处天地之窍?” 天魔五识炼开的五种窍穴,数目并不相同。 末那识炼开的玄命之窍唯一,抵律识炼就的阴阳之窍却传说有一十八处,如今王崇也只炼开一处。 至于多罗识能炼开的天地之窍,总计三十六处,暗合天罡之数,王崇道行浅薄,也只炼开了一处。 天心观修成五识魔卷的人,算上王崇也才三个,修成多罗识的更只有他一人,故而王崇也不知道多开一处天地之窍有什么好处。 他平时转运功力,幻灭修为,一处天地之窍也尽足够了,也不曾想过提升五识魔卷的修为。 王崇炼开第一处天地之窍,也有些天地元气泄出,只是份量极少,最多也只能抵七八日苦功。 这一处新开的天地之窍,涌出的天地元气略多,可也极其有限,助他冲开了阳跷脉,就渐渐消歇,只够炼开一道阳跷脉而已。 王崇把七二炼形真气在奇经八脉内,游走了七八个来回,这才睁开眼,不由得心头欢喜,暗暗忖道:“居然把奇经八脉都贯通了!若是日后修行都是如此进境,三月后师父回来,我怕是连十二正经也能炼开。” 想到此处,王崇又复微生沮丧,就算他修炼进步奇快,道入天罡也要数年,修成大衍,出入青冥,飞行自如,没有十数年苦功是想都不要想。 王崇安慰了自己几句,微微舒展身体,却发现膝盖上微沉,低头看时,却见胡苏儿枕在他腿上,已经睡的星眸垂帘,樱口轻翕,如玉的俏脸和脖颈不住往他大腿上挨挨擦擦,好一幅海棠春睡。 王崇伸脚踢了踢这头小狐狸,也不由得气恼,喝道:“下次自己睡去,爬在我身上算怎么回事儿?” 胡苏儿被王崇踢醒,吓了一跳,急忙叫道:“公子不要生气,小奴奴下次不敢了。” 王崇也不理睬她,吩咐道:“快去吩咐下人准备早餐,给三位兄长送去。” 胡苏儿急忙跳了起来,小旋风一般跑下了小意怜星楼,她扭头呸了一口,嘟囔道:“我就不该装睡来讨好他!这个唐公子修道修的残忍无情,许是早就没了人性。” 王崇也不知道,小狐狸背后如此吐槽,他好容易功力进境,心头欢喜,暗暗忖道:“若是我七二炼形真气转为元阳真气,估摸也能炼开三四条经脉了。” 他虽然有多罗识,能“气相千变;幻灭修为”,却并不敢随便废去功力,虽然恢复一次不过数日,可一旦有甚变故,必然措手不及。 王崇正自忖想,就听得下人来禀报:“昨日那个道人又来了,还说本宅妖气越发沉重!”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二) 王崇到也想知道,这个道人究竟什么来历,就吩咐下人把道人带去前厅等候。 他有心晾一晾这个道人,故而先用了早膳,这才缓步离开小意怜星楼,待得少年到了前厅,却见一个满脸的虬髯长大道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听得王崇的脚步声,这个道人双目开阖,宛如激电。 这一手落在寻常人眼里,必然敬若神明,可王崇是修行中人,只一眼就瞧破这个道人底细。这道人神完气足,居然有一身好功夫,怕不已经是武家宗师级数,却一丝法力波动也无,根本不通道法。 他哈哈一笑,说道:“道长两日都来本宅,说我宅院有妖气,却不知妖气在什么地方?” 这名长大道人冷笑一声,喝道:“我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快些带我去后宅。” 这道人如此无礼,顿时有忠心护住的下人出来怒斥。 王崇微微一笑,阻止了下人过来喝骂,他听得这道人说起后宅,就知道不是说小狐狸。 昨夜小狐狸一直都跟他在小意怜星楼。 更何况这长大道人一身武功虽然不凡,已经修炼到了虚室生电,目有玄神的地步,却不通道法,根本不可能看不透小狐狸的妖气。 这个道人虽然倨傲,也无礼貌,行为却颇奇异,他也想要见识此人如何收妖,权作一时好顽。 其实若说起来,王崇随身的冥蛇才是妖气最重的邪物,但冥蛇能隐遁变化,莫要说这个满脸虬髯的长大道人,就算真正的道门子弟,功力浅了,也看不出来。 王崇陪这个道人到了后宅,这个长大道人从背后抽出了一口长剑,指着一处枯井,喝道:“妖孽!快出来受死。” 王崇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也感应到了这口枯井下有妖气。 昨日王崇并不曾来这边,他也知自己不过才炼开奇经八脉,炼气的功夫不过走了一半,数步之内,寻常妖气瞒不过他耳目,但隔了一两处院子,全没本事觉察。 “这个道人修为也不如何,他绝非靠自己觉察此处有妖物,莫不是……” 王崇心头沉吟,却听得枯井内骨朵朵冒出了一团黑气,一个黑影蹿了上来,直扑向他。 王崇并不惊慌,手腕一翻,五指虚拿,袖中一条青鳞冥蛇,隐约浮现,初如发丝,继而如箸,红信吞吐,就要冲出,择人而噬。 他正要出手,解决掉这头小妖怪,长大道士喝了一声,身剑合一,飞空击斩,拦下了这团黑气。 王崇心头一松,也不想暴露自己懂得法术,炼就冥蛇的事儿,微微一笑,退开一边,旁观长大道士和那团黑气恶斗。 这团黑气之中的妖怪,身材矮小,宛如婴童,但却四肢纤细,跃动如飞,饶是王崇目力也还不错,一时间也不能瞧出是什么妖物,他暗暗思忖道:“这道士和妖怪都有些不妥!” 满脸虬髯的长大道士虽然运剑如飞,那头妖物也貌似凶威赫赫,但两人争斗之际,都留了几分后手,不像是生死争斗,更像是在做一场大戏。 “这妖物是道士自家养了,弄出来四处骗钱的吧?” 王崇尽管一心学道,武艺也自不凡,下过几分苦功,并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他心头冷笑,却不耐烦看个全套,喝道:“兀那道士,若是你这一招仙人指路稍偏三寸,这妖物就中剑了。你现在这一招苍松迎客又使的太快,只需稍缓一分,这怪物必然伏诛……” 王崇说了才没两三句,满脸虬髯的长大道士就背后冷汗,急忙一纵跃开,那头妖物也身子落在枯井上,黑气收敛,露出了真容,看似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满脸都是童稚。 若非这个小女孩身上尸鬼之气浓烈,看起来就像是谁家养的女娃娃,只是出身穷苦,所以瘦弱太甚。 满脸虬髯的长大道士略有些尴尬,苦笑一声,正要开口,王崇却抢先一步说道:“两位若有什么事情想说,可以明言,若是不想说,我就当从未看穿罢了!” 王崇出门魔门,对江湖种种鬼蜮伎俩了如指掌,他其实并不在乎两人的来历,又有什么故事。若是这两人肯说,他就当听个故事,若是这两人不肯说,他正好乐得少管闲事儿。 满脸虬髯的长大道士沉吟良久,长叹一声,说道:“是我小觑了天下人,以为可以唬住公子,讨得一些盘缠,却是班门弄斧了。” 满身尸鬼之气的小女孩,轻盈一跃,跳到了他肩背上,也不说话,只是盘弄他的头发,显得弱弱怯怯,颇有娇憨之意! 道士本来想言明自己的苦衷,就告辞而去,见得女孩儿如此,不由得心头酸楚,拱手一礼,不再多言,说道:“我父女有一桩难处,想请公子收留几日,过得难关,便自离去!” 王崇点了点头,回头喝道:“莫要在那里鬼鬼祟祟,快过来招呼人,把他们父女安顿好!” 小狐狸胡苏儿,早就在一旁偷瞧,被喝骂了一句,委委屈屈的过来,说了一声:“两位请跟小婢来。”她昨日还是书童打扮,今日已经换回了女装,做个俏丫鬟模样,配合她如花容颜,倒也颇有大户人家得宠婢女的气象。 长大道士本想多问一句,为何肯收留两父女,念头在心中转了一回,只能付诸苦笑,说道:“公子真是善心。” 王崇洋洋一晒,做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心底却道:“这老道士一个出家人,居然养了一个浑身尸鬼之气的女儿,怕是也有些来历,但又跟我有什么相干了?” 王崇出身魔门,也没什么古道热肠,他收留这来历古怪的两父女,不过是随性为之罢了。 他目送长大道士和小女孩儿跟着胡苏儿走开,望了一眼那口枯井,伸手一拍,把袖中的青鳞冥蛇放出。 这条青鳞冥蛇在枯井中游走了一圈,并未有发现任何东西,王崇这才放心,收了冥蛇,回转到前面。 此时乔寿民、师曾雪、王梦白等三人,已经用过了早膳,联袂来了小意怜星楼。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三) 乔寿民笑呵呵的问道:“听说昨日那道士又来了?还要捉什么妖!不知捉的如何了?” 王崇一笑说道:“此人颇有些可怜之处,却不是捉妖的道士,只是想要讨些江湖钱。我见他可怜,就顺势收留了,乔兄想要看热闹,可是要失望。” 乔寿民听得此人是个骗子,顿时就是去了兴致,问道:“今日唐小弟可有闲暇,我们出门去游玩一番如何?来扬州不去风月之地,岂不是白来一场?” 师曾雪和王梦白倒还有些良心,两人一起说道:“惊羽小弟如此年幼,去什么风月之地,今日我二人做东,请乔大哥去喝花酒,惊羽小弟便不须去了。” 王崇也不想去见识什么风花雪月之地,乔寿民劝说了几回,颇有些起哄的心思,他都断然拒绝。 师曾雪和王梦白又不肯配合,乔寿民见劝不动,最后也只能同了两位还好友悻悻离开。 送走了乔寿民、师曾雪、王梦白三人,王崇就在小意怜星楼上,又复修炼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他准备用晚膳的时候,长大道士带了小女孩儿过来请安。 王崇着实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宝宝,见两父女颇有局促,也不动问,只吩咐小狐狸胡苏儿准备晚膳,邀请两父女一起吃饭。 须晴园的厨子,是曹家三小姐重金相聘,手艺十分不凡,一手淮扬菜得了当今天下名厨戴慕楼的真传,若非是曹家这等富豪人家,寻常小门小户决计请不过来。 曹须晴自家倒也不缺一个厨子,想着“唐惊羽”孤身来此,找这些把稳又勤快的下人,必然许多麻烦,这才把大多数的人都留了下来,就包括这位淮阳名厨。 昨日的宴请和今日的早中两餐,都是出自这位大厨之手,滋味地道,菜肴精美,王崇很是喜欢。 扬菜十分讲究刀工,刀功比较精细,尤以瓜雕享誉四方。 菜品形态精致,滋味醇和;在烹饪上则善用火候,讲究火功,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原料多以水产为主,注重鲜活,口味平和,清鲜而略带甜味。 今日晚膳,这位大厨为了讨好新雇主,用尽了浑身解数,做了四凉八热十二道菜!凉菜也就罢了,只有一道淮安茶馓,十分特殊,入口酥脆,热菜有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尽为淮扬菜系名传天下的佳肴。 长大道人毕竟已入中年,性子多少有了稳重,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却两眼放光,手中举箸不停,吃的两个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个小女孩儿人虽然瘦小,饭量却不俗。 十几个菜,她一个人包了一多半,连续吃了五大碗饭,食量惊人,绝非是寻常小女孩儿的模样。 王崇虽然知道此女必然有些古怪,也不闻不问,只是笑吟吟的陪着两父女用此晚膳。他毕竟是炼气之士,自己吃的也不多,待得用膳完毕,就让小狐狸叫人收拾下去。 小女孩儿还有些恋恋不舍,打着饱嗝,盯着那些菜,颇有些意犹未尽。 长大道人默默的等须晴园的下人撤下了酒菜,上了香茶,已无闲杂人等,才躬身一礼,说道:“我叫做燕北人,小女燕金铃,并非是道士,乃是一个江湖人!”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我亦可以算是江湖人,燕先生不须如此拘谨!” 便在此时,王崇体内的演天珠,忽然突突一跳,送出了一道凉意,在眉心炸开,显出四个字——两个铃铛! 王崇暗暗吃惊,心道:“两个铃铛是什么意思?演天珠居然如此郑重其事的提示?” 燕北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少小从师学了一身武艺,本想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因为遇上了一个冤孽,后来便有了这个孩子。” 王崇微微一皱眉,问道:“令夫人……” 燕北人苦涩一笑,说道:“也说不上夫人,毕竟我也无法明媒正娶,她也不能跟我厮守终身。这娃儿她娘非是人身,她也不让我问起,究竟什么来历。后来生下了这个孩子,她就说再跟我们一起,将有大祸,不忍心这个孩子受牵连。我总觉得一家人一起,总能撑过去,跟她争吵了几日,她就留书一封,不辞而别。” “金铃这孩子,小时候倒也跟寻常孩童无异,但年纪稍大,就一身的黑气,更有种种异能。我带了她也不敢在繁华之地出没,甚至连有人家的地方都要小心避让,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就是如此,也还是担惊受怕,万一遇到什么道法精深的仙长,非要出手降妖除魔,又或被人认错,以为是什么怪物,要打要杀,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人杀了?” 燕北人说到此处,颇有些哽咽,抹了抹泪,这才说道:“不得已,我就换了一身道装,也冒充道士。遇到过几次道爷都给我糊弄过去,他们也只以为我是个抢生意的,没想到我是为了护着自家的孩子。” 王崇倒是没想到,燕北人居然得遇这么一桩奇异的姻缘,还有了这么一个后代。 他心头暗忖道:“虽然不知道两个铃铛是什么来历,但演天珠提示一回,须得着重!”他伸手按住了小女孩子的额头,渡了一道七二炼形真气过去。 这股真气在小女孩儿体内盘绕了一圈,王崇发现自己的真气跟小女孩儿体内的一股异气,居然颇为相合,不由得心头惊讶。 燕北人本来还颇为惊骇,正要动手阻止,却见小女孩儿脸色柔顺,似乎猫儿被主人所撸一样舒服,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这才压下了心头冲动。 王崇抬起来手指,心头颇为惊讶,微微沉吟,暗忖道:“也不知她母亲是个什么东西,居然遗传了这等诡异绝伦的血脉?这小女孩儿体内有一股异气,这股异气让她身上尸鬼之气极重,只有一半算人,乃是天生的妖物。”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四) 王崇年纪虽幼,身兼正邪两家真传,眼光自是极高。 这小女孩身怀异气,天生的妖物,最合道魔两家的几种特殊心法,王崇手上就有两三门心法适合她修行。 其一自然是七二炼形术,七二炼形术跟这个小女孩的天生异气极为契合,若是修行,进境之速,必然倍于常人,再有就是“天蛇王经”了。 天蛇真法本来就是人身修成妖物的法门,比七二炼形术更合这个小女孩修行。 王崇心底没什么正邪之见,他自己就是魔门的小魔头,隐姓埋名,投师峨眉失败,好容易拜入了丐王令苏尔门下,哪里会真把自己当成正道弟子? 若是他还在天心观,早就把这个小女孩儿收了,转手推荐给门中长老,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 此时王崇已经拜师了令苏尔,自然不会随便把师门心法传人,更不可能暴露身份,传小女孩魔门心法。 王崇思忖一会儿,含笑摇头,说道:“若是我师父回来,我可求他老人家帮你把女儿身上的恶气化去!虽然少了一桩机缘,从此可做个寻常女孩,再无什么异状。” 王崇知道燕金铃这个女孩子,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也知道燕北人这个父亲,更想带着女儿过寻常人的生活,故而提了一个颇中肯的建议。 燕北人惊喜交加,匍匐拜倒,哽咽道:“若是能让小女恢复平常人模样,便是天大恩德,燕北人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也不须报答,此事不过顺手为之。” 燕北人感激涕零,他女儿却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吃吃艾艾的说了几句话,但却含糊不清。 燕北人急忙说道:“小女心思也还灵巧,就是天生无法说话,刚才是在感谢恩公!” 王崇有天魔五识在身,不要说一个小女孩的哑哑之语,就算天魔巨妖说的什么话,他都能听得分明,禽言兽语更是不在话下。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愿意化去体内异气吗?” 小女孩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小脸上都是认真的神色。 燕北人正要呵斥,王崇却伸手阻止,思忖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这个燕金铃这个小女孩,为什么拒绝化去体内异气,却绝不会强迫她,说道:“我虽然知道帮你的办法,却没有帮你的本事。我这里有一篇心法,你且拿去修炼一番,或可收拢身外的黑气,但最多也就是治标,不能治本。” 王崇所给的这篇心法,得自东方鸣白,名为——五色梅花罡煞! 五色梅花罡煞和桃花罡煞一般,都是云台山别传的十二花神罡煞之一。 桃花罡煞带有甜沁心肺的剧毒,五色梅花罡煞却有一股寒彻人心的霜雪之气,清幽淡雅,冰寒彻骨。修炼此法须得收集天地间傲雪霜寒的梅花香气,融汇到自身真气之中,举手抬足之间,可把敌人冻成冰碴。 王崇传授此法,并不怕露出马脚,就算被令苏尔知道,也可以推说,当初翻看秦旭旧物,偶尔所得。 反正都是云台山的心法,谁能说得清,是来自东方鸣白还是红线公子秦旭? 燕北人惊喜交加,欲待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崇让胡苏儿去取来笔墨,把五色梅花罡煞默写了一遍。 这头小狐狸在旁边,一边给自家公子磨墨,一边心底默默念诵,只想要偷偷尽数背下来,却哪里能够?她可没有王崇过目不忘的本事,焦急的抓耳挠腮,却是越发背的凌乱。 王崇书写的奇快,文不加点,一气呵成! 他把写下的心法交给燕北人,说道:“此法乃天大之秘!你和女儿可以一起修行,可若是说给第三人知道,便有杀身之祸,父女皆不能免。” 燕北人急忙答道:“燕某父女必然不敢说与旁人。” 王崇又复叮嘱了一句:“若非是生死关头,不可用此法却敌,切记切记!”他说的严肃,并不是怕这对父女不知高低,胡乱显露本事,只是竭尽全力表现此法珍贵罢了。 这个女孩子天生不凡,又有演天珠的提示,王崇也是乐得顺手结个善缘。 说不定数十年后,就是一桩大大的恩情,能让对方舍命来还。 魔门中人做事只看利益,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舍命献上好处,才是第一等的大魔头。 那等做尽坏事,人人喊打喊杀,却不见得能得几分好处的货色,不过是脑子颇有贵恙的蠢物,魔门遍地都是此等废货,王崇根本瞧之不上。 燕北人指天发誓:“燕某绝不敢胡乱炫耀此法,若有违背,天地厌之!” 王崇摆了摆手,让两父女不须多礼,也微微露出逐客之意。 燕北人不敢叨扰,急忙跟王崇拜别,带了女儿一脸欢喜的去了。 燕北人父女刚走,胡苏儿就按耐不住,小狐狸娇滴滴的伏在王崇的身边,柔声说道:“公子都能传他们父女法术,为何不传我一些?我跟公子的关系,怎是他们父女能比,胡苏儿可是公子的身边人呢!” 小狐狸一脸的撒娇,王崇却冷笑一声,说道:“此法乃是云台山秘传,你真敢学吗?你修炼此法,只要出手一次,就要等着天下第一等的大派,倾尽全力追杀。” 小狐狸吃了一惊,她虽然不过是野家仙,但云台山这等天下间最顶尖的大门派,又如何能不知道? 她期期艾艾了良久,才颓然说道:“我不敢学!公子教我些别的吧?” 王崇又复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有一门飞火击雷大法,你又能学吗?” 胡苏儿听到雷法两字,全身汗毛都炸了,哪里敢接话?她妖族出身,最畏惧雷劫,如何还敢去修炼雷法? 王崇见她不语,补了一句狠的,说道:“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还能学什么?难不成要学我的看家本领,师门嫡传?” 胡苏儿再有小心思,也知道王崇绝不会传她师门正法,灰溜溜再不敢多言。 王崇是半点功夫都不肯浪费的,呵斥了小狐狸,又复一捏法诀,开始了修行。 正文 忍不住,还是开单章,拉个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五) 胡苏儿见他开始打坐,不敢再过去抱着大腿装睡,悄悄的溜了出去,在王崇面前,她压力十分之大,越来越觉得自己真就像个小丫鬟。 小狐狸离开了小意怜星楼,气愤愤的自言自语道:“若是怕被云台山的人知道,你自己为何又学?还教了那对父女?明明是糊弄我,偏偏本姑娘还不敢反驳。” 胡苏儿在园子里转了几圈,还是按耐不住,绕到了燕北人父女的住处。 这对父女的住处,是她亲自安排,距离小意怜星楼不远,原本是一些下人的住处。曹须晴专门安排了稳妥人在此处,看管小意怜星楼,免得走水,烧了一楼的好书,如今这些人都被曹家三小姐带走了,就把这几间房舍空了出来。 胡苏儿胆子颇大,要不然也不敢去红叶寺讨口封了。 她稍稍犹豫,心头那个胆大包天的念头,始终挥抹不去,干脆一咬银牙,大了胆子,敲开了这对父女的房门。 燕北人见是胡苏儿,知道她是王崇身边亲近之人,也没有防备,一脸笑意的把小狐狸迎了入内。 胡苏儿生怕夜长梦多,笑吟吟的说道:“我家公子好心,让我来指点你们父女修行五色梅花罡煞!” 燕北人正在挠头,他一身的好武功,却不通道法,根本看不懂五色梅花罡煞的修行口诀,无数的道家术语,瞧得他头也大了。 小狐狸此来,让燕北人欣喜若狂,立刻就取出了王崇手书的五色梅花罡煞口诀,问道:“这调和铅汞作何解?” 小狐狸笑吟吟的解释了一遍,她眼珠一转,说道:“我且取些笔墨,替你注解一番,免得我这次答了,你回头忘掉。” 燕北人连声叫好,胡苏儿匆忙而去,果然抱了一叠宣纸回来,铺开之后,一字一句的抄写五色梅花罡煞的心法。 燕北人见到不懂的地方,只要指出来,小狐狸就注解在旁边,写的详细备至。 胡苏儿虽然是出身野家仙,毕竟从小跟了胡三娘学过道法,虽然学的粗浅,解读这等心法却轻而易举。 燕北人久走江湖,开始还以为,王崇十分不凡,也不过跟自己一样是个江湖异人,五色梅花罡煞他看不懂,也没有多想,仍旧认定了是内功精要一类,只是出自道门,跟自己所学不类。 王崇说了,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也没想过会有多珍贵。 小狐狸一字一句的注解,让燕北人心头越来越是震撼,暗暗忖道:“难道这位公子居然是修行中人?传我的不是内功心法,却是一部修道的口诀?” 燕北人久走江湖,如何不知道修行中人,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天大的机缘,偶尔当面,也因为眼拙识浅,根本认不出来。他也想过找个高人,解决了女儿身上的黑气,但却一个真正的道行之士都没碰到,最多见了几个降妖抓鬼的道士,真论本事,还不如他。 所以这些年,燕北人寻访有道之士的心思,也渐渐淡了,没想到居然遇到如此奇缘?还得到了疑似道门真传的口诀! 燕北人心头欢喜不禁,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狐狸倒也勤恳,忙了一夜,帮燕北人注解了五色梅花罡煞,待得天色放明,她注解完毕,伸手一推注解好的心诀,把原来王崇写下的那卷没注解的收入了袖中,扬长而去。 燕北人得了小狐狸注解的这一篇心法,倒也不在乎王崇手书的那一卷,何况他也不知道胡苏儿是不是奉命而来,也不敢阻拦,倒是让小狐狸偷梁换柱,当着他的面儿,堂而皇之的取了五色梅花罡煞的口诀。 燕北人的女儿燕金铃,难得能在一张好床上,盖了软暖的被褥,好生睡上一觉,故而这一夜,小女孩儿都没醒,也不知道房中还发生了这等事儿。 胡苏儿得了五色梅花罡煞的口诀,激动的每走一步,腰身都扭来扭去,实在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 她暗暗忖道:“就算公子不要我,我现在跑回家里去,凭了这一卷口诀,也要做一个狐狸大仙,奶奶都要高看我一眼。” 胡三娘子虽然操持了一大家子,上下几百号狐口,修为却并不算高深,勉强入了先天,有胎元之境的修为,却无望天罡,法术也懂不多几件,最多跟老道士杨拙真,还有他师兄孟兮航差不多。 红线公子秦旭都有天罡境的修为呢! 胡苏儿正满脑子修成狐狸大仙,在家里威望日隆的念头,忽然听得一声雷响,吓得双腿如飞,直奔小意怜星楼。 一口气跑到了楼中,她才听得滚滚雷音,大雨骤然落下。 “原来是下雨了,吓的本姑娘小心肝都颤了!” 胡苏儿听得天上雷声滚滚,还真有些害怕,平日天上打雷,她都是跟了胡三娘一起,钻到地洞里去躲避,还真不敢光天白日的呆着。 小狐狸脚步匆匆,上了顶楼,见到了王崇,这才心头略安,她虽然不知道王崇道法如何,但却觉得在自家公子身边,心头安定无比。 王崇见到这头小狐狸,忍不住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畜类修道,最怕天上打雷,若是被雷电之气感应到妖气,一道雷下来,就要打灭了几百年的修为。 异类精怪遇到雷雨天,不是蛰伏洞中,就是弄了什么法子躲避,绝不敢如小狐狸这般晃荡来去。 他伸手一招,喝道:“且来我身边!” 胡苏儿刚凑了过来,就有一道雷在小意怜星楼上空炸开,就连王崇也不敢大意,知道这是天雷感应到了妖气。也亏得小狐狸道行不深,故而天雷感应的不够精微,若不然这一道雷就是打在小狐狸身上了。 他抓住了胡苏儿的小手,放出了七二炼形真气,度入了小狐狸体内。 得了七二炼形真气之助,胡苏儿遮掩去了身上的浅薄妖气,天空上的雷电再也感应不到目标,盘旋了片刻,便自去别处轰隆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六) 王崇倒是不怕雷电,只是雷雨天气,天地元气暴躁,也不大合适修炼了。他斜斜的依靠在栏杆之上,远远的眺望园子外流淌而过的古运河,心头有无数念头翻涌。 王崇是天心观弟子,被师门派遣了去峨眉窃取心法。 按照天心观的谋划,过不多时,就会有人跑去峨眉山,联络王崇这个奸细,也逼迫他快些行动,吐出所得峨眉心法。 天心观上下握有王崇的把柄,也不怕他不就范。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王崇运气不好,遇到了白云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尼姑,把他给撵下了山。更不会想到,王崇被撵出峨眉,根本没有回去天心观,直接就背叛了师门,独自逃走了。 这是王崇身上的一个极大破绽,不管是他日后遇上天心观的人,还是天心观的人打听到他拜入了令苏尔门下,必然还会如附骨之蛆,找上门来,逼迫他交出师门心法。 王崇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只能希望天心观弟子的身份被揭穿之前,多学些上乘心法,逃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潜修到罡煞,乃至大衍之境,做一个逍遥散修。 如果…… 王崇忽然想笑,其实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身份败露,是不会有机会逃走的,毕竟他的师父也是仙人,哪里会让一个初学道没几年,修为浅薄的少年逃走? 他唯一的机会,是在师父没有发现的时候逃走,逃到海角天边,再也不要被找到。 “或者……” 王崇也知道另外一些比较极端的做法,比如他修成的道法,去灭了天心观,只要天心观上下都死绝了,也就没人知道他身份了。 天心观上下数百口,修为最高的老祖,也不过大衍境,门中几个长老,也不过勉强炼就罡气,品质还不如和。 饶是如此,王崇除非是有金丹以上的修为,才有可能把天心观上下尽数杀死。 若是他修为不足以,雷霆霹雳,一击毙杀天心观修为最高的几个,一旦被人缠住,天心观只要逃出去几个,就是他杀身的祸端,败露的苗头。 可是道门百年苦修,能炼就大衍就已经是绝世天才了,没有三五百年苦功,哪里能够晋升金丹? 王崇也不觉得,有什么秘密能隐瞒三五百年,这么漫长的时日。 “也许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转瞬成空,老秃们的说法,还真的有些道理。” 早上这场大雨,足足下了大半个时辰,放云散雨收,天色放晴。 雨后的须晴园,景色格外妖娆,斗檐转角,小桥流水,更透出原主人的精巧构思。 小狐狸倒是勤快,赶紧跑出去,吩咐下人准备早餐,给自家公子送过来。 王崇吃过饭,看了一会儿风景,也觉得厌倦了,他今日不知怎么,并不想修炼,看看日过午时,心道:“总要去渡化我那位师兄几次,不如今日就去拜访他罢!” 王崇换了一身衣服,吩咐下人把紫苏骝备好鞍韂,这才从容离府,去拜访李禅。 李禅这两日难得清静,令苏尔不来叨扰,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读书都觉得更有兴致。 忽然那听得下人来报,有好友“阳城唐惊羽”来访,急忙迎接了出来,见到王崇,就笑道:“今日早上的大雨,让天地都晴朗几分,我本来也想出门走走,只是嫌弃路泥泞,没想到唐小弟却有兴致。”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还亏的有人送了一匹好马,缓缓行来,倒也不觉得道路难行!” 李禅吩咐下人设下酒宴,两人携手入席,谈谈诗文,说说闲话,倒也颇为逍遥。 王崇正想着,该如何试探这位师兄,李家的家丁却忽然跑来,禀报道:“今日不知什么风,乔先生也来拜访了。” 话音还未落,乔寿民的爽朗笑声,已经传入耳朵,他跟李禅熟捻,也不用在外等候,可以直接登堂入室。 李禅见到乔寿民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青纸扇,意态逍遥,忍不住说道:“乔大哥可是又要去留仙楼?” 乔寿民把青纸扇抖开,遮住了半边脸面,笑道:“李贤弟所料不错,正是要去瞧一瞧孙大家!” 李禅摇了摇头,对王崇说道:“乔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风流了些!家中已有娇妻,却偏爱流连风月之地,留仙楼的孙青雅大家,琴棋书画,样样风流,就把他迷的一日要去七八回,不然就小猫儿抓心抓肝一般难受。” 乔寿民被李禅调侃,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昨日本想带唐惊羽小弟去见识一番扬州的风月,却被两个恶客拦住。今日却是巧了,惊羽小弟不可推辞。”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就陪乔大哥走一遭!” 他可不是读书人,会把所有人都当成君子,心头更是玲珑剔透,这几日跟扬州八秀都有交往,早就揣摩出来乔寿民的言行。 扬州八秀,有些人身家富裕,也有些人……比如乔寿民的家境就非常一般。 乔寿民喜欢流连花街柳巷,风月青楼,却身无太多银钞,每次去都要拉着一位友人,好能给他会钞。 师曾雪和王梦白,昨日不让王崇跟着去,也是怕这位大哥在新结交的朋友面前丢了脸面,被人嘲笑穷酸。 乔寿民和李禅都不会骑马,王崇就把紫苏骝丢在李府,自己跟乔寿民和李禅一起,雇了一顶轿子,直奔留仙楼。 留仙楼乃是扬州八大风月之首,最近来了孙青雅这位大家,更是引得无数扬州的才子豪客纷纷前来,就只为听一曲,若能跟孙大家问答几句,更是欢欣鼓舞,犹如捡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乔寿民时常过来,虽然他不是有钱的豪客,毕竟是文名在外,身份不凡,留仙楼上下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有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过来,亲亲热热的拉着乔寿民的胳膊,说道:“乔大官人昨日怎么走了?孙小姐还想请你作诗一首,却寻不见人……” 这位妈妈见到了李禅,脸上顿时生出春色,叫道:“姑娘们快来看,李公子也来了!”态度比见到乔寿民,更加亲近了几分。 这却不是嫌贫爱富,知晓李禅家里富裕,却是因为李大公子诗词为淮阳第一,烟花柳巷的姑娘,谁若是能求得李子词一首,配上小曲儿,吟唱出来,数日便能传扬天下! 长有人说:但有风月处,就有李子词! 极言李禅诗词之辞藻华美。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七) 李禅微微一笑,说道:“可不敢抢了乔大哥的风头,这位妈妈给我们安排一处雅间,我今日要请两位兄台喝酒。” 王崇是初次来,故而亦步亦趋,跟着乔寿民和李禅,也并不想出什么风头。 这位留仙楼的妈妈见他年纪太小,只以为是两人的晚辈,只是稍稍打趣儿了一句,夸赞他生的俊美,便去缠着乔寿民和李禅了。 待得三人在雅间落座,便有几个姑娘过来,似是跟李禅颇为熟捻,谈笑无忌。 乔寿民却有些坐不住的样子,连续问了几次,孙大家何时出来,也被这些姑娘调笑了几句。 王崇却不耐这等热闹,饮了一杯茶,想起师父令苏尔提过几次,是因为朋友相托,这才要收李禅为徒,心头暗忖道:“不知道李禅的叔叔究竟是何人,竟然让令苏尔也不得不卖这么大的面子?若此人也是修行中人,为何不自己收徒?若非是修行中人,我师父又怎会结交为朋友?” 他心下念头打了一个盘转,有心想要旁敲侧击一番,就洒脱一笑,开口说道:“昨日我府中来了个道士,非要说须晴园中有什么妖怪。” 李禅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连几个姑娘都忍不住一迭声的催促道:“快说快说,究竟是什么妖怪?” 乔寿民哈哈一笑,他性子颇爱卖弄,抢了王崇的话头,说道:“哪里是须晴园有什么妖怪?是这个道士没了盘缠,就想要装神弄鬼一番,骗些钱钞。” 李禅冷笑一声,说道:“这些和尚道士,江湖骗子,就该打了出去。”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李兄为何对这些人等颇为不喜?” 乔寿民又复抢着说道:“李禅有个叔叔,自小爱慕仙道,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哄骗,说自己三生历劫,此生没有成就,须得转世再来,故而投河自尽了。你说李禅可还能喜欢这些僧道术士吗?” 王崇听得此事,不由得肚内苦笑一声,心头暗忖道:“换做是我,怕是也要把上门的僧道一流,全数打出去。怪不得我师父令苏尔,渡化不得这位师兄。” 王崇这才知道,为什么李禅的叔叔不亲自收徒,非要转托令苏尔,原来是转世去了。 李禅随手举杯,叫道:“且不要说这些糟心事儿,今日只谈风月!” 便在此时,忽然有琴音轻响,外面有一发声的高喝:“是孙大家出来了!是孙大家出来了!是孙大家出来了……” 不知多少人都喧嚣起来,就连乔寿民和李禅也安耐不住,向外望去。 留仙楼构造奇特,呈现回字形,端坐房中就可以眺望到院子里。 对面的主楼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拨弄琴弦,虽然不成曲调,却也清雅悠扬。 她把琴弦调了又调,忽然间就有铮鸣之音,宛如行云流水,从手指下淌泄出来。 饶是王崇并不喜欢这些俗雅的东西,也不由得夸赞一声,这位孙大家果然琴技高明。 王崇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微微叹息,心头忖道:“不过是一女子,何至于如此孟浪失态?” 他自小修道,虽然是出身魔门,可也是正经的修行人,对俗世间的恩怨情仇都颇为淡薄,也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了一个女子,居然激动如斯。” 孙清雅名传天下,确有真材实料,这一手琴技,出神入化,琴音激荡,似乎能让人生出小桥流水,万物人家的画卷,听者无不击节赞叹。 乔寿民更是一迭声的叫好,还催促身边的李禅,叫道:“早叫你给孙大家写一首好词,你总是推脱不肯,如斯琴音,怎么就配不上你的词了?” 李禅不觉苦笑,他这些时日,实在有些烦恼,没得心情作诗填词,此时被乔寿民催促,他正要绞尽脑汁应对好友,忽然见到一旁闲适的王崇,叫道:“放着惊羽小弟这等才子,乔兄遮莫非要我献丑?” 乔寿民心头微微一动,叫道:“也好!惊羽小弟,你且做个词,让我品评如何?” 王崇也不推脱,笑道:“既然乔大哥逼迫,我就以寿民兄为题,作词一首,也挤兑你一番,让你为难我。” 乔寿民哈哈大笑,忽然不以为意,反而连声催促,李禅也生出了兴趣,叫道:“便是要听听,寿民兄能做成什么词儿!” 王崇长身而起,手拍栏杆,吟唱道:“堂堂天上乔公子,夜半牵车进火,霞光迸,海底腾辉。” 乔寿民和李禅忍不住一起叫了一声:“好词!” 王崇卖弄精神,提气喝道:“云间未放月中秋,牧童笑,华池宴罢,乘个月明归。” “龙剑分光自斗牛,海上归槎万里。” “才为汉殿无双手,恩到闽山第一州!亦有人言识仙骨,只看何日议封留。” 这一首词牌名为浪仙郎! 王崇做的仙气萦绕,饶是乔寿民和李禅也是扬州有名的才子,也不由得连声叫好。 不要说两人,便是留仙楼中的客人,听得有人吟诗作词,也不由得把眼望来,见王崇一个小小少年郎,风流倜傥,人物菁华,所做之词,又复华美如此,也不由得窃窃私语,想要打听是谁家公子,卖弄满腹锦绣。 乔寿民有意给王崇扬名,大声喝道:“此乃阳城唐惊羽,九岁中了秀才,名传两省八十城!” 乔寿民常来留仙楼,不少客人都识得这位大才子,听他宣扬“唐惊羽”的大名,顿时满楼轰然。 孙青雅修眉轻挑,对身边的侍女柔声说道:“去请那三位公子!” 当孙青雅的小侍女走下楼来,诸位客人喧嚣更甚,孙青雅平日都是弹曲一首,略作对答,就回房去休息了,难得请客人上楼。 乔寿民得意洋洋,扯着李禅和王崇,叫道:“今日多亏两位贤弟,不然我还未有机会一近芳泽!” 三人上得楼来,就听得孙青雅柔声说道:“这位唐惊羽公子,所做诗词实在动人,青雅欲弹奏一曲,也不知会有几处错漏,三位公子还请不吝赐教。” 乔寿民急忙叫道:“正要听孙大家的无双琴艺!”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八) 乔寿民兴致勃勃,李禅虽然没有表现的如此性急,也颇有兴致。 王崇跟随在乔寿民和李禅身后,并不多言,捡个座位,静静的坐下。 孙青雅稍稍挑动琴弦,不旋踵就把刚才王崇所做的一首浪仙郎给弹奏了出来,更银牙轻启,喉咙婉转,把这一首词,唱了出来。 孙青雅不愧是名传大江南北的大家,歌声悠悠,宛如玉珠落盘,待得最后一句“才为汉殿无双手,恩到闽山第一州!亦有人言识仙骨,只看何日议封留。”唱罢,满座寂静,就连外面的客人都忍不住神驰意往,不忍打破气氛。 乔寿民,李禅都通音律,此时更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王崇虽然亦颇欣赏,但却并无沉迷,此时他才有兴趣多瞧了这位孙大家一眼。孙青雅不过双十年华,虽然在留仙楼,却无半点风尘之色,双眸如剪水,肌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云鬓高挽,举止端静贤淑,另有一种风采。 有诗句可赞曰:九霄环佩传清音,玉人步履落凡尘。 孙青雅轻抚琴弦,柔声说道:“多谢三位公子,青雅今日倦了,此一曲弹得不好,且等我闭门反思数日,下次再做讨教。” 这位青楼大家一曲奏罢,忽然出言逐客,乔寿民虽然不舍,却也不会做恶客,拉扯李禅起身,挥手出房门而去,倒也颇洒脱自在。 王崇起身跟这两位一起离开,出门之前,忽然伫足,回首说道:“我瞧你命不久矣,下次未必还能见着,就提前说一声,你刚才错了三处指法。” 孙青雅身边的小侍女气的什么也似,鼓起了腮帮子,叫道:“你才是命不久矣!哪里来的登徒子,就敢诅咒我们家小姐。” 王崇懒得跟一个小侍女争执,也不理会她的叫嚷,扬长而去。 孙青雅倒是未有恼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深深思索。 乔寿民和李禅听得王崇出此“惊人之语”,都有些呆了,诅咒人命不久矣,颇为恶毒,非是君子所为。 两人都以为“唐惊羽”是年少气盛,才做了一首浪仙郎,志得意满,被请上孙青雅的闺房,却转瞬又被逐走,心头不满,这才有如此逾矩的言语,都想要劝说几句。 王崇也不争辩,双手抱腕,跟乔寿民和李禅告辞,两人几番挽留,都给他含笑拒绝,独自一人出了留仙楼。 乔寿民始终不舍离开,拉扯了李禅,仍旧留下喝酒,李禅也颇不满王崇口出恶言,故而也没去追王崇,任由他离去。 王崇去李禅家取了紫苏骝,打马回转须晴园,他刚到家中,就听得下人来报,有客人来访。 王崇也没多问,让下人把客人请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穿着长斗篷,遮住的颜面之人,被带入了小意怜星楼。 王崇贪图清净,不喜有人身边,故而小意怜星楼中,除了小狐狸胡苏儿,并无其他人在。 来者见王崇驱走了引路的下人,却没让胡苏儿退下,轻笑一声,揭开了斗篷,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靥,却是不久前,留仙楼逐客的孙青雅。 小狐狸胡苏儿撇了撇嘴,怏怏不乐的送上茶点,心道:“我家公子原来也尚风流,不知哪里结识这等狐媚女子,比我们狐狸精还要举止风骚……” 且不提这头小狐狸心下如何诋毁孙青雅,这位青楼大家柔声问道:“青雅先要谢过公子的一曲浪仙郎!并要问过一声,公子为何说我命不久矣?” 王崇冷笑一声,说道:“我从未见过,大白天的还有鬼物显形!” 被王崇说成是鬼物,孙青雅不但未有恼怒,美目中颇多异彩,柔声说道:“唐公子怎能如此诋毁奴家!有甚证据,说奴奴是个鬼物?” 王崇修为不足,还真就瞧不出来,这位混迹青楼的孙大家是个鬼物。 偏巧他性子谨慎,在留仙楼的时候,催动了一条冥蛇兜转了一圈,查看有无危机。 王崇所炼三条冥蛇跟他宛如一体,冥蛇有所感应,他亦有所感应。 那条冥蛇感应到了孙青雅身上有一丝极淡的鬼气,王崇当然也就知道了,这位青楼大家非是生人。 鬼物天性纯阴,纵然修为如何浑厚,大白日里显形,也要受太阳真火炙烤,损耗元气,他说孙青雅命不久矣,倒也非是虚语。 王崇不是爱找麻烦的性子,纵然发现孙青雅有些古怪,也只会置之不理,偏偏演天珠给了一点灵机,让他点破此女身份,故而才有临走的那句话。 王崇也不知道演天珠究竟有什么目的,仍旧照做了。 此时孙青雅让他举出证据,王崇伸手一拍,放出了一条白鳞冥蛇,正是那头白娘娘所化,绕着小意怜星楼一匝,先把此处封闭。 孙青雅见到这条冥蛇,不由得脸色微变,叫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只是我们并无仇怨,公子为何咄咄逼人?” 孙青雅袖中隐隐有光华流动,显然是有了先礼后兵的准备,若是王崇仍要为难,她也不怕动手。 小狐狸胡苏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亏得她性子乖觉,急忙跃到了王崇身边,眼珠骨碌碌乱转,心底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王崇摇头说道:“我又不曾为难你,哪里来的咄咄逼人?你身为鬼物,如何见得赤阳?也用不着我出手,你在留仙楼招摇下去,最多一两个月就要魂飞魄散。” 孙青雅也摸不透王崇的来历,她暗暗忖道:“这个少年驾驭的白蛇,非是玄门正宗的路数,应该也是旁门左道,说不是故意为难,倒也有七八成准。只是……他点破我的身份作甚?” 孙青雅念头七八转,款款走到了王崇身边,也跟他一般,盘膝坐下,脸上都是轻柔的笑意,说道:“公子可是有以教我?” 王崇哪里有甚话? 他正在沉吟,演天珠倒也直接干脆,又复送出了一道凉意,直贯眉心。 “去叫燕北人,燕金铃父女过来……”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隐隐猜到了几分眉目。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十九) 他冲着小狐狸一努嘴,低声说道:“去把燕北人父女叫来。” 孙青雅脸色大变,喝道:“你居然拘禁我相公和女儿,着实卑劣!”她袖中飞出一口短剑,身剑合一,飙光电射! 王崇心头惊骇,哪里料到……孙青雅就是燕北人的浑家? 他匆忙把手腕一翻,五指虚拿,袖中一条青鳞冥蛇,隐约浮现,初如发丝,继而如箸,红信吞吐,冲天而起,和孙青雅的斗在一处。 孙青雅的武功比燕北人还要高明,一身真气臻至先天,剑术实是得了真传,若非是修行出了问题,又结婚生女,此时怕不早就道入天罡。 王崇的三条冥蛇都是吞了生前有大衍之境的修士尸身,虽然新炼有成,火候不足,还需时日磨炼,却也不是寻常人间武者可敌。 孙青雅此时不过胎元之境,若非她手中的一口短剑,青虹吞吐,煞是灵异,王崇又有意留手,这条青鳞冥蛇早就把她给吞了。 孙青雅跟这条冥蛇邀斗,看起来不落下风,心底却越来越是焦躁。 她本拟出其不意,生擒了王崇,免得他用自己的相公和女儿威胁,哪里料到这个少年法术灵奇,所用的大蛇,似法术非法术,似法宝非法宝,夭矫灵动,变幻无方,就连自己师门所传的仙剑都斩杀不掉。 孙青雅暗暗忖道:“这少年究竟什么来历?为何定要跟我为难?” 王崇也颇惊讶,他亦不曾料到,孙青雅竟然精通剑术,还有一口仙家剑器! 他心底也自暗暗思忖道:“孙青雅所用剑术,虽然非是名门正宗,却也有些来历,难得手中还有一口祭炼过的仙家飞剑,品质也不差红线剑和斩雷宝刀。此女究竟什么来历?演天珠为何非要我点破她身份?” 两人各有所忌,也都有无数疑惑,在小意怜星楼中剑光蛇影,斗的如火如荼。 小狐狸胡苏儿,早就跑了出去,她一头撞入了燕家父女所居的偏房,喝道:“快些跟我去小意怜星楼!你家夫人找上门来了。” 燕北人也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安抚女儿,燕金铃就纵跃如飞,越过了父亲和胡苏儿,直扑小意怜星楼。 这女孩儿也不耐烦去走楼梯,一跃就有三五丈高,如一头小猴儿一般,探手在栏杆上一抓,一悠一荡,又复跃上了丈余,身法伶俐,两三下就冲上了七层楼,一头闯入了进去。 孙青雅眼见自己女儿跳了进来,不由得大惊,叫道:“莫要过来!”她生怕青鳞冥蛇伤了自己女儿,短剑幻出一片光影,要绊住这条妖蛇。 王崇喝了一声道:“我并无囚禁燕家父女,莫要再跟我拼斗了!” 他虚虚一招,那条青鳞冥蛇就化散为片片青雾,被收入了袖中。 孙青雅也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悲喜交集,她见女儿没有束缚,知道王崇并无囚禁她,心下也略放松,把短剑也收入了袖中。 燕北人脚步稍慢,可也紧跟着到了,见到自己夫人,亦是有悲有喜,竟尔久久无言。 一家三口温存片刻,孙青雅这才盈盈万福,满脸歉意的说道:“是妾身误会了唐公子,还望唐公子莫要怪罪。” 王崇抬手一招,又复把围住小意怜星楼的白鳞冥蛇收入了袖中,心头颇有些后悔,肚内暗忖道:“冥蛇之法不该胡乱显露。可除了此法,我也就只有元阳剑可用,元阳剑更不合被人瞧见……” 若非是演天珠催促,王崇根本不会插手孙青雅一家三口的事儿。 王崇也不过才炼气的修为,没有冥蛇相助,还真不敢跟孙青雅这种,得了仙家剑术真传之辈相斗,但事已至此,他亦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杀了这一家三口? 此时演天珠又没了动静,不管他以演天术如何催动,演天珠都只能被他任意驱使,在经脉中游走,却不会生出灵应妙感。 王崇得不到演天珠的回应,沉默良久,这才说道:“也是我鲁莽。” 这话颇有一言难尽之意。 孙青雅有满腹疑问,却没有一个问题方便问出口,她身怀无数秘密,哪里敢让人知道底细? 虽然见到了夫君和女儿,但是孙青雅惊喜过后,抱着女儿,不由得悲上心头,暗暗忖道:“可怜我女儿,不能跟在娘亲身边,燕北人这混账东西,怎么就把金铃养的如此瘦弱?想必是吃也不好,睡也不好,身上的衣衫也脏了,必是浆洗的不够勤……” 燕金铃好久没见过娘亲,在孙青雅的话里挨挨擦擦,十分的亲密,燕北人良久才憋出了一句:“你可还走吗?” 孙青雅脸色微微一变,放下了女儿,起身对王崇微微一礼,说道:“多谢唐公子让我能再见一回女儿,只是我们一家,总不能团员,不然必有大祸。今后还请唐公子多加照顾我这不成器的夫君,还有可怜的小女儿。” 王崇打了个哈哈,只觉得无话可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家子,究竟有什么问题,只能沉默。 孙青雅依依不舍的把女儿送在燕北人的身边,扭身就走,便在此时,演天珠又复送出一道凉意,演化出几个字:“把东方鸣白的道书给她……” 王崇暗骂了一句:“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什么宝贝也往外送。你家王少爷也还是个穷人哩!” 王崇也有些奇怪,为何演天珠这一次如此活跃? 他心头思忖,没有动作,演天珠安耐不住,一道又一道的凉意送出来,把个王崇的脑门都冻的冰凉。 “阴定休老道飞升之前,钦定了日后要光大峨眉门楣的五大传人:一仙二云两个铃铛!” “燕金铃便是将来峨眉三代最出色的女弟子之一。便是她父母将来也是大有来历的人物……此时结交,将来好处无穷!” 王崇呆了一下,暗暗忖道:“什么一仙二云两个铃铛?阴定休老道开的什么道场?” 孙青雅虽然狠下心离开,心底却柔肠百结,万分不舍,她当初逼不得已,弃家出走,就是为了保护这两人,如今又再见面,反而让她隐隐有些担忧。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 王崇在峨眉山,五灵仙府的时候,跟齐冰云几乎没有接触,仅有的一次,也不过是被齐冰云救醒。所以他对这位峨眉四大弟子之中唯一的女弟子,并无多少感觉,甚至都不知道齐冰云的师父是哪一位。 反倒是莫银铃,王崇较为熟悉。 当初莫银铃被烟道人抓了,王崇作为“内鬼”,几次拦阻烟道人杀害,也算是薄有恩情。 莫银铃一入峨眉,就被白云大师收入门下,传授正宗道法,这女孩心思灵巧,就刻意跟王崇和岳元尊疏远,两人这才形如陌路。 再加上莫虎儿这个熊宝宝,实在太过扎眼,又跳脱的厉害,他就算想忽略这位据说“前途不可限量”的峨眉女弟子,也绝无可能。 有了齐冰云和莫银铃,再若是加上燕金铃,演天珠所言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王崇居然也见识了大半,就不知一仙是哪一位,另外一朵云又是谁人? “东方鸣白的道书,我早就铭记于心,也不怕送了出去,只是这东西来历颇不光明,怎好胡乱送出?” 演天珠消停了片刻,又复送出一道凉意,这一次就简短的多,只有个字:“十二花神罡煞!” 王崇沉吟良久,反复权衡利弊,这才下定了决心。 王崇和演天珠的交流,不过是电光石火,一刹那罢了。 孙青雅才下了小意怜星楼,少年就探头出去,叫道:“孙大家请稍候片刻,我有件东西请你一观!” 燕北人有些茫然,他虽然想要拦下孙青雅,却又迟疑,自家夫人明明不舍他们父女,却非要离开,必然有些缘故。 燕北人久走江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常理度之,万一有甚危险,他倒是不怕,就怕牵连到自家女儿,故而孙青雅要走,也没有去阻拦。 燕金铃更是可怜巴巴的,抓着父亲的衣襟,哑哑叫唤,却发不出声音来。 燕北人也不知道王崇有什么神通本事,能让他们全家团圆,但却存了千万分之一的希翼,急忙施展轻功,从小意怜星楼上跳了下来,拦住了孙青雅。 孙青雅略有犹豫,还是停下了脚步,柔声问道:“唐公子有什么东西,欲给奴家展观?” 王崇随手扯下桌案上的一张宣纸,写了几个字,扬手抛下。 孙青雅素手轻捻,把这张纸接了过来,只瞧看了一会儿,就露出惊骇之色,叫道:“这岂不是云台山……”说到这里,孙青雅住了嘴,似乎知道漏了嘴。 她心情澎湃,抓住了燕北人的手,拉着自家夫君重新上了小意怜星楼。 王崇也不耐烦玩什么欲擒故纵,卖什么关子,他得了演天珠的提醒,知道燕金铃日后成就远大,自己若能提前结交,未来有无穷好处,就想要快刀斩乱麻,三言两句,搞定个全套。 不等孙青雅开口,王崇就柔声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得了这一套法诀,此中颇多曲折,孙大家也不必问了。本来此法不可轻传,但……能够救人一命,却也不好吝啬” 孙青雅眼眶都红了,拉着燕北人盈盈拜倒,柔声说道:“此大恩大德,难女孙青雅和家夫没齿难忘……” 王崇把手一挥,令小狐狸去取笔墨纸砚,自家撸了撸袖子,待得小狐狸把笔墨纸砚取来,就默不作声的开始默写法诀。 王崇自从在五灵仙府醒转,身边就多了演天珠,此物虽然来历神秘,但他却有一层感觉,演天珠必然不会害他。 故而王崇虽然不明白,为何演天珠非要他把十二花神罡煞相赠,仍旧不打折扣的把十二门法诀一一默写出来。 小狐狸胡苏儿,开始还有些担忧,燕北人的手里是她重新写的法诀,可不是王崇的原本,若是暴露了,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会如何惩处。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王崇提起此事,忍不住又大胆起来,偷偷的在旁观看。 胡苏儿看了一会儿,才蓦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法诀,总计一十二篇,每一篇都有不同威力,合并起来,想必更有无穷妙用,不由得心痒难搔,恨不得把王崇手里写好的法诀抢过来。 只是小狐狸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这位公子,就算逃回家里,自家的老祖宗胡三娘子也护不住自己,这才不敢莽撞。 燕北人兀自有些茫茫然,他偷着一扯自家夫人的衣袖,问道:“这门法诀,可是非常厉害?” 孙青雅略略犹豫,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了这套法诀,我就能在数年之内,道入天罡!再也不怕鬼老的追杀,若是你和金铃也能修成一门,我们一家便可团团圆圆,不用颠沛流离。” 燕北人心下狂喜,正要再多问几句,却被自家夫人悄悄暗示,让他不可开口。 王崇一笔字,写的龙飞凤舞,不但速度奇快,绝无半点潦草,他闷头写了两个多时辰,把十一卷花神罡煞的全套法诀默写了齐全,顺手递给了两夫妇,说道:“还有一卷,我已经赠给燕先生,就不重新誉写了。” 孙青雅心头狂喜,拉着燕北人,再次拜倒。 王崇也不耐烦这么多礼数,挥了挥手,孙青雅不敢多搅扰,带了燕北人和燕金铃去了一旁,两夫妻相看泪眼,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贴己话。 孙青雅抽了一篇花神罡煞,递给了燕北人,说道:“我们夫妻暂时还不能团聚,我这就要去山中修法,待得修成法术,就回来找你们父女。唐公子所传的五色梅花罡煞不合适你修行,这一篇大葵花神罡你倒是可尝试修行。” 孙青雅收了十篇花神罡煞,再次带了夫君女儿,过来谢了王崇,就匆匆而去。 燕北人十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燕金铃哑哑叫嚷,两脚乱跳,扯着父亲,急的什么也似,想要催促父亲把娘亲拉住,但燕北人却动也不动,到了后来,这小女孩儿哇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王崇心下叹息,这些悲欢离合,他倒也不是见不得。 只是…… 他混没想到,燕北人父女这对麻烦,居然还是落在他手里。 “孙青雅刚才提及了什么鬼老……不知是什么来历。不过,这种事儿跟我又没干系,且不去理会。” 王崇一挥衣袖,让燕北人父女退下,胡苏儿却是机灵,悄悄跟了出去,她看上了两父女手里的法诀,又琢磨给两父女讲解法诀去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一) 乔寿民和李禅。 那一日,并未回去,就在留仙楼住了一夜。 待得天亮,两人在倚红偎翠中起身,却听得留仙楼中闹闹嚷嚷。乔寿民爱热闹,去打听了一回,回来后一脸的落寞,失魂落魄。 李禅好奇的问道:“乔兄为何如此脸色?” 乔寿民的答道:“孙大家不知为何,忽然就不知所踪。留仙楼的管事儿已经报官,只是官府却没有半点头绪,当真让人心中忐忑。若是给我知道,是谁掳掠青雅,必然不与他善罢甘休。” 李禅闻言,也颇惆怅,他也是久惯风月,知道青楼姐儿忽然失踪,不是跟人跑了,就是被人掳掠了去。 前者也还好了,后者就命运难测。 正在留仙楼询问案情的一位捕头,脸上也颇多叹息,他探问一回,就带了几个捕快离开。 有个捕快忍不住问道:“余捕头!这案子颇有蹊跷。” 余捕头摇了摇头,说道:“莫要多问!最近附近,连续出了几个大案,有满门忽然死绝,也有人口莫名失踪,都是没有任何线头。这等蹊跷案子,非是我们可以破获,我们这点本事,能捉些蟊贼,保护邻里平安,已经不易,还是等上头派人来吧。这等飞贼大盗,我们就算查出来凶手,也奈何尔等不得。” 余捕头还有句话,没敢说出口,他甚至怀疑,最近扬州府有妖祟,只是这种话他随便说出去,一旦传扬开去,惹得人心惶惶,他也难讨一个蛊惑人心的罪名,这身官皮可就要被扒了。 何况,也又没什么证据,哪里好胡乱出口揣测? 留仙楼这边闹腾了一回,乔寿民和李禅也没心情继续寻花问柳。 李禅本想回家去,乔寿民是个喜欢玩乐的性子,扯住了他说:“我们不如去须晴园,找惊羽小弟去喝酒,他那里风光极好,也能舒畅胸怀。” 李禅无奈,也只能叫了轿子,跟乔寿民一起来拜访王崇。 王崇昨日送走了孙青雅,便不再见人,只在小意怜星楼上修行,他已经炼通了奇经八脉,想要尽快把十二正经亦复贯通。 七二炼形术和峨眉心法颇不相同,峨眉是纯正的剑修路数,发祥两晋,盛于唐宋,峨眉派弟子入门的炼气之术,就是剑诀,以剑气贯通周身经脉。 比如莫虎儿,拜师后修炼的是少阳剑诀。 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这一脉,仙武同流,炼气之余,也要修习拳法,熬炼筋骨,更近上古修士。 令苏尔走的匆忙,也没想到这个徒儿有可能短短数月,就炼通周身经脉,故而只传了炼气法门,并没有传授配合七二炼形术的拳法,甚至都没提及此事。 王崇自然也不知道,七二炼形术贯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之后该如何修炼。 他修炼了一夜,早上用过早膳,还没多久,听得乔寿民和李禅来访,也颇诧异,急忙迎接了出去。 乔寿民见到了王崇,唉声叹息,叫道:“唐小兄弟!你可知道昨夜留仙楼出了大事,有人把孙大家掳掠走了。” 王崇还是少顷片刻,才反应过来,乔寿民说的是孙青雅,他心头暗暗一笑,柔声问了一句:“可报官了没?” 李禅亦是有些愁眉不展,这位大才子低声说道:“我听说最近扬州出了好几件蹊跷的案子。比如南门外有一户人家,全家六十七口,忽然就暴毙府中,就连鸡犬都横死。又比如扬州外有个三家村,本来有七十余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少了五六户。村民们发现少了人家,还未来得及报官,又有两户人家没了……” 王崇听得微微一愣,他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在成都府的时候,花衣帮上下百余人,尽数被人杀了的那件案子。 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又不是他下的手,何况他出身魔门,普常人死上百八,也只当做寻常。 此时想来,却隐隐有些想法,只是模糊不清。 王崇暗忖道:“花衣帮的案子,乃是在成都府,这里是扬州府,距离数千里远,哪里就能有联系了?应该只是凑巧。能轻易就杀了这么多人,只怕是有修行中人出手。” 乔寿民和李禅也没有什么头绪,他们被王崇请到了里头,在小意怜星楼落座,把所知的事儿,胡乱纠缠成了一团跟王崇随意说起。 这两位也不是要问王崇寻个主意,只是找他说个话,排解心头忧烦。 王崇也知道,两人并非来寻他帮忙,陪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吩咐下人安排酒宴。 乔寿民和李禅毕竟是风流才子,酒席上吟诗唱对,渐渐忘了烦忧。 乔寿民在须晴园勾留到了晚上,也不肯离去,还拉扯李禅,要跟王崇一起秉烛夜谈。 王崇想着自己还要“渡化”李禅,也不差这一两日的修炼功夫,若能多拉近一些关系,日后也好糊弄令苏尔,也是欣然挽留。 乔寿民和王崇劝说了一回,李禅也只好让人去回府报信,亦留在了须晴园。 乔寿民和李禅留宿不走,王崇又叫人在花园中开了一处酒宴,三人喝到了月上柳梢,这才兴尽散去。 王崇给两人安排下了住处,回到了小意怜星楼,却见燕北人在楼下等候。 王崇不由得笑道:“燕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儿?” 燕北人脸色凝重的说道:“有些事儿,本不想告知东主,免得给公子招惹祸患。今日偶然听得三位先生谈论起最近扬州府的蹊跷案子,北人刚好知道其中秘辛,思忖良久,还是跟公子说一声。” 王崇微微沉吟,一笑说道:“若非是三言两语,可以分说明白,燕先生就跟我上楼一叙!” 王崇在最高的第七层安歇,他招呼燕北人一起上了顶层,分宾主坐下。 小狐狸胡苏儿端上了香茶,还送了些茶点过来,都是府中的厨子所制,颇为精美。 燕北人知道小狐狸跟王崇亲近,胡苏儿能给他父女注解花神罡煞,他就以为这头小狐狸,想必也得了王崇一些传授,亦是道门中人,也没有避讳胡苏儿。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二) “做下这些案子的人,应该是两个凶徒,乃是常山鬼老的门下,一个唤作胡九归,一个唤作种崖!他们是为了追索我们父女而来,却是连累无辜了。” “这两人伤害这许多人的性命,是为了练一种名为——九鸦魇神术的邪法。” “九鸦魇神术?” 王崇心头一个激灵,忽然就明白了鬼老的来历! 他出身魔门,对正邪各派的厉害人物略,倒也有耳闻。 常山鬼老一脉,恰跟他一般,亦是出身魔门,乃是七十二外道之一。 在魔门的时候,王崇只听说常山有个魔门外道,叫做鸦道人,精通九鸦魇神术,倒是不知这位鸦道人,还有个鬼老的诨号。 九鸦魇神术和天蛇王经同级,此法比天蛇王经还要更为残忍,需要杀伤无数生灵,以生灵精魂为材料,育化九头黑魂鸦,能入梦杀人,更能一念引人入梦,将人心操纵。 天魔旁门和外道,所修功法良莠不齐,往往只能逞凶斗狠,或者以邪门法术,延生续命,却不能真个得了大道,也无望飞升。 天心观除了五识魔卷之外,所传的魔法都稀松平常,就连开派祖师也不过大衍级数,若不然如何会甘冒大险,派出王崇去偷盗峨眉法诀? 如天心观这等小门户,真个把峨眉惹恼,峨眉只需要派出玄鹤道人,李虚中,王野灵之流,就能把天心观满门上下尽灭。 至于鸦道人,若无九鸦魇神术,鸦道人也就是烟道人的层次,只是他得了天魔真传,就强出了烟道人一线。 就算有九鸦魇神术,他也比不上天心观这等魔门旁支,毕竟旁门比外道,还要高明些许。 王崇这边暗暗思忖,燕北人已经把自己所知,尽数娓娓道来。 “我虽然不知道金铃的娘亲,究竟什么来历,但跟这个鬼老必然有莫大关系。金铃的娘亲,总是担心被鬼老找上门来,才迫不得已离开我们父女。按照金铃的娘亲所说,鬼老一定要捉了她去,修炼什么邪门法术。还说金铃体质特殊,跟她一般,若是被鬼老发现,也会一并捉去,修炼那种残忍的法术……” 说到此处,燕北人叹息一声,颇有幽怨之意。 王崇微微点头,说道:“九鸦魇神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若是你家夫人能修成一门花神罡煞,举手抬足间就能破去此法。” 王崇出身天心观,算是小门小户,他入道修行以来,所见所知,几乎都是比天心观强横不知几许的大门派,还是难得有如此机会,蔑视其他修行门户。 王崇所言,也是实话! 天蛇真法和冥蛇王咒,最善斗法,尤其是可以借助修道人尸身,炼成冥蛇,变化无穷,威能莫测。 九鸦魇神术虽然跟天蛇王经同级,却不是斗法之用,乃是用来暗害他人的手段。 十二花神罡煞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上乘的法门,在云台山甚至被列入别传,不入正宗真法,但正面斗法之能,却在诸多罡气中位列前茅。 若是孙青雅修成花神罡煞,找到了鬼老,正面斗法,必然可以一战成功,将之击杀当场。 就算是燕北人父女,若能修成一门花神罡煞,当也能灭杀了鬼老! 除非是…… 孙青雅脑子拎不清,暴露了行踪,又或者公开寻仇,自身在明,鬼老却躲在暗处,暗暗偷袭,九鸦魇神术之下,花神罡煞都未必有机会出手。 这些琐事儿,王崇就不会提点燕北人父女了,莽撞的人一生莽撞,把细的人一生把细,此乃天生的性格,怎么都改不掉。 燕北人想不到诸多复杂,听得王崇说,若是能炼成花神罡煞,就能击杀鬼老,心头震撼,顿时就明白,自家夫人为何会如此狂喜,还说自己父女若是也能炼成,一家人就能团团圆圆。 他心底就如小猫抓挠一般,想要回去好生修炼——大葵花神罡! 王崇察言观色,知道燕北人心头如何想,他深通人心勾兑之道,当下微笑一声,说道:“此事我心头有数。先生这些时日,就留在我府中,只要不离开这里,我保你父女安然无恙。” 王崇道行虽浅,有元阳剑和三条冥蛇在手,倒也不惧鸦道人门下的两个徒弟。 打发了燕北人,王崇正要趁夜修行,小狐狸胡苏儿两眼放光的凑近了过来,谄媚的笑道:“你都把云台山的秘法传了燕先生一家,也不差传奴奴一篇!” 王崇被胡苏儿提醒,心头大是堵塞,他伸手扶额,很想演天珠来给自己指一条明路,但偏偏这会儿,这件宝贝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拘是炼就冥蛇,还是知晓十二花神罡煞,这两件事儿若是泄露出去,着实大大不妙。纵然可以都推在秦旭身上,终究也不是个事儿!” 胡苏儿见王崇脸色不对,也不敢多夹缠,灰溜溜的走下楼去,又去偷偷琢磨,从燕家父女身上骗来的两篇花神罡煞。 十二花神罡煞被云台山列为别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修行相对繁琐。 比如五色梅花罡煞,不是小雪初晴,哪来的梅花吐蕊? 没有梅花芬芳,自然也就修炼不得五色梅花罡煞。 桃花罡煞须得去云贵之地,寻得生有桃花瘴的桃林,以秘法收摄桃花瘴气,方能修炼,一场跋山涉水,就更不必说了。 十二花神罡煞之中,最为容易修炼,限制最少的,反而是大葵花神罡。 葵花乃是常见之物,农户田间常有,甚至房前屋后种上几株,待得秋日,收获些瓜子,冬日闲磕,爽利无比。 小狐狸胡苏儿,毕竟乃是狐族,常年在野外晃荡,自然知道那里有葵花,她心头正盘算,该去哪里修炼,忽然哎呀一声,又复气恼起来。 这几日,她光惦记花神罡煞的心法,却忘了此法须得突破先天,有胎元之境的修为,才能着手修炼。 胡苏儿连炼气也还未起步,只懂得些粗浅的调息法门,哪里修炼得这种“高深”的法门?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三) 胡苏儿一时气闷,怏怏不乐的回去了房中,又开始惦记,怎么从自家公子身上套取一门炼气的心法。 燕北人和小狐狸不一样,他可是先天境的高手,满足了修炼花神罡煞的要求。 他在自家房中,闷闷的翻了几遍两篇心法,暗暗忖道:“五色梅花罡煞不合我的内公路数,倒是这大葵花神罡,颇合我心意,只是却哪里去寻什么葵花?” 燕北人可不是胡苏儿,胡苏儿久住扬州,对周围熟悉的很,他却两眼茫茫,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葵花。 燕金铃倒是没有烦恼,她跟着父亲,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好容易这几日,吃的好,又能够放心大睡,早就小猫儿一样,睡的呼噜噜。 小女孩儿眼角都是笑意,却是梦里见到了娘亲,梦到娘亲给她做了新衣衫,自己正在花丛里乱跳,开心的不得了。 燕北人回头瞧了一眼女儿,心头微微一颤,忽然就把心一横,暗忖道:“我就不信,诺大扬州城,就找不到几株葵花。反正金铃在这里也颇安全,我就趁夜出去找寻一番。” 燕北人背了宝剑,他是王崇的客人,故而大摇大摆就离开了须晴园,也无人拦阻他。 王崇和乔寿民,李禅,饮宴到极晚,燕北人又和王崇谈论了一会儿,此时已经是深夜,燕北人便也不忌惮,施展轻功,穿墙越户,寻找起葵花来。 也是他运气不错,找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一户人家的屋后,见到了十余株葵花。 燕北人翻墙而入,平复了一下心情,就从怀中取了火折子出来,就着月光,翻看那一篇大葵花神罡的心法。 他看了几行,就暗暗调息,以秘法收摄葵花上攒聚的太阳精气。 云台山的十二花神罡煞,虽然是速成法门,却也非是容易修炼。 燕北人修行了一夜,倒也没觉得有甚长进,他知道此乃高深法门,急躁不得,并不气馁,又复越出了这家宅院,回去了须晴园。 接连几日,燕北人都在扬州城内寻找葵花,修行大葵花神罡,有时昼伏夜出,有时候光天白日的就出去,日子倒也安逸。 王崇除了每日修炼,倒也跟扬州八秀,还有曹杨两家结下了几分友谊,时常请人过府来饮宴,日子更不寂寞。 忽忽就是七八日过去,王崇这一日正在修炼,忽然真气涌动,又一处虚浮天地,冥兮忽兮的窍穴骤然打开,滚滚天地元气喷涌而出。 王崇急忙把这一股用处的天地元气,以七二炼形术的心法纳入经脉,趁势把最后几处穴道冲开,贯通了手太阴肺经。 他打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却才开始修炼,手太阴肺经是王崇炼开的第一条十二正经。 王崇来不及欢喜,缓缓把一身七二炼形真气平复,心头生出了疑惑之意。 “怎么又冲开了一处天地之窍?” “当年我不知费了多少苦功,才成了天心观唯一修成多罗识之人!开第一处天地之窍的时候,不知多少碍难。如今不费吹灰之力,连修炼也无,就能炼开两处……怕不是有什么蹊跷?” 王崇左思右想,想到了令苏尔传授的七二炼形术,他两次开启天地之窍,都是修炼七二炼形术到了关键,不由得沉思起来。 “难道七二炼形术和五识魔卷,有什么莫名的勾连?可也不见玄命之窍和阴阳之窍有甚变化……” 王崇反复思忖了一回,始终不得其解,他暗暗催动真气体察自身,也不见有什么端倪,也只能满腹疑惑,暂且不来深究。 又复炼开了一条经脉,王崇心头也颇欢喜,抛开忽然打开了第三处天地之窍的古怪,他暗暗盘算道:“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我目前的进境,当有七八成把握在师父回来前,把十二正经修炼完成。” “只是突破先天,进军胎元之境,颇有些阻难。我当初在天心观修行的时候,也就是炼开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没能道入先天,不知胎元之境是个什么风光。” 王崇虽然也算的天资出众,奈何天心观实在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心法也颇粗烂,同样的修行,他远比不上峨眉派的寻常弟子。 就连花飞叶都比他强出一筹,人家好歹也是胎元境! 由此可见,修行之人,真法传承的要紧。 没有上乘法门,就算天资横溢,不世出的天才,也只有望天关兴叹,不能突破更高境界。 王崇正自推想修行上的事儿,小狐狸胡苏儿跑了进来,说道:“乔公子又来了!”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还不有请?” 他话音未落,乔寿民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叫道:“请什么请?为兄已经来了。” 乔寿民这几日,经常来须晴园,只是时常吃请,这位大才子也颇不好意思,留了数幅画作。 其实若论价值,乔寿民的画作,远远超过了几顿酒宴,只是他脾气古怪,愿意跟王崇来往,每天作画相赠他都乐意,换了瞧不上眼的人,就算金山银山,他也是一笔不动。 王崇急忙打发小狐狸去看茶,笑道:“乔兄这几日来的太勤!我几次劝说你干脆搬过来。反正小弟一个人住这般大的园子,也颇空虚寂冷,有乔兄在,还可壮胆!偏偏乔兄就不愿意!” 乔寿民打了个哈哈,遮掩了过去,他哪里是不愿意来? 家中雌虎威风凛凛,怎会允许他成日价外面放浪,逍遥潇洒? 这些丢面子的话,他却不方便说,岔开了话题,说起今日的来意:“最近,扬州府又出了一个大案子!你跟曹杨两家关系亲密,可知道杨家死了人?” 王崇惊讶道:“却是不知!怎么回事儿?” 乔寿民说道:“杨家也是本府大户,更兼子弟多习武艺,便是江湖大盗,也冒犯不得。” 王崇当然知道,曹杨两家都是武林世家,族中子弟武功高强,所以也颇吃惊,杨家居然出了事儿。 正文 先天胎元是一个境界,不要逼逼逼吃设定了…… 道门九境:炼气,胎元,天罡,大衍,金丹,阳真,太乙,化道,劫仙! 炼气:炼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内外功合一,功成混元,俗世间称作武道宗师 胎元:生命形态改变,能胎息,入先天,人间武极。 先天胎元是一个境界,不要逼逼逼吃设定了……真的烦死了,能不能不要让我解释这个…… ps:顺带,求个推荐票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四) 乔寿民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道来,让王崇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心头震撼。 杨家家大业大,正房的一支,就住在扬州外的一处庄园里。 就是杨家正房这一支,一夕之间,满门死绝,据说死状都惨不忍睹。 乔寿民得了消息,就赶紧来跟王崇说知。 乔寿民倒也不是觉得,这位阳县的少年郎有什么手段,可以破了这个案子。只是整日价相处,王崇身上那股淡然恒定的气质,让他觉得心安,愿意跟他说些闲话罢了。 王崇听得事情的始末,也不由得微微震惊,心头暗忖道:“这可不是魔门手段,这怕是……被魔头夺魄了罢!” 魔门和道门正宗最大的区别,就是修行的道路不同! 道门虽然道法千万,但归根究底,不脱炼气的路数。 魔门秘法千变万化,但最根本的核心,就是——天魔夺道! 据说,域外虚空,有无数魔头,无形无质,来去无踪,只要勾留生灵的一点念头,就能翩然下界,以无穷手段蛊惑人心,待得生灵入瓮,就一点点蚕食生灵之灵性,最后取而代之。 故而道门最重降魔的手段,免得被天魔所趁,坏了道行。 魔门的根本心法,却是幻变心灵,勾引天魔下界,再以无上秘法斩杀魔头,夺了魔头的法力神通,此为——天魔夺道! 魔头的法力神通,哪里是容易夺取? 古往今来,魔门弟子,不知有多少是死在天魔夺道这一关,不能斩杀魔头,反而被魔头诱惑,一身功力,丧尽流水,身死道消,魂魄散灭。 天魔夺道危机无穷,好处亦是无穷。 只要斩杀一头域外魔头,法力道行就能飞跃一个大层次,就如道门“无上灵丹吞入腹,从此驾风上九宸”,乃是莫大的机缘。 天魔夺道虽然是极厉害的手段,能够增长修为,习获神通,但魔门正宗如道门一般,也讲究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各大魔门的弟子,要先修成五阴魔,六欲魔,渡过长生劫,炼就克制魔头的神通法力,又有师长护持,才会进行天魔夺道。 旁门外道,就一言难尽,贪图天魔夺道的种种好处,急功近利者比比皆是,修为不足,也要强行天魔夺道之辈,简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就算的魔门六大正宗,十个弟子里有一个能天魔夺道,已经算是侥天之幸。 更次一筹的别传,旁门,外道,死在天魔夺道这一关口的不知凡几,只有千百分之一能够侥幸,剩下的几乎都是被魔头夺了魄,倒行逆施,乃至化为魔物。 王崇所虑的并非无的放矢。 不拘魔门道家,终究都是修行中人,毕生苦苦追求的,不外是修成上乘法术,乃至破空飞升,逍遥天外。 就算魔门也甚少有无缘无故残伤生灵的举动。 燕北人跟王崇提起,鸦道人门下胡九归和种崖,伤害许多人的性命练九鸦魇神术。 王崇也没太多在意,此乃魔门弟子日常行径,他也没有路见不平,斩邪除恶的念头。 此时思来,王崇却有些意动。 若是胡九归和种崖真的被魔头夺了心灵,他还真要出手。 魔头一旦降临人世间,就会不断吞噬生灵,壮大自身,对魔头来说,最好的资粮,就是修道之人,尤其是修魔道之辈。 王崇修为浅薄,正是魔头的最好粮食,就算他不出手,魔头也会来寻他。 反过来,魔头也是魔门修士最为渴盼,助长功力的外物。 修道之路,披荆斩棘,万事都要一身承担,魔门修士更讲究,与——天魔争锋! 至于去寻人求助,王崇根本想都没想过。 去寻人相助,还不如直接跑路,岂不是更安全? 乔寿民说的口干舌燥,却见王崇有些神思不属,一口饮尽了胡苏儿奉上的香茶,颇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也不知道官府那群废物,能否破了这个案子。” 王崇喝了一声道:“胡苏儿!去把燕先生叫来,再准备几样礼品,我要去杨家吊唁!” 乔寿民略略犹豫,说道:“为兄跟杨家却没什么交情,你帮我准备一份礼品,我就不去了。” 王崇知道乔寿民不大瞧得起这些武林世家,也不劝说,只是道:“乔兄就在此处稍歇,我还要去寻司徒兄,好结伴同去。” 这边话音还未落,就有下人来禀报,司徒有道过府来访。 王崇知道必然是杨家的事儿,惊动了司徒有道,就同了乔寿民一起出去迎接。 司徒有道脸色也颇惶然,见了两人,也不寒暄,说道:“我是来请惊羽小弟跟我一起去杨家吊唁,乔兄可去否?” 乔寿民叹息一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尽一份心吧。” 司徒有道也不跟乔寿民客套,扯了王崇就要走。 王崇也只能让燕北人和胡苏儿赶紧准备车马。此番是去吊唁,须得带些人手,不然难道空手去,那些礼物总要人搬抬。 司徒有道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拜祭的东西。 王崇叫了七八个下人,一并去扬州府最大的丧葬店铺,购买了拜祭的事物,这才备了马车,叫了司徒有道一起同行。 去杨家吊唁,诸般事情杂乱,王崇却处理的井井有条,司徒有道也不由得暗暗称赞,两人在马车里,这才有暇交谈。 司徒有道语气低沉,说道:“杨家死了近三百余口,还剩下的族人大怒,邀请了近百位江湖人,要搜寻凶手。为兄惦念杨家的人死的太惨,这个凶手肆无忌惮,怕还会胡乱杀人,也奉了约请……” 王崇微微惊讶,但也知道,此乃应有之意。 曹杨两家是武林世家,遭遇如此大难,必然不会全指望官府查案,自行组织人手报仇,也是江湖的惯常规矩。 只是他想不明白,司徒有道为何也掺和其中。 司徒有道虽然文武双全,但他乃是正经出身的士子,并非江湖豪侠,这种动辄杀人的江湖寻仇,对一个读书人来说,乃是对前途大有干系的事儿。 乔寿民就是知道此节,所以才不来吊唁。 当然,他跟杨家并无交情,才是更主要的原因,也没见谁家死了人,路人都一窝蜂去吊唁,那是吃绝户。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五) 司徒有道见王崇脸色,知道他究竟疑惑什么,他低声说道:“我本来也不想插手,但是见那么多人,死的那么惨,心中总有一股正气,难以消磨。惊羽小弟,你是没见到杨家庄的模样,从上到下,人人……死无全尸!” 司徒有道说到死无全尸这一句,双手都握紧了,不住地轻轻颤抖,心情激荡,难以自抑。 王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同乘的燕北人眼皮一翻,露出几分嘉许之色。 他可是正经的武林人,拜师学艺的那一天,就想要行侠仗义,铲除不平。若非是娶了孙青雅,被常山鬼老一脉纠缠,此时说不定就如四宝大侠尚文礼一般,江湖上行侠仗义,名头如雷鸣般响亮。 燕北人心头暗忖道:“胡九归和种崖,这般丧尽天良,屠害无辜,当真恶贯满盈。本来我也没本事除害,但他们偏巧惹了公子的朋友,此番必然难逃天谴。” 燕北人也不知道王崇的底细,他从王崇手里学了花神罡煞,未免就有些把这个东家往高了估算,认定王崇有本事击杀了两个鬼老门徒。 王崇虽然不过才炼气,但有三那条冥蛇和元阳剑,倒也真不惧区区两个鬼老门徒。 更何况,他深知九鸦魇神术的优劣,只需不给这两个门徒暗中施术的机会,就算对方炼成了这种魔门邪法,也并不担忧胜负。 马车啾啾,一路向城外而去。 王崇此番出门,是要找出凶徒,十之八九会动手,叫上了燕北人,是想多一个紧急时候的帮手,没有让小狐狸胡苏儿和燕金铃一同出门。 王崇和燕北人,司徒有道三人的马车刚走不久,就有一匹紫苏骝冲出了须晴园。 马背上两个女孩儿,一个眉目如画,巧笑倩兮,一个哑哑叫唤,脸上都是惊喜之色,身子却十分瘦弱。 胡苏儿得意洋洋的说道:“到时候,我让你出手,你就出手!” 燕金铃倒是听话,连连点小脑袋。 这几日小狐狸胡苏儿“辛辛苦苦”替他们父女注解心法,倒是让这女孩儿对小狐狸极有好感,觉得小狐狸是世上少有的几个,肯对她亲近的人,极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小狐狸带上燕金铃,却是知道,自己虽然讨了口封,化身成人,但也就比普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子,稍稍力气大些,身子伶俐些,并无什么争斗之能。 所以,小狐狸很需要燕金铃这个“保镖”。 杨家的庄院,哀哭之声不绝,曹貔红着眼睛,帮忙接待宾客,脸上都是愤愤之色。 曹杨两家是姻亲,他又时常跟杨家的年轻子弟玩耍,这一次颇死了几个他的好朋友。 这位曹十二郎,恨不得抓住了凶手,当场大卸八块。 跟在曹貔身边的是他的几个好友,还有几个同门的师兄弟。 得知了杨家出事儿,他就向师门求援,三湘武学宗师金元宗自己有事来不了,却把门下武功最好的几个徒弟派了过来。 一个身材雄壮的大汉,鹫视狼形,乃是金元宗的大徒弟,名叫雄天齐! 他行走江湖,颇有经验,深信凶手必然还会回来,说不定就混在宾客中,故而盯着来往的宾客,想要找出来隐藏的凶手。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司徒有道远远的就高喝一声,飞身下了马车,这一手轻功极俊。 曹貔见是他,扑过去抱住了司徒有道,哽咽道:“劳烦德沛兄前来。” 司徒有道叹息一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能不来!我必然跟曹兄弟一起,把凶手找出来。此等恶贯满盈之辈,必然天网恢恢,难逃追索。” 王崇也没有卖弄武功,他的武功,其实也不如何高明。 司徒有道着急,施展轻功跃下了马车,他却等着马车停稳,这才跟燕北人一起下来。 燕北人一出现,雄天齐就忍不住眼睛一亮,他瞧得出来,燕北人脚步沉凝,渊渟岳峙,武功深不可测,走了上去,问道:“两位也来吊唁?” 王崇把手一举,颇有些稚气的说道:“小生阳县唐惊羽!数日前有缘跟曹杨两家几位好朋友结识,还得蒙三小姐赐了一套宅院,故而前来吊唁。这是我家老仆!” 王崇随便一句,交代了燕北人的身份,雄天齐这才恍然。 他知道曹貔最近得了一口盘螭剑,就是这个少年所赐,不由得肚内暗忖道:“这个少年来历有些奇异,不但能随手送出盘螭剑,还有如此武功精强的老仆,我要多加关注!” 雄天齐倒是不太怀疑王崇,只是王崇来历奇特,故而多了几分心。 雄天齐也自报了家门,言称自己是曹貔的师兄,王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举手为礼,态度温润,颇有君子之风。 杨家也是大门户,前来吊唁者络绎不绝,故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杨家的子弟接待,司徒有道和王崇这些人,就被曹貔引入了里面。 几人按照礼数,奉上了礼品,去灵堂上了香,就被曹貔带到了一处园子。 这里有数十名面目各异,但却一望而知,都有一身武艺的江湖人,还有十几个头上缠着白布,目眦尽裂的少年,都是杨家的子弟。 曹貔一出现,这些人就纷纷上前,问道:“十二郎!可有什么眉目?” 曹貔一脸苦笑,说道:“哪里有甚眉目?不过雄师兄有个朋友,乃是天下名捕,答应了过来帮忙,必然可以找到谁是杀人的凶徒。” 雄天齐出师极早,江湖名望不俗,一众江湖人听得,都连声叫好,倒是让雄天齐脸上微有几分得意。 王崇和燕北人也就罢了,司徒有道被引到这边,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终究是扬州八秀之一,天下有名的才子,虽然自负文武双全,但终究是读书的士子,面对这些江湖人,就未免有些浑身不爽利。 王崇见司徒有道脸色微变,心知肚明,他也不太习惯跟江湖人一起,低声说道:“我这个老仆也有些行走江湖的经验,可否让他和有道兄去检验一番尸首,也许能小有所获。”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六) 曹貔倒是没想太多,他急着出去招待宾客,就对一个师兄弟说道:“小六儿,你来带德沛兄他们,去后园的停尸之地。” 曹貔匆匆离开,王崇和司徒有道,还有燕北人,却在小六儿的带领下,去后园的停尸处。 小六儿也是三湘武学宗师金元宗的门徒,只是年纪颇小,有十四五岁,比王崇大一两岁,性子颇活泼,路上念叨:“我雄师兄已经去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你们想必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不过,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不管有没有本事,都想要显露自己能人所不能……” 司徒有道眉头一挑,刚要说什么,王崇就拍了拍他的手臂,微微一笑,示意不须如此。 司徒有道这才忍耐了下来。 这一次,杨家死了三百余口,只能把后园开辟出来,因为棺椁不够,好多下人都是铺了芦席,盖了白布,此时天气尚可,但也隐隐有刺鼻的味道。 燕北人到了现场,四处转悠,偶尔揭开白布,瞧看一眼尸身。 他知道杨家是大户,不能让人擅动长辈和夫人小姐的尸身,故而也只查看一些下人的尸身,并不会去做开棺这等鲁莽的事儿。 王崇是魔门弟子,从小就在山门修行,哪里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他也不会仵作的验尸手法,就算去看,也情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在王崇还有别的手段,他暗暗把三条冥蛇放出了一条。 白娘娘能隐能现,凡俗之辈也看不着,也只有燕北人,功成先天,略有觉察,只是游目四顾,并没有找出任何端倪。 一条白鳞大蛇,在园子上空游弋,它在园里盘绕了一番,就冲着南方吐信。 王崇精神陡然一振,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司徒有道文武双全,但也不会江湖手段,他更不耐此地的尸臭,见王崇似乎有什么发现,急忙就跟了上去。 燕北人也是一般,他哪里有不跟着王崇的道理? 小六儿见他们三个直奔南边,忍不住叫道:“那里是后山,什么也没有,你们去干什么?” 他叫了几声,王崇,司徒有道和燕北人哪里理会? 小六儿自觉是曹貔的师弟,也算是半个主人,这些人应该听他的话,见三人都不理会,忍不住就恼了,上去想要拦阻。 他没有挑选司徒有道,也下意识的忽略了燕北人,毕竟这两个一个是曹貔好友,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好死不死的去拦阻王崇。 小六儿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叫道:“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胡乱走去?离开庄子太远,莫要被那个藏起来的的凶徒杀了你们。” 王崇也不答话,就是嘻嘻一笑,一记天魔抵律识就发了出去。 他以天心观的秘法,勾魂摄魄,对付一个精通武功的普通孩子,简直是大材小用。 小六儿眼珠一转,眼皮一翻,就换了一副嘴脸,叫道:“须得我也跟去,方能确保安全。” 王崇连声叫好:“遮莫要小六儿少侠保护了。” 司徒有道和燕北人是两凡夫俗子,哪里看得出来王崇所用的法术?也只当小六儿这个小孩子贪玩,见大家要去什么地方,非要跟了去。 两人也没有反对之意,他们都不知道王崇要去什么地方,也有什么话说。 王崇等一行四人出了杨家的庄院,直奔后山。 王崇有白娘娘引路,根本没有曲折,爬到了半山,就看到了一处洞穴,洞穴外有凌乱的足迹,还有一些血迹。 饶是司徒有道和小六儿,都没什么江湖经验,也知道此地必然有特别之处。 燕北人更是手按背上的剑柄,只要一动念,就能拔剑斩出。 王崇倒是没什么惊异,他也没打算自己动手,万事有冥蛇出战,他又慌乱些什么? 王崇正要驱动冥蛇,进入洞穴一探,就听得里头有一声厉吼,一个全身生就羽毛的怪物冲了出来,举爪拍向的小六儿。 这个少年虽然性子自大,好歹也是武学大宗师门下生徒,反应极快,一翻身躲过了这一击,双手在腰间一带,腰间多出来一对判官笔。 这对判官笔虽然只有一尺七寸,但在小六儿手里,甚至能拨打飞鸟,实是极厉害的一对兵刃。 小六儿在金元宗门下,学的是打穴的功夫,在对判官笔上下了五六年苦功,能一口气连打八处穴道, 只是小六儿只跟人动过手,又专精打穴,他面前的这头妖物,全身羽毛,似鸟非鸟,似兽非兽,半人不鬼的,何处是要害,哪里才是穴道? 小六儿不敢冒然动手,身法一挫,退开了数步。 全身生就羽毛的怪物没有追击,巨爪一翻,就冲着司徒有道拍了下来。 司徒有道早就一按腰间,把家传的芙蓉剑抽了出来,他身法如风,一闪退开,手中的芙蓉剑直指妖物的左眼。 铮叮! 一声脆响,妖物没能抓到司徒有道,举爪一架,芙蓉剑也是上好的利器,居然没能斩断妖物的爪子,只斩出来一道深痕。 司徒有道心头大惊,剑光如电,一口气连出了八招,却被这头妖物一双巨臂收拢,以身上的羽翼硬抗了过去。 燕北人拔剑在手,还在掠阵,王崇瞧见他动也不动,不由得暗骂一声:“江湖人的臭规矩!” 他知道燕北人是不愿意下手夹攻,尤其是司徒有道还未有显露败相。 江湖之人,有狡诈奸佞之徒,也有慷慨豪迈之士,有聪明机变之辈,也有燕北人这种食古不化,禁守某些规矩,但却根本不晓得,这些规矩什么时候应该守住,什么时候,应该抛弃的固执人物。 “这时候,还要守江湖规矩,不肯一起下手,等司徒有道被怪物杀死吗?” 王崇腹诽了一句,扣了两枚石子弹出,他虽然没了元阳真气,但七二炼形真气亦是不俗,灌注其上,两枚石子犹如没羽之箭,啵啵两声,打碎了这头妖物的双眼。 这却不是什么暗器功夫,而是化剑术为用,正宗的峨眉剑术,元阳剑式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七) 这头妖物哪里料到,旁边居然还有王崇这等不讲理的人物?惨痛的狂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奋力狂扑。 司徒有道急忙纵身跃开,这头怪物双爪拍在一块石头上,打的石头粉碎,这才晓得,这头妖物不但双爪利如刀剑,更兼力大无穷。 司徒有道压低了声音叫道:“谁有暗器?” 这头妖物瞎了双眼,如此发狂,上前近战,绝非是明智之选,故而他才有此一问。 小六儿叫道:“看我的!” 他掏出来随身的六支袖箭,抬手打出。 两支袖箭被全身生就羽毛的妖物弹飞,一支走空,剩下三支全数射中了这头妖物。 小六儿的暗器功夫,已经算是不俗,只是他的袖箭威力不大,若是中在人身,倒也可以将之重创,这头妖物中了袖箭,几乎全无妨碍,仍旧怒发如狂,还冲着小六儿这边扑了过来。 小六儿一面施展轻功引逗怪物,一面全身摸索,骂道:“你小六爷身上,就这六支袖箭,没别的东西,喂你这驽货了。” 司徒有道是个读书的士子,身上带了芙蓉剑,还是因为此剑是他家祖传,能够围在腰间,哪里有什么暗器? 他把眼来望燕北人,燕北人苦笑一声,说道:“我平生不用暗器。” 燕北人在众人之中,武功最高,早就瞧出来,这头妖物虽然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却丧了神智,只有一腔的凶性,也说不上厉害,当即拔剑在手,一招北斗乱七星,攻了上去。 王崇趁着他们三个跟妖物动手,大袖一摆,就钻入了洞穴之中。 当着司徒有道,燕北人,小六儿的面子,他不方便催动冥蛇,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进去找一找,有否其他妖物。 他心头暗忖道:“若真是鸦道人的两个徒弟,已经有一个变成了妖物,不知道另一个什么样子?” 王崇走了几步,让白娘娘显形出来,借着这头冥蛇的双睛射出的妖光,从容前行。 走不得多远,就听到有呼救之声,这出洞穴也不大,再前行了数十步,就看到了一个男子被吊在的洞穴顶上,见到了王崇,脸上大喜,呼唤道:“快来救我!” 王崇露出了讶然之色,问道:“你是谁?怎会在这里?” 这个年轻男子,叫道:“是杨家的五少爷,杨西生!被那头怪物捉来,要生吃了。你若是肯救我,我们杨家家财无数,愿意以千两白银相酬。” 王崇念叨了一句:“杨西生?那怪物不是两头吗?你只见到一头?” 杨西生大叫道:“只有一头,就是那头鸟儿一样,生有羽毛的妖怪。你快些把我放下来,若不然,等那头怪物回来,我们都要被他吃了。” 王崇脸色古怪,反问道:“你为何不自己下来?” 杨西生大叫道:“我如何能下的来?若是我能下的来,还央求你求我作甚?” 王崇伸手一指,喝道:“你身上又没绳索捆缚,不是你自己的双足,抓住洞顶吗?” 杨西生抬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双足,化为了一双黑黢黢的巨爪,正牢牢抓住了洞顶,不由得大骇,叫道:“我怎会是这般模样?我怎会是这般模样?” 他猛然怪叫一声,隐藏在背后的双翅张开,想着王崇扑了下来,嘴里怪啸道:“你为什么要说破,不说破,我还是人,我还是人……” 王崇叹息一声,身外盘绕的白娘娘,忽然现身出来,一口就把这头妖物给咬住。 自称杨西生的妖物,虽然奋力挣扎,却如何抵挡得住一头冥蛇? 白娘娘巨口吞张,顷刻间就把它整个生吞了。 同为妖物,冥蛇的等阶,高出它不知几许。 王崇在洞中绕了一圈,不见再有其他的碍眼事物,不由得暗暗忖道:“这个杨西生也罢,外面的那头妖物也罢,都不像是胡九归和种崖,它们都太弱了些。” 王崇虽然出身魔门,其实并不是太熟悉魔门法术。 天心观只是魔门旁支,除了五识魔卷之外,并没有其他天魔真传。王崇除了五识魔卷之外,唯一稍有了解的魔门功法,就只有《天蛇王经》。 王崇想到了天蛇王经,忍不住思忖道:“难道九鸦魇神术和天蛇王经一般,也有两种法门,除了自身修炼,还能化生妖物不成?” 王崇虽然知道九鸦魇神术的名目,也仅仅知道,此法杀伤无数生灵,以精魂淬炼,化为九头黑魂鸦,能入梦杀人,更能一念引人入梦,将人心操纵。 白娘娘吞了自称杨西生的妖物,似乎意犹未尽,咻咻吐信,似乎还想要往南而去。 王崇先把白娘娘的身形隐了,出了洞穴,此时司徒有道,小六儿和燕北人,已经把那头妖物斩杀。 三人虽然没有受伤,但跟如此怪异的妖物恶斗一场,都是大口喘息,显然刚才的战斗,颇为刺激人心。 小六儿本来有些倨傲,此时态度却转为亲热,口里叫道:“燕大叔,司徒哥哥,多亏了你们,方能杀了这头妖物。” 他一抬头,见王崇从洞穴中出来,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有开口。 刚才王崇出手,打瞎了妖物的双眼,小六儿也是瞧得分明,知道这个看起来儒雅和气,比自己还小了一两岁的少年,武功只怕更在自己之上。 小六儿颇后悔刚才自己态度嚣张,此时想要道歉,却又抹不下来脸面。 司徒有道没见过王崇展露武功,但他自然不会以为,王崇手无缚鸡之力。 他和这个少年初识,就是王崇当而皇之的闯入席间,侃侃而谈,还赠送了曹貔一口盘螭剑,身怀如此宝物,还能大方送人,王崇来历,绝非凡俗。 刚才王崇出手,只是两枚石子,就击碎了妖物的双眼,让他们占得上风,更是让司徒有道暗生钦佩。 司徒有道毕竟是读书人,知道人人都可能有些秘密,非是王崇自己说起,自己不合去问,所以也没有做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八) 燕北人早就知道王崇不凡,三个人里头,他是唯一不意外者,见到王崇出来,急忙叫道:“公子,可在里头发现了什么?”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见着什么。” 小六儿不服气,说道:“我也去看看!”撒开了双腿,就向洞穴里头跑。 司徒有道不放心,急忙跟在后面。 两人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都走了出来,小六儿有些晦气的说道:“果然什么也没有。” 小六儿和司徒有道去探查洞穴,王崇却早就跟燕北人说了自己的看法,燕北人也深以为然,也觉得这头妖物,并不是胡九归和种崖其中之一。 故而当小六儿和司徒有道出来,燕北人就说道:“这头妖物虽然厉害,却也不可能杀了杨家那么多人。此事绝不能就此了结,只怕还有手尾!我们先把这头妖物带回庄园去吧。” 小六儿这才露出恍然大悟之状,叫道:“没错!杨家也是武林世家,三百多人,哪里是这头妖物能杀的光?” 他本来还暗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找出了“凶手”,被燕北人提醒,这孩子也幡然醒悟,自己和燕北人,司徒有道联手,就能击杀的妖物,如何能够杀死杨家三百多人? 杨家武功好手可不少,就算十个顶一个,也足够把这头妖物杀死十多次了。 燕北人提议把这头妖物带回去杨家的庄院,小六儿和司徒有道都没有拒绝,小六儿甚至还有些雀跃。 他虽然信了燕北人的话,也觉得这头妖物,必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但至少也有些干系,总不能一头妖物,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栖息在此处? 杀了这头妖物,总也是长脸的事儿。 小六儿上去捉住了这头妖物的一双爪子,司徒有道本来也想上去,只是看着这头妖物一身血污,颇为肮脏,不由得犯了洁癖。 燕北人久走江湖,不避污秽,上去跟小六儿一起,提起了这头妖物,走下了山去。 王崇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反正这头妖物也不过寻常人体形,小六儿和燕北人都是武人,两人就足以把这头妖物抬走,何须他出手? 他嘻嘻一笑,拉扯落在后面的司徒有道,说道:“德沛兄!这件事颇为蹊跷。除了这头妖物,只怕还有什么邪祟,我们最近要多小心些。” 司徒有道微微点头,他也深信,绝非是这头妖物,杀了杨家满门三百余口。 王崇也没说,自己的白娘娘还吞了一头妖物,毕竟解释起来麻烦,反正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不会有甚影响。 一行四人下了山,回到了杨家的庄院,顿时就惹起了无数人关注。 尤其是曹貔请来的江湖好汉,还有杨家的一众少年都跑过来围观这头被杀死的妖物。 小六儿洋洋得意的把杀死这头妖物的过程,说的天花乱坠。 曹貔和杨家的年轻人,哪里有闲心听他讲古? 听闻这头妖怪还不一定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只怕还在潜藏,好多人都闹哄哄,要去后山搜寻。 小六儿故事还没讲到一半,曹貔就带了六七十人直扑后山。 把个小六儿弄的好生没趣儿,自觉还未讲到精彩处,就连王崇双石打碎妖物的眼睛那一段都还未讲,大把的精彩关目,都被憋在肚子里。 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喜欢热闹,稍微失落,也就抖擞精神跟了上去,叫嚷道:“我也随去。” 王崇不想再去凑热闹,白娘娘虽然仍旧向南,他却知道,今日必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笑话! 他们几个人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只要胡九归和种崖不是傻子,就会潜藏起来,他们已经杀戮太多,若是还能保持神智,这会必然是消化收获,镇压魔头,再胡乱杀人,只怕就要被魔功反噬。 若是…… 他们已经被魔头夺魄,这会儿十之八九,正在蜕变,化为妖物,也不会有余力再行杀戮。 王崇身上的秘密太多,他并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行动,免得被人窥破了身上的秘密,有其他人在场,他许多手段也不方便使用。 因是之故,他决定到了晚间,独自一人行动,这会儿却要养精蓄锐。 杨家也是大户,虽然正房被屠戮了三百余人,尚有散居它处的旁支,也不缺接待客人的人物。 王崇又是颇重要的宾客,故而他很快就被安排了住处,燕北人和司徒有道,也被安排住了下来。 司徒有道本来要加入,曹貔组织起来的报仇队伍,但他跟那头妖物大战一场,心有余悸。司徒有道虽然行走过江湖,却没经历过几场厮杀,更没跟这种妖物动过手,心境有些不稳,故而没有跟曹貔他们走,也留了下来。 王崇被安排好了住处,就闭门谢客,调息真气,准备夜间出手。 司徒有道本来还想寻他,聊聊事情,此时也无奈,只能也回转自己的住处,暂且安歇。 曹貔那些人,去了两个多时辰,就陆续又复归来,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把原来那个有两头妖物的洞穴,放了一把火,烧了一个通透。 没能找到什么线索,曹貔心头不爽,他着实不太信,杨家的案子居然是“妖物”行凶,只是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附近又找到了这种妖物,让他也没了主意。 曹貔和一众师兄弟,还有请来的江湖豪客,杨家的年轻弟子,闹哄哄的凑到了一处,商量了半日,也没有什么结果。 白日里闹哄哄的,转眼到了晚上,反而都静了下来。 虽然被邀请来的江湖豪客不少,但毕竟杨家出了大事儿,这些江湖人也不好喧哗,大多数都安歇了,只有几个不耐寂寞的家伙溜出去找酒吃。 王崇耐心等到月上中天,这才推门而出,仍旧是直奔后山。 这一次,他在冥蛇的引领下,直接翻过了后山,一路向南。 王崇并不知道,他离开了杨家的庄院没有多久,身后就跟了两条小尾巴。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二十九) 胡苏儿和燕金铃,两人一前一后,紧紧跟随着王崇。 胡苏儿本来就是畜类,变化了原形,哪里都能潜藏,甚至还跟着大家去了一趟后山,也没有人发现她。 燕金铃天生身怀异气,更被燕北人调教,一身武功,远胜曹貔,司徒有道之辈,更兼身轻如燕,迅如鬼魅,比胡苏儿还好隐藏身形。 故而两个小妞,白天在杨家的庄园里随处以多,居然也没人发现。 王崇半夜起身,小狐狸拉着燕金铃,也跟着杨家的庄院。 燕金铃呜咽两声,想要说话,胡苏儿一扯她,笑眯眯的说道:“不要急!我这个鼻子,灵敏无比,就算数里之外,都不怕追丢了人。” 这头小狐狸天生的嗅觉灵敏,善于追踪猎物,根本不用凑近跟随,只凭了王崇留下的气味,就能远远缀上。 燕金铃其实想说,自己天生异能,也能凭着气味,跟踪王崇,只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 胡苏儿说自己天生嗅觉敏锐,燕金铃就放下心来,跟着小狐狸穿山越岭。 王崇虽然有些修为,毕竟还粗浅,根本没能发现,自己被小狐狸和燕金铃给跟踪了。 至于冥蛇,毕竟是个异物,对冥蛇来说,胡苏儿和燕金铃,就跟路边野兔野鸡,黄鼠狼,走地鼠,并没任何区别,没有主人的驱使,并不会特意提醒王崇。 王崇翻过了后山,探手一抓,从自己的玄命之窍中取出了元阳剑和太浩环,更把五蕴霞光袍穿在了身上。 道家的法宝,分为道传法器和咒炼法器两种! 道传法器禁制有缺! 法器的另外一部禁制,便是祭炼法诀。 主人想要驱使道传法器,须得修炼相应的法诀,祭炼法诀跟法器禁制合一,才是完整的一套,可以发挥全数威力。 驱使道传法器,功力越深,威力就越大,就算被人夺去,也无法使用。 道家飞剑十之七八都是道传法器。 咒炼法器禁制完整,只要有一句咒语,任何人都能如意驱使,敌人夺去之后,只要知道咒语,轻易便可化为己用。 有些咒炼法器,甚至常人也能运用,只是常人没有真气法力,损耗的是精血,妄自驾驭法器,不是大病一场,就是折损寿元。 元阳剑是道传法器,太浩环和五蕴霞光袍都是咒炼法器,只需一句咒语,就能发挥种种妙用。 王崇得了东方鸣白的道书,内有祭炼的法诀,他偷学了云台山的法门,虽然还谈不上运使如意,却也勉强能驾驭了太浩环和五蕴霞光袍。 都天烈火旗和逍遥府掌旗使的两件宝贝,王崇没有相应的法诀,就只能望洋兴叹。 王崇如今只是炼气级数,修为不足,穿上五蕴霞光袍也只是为了紧急的时候,方便逃走,并不敢胡乱任用,驾驭了腾空御气。 一旦把真气耗尽,对敌的时候,就要任人宰割了,所以仍旧以双脚赶路。 王崇倒也不信,胡九归和种崖,就算炼成了九鸦魇神术,又能斗得过自己? 忽忽行出了数十里,眼见得夜色越发幽深,王崇放出去引路的冥蛇,突然轻鸣一声,发出了警示。 王崇精神微微一振,加快了脚步,不旋踵,就见得一座小庙,隐藏在一片竹林之中。 王崇捏了法诀,把一条灰鳞冥蛇驱遣,蜿蜒游入了竹林。 冥蛇穿过了竹林,就见得小庙中有炊烟袅袅,只是这种夜半三更,也不是准备早饭的时辰,气氛颇为诡异。 这条冥蛇妖力运转,把所见所听传给了王崇。 王崇微觉惊讶,这座小庙有炊烟,却没有人气,又太过寂静,显然非是善地。 他催动了冥蛇,悄然钻入了小庙,饶了一圈,穿入了正殿。 冥蛇没有本我意识,只有主人有所需求,才会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丝不差的传递。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出门魔门不假,但还真没见过这般残忍的画面。 这座小庙的正殿里,有一口大锅,骨朵朵的冒着黑气,里头煮了无数断肢残体,不断有人面浮将上来,发出无声嘶号。 王崇心神微微荡漾,忽然感觉不妥,一头黑色乌鸦,双翅展开足有丈余,一双淡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似乎露出无数嘲弄。 “黑魂鸦!” 王崇几乎是瞬息间就反应了过来,欲待睁眼,却再也睁不开,知道自己一时不察,被黑魂鸦扯入了梦境。 王崇尝试了数次,无法醒转,也不在意,露齿一笑,喝道:“你是胡九归,还是种崖?” 黑色乌鸦根本不答话,怪叫一声,双翅一震,化为了无数黑色羽毛,纷纷洒洒。黑色羽毛有一股奇异力量,任意飘荡,越布越广,不断吞噬空间。 王崇生出一股明悟,若是给黑色羽毛遍布虚空,自己就要被送入更深一层梦境。 他丝毫也不慌乱。 若是其余法术,王崇修为太低,还真就没法抗衡,但黑魂鸦入梦杀人,操纵人心,恰好他也擅长。 天魔抵律识打开,王崇一双眼睛似乎生出了无穷魔力,奇光绽射,被他目光扫过,黑魂鸦所化羽毛,顿时被消弭一空。 黑色羽毛要遍布虚空,王崇的天魔抵律识,却能化去黑色羽毛,稳定梦境。 双方法力纠缠,一时间相持不下。 忽然间! 一头黑色乌鸦又复出现,黑魂鸦的淡金双眸正定对上王崇的双目,一人一鸟,在瞬息之间,意识勾缠。 王崇顿时生出千百轮回,梦幻泡影之感。 他大喝一声,天魔抵律识全力发动,一个将要形成的梦境破碎成了无数色彩斑斓的黑色光羽。 王崇虽然逃脱一劫,也有几分心有余悸,他知道,若是给黑魂鸦拖入梦境深处,瞬息间就能体验无数梦境人生,每一重梦境,都会消磨意识,直到把自己化为行尸走肉,魂飞魄散。 一人一妖,各有所长,互相克制! 黑魂鸦操纵梦境,入摄人心,诡异莫名。 王崇修为孱弱,但是斗法的时候,却能别出心裁,总能在绝境之中,找出反击之道。 正文 这里是求推荐票和收藏的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 两人在梦境之中交拼了数百记,黑魂鸦怪叫一声,一双淡金色双眸滴出血来,王崇的眼前生出了无数黑色羽毛,再也无法催动天魔抵律识,眼中奇光暗淡了下去。 黑魂鸦虽然被王崇所伤,却“破”去了王崇的天魔抵律识。 九鸦魇神术和天魔抵律识,虽然都不够精专,却都涉及到了无上魂术的范围。 天下法术,不脱——道神气禁四门! 禁法乃是天下通法! 各门各派都有传授,诸如隐身,甲马,护身,祈福,驱邪,求雨,阵法,雷法,罡斗……都是禁法之列! 气法却是上古宗传,剑修崛起的两晋唐宋更为发扬光大,渐成主流。 神法亦号神通,也包含了禁颏咒法,香火神道,巫祀祖祭,以及……魂术! 神法渊深奥妙,艰涩难修,自从剑修崛起,气法日益兴盛,神法一系大为衰落,如今已经极少有人修习。 道法为物,最为至高! 乃是求长生,得超脱,飞升九宸之妙法。 黑魂鸦破了王崇的法术,怪啸连连,漫天翻飞的黑羽,更是浓密,化为层层乌云,笼罩天地。 王崇双手一捏法诀,忽然就有一道剑光,如雷电,照耀虚空,当头向黑魂鸦斩去。 黑魂鸦惊的怪叫一声,双翅一扑,就拔空而去,让王崇的剑光落在了空出。 还不等王崇变化剑光,这道剑光之外,就有无数黑羽一层一层,落在了剑光之上。 下一个瞬息,王崇的剑光便自崩碎。 王崇修为不足,平日仗着元阳剑和阴定休遗留的十二道符箓,也还能使用几招剑术,在梦境之中,演化的剑光,就只是虚有其表。 黑魂鸦试探出王崇的底细,再不畏惧,猛然从天空扑下。 王崇露出了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双手捏了剑诀,又复有两道剑光浮现,向黑魂鸦迎了上去。 黑魂鸦先是以黑羽,破去了第一道剑光,又复双爪一捏,破去了第二道剑光,便再无顾忌,化为无数黑羽,纷纷洒洒,向王崇身上罩落。 王崇也是精通魔门之术的道士,知道自己的天魔抵律识被“破去”,若是给黑羽笼罩,就要被拉扯到更深一层的梦境,再也醒转不来。 他毫不迟疑,又复幻化了两道剑光。 黑魂鸦藏身无穷黑羽之中,露出嘲弄的神色,偷偷一抓,精铁一般的黑爪,穿透虚空,直扑王崇的脑门。 它本拟入梦之中,这小子必然随意自己拿捏,完全没有想到,在梦中,王崇还有反抗之力。 尽管如此,它仍旧认为,自己这一击,十拿九稳。 这头黑魂鸦有十成把握,只要把王崇拉入更深一层梦境,凭自己以梦杀人,操弄人心的手段,必然可以把这个少年玩弄于股掌之上。 黑魂鸦的爪子落在王崇脑门上的时候,却见到这个少年脸上笑容不改,自己的一抓,并没有抓中实物,却抓入了一团奇异的旋涡。 王崇掌心生出了一团漩涡,挡在面门。 这团漩涡煞是奇异,黑魂鸦全身一紧,身不由己的被吞收了大半身躯,它匆忙化为了无数黑色羽毛,想要逃走,哪里还能够? 王崇掌中一团漩涡,生出无形之力,把虚空的黑色羽毛一一扫荡。 他谋划良久,故意示敌以弱,先假作天魔抵律识被破,又以幻化的剑光迎敌,做出势穷力蹇的姿态,就是为了引敌入瓮。 黑魂鸦虽然狡诈,却哪里及得上魔门正宗弟子,自入门开始,就琢磨勾兑魔头,欺诈魔物? 王崇掌中的旋涡,非是什么法术,乃是他修成天魔抵律识打开的阴阳之窍。 黑魂鸦本体被阴阳之窍吞吸了大半,力量大衰,只能呱呱乱叫,喷出一道又一道的黑气,化为一个接一个零碎的梦境,想要迷糊敌人。 它全盛之时,尚且奈何王崇不得,此时身残魂缺,又如何能够以梦惑敌? 王崇双目奇光绽射,重新施展天魔抵律识,一一破去这些零碎的梦境,同时驾驭阴阳之窍,不断吞噬黑魂鸦所化的黑色羽毛,随着漫天的黑色羽毛渐渐减少,他奋力一挣,双眼重新睁开。 王崇脱出了梦境,黑魂鸦就再无任何威胁。 天魔抵律识威力全开,只是瞬息间,就绞碎了黑魂鸦的最后一丝抵抗,将之尽数收入了阴阳之窍。 王崇也不管被他困入了阴阳之窍的那头黑魂鸦,驾驭了冥蛇在小庙中转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其余蛛丝马迹。 他刚才被庙中的残忍场面,惊骇了一次,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大步穿过了竹林,踏入了庙中。 王崇走到正殿,望了一眼骨朵朵冒着黑气的大锅,叹息一声,正要想办法处置了此物,忽然一团黑气涌上,七八张脸孔浮现,有男有女,无声嘶号,宛如在求救一般。 王崇知道这些人已经被邪法祭炼,自己法力低微,也没本事救人,召唤冥蛇,正要硬气心肠,打碎这口大锅,忽然听得有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女的声音清脆是个少女,叫道:“爷爷!我们这里借宿可好?” 苍老的声音,笑道:“这里也好,就是打扰庙里的大师们了。” 一个老者带了一个红衣少女施施然走了进来,盖因为这座小庙的大门敞开,根本没有阻客之意。 王崇心头一动,走出了正殿,见到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老者,还有一个眉目如画,虽然年岁还小,却十足的小美人胚子红衣少女。 他双臂张开,喝道:“且留步!” 这对祖孙正是尚文礼,尚红云祖孙,他们和红线公子秦旭冲突之后,担心被人寻仇,不敢在成都府久呆,就一路南行,想要来扬州府拜会一位尚文礼的老友。 祖孙俩却没想到,撞正到了这座庙里,遇到了王崇。 当初莫虎儿和尚红云有过照面,还被尚红云射了几件暗器,两祖孙和王崇却没有见过,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尚红云有些不忿,喝道:“你也不是这家庙里的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一) 王崇虽然不认识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俩,却可以十成肯定,这对祖孙必然跟胡九归,种崖不是一伙,他叹息一声,说道:“我亦是才来,不巧发现庙中生了命案,正殿中有尸骸,甚是不堪入目,故而才拦阻两位。” 尚红云狐疑的叫道:“有命案?怎见得你就不是凶手?” 尚文礼急忙抓住了孙女的肩头,喝道:“不可乱说!这位小哥才几岁,如何能是凶手?” 这位四宝大侠冲王崇一拱手,说道:“老汉久走江湖,颇有些经验,可否我入内一观?看看是什么凶手犯案!” 王崇没有再多阻拦,任由尚文礼和尚红云两祖孙闯入了正殿,尚文礼也还罢了,毕竟久走江湖,艺高胆大,颇有城府,尚红云却受不住,尖叫了起来。 王崇随后走入正殿,恰好见尚红云跑去一旁呕吐,显然是被锅中之物,给弄的恶心了。 王崇随手抽了一条汗巾,递了过去。 他从红线公子秦旭身上偷来的法宝囊,里头有数十套华丽衣衫,这些汗巾之物都是衣衫的配饰。 尚红云犹如翻江倒海,哪里还有什么顾忌,随手接过来,擦了擦嘴,好容易缓了一口气,这才顾得上瞧看手里的汗巾。 这块汗巾乃是苏绣,质地是最上乘的绸缎,上面还有精巧的刺绣,一望可知,价值不菲。 尚红云就有些愧疚,讪讪的说道:“弄脏了你的帕子!”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些许随用之物,脏了也就脏了。你好一些了没?” 尚红云点了点头,她吐了一场,的确好过了些,只是回头一望那口大锅,又觉得有些难受,不敢在正殿里呆着,急忙走了出去。 尚文礼莞尔一笑,匆忙出去,安抚孙女。 王崇本想借用冥蛇之力,处置这口大锅,多了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他不方便再催使冥蛇,也就跟两祖孙一起,走出了正殿。 尚文礼见王崇一派自然,云淡风轻,知道此子必然不凡,急忙一抱腕,说道:“老夫尚文礼,这是我孙女红云!” 王崇也还以一礼,笑道:“小生唐惊羽,阳城人士,此来扬州是随同长辈访友。” 王崇顿了一顿,又复说道:“偏巧最近,有位有人家里出了一件大事儿,满门被杀了三百余口……” 王崇口才伶俐,只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因果交代清楚。 尚文礼不由得毛骨悚然,他虽然久走江湖,也未曾听过如此凶险残忍之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可是有道术之士?” 王崇略微点头,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他虽然不知道尚文礼的来历,却也看得出来,这个老者步履稳健,显然身怀武功。 尚红云在院子里,找到了一口井,急忙打了一桶水,不但自己洗了把脸,还把王崇的汗巾给浆洗了一下。 她虽然是女孩子,但喜欢舞枪弄棒,并不会针织女红,浆洗衣服什么的更是极少做。 尚红云虽然洗了几下,汗巾上见不到污物,仍旧有些气息难闻,不好意思还给王崇,偷偷拧干了藏在身上,准备晚上好生洗涤一番,再还了给人。 这女孩儿一直都支着耳朵,听王崇讲述故事,她擦了把脸,匆匆转身回来,叫道:“爷爷,这邪派妖人实在可恶,居然滥杀无辜,我们也去帮忙吧!” 尚文礼微微沉吟,他只觉得最近,自己祖孙流年有些诡异,先是在成都府见到了会驾驭妖蛇的少年,又复遇到蛮不讲理,武功惊人的年轻公子,到了扬州府,居然又复撞正了这般奇异的凶险。 尚红云扯了爷爷的胳膊,叫道:“我们行走江湖,侠义为先,哪里有遇到这般惨事,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王崇可没有拉人入伙的意思,他急忙叫道:“此事凶险,两位爷老孙幼,还是莫要掺和。” 尚红云不服气的叫道:“你莫要小瞧人,我武功也不差的。” 这女孩儿见得树枝上有一头鸟儿,抬手就是一飞刀。 尚红云的九连环鸳鸯手的暗器手法得了祖父的真传,倒是极准,一飞刀就射中了枝头上鸟儿。 尚红云一扬下巴,颇有些示威之意。 王崇不由得有些好笑,正要说点什么,却忽然就脸色大变。 被飞刀射中的鸟儿,不但没有一头栽倒,反而怪叫一声,振翅飞起。 这头鸟儿,藏在树上,体型宛如麻雀,振翅飞起,却猛然大了一圈,居然是一头黑色乌鸦! 王崇心头凛然,急忙催动了天魔抵律识! 天魔抵律识发动,连续击穿了六层梦境,王崇只是身子一晃,安然无恙。 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没有任何防备,又非是修行之士,却没有他这般本事,顿时眼光迷离,沉入了梦境。 王崇这一次反应的快,没有被拉入梦境,不能拉人入梦,黑魂鸦对他就无半点威胁。 王崇冷笑一声,手腕上的元阳剑飞起,只是一绕,这头呱呱乱叫的黑魂鸦被斩杀。 黑魂鸦虽然妖邪,却如何抵挡得住仙家飞剑? 就连王崇放出去,在附近游弋的灰鳞冥蛇都忍不住全身一抖,特意荡的远了一些。 仙家飞剑,群邪辟易! “第二头黑魂鸦了!” 王崇抬手召回了元阳剑,伸手在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后背一拍,催动了天魔抵律识,打散了祖孙两人的梦境。 尚文礼清醒了过来,不由得就出了一身冷汗。 尚红云初出茅庐,倒还不知道厉害,这小女孩叫了一声,气愤愤的喝道:“什么邪术,居然让人做这般噩梦?有种出来,真刀实枪,比武一场!” 尚文礼急忙呵斥了一句孙女,脸色犹有余悸,他江湖经验丰富,如何不知道,刚才自己祖孙俩有多么危险? 老侠客虽然没见着王崇出手,斩杀黑魂鸦,以天魔抵律识破去困住他们祖孙的梦境,但却猜测的到,这个少年怕是有些手段,急忙躬身一礼,叫道:“多谢小仙长相救!”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二) 王崇哑然失笑,说道:“我却算不上什么仙长,只是略通些驱邪除妖的手段。” 尚红云性子明爽,弯弯绕的心思就少,听得祖父和王崇的对答,才后知后觉的叫道:“你懂得法术?能不能教我?” 王崇自然不可能教她法术,他自己才拜师没几日,正要委婉拒绝,忽然眉心一凉,演天珠化出了一行字:把飞火击雷大法传她…… 王崇不觉愕然,肚内暗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总惦记给外人好处?” 演天珠毫不客气的又复送出了一道凉意:“此女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一,只是仙缘还未遇合,你早些搭上交情,不知多么占便宜。” 王崇一时气结,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怎么哪里都能遇上,光大峨眉的弟子?那边有个燕金铃,这里有个尚红云!我难道非要跟峨眉弟子纠缠?” 王崇虽然抱怨,却也知道演天珠说的不错。 尚红云是阴定休指定,光大峨眉派的五大弟子之一,此时还未入道,若能结交,将来好处无穷。 他思忖了一回,肚内暗一发狠,说道:“我师门法术不能外传,最近得蒙一位长辈传了一门小法术,倒是并无禁忌,你要学么?” 尚红云惊喜交加,忙叫道:“要学!要学!” 这女孩儿十分雀跃,拉着他去旁边一座稍微干净的偏殿,弄了两个蒲团,丢给王崇一个,自己坐了一个,做出了专心听讲的模样。 王崇自然不会吝啬,一套飞火击雷大法。 清月大师传授他此法,赠送斩雷宝刀的时候,已经言明跟凡俗斩尽尘缘,这一刀一法都归王崇了,自然任由他处置。 若非清月大师有此说法,王崇也不敢随意传授尚红云。 飞火击雷大法也算不得高深! 王崇讲了一遍,尚红云就能倒背如流。 王崇再略作点拨,尚红云就能举一反三,悟性之佳,饶是王崇也有天才之名,仍旧忍不住生出了几分羡妒之心。 “果然不愧是阴定休老道钦定,光大峨眉的道门种子,这悟性……我不及也!” 王崇传授了飞火击雷大法,有意卖好,在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里挑了一口长剑,取了出来,递给了尚红云。 他都还没想好,该有什么理由赠剑,把一口宝剑递在了尚红云手里,嘴上却不觉卡壳,张口无言。 尚红云也不知道,王崇忽然递给她一口宝剑是什么意思。 这女孩性子活泼,又是好武,顺手就接了过来,一按绷簧,把这口长剑拔了出来,不由得就赞叹了一声:“好剑!” 这口长剑叫做浮光! 乃取浮光掠影之意,出自前朝铸剑大师——脱脱赤梨之手。 浮光剑长有三尺三寸,宽二指,剑身修长,剑刃宛如月光,明如泓水,本来就是脱脱赤梨为一位公主打造,颇合女孩子之用。 尚红云稍稍舞弄,对这口浮光剑顿时有些爱不释手。 尚文礼此时却多了心,暗暗忖道:“这位唐惊羽公子,人品不凡,又复懂得道术,却对云儿这般好,莫不是有些寻思?” 他瞧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尚红云的样貌,自然是万里挑一,他再扫了一眼王崇,倒也觉得这少年配得上自家孙女。 尚红云舞弄了一会儿宝剑,虽然有些不舍,却又复递给了王崇,这女孩子也知道,这般宝物,必然珍贵非常,自己的绝不能要。 王崇这会儿好容易想出了借口,笑道:“杨家的案子牵扯了道术之士,必然十分凶险。我见红云小姐没有个趁手的兵刃,就把此剑暂借,待得找出真凶,再还我不迟。” 尚红云听得这般说法,便把浮光剑收了,说道:“那就借用一回。” 女孩把浮光剑挂在腰间,满心都是欢喜。 王崇松了口气,正要想个办法,处置了正殿中的铁锅,尚文礼在外头大喝一声:“何方贼子……” 这位四宝大侠随即就怒叱连连,似乎跟人动手起来。 尚红云担忧爷爷,一步就纵出了偏殿,眼见一个全身生有黑色羽毛的怪人,正在跟自己爷爷动手。 尚文礼一身神力惊人,又精擅百步劈空掌,故而行走江湖,从来都是赤手空拳,从不使用兵刃。 他施展拳脚跟怪人斗的如火如荼,只是不拘这位四宝大侠拳脚威力如何惊人,打在怪人身上,都只会生出蓬蓬之声,却伤不了对方。 尚红云抖手就是三口飞刀,然后挥舞手中长剑,就是一招穿云拿月。 全身生有黑色羽毛的怪人,“双臂”猛然抖开。 他的双臂宛如鸟翼,生就根根长翎,只是太短,却不像是能飞的模样。 怪人跟尚文礼相斗的时候,就如一只能扑腾的母鸡,此时双臂抖开,宛如两面盾牌,先打飞了尚红云的飞刀,隔空一拍,想要把这个女孩儿拍飞。 只是怪人也没料到,尚红云手中的浮光剑,乃是红线公子秦旭的私藏,秦旭虽然不成器,好歹也是云台山的传人,道入天罡的境界,挑选的刀剑,都是一等一的利器,非是寻常宝刀宝剑可比。 尚红云长剑一扫,顿时把怪人的半只胳膊给切了下来,疼的怪人嚎叫了一声。 王崇在旁边,并不想上去动手,他的一身本事都在元阳剑和三条冥蛇身上,可不想暴露给这祖孙俩。 王崇也是心思敏锐之辈,摸出了一口宝刀,隔空掷给了尚文礼,喝道:“老侠客!接刀。” 尚文礼正犯愁,自己的百步劈空掌伤不得这怪人,他本来有心把尚红云手里的长剑讨要过来,自己去跟怪人动手,不让孙女冒险。 王崇抛了一口宝刀过来,尚文礼无法拒绝,探手接过,宝刀入手,就是微微一沉。 饶是四宝大侠尚文礼天生神力,又复精通“九牛二虎一条龙”的外门硬功,堪称力大无穷,也险些脱手。 尚文礼略一打量手中的宝刀,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刀!” 这口宝刀亦是脱脱赤梨铸造,名为八宝驼龙! 正文 说两件不开心的事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三) 八宝驼龙! 此刀长八尺,重一百二十斤,刀刃如雪,刀背厚重,非是江湖争斗的兵刃,却是用在战阵厮杀,破军闯阵的重兵刃,催敌破甲,犀利非常。 尚文礼八宝驼龙刀在手,迎风斩出,只是一刀,就把怪人劈成了两半。 也亏得这位老侠客,练就九牛二虎一条龙的外门硬功,双臂神力,才能使用这口宝刀。 王崇微微摇头,这头怪人虽然比他和司徒有道,燕北人,小六儿在后山遇到的稍微厉害一些,仍旧太弱,绝非胡九归,种崖之流。 他微微拱手,喝道:“老侠客好刀法!” 尚文礼手捧宝刀,他也是武人,就如曹貔和尚红云一般,轻轻摩挲刀刃,露出了爱不释手的神色。 尚文礼终究是侠义之辈,不可能抢夺别人的东西,何况王崇神秘莫测,轻易就能送出浮光剑,八宝驼龙刀这些宝物,又怎是寻常之辈? 他也不敢强占王崇的东西,正要把宝刀还给王崇,还未开口,王崇就含笑说道:“这口刀,老侠客暂且留用,免得遇到敌人,我还要再转手一遍。这些妖物刀枪不入,没有一口好兵刃,便要多花费无数力气。” 尚红云收了浮光剑,有些好奇的叫道:“你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为何能取出来这么长大的两口刀剑?” 尚文礼正要阻止孙女,不可无礼,王崇笑道:“我有法宝囊一个,可以藏着不少的物件。” 尚红云两眼放光,直接叫道:“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死都不能收! 王崇苦笑一声,他真要收了尚红云为徒,怕不就是要死定了。 尚红云是峨眉老祖指定,光大门派的弟子之一,他且不说没本事收徒,就算他敢收,真当阴定休飞升了,就弄不死一个小小的炼气吗? 王崇伸手扶额,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想要拜师,也要挑个有本事的,不要见人就乱拜好不好?” 尚红云俏脸微红,扯着他,问道:“我真能拜个有本事的师父,也能跟你一样学仙?” 王崇正琢磨,怎么才能解释,这小妞日后是峨眉的真传弟子。 演天珠就再次送出凉凉的气息:她会拜在玄德门下。 王崇顿时无语,他就算知道又能怎样?难道还跟尚红云预先说了,她会拜师在峨眉掌教门下? 日后这小妞问起师父,为何自己能预先知道这事,不知道要砍掉多少条马脚,才能遮掩过去。 亏得尚文礼久走江湖,颇懂进退,急忙扯过自己孙女,问道:“这庙里该如何处置?” 王崇摆了摆手,说道:“暂且不用理会。” 王崇更想把祖孙俩打发去杨家报信,只是他知道,这祖孙俩未必肯听自己的话,就算当时转身走了,只怕也会跟上来,莫不如就带了走。 虽然有了这对祖孙,他许多手段都用不得,却也多了两个帮手。 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本来是要寻个地方安歇,如今天色已深,不合适继续上路,虽然这地方太过诡异,仍旧打算暂且歇息一晚。 王崇虽然并不困倦,但也不好撇下两人。 三人也不敢分开,在偏殿中,扫了扫地面,就各自安顿下来。 王崇连续两次遇到妖物,十成肯定,胡九归和种崖必然是冒险“天魔夺道”,最后为魔头所乘。 此时多半已经化为了魔物。 “天魔夺道乃是魔门诸派,最为核心的秘法,就如剑诀于仙道正宗。这两人功力不足,还未炼就五阴魔,六欲魔,渡过长生劫,就要冒险天魔夺道,鸦道人一脉的心法,只怕也粗陋的很,决不能召唤到厉害的魔头,所化魔物,未必有多厉害,至多也不过道入天罡的层次……” “只是,两人已经被魔头反夺了躯体,必然比不得真正的道入天罡之辈,实力还要大打折扣。” 王崇心思慎密,他自忖就算遇到危险,凭了自己的手段,也可以应付得来,就算至不济,有五蕴霞光袍在身,也能一走了之。他若非有此底气,也不会孤身追索胡九归和种崖。 王崇已经有所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追上两人。 毕竟连续两次遇到了黑魂鸦,这两头黑魂鸦,都有失去主人控制的征兆。 王崇正在盘算,就听得身边有绵密细长的呼吸之声。 他轻轻睁眼,却看到尚红云盘膝而坐,正在尝试炼气。 从呼吸法门上,王崇可以断定,这小妞正在修炼飞火击雷大法。 王崇微微惊讶,暗忖道:“才不过听我说了一遍,就能尝试修行,阴定休果然没挑错了传人。” 他从尚红云身上,忽然就想到了“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中,跟自己牵扯最多莫银铃。 白云老尼姑偏心是不假,莫银铃的资质也确实好的过份。 王崇也自负天资横溢,在天心观数年,也不过才炼通了周身经脉。 莫银铃被救上峨眉,并没有多久,虽然有白云老尼姑偏心,出手给小徒弟洗髓伐骨的缘故,在短短几个月的功夫里,就能打通周身经脉,踏入先天胎元,甚至炼就了道家罡气,能驾驭飞剑,天资简直傲视古今。 甚至在逍遥府排下大阵,都天烈火炼峨眉的当,莫银铃都能驾驭飞剑斗上一场。 尽管折损了白云五十年苦功的一口飞剑,还被齐冰云呵斥了一回,仍旧算是在一众同门面前,出了一个风头。 毕竟除了四大弟子和几个道行稍高的同门,峨眉能够驭剑的弟子,也不过六七人而已,其余峨眉弟子,还都没修炼到这一步。 就不说天心观这种小门小户,就算天下道魔正宗,如莫银铃这般资质的传人,也是屈指可数,百年罕见。 峨眉三代的四大弟子和几位道行稍高的同门修成天罡境界,都是花费了数年,甚至十数年苦功。 诸如花飞叶修行几近十年,也不过才胎元之境,谢灵逊拜师也有些年头,甚至还未被传授入门心法。 这般比较…… 王崇心底忽然叹气了一声。 他从没有想过,跟莫虎儿之流比较。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四) 毕竟也是自小就有天才之名,尽管王崇也知道,天心观的天才弟子去了其他大门派,也未必就如何,但是他仍旧只把眼光,放在那些秀出群伦之辈身上。 在峨眉派的那段时日里,王崇也曾把自己跟峨眉的四大弟子,莫银铃之辈做过比较。 他虽然不服气,但反复比较之后,仍旧颇沮丧。 就算大家修行一样的功法,王崇也并无信心,就一定能够超过那般最优秀的峨眉弟子,就算是次一等的峨眉弟子,他也没有十足信心能够优而胜之。 莫银铃能够短短数月光景,道入天罡,驾驭飞剑,王崇除了望洋兴叹,再无别的想法。 他修炼元阳剑诀也有几个月了,还未突破炼气,待得修炼到胎元之境,也许要一两年,这般差距着实令人沮丧。 王崇甚至生出了,要不要顺手一剑砍了尚红云,就此少一个对手的念头。 只是他终究还有几分理智,自己虽然此时胜过了尚红云,又有诸般手段,但阴定休老祖指定的三代弟子,必有大气运在身,万一自己没能得手,就此多了一个不死不休的仇人。 就算自己得手,也不过恶了峨眉,仍旧没有半点好处。 好容易提前结交了这般人物,却非要去得罪,闹出一个仇家来,殊为不智! 王崇心情复杂,抱元守一,却没有像往日一样修炼,而是暗暗把心神和三条冥蛇合一,周围游弋。 三条冥蛇,一条是白娘娘,一条青鳞,一条灰鳞。 王崇把白娘娘留着护身,驱遣青鳞冥蛇和灰鳞冥蛇向远处探索,他知道胡九归和种崖,必然在向南的方向,故而并未有关注来时的道路。 这也让他错过了小狐狸胡苏儿和燕金铃,这两个女孩子,寻了一处草窝,正在远远的眺望小庙。 胡苏儿瞧见了王崇,传授尚红云飞火击雷大法,不由得满眼都是羡慕,跟燕金铃唠叨道:“公子为何就不肯传我炼气之术?偏偏遇到你和随便一个女孩子,就肯传授他们法诀?难道是因为我生的不够好看?” 胡苏儿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尚红云,再比较了一下燕金铃,自觉论相貌,自己还是优胜。 胡苏儿想来,不是相貌,必然是因为出身了! “我变做女孩子,样貌身材,哪里输人?就算恢复原形,也是萌萌哒,毛茸茸,皮软毛细,能撸能揉……” 燕金铃眼睛眨都不眨,瞧着小庙,根本没有心思听小狐狸唠叨。她自觉蒙受了王崇大恩,想要报答,这一次肯跟胡苏儿出来,也是希翼能够帮忙。 她巴不得再有什么鬼物妖物出现,自己冲出去,帮王崇杀了。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两个女孩儿,他驾驭了冥蛇,一路探索出去二三十里,忽然眉心一疼,一道黑气横亘,森森魔气,寒彻透骨。 “糟糕!” 王崇根本来不及辨查,探路的冥蛇看到了什么! 一缕魔意借助了两条冥蛇为桥梁,竟尔侵入了他的识海。 王崇天魔识打开,抵律识,末那识,多罗识并用。 先以末那识“逆返死生”,让循着冥蛇意识侵入识海的魔意失去了目标。又复催动了抵律识“移识易意”,分出一个虚假的意识,引魔意来袭…… 最后才是,运用多罗识,转化七二炼形真气一缕,化为元阳剑气,剑意如电,连带他分出的虚假意识和魔意一起斩灭。 元阳剑意至纯至阳,最为克制魔意,如若降魔之威,天下间也没几门心法比得上。 毕竟这门元阳剑诀,乃是阴定休老道,毕生剑术之集大成,非同凡响。 斩灭了侵袭的魔意,王崇全身都出了冷汗。 刚才的危机,千钧一发,若是稍有应对不当,他就要被魔意侵染,沦为行尸走肉。 王崇斩灭了魔意,重新控制了两条冥蛇,他借助冥蛇的双眼,去观察魔气冲天之所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两头魔物正在翻翻滚滚的厮杀,十几头黑魂鸦在天空兜转,呱呱怪叫,似乎在给各自的主人助阵。 一头魔物生有七八对肉翅,只是翅膀粗短,根本不能御空,另外一头魔物全身都是肉块,还在不断的生出更多血肉,更生出无数血肉触须,如长鞭水草一般狂舞,已经瞧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两头魔物就如两头软烂肉撕打在一起,恶心多过了凶厉。 王崇毕竟魔门出身,又有炼就天魔识,借助冥蛇的眼睛,透过了两具已经化为异物的肉躯,看到了潜藏在两具魔物体内的魔头。 两头魔物体内,密密麻麻,寄生了不知多少魔头。 这些魔头都想争夺躯壳,这两头魔物的肉躯,每一寸都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每一个魔头只能控制一块血肉,强行操控这块血肉,想要吞噬同类,转化妖魔之躯。 也是胡九归和种崖两人,根本不懂得魔门禁忌,冒险尝试天魔夺道,找引来无数魔头,这些魔头互相争斗,都想夺宿主的身躯,根本没能彻底完成对宿主的天魔染化。 若是只有一二魔头降临,早就夺了他们肉躯,魔染成功,化为魔物,四肆虐人间了。 也亏得他们招惹的魔头太多,这才迟缓了天魔化形,未有魔头成就气候。 王崇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两个傻货这是勾引了多少魔头下来?就算渡过长生劫之辈,也就是勾引一两个魔头,哪里敢这般玩火?” “怪不得黑魂鸦都失去了控制,原来主人早就死了。” 王崇也是无奈,胡九归和种崖,这会儿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半口活气也不曾留。 他们两人的精魄,早就被魔头们吞吃了,留下的肉身给这些魔头们胡乱争夺,魔染之下,已经尽数化为天魔血肉。 “须得尽快出手,斩杀了这些魔头!若是给这些魔头争斗下去,最后出现了吞噬所有同类的胜利者,只怕这魔头的威能,会成长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王崇念叨了一句:“我去行个方便。”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五) 王崇也不管尚文礼和尚红云听没听到,出了偏殿之后,就一纵身翻出了小庙之外,鼓荡五蕴霞光袍悠然浮空。 若是道入天罡之辈,一口能掠行数里。 王崇不过是借用了五蕴霞光袍御气,一口气腾空飞出数十丈,就在空中定不住身体,翩然滑落。 他虽然第一次御气,却也不慌乱,稍稍运转真气,双足一顿地,又复冲上了半空。 王崇第二口真气御空稍久,也不过多掠行了七八丈,饶是如此,也让王崇颇为兴致,他还是第一次御气腾空。 王崇催动了五蕴霞光袍,本来要赶一两个时辰的路,却只耗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他远远的看到了两头魔物,还在纠缠厮杀,脚才沾地,就有一头黑魂鸦扑下。 王崇有过两次经验,应付起来这种妖物,已经是驾轻就熟,就是把袖袍一迎,暗暗把阴阳之窍化为一团漩涡,那头黑魂鸦就自投了罗网。 另外几头黑魂鸦见状,都不敢再扑冲下来,只在半空呱呱乱叫。 王崇也不去理会这些黑魂鸦,他稍稍调理真气,把七二炼形真气送了两三成,归入天地之窍,再重新抽取回来,化为元阳真气,第三次修炼元阳剑诀,比前两次都快了数分。 七二炼形真气虽然为六阶第一的阴阳元精,却跟元阳剑完全不契合,根本驾驭不了这口峨眉老祖亲手祭炼的飞剑,故而须得转化为元阳真气。 王崇之前也不过炼通了两条经脉和手少阳三焦经的关冲穴而已,此时七二炼形真气比当初雄厚太多,转为元阳真气,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炼通了手阳明大肠经和手太阳小肠经。 至于手少阳三焦经,王崇原来也才炼通一处穴道,此时想要一蹴而就,就不大可能。 王崇炼开了两条经脉,就不再转化七二炼形真气,体内元阳真气鼓荡,把手腕上的元阳剑一震,捏了阴定休所传的十二道符箓,轻叱一声:“去!” 全神贯注,操纵元阳剑。 元阳剑出世,通灵变化,又复桀骜,还未开过利市,早就有些不耐。 如今被王崇催使,又感应到了魔气,顿时兴奋的鸣啸不休,化为一道大赤虹霓,飞腾夭矫,直奔两头正在撕扯的魔物。 一只魔头感觉到了危机临头,怪啸一声,带了自己控制的一团血肉,猛然冲出,化为一条血红的触须,向元阳剑拍来。 王崇轻轻一捏法诀,元阳剑兜空一转,避开了这条血肉触须,只是一绕,就斩断了血肉触须,把潜藏其中的魔头杀死。 控制这块血肉的魔头被斩杀,顿时就有其他的魔头群起,抢夺这块血肉。 王崇看着这头魔物身上,鼓起无数的血肉脓包,只觉得牙酸,心头难过无比。 “这些魔头真是恶心!” 王崇也不敢怠慢,袖中阴定休所传的十二道符箓变幻,元阳剑剑光穿梭,每一剑落下,都有一只魔头被斩,就如宛如一道赤红长针,刺破了血肉脓包。 无数天魔,魔意横空,都想要侵染了他。 只可惜,它们互相争斗,未能控制一具躯壳,魔意无法横跨虚空,须得借助某种“桥梁,才能魔染生灵。 王崇出身魔门,好歹也是天魔旁支,懂得禁忌。 两条冥蛇早就被他驱遣,远离此地,没有了冥蛇,魔头少了凭借之物,自然无法侵染他的识海。 至于——元阳剑! 魔头只会被克制。 哪里能通过元阳剑侵染王崇识海? 一只魔头忽然不耐争夺,猛然操纵自己控制的血肉跟本体脱离了开来。 一块鲜红的血肉落地之后,生出了七八条血肉触须,扭扭捏捏,触须往一处纠缠,最后化出了一条臂膀。 一头黑魂鸦猛然冲下,投入了这块血肉之中,不旋踵,这块血肉生出的臂膀,就长出了无数黑色羽毛。 王崇这才知道,自己之前遇到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等魔物,不能放过。” 王崇一捏袖中的十二道符箓,元阳剑如电掠过,瞬息就斩了这只魔头。 依附的魔头被斩,那头黑魂鸦就从血肉之中,想要挣脱出来,王崇抬手飞出一团漩涡,隔空将之收入了阴阳之窍。 危急关头,无数魔头仍旧纠缠不休,互相恶斗,对王崇漠然不做理会。这也是魔头天性,它们只要能侵染了肉身,就能脱困而出,哪里会顾忌同类的死活? 王崇能斩杀魔头,对其余魔头来说,反倒是天大的好事儿,同类死的多了,它们侵占肉身就更为容易。 王崇运使元阳剑,连斩了百余魔头,这些魔头都还未成气候,杀起来容易,他心底暗暗忖道:“照此杀去,只怕非得五六个时辰才能把魔头尽数斩杀,就是不知道会否还有变故。” 王崇担忧的是,魔头被他杀了一批,剩下的魔头互相吞噬,对胡九归和种崖的躯体掌握更多,说不定就会提前蜕变。 他此前遇到的生就羽毛的怪物,就是天魔化形,只是夺了部分血肉,气候还未养成,比普通武者强不许多。 若是给这些魔头占据了身躯,吞噬了生灵血肉,过一些时日,就会化形,实力就会吹气一般膨胀。 数月功夫,就能道入天罡,飞腾变化,再也难制服。 一头魔物体内的魔头,似乎开始焦躁起来,忽然有七八块血肉脱离,在地下蠕动,不断的变化,有的生出血肉触须,有的生长胳膊大腿,甚至眼耳鼻口,只是这些魔头,并不懂得人类为何要有五官四肢,生长的肢体各有残缺,根本无法行动自如。 另外一头魔物似乎也被感染,也分裂出血肉来,每一块血肉都千奇百怪,难以形容。 王崇暗暗叹息,心道:“我功力还是不足,若是修行魔门烈火,又或者道门罡雷,此时一道魔火,又或者雷法下去,这些魔头都要尽数灰灰。” 只可惜,王崇想的这些手段,至少也要道入天罡才能修行,他此时连望梅止渴都没得盼望。 只能仍旧以阴定休老祖的十二道符箓,驾驭了元阳剑斩杀魔头。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六) 那些魔头似乎有了感召一般,越分裂越多。 两头魔物很快就不成模样,分裂成了数十块血肉,在地上扭来扭去。 “糟糕!若是给这些魔头逃走一些,可就太过危险了。” 王崇才有这个想法,就有一头黑魂鸦被感召,投入了一块血肉之中,这块血肉生出了黑色羽毛,居然未有长出胳膊大腿,而是生出了双翼,双翼一振,扑闪两下,竟尔腾空而起。 一块血肉生出了双翼,振翅飞翔,说不出来的诡异。 王崇指挥元阳剑去斩,却始终慢了一线,他的功力不足,就只能驭剑二十步,这块血肉腾空,很快就超出了他驭剑的极限。 王崇也只能眼睁睁望着,这块血肉越飞越高。 “莫若……舍了一条冥蛇!” 王崇一咬牙,催动了一条灰鳞冥蛇,猛然自虚空现身,一口吞了那块生有双翅的血肉。 这一次,王崇再无顾忌,稍作驱使,这条灰鳞冥蛇俯冲下来,巨口张开,生出了磅礴吸力,把地上散裂的血肉之块,尽数吞吸到了肚内。 那些天魔附体的血肉块,似乎知道大难临头,东奔西走,有的生出了无数的触须,交错狂奔,有的疯狂蠕动,有的干脆化为肉球,咻咻的滚动…… 只是这些血肉魔块都逃不脱灰鳞冥蛇的大口。 这条灰鳞冥蛇只是片刻,就把地上的血肉吞吃的干干净净。 魔头哪里是好吃的? 灰鳞冥蛇身上传出澎湃魔意,一双眼眸也转为赤红,奋力挣扎,想要脱离王崇的掌握。 也亏得魔门秘传,天生就为了克制天魔所创,就算天蛇王经这种外道,也有抵御天魔之法。 天蛇王经炼就的冥蛇,非是生灵,天魔只能染化有情众生,无法侵染冥蛇这等无情妖物,只能接冥蛇为通道,疯狂向王崇识海涌来。 王崇催动了天魔识,抵挡从灰鳞冥蛇身上传来的滔天魔意,一声厉喝,开启了玄命之窍。 魔门各派最为核心的功法,就是天魔夺道之法。 天心观唯一的天魔传承,就是五识魔卷。 天魔五识就是天心观唯一传承的天魔夺道之法。 王崇若是修成五阴魔,六欲魔,渡过长生劫,就能以天魔识勾引魔头降临,反过来吞噬魔头的精气,夺取魔头的法力神通,成就自身。 王崇现在的法力,远远不到那等地步,根本不敢去沾染魔头,更不敢去“天魔夺道”,但是他却有办法封印了这些魔头。 末那识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 末那识开启的玄命之窍,以能够转生死,纳虚空! 玄命之窍开启,灰鳞冥蛇情不自禁,就投奔而去,纵然体内无数天魔啾啾,仍旧不能抵挡这等本能。 王崇的精神,就好像在走钢丝一般,操纵天魔识,驾驭冥蛇,使之投入玄命之窍。 说时迟,那时快! 从灰鳞冥蛇吞了无数天魔染化的血肉,到投入玄命之窍,不过短短一刹,却让王崇汗流浃背,精神紧绷到了极限。 待得灰鳞冥蛇钻入了玄命之窍,王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似乎都要虚脱。 刚才生死一发,如是他控制不住,让天魔逃出,迎接他的必然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那真是……大势去矣! 灰鳞冥蛇给收入了玄命之窍,这条冥蛇以后也不能驱使了。 能以一条灰鳞冥蛇封印了无数魔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王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拂,收了元阳剑。 “鸦道人教的徒弟,真不怎样,这点道行,也敢勾引魔头!” 王崇吐槽了一句,潜运功力,把元阳真气又复转为七二炼形真气。 王崇这一次斗法,没有把七二炼形真气全数转化,故而不用重新打通经脉,元阳真气重新化为七二炼形真气,汇入了奇经八脉,顿时如江河入海。 王崇吐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七二炼形真气,似乎又强盛了一分。 王崇也不暇顾及此事,放出了剩下两条冥蛇,兜空转了一圈,白娘娘找到了一轴黑沉铁卷,衔了回来,吐在他的怀里。 王崇略作翻阅,就肯定此必然是记载九鸦魇神术的铁卷,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徘徊的十余头黑魂鸦。 这些妖物失去了主人,惶惶恐恐,呱呱乱叫。 冥蛇也罢,黑魂鸦也罢,都是以人类的血肉和精魂,生生炼造出来的精怪,天生就有特殊异能。 魔门之士惯爱以这些生造的妖物充当护身斗法之用。 王崇拿到了九鸦魇神术的铁卷,抬手一招,那些天空上徘徊的黑魂鸦挣扎了一会儿,就一头接一头落了下来。 王崇也不暇收服这些黑魂鸦,催动了阴阳之窍,将十余头黑魂鸦一起收了。 做完这件事,他也不再停留,仍旧催动了五蕴霞光袍,赶回那座小庙。 王崇全力赶路,不多时,一口气浮空,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那座小庙,却见四团影子正在争斗。 他一口气驾驭不住,顿时坠落了下来。 好在王崇还有些武功,一个鹞子翻身,飘然落地,先把元阳剑和五蕴霞光袍都收入了太浩环,仍旧让白娘娘叼在口中,这才施展轻身功夫,赶往小庙里。 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已经跟小狐狸胡苏儿和燕金铃厮杀的见了火气。 尚文礼武功卓绝,已经是先天一流,燕金铃也就是身子轻锐,还能支撑一时。 尚红云是祖父一手教出来,武功也颇不俗,小狐狸根本斗不过她,此时已经化了原形,满院子撒开小爪子狂奔,尚红云连发了十几口飞刀,也没能射中了她。 不管是从场面上,还是实质上,燕金铃和小狐狸都落了下风,岌岌可危。 王崇一纵身翻过了围墙,忍不住心头苦笑,喝了一声道:“都请住手,这女孩儿是我晚辈,小狐狸乃是我家养的小宠,不是什么敌人。” 尚文礼听得,急忙撤手,尚红云也住了手,这女孩儿有些讪讪,刚从王崇手里得了好处,就追杀人家的晚辈和宠物,实在太说不过去。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七) 小狐狸委屈巴拉的,四爪狂奔,扑在了王崇的怀里,小嘴一扁,就放生嚎啕。 王崇也是无奈,他哪里知道,这两个女孩子居然也跟了上来? 他把小狐狸抓着头颈皮,扔在了地上,把燕金铃招了过来,对尚文礼说道:“这女孩儿天生不会说话,想是也不知道辩解,也许怪不得老侠客误会。” 尚文礼也不甚好意思,急忙躬身施礼,给燕金铃道歉。 燕金铃倒是不在意,她天生身怀异气,比猿猴还要灵活,虽然在尚文礼的八宝驼龙刀下,危险万分,但是这女孩儿天生胆大,也不觉得有什么。 尚红云此时,也一脸尴尬,有些扭捏的走了过来,先给燕金铃道了个歉,又跟小狐狸拜了一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哪里料到,唐公子居然还收养这种小宠,刚才公子不在,我又见到这……她能变化,就以为是什么妖怪。” 小狐狸呜咽几声,眼珠咕噜噜的转,一时间还未想好说辞,她心思也灵,知道王崇并不一定护着她,就地打了一滚,化为了一个白衣少女,叽叽喳喳的叫道:“不过是误会,这位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 小狐狸抢先说了这话,让尚红云忽然生出了好感,她自己做的差了,对方却护住了自己的颜面,尤其是小狐狸居然能变化人身,她听说过这般精怪,却从未见过,此时也颇有好奇,急忙问道:“刚才可伤了你没?我还没见过能变化的小狐狸……” 胡苏儿扁了扁嘴,心下委屈,但却一脸的“春风”,眼睛眨呀眨,拉住了尚红云,就交头接耳,也不知说了什么贴己的话,尚红云居然被逗的笑了出声。 尚文礼久走江湖,虽然也见过几次精怪,但人妖殊途,他都是担了十二分的小心,也不敢轻信妖物,更不敢接近。 但是王崇明显是身怀道术,小狐狸胡苏儿,也表现出来,温柔天真,并没有什么凶恶的嘴里,老侠客也忍不住暗暗忖道:“修仙的人,果然逍遥,养着这么一头小狐狸,平日里不知怎么狎玩。” 想到这里,老侠客又觉得自己思路不够庄重,不敢再多细想,只是刚才觉得王崇也配得上自己孙女的心思,也不知不觉的淡了。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在尚文礼的心目中,已经换了一副形象,他袖袍一拂,说道:“我刚才发现了一丝痕迹,追踪了下去,不过也没什么收获。” 此时人多嘴杂,他更不方便说起,自己找到了已经化为魔物的胡九归和种崖,并且随手除了。 王崇也不需要贪功,更没有人给他奖赏功劳,所以莫不如遮掩过去,要少好多麻烦。 尚文礼,尚红云,燕金铃都没有丝毫怀疑,小狐狸胡苏儿,虽然觉察自家公子有些变化,却也不敢言语。 这一夜,再无其他事情。 王崇在小庙里歇息一夜,天一亮,就提议回转杨家的庄院,尚文礼和尚红云,自然也无异议。 一行几人才离开小庙没多远,就有一支马队,奔腾而来。 王崇远远瞧见,为首的正是曹貔和司徒有道,就连燕北人也夹在队伍中。 王崇随手一按燕金铃的后背,催动七二炼形术,把她体内的异气悉数镇压,没有了异气,燕金铃看起来,就不过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儿,并无一丝异状。 燕金铃本来还有些害怕,她不怕跟尚文礼斗个生死,也不怕遭遇什么妖物,但却甚是怕人,担心这些人喊打喊杀。 王崇的手掌按在她后背上,这女孩儿就全身一颤,待得感觉到,体内的异气尽数被压在经脉中,就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感激,只是她不会说话,只能轻哼两声,就如小猫儿小狗在打呼噜一般。 燕北人远远瞧见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赶在所有人的前面,冲到了小庙里。 曹貔和杨家的一众少年,还有各路武林豪杰,甚至包括了金元宗门下的几个徒弟,都大为惊讶,没想到“唐惊羽”的这个老仆,武功居然高明若斯。 燕北人扑到了自己女儿身前,发现女儿身上并无黑气,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不暇安抚女儿,急忙跟王崇道歉:“金铃可给公子招惹了麻烦?”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她们两个跑了出来,倒也没惹什么麻烦,就是险些被尚老侠客给砍了。” 尚文礼虽然自负一身武功,但刚才燕北人施展轻功,却让他心头暗暗钦佩,知道这个道装打扮的中年大汉,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王崇随口一句,半是调侃,他却不敢不当真,急忙说道:“当时公子出去了,我不知道是令爱,出手鲁莽了些,还望兄台莫怪。” 燕北人瞧了尚文礼一眼,本来心头有些怨气,忽然想起一人,问道:“可是四宝大侠当面?” 尚文礼也没料到,居然被人识破了身份,急忙说道:“正是老夫!江湖废号,也不当得真。” 燕北人正跟尚文礼叙礼,曹貔等人已经策马飞奔过来,大叫道:“唐小兄弟,你怎么提前行了一步?” 王崇找了个借口,说道:“我半夜发现一头怪物鬼鬼祟祟,窥探庄院,一时冲动,就撵了下来,在这里碰到了尚老侠客,合力斩杀了这头怪物。” 尚文礼和尚红云,虽然觉得王崇说的有点对不上路数,但也不好揭穿,毕竟也确是祖孙俩杀了小庙中的怪物。 曹貔立刻叫了一声,带了大队人马,冲入了小庙,果然发现了怪物的尸身,还有正殿里的一锅血肉。 当时就有杨家的人,悲呼一声,认出来几张脸面,这支队伍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雄天齐默默观察,他也不信就有如此凑巧,王崇私自一个人追踪,就能遇到两个武功高强的祖孙。 尽管他也觉得,此事不大合理,燕北人,尚文礼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辈,仍旧把王崇这一些人怀疑起来。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八) “这个唐公子,本来就来历古怪,跟我师弟结识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现在不但多了个武功高强的老仆,还多了两个侍女,如今又出现了两祖孙……” “若说此人没有问题,哪里来的如此多巧合?” 雄天齐是各把细的人,虽然满肚皮的疑问,却也不会跟王崇等人恶语相向,反而越发显得亲近,想要讨问几个人的底细。 尚文礼倒是没什么可隐瞒,雄天齐问起,他就说了自己的身份。 雄天齐听得四宝大侠尚文礼的名讳,心头不由得去了几分怀疑。 尚文礼和他师父金元宗乃是同辈,也略有交情,更是江湖上威名卓著的前辈,雄天齐急忙执了弟子礼数,问起来尚文礼为何出现在此。 尚文礼随口答了,雄天齐倒是相信他们祖孙并非跟王崇有什么瓜葛,只是更为不解“唐惊羽”身上的诸般蹊跷。 曹貔等人发现了怪物尸身,又发现了一锅自家亲人朋友的血肉,哪里还肯善罢甘休? 一众人上马的上马,引路的引路,这一群人里多了一个雄天齐的至交好友,三眼神捕邱兴林,此人惯善追踪,带了众人就一路追了下去。 雄天齐虽然还是觉得,王崇身上巧合太多,但不放心师弟等人,还是跟随大队人马追了下去。 燕北人和尚文礼知道王崇不凡,以他马首是瞻,燕金铃,尚红云,小狐狸胡苏儿,都做不得主。 王崇目送曹貔和大队人马向南,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也跟上去吧!” 王崇亲手镇压了两头魔物,知道胡九归和种崖都已经不在人世,并不想继续追索,只是他就自回转,也实在太过不合常理,只好勉为其难,做做样子。 当然,他也不会跟曹貔等人说出真相。 毕竟说出真相,不说出自己的诸般秘密,也不好取信于人,为了取信一群凡俗,就暴露自己的秘密,王崇也绝不肯干。 至于杨家的惨案,王崇也算是替杨家人报了仇,他也不需要这些人的感激,放任这些人多费些力气,对他来说,便也不算什么事儿。 他们几个人都没有马匹,王崇又没太过热心,一行人便也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安步当车,缓缓而行。 走出没多远,王崇就看到司徒有道牵了一匹马,在道左相候。 王崇含笑招呼道:“有道兄,怎么不跟上他们,却等候我们作甚?” 司徒有道脸色复杂,幽幽问了一声道:“唐小兄弟可是道术之士?” 王崇脸色古怪,反问道:“有道兄怎会做如此想?” 司徒有道长叹一声,说道:“若是这也看不出来,我司徒有道也未免太呆愚了。” 王崇呵呵一笑,不做言语。 司徒有道满脸希翼,问道:“不知惊羽小弟,能否传我道法?” 王崇微微一笑,反问道:“德沛兄能抛家舍业,从我去修行吗?” 司徒有道有些不舍的问道:“难道不能一边读书,一边修行?惊羽小弟传我道法,我在家里修行与出家修行有什么区别?何须一定要抛家舍业,瓦弃功名?” 王崇想了一回,忽然笑道:“说的也是!我这里有一篇飞火击雷大法,可以传与德沛兄!” 司徒有道顿时欢喜起来,连声道谢。 尚文礼和燕北人,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忽然都有了一个决断,态度都做了微妙的改变。 之前尚文礼还以年龄自矜,毕竟他也是武林的前辈,名头极之响亮,对王崇也是平等视之,并不自轻,此时却学了燕北人。 王崇虽然对外称燕北人是家中老仆,但却颇为尊敬,并不轻慢。 燕北人也只是以恩公待之,也没真的自居家仆,此时却微微变了姿态,心中已经认定,王崇就是自家公子。 王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深意”,与他想来,若是司徒有道愿意跟他入山去修行,才是大大的麻烦。 司徒有道又不是李禅,他渡了此人,师父令苏尔可未必会收,他也并不觉得,司徒有道贪恋红尘,是错过了什么“仙缘”,王崇自己也不见得有什么仙缘,如何能够给司徒有道? 至于飞火击雷大法,反正清月老和尚都断了缘法,自然尽随他处置,也不差多传一二人。 至于尚文礼和燕北人,就此改观了看法,他更是不放在心上,等令苏尔归来,带他入山去修炼,这些人……他也没什么本事收留。 何况尚红云和燕金铃命里注定是峨眉弟子,两个小妞的亲爷爷和亲爹怎能没有去处? 至于小狐狸,到时候撵回家去就是了。 司徒有道颇热忱,王崇也只好在道边暂留,他也不避开燕北人和尚文礼,甚至把小狐狸都叫了过来,一并传授了飞火击雷大法。 飞火击雷大法,乃是修行初步,可从炼气,胎元,一路修行到天罡境,就此潜力垂尽,前去无路,但是对燕北人,尚文礼来说,却已经是无上妙法,能够让他们突破人间武道,臻至另外一个层次。 司徒有道,燕北人和燕金铃父女,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五个都欢喜不尽,小狐狸胡苏儿却大大的悲催。 她讨了口封,能够变化人身,但却并不通什么道行法术,虽然从燕北人父女手里,骗了大葵花神罡和五色梅花罡煞,却没有炼气的法诀,只能看着眼馋,无法修行。 飞火击雷大法,其他人修行没有问题,小狐狸却偏偏练不得,她是畜类出身,最怕雷火,哪里敢作死去强练? 小狐狸眼睛眨呀眨,只觉得当初,自己抛家舍业,从了这位唐公子,乃是平生最聪明的决定。 只是……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何时才会给她一点点的好处。 王崇教授几人先把飞火击雷大法的口诀背熟,又复指点缺疑,前后花了两三个时辰,南边的大路上,马蹄特特,曹貔等人早就归来。 王崇见曹杨两家和江湖豪杰迤逦归来,便住口不在讲述。 燕北人,尚文礼,司徒有道都知道此事乃是秘中之秘,须万分谨慎,不可给外人知晓,也都心满意足,只觉得今次收获不小。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三十九) 尚红云,燕金铃,小狐狸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居然短短半日,关系就处的极好。 只不过燕金铃不能言语,都是尚红云和小狐狸在说话。 曹貔这一次,搜索到了一些东西,颇为耀武扬威。 三眼神捕邱兴林也一副立有大功劳的模样,不但雄姿英发,说话也大声了许多,很有些慷慨激昂。 王崇稍稍凝神,偷听了几句,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些人搜查到了另外一批尸骸,还找到了一些做法事的东西,三眼神捕邱兴林凭了这些东西,判定杀害杨家上下三百余口的妖人被邪法反噬,已经死无全尸。 雄天齐自然要给好友撑住面子,也一力支持三眼神捕邱兴林的说法,认定了妖人已经玩火自焚,走火入魔。 曹貔几乎没有走过江湖,经验不足,当然也就相信了这个说法,至于那些被请来的江湖豪客,自然也是喜气洋洋,也只有杨家的年轻人颇为愤愤。 只是“邪道妖人”都被邪法反噬,死都死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王崇知道真相,也没有揭破真相的念头,这边的事儿本来就该及早了结,功劳算作谁人头上,反而是极不重要的小事儿。 王崇一个修行的人,需要这些虚名有何意义? 大家都在兴头上,便也无人关注王崇他们几个。 王崇等人也跟着大队人马,回了杨家的庄院。王崇没有久留,只是又复拜祭了亡者,便提出了告辞。曹貔和杨家的人,也实在招待不过来这么多客人,恭敬的把他们这几个人送走,曹貔还约了下次登门拜访,谢过王崇和司徒有道的帮忙。 王崇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队伍壮观几分,他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下人搬抬礼物,故而回去的时候,居然也有十余人的规模。 回了须晴园,王崇就推说有些疲倦,让小狐狸给尚文礼和尚红云祖孙也安排了住处,司徒有道也没有张罗回家,径直去找乔寿民闲谈去了,也住在了须晴园。 晃眼一夜过去,王崇恢复了大半精神。 他夜里潜修七二炼形术,竟尔多打通了半条经脉,心头不胜欢喜,暗暗忖道:“这几日虽然折腾,好处却不少,不但得了几头黑魂鸦,修为居然还略有进境。” 黑魂鸦虽然在斗法的时候,远不及冥蛇凶戾,却有颇多妙用。尤其能一念引人入梦,善于入梦杀人,将人心操纵,乃是天下间,最便利暗算他人的手段。 王崇取出了得自胡九归和种崖身上的铁卷,耐心阅读了一遍,这才捏了法诀,从阴阳之窍中放了一头黑魂鸦出来。 这些黑魂鸦为魔门秘法生造的妖物,若是没有主人操控,就要为魔法反噬,也存世不久。 此乃是魔门秘法特色,不拘是冥蛇,还是黑魂鸦,都是大凶大邪之物,若无种种手段操纵,迟早都要成为主人的追魂魔煞! 故而王崇手持记载有九鸦魇神术的铁卷,黑魂鸦就甘心臣服,因为它们也知道,自己必须要有个主人。 九鸦魇神术和天蛇王经一般,也有两种修法,都是将自身修成妖物和将外物炼成妖物。 王崇虽然出门不过魔门旁支,却也瞧不起这种天魔外道,化身妖物,便定了一生一世的极限,再无望得窥至上大道。 他终究心气还高,不愿意沦落天魔外道,断了前路,故而也只取了炼祭黑魂鸦的法门,要驯服这头黑魂鸦。 被王崇放出的这头黑魂鸦,不敢高飞,只在小意怜星楼最后扑腾了一下,就臊没搭眼的落在地上,宛如一只黑毛鸡,并不敢逞凶。 王崇捏了法诀,以九鸦魇神术祭炼,这头黑魂鸦也不敢反抗。 天魔外道本来就都是速成之法,王崇祭炼的两三个时辰,这头黑魂鸦呱呱一声叫,跟王崇建立起来微妙联系。 王崇知道已经把这头黑魂鸦祭炼得手,随手就将之收付收入了阴阳之窍,换了第二头黑魂鸦出来。 他第二头黑魂鸦还未祭炼成功,小狐狸胡苏儿就悄悄溜上楼来,也不敢靠近,低声说道:“乔先生和司徒先生,问公子可要出门?他们想去拜访几位好友。”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今日就不去了,回他们说,就说我还未歇息过来,身子还不大利落。” 胡苏儿倒是有个小丫鬟的模样,又溜了下楼,去回禀司徒有道和乔寿民了。 乔寿民听得王崇说身体不好,还想要上楼看望一眼,司徒有道却知道,王崇哪里是身体不好?只是不想出门罢了,就拦住了乔寿民,两人携手离开了须晴园,出门访友去了。 没有人打扰,王崇一连续就闭关了五六日,把得手的一十四头黑魂鸦尽数炼为己用。 他这一日,祭炼得最后一头黑魂鸦,暗暗掐算,自己为了祭炼这些扁毛畜生,已经耽搁了太多功课,七二炼形术又好些时日,不曾修炼了,不觉微微后悔。 “冥蛇也罢,黑魂鸦也罢,终究是外物,虽然摆在眼前的好物,不收了实在可惜,但却耽搁了几日修行,要多多勤奋,把耽搁的功夫补回来。” 王崇这几日闭关,也有些气闷了,便没继续修行,从容下了小意怜星楼,在须晴园中随意走动。 曹须晴送他这座园子之后,王崇也没怎么玩赏,只是有客人来访,才陪着客人闲处走走。 王崇随意闲行,不觉得到了当日燕金铃藏身的枯井处,他忍不住暗忖道:“玄命之窍封了无数魔头,再不敢让白娘娘和青鳞儿回去!若是带了它们,随同令师回山修行大有不妥。不若就把两条冥蛇和元阳剑,太浩环等事物,藏在这枯井里,日后好方便取回。” 王崇微微一笑,伸手一按,两条冥蛇就先后飞腾,潜入了这口枯井。 至于黑魂鸦,能够收入阴阳之窍,倒也不妨随身留用。 虽然没了元阳剑,太浩环,五蕴霞光袍等宝物,王崇也并无担忧惧怕,只在此时,演天珠忽然又送出了一道凉意……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 两个面目阴鸷的中年人,在一处山洞外徘徊,忽然两人一起,冲入了山洞,一个年迈老道士露出惊色…… 老道士被暗算,几乎没得抵抗余地,就让两个中年人联手炼成了一头羽毛凌乱,看起来颇为疲老的黑魂鸦! 三人的争斗倒也说不上精彩,只是生死一发,倒也紧张刺激。 王崇是愣了好久,才明白演天珠给了什么提示,他收付的十四头黑魂鸦,其中有一头……有问题。 虽然黑魂鸦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其实毛色骨架还是各有区别。 尤其是这头特别衰败疲老,奄奄一息,王崇颇有印象,他甚至想过,这头黑魂鸦看起来太废,不如杀了算球…… 还是因为黑魂鸦毕竟难得,才没有真个动手。 知道这头黑魂鸦有问题,王崇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捏了法诀,把这一头黑魂鸦放出了阴阳之窍,同时也顺手把白娘娘召唤出来,取回了元阳剑,抬手就是一剑。 王崇此时没有转换元阳真气,故而驾驭不得这口飞剑,只能当兵刃使用。 这头黑魂鸦被王崇放出来,就趴在地上装死,似乎气息奄奄。 王崇这一剑斩下,它猛然怪叫一声,身上冒出了一道黑烟,竟尔抵挡住了这一剑。 也是王崇此时没有元阳真气,七二炼形真气驱使不得元阳剑,只能当然凡俗兵刃使用,威力打了折扣,居然没能斩动这头黑魂鸦。 王崇也颇惊讶,随手一捏法诀,默默念诵了一句咒语,太浩环也从白娘娘口里飞出。 太浩环是咒炼法器,只需一句咒语,就能发挥种种妙用。 王崇在东方鸣白遗留的道书里找到了驾驭太浩环的咒语,暗暗练习过,这件宝物他倒是操纵的娴熟。 太浩环飞出来之后,就化为了一个亮森森的光圈,向这头黑魂鸦锁了下来。 太浩环除了能做储物之用,也能当做飞刀飞剑之类的法宝运使,跟东方鸣白的另外一家宝物灵剑簪一般,也是一次炼形的级数,能大能小,锐如刀剑。 衰败疲老的黑魂鸦挣扎着催动护身黑烟,抵挡太浩环,王崇也是魔门弟子,一眼就瞧出来,这头黑魂鸦身上的黑烟,虽然品质极差,但却是正经的道门罡气,不由得心底微微嘀咕,忖道:“这……可不是炼造的妖物,能有罡气护体,怕不是鸦道人本尊吧?” 王崇叫了一声,喝道:“可是鸦道人?” 这头黑魂鸦挣扎片刻,呱呱叫了一声,口吐人言,喝道:“我正是鸦道人!道友何方来客,可否饶我一命?” 王崇抬手缓住了太浩环,仍旧化为一个亮森森的白色光圈,把鸦道人圈住,问道:“你怎么如此模样?” 鸦道人见王崇没有继续动手,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愤愤的骂道:“还不是两个小畜生,趁我炼法的时候,暗算了贫道,夺了九鸦魇神术,就胡乱修炼起来,结果不但自己身死道消,连累老夫也不能恢复原身。” 王崇脑筋转的快,扑哧一声,笑道:“你是被自己的徒儿给炼了吧?” 鸦道人亏得是化身黑魂鸦,不能看出来脸色,不然必定难看,他呱呱叫了两声,有气无力的答道:“正是被两孽徒暗算,还被他们炼了,成了这一对孽徒的玩物。” 王崇随口问了两句,鸦道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早年得到了九鸦魇神术的法门,炼就九头黑魂鸦,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门路,可也算是颇有法力之辈。 鸦道人凭了魔门秘术,行走江湖,专一替豪门大户抓鬼驱邪,凭了黑魂鸦的妙用,几乎都是手到擒来,生意倒也好生兴旺。 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知道自己所得道法不正,炼就黑魂鸦,虽然有入梦杀人的妙术,却不能长生,甚至连延寿都做不到,不得不破釜沉舟,修炼九鸦魇神术上卷的秘法。 他本拟把自己炼成一口黑魂鸦,怎么也有数百寿算,虽然不成人形,却也能够多苟活几岁,哪里料到门下两个徒儿,趁他炼法的时候,两人合力造反,把他给炼了。 王崇瞧着这位“鸦道人”,一双眼珠咕噜噜转,知道此人所言,必然尽多虚谎,却也不去揭穿,笑吟吟的问道:“如今道友已经化为异物,不知要打算如何过活?” 鸦道人心头沮丧,他其实本有机会逃脱,只是一来被徒弟炼了,没了主人,魔门秘法反噬,就活不多久,二来也是盯上了王崇。 他想以秘法害了王崇,自己化身的黑魂鸦就能够占据了这个少年的梦境,以梦境操纵肉身,也算是变相的夺舍了。 只是这些话却不方便跟对方说,王崇又不傻,如果说了实话,迟早要弄死他。 王崇没有戒备,鸦道人倒也有几分把握,暗暗害了对方,如今他身份被识破,在想要侵占王崇的梦境,夺取对方肉身,就十九不在可能。 鸦道人沉吟良久,说道:“若是道友能够帮我找到一具肉身,贫道感激不尽,愿意奉送一个大秘密给道友。” 王崇做出思忖之色,片刻后,问道:“是什么大秘密?” 鸦道人颇有些兴奋的叫道:“我知道有对母女……” 王崇一拍大腿,露出喜色,喝问道:“可是孙青雅,燕金铃母女?” 鸦道人大喜过望,叫道:“正是她们母女,道友可是知道她们的下落?” 王崇叫道:“怎么不知……” 他凑近了鸦道人,似乎要说些什么,鸦道人也没提防,正暗自得计,以为王崇贪图他的大秘密,起了贪念。 当鸦道人眼角见到王崇袖底的一缕赤光,却已经来不及了。 王崇跟鸦道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转化了两分元阳真气,此时元阳剑出手,哪里还容得鸦道人反抗? 元阳剑翩跹飞出,只是一绕,就把鸦道人斩杀当场,这位邪派修士根本想不到,自己所掌握的“大秘密”,王崇并无半分兴趣。 他就好像跟一个家财万贯的二世祖,炫耀自己捡到了几个铜板,二世祖哪里会在乎这种叫花子式的炫富? 王崇拜师令苏尔,身怀元阳剑诀,根本不屑鸦道人这种天魔外道。对王崇来说,他的所谓大秘密,半分价值也无,他才不想去惦记孙青雅,燕金铃母女。 王崇收回了元阳剑和太浩环,仍旧丢给了白娘娘,叫道:“把这里收拾干净罢!” 这头冥蛇早就安耐不住,长尾一摆,巨口张开,就把鸦道人所化的黑魂鸦给吞入口中。 可怜这位邪派妖人,一生没干过什么好事儿,死的也是憋了巴屈!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一) 王崇仍旧让白娘娘和青鳞儿,藏于枯井之中,一拂袖袍,回了小意怜星楼。 其实他也心底有些后怕。 魔门秘法诡异无双,若是没有演天珠的提醒,他不知道鸦道人藏在一十四头黑魂鸦里,驾驭这些黑魂鸦的时候,稍有不小心,还真有可能被鸦道人暗算。 若是被鸦道人这般不入流的邪修给暗算了,王崇还真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也不是王崇粗心大意。 谁能料到鸦道人被两个徒弟给炼了? 王崇虽然出身魔门,也不忌惮运使魔门秘法,却不大瞧得上鸦道人这种偏爱用生灵魂魄炼法的外道。 再加上,鸦道人想要他去暗算燕金铃母女,也只有鸦道人这种不入流的邪修,才会如此贼胆生毛。 燕金铃那可是阴定休老道钦定的三代弟子。 王崇又早就施恩燕北人,孙青雅,燕金铃一家三口,日后不知能得多少好处,何必去跟鸦道人这种不入流的邪修合作,去做这般作死的事儿? 王崇根本没兴趣跟鸦道人勾兑什么,还是直接杀了了事,也方便利落。 他回了小意怜星楼,静坐了片刻,把剩下的一十三头黑魂鸦重新祭炼的一遍。 务求就算还有什么不妥,也要都炼的通透了。 做完了这一步功夫,王崇这才思忖起来,现在寄居自己“家中”的两家人口。 燕北人和燕金铃就不必说了,连尚文礼和尚红云也都住进了须晴园。 王崇心底也颇有些得意,忍不住暗暗忖道:“燕金铃和尚红云,应该不久就有仙缘遇合,拜师峨眉派,燕北人和尚文礼却不会有此机缘,他们年纪都蛮大了,大门大派如何会收这种老弟子?” “如是我都收为家仆……” 王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小嘚瑟,暗暗忖道:“说出去不知道多么有牌面!何况我也不是巧取豪夺,图谋阴算,是他们自家送上门来……” “可惜了,也不知道齐冰云和莫银铃都有什么长辈,若是都能收了来,充当身边老仆!就算阴定休那老道重履凡尘,我也能吓他一跳。” 王崇心头暗暗思忖一回,平复了心情。 他今日把两条冥蛇和元阳剑,太浩环藏起,是不想再被这些外物分心,要安下心思,好生修炼,争取在师父回来之前,把十二正经也彻底打通。 王崇这边且按下不提。 燕北人和尚文礼却短短数日,就成了生死之交,两人不但交换了平生武功,还互相研讨,如何修行飞火击雷大法和大葵花神罡。 燕金铃和尚红云,拉上了小狐狸胡苏儿,结拜做了姐妹。 小狐狸年纪最大,居然做了大姐,尚红云次之,做了二姐,燕金铃年纪最幼,做了小妹子,小姐妹三个每日里玩耍的不知多开心。 尚红云性格要强,总觉得自己做了姐姐,要疼惜小妹子,每天不知道多么爱护燕金铃,好几次都求爷爷传授燕金铃武功。 尚文礼错以为,王崇会收下燕金铃,传授道法,暗地里跟自家孙女解释了一番,尚红云这才不闹腾了,每日都苦练飞火击雷大法,希翼有朝一日,也能炼就一身法力。 忽忽就是月余过去! 王崇已经炼通了十二正经的五条经脉,他每日里苦修不缀,哪里有闲心去渡化李禅?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什么也不做,日后师父面前须不好交代,所以每隔几日,就发出请柬,招待扬州八秀来须晴园饮宴,倒是跟李禅把关系处的极好。 不过扬州八秀之中,同他关系最好的却不是李禅,反倒是乔寿民和司徒有道,跟他关系最为亲密。 乔寿民喜欢王崇云淡风轻,惯爱会钞,有什么玩乐,总拉扯王崇。 司徒有道是跟王崇学了飞火击雷大法,自觉关系比别人亲近,非是一般,经常会来找王崇请教修行上的事儿。 这一日,王崇难得清静,乔寿民都因为有事,不曾来访,上午修行了半日,中午陪尚文礼和燕北人饮茶,下午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却是曹十二郎曹貔,忽然过府拜访。 王崇迎接了出去,却见曹貔脸色苍白,似乎出了什么事儿,忍不住问道:“曹兄这是怎么了?为何起色如此之差?” 曹貔却不言语,直到被王崇请入了小意怜星楼,分宾主落座,这才长叹一声,叫道:“小兄可能命不久矣。” 王崇大是吃惊,伸手按住了曹貔的脉门,只觉得这位曹家十二郎,气血两衰,虽然未至于命不久矣,但确实情况糟糕。 曹貔任由他施为,也不挣扎,只是有些失魂落魄。 王崇收了手,这才问道:“曹兄虽然有些糟糕,也未必就有性命之忧,何须如此落魄?” 曹貔怔仲半晌,又复叹息一声,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王崇本来也不想逼问,却在此时,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鸦道人机缘巧合,发现了上古妖修重离子洞府。胡九归和种崖就是为了这座洞府,才叛了师父,强行天魔夺道。 演天珠突兀其来的说起鸦道人师徒的事儿,跟曹貔似乎并无关联。 王崇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演天珠并未有故弄玄虚,紧接着就又送了一道凉意:胡九归和种崖虽然天魔夺道失败,没能破开上古妖修重离子的洞府,但却打开了一丝禁制,洞府中的妖气泄漏,曹杨两家子弟甚多因此亏了气血。” 演天珠还随后勾勒出一幅地图。 王崇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上古妖修重离子的洞府,不是什么名山大川,而是在地下数百丈,上面就是杨家的庄院。 王崇暗暗以神念叩问这件宝贝,演天珠回的干脆:这座洞府被重离子以无上妖力封镇,你除非修成天罡,又有一件护身的宝贝,决计无法进入其中。凭你现在的功力,一旦踏入其中,就要被妖气侵蚀,一时三刻,化为枯骨,去不得。 “我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必做……” 演天珠送出最后一道凉意,就此沉寂不动。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二) 王崇也是无可奈何,他劝说了曹貔几句,又陪了半日,这位曹家十二郎才终于吐露来意。 上次曹貔和一众江湖好汉,认定了已经找到凶手。 大多数江湖好汉都散去了,只有一部分跟他关系亲厚,比如同门师兄弟才留了下来。 反正江湖好汉也不怕什么忌讳,就被曹貔招待在杨家的庄院。 哪里料到,没得几日,庄院里的人就先后有人病倒,开始还是一些身体较弱的丫鬟仆厮,紧接着就有武功好手也沾染了疾病,找了几个大夫,用了些汤药,也是药石无效,接连死了好几个。 甚至就连曹貔都感觉到身子衰弱,他以为是中了什么邪术,自忖活不多几日,想着王崇和司徒有道也参与过此事,故而才亲自来提醒。 他是觉得连累了好朋友,心底过意不去,才支支吾吾,开口艰难。 王崇知道了曹貔来意,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未必是中了什么邪术,是杨家的那个庄院有些古怪。须晴园这里地方颇大,你让杨家庄院的人都搬过来罢!说不定离开那里,人也都好了” 曹貔还真未有想到这一点,他用杨家的庄院招待朋友,就是贪图哪里足够大,可以让江湖朋友住的舒服。 加上此前,杨家住在那里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儿,他还真没想过杨家的庄院会有什么问题。 王崇催促了两句,曹貔也觉得,有此可能,急忙告辞离开。 当天下午,就搬进来须晴园两三百号人,其中有大多数都是杨家的子弟,以及一些下人。 演天珠让王崇什么都不必做,他自然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儿。 说来也奇怪,这些人搬到了须晴园,情况就有所好转,只有两三个身子最弱的仆人没能恢复过来,不几日就死去,其余人在曹貔请来的大夫日夕调理下,居然都恢复了一些气色。 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仗着武功高强,倒是倒是未曾被妖气侵入身子,也没有病倒。 他们在须晴园住了几日,忍不住就结伴,回去了杨家庄院,想要探查个究竟。 两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纵然在这次被请来的江湖豪杰中也算是领袖人物,故而也不曾跟曹貔和王崇说知,自行其事的去了。 雄天齐踏入了杨家的庄院,忍不住对好友说道:“那个叫王崇的少年,只怕有些古怪。” 三眼神捕邱兴林点了点头,他久走江湖,破过无数大案,这一次他也不是没发现古怪,只是猜测早有高人解决了邪派修士,遂决定终止办案。 三眼神捕邱兴林也颇见识过几次,修行中人办事儿,知道这种事儿,自己这些凡俗中人,最好不要多掺和,就算他们身怀武功,江湖上颇有名声,在修行中人眼里,仍旧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虫豸。 三眼神捕邱兴林犹豫片刻,说道:“我知道雄兄怀疑此人,但据我观察,他跟这次的案子并无关系,你还是莫要随意招惹。” 雄天齐叹息一声,说道:“只看此人,身边有两位先天高手,其中一位还是江湖素有名望的四宝大侠尚文礼,就可知道不凡。我也相信,不是他杀了杨家上下三百余口,但始终不能释怀。” 三眼神捕邱兴林在杨家庄院走了一圈,他之前也没有关注过这座庄院,此时仔细搜寻,不由得生出了好多疑问。 他对自己的好友说道:“之前还不觉得,此时重新堪舆,这座庄院只怕大有问题。我找到了好几处被人挖掘过的痕迹,只是没找到出口,但这座庄院地下,必然有什么东西,所以才给杨家招惹来如此大祸。” 三眼神捕邱兴林思路敏捷,雄天齐也觉得甚有道理。 最近扬州城发生了一些诡异的案子,紧接着就出了杨家这么一场大惨案。 自从上次,他们发现了邪修的痕迹之后,扬州城又复平静下来,再无什么诡异案子发生,谁都能猜得到,那“位”莫名其妙消失的邪修,真就是扬州城这些案子的凶手。 他们终究没能找到胡九归和种崖,更没有想到鸦道人会被徒儿炼了,自然不知道,这次事件牵扯的邪修一共有三位。 在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心中,都以为只有一位犯案的邪修。 三眼神捕邱兴林整理一番思路,对好友说道:“这位邪修机缘巧合,知道了杨家庄院藏有了一件,他非常需要的东西,所以杀害了好多人,就为了祭炼某种邪术,好把那件东西找出来……” “然后他的邪法失败,自己也被法术反噬,当然……也有可能是路过的修行中人,顺手除去了这位恶贯满盈的邪修。” 他斟酌了一会儿词汇,对好朋友说道:“我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雄天齐连点点头,他对这位好友,素来十分信服,三眼神捕邱兴林的推断,合情合理,若非实在没什么证据,简直就是“真相”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纵然这座庄院早就没有了人,雄天齐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老邱!你说,我们要是能够找到那件东西,是不是也有机会,踏入修行之门?” 三眼神捕邱兴林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做如此想,才会拉你一起回来,只是这件东西,能够让整个庄院的人受不了,一一病倒,只怕十分邪门。我们就算找到,也未必能驾驭的了。” 雄天齐精神抖擞,低声叫道:“我们也算是江湖有名,只是纵然武功再高,比如我师父一般,百年不过,也要化为一杯黄土。若能有机缘修行,就算冒死一拼,也都值得了。” 两人正在商议,如何寻找“那件东西”,忽然听得一个老道士,讶然叫道:“原来还有人在,你们可是这家的主人?” 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老道士携着一个孩童,正满脸惊讶,他身边孩童一脸的跃跃欲试,看起来颇为熊皮!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三) 玄鹤道人下了峨眉山,一直都颇无奈。 他下山前,去催动了回仙镜,想要找出无形剑的下落,本拟有回仙镜指示,自己轻易就可以完成这件任务,将功折罪。 但是玄鹤道人怎么也没想到,回仙镜忽然就神物自晦,他拼着耗损功力,都展示不出来无形剑的下落。 甚至白云大师都亲自出手了一回,凭了阳真大修士的功力,也仍旧无法让回仙镜显示出来,无形剑究竟飞走去了哪里。 白云大师当时就有些难看,她让玄鹤去寻无形剑,并不是为难这位师兄,而是特意维护。 毕竟峨眉有回仙镜,可以照彻过去,无形剑又是通灵至宝,外人根本收不走。 玄鹤出门一趟,找回三口无形剑,将功补过,丢失无形剑的大错,就能轻轻揭过。 结果回仙镜忽然就出了问题,不管是玄鹤,还是白云,又或者李虚中,王野灵和玄霞都有些呆闷。 白云话已经出口,不好反悔,玄鹤也只能带了莫虎儿下山,准备寻访几位精通先天神算的朋友,帮自己推算师门无形剑的下落。 玄鹤道人连续访友几次,不是没遇到,就是所访道友也推算不明,至今仍旧茫无头绪。 这却也须怪不得玄鹤和他的道友,天下又有谁人的先天神算,能比得上回仙镜? 玄鹤在成都府碰到了令苏尔和王崇,倒还真是凑巧,过来扬州府,却是因为令苏尔飞剑传书,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徒弟带回山。 令苏尔本想三个月后来接王崇,但是他图谋的那件事,因为一位好友的帮忙,进行的格外顺利,须得尽快回山闭关,好能突破境界,故而要提前把徒弟接回去。 令苏尔无暇分身,就转托给了自己的好友玄鹤道人,他知道玄鹤最近都是四处游荡,没什么事儿。 玄鹤道人前脚赶到扬州,就看到这边妖气横空,哪里能不过来瞧一眼? 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面对玄鹤老道,一起生出了警惕,各自拔出了兵刃。 雄天齐跟曹貔师出同门,也精擅金元宗的金石剑法,三眼神捕邱兴林却是掏出了一对护手钩,双钩并举,树立在胸前。 也须怪他们不得,两人都不认识玄鹤,杨家庄院又出了这么大的惨案,这案子还跟邪修有关,两人哪里敢掉以轻心? 玄鹤微微一笑,正要让两人不必担心,莫虎儿却一撇嘴,叫道:“我师父乃是前辈剑仙,随便出一根手指,也能把你们连带兵刃一起打碎,做这些姿态作甚?” 雄天齐哪里肯信? 金元宗授徒甚严,从不会让徒弟没规矩,雄天齐出身这种师门,天经地义的认为师徒之间必有规矩。 莫虎儿这熊宝宝一开口,就透漏出一种没家教的嘴脸。 雄天齐几乎就认定了,这个老道士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邪派道人,说不定跟杨家的惨案也有关系。 三眼神捕邱兴林的师门,也是武林有名的大派,规矩也是严峻,故而跟雄天齐一般,都认定了玄鹤和莫虎儿师徒,颇有些问题。 三眼神捕邱兴林比雄天齐要稳重一些,喝道:“此地乃是我好友私家所有,非是随意游玩之所,不知道长来此何干?” 玄鹤一抬手,禁住了莫虎儿,免得这小熊孩子继续多嘴,他做了几天师父,已经琢磨了一些管教徒弟的手段,然后才一笑说道:“贫道见此地妖气纵横,故而过来一观。此地妖气如此弥漫,令友可是家中有了不忍言之祸,这才举族离开?” 玄鹤道人毕竟出身大派,气度风流,也还是不俗,他又禁制了徒儿,没有了莫虎儿这个熊宝宝,开口乱说话,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瞧他也略顺眼一些。 雄天齐犹豫片刻,就原原本本把杨家的事情说了,只是他和三眼神捕邱兴林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只能说起自己所见所闻,以及推断。 玄鹤道人忍不住惊讶,他听得“唐惊羽”也被卷裹了其中,不由得微微担心,生怕老友这个徒儿受了牵连。 杨家庄院的事儿,虽然凶险,但一时半会也不有什么变化,他袖袍一抖,卷了自家徒儿,化为一道赤光冲霄。 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被丢在了原地,两人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自己两个居然错过了一场“仙缘”。 雄天齐后悔的叫道:“早知道是位剑仙,我就去求肯渡化了,怎么刚才眼拙,没能认出来?” 三眼神捕邱兴林也忍不住说道:“道长身边的小仙童,应该是试探我等的道心,我们都凡夫俗子,没有体会其中奥妙,以至于错过了这一场机缘。” 两人都是武林人士,并不似扬州八秀那种读书人,以考取功名为最高,毕生志向,乃是替朝廷教化万民,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可是更愿意跟了玄鹤道人去学仙。 尤其是玄鹤化为赤光,一飞冲霄,乃是正经的仙家手段,两人如何不羡慕? 雄天齐和三眼神捕邱兴林,也无心再探查杨家的庄院,两人离开之后,雄天齐忍不住说道:“今日烦闷,不如去吃酒?” 三眼神捕邱兴林也应道:“同去,同去,我也不想回去须晴园,那里人太多,反而憋闷。” 两人是都不知道,玄鹤此时已到了须晴园,成为王崇的座上宾,若不然绝不会去吃这一场,要后悔到肝肠寸断的酒。 王崇也没料到,玄鹤道人忽然来访,他执弟子礼,把玄鹤道人和莫虎儿迎到了小意怜星楼,立刻就吩咐小狐狸,安排酒宴,还特意点明,让厨子都准备素菜。 莫虎儿坐在那里,嘟囔道:“我可不是吃素的,咱们峨眉就没吃素的规矩,莫不是要饿着我?就晓得你不是修道的心性,才来扬州多久,就弄了一座如此华美的园子,自己贪图享乐,却在我们师徒面前装乔……” 玄鹤道人脸上笑意盈盈,却随手就一个禁制,把自己徒弟的嘴给封上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四) 王崇不觉好笑,却也不去点破,这两师徒的事儿。 他待得酒席上来,请玄鹤道人和莫虎儿落座,这才颇有不解的问道:“玄鹤仙师怎么也来了扬州?” 王崇其实心中也没底,生怕玄鹤道人是识破了自己身份。 玄鹤道人却是个老实人,没有故弄玄虚,当下就一笑说道:“你师父金丹大成,早就想突破阳真,只是欠缺了一味大药,故而才迟迟不曾拔升境界。此回他祭炼青仙芒,就是为了诛杀九婴神蟒,但却因为有一位道友相助,法宝还未炼成,就先把九婴神蟒斩了。” “如今你师父,算出自己机缘已到,不能拖延,故而先回山去闭关了,托付我把你带回山去。” 王崇微觉惊讶,问道:“师父让我渡化师兄,我如今才跟师兄结下交情,屡次试探,都未有劝说成功,如何好跟师父覆命?” 玄鹤道人叹息一声,说道:“我也知道李禅,他叔叔葵花道人看他有修仙的资质,自己却要转劫,无法收徒,这才托付给师弟,也就是你师父令苏尔。” “只是李禅从小生在俗世,受了礼教熏陶,有功名利禄之心,不愿踏上仙道,只能算他缘法未到。这件事,就让他叔叔转劫归来,自行处理吧,你们试师徒已经尽力。” 玄鹤道人早就打听出来,王崇跟扬州八秀颇有交情,与他想来,这位少年显然颇为努力,在渡化这位师兄,故而才有如此劝慰之语。 王崇心头隐约有些想法,玄鹤道人这般一说,他才明白为何令苏尔一定要渡化李禅。 王崇虽然并没有尽十足努力,却也没有懈怠,在令苏尔面前也交代的过去。 听得不用再想方设法渡化李禅,王崇心头欢喜,脸上却做出叹息之色,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做出一言难尽,颇有内疚的神色来。 玄鹤道人反过来,不住的安慰他,让王崇不必往心底去,此乃是李禅的命数,并不怪他。 王崇嗟吁不已,随即问道:“玄鹤仙师何时带我走?惊羽并无长物,随时可以动身。” 王崇倒是巴不得,赶紧跟玄鹤道人走,免得夜长梦多,至于其他人等,跟他有什么关系? 玄鹤稍稍犹豫,说道:“杨家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王崇生怕给玄鹤留下不好印象,振奋精神,把自己所知说了一遍,至于他亲手杀了胡九归和种崖的事儿,也没做隐瞒,只是在手段上,稍微遮掩了一下。 王崇随手把九鸦魇神术的铁卷取出,递给了玄鹤道人,以兹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王崇也是文采斐然之辈,所言九成是实,只有一二分含糊,却把种种惊险刺激处,描述的千钧一发,饶是玄鹤道人见识颇广,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王崇也没隐瞒,自己猜测杨家庄院,只怕藏有什么妖物的事儿。只是他却不会说出,自己知道杨家庄院地下是上古妖修重离子的府邸! 这种事儿,演天珠能知道,他可不该知道,所以不能说。 玄鹤道人长叹一口气,忍不住瞧了一眼,正在扭来扭去,还不肯安分的小徒弟,忍不住暗暗嘀咕:“令苏尔这个徒弟精明强干,我这个徒弟却只会惹祸,真是……颇多无奈。” 玄鹤道人虽然颇不情愿,可也知道,白云大师为何让自己收徒,峨眉不差养一个废物。 如是因为惩处这个废物,却损失了莫银铃这样的弟子,让其离心离德,却十分不值。 阴定休收了二十九名弟子,但得有真传的不过六七位,玄鹤除了两套剑法,十几种法术,并不在得了真传的六七位弟子之列。 峨眉三代弟子,亦是如此,早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就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这五个阴定休老祖指名,会把峨眉发扬光大的三代弟子。 勉强可以跟五个未来峨眉中流砥柱相媲美的,就是应扬,许旌阳,刘灵吉和齐冰云等四大弟子,其中齐冰云,亦是二云之一。 再往下,就要算到那些师父得了真传,连带弟子地位也高出一等,比如玄机,玄德,白云等人的门下。 如玄鹤道人的弟子,就不说莫虎儿这种,自以为招人稀罕,其实是被暗地里发配角落的人物,就算他真心肯培养,也没什么前途。 玄鹤道人这个做师父的,都没得了峨眉上乘真传,做徒弟的只会更差。 若是莫虎儿争气也就罢了,日后未尝没有机缘,偏偏这熊孩子不太争气,一葫芦乾元换骨丹下去,倒也炼开了十二正经,但修行到了这一步,乾元换骨丹的药力,就被他挥霍的干干净净,修为早就迟慢了下来。 玄鹤以最乐观的估计,没有一两年的功夫,这个徒弟是不太可能炼开奇经八脉了,简直是糟蹋了灵药。 玄鹤道人沉吟了良久,对王崇说道:“我被修道之人,不能见有大妖肆虐,却坐视不理。我欲稍迟再送你回山,先把杨家庄院的妖孽除了。” 王崇心头叹息,他哪里想去管什么妖孽? 只是玄鹤道人如此正气凛然,他又怎好露出小人嘴脸? 王崇当下义正言辞的说道:“唐惊羽虽然本事不济,却愿为此事尽力,玄鹤仙师但有吩咐,小子鞍前马后,绝不敢稍辞以辛劳。” 玄鹤道人老怀大慰,叫道:“惊羽果然古道热肠,是个人间侠客的种子,此事还真须你帮手。” 莫虎儿在一旁,有些忿忿的暗自念叨:“放着亲徒弟在此,却去跟唐惊羽这种不入流的小杂碎套近乎,我瞧他能做些什么?最后还不是要使唤莫小爷……” 玄鹤道人和王崇,两人聊的开怀,似乎都忘了给莫虎儿解开禁制,莫虎儿越来越是气愤,最后干脆一噘嘴,把眼睛闭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王崇正在跟玄鹤道人说话,忽然往楼梯处飘了一眼。 小狐狸带了燕金铃,尚红云两个女孩子,鬼鬼祟祟的溜了上来。 正文 求推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五) 小狐狸胡苏儿,是瞧出玄鹤道人不凡,又从玄鹤和王崇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这个老道士恐怕是自家公子的长辈,自己不敢来偷听,就跑去怂恿了燕金铃和尚红云一起来。 王崇虽然发现了她们三个,当着玄鹤道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管教不严? 小狐狸也就罢了,他哪里有资格管教燕金铃和尚红云? 只是三个女孩儿出现,王崇也忍不住心头微微一动,暗暗忖道:“莫不是燕金铃和尚红云的机缘到了?玄鹤可也是峨眉的长老!” 玄鹤道人眼光也是微微一飘,他当然一眼就看破了小狐狸胡苏儿,出身妖族,只是一身清气,显然没伤生害命过。 不过最吸引他眼光的,却是另外两个女孩儿。 老道士好歹也是峨眉长老,修成金丹的人物,一眼就瞧出来,这两个女孩儿根骨绝佳,乃是绝顶的修道种子。 玄鹤忍不住大为惊讶,暗暗忖道:“这两女孩儿是什么来历?光看这个骨骼资质,只怕不输给本门的四大弟子,甚至也不输给莫银铃那丫头,唐惊羽哪里找到如此资质的人物?莫不是令苏尔新收的徒弟?” 他微微犹豫,含笑问了一声:“惊羽!这三个女孩子,是你师父的新徒弟吗?” 王崇心头暗道一声:“果然是那事儿……来了!” 他正容答道:“那个白衣的叫做胡苏儿,是个小狐狸,半夜跑出来跟我讨口封,我见她一身清气,没害过生灵,就收来调教一番,多少也积攒些阴德。那个红衣服的叫做尚红云,是四宝大侠尚文礼的孙女,性如烈火,天生的侠义。另外那个瘦瘦的女孩,叫做燕金铃,是燕北人大侠的亲生闺女,都是因为有些江湖急难,这才来我这里小住。” 玄鹤惊叫一声:“什么?”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自家师父所留柬贴,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谒语,峨眉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当然也耳熟能详。 “难道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中的两位?若真是祖师所言的两位三代弟子,我若是带回去峨眉,功劳只怕也不输寻回无形剑了。” 玄鹤道人如此失态,王崇心知肚明,究竟是为了什么,当下也不说破,给三个女孩儿介绍道:“这位是峨眉派,阴定休老祖座下,第三弟子,峨眉的玄鹤老仙师!能够得见老仙师,乃是无上机缘,你们快来拜见。” 三个女孩子,倒有两个不知道什么峨眉派,只有尚红云听祖父说过,峨眉有剑仙,只是寻常人无缘得见,但也不知道峨眉究竟有哪些剑仙,一个峨眉传人的名头都不知道。 三个女孩儿里,还是胡苏儿最为伶俐,当即拜倒在地,只是她心头暗忖道:“我是公子的人,若是抢着拜师,须让公子脸上不好看,还是莫要急躁……” 燕金铃乖巧,跟着胡苏儿一起拜倒。 尚红云也想要拜一拜,但却忽然就瞧见了莫虎儿,两人可是打过照面,有仇有怨的。 莫虎儿被师父禁制,不能动转,也不能说话,故而开始尚红云还没有发现,这小妞忽然见到了仇家,立刻就大叫道:“就是这小贼,用妖蛇害人!” 她性子本来莽撞,又仗着王崇在,扬手就是六枚飞刀,直取莫虎儿双眼,心窝,双肋,以及小腹! 若是给尚红云的飞刀射中,莫虎儿如今也不过才炼气的修为,又被师父禁制了,只怕要当场一命呜呼。 玄鹤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徒弟,却哪里会看着他被人杀了? 老道士大袖一挥,收了尚红云的飞刀,脸色做嗔道:“你这个女孩子,好没有道理,如何对我徒弟就下毒手?” 王崇还真不知道,尚红云和莫虎儿的恩怨,虽然肚内暗笑,但却不能不做表明,也是叫道:“红云,金铃,你们两个且到我身边来,有什么事儿,总要讲好道理,莫要胡乱动手。” 尚红云飞刀出手,心下也自后悔,玄鹤道人轻描淡写就收了她的飞刀,本事深不可测,又复想起来,莫虎儿可是能驾驭“妖蛇”生吞活人,哪里是她那一点本事可以抵挡? 王崇让她到自己身边,表明有回护之意,尚红云哪里会不知道好歹?急忙就拉扯小狐狸和燕金铃两个,躲在了王崇的背后。 莫虎儿气的嘴唇喏喏,却说不出话,他那日离开成都府后,也偷着试过召唤“冥蛇”,却怎么都召唤不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危险,冥蛇必然出来“护主”,试过从高处跳下,当场就摔断了一条腿,亏得玄鹤身有灵丹,这才救了回来。 莫虎儿心里发狠道:“若非是那几条冥蛇,都不肯听话,我现在就放出来,活吃了你。” 玄鹤道人脸色也颇难看,只是他身为长辈,又怀疑燕金铃和尚红云,是师父指定的广大峨眉的传人,也不好发火。 王崇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就对尚红云说道:“你且把事情经过,一一说清楚,玄鹤老仙长自然有评判。” 玄鹤也想起知道,尚红云为何跟自己这个徒弟,有如此的仇恨,见面就要下杀手,若是这个女孩子没什么道理,他必然不会轻轻绕过。 只是玄鹤老道,对自己徒弟也没什么信心,生怕是徒弟不占道理,他对王崇使了一个眼色。 王崇微微颔首,玄鹤这才放心下来。 尚红云三言两语,就把看到莫虎儿操纵妖蛇吃人,后来还驾驭妖蛇追杀自己祖孙的事儿说了。 这女孩儿忿忿不平,喝道:“峨眉就能随便驾驭妖物吃人?我看这峨眉,跟邪门歪道也差不多。” 玄鹤老道苦笑一声,说道:“我这个徒儿,绝无什么驾驭妖蛇吃人,他一身本事是老道所传,哪里会什么驾驭妖物?若你说他,以剑术胡乱杀人,我倒是还能信上几分!” 尚红云还想说什么,王崇却伸手轻抚了这个女孩儿的脑袋,柔声说道:“此必然是误会,你也让莫虎儿说上几句。”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六) 尚红云气愤愤的,但却不再说话了,她此时也回味过来,自己根本没有证据,若是莫虎儿矢口否认,自己又能如何? 王崇这般回护,让这女孩儿心里一暖,本来有些倔犟的脾气,反而消散了不少。 玄鹤道人随手解开了莫虎儿的禁制,这熊宝宝立刻就跳了起来,大吼大叫道:“我一定要弄死你!” 莫虎儿在腰间一带,摸出了一口短剑,他知道冥蛇自己弄不出来,干脆就要以少阳剑诀杀了尚红云。 莫虎儿虽然在打通了十二正经之后,修为进境就迟缓下来,但这个熊宝宝仍旧觉得自己天资过人,也不输乃姐,只是差在师父不肯传授真本事。 他更瞧不起凡俗的武者,只觉得自己修炼的好歹也是仙家本领,随便一两招,也能杀了尚红云。 王崇伸手一按,把尚红云按住,伸出手指,轻轻一捏,便把莫虎儿的短剑,夹在手指上。 他微微一笑,喝道:“说道理罢!莫要动手。” 莫虎儿一出手,王崇就瞧出来,这个熊宝宝这个把月来,几乎没有进境,仍旧是打通十二正经的级别。 王崇修炼七二炼形术,已经炼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也炼开了五道,修为早就超出莫虎儿之上。 他伸手夹住了莫虎儿的短剑,稍稍运劲,逼退了莫虎儿催运过来的少阳真气,心头更是笃定:“莫虎儿吃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为何进境还如此之差?” 莫虎儿几次催动少阳真气,却根本撼不动,王崇的两根手指,气的破口大骂。 玄鹤呵斥了两句,见这个徒弟实在不成话,又复一伸手,禁制了莫虎儿。 老道士伸手扶额,他此时也不知道,莫虎儿和尚红云的事儿,究竟是谁人有错,尚红云好歹还能说些言语,自家的活徒弟,根本就是一味的莽撞,连前因后果都说不明白。 王崇见玄鹤脸色难堪,笑道:“玄鹤仙师也不须如此,少年人火气大,说不定本来也非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一时口角,也争论不出对错。莫不如这件事就此算了吧!” 玄鹤道人微微沉吟,也只好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也罢!就不做追究了。” 尚红云还想说什么,却被燕金铃死死的抱住,还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尚红云挣扎了几下,她虽然武功不俗,但却不如燕金铃天生力气大,居然没能挣脱,这女孩儿最后,也只能气愤愤的躲在王崇背后。 玄鹤道人还是惦记,这两个女孩儿是否老师所提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二。 他思忖片刻,取出了一口短剑,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望空一抛。 这口短剑破空飞去,直奔峨眉山。 这却是峨眉一派,秘传的传音飞剑,能够把数千言收录,须臾跨域千里,收到这口传音飞剑的人,只要懂得秘法,就能把传书之人的言语,重新放了出来。 有此一物,可以千里如当面,飞剑来去,自如交谈。 只是这传音飞剑,跟道门的飞剑不同,只能传音,却不能用来斗法。 玄鹤道人自己无法判定,就用飞剑传音,禀报给峨眉的白云大师。 王崇心如明镜,他当然知道尚红云和燕金铃的来历,只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跟这两个女孩儿颇有些情义。 玄鹤道人还想要处置杨家庄院的事儿,故而飞剑传书的时候,也把这事儿提了一句。 他本以为,峨眉就算有些动静,也得一二日后。 只是他完全没料到,只是两三个时辰,天边就有三道剑光落下,为首的居然是玄德道人。 玄德道人身为阴定休指定的峨眉掌教,此时也不过才金丹修为,面容也甚是年轻。 他带了两位师弟,也不见外,径直上了小意怜星楼。 王崇也是吃了一惊,没料到,峨眉居然连掌教都出动了。 玄德道人开门见山,也不做客套,含笑问道:“惊羽!可否把燕北人,尚文礼两位侠客请来?” 王崇不敢怠慢,毕竟这位乃是峨眉掌教,虽然修为不是此界顶尖,但身份地位,却是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急忙让小狐狸胡苏儿去请两人。 不旋踵,燕北人和尚文礼就被请了过来。 玄德道人也不做客套,扣指一弹,就有一道剑光,夭矫灵动,在扬州府上空,盘绕了半日,把两位侠客惊的目瞪口呆。 玄德道人演练了剑术,这才对两人说道:“我乃是峨眉掌教,想要收红云和金铃入门,学仙求法,不知两位可肯?” 燕北人和尚文礼,哪里还有不肯? 两人都被玄德道人的剑术惊呆了,急忙一起说道:“愿意让小女,小孙儿,拜入峨眉门下。” 玄德好言安抚了两人,又复把尚红云和燕金铃叫过来,说了一些温和的话,两个女孩子也都被震惊,哪里料到,今日居然见到如此仙家剑术。 两个小脑袋,忙不迭的点头,并无半分拒绝之色。 小狐狸倒是满怀妒忌,她也想拜师,但是玄德道人瞧也不瞧她,胡苏儿就知道,峨眉是瞧不上自己这种畜类,不由得黯然神伤。 玄德快刀斩乱麻,搞定了燕北人父女,尚文礼祖孙,就对玄鹤道人说道:“我刚才来时,路过杨家的庄院,已经用法术封印,不会再有妖气害人。你不用在这里逗留,先把唐惊羽送回师门去吧!” 玄鹤道人答应一声,玄德就带了两个女孩儿,同了两位同门一起,驾驭剑光破空飞去。 这位峨眉掌教,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后都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办完了事儿,回归峨眉去了。 玄德真人一走,玄鹤还有些恍惚,他也此时已经大略明白,这两个女孩儿,果然是老祖指定,峨眉大兴,日后最出色的三代弟子。 “没想到,我来扬州,居然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替本门寻到了两个上好的传人。既然掌教师弟说,不用去管杨家庄院,我就先把唐惊羽,送去西川毒龙寺吧!”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七) 玄鹤道人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边的事儿,掌教师弟已经有了安排,我就先送惊羽,去见你师父吧。” 王崇还未开口,燕北人,尚文礼就一起跪下。 小狐狸胡苏儿也赶紧跪了下来,眼珠咕噜噜的,心底极是忐忑。 玄鹤道人笑道:“你们不用如此,我一并送你们去就是了。” 峨眉已经收了尚红云和燕金铃,按照峨眉的惯例,也会顺带推荐两人的亲眷去相熟的门派,又或者如莫虎儿一般,收在不要紧的长老门下。 若非如此,日后这些门人弟子的亲眷,被邪派的人捉了,威胁他们,如何区处? 甚或被敌对的门派,故意收入门中,指使了去攻打峨眉,让亲人成仇眦,又该如何? 也不说峨眉,正邪各派都有相类的规矩,谁家门派也不怕养多几个闲人。 反正两三代人之后,这些亲眷也就淡了,并不会干扰门中弟子修炼。 玄鹤道人卖这么一个人情,也并不算多大的事儿,反正就算令苏尔不收,也不是他的事儿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大喜过望,小狐狸胡苏儿见玄鹤似乎没提她,却也不会愚蠢到去问一句,只是悄悄的凑在王崇身边,打定了主意,就算抱着自家公子的大腿,也要死活都跟了去。 王崇倒也没想到,玄鹤道人如此豁达,他出身的天心观没有这种规矩,所以他也不知道,大派会收容弟子家眷的事儿。 天心观这种魔门外道,门人弟子都不算什么,说不定哪天就弄死了,谁还会在乎这些弟子的家眷? 王崇虽然是天心观最出色的弟子,仍旧不为门中看重。 毕竟王崇将来修为如何,又跟这些天心观的长老有什么关系?难道王崇修为高了,就会提拔这些长老也一个个突破境界?王崇在天心观,也不是宝贝疙瘩,受了无数欺压,难道学道有成,就会仇将恩报? 魔门大派,看重传承,师父弟子还会有些恩情,小门派哪里有许多讲究。 玄鹤道人毕竟是金丹级数,他掂量了一下,自己要带着五个人,自己的徒儿,唐惊羽,燕北人,尚文礼和小狐狸胡苏儿,长途飞行,倒也勉强可以办到。 当下就让几人寻一个空地,准备御剑腾空。 王崇匆忙留书一封,把宅子送给了乔寿民。他知道乔寿民喜爱这个宅子,但却不是贪财之辈,未必肯要,所以信中写的委婉,言明自己一去不知经年,若无人打理,须晴园就要荒芜,殊为可惜,托乔寿民看顾。还留下了一万两白银,让管家收了,作为须晴园的开支之用。 玄鹤道人见王崇,说走就走,须臾间就把各种事情,安排的妥帖明白,心下颇为赞赏,越发可惜,这个少年不是自家的徒弟。 燕北人惯走江湖,女儿又被玄德道人带走,身无长物,故而只带了随身的兵刃,连行囊都抛弃了。 尚文礼亦是如此,他背了八宝驼龙刀,收拾的利落。 只有小狐狸胡苏儿,背了一个小包袱,里头除了几件衣服,却是藏了她从燕家父女手里骗来的五色梅花罡煞和大葵花神罡的心法。 这小狐狸心头忐忑,却也有几分得意,暗暗忖道:“胡家上下几百口,也没有我这般机缘,不但能化形成人,还能有机缘跟随公子去学仙,日后……说不定,也有一分功果。” 王崇早就把两条冥蛇,还有太浩环,元阳剑,甚至东方鸣白的道书,天蛇真经等事物,藏在了须晴园的枯井里,随身只有当初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这却是洗白了的,身外再无长物,倒是比其余所有人都潇洒。 玄鹤道人见众人都齐了,把一口飞剑祭起,化为一道长虹,剑气如暖暖霞蔚,包裹了一行数人,然后才喝了一声:起! 剑光笼罩之下,众人渐渐双足离地,眼瞧下方房舍越来越小,初还如玩具,极后如豆,再不可分辨细节,只能约莫看得山川河流。 待得玄鹤道人冲入云中,便是地面的山川河流,也时常为云层遮掩,不能时时看着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互相瞧了一眼,都见对方的眼里,有安耐不住的兴奋,两人都暗暗忖道:“没想到劳碌半生,江湖风尘,临到这把年纪,居然还有学仙之望。跟了唐公子,纵然不得上乘功果,能够学一个延年益寿,御气飞空,也足慰平生之气!” 胡苏儿伸小手,按住了小嘴,一颗心砰砰乱跳,小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是欢喜的傻了。 也只有王崇,淡定如恒,他好歹也出身魔门,也跟随峨眉和令苏尔在天上飞过,此时却无半点惊容。 莫虎儿瞧着这些人,心底就有好些瞧不起,暗暗忖道:“这些没开眼的土包子,居然也有机会学仙,当然他们只能去旁门外道拜师,不能如小爷我一般,拜师峨眉大派,日后成就,那是拍马也比不上我了。” 且不提众人心思,玄鹤道人带了这许多人,御遁飞行,比平常终究还是慢上一些。 西川毒龙寺,距离峨眉不远,只不过玄鹤道人尚是戴罪之身,也不好回去本门,还特意饶了一点路,没有经过峨眉山。 玄鹤道人剑遁也算快速,三五个时辰后,他渐渐按落剑光的高度,地面景致又复清晰起来。 王崇远远的看到了一条大水,澎湃奔流,不由得心头一畅,暗暗忖道:“却不知这条大河是什么名头!” 玄鹤道人正全力御剑,王崇也不好去分他的精神,只见剑光绕着这条大河,盘旋了一会儿,就向夹岸秀出的一座高峰落下。 在天空上,有山峦遮挡,还看不清楚,待得剑光接近地面,王崇等人就看到了一座大寺,山门高有二十余丈,殿宇巍峨,一切建筑都比寻常寺庙高大十倍,气魄雄浑。 王崇眼光锐利,早就看到山门上,有三个梵文大字,笔走龙蛇,每一笔勾都似乎生出勃勃生机,有一条小龙要飞出来一般。 ——毒龙寺!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八) 玄鹤道人在毒龙寺前,按落剑光。 这座毒龙大寺修筑在山顶,除了山门前一片平地,冲着奔腾江水,四周都是陡峭悬崖,就算武功高明,轻功了得之辈,也轻易不能上下。 尚文礼自负轻功过人,身怀千里独行术这样的轻功提纵绝技,偷偷观望了一眼,也脸露难色。 王崇左顾右盼,不由得心头好奇,暗暗忖道:“这般陡峭的山峰,是如何运石头木料上来,又如何招揽工人?难道是老祖和师父亲手修筑,没用凡人出手?” 天心观虽然也是修行门户,但也养着好些凡人,服侍修行的老爷,若无凡俗之人的为奴仆,日子便要清苦。 玄鹤道人对莫虎儿说道:“你且在寺门前玩耍,我送他们进去,稍后就回!” 莫虎儿上次,在令苏尔面前胡说八道,惹得玄鹤老道都尴尬,故而这一次,他决定不带这个操心的徒弟进去,免得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虎儿一脸的委屈,心头暗忖道:“师父,你倒是给我把禁制解了啊!” 玄鹤道人叮嘱了徒儿一句,就带了王崇他们,进入了毒龙大寺,他给几人解说道:“我们峨眉不欲跟凡俗相通,故而只有内山门,不是精通剑术,绝难进出。毒龙寺却有内外两座山门,这里便是外山门,凡俗也可以到得,我们要去内山门,那里才是铁犁老祖和一众门徒修行的地方。” 王崇虽然在五灵仙府,住过一些时候,但还真不清楚内外山门的事儿,他出身的天心观,就是一座凡俗修建的道观,连个护山的阵法都没有,穷酸的很。 玄鹤道人带了王崇,燕北人,尚文礼,小狐狸胡苏儿穿寺而过。 王崇一路上,就没有见到有人,只有一些金甲的神像,高有数丈,威风凛凛,随处摆放。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从未见其他寺庙,有过这般摆法。 燕北人,尚文礼和胡苏儿,都不敢胡乱左顾右盼,也没注意到寺中的异状。 毒龙寺的后面,是一片巨大的山壁,光可鉴人,连苔藓都不生,高有四五十丈,甚至高出了毒龙寺最高的大殿,上面隐隐有一道痕迹,似乎在蜿蜒游动。 玄鹤道人站在山壁前,喝了一声道:“玄鹤来访,请道友开了门户。” 山壁上猛然风起云涌,一个巨大的龙头探了出来。 王崇等人这才知道,原来山壁上那道痕迹,居然是一条毒龙,这条毒龙身躯不知多长,光是探出的龙头,就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头上生有七支锐利的尖角,腮下有怪膜贲张,跟画上的龙截然不同,更为凶恶狠戾。 这条凶厉的毒龙,似乎对玄鹤道人颇熟悉,口发龙吟,宛如天雷震震,喝道:“令掌教有命,玄鹤仙长到来,可以不须通秉,径直入内!” 毒龙的吼声之中,原本坚固的山壁,化为层层云雾,开了一条通道。 玄鹤道人含笑说道:“我已经把人送来,就不进去打扰贵门了。” 毒龙微微颔首,龙头缩了回去,又复隐入山壁之中。 玄鹤道人伸手一指,说道:“过了这里,就是毒龙寺的内山门,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 玄鹤道人交代一句,把足一顿,化为一道光虹,穿寺而过,拎了自己徒儿,腾空飞去。 王崇调整了情绪,昂然走入了云雾之中的通道。 燕北人,尚文礼,还有胡苏儿都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行人进入了通道,云雾就骤然缩回,又复化为了一片石壁,光滑如镜。 王崇走了三四里,仍旧不见尽头,心头微微迟疑,就见到一个硕大的龙头浮现,光是一双龙睛,就快比他人还要大了。 这般看去,就算王崇胆子极大,也不由得微生悚然。 燕北人和尚文礼也还好,毕竟武人出身,又相信此乃王崇师门,毒龙不会害人。 胡苏儿却维持不住化形,恢复了一头皮毛雪白,一双咕噜噜双睛,十分灵动的小狐狸,只是被毒龙下的簌簌发抖,宛如筛糠。 王崇呸了一声,拎着小狐狸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小狐狸被王崇拎着脖后的皮毛,干脆就缩成一团,做装死状。 王崇拎着小狐狸,冲着毒龙打了一个稽首,昂然继续前行。 毒龙瞧了片刻,猛然一声吟啸,天地似乎都生出震动,云气激荡,隐入了云团之中,再不露痕迹。 胡苏儿嘤咛一声,扎到了王崇的怀里,再也不肯露头。 这却也怪不得小狐狸,她是妖怪,如何不怕毒龙这般大妖怪? 此乃天地间,万物相克,自上而下的天威。 这头毒龙出现在荒野,必然百兽震慑,一起蜷伏,不敢动弹,任由它吞食。 几个人大约走了三四十里,这才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巨大的山谷。 最东方有一条黑色毒龙蜷伏,盘在山壁之上,正是刚才他们见到的那条。 如今见了全貌,不拘是王崇,还是燕北人,尚文礼都心头惊叹,这条毒龙之巨大。 它身躯盘在山壁之上,眼神开阖,似乎对一切都没有兴趣,只是铺天盖地的龙威,让人不敢接近。 其余三座方向,山壁上有无数的洞穴,其中有一部分,内中似乎有人居住,甚至还有人站在洞穴口,向下方望来,只是距离太远,瞧不真这些人的容貌。 在山谷正中,有一座九层高的大殿,每一层都有十余丈高,整座大殿高耸巍峨,宛如雄关。 一个花衣少年,守在大殿之前,见到了一行人,就迎了上来,含笑说道:“可是唐惊羽小师叔祖!” 王崇微微惊讶,反问道:“你是谁人,为何唤我师叔祖?” 花衣少年笑道:“我师父乃是红叶老祖师门下,第九个徒孙,我自然该称呼您为师叔祖。” 王崇这才释然,他从清月大师那边,听说过铁犁老祖一道传三友,门下有红叶禅师,葵花道人和令苏尔三个徒弟。 其中红叶禅师收了八个徒弟,清月大师排名第七,只是他也没想到,红叶禅师不但有徒弟,还有徒孙,甚至重徒孙都有了。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四十九) 红叶禅师是王崇的大师伯,他的重徒孙的确要管王崇叫一声师叔祖。 花衣少年态度恭谨,自我介绍道:“小孙儿叫做温庭云!奉了掌教之令,安排小师叔祖的居住。您且跟我来。” 王崇也颇好奇,自家的师门究竟是什么模样,随口就多问了几句。 温庭云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毒龙寺一脉稍作介绍。 这座山谷就是毒龙寺内山门,只有一条路出入,由镇守山门的毒龙把持,不得这头凶兽允许,没人可以进出。 山谷中央的大殿,名为通天殿! 通天殿乃是毒龙一脉最为要紧的地方,只有铁犁老祖和三个亲传弟子,方有资格进入通天殿,所有再传的徒孙都没进入过里头。 整座大殿用了无数奇珍异宝,又复以毒龙寺一脉看家的“十仙大阵”祭炼数百年,已经成了一件异宝,就如峨眉五灵仙府的五灵翠碧峰一般,威能无穷。 王崇虽然是令苏尔的唯一弟子,也一样没有资格踏入通天殿,他被温庭云带到了西边的山壁下,这个花衣少年含笑说道:“这座山壁上的洞府,住了几位师伯祖和师叔祖,小师叔祖也可所以挑选一处居所。南边山壁的洞府,乃是本门四代的师伯师叔们修行的地方,北边就是我们这些晚辈栖身的蜗居。” 王崇微微一愣,心道:“这里便是红叶禅师和葵花道人两位师伯座下弟子的居停吗?” 他倒是有几分好奇,颇想要去拜会几位师兄们,但毕竟是初来匝道,不好贸然行事,就按耐下了心思。 王崇抬眼瞧了一会儿,伸手一指,说道:“我就要那一处就好了。” 西边山壁上的洞府,总共也只有二三十座,每一座洞府前都有一处平台,可以远眺整座山谷,对望毒龙所占据的东山壁,都比南北两处更为阔敞。 王崇所选的这一处,距离地面颇近,还有一条小路,可以上下攀爬。 王崇之所以不选高处,是因为稍微高一些的洞府,根本没有路径,只怕上下都只能“飞来飞去”,他现在如何有这般本事? 温庭云含笑说道:“小师叔祖既然选得此处,便请暂时安歇,有甚需要,都可以吩咐小孙儿。这几日掌教在闭关,不克分身,还请您耐心恭候,勿要焦虑。” 温庭云带了四人,沿着山径小路,到了这座洞府前,他捏了一个法诀,从洞府门外的一处凹槽,取了一块令牌出来,递给了王崇。 温庭云悉心解释道:“此乃封洞的令牌!以本门的七二炼形真气驱动,便有几种妙用,可以封了洞府,还能传唤小孙儿,更可以改换家什,调拨凉暖。” 王崇听得心头怅然,暗暗忖道:“只怕那些正经的峨眉弟子,所居洞府也有如此妙用,不像我当日的那座洞府,只有一层禁制,遮风挡雨罢了。” 王崇问了几句:“此处洞府,可还有什么禁忌?” 温庭云含笑说道:“小师叔祖辈分尊贵,尽可随心所欲。” 王崇心头畅快,哈哈一笑,就把温庭云打发走了。 这位花衣少年笑盈盈的洒脱而去,倒是很有些世家子弟的风采,谅必出身不凡,绝非是小门小户出身。 王崇用手中令牌,开启了洞府,带了燕北人,尚文礼,拎着小狐狸胡苏儿踏入了洞中。 饶是王崇也算见识过峨眉的五灵仙府,也不觉得有些目驰神摇。 燕北人和尚文礼,也都还罢了,能够镇定,小狐狸胡苏儿干脆就惊呼一声,叫道:“这就是仙家洞府?我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当真不虚此生。” 这座洞府分有两层,正中宛如穹顶,是一座东西南北各有百余部的厅堂。 洞府的厅堂正中,摆放了数十个墨玉的墩子,正前方是一处石台,显然是讲道之所,让洞府的主人,给门下弟子讲习道法之用。 左右各有数个架子,上面摆放了一些兵刃,有的形制古朴,有的轻灵娟秀,都不似凡品。 四面洞壁,倚壁雕琢,曲折回廊,形成了十余个洞室,洞府内的陈设,更是透出凡俗人间所没有的气象,每一件东西都光彩盈盈,精美异常,放在人间,便是能引起无数人争斗的宝物。 王崇一拂袖袍,把手中的小狐狸往地下一抛,喝道:“你们都选了居室,先暂且安歇!待得我见了师父,再安置你们。” 燕北人和尚文礼一起松了一口气,两人抱腕拱手,稍作行礼,就各自选了一处洞室,却是比邻相连,方便来往。 小狐狸胡苏儿却眼巴巴望着王崇,想要看自家公子选择哪里,自己就去他旁边住下。 王崇选了洞府正面的一处洞室,这一处还有个小洞口,可以闲来远眺风景,只是小洞口有法术禁制,外面却瞧不到里头。 小狐狸见王崇选定了地方,就在王崇旁边选了一处洞室。 小狐狸真就没住过什么好地方,她平生觉得最富贵繁华的所在,不过就是须晴园,但须晴园纵然雅致,也不过是凡间极致。她在洞室里跑来跑去,只觉得好些东西,自己若能搬回家去,只怕都要羡慕死人。 “这里不过是公子洞府内,一处寻常的洞室,居然就有这般华美。这座香炉通体都是一整块的美玉,须晴园都没有……这床榻上,是最上等的锦缎,须晴园那里,只有主人才能享用,我这种小丫鬟,哪里能用得上?还有还有……” 胡苏儿目迷五色,一时间看的呆了,一口扎在了床榻上,四个小爪子摊开,扭来扭去,舒爽的不得了。 他们一路来,是玄鹤道人御剑携带,倒也没出什么力气赶路。可被剑气夹裹,飞在高空,罡风吹拂,虽然吹不散剑气,但却寒冷透骨,几个人虽然都有些修为,也颇为疲倦。 不提王崇,就算燕北人和尚文礼这等踏入先天的武者,也有些承受不住。 小狐狸身体最弱,自然也最疲倦。 胡苏儿本来还想服侍自家公子,但这会儿,却耐不住困意,她扭了几回,只觉得越来越舒服,就沉沉的睡去,用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了小小娇柔的身子,过不得一会儿,就发出绵细的呼噜声。 正文 三、才子佳人,棋逢对手(五十) 王崇虽然也疲倦,但却睡不着,他本拟师父三个月之后回来,自己必然打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却没想到令苏尔提早把他叫回了毒龙寺,如今还差了一些火候,没能把十二正经打通。 “也不知道师父闭关要多久!我争取在面见师父的时候,彻底炼气大成。” 王崇催动了七二炼形术,以打坐代替休息,修炼了三四个时辰,这才恢复得神采奕奕。 他恢复了精力,也微微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抬眼从所居洞室的小洞口往外望去。 此时夜色颇深,见到那条毒龙一动不动,王崇忽然生出了几分童趣,暗暗忖道:“这条毒龙道行必然不浅,更是守山门的神兽,不知道有多少秘辛,我何妨去跟它攀谈一番?” 王崇也不走洞门,用手里的令牌,开了小洞口的禁制,一跃跳了出去,就直奔东边的石壁。 他所居的山壁在最西,毒龙占据的山壁在最东,故而要横穿整座山谷。 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此时趁夜步行,王崇才发现,这座山谷也太阔敞了一些。 这座山谷就叫做毒龙谷。 山谷中还有些秃丘,林木,甚至还有两条水源和一处水潭,东西略短,有十二三里,南北稍长,也就二三十里。 饶是王崇轻功也算不俗,一炷香了功夫,也刚刚从西边的山壁,走到了通天殿下。 他再次眺望这座大殿,不由得暗暗生出了渺小之慨。 这座大殿每一层都有十余丈高,九层叠加,超愈百丈,凡俗间,就算雄关大城,也没有如此高大,就算皇城王府,也没有这般雄伟。 人在通天殿下,宛如蝼蚁。 王崇知道自己进不去,也不想去通天殿切近转悠,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听得有人招呼,喝道:“可是新来的唐惊羽?” 王崇循声望去,却见四五个年轻人,为首的一个衣衫华丽,手持一把折扇,若非相貌着实不堪,倒也颇有几分风流倜傥。 王崇听得来人语气不善,又复见他们从南边过来,就轻笑一声,说道:“不知哪位师兄门下的师侄儿,叫小师叔作甚?” 王崇虽然没见过自己几位师兄,但排名第七的清月大师,也有几十岁了,这几个年轻人,绝无可能是红叶禅师和葵花道人门下弟子,只能是再传,又或者徒孙一辈。 他这般称呼,还是高瞧了一眼。 为首的年轻公子脸色不由得就是一滞,片刻后,才冷笑着说道:“令苏尔多年不曾收徒,如今却收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徒弟,也不知是眼睛瞎了,还是将养在外的私生孩儿,所以不得不收入门来。” “你也配做掌教弟子?” 王崇未料到,这家伙语气这般不善,完全不留情面,也是冷笑一声,态度强硬的说道:“难道我师父处罚不得你们?居然如此放肆?” 几个年轻人一起哈哈大笑,一个灰袍年轻人略有嘲笑的说道:“令苏尔虽然得了老祖偏爱,执掌本门,但他哪里管得到我们红叶一脉?” 王崇出身魔门,对这种门派争斗的事儿,并不陌生。 他在峨眉不过是顶着一个前邪修徒弟名头的少年,根本轮不到跟峨眉弟子明争暗斗,但是在天心观,王崇可是跟同门师兄弟们惯熟勾心斗角。 虽然此时元阳剑,冥蛇都不在身边,王崇也不怕这几个年轻人,论口舌锋利,他也是颇有磨炼,当下也回以一句:“我师父非是不能管,是觉得尔等废柴,根本不值得管教。” 衣衫华丽,手持一把折扇的年轻人,被王崇这句话气的七窍生烟,手中折扇一摆,生出层层云雾,就有几分动手的意思。 他身边的几个人,却急忙拉住华衫公子,小声的劝阻起来。 这几个人倒也不怕,跟王崇口舌争端,但真个动起手来,可就非是门规所许。 令苏尔可就在通天殿中闭关,若是觉察到他们欺负自己徒弟,,这些人可就要倒了霉。 衣衫华丽,手持折扇的年轻人,狠狠的盯着王崇,手中折扇越挥越急,随着他折扇挥动,身外渐渐笼罩了一层云雾。 他冷冷说道:“今日就这么算了,待得年底三脉斗剑,我倒要见识一番,令苏尔教下的徒弟,究竟有几分本事。” 这几个人连名字也未交待,转身就走,王崇目送他们离开,心头暗暗思忖道:“难道毒龙寺也跟峨眉一般,红叶禅师不服师弟接掌门户?” 当年阴定休把掌教传给了二十二弟子玄德,让玄叶真人愤而脱离峨眉,带了五位师弟另创门户。 若是毒龙寺也是这般,因为铁犁老祖把掌教传给了令苏尔,就让红叶门下不服,可就是有趣儿了。 王崇暗暗忖道:“红叶禅师有八个徒弟,也不知道徒孙有多少,重徒孙又有多少,更不知葵花道人那一脉,除了两个弟子,又有多少再传……” 他把红叶和葵花两位师伯的门下,都视作了竞争对手,同门仇眦。 这少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还以为大师兄又不肯出家,令师门下只有我一个,不会有甚同门争斗,却没想到两位师伯的门下还有这么多心思。” 王崇倒是不担心什么“三脉斗剑”,他如今才是炼气级数,莫不成还未学有剑术,同门还能逼他斗剑不成?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师父究竟撑不撑的住。 若是令苏尔也不成,他这个做徒弟的,也必然不成,若是令苏尔不惧两位师兄,他这个做徒弟的必然可安然无恙。 王崇也不知道,令苏尔什么时候,才能出关,他思及此番趁夜出游的目的,不由得哈哈一笑,把这些俗事抛在脑后,仍旧举步前行。 过不得多时,他站在东山壁下,仰望蛰伏在上头的那条毒龙,此时凑近了看,更觉得这条毒龙巨大绝伦,果然不愧是毒龙寺的镇派神兽。 王崇双臂张开,喝了一声道:“前辈,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这条毒龙眼皮也不张,浑然不理会这个小子。 正文 求个新书的月票和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九千字求订阅月票) 王崇又复呼唤了两声,不得毒龙回应,颇有些尴尬,心思微微一转,想了另外一个主意,叫道:“前辈常年在此卧伏,必然寂寞孤冷,不若我给前辈唱个小曲儿如何?” 王崇虽然说不上百艺皆通,但还真会唱曲儿,他也不管毒龙喜欢不喜欢,扯开嗓子,就唱了一段关西小调。 一曲歌罢! 毒龙仍旧没有理会他。 王崇又换了一种唱曲,待得他换到了第六种的时候,毒龙宛如雷震的声音,悠然响起:“从未见过你这般呱噪的少年。快些滚了去,莫要再搅扰我了。” 王崇微微一笑,躬身一礼,就那么洒脱的扬长而去,居然半分纠缠也无。 望着王崇走远的背影,毒龙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倒也有趣!” 王崇就这么在毒龙寺住了下来。 他这边也还没什么大事儿,尚红云却已经在峨眉闹腾的翻天覆地。 玄德带了尚红云和燕金铃回归峨眉,他自忖每日都要处理俗务,苦修道法,没得空闲,就要把两个女孩儿分别送在白云和玄霞门下。 白云大师得知掌教师弟,带了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一云和一个铃铛回来,径直就跟玄德讨要燕金铃。 在白云大师想来,两个铃铛都出自她门下,也是颇为荣耀的一件事儿。 只是峨眉上下,哪里料到,尚红云听说白云大师乃是莫银铃的师父,死活都不肯让燕金铃拜师,就那么吵闹起来。 “莫虎儿驾驭妖蛇,生吞无辜,乃是我亲眼所见!我才不许金铃妹子,拜在教出这种小王八的老妖婆门下!” 尚红云就是一口咬定,莫虎儿驾驭妖蛇伤人。 她以为莫银铃是白云大师的徒弟,莫虎儿这个亲弟弟必然也是,这一笔糊涂账,算的乱七八糟。 白云大师本来就性子暴躁,气的什么也似,若非念及尚红云也是阴定休指定之人,早就把这小女孩儿撵出峨眉去了。 几位峨眉长老也没料到会出这般情况,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泼辣的女孩儿。 尚红云搂着燕金铃,一副谁也不能欺负我金铃妹子的模样,倒是让玄霞这位性子温和的长老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见气氛尴尬,暗暗忖道:“尚红云脾气这般烈性,日后必然要得罪人。我修为不过金丹,可未必能护得住徒弟,不如让她和燕金铃一起拜在玄德师弟门下。” 玄霞思忖片刻,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是老祖指定的弟子,回仙镜也确认过了,就还是玄德师弟收在门下吧!” 白云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收不了这个徒弟,难道她还能跟尚红云争执,强行收徒? 这老尼姑一拂袖袍,就那么扬长而去,谁的面子也不睬。 李虚中叹息一声,说道:“银铃脾气温和,怎么这个尚红云就暴躁如此?玄德师弟你就能者多劳,收了两个徒弟吧。” 作为阴定休柬贴中留言,日后光大峨眉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这五个少年男女,峨眉有资格收为门徒的,也就是白云和玄机,再就是几个修为最高,随时都要突破至阳真的二代长老。 诸如李虚中和王野灵都没这等资格,玄鹤道人之流就更不必说了。 白云撒气而去,玄霞也表示不愿意收徒,如今玄机真人和其余几个修为最高的二袋长老还未归山,还真就只剩下了玄德真人可供选择。 玄德真人叹息一声,无奈冲着两个女孩儿招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收徒,没想到还是两个女徒。红云你年纪大些,就是师姐,金铃你年纪略幼,便是师妹了,日后你们师姐妹要好生互相扶持,回头去跟白云师伯道个歉。” 在座的峨眉众长老,没有一个相信,莫虎儿驾驭妖蛇伤人。 也不是没人想过验证真相,但不管是飞剑传书给玄鹤,问清缘由,还是请动回仙镜,都没有得到结果。 玄鹤并不知道莫虎儿收过冥蛇,回仙镜干脆就不作反应。 没有半分证据,自是谁也不肯信尚红云,都觉得这个女孩是在撒谎。 尚红云也是憋屈,觉得这些仙人也不讲道理,她知道燕金铃不会拜师白云,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然她被玄霞推脱出来,却也并不气馁,暗暗忖道:“等我修成道法,一定要揭穿了莫虎儿真面目。现在你们这些仙人的本事比我厉害,我争不过你们,迟早我要跟你们讲一个道理。” 峨眉这边吵闹了一回,好容易把事情压了下去,几位长老对又复收了老祖柬贴所言的两个女孩儿也都高兴不起来,尚红云性子太野,他们都犯愁该如何教化。 众位峨眉长老怏怏不乐的散去,玄德把两个女徒弟带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回到了自家居所,一个十分美貌的女道士含笑迎了出来,叫道:“怎么这般不开心?这两女娃娃好生标致,就是老祖说的一云和一个铃铛了?哪个是云,哪个是铃铛?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美貌的女道士,却是玄德道人的道侣——晋成仙子! 若非有夫人坐镇家宅,玄德道人也不会轻易收两个女徒儿。 玄德伸手一指,说道:“这个一身红衣,眉目英气的就是尚红云。那个瘦瘦弱弱,不会说话的就是燕金铃,这女孩儿天生具有阴阳两气,最合适修行本门的阴阳天遁剑诀。” 王崇都看的出来,燕金铃身具异气,玄德作为峨眉掌教,如何又看不出来? 尚红云修炼什么功法,玄德道人还没什么头绪,但燕金铃却跟峨眉一十七种剑术之中,最为接近无形剑诀的阴阳天遁剑诀有八九分契合。 无形剑诀为天下最快速的剑法,阴阳天遁剑诀亦是快绝天下,并无稍逊风骚,无形剑诀能隐遁无形,阴阳天遁剑诀能游走阴阳,虚实变幻,亦有隐化无影的妙用。 只是这一路剑法,非是修成阴阳二气,不能上手修炼。 峨眉弟子若是有心修行,就需要先修炼一门纯阳剑诀,比如少阳剑诀,再修炼一门纯阴剑诀,比如玄阴剑诀,借助两门剑诀修成的阴阳二气为根基,才能修成阴阳天遁剑诀。 燕金铃身怀阴阳二气,可以少去这一步功夫,直接修炼阴阳天遁剑诀这等上乘剑诀,至少节省二十年以上的苦功。 玄德道人面对自家夫人,倒也没做什么隐瞒,叹息一声说道:“如今她们都拜师在我门下,红云是大弟子,金铃就做了小徒弟。红云非要说莫虎儿,养了妖蛇害人,但是玄鹤师兄并不曾发现端倪,回仙镜也照映不出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她为此不许金铃拜师白云师姐,因为白云师姐是莫银铃的师父,就说白云师姐也是个老妖婆……” 晋成仙子噗嗤一笑,拉住了两个女孩儿,柔声说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师娘了。有什么委屈处,师娘给你们撑腰。莫虎儿那孩子,我也瞧着不好,不过你们总是同门,也不要结下什么嫌隙。大不了,日后都不理他就是。” 晋成仙子非是峨眉出身,她父祖都是海外散修,跟阴定休颇有交情。 阴定休曾批语——她有随龙鸾凤之兆! 这位峨眉老祖颇为看重晋成仙子,还亲自替徒儿玄德真人,去海外提亲。 玄门第一人提亲,晋成仙子的父祖哪里有不肯之理? 结果是晋成仙子不愿意,她还想着修成仙人,飞升九霄天外,偷偷跑出家门,招惹了好些事情,却被无意路过的玄德撞上,出手救了她几次。 晋成仙子和玄德真人几番波折,一起斗过海外巨魔,探过前辈真仙洞府,游历红尘,倒也郎情妾意,情暖交融。 还是后来晋成仙子的父亲揭穿,两人才知道,爱如至宝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和未婚妻子。 在阴定休的主持下,玄德道人和晋成仙子,结成了道侣,如今果然随龙鸾凤,成了峨眉的掌教夫人。 此又是另外一番故事! 玄德真人见自家夫人,哄得两个小的开心,伸手扶额,轻轻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去了一块心事儿。 毕竟尚红云和燕金铃都是阴定休老祖指定,广大门户的三代弟子,若是对峨眉生了嫌隙,他也不敢传授上乘道法。 他冲着尚红云说道:“金铃日后修行,已经有了定数,你却想要修行本门的哪一种入门剑术?” 尚红云不由得砰然心跳,银牙咬着嘴唇,才能压住心头激动,期期艾艾的半晌,才问道:“本门有哪几种入门剑术?” 玄德真人抖擞精神,说道:“本门一共有六种入门剑术。其一,就是少阳剑诀!其二,就是玄阴剑诀!其三,就是少清剑诀!其四,就是小清虚剑诀!其五,就是小五行剑诀!其六,就是飞雷剑诀!” 尚红云听得茫然,她如何知道峨眉的入门剑诀,哪一门威力更强,哪一门更有前途? 这女孩儿倒也有心计,转过头就抱住了新认的师娘大腿,叫道:“师娘,你替我选一门吧!红云是个粗野丫头,没学过道,又不懂得这个,自己胡乱选择,说不定就错了前途。您最偏爱红云,又是我师娘,不会给我挑错了入门剑术。” 晋成仙子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倒是机灵!就选飞雷剑诀吧!这门剑法修成,你就可以转修本门上乘剑诀——雷霆霹雳剑诀!这两路雷电剑法,多么合适你暴躁的小脾气。” 玄德瞧了自己夫人一眼,忍不住微微摇头,他如何不知道,夫人这是真的偏心了。 峨眉有一十七种剑术,更有阴定休老祖亲手所炼的一十九口飞剑。 雷霆霹雳剑诀和阴定休炼造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家飞剑,最为契合不过。 尚红云是阴定休指定,光大峨眉的弟子,若是如莫银铃一样争气,修为进境不俗,待得学成飞雷剑术,道入大衍,能够御剑出入青冥,飞天遁地。 这雷霆霹雳四口仙家飞剑,不给尚红云,还能给谁去? 都是日后光大峨眉的弟子,须也要分个高下,尚红云有雷、霆、霹、雳四口仙家飞剑,便是在一仙二云两个铃铛里头,也要排名更前。 晋成仙子笑吟吟的,丝毫也不怕夫君的眼神。 玄德真人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为师还有些俗务,没时间指点你们,红云和金铃就跟着师娘修行吧!” 尚红云欢呼的跳跃起来,拉着燕金铃,转了好几个圈圈。 待得两个女孩儿兴奋过了,玄德真人才忽然一伸手,拍在燕金铃的后颈上,一股精纯的太清仙气,灌入了燕金铃的经脉,瞬息间游走全身。 燕金铃忽然觉得喉咙一痒,猛地喷出了一口黑痰! 这女孩儿哑哑两声,忽然叫了一声——师父! 尚红云可是知道,燕金铃不会说话,此时顿时呆了,欢喜的什么也似。 她和小狐狸胡苏儿,还有燕金铃结拜成姐妹,那是真心实意。燕金铃这个小妹子,她实在是当亲的看。燕金铃能够开口说话,比她能够学仙,还要更多高兴,眼眶里泪水都流了下来。 尚红云不知道,可惜过多少回,燕金铃不能说话,她也知道王崇没办法,所以也没敢去求。 此时玄德道人出手,替燕金铃打通的经脉,逼出了体内淤积的恶气,顿时让这位师父在尚红云的眼里高大了起来。 她替燕金铃欢喜过后,急忙跪在地上,给师父师娘都磕了好几个响头。 玄德真人本来有些不喜尚红云“无事生非”,非要“污蔑”莫虎儿。 此时却不由得微微心动,暗忖道:“红云虽然暴躁,心地却善良,她对金铃这般回护,宛如看待亲妹子一样,人品绝坏不了,值得传承峨眉道法。” 燕金铃反而不知道高兴,叫了一声师父,就呆呆的,似乎傻了一般。 还是晋升仙子拉住了两个徒儿,笑吟吟的说道:“他是你们的师父,宛如你们父亲一般,做这点事儿,还不应该吗?你们两个小闺女亦要尊敬师父,好生听他和师娘的话。” 尚红云忙不丢的点头,燕金铃此时也回味过来,急忙乱点小脑袋,抓住了晋成仙子的衣襟,叫了好几声师娘。 玄德道人虽然跟晋成仙子是道侣,但为了修行,仍旧是童身,两人在一处修行,却不同床共寝,他把两个徒儿交付给夫人,就回了自家道室。 晋成仙子也带了两个徒儿,回了自己修行起居的地方。 她拉着两个小徒儿,越看越是欢喜。 晋成仙子身为掌教夫人,如何不知道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乃是三代弟子的翘楚,日后必然光大峨眉? 谁人收了这五个小的其中之一,必然会水涨船高,甚至日后还能借徒弟的势头,在一众同门里秀出群伦。 玄德曾跟她说,自己虽然执掌峨眉门户,但修为不足,要忙于修行,并不打算收这五人为徒,要分给其余师兄师姐,晋成仙子虽然不愿,却也不会阻挠夫君。 晋升仙子少女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出嫁之后,却清婉温柔,从不违拗丈夫玄德真人的意思。 尚红云闹了一场,白云和玄霞不能收徒,机缘巧合下,把两个女孩子白送在她手里,晋成仙子自也不会推拒,心头暗自得意。 “红云和金铃虽然说拜在夫君门下,他哪里会教徒弟,这两个女孩儿,岂不是成了我的徒弟?老祖指定的人,她们两个资质自是不必说,必然是顶尖有顶尖,前途远大。待得两个小徒弟修为一日千里,后来居上,剑扬万里,傲啸天下群仙,我这个做师娘的不知多有脸面!” “玄德如今还是金丹,虽然有老祖遗命,接掌峨眉门户,总是力有未逮。玄机师兄反出峨眉,也不必提了,玄叶师兄虽然说是支持夫君,却总借口不回来,白云师姐性子强硬,门中许多事情,都要说了算……” “若是三代弟子最强的几个,还是这些人的门下,玄德和我日子就要越发难过。” “现在可不用担心这许多……” 晋成仙子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一身本事倾囊相授,非要让自己的两个徒儿超过了白云大师门下的莫银铃不可。 “我明日就去五灵翠碧峰,取两葫芦乾元换骨丹给红云和金铃吃下。莫银铃虽然天资高,入门几个月就道入天罡,但却给自己弟弟坏了机缘,没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总要差我这两个徒儿一丢丢。” 晋成仙子心头百般打算,她知道两个女孩子,被夫君带回来,长途飞行,到了峨眉也没休息,还跟白云大师争吵了一回,此时必然疲累,应该先养养精神。 当下晋成仙子,就安排了两个女孩,在丹房睡下,自己却回房中,准备把未出嫁时的几件云裳羽衣趁夜改小,给她们两个换一身好衣服。 白云大师回了自己的洞府,还是意气难平。 她暗暗忖道:“如今峨眉四大弟子,只有一个齐冰云跟银铃相堪并论。若是我再收了燕金铃,日后两个徒弟都扬眉吐气,我这一支便为峨眉第一。” “难道因为一个小女孩儿的意气,就错放过这般机会?明日我还是去跟玄德师弟讨要金铃过来。只要我肯悉心传授她道法,又多方照顾,这个徒儿岂有不心向我这个师父的道理?” 白云大师思忖了一回,忽然叫道:“徒儿!” 莫银铃急忙走了过来,问道:“师父,叫徒儿什么事儿?” 白云大师含笑说道:“师父帮你收了个小师妹,明儿你跟我一起去接她回来。” 莫银铃颇为欢喜,叫道:“师父,小师妹若是知道能拜在您老门下,必然也欢喜的傻了,就如徒儿一般。” 白云大师微微一笑,也颇觉为然。 她是峨眉如今功力最高的两个真人之一,能够入她门下,哪个峨眉弟子能不欢喜? 如今阴定休老祖飞升,峨眉门下只有三位阳真,玄叶远走,玄机也不肯回山,实际上峨眉一脉,就以她的修为最高。 尤其是,白云大师还是阴定休门下,二十九位弟子中,仅有的三位尽得老祖真传的徒弟,另外两位是玄机和玄德,就连出走的玄叶真人,所得道法都不全。 峨眉一脉,谁不知道白云大师,隐然便是峨眉第一人! 能够拜在她门下,日后前途无量,比拜师在其他长老们下,要尤胜不知几许。 白云师徒,玄德真人夫妇,各有打算,都是一夜无话。 白云大师早上起身,携了小徒儿,径直来寻玄德。玄德做了早课,正在洞中闲坐,听得师姐来访,急忙就迎了出来。 就连晋成仙子都不敢怠慢,也带了两个小的,含笑出来奉茶。 白云大师瞧了一眼燕金铃,昨天她也没有仔细看这个女孩儿,只是因为想要凑齐两个铃铛,才强行跟玄德讨要,此时看去,却见这个女孩儿神光内莹,浑金璞玉,竟然不下于自己的徒弟莫银铃。 “老祖果然道法神通,天下第一!金铃这孩子,资质只怕不下于银铃,虽然她体内颇有异气,待得出手将之化去,跟银铃一般,修习少清剑诀,日后便可修习太清一脉的道法。” 白云大师性子直爽,根本没做客套,也不饮茶,对自家师弟说道:“我今日来,是要领回金铃。” 晋成仙子顿时就是眉头一皱,尚红云急忙一把抱住了燕金铃,喝道:“我们已经拜师在师娘门下,不会跟你这个老妖婆走。” 白云大师哪里理会这个小女孩儿,冷哼一声,对玄德真人说道:“师弟!你也该管教徒儿,峨眉是这般没规矩吗?” 玄德叹了口气,把眼来望夫人,却见晋成仙子眼神颇为坚决,他也只能转向燕金铃,问道:“你可愿意跟白云师姐修行?” 白云大师忿然喝道:“这等事,哪里是这些小孩子可以决定。徒弟是我必然要带走,昨日不过是给师弟面子,不愿你在众多同门面前,丢了掌教威仪,难道还能真不要了这个徒弟。” 玄德还未说话,燕金铃已经声音轻轻,却坚定无比的叫道:“我愿意跟师娘学道!” 白云大师冷笑一声,双目凌厉,奇光绽射! 晋成仙子拍了拍两个女孩儿的小脑袋,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师姐可莫要生气!难道你这般修为,还能跟两个小孩子见识?不若这般,我替师姐劝说几日,小孩子总是好哄,过得几日,也就乖顺了。” 白云大师微微沉吟,她也不想弄的太僵,晋成仙子给了台阶,也就借势下坡了。 毕竟玄德是掌教,她是想要收徒,不是来抢徒弟,也想燕金铃归心,而不是去强扭。 当下这位峨眉长老,哼了一声,说道:“那就多劳烦师弟妹。” 白云大师伸手一拍莫银铃,说道:“你也留在这里,跟两位师妹多亲近,我过两日来接你们。” 白云大师身化长虹,直冲九霄,竟尔没回去居处,不知去哪里散心了。 白云大师刚走,晋成仙子就对玄德说道:“我且回娘家几日,也带两个徒儿去拜见师公,如是白云师姐回来,你就说……跟我争吵了一场,我带了徒弟跑了!” 晋成仙子素袖一卷,裹了两个徒儿,也是一道青虹,须臾刺破天宇,留下了玄德道人和莫银铃两个面面相觑。 玄德道人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回去跟白云师姐说……” 这位峨眉掌教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是要记得,把过错都在推在我身上,让你师父来找我撒气。” 莫银铃委委屈屈的躬身一礼,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孩子,如何不明白,晋成仙子这是不愿意,把徒儿还给自己师父,所以找了个借口,稳住了白云大师。 白云大师前脚走,她后脚就回了娘家,待得过上几年,尚红云和燕金铃师娘都叫不知几千遍,几万遍了,纵然白云大师强硬,却又如何能改的了? 至于上晋成仙子娘家讨要,更是不用提了。 晋成仙子的父祖两代,可以跟阴定休结交,也是海外散仙中有顶尖翘楚,名望的人物,道行法力,亦是深不可测,更有无数门人,护山大阵也是宇内有排名,她的娘家,还真不是白云大师有资格去吵闹的地方。 莫银铃回去了白云大师的洞府,望着空荡荡的石壁,心头忽然生出几分悲切,只是也不敢哭,只是咬着牙,面对着石壁,轻轻地发抖。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忽然就被妖人掳掠,还要杀了炼法,好容易上了峨眉,似乎每个人都瞧她不惯。 莫银铃也不是没有努力,讨好一众师兄师姐,只是她每一次努力,都只会让大家更疏远她。 这位峨眉三代,白云门下的小铃铛,总有悲苦,也不敢跟人说起。 王崇到了毒龙寺,连续数十日,都没有见到自家师父。 他也不浮躁,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偶尔去跟毒龙说话。这头毒龙开始还撵他滚蛋,但王崇去的次数多了,也渐渐也转了态度,偶尔也跟他闲扯几句。 王崇初来咋到,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很多事情都找不到人,或不方便找人来问,倒是从这条毒龙嘴里打听了许多消息。 比如他就打听出来,那日挑衅的华服公子,乃是红叶禅师首徒天音子的爱徒,叫做——刘斐。 此人已经是胎元之境,为毒龙寺一脉四代弟子中,排名前十的“俊杰”,也是最为热衷名利,想要让师父天音子成为三代掌教。 红叶禅师有八个徒弟,但留在毒龙寺的只有五个,分别是大徒弟天音子,三徒弟一龙上人,四徒弟五龙子,五徒弟张凤府,六徒弟黑山上人。 排名第二徐伯牙和第七门徒清月大师,以及最小的一个关门弟子赵剑龙不在寺中。 徐伯牙和赵剑龙究竟去了何处,毒龙也不知道,清月大师在扬州外的红叶寺修行,也是王崇唯一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门师兄。 这八人收了数百名弟子,虽然大多数四代弟子都未获允许收徒,就只是能收徒的十几位,就收徒百余名。 红叶一脉,论门徒之众,还在峨眉这等大派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红叶门下好多人都觉得,三代掌教应该传回他么这一脉。 王崇身上的真气,急速运转,竟尔生出了一层白烟,却是汗液被七二炼形真气蒸发,生出了异兆。 他在毒龙寺,日子安稳,苦修数十日,进境神速,已经炼开了最后一条经脉,只差半步,就能炼气大成。 故而全神贯注,只要冲破这一层障碍。 波!波! 两声脆响…… 两处虚浮天地,冥兮忽兮的窍穴骤然打开! 滚滚天地元气喷涌而出。 王崇虽然惊讶,为何自己久不修五识魔卷,还能再度炼开天地之窍,但却毫不迟疑,把天地之窍喷涌的天地元气,化为七二炼形真气,借助这一股生力军,一举冲破了最后一处窍穴。 这一处窍穴贯通,王崇周身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形成了一个完美又周转无穷的循环。 几乎在炼开最后一处窍穴的同时,王崇就感应到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澎湃元气。 天地元气潮汐形成的贯耳雷音,隆隆大震,宛如潮汐,涌动不绝,从王崇的周身窍穴一起灌注了进来,冲刷他每一寸身躯,淬炼骨骼,洗髓易筋! 炼气层次根本无法感应到天地间的元气。 人间武者纵然踏入胎元,武入先天,也不过内外真气交换,真气恢复愈倍常人,能够催动真气与体外,仍旧不脱凡俗之身,无法感应到天地元气潮汐。 如坐拥宝山,却触摸不着,望山止梅,秋水断流。 只有修行之辈,以道魔两家秘法“道入先天”! 才会感应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澎湃元气,并且汲纳入己身,生出无穷妙用。 王崇任由天地元气冲刷自身,足足数个时辰之后,才悠然长啸,响彻整座洞府。 也就是有封洞的禁法,让他的啸声不能传递出去,不然此必然会惊动毒龙寺上下。 足足一刻钟,王崇才长啸停歇,他睁开双眼,虚空生电,似乎就连洞室都明亮了几分。 燕北人,尚文礼,胡苏儿都已经凑到王崇的洞室前,只是不敢打扰,生怕干扰了他修炼。 尚文礼见王崇清醒,急忙拱手一礼,喝道:“祝公子修为大进!” 燕北人也急忙叫道:“公子修为进境,可喜可贺。” 胡苏儿毕竟出身野家仙,没读过什么书,此时想要说两句不一样的恭喜话,却脑子里半点墨汁儿也无,急的额头香汗都滴淌了下来。 王崇稍稍感应,一面有些欣喜,他炼开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所有窍穴,并未停滞在炼气巅峰,竟尔一口气破入了胎元之境,踏足先天。一面也有些诧异,为何……又复炼开了两处天地之窍。 王崇以五识魔卷炼开的天地之窍,只有初开的时候有一丝天地元气涌出,尔后炼开的两处也是如此。 此时他晋升胎元,道入先天,五处天地之窍却生出了奇妙变化,宛如五个小漩涡,不住地吞吐天地元气。 只要王崇愿意,随时可以把五处天地之窍吞吐的天地元气化为自身功力。 虽然每一处天地之窍,贮藏的天地元气,都比他自身经脉所纳少些许,但五处天地之窍合并,足足能让他的真气多出两倍有余。 王崇暗暗忖道:“七二炼形术必然跟五识魔卷有些牵连,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牵扯……” 他知道自己无法纯靠猜想,得知真相,也不去烦恼这事儿,柔声说道:“不过小小突破,没甚值得恭贺。” 燕北人苦笑道:“我二十八岁上,就炼开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打通周身穴道,然十年以后,才能突破先天,公子炼开经脉,瞬息踏足先天,岂是小小突破!” 尚文礼也含笑道:“老夫也是二十余年打通周身穴道,只是不及北人老弟,又是足足二十年苦功,才能窥得先天之道。” 王崇晒然一笑,他在天心观的时候,也炼开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却没摸到胎元之境的门槛。 若是没有去峨眉窃法这一档子事儿,只怕再有五六年,他方有信心突破先天。 王崇也不再谦逊,陪燕北人和尚文礼闲聊了一会儿,两位老侠客不敢耽搁他太久,就都告辞而去。 王崇也不去管,还在绞尽脑汁琢磨恭贺言辞的小狐狸,催动七二炼形术,稍稍温阳了一会儿真气,忽然想道:“如是我把七二炼形真气,转化为元阳真气,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王崇毕竟知道,峨眉是天下正宗,阴定休是天下第一剑仙,所以还是对阴定休手创的元阳剑诀颇有惦念。 王崇这个念头才起,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莫要作死! 进入毒龙寺,演天珠就再无动静,这却是它月余来第一次萌动。 正文 半夜三更,发个单章拉个月票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二) 王崇正要再问几句,演天珠又没了动静,他略略好笑,放弃了转化元阳真气的念头,就听得洞府的禁制微微震鸣,有人直接走了进来。 王崇骇然,心道:“莫不是红叶一脉上门来挑衅?怎么封洞的禁制都没了用处?” 他急忙起身出了自己的洞室,却见一个中年乞丐悠悠然走了进来,正是他的老师令苏尔。 令苏尔身上云烟之气涌动,时有凤鸣鸾鸟,虎跑龙吟之声,从云烟之中传出,显然功力大进,修为又复进了一步。 王崇急忙拜倒在地,叫道:“师父!您出关了。想必是已经成了真人!” 令苏尔摇了摇头,含笑道:“为师确实有所突破,距离阳真却还有一段距离。我此番出关,是有两件事儿交代你!” 王崇忙问道:“哪两件事儿?” 令苏尔笑道:“你拜师的时候,可就答应过,要做乞儿二十年!此乃本门规矩,不可废弃。其二,为师也没料到,你居然这么快就炼气大成,还突破胎元之境。” “咱们这一门,在炼气胎元两层境界,多出了易筋锻骨炼髓三大步骤,还须练有一门拳法,配合七二炼形术,方能功侯圆满!此拳法名为——十二兽形诀!为师在你下山之前,正好传授与你!” 王崇才回了毒龙寺,哪里愿意离开? 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当初也答应了令苏尔,要做二十年乞儿,故而也没推辞,答道:“一切谨遵师父令旨!” 令苏尔瞧了一眼,燕北人,尚文礼和胡苏儿,笑道:“刚好你收了几个伴当,就让他们陪你一起去做乞儿吧!” 燕北人和尚文礼尽皆大喜,令苏尔如此言语,那就是允许王崇收了他们为仆从,日后便可名正言顺的追随自家徒弟修行。 胡苏儿脸色难看,小狐狸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做小乞儿? 她的小脑袋里,顿时浮现出来,自己化身白狐,叼着小破碗,小破碗里空空,眼巴巴的盼望路过的行人,订阅几个章节,打赏几个铜板,扔下几张“月票”……的凄惨场景。 “也罢!姑娘就认了这二十年。” 不提小狐狸胡思乱想,令苏尔一挥袍袖,有烟云飞出,把王崇和其他人都阻隔了开来。 令苏尔摆了一个姿势,笑吟吟的说道:“这便是十二兽形诀的白蛇吐信掌!” 一道白气绕着令苏尔的身子兜转,灵活无比,宛如灵蛇,让王崇当场就看的呆掉了。 令苏尔讲解道:“十二兽形诀不但是淬炼肉身的拳法,亦是炼罡的法门。大成之后,能凝练罡气为十二头凶兽,一拳一脚都有崩山裂海的威力,甚至赤手空拳,也能力拼寻常飞剑。” 令苏尔讲了一遍,白蛇吐信掌的种种精妙变化,这一路掌法,非是道入胎元,也不能修炼,可以把一股真气修炼的活泼灵动,如臂使指。 讲解了白蛇吐信掌之后,令苏尔拳法一变,又复使出了另外一路龙象大力诀! 这一路龙象大力诀却是淬炼筋骨,增长力气的无上法门,共有一十三层,每一层都能增加一龙一象的大力。 如是修炼到绝顶的一十三层,筋骨凶猛,一拳一脚,能附带一十三头龙象大力。 传授了两路十二兽形诀,令苏尔吩咐王崇专心修炼,待得小有所成,自己再传其余拳法。 言罢! 令苏尔就扬长而去,没有做丝毫停留。 王崇恭送走师父,心头欢喜不尽,暗暗忖道:“十二兽形诀居然可以炼就罡气。此法乃是玄门正宗,必然比桃花公子秦旭的桃花罡煞要厉害不知多少倍,我一定要努力学成。” 令苏尔一走,洞府的烟云就自然散去,燕北人和尚文礼都知道,这就是人家师父传法,不令自己等人听到,也没敢去打扰王崇,各自回去自己的洞室。 胡苏儿虽然有心,跟王崇说几句话,但是王崇也不理她,小狐狸也只能怏怏的,蹲在一个墨玉墩上生闷气。 王崇把令苏尔所授的两路拳法暗记于心,此时一一施展开来,跟令苏尔的演练的拳法分毫不差。 十二兽形诀最根本的妙处,却是在七二炼形术上。 没有七二炼形术的根基,根本无法催动这路拳法,外人瞧去招数,也学不到其中精妙。 王崇练拳的时候,也不怕被人瞧看。 小狐狸在一旁生闷气,也不是没有偷窥,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怎么都学不会,不由得更加生气了。 王崇把两路拳法,翻来覆去,打了数十遍,每一遍都有不同心得,每一遍都更有几分玄妙体会。 白蛇吐信掌,最讲究驾驭真气,要把一股掌力练的夭矫灵动,更可任意转弯。 若是对敌的时候,一掌拍出,敌人伸手阻挡,却忽然发现,对方的掌力圆转,凭空改换方向,当真是防不胜防,只怕一招就要落败。 至于龙象大力诀,更是威猛刚烈无双。 就算只修成一二层,拳脚的力量都会大致不可思议,超过了尚文礼的九牛二虎一条龙的外门硬功。 毕竟仙家正宗拳法,远远胜过了凡俗的武学。 此后,每隔三五日,令苏尔就会出关半日,传授王崇或者一路,或者两路拳法。 王崇先后学了——白蛇吐信掌,龙象大力诀,龟甲玄罡炼,灵鹫裂骨爪,灵豹十八翻,仙鹤舞空劲。 令苏尔传了六路拳法,忽然就跟徒儿说:“自己修行到了关键时候,半年内都不能出关。”让他自行练习这六路拳法,待得自己出关,再传授其余六路。 王崇虽然有些可惜,不能尽数学全了拳法,但也暗暗窃喜,令苏尔让他学成了十二兽形诀,便即下山,去完成做乞儿二十年的诺言,如今他只学了六路拳法,暂时就不用下山去了。 令苏尔闭关突破境界,王崇也只有自行琢磨,学到的六路拳法。 龟甲玄罡炼是一等一的护身硬功,灵鹫裂骨爪和灵豹十八翻,一是手上的功夫,能生裂金石,一是身法,不但是一等一的轻功,也是最为玄妙的柔韧筋骨之法。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三) 仙鹤舞空劲最为奇妙,也是一路轻功。 只是这路轻功已经彻底脱出了凡俗武学的界限,跟峨眉的太清玄羽诀一般,都是御气行空的法门。 以王崇现在的胎元境的修为,只能当做一门吐纳清浊的炼气心法,还修炼不得真正的仙鹤舞空劲! 王崇闭关苦修,忽忽就到了年底。 饶是毒龙寺一脉,乃是修行门户,却也热闹起来,到处都张灯结彩,甚至好多洞府外都贴了春联和福字,也颇喜气洋洋。 年底将至,毒龙寺一脉除了人间的喜庆,还有一件大事儿,那就是——三脉斗剑! 原本令苏尔门下空虚,并无半个徒弟,自然也不会参与,但这一次却又不同了。 红叶禅师一脉,还留在毒龙寺的有五个——天音子,一龙上人,张凤府,五龙子,黑山上人。 葵花道人转劫而去,但是门下两位弟子,却留在了毒龙寺。大弟子叫做寇白楼,二弟子叫做顾横波,门下也各有数十名门徒。 再算上令苏尔门下的王崇,如今三脉齐聚,也算是难得的盛况! 王崇来了毒龙寺这么久,也一一拜会过几位师兄。 不拘是红叶门下的天音子,一龙上人,张凤府,五龙子,黑山上人,还是葵花道人门下的寇白楼和顾横波,态度也都颇和善。 这几位师兄,在王崇去拜会的时候,每人都赠了一两件礼物,作为他拜师的贺礼,论起表面来,肯定是其乐融融。 王崇几次拜会诸位师兄之后,觉察出来这些师兄的态度,其实颇为微妙。 有几位是“真”和善,比如葵花道人门下的寇白楼和顾横波,又比如红叶禅师门下四弟子张凤府。 只是王崇跟这几位师兄年纪相差颇大,又非是同一个师父,再加上另外一些不好说出口的原因,所以大家也不算亲近。 另有几位师兄,却只是表面功夫,比如天音子和一龙上人、五龙子、黑山上人等几位,其实心底对他颇为不屑。 若不然也不会有他们门下的晚辈弟子,屡次三番地私底下顶撞王崇这个小师叔了。 若是换一个鲁钝的,看不清形势,兴许还会跟这几个师兄告状,说被他们门下弟子欺负,但王崇怎会连这点都看不透? 没有天音子等人放纵,这些四代弟子如何敢如此明目张胆? 红叶禅师和葵花道人入门比令苏尔都早了二三百年,他们门下弟子修道的年头亦颇久。 红叶禅师首徒天音子,拜入毒龙一脉,已经超过两百年,功力深厚,不输给峨眉的几位长老。 当然……是峨眉二代长老中,剑术最差的那几位。 就算其余几位师兄,除了红叶末徒赵剑龙之外,也都学道超过百年,剑术精妙,道法深邃,非是寻常旁门之士可比。 铁犁老祖把掌教的位子,传给的小徒弟令苏尔,无可改换,但三代掌教却未必一定是令苏尔门下,红叶门下何尝不能争求? 更何况,令苏尔只有一位弟子,还是新入门的小徒弟,不但势单力孤,修为更是不济。 如何比得上红叶门下,不但有八大弟子,更有数百徒孙,就算重徒孙也有百余,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论丁口,都大占上风。 真正想要做毒龙寺三代掌教,并且暗暗图谋的,自然就是红叶首徒天音子。 除了张凤府,性子恬淡,红叶门下其余几人,也都一力支持这位大师兄。 至于葵花道人门下的两大弟子,自成一脉,也不来掺和这种事儿,倒是做了一个袖手旁观。 王崇作为令苏尔门徒,正是天音子想要成为三代掌教的唯一障碍。 此番三脉斗剑,天音子几次三番放话,要让王崇来主持,这却不是一个好差事。 王崇也不去跟燕北人,尚文礼和小狐狸说起这些,他眼瞧三脉斗剑越来越近,心下烦闷,出了自己的洞府,去寻毒龙说话。 王崇到了东山壁下,望着不管看了多少次,都深为震撼,气势磅礴,宛如神魔的毒龙,自言自语道:“我不过才胎元之境,都不会剑术,如何就能主持三脉斗剑了?” “只是想安心修道而已,何来这么多腌臜?” 王崇发了几句牢骚,却听得一个声音传入了耳朵:“你可知道,为什么铁犁传位给你师父吗?” 王崇吃了一惊,见毒龙仍旧懒洋洋的,一双巨大的龙睛,只睁开了一条缝,似乎颇有些戏谑之意。 他态度恭谨的说道:“并不知道!” 毒龙呵呵一笑,又复问道:“你来这里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铁犁和红叶吧?” 王崇答道:“不曾!” 少年心底颇有些好奇,为何今日毒龙会这般和善,跟他提起此事。 毒龙呵呵呵怪笑了几声,忽然说道:“你走到我眼里来。” 王崇微微惊讶,但他自信,没有听错,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古怪来。 毒龙把一只眼睛睁开,宛如明镜寒潭,光怪陆离,深不可测。 王崇稍稍迟疑,向东山壁攀援上去,他如今也有胎元境的修为,更修炼了十二兽形诀的灵鹫裂骨爪和灵豹十八翻,一双手宛如钢钩,抓在山石上,稳如铁铸,身法又复灵巧,不一刻,就爬到了毒龙的眼前。 毒龙催促道:“快些进去!” 王崇抖擞精神,试着举步,毒龙的龙睛,宛如一泓水潭,并无丝毫阻碍,让他径直就穿了进去。 走入毒龙的眼睛,王崇眼前云雾升腾,不知有多源深,他正犹豫,是否该继续前行,就听得毒龙喝道:“转过身来!” 王崇依言转身,毒龙的龙睛,此时却化为一面巨镜,他站在龙睛之中,便可眺望千里万里,不要说毒龙寺的内山门,毒龙谷的景致,就算外山门,迢迢千里山河,都尽在眼中。 “好生神奇!” 王崇才自感叹出口,毒龙就喝道:“莫要看那些没用的,去瞧一瞧通天殿。” 王崇向通天殿望去,这座九层的大殿,竟尔被一眼看透,宛如琉璃,内外通明。 正文 我感觉必须再求一次月票,今天才能圆满 有读者建议我学习其他作者求月票的姿势…… 我从善如流,在好友圈里找了一下,发现了曾经拿到月票第一的——香蕉! 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生气的布娜娜! 他告诉我,争月票的秘籍,就是多开单张,他靠着十几章更新,三十几个单章,就生生车翻了所有对手……荣耀登顶! 所以,我特意再开个单章拉月票,咱们这个月肯定能更新超过十章……请相信我的人品!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四,为白银萌缓则加更) 通天殿的最底层,有一尊高有丈六的古佛,这尊古佛通体如黄金铸就,头顶牛山濯濯,光秃无比,脑后却有一圈短发,宛如宝光,眉目间颇有古意,穿了一件百衲衣,赤足芒鞋,正在打坐。 只是这尊古佛,虽然气息渊深,和天地元气潮汐紧紧呼应,生出浩瀚佛意,宛如西方古佛陀真身临世,却无半点生气。 古佛身下是一个狰狞可怖的肉团,遍布肉瘤,生有百眼,无口无鼻,十余条筋肉纠结的肉臂,狂舞不休,不断爆发十色光晕,一层一层,一波一波,似乎想要掀翻身上跨坐的古佛。 王崇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全身真气澎湃,化为真火焚空,直欲把他化为灰烬。 王崇心头惊惧,此乃走火入魔,被引动内火之兆,修行中人最为惧怕的磨难,就算他修为再高十倍,出现这等兆头,也只有等死而已。 内火一起,一身修为就是最酷烈的火油,能把修行人的元神魂魄肉身,乃至过去未来一起烧末,再无半分存世痕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娉婷妖娆身姿出现,一纤纤素手轻挥,无穷云雾蒸腾,就算借助毒龙的龙睛,王崇也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与此同时,他体内忽生凉意,内火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消去。 毒龙笑了一声,对那个娉婷妖娆身姿出现,似乎也不以为意,喝道:“那个肉团就是红叶!”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问道:“可是道化?”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人! 王崇都忘了谨慎,忘了自己“不该知道”道化,脱口就问出了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 道化! 乃是修行中人,最为可怕,也最不想面对的劫难,与魔染并列。 天道无私无念,不以物喜,不生慈悲,亦无恚怒。 生灵之修行,不拘道魔两家,究竟根底,都是窃取天道威能为己用。 天道威能无穷,更无生灵执念,对众生窃道,并无任何反应,但天道威能如何是好窃取? 只要一个迷失,就要被天道同化,变得如天道一般,无私无念,无欲无求,甚至无生无死,无有无来去。 毒龙轻笑了一声,说道:“没错!就是道化。” “红叶想要修成太乙不死之躯,结果功亏一篑,肉身失控,化为了——道孽!” “他拼尽最后一丝法力,把元神转为镇物,压住了燥乱的肉身……如今就是这个模样了。” 王崇心底一寒,这才知道,那尊古佛就是红叶的元神,被古佛镇压的妖异肉球,乃是大师伯的道行百炼之躯。 毒龙呵呵笑了数声,说道:“可惜玉霄仙子出手,不让我继续窥视,不然我还能让你看看,咱们老祖是什么模样,可比红叶还恐怖千百倍。” 王崇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甚至都忘了问玉霄仙子是何人,为何身具如斯法力。 毒龙的声音,忽然就高邈起来,淡淡的说道:“修行乃是极度危险之事,一旦修行失控,就会有不可测的后果。如红叶这般,肉身化为道孽,只能运用元神镇压,还是好结果,仍有一丝希望复苏!有些人连元神都失控,那才是再也不可挽回。”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铁犁把掌教之位传给了你师父吧?” 王崇忍不住问道:“葵花二师伯呢?也是修行出了大问题?” 毒龙呵呵一笑,这条镇守山场的异兽喃喃道:“若非是修行差讹,又何必转劫三生?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去劫数,还复本来!” 王崇期期艾艾良久,才叫了一声:“葵花二师伯现在转劫了未?” 毒龙哼了一声,又复变得懒洋洋,也不答他,过了良久才淡淡说道:“比起修行中的诸般劫难,你不过主持三脉斗剑,又能算得什么?莫要唠叨,宛如娘们也似,痛痛快快去面对罢!” 王崇也想要消化一番,刚才知道的东西,被毒龙驱逐,不言不语,转身就走,快接近通天殿的时候,忽然通体生寒。 一只怪眼在识海中裂开,虚无浮现,绽射奇光,盯向了识海的中央,王崇的本我意识。 “糟糕了!是红叶大师伯失控的道化肉身!它怎的盯上了我?” 王崇如何有本事抵挡,这等诡异的道孽? 就在他准备,不管有用无用,先拼命了再说,一只纤纤素手探空而出,捏爆了那只怪眼。 王崇这才又复一个激灵,恢复了正常,加快了脚步,狂奔而去,心底暗忖道:“以后我再也不接近通天殿了。” 他这才明白,为何三代以下弟子,都不许接近通天殿。 因为不能让人知道,这里镇压了铁犁和红叶两代老祖,也怕这些弟子被道孽侵蚀。 一旦被道孽侵蚀,就算阳真境都难免肉身崩溃,元神飘摇,何况如今毒龙寺三代以下,就没有金丹境以上的人物。 王崇回头望去,看到盘恒在东山壁上,宛如神魔般的毒龙,心底忽然生出了迷惑。 “它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事儿?怕是大师伯红叶门下的八个徒弟,还有葵花二师伯的两个亲传门人,都未必知道这件真相!” “而且……他刚才口称铁犁!似乎也没什么恭谨姿态。” 王崇想不明白,也不敢细想。 他回到了西山壁下,并没回去自己的洞府,施展轻功一路攀爬,花了半个时辰,仗着灵鹫裂骨爪和灵豹十八翻爬上最高处。 天音子的洞府,就在西山壁的最高处。 他身为红叶首徒,又是毒龙寺一脉所有三代弟子的大师兄,自矜身份,与众不同,选了最高处,也有傲视群伦之意。 王崇到了天音子的洞府前,喝了一声道:“唐惊羽来拜望大师兄,快些通秉。” 过不得片刻,就有一个小和尚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把王崇引了进去。 毒龙寺佛道双修,门下弟子有的做佛家弟子打扮,有些做道家,也有些就是俗家衣着,天音子师从红叶禅师,他自己做僧人打扮,门下弟子都是小沙弥。 天音子的洞府,比王崇所居大了十余倍,虽然西山壁是三代弟子所居,但天音子的洞府里还有三四十个晚辈服侍他起居,一应奢华之处,迥非人间富贵可比。 这并不是天音子故意如此,也是毒龙寺门中惯例。 就连王崇都带了燕北人,尚文礼和胡苏儿,一起居住,何况天音子这位三代首徒了。 天音子刚好给门徒讲道,才散场不久,还有几个徒弟没走,在跟师父嘘寒问暖,以求亲近,见到王崇,这些四代弟子的脸上,都不加掩饰,露出了倨傲之色。 尤其是刘斐,他曾几次故意为难,都给王崇化解了去。 若非此时在师父面前,不能争闹的没了脸面,早就给王崇一个好看了。 王崇也不理会这些四代弟子,双手一拱,含笑说道:“大师兄!你让我主持三脉斗剑,师弟孤家寡人,如何弄得来?” 天音子虽然一身佛装,却留着长发,披散肩头,似乎个头陀的模样,他脸如白玉,若非是打扮的不伦不类,更像一个读书的士子。 天音子含笑说道:“我们几个老货都要修行,哪里有心思打理这等俗务?刚好小师弟你来,若是嫌弃没有人手,我门下弟子尽你挑选。” 王崇一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挑拣了。今日洞内的几个师侄儿,就都拨给我使用吧。” 天音子抖擞精神,喝道:“你们几人,从今日起,就要听从小师叔的使唤。若是敢怠慢,我都打断了腿,逐出门户去。” 王崇也笑道:“哪里需要这等严厉惩罚?若是小弟告几个歪状,饶是师兄弟子徒孙都多,也要被弄的清空。若是真有些懈怠,不如让他们在师兄面前,罚酒三杯如何?” 王崇知道天音子绝不会处罚自己的徒子徒孙,自己就算告状也是没用,所以半是笑谈,半是玩味,直接把话挑明了。 天音子笑一声,说道:“小师弟倒是个忠厚人。” 王崇并非为了三脉斗剑而来,故而他寒暄几句,就若不经意的换了话题,问道:“小弟来毒龙寺许久,一直想要拜见大师伯。只是初来咋到,不知道规矩,故而一直不敢冒昧,大师兄可否帮忙做个引见?” 天音子微微沉吟,说道:“如今师父闭关,苦修本寺的一门大法,我也只有前年才见过一次师父,如今也难见尊颜!只怕须得老师修成大法,功成之日,才能引师弟拜见!” 王崇故作好奇的问道:“不知大师伯修炼的什么大法?” 天音呵呵一笑,说道:“本门佛道双修,老祖师创下了四门大法:其一,号为《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其二,名曰《斩天魔剑经》!其三,唤作《天符书》!其四,叫《周天道印》皆能修成无上神通。” “你修炼的七二炼形术,便是咱么这一脉的三种入门心法之一,日后可转修天符书和周天道印!此法循序渐进,每一种境界都有相应功诀,虽然不入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勇猛精进,也不如斩天魔剑经杀伐无敌,却最为温和,少有瓶颈。” “我师红叶修行的是大须弥尊胜佛王经。为了突破至太乙境,炼成大须弥尊胜佛王不坏真身,这才闭关修行,非有百年以上,不得成功,所以你见不得到。” “大师伯境界好生高妙!” 王崇附和着夸了一句,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心底发寒,他讪笑一声,又问了道:“大师兄!还想问一句,二师伯又是修炼的什么大法?” 天音子有些不耐的说道:“二师叔修炼的是斩天魔剑经。” 王崇不再多问,当即就起身告辞,带了天音子的几个徒弟离开。 他离开了天音子洞府,就说道:“我如今德浅,修为又低,故而此事,就全交给给你们。我到时候装个样子,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王崇也不待这些人答话,就扬长而去,他本来就是接三脉斗剑的话题,向天音子问一问本门的事儿,哪里有心思真个去管什么门中大比? 这些门人弟子,谁人修为高低,谁人胜负有数,跟他王崇有个什么干系? 刘斐手摇折扇,忍不住嗤之以鼻,语气不善的说道:“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等长辈了!凭你也配对我等颐指气使?” 旁边有人插嘴道:“若非老师有命,谁人理会他一个孩子。这次三脉斗剑,倒要让几个晚辈挑他一回,让他好生丢个脸面。我们也不挑修为高的,只要几个炼气的晚辈……” 这些人嘴舌一起,就没什么好言语。 王崇早就走的远了,就算他留下来,听到这些话,也不会跟这些人争执。 如今他好容易得学上乘法门,每日都要苦修,哪里有闲心跟人斗气? 纵然这些人可以呈一时口舌之快,十年后,你再看他,二十年后,你再看他,五十年后,你再看看他…… 有些人仍旧不成器,有些人……只怕早就化为一杯黄土,当真的看也看不着他了。 王崇回了洞府,心头不由得嘀咕,暗暗忖道:“毒龙寺一脉的道法似乎有些蹊跷,怎会两代老祖都出了问题?” “铁犁老祖,红叶禅师,乃至葵花道人……都下场不好。” 王崇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也亏得他出身魔门。 魔门中人修行出岔,下场凄惨的数不胜数,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少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暗暗忖道:“就算毒龙寺一脉的道法有些蹊跷,总也比魔门好!就算我能在魔极大典上,得魔极本宗前辈长老看重,去修炼最高深的天魔万化玄变经,也未必就好的了多少。” 天心观源出自魔极宗,故而虽然是天魔旁门,也有真传。 魔极宗为魔门第一大宗,从魔极宗分支散叶,开宗立派的别传,旁门,外道不计其数,只是大多数都缘起缘灭,传承数代,就满门死绝。 魔极宗每二十年一度的魔极大典,所有源出自魔极宗的别传,旁支,外道弟子都有资格参与,秀出群伦之辈,有机会被魔极宗长老选入本宗,参修魔极宗的上乘大法。 《天魔万化玄变经》为魔极宗无上典籍! 这部魔经包罗万有,洋洋大观,分为上中下三卷。 上卷《玄玄天书·七十三卷》,中卷《紫府秘箓·一百零七卷》,下卷《星君神册·二百八十三卷》。 王崇所学的五识魔卷,天蛇王经,记载有九鸦魇神术的《鸦神经》都源出自天魔万化玄变经。 只是上乘法门都为魔极本宗掌握,别传,旁门,外道所学,都是中下乘的魔法。 比如天蛇王经和九鸦魇神术,都是星君神册之列,为最下乘的功法。 修习天魔万化玄变经,步步危机,十个人修行能有一个活下来,已经算是侥幸,烈酷惨灭,只会比毒龙寺一脉更甚几倍。 王崇若没有魔门出身,知道魔门修行的种种惨烈,早就饱受熏陶,只是一个寻常的求道少年,知道毒龙寺一脉,两代三位老祖修行出岔,转劫的转劫,道化的道化,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 此时早就心神崩塌,无心修行了。 他的心智坚毅,只是稍稍凝神,就把一切负面情绪抛开,仍就开始修习令苏尔所传拳法。 于他而言,毒龙寺一脉,至少阳真境之前都没问题,能修道阳真境最少也是数百年的勾当,几百年后的大危机,有什么恐慌的价值? 炼气之境,只要炼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 胎元之境,却分了四个层次。 胎元亦先天,先天亦胎元! 但严格来说,应该称作武入先天,道入胎元! 武家先天四境,分别是:初关、入微、化意、极神! 道入胎元的四境,却是:抱元,守真,观相、破妄! 天地元气无处不在,宛如汪洋大海,潮汐起伏,胎元之境之所以号为胎元,就是能胎息天地之元气。 武者入此境界,真气还是真气,虽然能感应到天地元气,但始终有一层隔膜,无法真正的汲取天地元气化为己用,只是能够让真气蜕变,化为先天真气。 武家的先天真气,不入九阶三十六品,跟天心观心法修成的真气一般,亦为品外杂气! 道魔两家正传的修行者,着手就是上乘心法,炼气之初的一缕真气,就等若武家先天之气,也是玄门比武家高明之处,宛如鸿沟,宛如汪洋,不得真传,不能僭越。 比如王崇修成的元阳真气,乃是七阶最上品,列为太乙元真之数;七二炼形真气虽然不如元阳真气,却也为六阶第一,位列——阴阳元精。 武家真气和天地元气相隔,纵然步入先天,也无法汲取天地元气为己用。 同时也免去了一种危机,不会为天地元气同化。 道入胎元! 本身真气和天地元气,无时无刻,都在接触,转换,激荡,渗透…… 道家的真气,品质越高,跟天地元气就越为相合,若不能守住自己的真气,一旦被天地元气同化,一身修为,就要尽付流水。 故而胎元之境的第一关,就是——抱元! 十二兽形诀的每一路拳法,虽然也有淬炼筋骨,洗髓易筋之妙,但根本心髓,却是凝练七二炼形真气。 只有真气凝炼无匹,才能不为天地元气撼动。 王崇乃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故而他虽然把令苏尔所传的六路拳法,每一路都勤加修行,却并非平均,把八成以上的精力都用在了白蛇吐信掌上。 俗语有云: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十二兽形诀本来也不是必须要尽数修炼,才能拔升境界,与王崇来说,他尽可先专精一门,有所突破,再高屋建瓴,修习其他拳法,必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王崇双掌翻飞,隐隐已经有一条宛如白蛇的真气,在双掌间盘旋,虽然尚做不到令苏尔那般,白气如烟,绕身如电,灵活夭矫,如臂使指,但却也颇有些玄妙。 燕北人和尚文礼,这两人的年岁,其实差了几乎有四十岁,但因为机缘变故,如今却如多年之交。 两人虽然看过了无数遍,王崇练拳,却除了艳羡,再无其他想法。 燕北人收回了目光,忽然问道:“尚老前辈的飞火击雷大法修行的如何?” 尚文礼含笑说道:“颇有进境,不如我们也出门去演练一番。” 燕北人欣然从之,小狐狸看王崇练拳,早就看到烦闷了,也欢快的跟随了两人,跑出了洞府,在洞府前的平台,找个一个舒服的地方蹲下。 她最近经常变化成小狐狸,反而化为人身的时候少了。 这头小狐狸是觉得,自己变化美貌少女,不足以打动王崇,就想试试萌宠模样,是否能的他好感。 这等小心思,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燕北人选了一个地方,双足微分,身躯不动,双手间就隐隐起了风雷之音。 尚文礼也露出惊容,叫道:“燕北人老弟,你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层么?” 燕北人含笑道:“正是,老前辈好眼力。” 飞火击雷大法,乃是清月大师做横行数省的大盗时,精修的厉害法门。 可从炼气,胎元,一路修行到天罡境,就此潜力垂尽,前去无路。 虽然也是修行法门,超过了凡俗的武功层次,但却颇为下乘,有所极限! 飞火击雷大法虽然法门下沉,炼出的真气品质却还算不俗,能入阶入品,尽管也就是最低的一阶中下品罢了,却有胜过许多旁门左道的妙处。 这路飞火击雷大法公分一十二层,前四层乃是炼气级数,第五层到第八层对应胎元四境,最后四层照应罡煞之境。 燕北人把飞火击雷大法修炼到了第四层,那是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胎元,晋升全新境界了。 饶是尚文礼,也是武林中的前辈,自负天赋不输年轻人,也颇感慨燕北人的天资。 尚文礼轻叹一声,说道:“燕北人老弟,若非是受了家室拖累,以你的天资,行走江湖,名声必然远在老夫之上。” 燕北人笑道:“一饮一啄,莫定天非!如今我们有幸随同公子修行,得传如斯上乘大法,还有什么不知足?何况我们两个后继有人,红云和金铃都拜师峨眉这等大派,当真算是苦尽甘来,运气不凡了。” 尚文礼一笑说道:“也是,也是!老夫居然还不知足,真是越老越是贪心。” 尚文礼双掌摆出了百步劈空掌的架子,亦是雷音暗生! 燕北人瞧得分明,暗暗忖道:“尚老前辈比我多了四十年功力,如今飞火击雷大法也修行到了第四层,却比我犹要深厚几分,只怕过不得多久,就要突破了。” 他也是心头,豪气顿生,一招奔雷掌就正面迎击了过去。 尚文礼大笑一声,接招招架,两人龙腾虎跃,斗在了一处,数十招内,都不分上下。 就在燕北人双掌一摆,想要使一个绝招的时候,忽然听得背后风声,小狐狸也尖叫起来,急忙撤了招数,反手一掌,顿时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把他震退了三四步。 燕北人愤怒回头,却见一个衣衫华丽,却面容丑陋的年轻公子,手摇折扇,脸上也颇有惊容。 刘斐早就瞧不顺眼王崇,他过来是因为师父天音子有令,见到王崇的两个手下在练武,就忍不住想要暗算一个。 反正他也不怕王崇来找麻烦,出手极狠,若是燕北人反应慢了一分,只怕就要被当场打死。 刘斐出手一击,居然被燕北人挡下,只是退了几步,也觉得没趣儿,喝道:“让唐惊羽出来,我师父有话跟他说。” 虽然王崇从不跟燕北人和尚文礼,说起门户中的事儿,但是两人都是久走江湖,经验丰富,早就瞧出来,其他同门都颇冷淡,有些人态度还极恶劣。 两人也不敢替王崇招惹麻烦,燕北人冷哼一声,扭身就进了洞府,尚文礼一招手,让小狐狸到自家身边来。 胡苏儿虽然也得了大葵花神罡,五色梅花罡煞和飞火击雷大法的传授,但是她却都没法修炼,本事太弱,尚文礼怕她吃亏。 小狐狸软萌,又娇俏可喜,跟尚红云和燕金铃又是结交成了姐妹,虽然后来尚文礼知道,这个女孩子居然不是人类,是个妖怪,却也没有慢待,反而颇多喜爱,故而此时,主动维护。 小狐狸急忙跑去尚文礼的身边,还冲着刘斐翻了一个白眼。 刘斐刚才还未注意到这头小狐狸,此时忽然眼睛一亮,暗忖道:“这头小狐狸,皮毛不错,抓回去剥了皮,做个垫子,倒也好看。” 胡苏儿也不知道,刘斐居然有这等凶恶念头,蜷缩在尚文礼身边,眼睛咕噜噜的,也在等王崇出来。 过不得片刻,王崇就同了燕北人出来,他的脸色极端难看。 刘斐出手暗算燕北人,这事儿,他绝不想忍! 王崇见到了刘斐,就冷冷的问道:“你家师父,就是教你,让做师叔的出门迎你吗?” 刘斐暗算燕北人这事儿,让王崇十分生气,但他却不会以此为借口,跟刘斐交涉。 燕北人地位太低,就算被打死打伤了,不过道歉一句,不能重罚。 但刘斐让自己来出门迎他,不是亲入洞府去拜会,逆了长幼尊卑,这件事可就……能做大文章了。 刘斐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反问道:“你又能奈我何?” 王崇森然不语,他本想教训刘斐一番,但这位师侄儿如此跋扈,顿时就改了主意。 刘斐自以为得计,又复火上浇油,骂道:“你有什么本事?也敢当你刘爷爷的长辈?你学道有几个月?炼通的几条经脉?我一只手就能打的你遍地啃屎。” 王崇做人把细,早就从毒龙嘴里知道刘斐的修为高低,他入门已经快十五年,已经修成了胎元之境,还蒙师父天音子宠爱,赐下一把玄罗扇! 就如红线公子秦旭想要抢夺杨拙真老道师门的符本,祭炼的花神扇一般,玄罗扇也是一件御使罡气之宝,能够御使飞云转月罡煞! 刘斐却没王崇这点眼力,他以己度人,自己修行十五年才有胎元境的修为,便认定“唐惊羽”拜师才没多久,“十成十”还在炼气的层次。 在刘斐的心里,王崇才入门几个月,就算日夜用功,能够炼开两三条经脉,都已经算是“天资横溢”,自觉所说的并不是狂话,反倒是实话实说罢了。 王崇每日修炼都在自己洞府里,他也没有必要,给人展示修为。 刘斐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小师叔早就炼气大成,在炼气圆满根本没有停留,直接突破到胎元境,如今已经跟他同一境界。 要说,这是刘斐傲慢高贡,却也不见得。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四十年上下,才能修成先天,虽然人间武者比不得道门,但两人也是武者中天资横溢,极具天份的人物了。 在人间武家已经是千里挑一。 只是刘斐料不到,世上还有王崇这般天才。 燕北人,尚文礼和胡苏儿都气的什么也似,双眼都似乎要冒出火来,只是不得王崇发话,三人都不好说话。 刘斐扫了一眼,王崇主仆四人,冷笑一声,骂道:“你们莫不成还敢跟我动手?” 王崇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问道:“师兄有什么话说?” 刘斐只道王崇已经服软,冷冷说道:“明日就是三脉斗剑,师父让你好生着紧,若是出了事儿,拿你是问!” 王崇也不言语,刘斐传了话转身要走,他手里扣了一团真气,微微生出几分犹豫。 就在此时,刘斐忽然又转身回来,伸手一指小狐狸,叫道:“我最近打坐,屁股有些生硬,你把这头小狐狸给我,剥了皮做个垫子。” 王崇嘿然一声冷笑,这会儿他可不犹豫了。 刘斐探手就想要抓胡苏儿,胡苏儿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道自己法力不济,一扭头就跑回了洞府。 燕北人和尚文礼一起上前,四只手掌齐出,掌风激荡,拦住了刘斐。 刘斐冷笑一声,喝道:“人见武者!也配跟我动手?”他掌中玄罗扇一挥,层层云雾生出,分出两道,同时击向两人。 燕北人和尚文礼接了一招,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各自退开了几步,都是脸色骇然。 两人都是踏入先天甚久的大宗师,自忖武功已经是人间绝顶,又复修行了飞火击雷大法,这等玄妙法门,居然两人合力,还抵挡不住这个年轻公子一招。 刘斐也是惊讶,他刚才没能重创燕北人,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出尽全力,此时他已经毫不留情,居然也没能拿下两人,只是将两人震退。 刘斐却不知道,燕北人和尚文礼都修炼了飞火击雷大法,已经不算是凡俗武者,玄罗扇威力虽然玄妙,奈何他的功力却太差,发挥不得三五分威力。 刘斐不甘心,玄罗扇一挥,又复想要继续出手。 王崇终于忍耐不得,随手在腰间一拍,取了红线剑囊出来,冷笑道:“可是要比一比剑术?” 刘斐这才止住了玄罗扇,盯着红线剑囊,眼神里都是嫉妒,凝视良久,转身就走。 他虽然深的天音子宠爱,也只得了一把玄罗扇,并无飞剑傍身。 王崇虽然修为低,若是令苏尔给徒弟什么秘传,也不是不能驾驭飞剑。 刘斐自忖玄罗扇对上飞剑,十之八九要吃亏,这才不忿而去。 王崇手中扣的一团真气,倏忽飙射,刘斐听风辨形,玄罗扇反手抽下,把这团真气打散,头也不回,傲然而去。 他只以为,王崇是心头恼怒,这才出手,这团真气实在太弱,更让这位天音子门下,生出了轻视之心。 王崇一挥衣袖,喝道:“回去!” 尚文礼和燕北人拱手一礼,回去了洞府,王崇却没有回转,冷冷的望着刘斐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道:“若是比手段狠辣,比心肠歹毒……”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是一句——如何比得过魔门弟子。 王崇刚才那团真气之中,藏着一只魔头,他如今阴阳之窍里,不知道有多少头魔头,放出来一只,就能暗算人与无形。 至于刘斐是修行到关键时候,忽然被魔头夺了神魂,还是无缘无故,就内火焚躯,又或者忽然倒行逆施,肉身变化,成了魔物…… 那就不干他的事儿了。 王崇本来也不想下这种狠手,只是刘斐屡次挑衅,还要抓了小狐狸剥皮,做个垫子,如何还忍得了? 死在魔头手下的修行之辈,死状千奇百怪,各种匪夷所思,就算王崇这种正经魔门出身,也不能尽知一切死法。 他也不担心会出事儿,正邪各派,每年死在魔头手下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铁犁,红叶道化,被镇压在通天殿,葵花道人转劫去了,他师父令苏尔闭关……能看出来这件事儿有蹊跷的人,一个都没得功夫。 王崇忍不住向东山壁眺望了一眼,那头黑色毒龙仍旧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沉睡。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五) 王崇心底暗暗忖道:“修行之事,哪里有瞻前顾后?杀了刘斐也就杀了,这种四代弟子的命,也不甚值钱。就算出了事儿,我也认命,何况未必出事……” 一拂袖袍,他也回转洞府去了。 刘斐去跟天音子覆命,把王崇用红线剑吓唬自己的事儿,加油添醋说了一遍。 天音子虽然护短,但究竟找不到王崇的错处,只能打发这个徒儿回去休息。 刘斐告状不成,怏怏回了自己的洞府。 他的洞府在南边山壁上,远不如天音子,王崇等人所居,只有五十步见方。 他心头忿忿,只有妒恨,恨不得找机会,立时把“唐惊羽”这个小东西杀了,碎尸数段。 “凭什么!这个小王八蛋,只是运气好,拜师了令苏尔门下,就有机会做三代掌教?” “我修行道法在四代弟子中,仅次于二三人而已,又是天音子师父门下最得宠的弟子。按照规矩,正应该我师父做三代掌教,我便是四代掌教……” “我恨,我恨,我恨……” “那个小王八蛋,居然还有一套飞剑,我凭什么就没有?若是师父肯传我炼罡煞法门,最多一二十年,我何尝不能道入天罡?凭什么就不能得一套飞剑?” 刘斐开始还只是心头如此想,也不知道何时,就大声嘶吼起来。 洞府只有他一人,所以也无人提醒,刘斐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异状。 他每一次情绪波动,脸上都会长处许多宛如触须的东西,甚至盖过了口鼻,每一次大吼大叫,这些触须都轻轻颤抖,诡异非常。 刘斐直到吼叫的身心俱疲,偶然一抹脸,这才脸色骇然,觉察到了自己的异状,他急忙扑到一面铜镜前,只望了一眼,就长声的惊叫。 刘斐脑子混乱,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双手颤抖,脸上也有许多东西颤抖,心头越来越是恐慌,大叫一声,冲出了洞府,直奔西山壁。 刘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求师父天音子救命。 他把一身本领都施展开来,狂奔到了西山壁下,攀援而上,到了天音子的洞府外,不等通秉就闯了进去。 天音子的洞府,可是有好些随侍的小沙弥和仆从,骤然见到一个“怪物”闯入进来,都惊叫起来,甚至有人扔出两个“暗器”,打向了刘斐。 刘斐取出了玄罗扇,催动了飞云转月罡,扑飞了两件暗器,狂叫道:“师父!师父!救命,救我……” 天音子正在打坐,思忖明日的三脉斗剑,忽然见到一个满脸生出肉触须,口呼师父的怪物,也是心头凛然。 天音子被闯入洞府的刘斐,吓的直接就跳了起来。 他身为毒龙寺三代首席大弟子,修为不凡,眼光见识也不差,只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怪物”是自家徒儿,更认得出来,刘斐已经被天魔附身。 “不能让他近身!” 天音子第一个念头,当然不是救徒儿,被天魔附身之辈,已经化为魔物,休说天音子,就算是他师父红叶禅师“复生”,也救不了。 天音子更怕自己也被天魔所染,出手就是一道剑光。 刘斐慌乱扑向自己师父,想要求师父救命,哪里料到,迎接自己的却是一道剑光! 天音子剑光一起,斩了刘斐,把这个徒儿腰劈为两段,随手一圈,就有一道禁制飞出,把刘斐的尸身圈禁,他喝道:“莫要过来,这是魔物,一旦沾染,谁也救不得。” 被斩杀两段的刘斐,身子兀自在扭动,就好像两段身子都活了过来,诡异莫名。 此时也有人认出来,这个满脸肉触须,被天音子老爷斩成两段,两截的身子,还能分别蠕动的怪物是刘斐刘公子,毕竟玄罗扇是个信物,但又有何人敢接近? 天音子也是有些慌乱,他也就是大衍境的修为,也怕遭遇魔头,废了一身修为。 这位红叶禅师首徒,抬手处,就是一团雷火打下,他连洞府都不打算要了,一面喝令所有人离开,自己也驾驭剑光飞出洞府外。 一面狂轰不休,用数十团雷火,把刘斐两截尸身轰成飞灰,连自己的洞府都轰塌了,这才罢手。 天音子心有余悸,暗暗忖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刘斐怎么就被天魔所染?难道他偷学了魔门的功法?是了!必然是上次他出山去,结交了魔门的人物,偷学了魔门的邪法,私自修炼,结果练出了岔子……被天魔所算!” 天音子一时间,也想不到刘斐惹怒了王崇,被王崇暗算,只能想到刘斐做人不检点,结交魔门人物头上去。 天音子出手,轰塌了自己的洞府,早就把西山壁上居住的毒龙寺三代弟子都惊动了,好些人飞出洞府,见到天音子,都急忙问道:“大师兄,出了什么事儿?” 天音子强自镇定,喝道:“是刘斐那蠢货,在外面偷学了魔门邪法,心智被魔头所夺,倒行逆施,居然要暗害我,给我以飞剑斩之,又复以雷法轰灭了魔灵。” 天音子在毒龙寺一脉,三代弟子中威望极高,故而这些说辞,顿时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毒龙寺一脉,也都是正经的修士,如何不知道魔头的厉害? 五龙子忿忿的骂道:“刘斐这厮,越发的不成话了,居然勾结魔门,还偷学魔门邪法。亏得我还十分看重他,以为这混账东西,日后能够接掌大师兄衣钵。” 黑山上人亦是满脸怒容,陪着师兄,骂了好几句刘斐。 红叶禅师门下,八大弟子修为有高有低,五龙子和黑山上人都不过才天罡境的修为,是修为最差的两人,早就投靠了天音子,故而极力表现。 天音子也有些心灰意冷,他还真有过思忖,如果刘斐肯努力修行,一旦突破胎元之境,成为天罡境的修士,未尝也不能提拔一番。 哪里料得到,这个徒儿如此的不争气,不知道哪里学了魔门邪法,还修行至走火入魔,为魔头夺了身躯。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六) 天音子沉吟良久,说道:“刘斐只怕就是为了明日的三脉斗剑,才不惜冒险,想要借助魔门邪术突破境界。他哪里知道,魔门若是这般容易,就能突飞猛进,也不会被玄门正宗压制了。” “我们毒龙寺一脉,佛道兼修,乃是极上乘的道法,苦苦修炼,日后也未尝没有一番功果。” “此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尔等都要记得,内心警惕!不可再有行差踏错,走了刘斐这种道路。” 天音子借机训诫了一番师弟们,几个师弟都点头称是。 葵花道人一脉的寇白楼和顾横波,脸上倒是恳切,心底却都有些偷笑,乐得看天音子出丑。 天音子也是无奈,他交代了几句,就另选了一处洞府,带了门人和仆从住了进去。 天音子才入住新洞府,选了禅修道室,就有人来趁夜来求见。 趁夜来拜会的都是他的徒弟,尤其是最杰出的那几个,一个不落,都凑了过来。 天音子作为红叶首徒,三代首席大弟子,自己也收了数十名弟子,成材的不过三五人,其中就有刘斐。 刘斐出了事儿,其余的师兄弟哪里有不来邀宠的道理? 天音子颇为烦闷,应付了这几个徒弟几句,就吩咐他们滚蛋。 有个叫做徐黑明的徒弟,平日早就垂涎刘斐的那柄玄罗扇,忍不住就问道:“师父!刘斐师兄的那柄玄罗扇,可须我去取回,毕竟也是一件罡气之宝。” 天音子犹豫了片刻,罡气之宝虽然不如飞剑,但也极为难得,他才不过大衍境界,玄罗扇这种宝物,手头也没几件。 当下就对几个徒儿说道:“玄罗扇在我的旧洞府里,当时急于诛杀刘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未有来得及收回,你们去挖掘出来,送至我处。” 几个徒弟都欢喜不尽,急忙一窝蜂的去了。 王崇是第二日,才知道刘斐“去了”。 他就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情,仍旧按照原来的安排,汇集毒龙寺四代和五代弟子,开始了年关的三脉斗剑。 铁犁老祖旧不出现,红叶禅师“闭关”,葵花道人转劫,令苏尔也是闭关,故而毒龙寺日常诸般事情,都是三代第一人天音子主持。 这一次,天音子推给了王崇,所有的四五代弟子,都想要瞧看这位小师叔,或者小师叔祖的笑话。 三代弟子按照各自的师父,分成了九堆,红叶门下有八个徒弟儿,但最小的徒儿赵剑龙却没有收徒,故而算上寇白楼和顾横波的门下,也只有九支。 其中又以张凤府门下,为最少,只有两人! 不过若论实力,也是张凤府门下最强,他的两个徒儿都是天罡境,毒龙寺四代弟子,也只有这两个是天罡境,其余都是胎元和炼气的层次。 故而,虽然说是三脉斗剑,其实并不能真的比斗剑术。 因为四代弟子中,懂得剑术的不过寥寥数人,五代弟子更是一个不会,就算是会舞剑,那也是凡俗的剑术,不是仙家剑术,算不得会剑术。 王崇高踞观台之上,眼瞧下面这些四代五代弟子,一个个呱噪嘈杂,根本没有人在乎自己,便也不开口,心头暗忖道:“他们这是欺负我功力浅,镇不住场面……” 王崇虽然没主持过,这种门派大比,但好歹也曾是天心观弟子,知道一些规矩。 这种门派大比,为了激发门人弟子的热情,多半都有奖励,不是法宝丹药,就是门中秘法,绝无空口白话,就让门人弟子比斗一场的道理。 天音子故意为难,所以什么奖励都不出,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哪里有什么东西可奖励? 做师叔,乃至做师叔祖的,连区区门中大比的奖励都出不起,自然就要颜面扫地,没了脸面,日后自然也执掌不得门户。 天音子的算计,一环又复一环,也算的阳谋了。 王崇望着这些四五代弟子,忽然露出了微笑,叫道:“我偶得机缘,得了云台山一脉的十二花神罡煞的修行法门。此番大比,头十名可以传的一门炼花神罡之法!可以任挑选一门,第一名可独得三种炼罡法门,也是可任尔等挑选!” 此言一出,就连张凤府门下的两个徒儿都心动了,罡气又非只能炼一种,多炼一种,就多一层威力,好处无穷。 那些还没有得传炼罡法门的四五代弟子,更是欣喜若狂,都高声喝叫起来:“请唐师叔,唐师叔祖主持斗剑!” 王崇一句话就扭转了局面,当下笑吟吟的,按照规矩,吩咐这些毒龙寺弟子,一一领取的号牌,然后分了比斗的顺序。 王崇对这等炼气和胎元境的拼斗,全无兴趣,他在观台上,眯着眼,养蕴真气,除了有人胜出,宣布一声,就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晃眼到了下午时分,虽然还未决出前十,但还有资格争斗的四五代弟子,已经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其实这种门派的斗剑,比赛颇为混乱,也说不上有太多规矩。 王崇虽然揣摩过几种,比较便利,又复效率极高的斗剑规矩,但他哪里有心思,放在这种地方? 反正大家热闹一场,最后有十个人出来,他传了法门便罢。 张凤府的两个弟子,修为为四代弟子中首屈一指,早就没了人挑战。 王崇伸手一招,把两人叫了过来,问道:“两位师侄儿,都叫什么名字?” 一个身材高瘦的答道:“弟子叫做乔良,我师弟叫做言生!” 王崇笑道:“我已经有些困倦了,就把十二花神罡煞的法门交托你们,待会替我主持,奖励给其余人等。你们两个修为最高,第一必然是你们其中之一,愿意选择修行哪几门,也尽可挑拣,待得把法门抄录后,原本送还。” 王崇早就有所准备,提前抄录了一份十二花神罡煞的口诀。 他本来就有心,把这套法门洗刷干净嫌疑,如今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作为三脉斗剑的奖励,日后跟师父说起来,也会“理直气壮”几分。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七) 至于乔良和言生,会不会多记下几门…… 那岂不是好事儿? 王崇这个做师叔的,舍下这份人情,必然会有来有去。 毒龙寺三代,总计十一人。 红叶禅师一脉的八个门人,有三人不在本寺,剩下的人,除了张凤府都已经跟天音子结成了一伙。 王崇也知道,葵花道人一脉的两个师兄,必然会选择袖手旁观。他想要结交同门,也只有性子恬淡,一心修行,又颇“和善”的张凤府可选。 至于结交不结交的下,那有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那有做事儿,就一定要成功的道理? 世上事,总是十分努力,有一二分成功,就算得天眷护。 事事都想顺心,就算贵如天子,财如陶朱、石崇,乃至修成仙道之辈,都是痴心妄想。 世上事,不如意,十常八九!大多数人看不透,所以时常烦恼。 乔良和言生心头兴奋,急忙接过了王崇递来的心法,说道:“必然不会耽误了师叔的事儿。” 王崇微微一笑,就此扬长而去,留下乔良和言生替自己扫尾。 傍晚时分,乔良和言生联袂而来,跟王崇交代,究竟谁人取了前十,又都选了哪一种花神罡,自己两人选了什么心法。 王崇也懒得详细计较,收了心法原本,勉励了两位师侄儿几句,略留两人吃了杯茶,乔良和言生就告辞而去。 乔良和言生两人走后。 王崇呆坐了片刻,忽然有孤离之感。 原本在天心观,此种门派大比乃是年轻一代大出风头的机会,他亦夺过几次彩头。但这次毒龙寺的三脉斗剑,他却不能下场,只能做一个名义上的主持之人。 此时想来,虽然地位远比在天心观高了几个层次,却颇有些索然无味。 王崇只是觉得没趣儿,天音子却是非常烦恼。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崇居然能够轻易把三脉斗剑操持的分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一丝的乱子。 天音子左右瞧看了一眼,三个师弟也都有些木然。 一龙上人,五龙子和黑山上人这三个师弟,虽然投靠了天音子,但性拙心迟,修为又不高不低,平日并不能帮太多忙。 天音子叹息一声,说道:“唐惊羽主持三脉斗剑,倒也尚算圆满,总不能让他白出苦力,还搭上家私,不知给些什么赏赐才好?” 天音子巴不得王崇出问题,但王崇既然没出问题,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就要赏罚分明。 他是有志做三代掌教的人物,这些细节,不敢轻忽。 一龙上人想了一想,说道:“反正刘斐也死了,就把玄罗扇给了唐师弟吧!”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亦一起说道:“三师兄说的有道理,师兄觉得如何?” 天音子叹息一声,对徐黑明说道:“你去把玄罗扇给唐惊羽送去。” 徐黑明心头不满,他其实也想要这件宝物。 这柄玄罗扇,徐黑明惦记了不知多久,但是他如何敢跟自家师父顶嘴?也只能拱手说道:“弟子这就去。” 徐黑明持了玄罗扇,离开洞府不提,天音子也想不出来,该如何压下“唐惊羽”,让这个小师弟丢几次脸面,无颜跟自己竞争。 他苦恼了一会儿,见三位师弟也不能替自己分忧,恼怒的喝道:“散了吧!” 一龙上人想要说些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宽慰不得大师兄,最后什么也没说,就是拱手一礼,飘然离开。 五龙子瞧了黑山上人一眼,忽然说道:“大师兄!我如今剑术已经颇有小成,想要炼一口飞剑,不知道师兄能否帮我?” 祭炼飞剑乃是水磨的功夫,有些门派更重炼形,有些门派更重炼质,也有些门派形质双炼,自然耗费的功夫就更多。 但不拘哪一家哪一派祭炼飞剑,炼形炼质一次,也都要数十年的苦功。 当初莫银铃的那口分光剑,经过了一次炼形,一次炼质,白云大师就耗费了五十年苦功,煞非容易。 所以齐冰云才会那般恼怒,毕竟就算峨眉这种大门派,家中藏的仙家飞剑都是有数,每一口都珍贵非常。 五龙子想要一口飞剑,但是他才是天罡境,还祭炼不得飞剑,又不想下几十年的苦功,就只有让同门帮忙。 若是取个巧,有七八位同门一起出手,所耗年候自然也就降低了数倍。 尽管这种数人联手祭炼的飞剑,若是同门,还修炼同一种法门,也还好了。 若是大家修为的功法不同,剑光品质必然驳杂,日后也难祭炼更精纯,但终究可以省耗精力,故而在各大门派也颇流行。 天音子微微皱眉,他自己修行还觉得精力不够,哪里有心思帮五龙子祭炼飞剑? 他这边沉吟,五龙子有些急了。 若是没有大师兄帮忙,五龙子哪有本事祭炼一口飞剑,就算他真去耗费几十年苦功,也炼不成剑胚。 白云大师是阳真大修士,把一口飞剑炼形一次,炼质一次,也耗去了五十年苦功,五龙子只不过才是天罡境,给他五六个五十年,也决计炼不出来。 五龙子叫道:“若是没有飞剑,许多不便利,我如何帮得上师兄的忙?” 他见天音子还在沉吟,知道大师兄这是不愿意耗费功夫,帮自己炼飞剑,心头更恼,忽然说道:“既然大师兄不能帮我炼剑,不如帮我借一口飞剑吧!唐惊羽手里不是有一套红线剑吗?” 黑山上人也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插嘴道:“他不过才入门,也用不上这等上好飞剑。我们做师兄的暂借几口,有什么不可?我们也不都要他的,分六口出来,我和五龙子一人三口,岂不是皆大欢喜?” 王崇借助红线剑,吓走了刘斐,刘斐就加油添醋状告了他一次。 虽然天音子找不到王崇的错处,没有处置他,但这几口红线剑却传扬了开来,如今被五龙子和黑山上人惦记。 天音子也有些烦恼,他毕竟是大师兄,还要些脸面,如何就好去抢夺王崇的飞剑?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八) 何况令苏尔还在呢,这位掌教师叔,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天音子沉吟良久,才说道:“你们也别去借了,自己备些宝物,去跟唐惊羽换飞剑吧。”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都生出得意之色,两人修道多年,还真有些家私,只是这些家私虽好,却换不来一口飞剑。 有了天音子这句话,两人都心头暗道:“唐惊羽才入门,令苏尔师叔又在闭关,只要哄得这小孩子答应,就算令苏尔师叔出关,又能怎样?”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各自回去洞府准备了一番,联袂来寻王崇。 王崇正在自己洞府里,把玩玄罗扇! 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天音子为了公平,居然把这件宝物给了自己。 天下正邪各派,所有修行之士,最为惯常的法宝,就是罡气之宝。 这种把一股罡气,祭炼到一件宝物上,只要懂得咒语真言,就能以本身真气驱使宝物上罡气对敌的法宝,运使便利。就算炼气都用得,胎元和罡气也用得,日后成就大衍也一样可以用来对敌。 罡气之宝甚至比飞剑还要流传。 各派天罡境的修士,也许未必有一口飞剑,毕竟飞剑祭炼艰难,耗时太久,可十之八九都有一件罡气之宝。 当初红线公子秦旭,虽然炼就了桃花罡煞,还是惦记炼就花神扇。 他若能把十二花神罡煞炼全,威力比自身的罡气大了十倍都不止。 这柄玄罗扇在罡气之宝中算得中品,飞云转月罡气性质纯和,威力远不及十二花神罡煞合炼,但却不输给单独一种。 尤其是催运起来,有层层云雾,缥缈高妙,极具仙真之士的风范,比花神罡煞,一出手就透着邪门,可要雅致太多。 “天音子还真是……” 王崇感慨一声,把玄罗扇收了起来,他倒是没兴趣收藏这件宝物,毕竟他手头还有好几口正经的飞剑。 虽然元阳剑被他藏在扬州的须晴园,但还有红线剑和斩雷宝刀,只有以毒龙寺一脉的剑诀重新洗练,就能任意运使,有了飞剑,也就用不着这种罡气之宝了。 他瞥了一眼,眼巴巴透着艳羡的小狐狸,笑了一声,说道:“想要?” 小狐狸连连点头,随即就觉察不对,急忙摇头,说道:“不敢要,不敢要!” 胡苏儿虽然是个野家仙,见识不足,可也知道这柄扇子的宝贵,他们家的家祖胡三娘子,也惦记过弄这么一件罡气之宝,惦记了几十年,也没摸着过一根毛毛。 毕竟胡三娘子也不过就是勉强入了先天,哪里有资格问津这等罡气之宝?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有什么敢不敢?送你玩了。” 他把玄罗扇随后一扔,砸在小狐狸的脑袋上,把个小狐狸惊的呆掉,好半晌才尖啸了一声,叼起了玄罗扇,撒腿就跑。 胡苏儿跑回了自家的洞室,兜了一圈,才想起来,刚才兴奋太过,居然忘记了跟自家公子谢恩,急忙就地一滚,又复化为了一个娇俏的白衣女孩儿,撒腿跑向了王崇的住处。 王崇见这头小狐狸去了又来,随口骂道:“小旋风一般胡乱跑些什么?” 胡苏儿实在太怕自家公子,脑子浑然,就忘了是来谢恩,把自己念兹念兹,记挂于心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连个炼气的法门都没有,如何驾驭得宝物?” 小狐狸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大胆,说了这些话,不由得心头害怕,情不自禁的抱住的小脑袋,生怕王崇又要骂她。 王崇微微思忖,说道:“倒也是!我也没甚合适你的修行法门,过几天去帮你问大师兄一声,瞧他哪里可有。” 王崇精通的天心观法门,粗劣无比,又会暴露他的来历,绝不可能传授。元阳剑诀和七二炼形术,太过高深,也不合适传授。飞火击雷大法,胡苏儿是个妖类,最怕雷火…… 颠倒来去,还真没什么合适的法门。 王崇想着,有空去问天音子一声,因为他早就觉察,毒龙寺一脉,也不是都修行七二炼形术。 甚至有些四代弟子,修炼的还不是上乘心法。 比如天音子应该是跟自家老师,红叶禅师一样,都是修习的大须弥尊胜佛王经,但是他的几个徒弟,就没能学到这种高深法门,刘斐修行的法门,就粗浅的很。 王崇也不怕天音子不传,毕竟他也是三代弟子,又是令苏尔的唯一徒弟,这些粗浅法门,并不值得这位大师兄藏私。 王崇刚刚安抚了小狐狸,就听得有人激发了洞府的禁制,他微微一愣,心头忖道:“怎么又有人来?” 胡苏儿做了些时日俏丫鬟,倒也学得伶俐乖觉,当下就过去,开启了门禁。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联袂而来,对小狐狸瞧也不瞧一眼,毕竟此等妖怪,他们愿意,也能收付几头。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乃是有求而来,故而脸上都堆着笑容,跟王崇先是寒暄了几句,这才转入了正题。 五龙子笑眯眯的说道:“小师弟!为兄道入天罡已经甚久,奈何却没有一口趁手的飞剑,听闻你有一套红线剑,欲求取几口,暂时借用。” 五龙子还是舍不得身家,故而上来就先要“借用”,至于是否有借有还,可就值得商榷了。 黑山上人默不作声,心头暗忖道:“若是唐惊羽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五师兄忽悠,我也可以省下些宝贝。”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咱么师兄弟,谈什么借来借去?岂不是太见外了?五师兄想要一口飞剑,我送你就是,只是……小弟最近修行,欠缺了好些事物,以至于进境艰难。” 王崇也是在天心观在魔门从小呆到大,人心诡诈见得多了,哪里不清楚五龙子的想法? 故而一招连消带打,就化解了五龙子的试探。 五龙子心中暗骂:“这小贼好生狡猾!”一面故作大方的问道:“不知道师弟欠缺了什么东西?”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我机缘巧合,得了一套花神罡煞的祭炼法门,就想炼成两把花神扇。若是师兄能帮我收集两套花神罡煞,我自不吝色一口红线剑。”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九) 五龙子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心头骂道:“一口红线剑,就想换十二种罡气?你失心疯了吗?” 只是他此番乃是有求于王崇,不好口出恶言,只能压住了火气,说道:“收集罡气,煞非容易!” 王崇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小弟道行浅,本来还想有了两把花神扇也能护身,送一口红线剑给师兄也没什么,哪里想到师兄却如此小气。” 五龙子耐住了性子,说道:“不如一口红线剑,我帮你收集一种罡气,刚才大师兄不是赠了一把玄罗扇,也能用来护身了。”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玄罗扇那种四代弟子用的玩意,我可瞧不上,已经给身边的小丫鬟了。” 胡苏儿急忙取出了玄罗扇,炫耀的抖开,以示自家公子说的没错。 五龙子险些被噎死,纵然是他,也只有两件罡气之宝,根本舍不得赐给弟子。 王崇拿了玄罗扇转手给了身边丫鬟,这是何等的败家? 他一脸肉疼的说道:“最多三种罡气!” 王崇打了个哈哈,说道:“既然如此,就等令师出关,我问过他老人家,再回师兄吧。” 五龙子隐隐就觉得,有些淤积之气,从胃里泛了上来。 他也没有料到,王崇居然这么滑不留手,暗骂一句:“怪不得他养狐狸,自己也就像一头老狐狸,真个宠物肖主人。” 王崇肚内冷笑,心道:“红线剑虽然品质一般,好歹也炼质一次,一口换一种罡气,你想的倒也美丽。三种虽然勉强持平,但这可不是我求你,是你上门来求我,这种时候做生意,还要持平,可就等若亏本。” 王崇是稳坐钓鱼台,五龙子却有些拿瞎。 他也没什么城府,脸上压不住七情六欲,就有些愁苦的模样,心头苦苦思索,该如何跟王崇讨一口红线剑。 五龙子其实原本,就想用一件护身的罡气之宝,换三口红线剑,只是被王崇抢了话头,一直都被牵着走,根本来不及亮出自己的底线。 此时已经说出了三种罡气,一件罡气之宝就不好再提了。 黑山上人肚内暗笑一声,自己这个五师兄居然被“唐惊羽”,一个小孩子捉弄,他也是有求而来,故而不能让师兄一个人坐蜡,急忙插嘴道:“我也想要跟小师弟讨一口红线剑,不若我们一人出三种罡气,再添一件罡气之宝如何?” 王崇微微思忖,说道:“我又不能炼罡气,只能用来祭炼宝物,小弟才拜师学道,哪里有什么身家?两位师兄再添些,炼宝的天地灵材,勉强也可折算了。” 五龙子和黑山上人一起肚内暗骂,又复讨价还价了一番,三人这才达成了协议。 王崇取了两口红线剑,五龙子和黑山上人各自留下了一件罡气之宝,五龙子没什么灵材,又多留下了一种罡气,黑山上人除了三种罡气,又复搭了一根灵竹为添头。 王崇殷勤留两位师兄,留下来用个晚膳,五龙子和黑山上人本拟用些小恩惠,各自换取三口红线剑,却被王崇挤兑,最后付出了一倍的代价,才混了一口…… 两人心底都有些憋屈,不愿意多呆,一起告辞而去。 王崇送走了两位师兄,这一笔交易,他也不知道五龙子和黑山上人是什么情绪,反正他很满意。 “红线剑虽然也还不错,但有元阳剑在手,哪里瞧得上这种剑器?何况我还有一口斩雷宝刀呢。” “红线剑一套十二口,拆分开来,威力就差了,一口也就相当于一件罡气之宝,又或者三种罡气。我只是要了两件罡气之宝,七种罡气和一根灵竹,这买卖勉强也不算亏了。” 王崇瞧了一眼,摆在自己房间桌案上的两件宝物和七口小葫芦,以及那一根灵竹,微微思忖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可惜,我这些师兄甚穷。若不然,把其余的十口红线剑都卖了,在胎元级数,唐某也算个富户。” 小狐狸和燕北人,尚文礼都在,王崇也只能自称唐某。 他随手取了一件罡气之宝,此宝是一枚金环,能放出火雷罡气,威力比玄罗扇还要强出不少。 王崇把玩了一会儿,丢给了燕北人,笑道:“此物燕先生留着防身罢!下次再遇到刘斐那种不开眼的东西,也不用受什么气了。” 燕北人惊得呆了,急忙叫道:“如何使得?” 王崇也笑道:“法宝再好,终究要人来使,我也只有两只手,难道还能把这些宝物一起使用?” “若是宝贝都在我身上,遇到大敌,明明有好几件宝贝,却只能用出来一件,因此被人害了,岂不是愚蠢?日后下山游历,遇到大敌,你们各有宝物,十成的本事,只怕能用出来二十分。” “说不定我不用动手,你们就帮我料理了。” 燕北人毕竟是个武人,一时也想不到怎生辩驳,只觉得王崇的话,十分之有道理,他暗暗忖道:“也是!我有了这件宝贝,遇到什么危险,就能保护的公子安全。” 王崇取了另外一件罡气之宝,随手就扔给了尚文礼。 此宝是黑山上人所炼,却是一对护臂。 黑山上人少年时,也是习武出身,精通拳法,故而祭炼第一件罡气之宝,就祭炼了一对护臂,这对护臂炼了玄阴罡气,使用的时候,能够配合拳法,倒是颇合尚文礼的武功路数。 尚文礼不用王崇劝说,也是躬身一礼,说道:“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让公子有甚危险。”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修行还浅,日后要多仰仗尚老前辈。” 王崇对剩下的七种罡气和一根灵竹,也不放在心上,他凭此一次交易,倒是摸清楚了五龙子和黑山上人底细。 这两人也跟峨眉的玄鹤道人一样,也都是没得真传之辈,只看他们收炼的罡气,就可知道,两人甚至没得毒龙一脉的四部真传。 这也不是做师父的偏心,各家各派都是如此,毕竟收的徒弟,资质总有高低。 若是真传总授,不做区分,三四代之后,法门就指不定流传到什么人物手里,动摇了立派的根基。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十) 三脉斗剑之后,王崇在毒龙寺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他知道天音子有心问鼎三代掌教之位,自己是个障碍,做事就颇谨慎,除了修行之外,几乎不怎么跟人走动。 过了年关,又是一年新气象。 王崇修习十二兽形诀,进境极快,出了正月,已然真气凝练,突破了抱元之境,晋升守真的层次。 抱元之境,真气就能稳固根脚,不为天地元气同化。 守真之境,要守住真意,更进一步接触天地元气潮汐。 也是七二炼形诀与众不同,在炼气和胎元境界,还要洗髓易筋,淬炼骨骼,故而要比其他法门,进境慢上一些。 燕北人和尚文礼改修飞火击雷大法,两人本来就是先天武者,二次突破这一层境界,虽然所修的飞火击雷大法,远不如七二炼形术,但修为进步迅猛,竟也不输给王崇,此时也已经先后突破胎元。 王崇抱元、守真! 凡俗世人根本无从感应的元气潮汐,掀起一个接一个的“惊涛骇浪”。亏得王崇已经突破至守真之境,纵然天地元气潮汐,扑击得他的真气动荡不休,仍旧稳如磐石。 在天地元气潮汐中,他的真气化为一条白蛇,不住的吞纳,把六牙龙象,龙甲玄龟,白骨灵鹫,翻天灵豹,九霄白鹤护持在身躯之下。 天地元气潮汐中,世界非有上下,而是分了无数的层次。 王崇在胎元之境,所能感应到的只有最浅近层次,肉身不复存在,只有本我意识和一身真气。 胎元之境,就是要在天地元气潮汐中,淬炼一身真气,直至把真气修炼的圆融无暇,才能以秘法“褪凡身,炼罡脉”,成就天罡之境。 王崇在天地元气潮之中,真气所化灵蛇,不住的吐纳,越发灵动。 他心头守住一点真意,借助天地元气潮汐,反复打磨自身真气,渐渐物我两忘。 约略数个时辰之后,王崇渐渐感觉,自身已经接近了极限,这才清喝一声,真气所化六相溃散,收入经脉之中,退出了修行。 王崇才睁开眼,就听得身边有一个极熟悉的声音,说道:“惊羽徒儿果然用功,就连为师也未料到,你居然已经突破了守真之境。” 王崇急忙下拜,见过了师父令苏尔。 他来毒龙寺已经甚久,但前后相加,也就跟令苏尔小处了数日,得授了半套十二兽形诀。 其余时间令苏尔都在闭关,他也见不着自家师父。 令苏尔颇为欣慰,手抚自家徒儿顶门,笑呵呵的说道:“为师侥幸突破,如今已经证就真人,又见到你如此努力,勇猛精进,十分欣喜。” 王崇偷眼瞧了自家师父,忽然又想起来,被化为道孽的红叶禅师,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忐忑。 他做出乖巧模样,也不说话,令苏尔抚摸了他顶门几下,就说道:“我先传你十二兽形诀剩下的六路拳法,待得你拳法学全,就要下山去了。你可知道,为何为师要你下山去做二十年乞儿?” 王崇摇头说道:“弟子不知。” 令苏尔叹息一声,先挥手,用法术封禁了洞府,这才对王崇说道:“有些话,为师也不瞒你。” “你师祖乃是天纵奇才,本来出门佛门,但却觉得佛门心法,有无数违背常伦之处,这才另寻道法真传,想要补足佛门真经。” “他苦修数十年,创下了《大须弥尊胜佛王经》,本来以为尽善尽美,却发现此法只能修至阳真。若想突破境界,就要被天道同化,这才知道所创法门根基有缺。” 王崇忍不住肚内吐槽了一句:“我大师伯就是被这部真经坑了,如今化为道孽,在通天殿里苦捱吧!” 令苏尔又复说道:“你师祖痛定思痛,又复创出了大弥陀斩天魔剑经,仍旧重蹈覆辙,去了佛门心法,改为斩天魔剑经,还是无法突破阳真。” “他老人家这才发现,自己虽然佛道双修,却哪一路都不算正宗,所创的修行法门,颇有大缺陷,无望进军太乙之境。” 王崇想起来毒龙所说的话来,心中就是微微一颤。 令苏尔见徒弟脸色如土,莞尔一笑,说道:“你也不须担忧,纵然你天资不俗,又肯努力,想要修炼到阳真,也得几百年。而且……” 王崇急忙问道:“什么?” 令苏尔笑了一笑,说道:“你师祖和大师伯,二师伯,以及你师父我,知道本门心法缺憾之后,一起联手重新推演道法。历经九十年苦苦参研,创出了天符书和周天道印,这两门秘法,不但高妙更胜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且弥补了本门心法的缺憾。只是须得历经滚滚红尘,世情百态,磨砺心性,方能修行有成,此便是本门弟子,须做二十年乞儿规矩的由来。” 王崇略略迟疑,问道:“弟子听闻,几位师兄都不曾做乞儿,可是……” 令苏尔一笑,答道:“本门三代弟子,有十一人,也不是都得了真传。得有真传的几位,早就修行了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想要修行老祖新创的天符书和周天道印,须得毁去一身功力,从头来过,也并不是谁都愿意毁去一身苦苦修炼的功力。 “故而……只有两人二师兄徐伯牙,一个是你八师兄赵剑龙,愿意毁去原本功力,重头修行。他们如今不在毒龙寺,便是因为此种缘故。” “本来你七师兄清月也有机会,只是他不舍一身功力,选了去红叶寺清修。” 令苏尔深深的望了王崇一眼,说道:“你愿意去做二十年乞儿,便是本门第三位真传!若是不愿,也可以得传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斩天魔剑经,仍旧可以修至阳真级数。” 王崇深深沉思,忍不住肚内问了演天珠一句:“你不是说,我这个师父得有三家真传吗?为何现在却变成了坑货?毒龙寺一脉的道法,实在太不靠谱。” 演天珠并无反应,王崇也不指望它有反应,只是略略思忖,就慨然答道:“弟子既然答应去做二十年乞儿,就不会反悔。” 正文 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十一) 令苏尔露出喜色,连叫了几声好,这才起身,传授他其余六部拳法。 他花费了半日功夫,把十二兽形诀全数传授了这个徒儿。 这路拳法分为:白蛇吐信掌,金刚苍猿臂,龟甲玄罡炼,龙象大力诀,灵鹫裂骨爪,灵豹十八翻,仙鹤舞空劲,火蛟炼空掌,天马沉雷踏,白熊破冰拳,金狮伏兽吼,螳螂斩雀刀! 不但是淬炼肉身的拳法,亦是炼罡的法门,大成之后,能凝练罡气为十二头凶兽,有无穷妙用。 王崇刚刚胎元四境的守真之境,还谈不到尽数发挥这十二路拳法的精微奥妙。 令苏尔指点了他一番,王崇也把自己修炼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的种种不解之处,所遇疑难,一一详细讨教。 他自忖这一下山,就是二十年,指不定还没有机会,再见这位师父,错过今日,可未必还有机会。 令苏尔把十二兽形诀传授完整,刚要起身,却见王崇拜倒在地,想要说话,嘴唇喏喏,却忽然泪流满面。 “徒儿一想到,此去二十年,再也见不到师父,就不禁悲伤……” “惊羽还从未服侍过师父,不曾端茶送水,也不曾鞍前马后,此去……心头……着实难过。修行路上,危险甚多,万一徒儿遭遇甚不测,就此回不来,师父也勿要挂念,毕竟我还有位师兄,您老人家多劝劝,他必然能回心转意……” 王崇说了几句,就大哭起来。 令苏尔劝了几句,见劝不住,忍不住忖道:“这孩子倒是纯孝,也不亏我收他为徒一场。” 王崇哭了一场,又说的凄惨,令苏尔想起来,自己两次被李禅拒绝,也不禁有些尴尬,暗暗忖道:“我好容易收了个徒儿,万一真有什么不测,哪里再去寻第二个,这般天资横溢的少年?” 王崇哭到后来,抱住了令苏尔的大腿,死死不肯撒手。 令苏尔被徒儿弄得无奈,只能轻抚他后背,说道:“知道你舍不得师父,虽然行走江湖,颇有危险,但不经诸般磨难,见识过滚滚红尘,世情百态,磨砺心性,哪里能大器?哪里能有远大前程。” 这位丐王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了王崇,说道:“此乃为师少年时,却敌炼魔的飞剑,如今早就用不着了。本来还不想这么早传你,免得你有了宝物傍身,四处惹祸。此时思来,你行走天下,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师父不在身边,总要有个保命的玩意儿,就提前赐你吧。” 王崇心中暗叫得计,他诸般作态,就是想讨要一点好处。 只是他也看透了自己师父的性情,若是直接开口,必然不得允许,这才做了一出苦情大戏,果然就有奏功。 王崇哽咽道:“徒儿有半套红线剑,还有清月师兄所赠的斩雷宝刀,这飞剑必然是师父随身至宝,还是莫要赐给徒儿。” 令苏尔微微一愣,问道:“红线剑怎么就剩半套?” 王崇不假思索,答道:“跟五龙子和黑山上人两位师兄,换了一些修道用的东西。” 令苏尔眉头一挑,王崇说的和气,但是他如何不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师父和大师兄修行出了问题,二师兄又转劫了,两位师兄的传人不知真相,颇不服气他这个掌教师叔。 他自己也要修行,不暇掌管门户,红叶和葵花两位师兄的门下骄意放纵,有许多过份之处。 令苏尔终究是阳真大修士,并未有跟徒儿说什么,只是笑道:“若是给人知道,我毒龙寺一脉掌教门下首徒,用这些捡来的东西,还不够丢脸。这口为师少年时炼魔的飞剑且拿去,红线剑和斩雷刀留给师父,我重新祭炼一番,再赐还与你。” 王崇推拒了几次,还是被令苏尔硬塞在手里,他摸着手里的翠玉小葫芦,忍不住问道:“师父的飞剑,好生奇特,徒儿眼拙,识不得宝贝,也不会用啊!” 令苏尔一笑,说道:“既然给你此物,就把剑术一并传了也罢!” 王崇精神陡然一振,他何尝不知,一家门派,尤其是峨眉和毒龙寺这种玄门,除了飞升的道法,就是剑诀最为要紧,乃至秘法中的秘法,珍贵非常! 自己若能得师父传授剑诀,那便是铁杆的真传了。 令苏尔手摸下巴,傲然说道:“你师父我学贯三家,除了本门剑术之外,还有两派剑术真传,你想要学哪一门?” 王崇微微发呆,忽然说道:“弟子……想学个变化多的剑术!” 他本来想要说都学了,话出口前硬生生截断,换了一句:学个变化多的剑术。 贪多芜杂,乃是下乘的表现,会减灭令苏尔的好感。 王崇纵然垂涎,也只能放弃三家剑术都学全的念头,挑一门最合自家心意的剑术。 令苏尔哈哈一笑,说道:“我拜师之前,曾在姑姑和姑父跟前学道,他们两夫妇所学并不相同,各自传授了我一门剑术,再加上本门剑术,各派剑仙之中,你师父我也算是博采众家之长了。” “你既然想要学个变化多的,就传你我姑父的小无相剑诀好了。论变化,这门剑术当为天下第一。” 王崇心中忖道:“怪不得演天珠说,我师父身兼三家之长,果然学贯三家,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姑父和姑姑都是什么来历。” 王崇心头微生欢喜,急忙做出受教的姿态。 令苏尔莞尔一笑,说道:“说来也是有缘,这口星斗离烟剑,便是我当年习练小无相剑诀时所用!” 令苏尔伸手一按,便有一股玄奥意念,传入了王崇识海,把一部剑诀烙印其中。 这部剑诀精妙异常,似乎不在元阳剑诀之下,王崇一时间也参悟不得,只能按耐住欢喜,先谢过了自家师父。 传了这道剑诀,令苏尔就一拂衣袖,喝道:“莫要做小儿女态!你也是得了我真传的徒儿,此去千里万里,都要小心。待得二十年光阴荏苒,磨砺了心境,重新回我门下,便可传你无上大法了。” 王崇伏在地上,拜了八拜,待得他抬起头来,令苏尔已经不见,他长长叹息一声,也没有料到,自己在毒龙寺,前后还没呆上半年,就又要颠沛流离。 王崇倒是不怕行走江湖,只是可惜,没能多学些东西。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 “公子,公子!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公子,公子!这里的东西,我们能带走吗?” “公子,公子!小奴奴还想要问……” 王崇没好气的骂道:“闭嘴!莫要搅扰。” 胡苏儿不敢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望着王崇。 王崇随手丢了一卷东西给她,不耐烦的说道:“日后你便修习此法。” 胡苏儿顿时忘了其他,喜滋滋的展开,却是一部《大须弥心经》。 此是大须弥尊胜佛王经的入门心法,红叶一脉也不是尽有修行,五龙子和黑山上人就没得传授。 王崇问天音子讨教功法,天音子不知怎么,就把大须弥心经传授,他也颇意外。 王崇转手就把这门心法,教给了胡苏儿,他倒不是偏爱小狐狸,而是从此要行道江湖,身边总不好跟着一个小废货。 胡苏儿不管修行的如何,但只要有二三分自保之力,总比时时还得分神照顾要好。 燕北人和尚文礼倒是没觉得如何,他们早就知道,王崇要做乞儿二十年,也做了些准备,并不似小狐狸那般手忙脚乱。 王崇把十口红线剑和斩雷宝刀,都留给了师父令苏尔,待师父重炼了再还给他,所以法宝囊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物了,就把法宝囊交给了燕北人。 让燕北人把洞府中,能用的东西都收了,连带他用红线剑换的七种罡气,一根灵竹都收在里头,也不用大小包裹,弄得逃荒也似。 他身上只带了师父令苏尔所赠的翠玉小葫芦。 这口翠玉小葫芦里头,藏有一口仙家飞剑,名为星斗离烟! 此剑与寻常剑光不同,出手就是满天星斗,一道离烟,千变万化,狂逸不羁。 王崇也只知道,此剑乃是自己师父少年时,却敌炼魔之宝,在毒龙寺又不好胡乱演练,他也不能晓得威力如何。 星斗离烟剑是正经的道传法器,想要真正驾驭,须得修行跟禁制相合的小无相剑诀。 令苏尔为了让自家徒儿能够运用,在翠玉小葫芦上又多炼了一道法咒,只要知道咒语,也能驱使这口仙家飞剑,只是威力要弱上不止一筹。 就如元阳剑也是道传法器,但有了阴定休的一十二道符箓,就算王崇也能操纵自如。 王崇在这座洞府里转了一圈,心头颇多感慨。 他出身天心观,本来以为,自己这一世,都是个小魔崽子,纵然天赋纵横,也没什么大出息。 却未料到,居然因为炼就五识魔卷,开了多罗识和抵律识,被天心观想方设法送上了峨眉山。 他本来以为,自己侥天之幸,偷得峨眉心法,逃出来,也能有些成就,却没想到,最后被白云大师撵下了山。 至于因为演天珠指引,偷了元阳剑,元阳剑诀,又得机缘,拜师令苏尔,对王崇来说,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自此就一步登天。 诸如这种洞府,他在天心观的时候,做梦都没想过,能住上一住。 就连天心道人,也不过住一口“棺材”而已。 王崇长啸一声,袖袍一拂,喝道:“走罢!” 他当先昂然离开,燕北人和尚文礼随后跟上,小狐狸偷偷转了一圈,从洞府的兵器架子上,偷了一对短剑,这才匆匆跑了出去。 王崇带了手下随从,到了东山壁,那条毒龙瞥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要出山去?” 王崇答道:“正是。” 毒龙低吟一声,似笑非笑,叫道:“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儿,我许你一桩好处。” 王崇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儿,又是什么好处?” 毒龙垂首,贴近了王崇等人,本来它就身躯巨大,此时凑近了,更显得狰狞,一张巨口,王崇和燕北人,尚文礼,胡苏儿凑一块,都不够这头巨兽一口吞之。 饶是王崇胆大,燕北人和尚文礼都一时豪杰,也不由得心头惴惴,小狐狸干脆显化了原形,直接跳到了王崇怀里,盘成圆润的一小团,再不敢抬头。 毒龙吟啸一声,喝道:“我在大荒海外,有一座洞府,你若是出海,便去看看,也不用做什么,只把洞府里的情况,跟我说一说便可。若是你能做成此事,我送一颗毒龙丹给你,此物的好处,日后你自然知道。” 王崇微微思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道:“此事,我可以帮前辈办得!” 毒龙双睛如电,把一缕玄奥意念,送入王崇识海,化为了一幅海图。 王崇还未看个仔细,这头毒龙就猛然张开大口,把四人一起吞了,小狐狸惊叫起来,就连燕北人和尚文礼,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各自握住的手里的宝物。 燕北人的火雷金环和尚文礼的玄阴护臂,还未来得及发动,就赶紧到身子一轻,再睁眼时,已经在毒龙寺的外山门。 王崇倒是镇定,一挥衣袖,说道:“这条毒龙便是毒龙寺内外山门的通道,我们一进一出,都是从它体内经过,莫要如此怪异。” 燕北人,尚文礼这才一颗心松懈了下来。 小狐狸簌簌发抖,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气儿来,她实在是被吓怕了。 王崇也没有在毒龙寺的外山门多呆,他如今也有胎元境的修为,上下悬崖,也不算什么。 燕北人和尚文礼,也算武功高强,有宗师级数,小狐狸虽然弱些,但是她干脆蜷缩在王崇身上,倒也不用上下悬崖。 王崇和燕北人,尚文礼,赶了三日路,这才走出了荒凉山道,偶然能见到了人家。 王崇寻人问了路径,便直奔成都府,他打算在成都府稍稍停留,再回去扬州,取了元阳剑和一应的宝物。 至于如何做个小乞儿,王崇心底也没底数。 他打算去成都府的时候,把自己旧日的手下招来,王相杨尧和那些乞儿都是经验惯熟,可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从四川去成都府,却是要路过峨眉山。 王崇倒是想要绕过峨眉山,燕北人和尚文礼却有些惦念女儿和孙女,他也不好去阻碍,只能带了两人和胡苏儿,一路向峨眉行来。 王崇在峨眉派,五灵仙府住过一段时日,倒也知道峨眉派山门的大致方位。 正文 就是单纯的求个月票和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二) 天心观那种穷酸的门派,只有普通山门,毒龙寺的山门分为内外,峨眉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根本没有外山门。 五灵仙府被守山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笼罩,寻常凡俗根本找不到。 没有峨眉派的人引领,王崇也找不到出入的门径,他到了峨眉山脚,就画了一张草图,让两人去碰运气,自己却推脱,不肯上山去。 燕北人和尚文礼知道自家公子曾被峨眉驱逐,也不敢勉强,拿了王崇所绘地图,联袂上山去碰运气。 王崇在峨眉山脚下的镇子,定了客栈,本想等待燕北人和尚文礼归来,继续赶路,但傍晚时分,他出去买些日常事物的时候,却发现了天心观的暗记。 王崇心头微寒,忖道:“怎么这些魔门,还不肯死心?” 他虽然如此忖度,但也知道,天心观好容易培养出来一个能够同时修成多罗识和抵律识的弟子,可以改头换面,最合适潜入其他门派偷窃功法,如何能够轻轻放过? 就算空耗几十年,他们都要对耗下去。 毕竟天心观的道法,除了五识魔卷,就没什么可观,偏偏五识魔卷,并非斗法之术,也不能增进多少道行,天心观上下,渴盼有一部上乘法门,都快盼的疯掉了。 尤其是天心道人,他虽然修成五阴魔,六欲魔,渡过长生劫,但因为不得其法,只能以僵尸之身苟延残喘,活的不像个人样子,哪里甘心永远如此? 至于天心观其他长老,包括王崇的师祖伏驮上人,也不过天罡境,勉强跟入道才几个月的莫银铃一个级数。 若是莫银铃的分光剑不是毁在都天烈火大阵之下,伏驮上人便有十个也不是莫银铃的对手。 这些长老又如何不觊觎峨眉的上乘心法? 王崇指望这些人,中途而废,那才是“痴心妄想”了。 天心观派来的人,自然没法联络到“潜入峨眉山门的王崇”,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王崇早就被撵下了峨眉山。 他们甚至也无法得知任何消息,因为峨眉派没有外山门,就不跟外界交通,就算在峨眉山周围转一百年,都还是两界阻隔,不通消息。 “也罢!不理会他们就是。” 王崇也没想过,去招惹天心观的旧日同门,他虽然没能拜师峨眉,但却拜入了毒龙寺,也是玄门正宗,不好沾惹天心观这种魔门。 王崇买了东西,就带了小狐狸回了客栈。 他把小狐狸打发走,让胡苏儿不要碍眼,回在自己的房间内,思忖该如何修行小无相剑诀。 王崇参悟小无相剑诀数日,也颇有感悟。 这门剑诀所修真气,幻相无方,能够变化为天下间任何一种剑气,故而名曰小无相! 当年令苏尔从姑父手上,学得小无相剑诀,这门剑术入门极难,他稍稍修炼不成,也就轻轻错过。 后来令苏尔拜师铁犁老祖,学毒龙一脉的剑术,也是极上乘的剑术,也就再也不曾修习过小无相剑诀。 令苏尔少年时,出身名门,姑父姑姑都是天下顶尖的大修士,在于旁人来说,千万年难求的神通秘法,他却仰俯可得,也就不甚珍惜。 所以令苏尔虽然身怀小无相剑诀,却并不曾练成。 他传给徒弟,也不指望王崇能够修成,是存了心思,借助这门剑术,打磨这个徒弟性子。 令苏尔想来,自己都没能练成小无相剑诀,王崇必然也苦修不成。待得二十年磨砺期满,自己这个徒儿回到毒龙寺,他再传授毒龙寺一脉的上乘剑术,也就水到渠成了。 王崇可不知道,他不论如何挑选,令苏尔最后都只会传这一门剑术。 他若是说,愿意学一门容易的剑术,令苏尔就会说:小无相剑诀以简御繁,直指大道,你就学这个吧! 小无相剑诀,入门最艰难的就是把真气炼出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种属性,然后再一一毁去,经过数次挫灭,重新修成的真气,便能无相无色无形无质。 这一股小无相真气,就能转化为任意剑气,只要懂得别家的剑诀,就能以任意运使。 只是…… 想要修成一门真气,已经极不容易,想要同时炼成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种属性的真气,何等之艰难? 更何况还要一一毁去,数次挫灭…… 当年令苏尔就是没能撑过这一关,所以不曾炼成小无相剑诀。 王崇并不知道,这些奥妙,他拿到了小无相诀,第一反应就是——这门剑术好生趁我! 与王崇想来,炼成七种属性真气,虽然稍难,但也不算什么,至于将之挫灭,更是举手之易。 不要说数次挫灭,就算把炼成的真气,毁去千百次,与他来说,也不过小事一件。 他的五识魔卷又不是白练,天魔多罗识须不是摆设。 这几日,一直都赶路。 王崇虽然参悟剑术,却还未有正式修行。 此时燕北人和尚文礼,都上山去了,他正好尝试修行这一门小无相剑诀。 王崇轻呼一口气,把所有真气都送入了五处天地之窍,转为天地原来,以天地元气催动小无相剑诀,修行雷霆真气。 王崇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先后贯通过数次。 他以天心观心法打通过,只是天心观心法粗陋,贯通的经脉也不顺畅,只等若开了一条羊肠小路,曲折蜿蜒,不堪大用。 他还用元阳真气贯通过,元阳真气品质上乘,打通的经脉就远远胜过了天心观心法。 后来他又以七二炼形术贯通过周身经脉,所以此时再修行小无相剑诀的第一诀——雷霆! 比前头几次,加倍顺畅。 不过大半个时辰,他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之中,已经满盈了雷霆真气。 王崇心头欢喜,暗暗赞道:“这小无相剑诀,简直是为我度身打造!有多罗识为根基,修行起来,再容易不过。” 他毫不犹豫,雷霆真气逆转,把这一股新修成真气生生毁去。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三) 王崇稍稍调息,又复开始修行小无相剑诀的第二诀——阳火! 修习阳火真气比雷霆真气,还要轻松,更早一线,满盈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 王崇仍旧以秘法逆转真气,把这一股阳火真气也自毁去…… 王崇闭关了一日夜,已经把小无相诀的入门七诀,先后炼成,又复把炼成的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种真气一一毁去。 经此一轮修炼,王崇已经约略摸到了小无相剑诀的门槛。 他心满意足的散去了真气,本想仍旧转为七二炼形真气,忽然心头微微一动,暗暗忖道:“许久没有修炼元阳剑诀,不如……重新修行一回。” 王崇还是颇偏爱,这门峨眉老祖阴定休创出的剑诀,故而五处天地之窍内的元气一转,以元阳剑诀的心法,重新汇入周身经脉。 他本来修行元阳真气,只是打通了两条经脉,后来就转为修炼七二炼形术。 此时王崇的功力,远胜当初,真气雄厚了十倍不止,经脉又是屡次贯通,顺畅爽滑无比,故而转化的元阳真气,格外强猛,打通经脉也是一蹴而就,远非当日晦涩艰难。 王崇源源不绝的转化天地元气,感受体内越来越强横的元阳真气,一处穴道,一处经脉,一寸一分的贯通了十二正经,又复打通奇经八脉…… 前后不过三四个时辰,元阳剑诀就修炼至炼气大成。 甚至他并未在炼气层次停顿,元阳真气稍稍一震,就突破了境界,再入胎元之境。 天地元气从五处天地之窍,源源不绝,滚滚而来。 王崇稍微凝神,元阳真气就抱元如一,继而突破了守真之境。 只是当王崇还想更上层楼,却遇到了阻难,无法破入观相之境。 饶是如此,王崇也开心不已,他倒也没有贪恋元阳真气,仍旧将之打散,重新化为了七二炼形真气。 经此一番修炼,他也觉察,七二炼形真气,似乎又复凝练了一分,距离更上层楼的观相之境,跨进了半步。 王崇暗暗忖道:“可惜,本门的七二炼形术,在胎元之境,还需洗髓易筋淬骨,炼就的真气比别家雄浑,也比别家心法进境迟缓。若不然,我早就能够再做突破。” 王崇算计时辰,已经修炼的太久,不好继续躁进,把小狐狸召唤过来,服侍他洗漱。 没有胡苏儿的时候,王崇也没觉得怎样,但是胡苏儿足够乖巧,倒也渐渐给他养成习惯,没有这头小狐狸服侍,就有些觉得不便。 稍作洗漱,王崇问道:“燕先生和尚先生,可曾回来?” 胡苏儿乖巧的说道:“并不曾!不过镇子里,昨日却来了几个形貌奇特的人物,还跟人吵闹起来,打伤了几个人。公子闭门修行,我就不曾打扰。” 王崇眉头微微一皱,他直觉这些人,只怕都是天心观的同门。 王崇暗暗骂道:“都是些没出息的货色。在峨眉山脚下,也敢如此粗鲁,遇上那个小杀星出门,岂不是一起了账?” “这些货色,都死了也好,能省去好些麻烦。” 王崇并不打算,去跟天心观的同门碰面,他在天心观日子艰难,如履薄冰,又冒生死大险,来峨眉盗法,如今颇有成绩,如何就肯跟这些货色分享? 他手抚随身的翠玉小葫芦,说道:“不须管这些人,我们等两位先生归来,就去成都府了。” 小狐狸也不是个见义勇为的性子,虽然觉得自家公子,居然没有行侠仗义,却也不过是嘟囔几句,就赶紧出去,安排饭食。 王崇虽然有胎元境的修为,数日不食,也可以不饥,但却并不能餐风饮露,还是要吃东西。 小狐狸知道王崇不喜人多,亲自去后厨,叫了一桌酒席来房中。 两主仆在房中,刚刚动筷,就听得外面有吵闹之声。 有个粗豪的嗓子,叫道:“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少年,带了一个美貌的女孩子,可住在几号房?” 王崇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一拍,开了后窗,就拉了胡苏儿穿窗户而出。 他只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自己的一位天心观的师伯,虽然也不过是先天境的修为,道法不算高明,但一身武功却极强。 尤其是,声音虽然只有一个,但外面颇杂乱,来的恐怕不止一个人。 王崇倒也不惧,只是却不想在这处客栈动手,他跳出了窗外,伸手一拍胡苏儿,喝道:“在这里等我。”就脱手把胡苏儿掷出,抛入了另外一间没有客人的房中。 王崇故意弄出些动静,故而他这边身法才动,就有人听到了,喝道:“正是这边了。”随即就有七八个人,施展身法,从后面追赶了上来。 王崇引逗了这些人,出了镇子,往荒僻无人的老林中跑,不过一时三刻,就有数人从前方兜转,把他堵住了去路。 一个身材矮胖的道士,狞笑一声,喝道:“这不是王崇吗?怎么见了师伯们,也不招呼一声?” 王崇左右扫了一眼,微微一晒,说道:“原来是长支一脉的八位师伯到了。” 天心道人座下,有差不多二三十个徒弟,王崇的师祖伏驮上人乃是天心道人的四弟子,以矮胖道人为主的这八个天心观传人,都是天心道人的大徒弟,王龙道人的门下。 这八个人有个绰号,叫天心八兽! 几乎个个都有先天境的修为,尤其是为首的矮胖道人,道号大元,一手骷毒掌,神鬼惊惧,颇有名声。 大元道人冷笑一声,骂道:“你这小崽子,不知道师伯们辛苦,自己在峨眉山上逍遥。快些把学成的道法,都吐露出来,有什么丹药,也都献上来,我回去给你记上一功。” 王崇左顾右盼了一回,笑了一声,问道:“咱们就来了这些人吗?若是还有其他人,就一并过来,我下山呆不久。” 王崇说的含糊,其实就是想知道,此番天心观,还来了其他人没有。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四) 大元道人冷笑一声,骂道:“就我们几个,难道还拿不住你一个炼气的小崽子吗?莫要啰嗦,快些把峨眉心法和盘托出。” 大元道人心头急切,其余天心观的人,也都热忱无比,眼睛里头,都热的要喷火,恨不得王崇二话不说,一句废话没有,先把峨眉的心法,原原本本的传授。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几位师伯既然急切,我就先说一部峨眉剑诀。” 大元道人急忙伸长了脖子,生怕听不真切,其余天心观的人,也是往王崇跟前凑。 他们以己度人,自己炼气大成,有十余年的,有二十年的,哪里想过王崇这才一年不足,就突破了境界? 都以为,不要说自己这边有八个人,就算只有一个,都能一只手捏死王崇一个小辈,谁都没有提防,更不晓得,王崇是真会翻脸。 王崇伸手一拍腰间的翠玉小葫芦,大元道人等人,这才发现,他腰间居然还有如此宝贝。 几乎人人脑子里,想的都不是王崇要动手,而是想的……这宝贝看着不错,可只有一件,我们八个怎么分? 王崇默念咒语,腰间的翠玉小葫芦轻轻一震,内中藏的星斗离烟剑就化为一蓬青烟,带了无数星光,只是绕着王崇身子,轻轻一兜。 大元道人等人,脸色兀自透露出贪婪模样,但已经生机尽灭。 王崇出手杀了这八个人,笑道:“人道是,数年不见,非复吴下阿蒙!你们怎就知道,仍旧吃定了我?” 王崇杀了人,却颇后悔,身边没有冥蛇可用。 他身上还有一条灰鳞,却被魔头依附,根本不能召唤出来,其余两条都留在扬州,此时蛇长莫及。 如是有冥蛇在身边,吞了这些人的尸首,也不用操心如何毁尸灭迹。 此时也无可奈何,王崇就只能催动了星斗离烟剑,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他临把天心八兽,这几位长支的师伯推入坑中之前,先都细细的搜了一遍身子。 他原本以为,天心观着实窘迫,这八个人除了金银之外,应该也没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细细搜身,居然还真搜出来两件宝贝。 这两件宝贝,王崇都认得,毕竟天心观的宝贝,屈指可数,几乎人人都识得。 其中一件是一口乾坤袋,虽然名头好听,品质比红线公子秦旭的法宝囊还要差,只是一件储物的寻常法宝,乃是王龙道人最为宝爱之物。 另外一件,正是天心观的两口飞剑之一,叫做青须! 这口青须剑只炼过一次形,倒也能长能短,品质还不如红线剑,但好歹也是一口飞剑,在天心观都是数得着的宝贝。 平日里伏驮上人这个掌教,不知道有多宝贝,一直都自己贴身带着,从不让旁人沾手。 王崇也没料到,为了看住自己,必要时威胁一番,伏驮上人居然舍得把这口飞剑,也让人给带了出来。 王崇把搜刮的东西,都扔入了乾坤袋,把八个人的尸体推入坑中,再催动了星斗离烟剑,把泥土堆积过来,然后伸足踏平,这才拂袖而去。 王崇虽然脱离了天心观,但毕竟从小在魔门长大,也并不觉得,杀几个人算怎么一回事儿。 何况,他和天心观,已经算得势不两立。 就算他不杀人,迟早也要被逼的杀人,毕竟天心观让他去做的就是卖命的勾当,他不把命卖了,人家如何肯满足? 王崇回了客栈,胡苏儿早就在房中等候,见到他安然回来,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那些是什么人?”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随手杀了,愿意是什么人,就随便他们了。” 胡苏儿听得胆寒,不敢多问,急忙又去弄了个热毛巾,给王崇擦脸。 王崇虽然以星斗离烟剑杀人,身上并不曾沾染血迹,但总有些血腥味。 他擦了把脸,觉得好了一些,说道:“这几日小心些,那些人未必就没有同伴。这里暂时不要住了,我们换一个地方。” 王崇当初问起大元道人,还有没同伙,大元道人根本不曾回答,所以他也不知道,天心观究竟派出来多少人,在峨眉山这里等自己。 这个小镇只有一家客栈,大元道人等人闯入进来,被所有人看到,隐瞒不得,所以他也不好继续留下。 胡苏儿急忙问道:“公子!那燕先生和尚老先生若是归来,该怎么找咱们?” 王崇笑道:“我自然有办法,你不须担心。” 王崇带了小狐狸,结了账,就飘然而去,客栈的伙计也不敢问,刚才那些气势汹汹的道爷们,都哪里去了。 王崇带了小狐狸,离开了镇子,就在选了一处向阳的高坡,找了一块山壁,催动了星斗离烟剑,往山壁上一扫。 星光点点,扎的山壁犹如豆腐,千疮百孔,粉碎成渣,不旋踵就弄出来一个小小的山洞,勉强能够让人容身。 王崇用剑光,把削小的碎石推开,伸手一指,笑道:“我们就住在这里,等两位先生归来。” 胡苏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多嘴,里里外外忙了一阵子,把山洞弄的清爽干净,这才陪王崇进去坐了。 王崇把刚才从大元道人身上,得了的乾坤袋和青须剑,一起扔给了小狐狸,说道:“莫要气鼓鼓,好像我欺负你一样。送你两件东西,给本公子笑一个。” 乾坤袋入手,胡苏儿不用王崇调笑,就笑靥如花,一双明眸,宛如秋水,待得她从乾坤袋里,摸出来青须剑,更是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圆圆的泪珠儿,在里头打滚,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胡苏儿哽咽道:“公子待小奴奴实在太好……” 王崇也不理这头小狐狸,他有元阳剑,如今又得了师父令苏尔所赐的星斗离烟剑,哪里瞧得上青须剑这等货色? 反正给小狐狸的东西,跟还在他手里,有什么区别?倒是日后使唤起这头小狐狸来,可以更为心安理得,动辄打骂。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五) 王崇本来想在这里等候燕北人和尚文礼。 只是他也没料到,临期栖身的洞府还未弄好多久,就听得有人高呼:“惊羽弟弟,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颇为熟悉,王崇听出来是花飞叶的声音,不觉得颇有些尴尬。 花飞叶自认是他姐姐,把他当成小弟弟,待他不错,颇多爱护,但是王崇心头有鬼,并不想再跟这位峨眉女弟子照面。 胡苏儿哪里知道王崇肚内的想法? 这头小狐狸听得有人叫“惊羽弟弟”,就欢快的答道:“这里,在这里!” 王崇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头小狐狸,若不是刚许了好处,提升了这头小狐狸的身价,他说不定就真动手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一脚踹得小狐狸滚了一滚,骂道:“乱叫什么?” 饶是王崇并未用力,也未真个踹疼了胡苏儿,这头小狐狸还是委屈,却又不敢驳斥,低下头,涨红了小脸,眼泪珠差点就落出来。 一个声音惊喜的喝道:“果然是这里!” 王崇稍稍抬头,一个柔软香馥的娇躯就从天而落,扑到了怀里,他伸手一搂,就有些诧异,这个身躯较小,可不是花飞叶。 王崇定睛看时,怀里的小人儿却悄悄溜了,只在一遍玩手指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金铃?” 王崇大为诧异,想起刚才的一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甚至让他脱口而出,叫道:“你已经道入天罡了吗?” 燕金铃点了点头,小脸红扑扑,却不说话。 王崇以为她还是不能说话,就没多问,便在此时,一道清影从空中飘然落下,一个爽朗的声音,叫道:“姐姐我也道入天罡了,你怎么不恭贺一声!” 王崇急忙叫道:“可是飞叶姐姐!” 花飞叶笑道:“正是我!说来倒也惭愧,我竟然不及金铃,脚程上慢了一分。” 王崇这会儿,脑子里轰轰乱响,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燕金铃居然晋升天罡境了?” 王崇自来也颇自负,他知道自己是个修道的种子,不管是在天心观,还是拜师令苏尔,道法进境都比一众同门快些。 在峨眉的时候,他倒也颇羡慕过,峨眉弟子有上乘心法,也知道莫银铃数月就道入天罡,资质那是出奇的好。 饶是他也知道,燕金铃也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一,却没想到,这小女孩儿,才几个月不见,也如莫银铃一般,晋升了天罡,修为超出了自己一步。 “我好生妒忌……” 花飞叶伸手挽住了燕金铃,含笑说道:“今天我也是一时兴趣,遍查峨眉附近,居然就发现了燕尚两位。金铃听说你也来了,就孤身跑了出来,她可是峨眉的宝贝疙瘩,我自然要追出来。” “可怜他父亲和尚红云师妹的祖父,都被抛在峨眉,还没能见到自家的小妞儿。” 王崇刚想要问,尚红云怎么不见,忽然想起来,当年莫银铃也是入了峨眉,就有意无意躲着自己,便呵呵一笑,也不问了,只是随口说道:“我只是被逐出峨眉,脸面上过不去,所以在山下等候,也没什么,不值得来看一场。” 花飞叶含笑道:“听说你拜师了令苏尔前辈,可也算是峨眉一脉了,我今后要叫你一声唐师弟。” 王崇惊了,叫道:“毒龙寺一脉,居然跟峨眉也有干系?这却不知道了,也不曾听令师说起。” 花飞叶捂住樱唇,吃吃笑道:“毒龙寺跟我们峨眉可没有关系,我们峨眉有三位开派老祖:一位是阴定休老祖,还有一位老祖杨道人,他和韩无垢祖师乃是夫妇。令苏尔就是韩老祖的侄儿,也学过峨眉的心法。” “韩无垢是峨眉三祖?” 王崇心头巨震,顿时想起当初,演天珠说过,令苏尔是韩无垢的侄儿。 他这才晓得,自己师父令苏尔的姑父,姑姑,居然也是峨眉派的老祖,自己学的小无相剑诀,岂不也是——峨眉剑术? 小狐狸眼巴巴的看着花飞叶和燕金铃,心头无限羡慕,这才分别几日,燕金铃就成了道门天罡,能御气飞掠,她却才得了心法不久,还未修炼出几分真气。 燕金铃也早就看到了胡苏儿,招了招手,胡苏儿压下心头的自怨自艾,刚走了过去,小手里就被塞了一粒灵丹。 燕金铃冲她眨了眨眼,小狐狸顿时就开心起来。 王崇和花飞叶,燕金铃稍稍闲谈几句,说了些别后的事情。 燕金铃忽然开口说道:“红云姐姐不想我拜师白云,入峨眉第一天就跟他们吵了起来,被师母带着回了娘家。若不然,知道唐哥哥过来,也一定会跟我一样,不知多么欢喜。” 王崇顿时吃惊,叫道:“你居然会说话了?” 花飞叶笑的花枝乱颤,说道:“掌教师叔给金铃师妹,洗髓伐骨,还求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些许痼疾,早就被治好,当然能说话了。” 王崇这才反应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红云跟白云大师争执起来了?” 花飞叶快言快语的说道:“掌教师叔本来想让白云师伯收了金铃,让我师父收了红云,结果被红云师妹一闹,就变成了她们两个都拜入了掌教师父门下。金铃留在峨眉,因为掌教师叔不便照顾,就送来了我处,平日跟我一起学道。红云妹子恶了白云师伯,被师娘带走,躲回娘家去了。” “听说如今,红云师妹也入了天罡境,师娘前些时候偷偷回来,还把本门雷霆霹雳四口剑给携走,据说已经赐给了红云师妹。” 说到这里,饶是花飞叶豁达,也不禁有些妒意。 如今阴定休遗留的柬贴,所言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已经有四个人拜入了峨眉。 齐冰云就不说了,不但是四大弟子之一,隐然还是峨眉所有女弟子之首。 尚红云得了飞雷剑诀,日后必然会被传授号称峨眉杀伐第一的雷霆霹雳剑诀,只要修成大衍境,凭了雷、霆、霹、雳四口镇派的仙家飞剑,就算各派长老又有几人能媲美?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六) 燕金铃因为体质特异,早就被传授了峨眉一脉,九种上乘剑术之一的阴阳天遁剑诀,如今得了玄德真人早年护身的一口飞剑,日后也是前途远大。 莫银铃就不消说了,若非自己性子太烈,驾驭飞剑去跟都天烈火大阵斗,折损了白云的分光剑,又被亲弟弟坏了机缘,少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此时修为,怕不已经追上了四大弟子。 王崇愕然半晌,也不由得嗟吁,他也没有料到,尚红云脾气居然这么爆裂,跟白云大师也能顶撞。 王崇肚内暗暗叹息一声,他虽然有些预料,但听得尚红云也道成天罡,还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是油然就生出了一股妒意。 花飞叶有妒意,王崇何尝没有? 同样是修道,如何就境遇不同? 王崇也知道,这是真没奈何的一件事儿。 一仙二云两个铃铛,这五个人有阴定休老祖遗言,指定为光大峨眉的传人,所以入门就有最好的师父,最好功法,还有长辈出手,以本身真气,给他们洗髓伐骨,更有乾元换骨丹这种灵丹赐下。 光是起步,就高出王崇这种人不知道多远。 再加上本身资质也出色,修道开始的道路,必然顺遂无比,非是其他人可比。 不要说王崇,就算是峨眉弟子,比如花飞叶之流,也一样羡慕,内心生妒,甚至就算四大弟子那个级数,也一样要略逊一筹。 齐冰云就不用说了,也是二云之一。 许旌阳是立有大功,才得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应扬和刘灵吉,就根本没有这种待遇,一身功力,都是苦苦修行得来,没有半分取巧。 就算境界相同,因为有峨眉老祖遗留的柬贴指定,晋成仙子就敢把峨眉镇派的十九口飞剑之四——雷霆霹雳四口仙剑携走,堂而皇之的赐给尚红云。 应扬,许旌阳,刘灵吉之流,虽然也列为四大弟子,但能够的恩师赐下一口普通的护身飞剑,就已经算是颇得宠爱了。 花飞叶也道成天罡,但现在还没得飞剑。 虽然燕金铃和花飞叶都颇亲热,但王崇却不想久呆,他随手一拍小狐狸,喝道:“把我那根灵竹取出来,再挑两种罡气。” 胡苏儿不敢怠慢,燕北人要上峨眉去探亲,没敢把法宝囊带走,怕王崇一时要用什么东西,所以就暂时留给了她。 小狐狸挑了两个小葫芦,加上一根灵竹,一并递给了王崇。 王崇把灵竹送在燕金铃的手里,笑呵呵的说道:“你入了峨眉,什么宝贝没有,但我总也不好空手来看你一回。这根灵竹,你就当个玩物吧。” 少年随手又把两个葫芦,分别递给了燕金铃和花飞叶,说道:“这里是两种罡气,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也能省去好些水磨功夫。这口小葫芦是留给飞叶姐姐自用,这一口……” 王崇对燕金铃说道:“你就帮我转给红叶吧!” 王崇是多么聪明机灵的人? 只要再有数十年,燕金铃,尚红云,就是年青一代最秀出群伦的人物,真就应了那句,什么宝贝没有? 所以此时送的礼物,恰到好处,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更可以在燕金铃和尚红云身上,增加许多筹码,增添数不尽的交情。 打个比方,日后王崇要跟人斗剑,只须一纸书信,就能把峨眉最出色的弟子请来,就凭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多少敌人都要饮恨? 更不要说,日后燕金铃的成就,未必就次与尚红云。 至于花飞叶,那是真的“顺手一赠”。 若是此时显出高低眼来,日后就要丢分,莫不如一体看待,反正王崇也不屑这些罡气。 燕金铃本不想收,但王崇给她的礼物,她又不想推拒。 这丫头心底犹豫,就把眼来望花飞叶,想要讨一个主意。 花飞叶嘻嘻一笑,说道:“遮么,就承受你的豪爽了。” 这女孩儿却是干脆的性子,一点推拒都没有,就收了礼物,就如当初,她给王崇东西,也没有半点吝啬。 王崇送了东西,就说道:“两位先生必然还想跟金铃多说几句,你们就先回峨眉,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也不差一时半会。” 燕金铃此番是擅自下山,也确实不能呆太久,虽然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但还是被花飞叶扯着,御气腾空,转瞬去了。 送走了两人,王崇微微叹息,胡苏儿却有些气愤的说道:“公子!我也没得罡气呢!” 王崇瞧了她一眼,呵呵笑道:“你今日得了一口飞剑,一件乾坤袋,还有真没不知足?你这口飞剑能换七八种罡气呢。何况玄罗扇不也是给了你?你还要什么罡气。” 青须剑虽然品质差,但怎么说也是飞剑,还真就能换七八种罡气。 胡苏儿这才转嗔做喜,稍作收拾,跟王崇在这边的山洞里住下。 王崇挖的山洞颇坎窄,他也没想要呆多久,只是为了躲避可能会有麻烦。 反正过不得几日,燕北人和尚文礼下山,几个人就要离开峨眉了,也用不上费太多心思。 在王崇和花飞叶,燕金铃碰面的时候,一个黄衣道人正在数十里外的一处石台上吐纳真气。 黄衣道人的修为甚高,也是道入天罡的境界,身外隐隐有一层黄烟,乃是一种奇门罡气,唤作——飞沙奇罡! 此法能够驾驭滚滚黄沙,斗法的时候,一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百丈沙尘,比桃花罡煞之流,可要刚猛甚多。 他吐纳了一会儿真气,从身边取出了一个摇铃,晃了一下,过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二十余名丑俊各异的道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这些道人一起拜倒在地,叫道:“见过王龙师伯!” 这位黄衣道人正是天心观的王龙道人,他功力也颇深湛,只是没能练成五识魔卷,被四师弟伏驮上人夺取了掌教之位。 这一次天心观派了王崇,潜入峨眉,窃取功法,王龙道人最是热忱,因为他这数十年,都没有半步寸进。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七) 王龙道人知道天心观道法,修至天罡已经是极限,自己师父天心道人,那是机缘巧合才能踏入大衍之境。 饶是如此,天心道人也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藏在一口棺材里,根本见不得天光,活的生不如死,十分苟延残喘。 王龙道人此次,把门下的所有徒弟都带了出来,就是想要一举成功。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不见大元他们几个?” 其余道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大元道人和几个同门去了什么地方,为何还不回来。 王龙道人摇动晃铃,过了时限,门下弟子还不归来,惩罚可是极狠。 王龙道人等候良久,又复两次三番晃动摇铃,却仍旧不见大元道人等人归来,不由得心头恚怒,暗暗叫道:“这几个驽货,莫不是贪了我的乾坤袋和青须剑逃了?” 也不怪王龙道人如此想,他要修炼飞沙奇罡,故而不方便随身带了乾坤袋,青须剑又非是他的飞剑,故而就一起交给了大元道人。 天心观本来就没什么好东西,大元道人也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角色,若说是贪了师门宝贝,就自逃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儿。 王龙道人一想到,自己弄丢了伏驮上人宝贝若性命一样的青须剑,不由得心头就是慌张。 伏驮上人身为天心观的掌教,御门下极严,对他这个师兄,也是虎视眈眈,随时都想要出手弄死,免得威胁到他的掌教之位。 王龙道人厉喝一声:“都去找大元那些驽货,若是给我找到,就地捆缚,胆敢反抗,直接杀了。” 他门下的徒儿,顿时就一哄而散,各自选了方向,去搜寻大元这位平日里颇为得宠的同门了。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大元道人和几个道人,却还未解决问题,还有王龙道人这位大师伯祖,在后头坐镇。 天心观好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开了多罗识和抵律识的弟子,想要王崇赶紧偷窃了峨眉的心法,好能让大家修行,都快想的疯掉了。 如王崇这种能够修成五识魔卷的天才弟子,最大的价值,就在此了。 所以,天心道人也罢,伏驮上人也罢,哪里会就只派来几个大元道人之流? 若非是需要坐镇门户,伏驮上人说不定都会亲自赶来。 若非是实在见不得天光,天心道人都想早一些见到这位重徒孙。 王龙道人才是此番,天心观派来监控王崇的“大人物”,甚至他们还安排了几种挟持王崇的手段,若是王崇不肯顺从,自然有许多厉害招数,让这个天心观的小弟子生不如死,只能乖觉听命。 王龙道人也罢,天心观也罢,虽然有无数计划,种种安排,奈何他们就是进不去峨眉,也没法沟通消息。 故而才在峨眉山“蹉跎岁月”,什么进展都没有。 甚至也没有人知道,王崇早就被撵下了山去。 王龙道人心头烦闷,也不修炼了,足下一顿,就腾空而起,一口气掠了百余丈,便自真气殆尽,落与地上。 王龙道人施展身法,搜寻了几圈,并未有发现任何端倪,但手中的摇铃却微微震响,他举起摇铃,放在耳边,喝道:“发现了什么?” 一个徒儿的声音,从摇铃中传了出来,叫道:“我发现了王崇,他身边还有一个极美貌的小娘儿,可能是峨眉的弟子……” 王龙道人精神陡然一振,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个徒儿的话,叫道:“莫要废话,快把方位报与我知!” 这个徒儿不敢多言,急忙把王崇和胡苏儿的藏身的地方,详细说给了王龙道人。 王龙道人驾驭了真气,再次拔空掠起。 这位天心观的二代大弟子,罡气的修为,着实不太高明,修习的法门也驳杂,故而一口气只能掠出百丈,也就比驾驭了五蕴霞光拍的王崇强上些许。 饶是如此,王龙道人飞掠了小半个时辰,也还是找到了王崇和胡苏儿藏身地方。 王龙道人多少还有些心计,没有冒然上前,先是在附近,偷偷观察了一回,见果然没有其他人,胡苏儿的功力又似乎甚低,这才一抖袖袍,大摇大摆的向两人走来。 王崇正在闭目打坐,运用七二炼形术,他还想更上层楼,提早一些修成观相。 忽然感应到有人接近,王崇睁开眼睛,微微观瞧,不由得就是心底一沉。 他才不过胎元之境,还不是巅峰,只是第二境守真而已。 王龙道人身为天罡境修士,又炼成了护身罡气,实力胜过他数倍,是个极难对付的大敌。 当初王崇不怕鸦道人和鸦道人的两个徒弟,是因为有元阳剑和五蕴霞光袍等宝物在手。 更兼鸦道人师徒三个没得真传,纵然入了天罡,实力也必然不甚高明。 天心观好歹也是魔门旁支,王龙道人是实打实的天罡境,又如何是鸦道人师徒可比? 饶是王崇也有星斗离烟剑傍身,也不由得警惕起来,喝了一声道:“可是王龙大……师。” 王龙道人此时已经全把大元等人,抛在脑后,脸上浮出绷不住的笑意,叫道:“原来是唐惊羽,你身边这个小娘是什么人?” 王龙道人终究比自己几个徒儿稳重,没有叫破王崇的身份,还先问了胡苏儿的来历。 王崇笑道:“是别家门派的弟子,仗着师门宠爱,赐了两件宝物,就出来行道,刚好跟我碰上。” 王崇使了一个眼色,胡苏儿机灵,随手一抖玄罗扇,生出了层层飞云转月罡气,做出“大派弟子”的模样。 王龙道人不知道小狐狸的底细,眼瞧这个小女孩儿,一出手就是如此一件不俗的宝物,哪里还敢轻视? 当下王龙道人含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是唐惊羽的长辈……” 王崇暗暗算计距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含笑欲张口,王龙道人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却没想到这个徒孙儿辈的小子,并不是要跟他说什么,而是把袖中的翠玉小葫芦撒开。 王崇哪有心思,跟王龙道人虚与委蛇?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八) 王崇见王龙道人被自己忽悠,相信了小狐狸是别派弟子,熄了用强的念头,觑得机会好,就毫无半点迟疑的出手了。 星斗离烟剑出手,就是点点星光。 也亏得王崇功力不足,若不然,这一口飞剑能化为漫天星光,缤纷如雨。 饶是如此,星光一罩,王龙道人反应稍迟,急忙催动飞沙奇罡,已经慢了一步,生生被星斗离烟剑给削了半边身子。 王龙道人另外半边身子,指着王崇,却说不出话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就此毙命。 仙家斗法,剑光弹指千里,法术动念即至,胜负的时机稍纵即逝,生死也只在须臾。 纵然功力相若,甚至功力还胜过的对头,只要一个疏忽,亦要饮恨当场。 王龙道人一死,胡苏儿惊吓非小,甚至吓的都现了原形。 她也不知道究竟,更不晓得自家公子,为何忽然就对这个老道士出手,但这头小狐狸乖巧的很,自家惊魂还未定,就跑了过去,翻了一通,叼了一个小布口袋和一个摇铃回来。 王龙道人身家甚穷,就只有这两件东西,还算“宝物”。 王崇接过来,只是瞧看一眼,就知道小布口袋里的灵砂,是王龙道人用来修炼飞沙奇罡的东西。 他早就听说,王龙道人苦苦搜寻赤火灵砂,想要在飞沙奇罡之中蕴含真火法力,这个小布口袋里的灵砂,色做赤红,触手微热,十之八九就是赤火灵砂。 “没想到,刚送了一根灵竹,这就又进账了一袋灵砂。只可惜王龙道人修成的飞沙奇罡,他身死之后,罡气也就散了,没法收走,殊为可惜。” 至于那个摇铃,王崇也认识,知道是天心观用来控制门下弟子的玩意,可以把每个门下弟子的识海里,打下烙印,只要晃动摇铃,百里之内都有感应,若是精通天魔抵律识,还能用此摇铃拘魂。 只是王龙道人没能修成五识魔卷的抵律识,没法勾魂摄魄,发挥不到全部的妙用。 此物落在修成抵律识的王崇手里,才是真个物得其主。 王崇如今有了毒龙寺的道法,也不稀罕这摇铃,随手连同赤火灵砂一起,都扔给小狐狸,让她藏入乾坤袋里。 王崇收了两件东西,叫小狐狸去挖个坑,把王龙道人也埋了,心头不由得暗自忖道:“天心观究竟派了多少人来?王龙大师伯祖都来了,其他长老也不知道来了没?” 王崇倒也没有,单挑天心观上下的兴趣,他如今才不过是胎元境,纵然能用计谋杀了王龙道人,但遇到天罡之士,正面争斗,仍旧是有输无算。 何况天心观还有一个坐镇的大衍境祖师呢。 王崇心道:“待得燕北人和尚文礼回来,我们还是赶紧走罢!” 王崇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天心观的弟子在旁窥测。 这位天心观的弟子,给自己师父王龙道人传了消息,没敢现身,他瞧着王崇凶残,出手就杀了自己师父,更不敢冒头了,暗搓搓想道:“王崇居然炼成如此手段,必然是得了峨眉真传。我现在若去威胁他,也会被杀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威胁这小子把峨眉心法献出。” 这个天心观弟子,也没想跟人分享这般秘密,与他想来,自己独得之秘,才是最为珍贵。 “待得学到了峨眉心法,我也不留在天心观了,天地太大,哪里不可以去得?” 王崇在峨眉山脚下,又复逗留了三日,才等到燕北人和尚文礼回来。 这两位侠客心满意足,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孙儿,如今是峨眉最得宠的弟子,日后还要光大道统,心里宛如吃了十几碗蜜糖一般。 不过他们两人也知道,峨眉规矩严峻,就算他们的女儿和孙儿,日后能成就阳真,乃至更高境界,也不敢把峨眉心法传授。 更别说,两女就算天资横溢,百年难得一见,也没有几十年就能修成阳真的,到那个时候,他们早就老死了。 所以两人更热忱跟随王崇,王崇可是有资格传授他们修行法门的。 王崇早就想远离峨眉这等是非之地,带了燕北人和尚文礼,还有小狐狸。 不一日,便即下山,直奔成都府而去。 王崇带了这三个伴当,脚程也不算快,故而他没有觉察,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这个天心观弟子,根本没有知会其他同门,只想一人独吞隐秘。 至于其他的天心观弟子,兀自懵懂,根本不知道自己师父已经死了,同门也死了好些,王崇如今兜了一转,已经离开了峨眉山。 且不提,那些还在峨眉山脚下苦捱,等待机会的天心观弟子。 王崇再次进入成都府,心情跟上次又自不同。 他上次是被撵下峨眉,又因为偷了峨眉的家私,心头惴惴,只想寻个地方,好生修炼。 这一次,王崇已经有了师门,还有了正经的传授,修为又复大进,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气概。 尽管成都府,也不算他什么“乡梓”。 王崇带了燕北人和尚文礼,还有小狐狸,回了自己的“旧宅”,本拟王相杨尧就算不是都在,也必然还有几个乞儿,留在这里迎接自己。 他却没想到,这座老宅就如几年没有住人一般,杂草丛生,比当初三秃子在的时候,还要破败。 王崇在院子里呆然半晌,心头暗忖道:“怎么这里就破败了?难道王相杨尧有了本事,不想做小乞儿,另寻高枝儿去了?” 王相杨尧得他传授了降龙金刚手,各自有些本事,虽然放在江湖上,还算不得高手,可也远胜寻常江湖好汉了。 若是他们两个愿意,投奔些江湖帮会,倒也的确能厮混不错,比当小乞儿有前途。 王崇到也不在乎,当初随意收的两个童子,只是略有些纠结,这些乞儿都不在,他没地方去学习如何做一个小乞儿了。 王崇留下了燕北人和尚文礼,还有小狐狸,打算先去拜会一下杨拙真老道,问一下别后之事。 正文 五、人间无限好(九) 王崇找到了杨拙真老道的道观,不由得大是吃惊。 这座道观就好像被人拆过了一般,到处残垣断壁,里头荒草丛生,不消说,肯定是没人住了。 王崇这才觉得不妙,他转大街走小巷,绕了半天,在一处热闹街道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当初手下的小乞儿,径直走了过去,问道:“王相和杨尧呢?” 这个小乞儿,本来脸色木然,见到王崇的时候,眼珠都不会转,过得了好半晌,才恢复了几分生气,扑过来搂住了他的大腿,就痛哭流涕起来。 王崇伸足把他踢了一个跟头,喝道:“问你话来!啼哭作甚。” 小乞儿被王崇踢了一脚,反而恢复了几分清明,叫道:“咱们糟了人毒手,死了好些人,王相和杨尧都被人给打成了残废。” 王崇心头再吃了一惊,问道:“他们现在哪里?” 小乞儿急忙说道:“我带公子去!他们都在武侯祠附近落脚。” 王崇跟了这个小乞儿,走了几条街,便看到七八个小乞儿,凑在一堆。 这小乞儿见到了王崇,都发一声喊,扑了过来,就似看到了亲人,痛哭流涕,悲喜交集。 王崇也不耐烦跟这些小乞儿“真情流露”,他走了过去,却见王相和杨尧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王相被人打断了两条腿,杨尧没了一条手臂,两人也没钱请医生,只是敷了一些小乞儿们采摘的草药,只是并不对症,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流脓,只是哭捱,差了一口气,就要死去。 这两个少年,都已经不会说话,昏迷了过去,纵然被几个小乞儿狠命推摇,也不见醒来。 王崇当日也不过随手收了两个童子,若非有做小乞儿二十年的门规,离开成都府,他是绝不会再回来。 但此时见到两个昔日童儿,被人弄成这般惨,也不由得怒火上撞,喝道:“是谁人把他们伤成这样?” 有个比较伶俐的小乞儿,急忙走了出来,说道:“当日公子走后,我们想着要给公子守住这片家业,王相和杨尧带着我们,倒也做的好生兴旺,尤其是鲜果生意,占了成都府能有两成……” 王崇一摆手,喝道:“莫要说这些没用的。” 那个小乞儿,才不敢啰嗦,说道:“起因却非是我们这边,有个自称叫红线公子秦旭的独眼年轻人,带了一群武林人士,要杨拙真老道献出什么符本。” “杨老道不敢支吾,乖乖的献了,结果那些人还不肯放过杨老道。那个叫秦旭的公子,出手一掌就把杨老道给打死。” “杨明远带了小师弟,就逃了出来,他也没地方逃命,就逃奔我们这边。王相和杨尧义愤填膺,出手抵抗那些武林豪杰,结果就被打成这样。” “杨明远被当场打死,杨银承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估计也是死了……我们也死的就剩下这几个。” 王崇眉头紧锁,这才晓得,居然事情还是出在了红线公子秦旭的身上。 当日他和令苏尔,玄鹤道人都以为,秦旭已经被重创,必然会放过此事。 令苏尔和玄鹤道人都是大有修行的人物,哪里有闲工夫跟秦旭这个罡气境的小辈穷耗? 谁会想到,秦旭丢了一只眼睛,还不肯放过杨拙真老道,不但夺了他的符本,还出手杀了杨老道。 “秦旭这厮,真个该死,等我也修成天罡,再遇到这厮,比如那要给他一个好看。” 王崇一摆手,喝道:“把王相和杨尧抬着,先都跟我回去!” 王相和杨尧虽然伤势极重,但也还能救回来一条命,只是在这种穷街陋巷,却不合适养伤。 七八个小乞儿,有了主心骨,都开心不已,他们弄了两幅担架,把王相和杨尧抬了,跟着王崇就走。 王崇带了一群小乞儿,回了旧宅,燕北人和尚文礼都吃了一惊,急忙过来帮手。 胡苏儿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有这个嗜好,胡乱捡小乞儿回家,但是她是知道,自家都要跟王崇一起做小乞儿的,也只能一脸无奈,张罗着把王相和杨尧,抬入一间稍微好点的房间。 王崇让小七儿们散开,叫杨被人和尚文礼过来帮忙。 他们两个都是武人,行走江湖,对这些刀骨外伤,颇有心得,甚至还精通医术,最合适帮忙。 王崇先和燕北人,尚文礼,把王相和杨尧的破烂衣衫都脱了,去了一口短剑,把两人身上腐烂化脓的伤口清理,又复取了两粒灵丹,塞在他们嘴里。 王崇手里的灵丹,还是被撵下峨眉的时候,花飞叶所赠,屡次派了大用场。 做完了这些,王崇对燕北人和尚文礼说道:“麻烦两位先生,用真气护住王相和杨尧的心脉,若是他们今日能够醒转,便没事儿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不敢怠慢,各自催动了真气,输入了王相和杨尧的体内。 王崇救人一场,倒也不劳累,只是心头烦闷,暗暗忖道:“不过一件符本,何至于就要下如此毒手?” 他出门魔门,也不是仁义道德君子,但魔门做事儿,总要有个目的,胡乱嗜杀,过不去炼心一关,天魔夺道的时候,这些放纵都要加一万倍的还回来。 纵然玄门正宗,不需要天魔夺道,但这般嗜杀,终究也有损修行。 王崇心头烦闷了一刻,忽然就领悟到了,为什么令苏尔让他做二十年小乞儿。 王崇也不是没想过,反正修行之辈,二十年容易过,自己混迹乞儿也罢,游历江湖也罢,谁管他如何过这二十年? 他做个乞儿打扮,又不是不能享受美食美物,日子过得穷困还是滋润,岂不是都在一念之间? 如今王崇却有些领悟,此是红尘历练,并不是非要做乞儿吃苦,而是感悟人间百态。 比如他见王相和杨尧的惨状,就有所领悟,比他自己真去浑浑噩噩,做几年乞儿,都更有体会,人生之残酷,人性之恶劣。 王崇有感悟于心,寻了一个空的房舍,闭关打坐去了。 正文 六、清风纳晚凉 一条白蟒,鳞甲栩栩,宛如生灵,在天地元气之中夭矫飞舞。 它忽然尖啸一声,撞破了天地元气之海,落与现实。 王崇冥目打坐,本我意识归为,身外一条白气缭绕。 虽然再无天地元气潮汐中,白鳞大蟒的灵动如仙,但却别有一种轻翔如意。 王崇微微睁开双眼,也自觉满意无比。 他虽然学全了十二兽形诀,却把八九分的功夫,都用在了白蛇吐信掌上。 十二兽形诀每一路拳法,深浅高低都有不同,比如白蛇吐信掌共有一十二层。 王崇多日苦修,进境迅速,刚刚已经突破了第九层,隐约摸到了观相之境的门槛。 王崇轻叱一声,散了白蛇劲,把元气收回丹田气海,暗暗忖道:“待我把白蛇吐信掌修炼圆满,必然可以踏破观相,破妄两境。我胎元境大成,再去修炼其余十一门拳法,高屋建瓴,一蹴而就,不知能节省多少精力。” 王崇双掌一摆,两道白气吐出,在腰身兜转一圈,穿窗而出,击在窗外的一株枯树上,顿时将树干生生打折。 王崇心头满意至极,收了功夫,起身去看望,已经恢复了神智的王相和杨尧。 他在成都府已经逗留了接近十日,得了他灵丹之助,又有燕北人和尚文礼每日灌注真气,王相和杨尧都度过了生死危机,只是两个少年遭逢如此大难,都沉默寡言,暮气沉沉。 王崇前几日,都忙于修行,故而也未曾开解。 几个小乞儿,如今也都收拾齐整,把这间旧宅又复清扫干净。王相和杨尧所有的伤口,都寻了大夫重新开了伤药,裹敷的无微不至,两人躺在床上,都不言不语,只是脸上还有些激愤。 王崇走了进来,王相和杨尧终究还是敬畏他,一起低声叫了:“公子!” 王崇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就是失了双腿和一支左臂,能算得什么?江湖上身子残疾,却武功强横的奇人异士,哪里就少了?何况……虽然我没得本事,但日后求我师父,也未必就不能炼得灵药,让你们重新生长肢体。” 燕北人和尚文礼,亦一起劝说道:“公子已经拜师当世有名的剑仙,指日便可修成出入青冥,飞腾万里的手段。你们虽然小有挫折,但放着唐公子在此,还能让你们如此沉沦不成?快些振作起来,莫要如此颓废,少年人怎能如此消沉。” 王相咬了咬牙,忽然叫道:“公子,我们还能报仇吗?” 王崇笑了一声,叫道:“怎么不能?” “秦旭不过就是一个天罡境的角色,你们若是努力,二十年内,也不是没有希望追上他。” 杨尧身子微微一动,猛然就滚落在地,放声大哭,叫道:“若是公子肯传我们炼罡之法,我和王相一定要报此大仇!我们被打的残废了,倒也罢了,只怨我们学艺不精,那些兄弟又何其无辜?为何他们就不能放过……” 王相也挣扎要起来,王崇随手一按,一道凌空劲,把他按在床上,喝道:“莫要乱动,我给你们疗伤,用的丹药可珍贵,再弄裂了伤口,我也没地方再讨要去。” 他伸手一抓,把杨尧也凭空提起,对燕北人说道:“烦请燕先生,把这小子的伤口重新包扎一番。” 杨尧刚才挣扎下地,早就把伤口挣裂,此时又有鲜血渗出。 王崇瞧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从明日起,就跟燕尚两位先生一起,学习飞火击雷大法吧!此法有雷霆发震之妙,能促进生机,也可以让你们恢复的快些。” 王相和杨尧都感激的无以复加,热泪盈眶。 燕北人和尚文礼互相望了一眼,一起说道:“若是你们两个不嫌弃,我们两人一身的凡俗武功,也可以倾囊相授,绝不吝啬。” 王相杨尧不过是普通的乞儿,得王崇传授拳法,已经是莫大奇遇,如今得两位侠客答允,传授毕生武功,几乎是翻天覆地的人生改观。 尤其是两人有机会学习飞火击雷大法,虽然未必仙道有望,但做一个纵横人间的剑侠,终究有了三分指望。 王相和杨尧,此时终于恢复了几分朝气,两人经此磨砺,心性大为沉稳。 燕北人第二日,帮王相寻了两根竹杖,并且传授了他一路杖法。平日以双臂挟着竹杖,倒也勉强可行动自如,对敌的时候,一支竹杖点地,一支竹杖对敌,若是杖法纯熟,也能进退如飘风。 王相本来修习降龙真气,已经颇有根底,学习这路杖法,入门极快。 待得数月之后,伤势养复,虽然双足残废了,却也不至于只能卧床。 杨尧断了左臂,情况比表哥王相好些,所以先跟尚文礼学习飞火击雷大法,同时也学了尚文礼的九牛二虎一条龙的独门硬气功。 王崇在成都府呆的半月有余,他知道王相和杨尧,没有数月功夫,不能长途跋涉,本想等待两人养好了伤,再一起上路。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一日早上,他刚刚从入定中醒来,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此时去扬州,路上或有奇遇。 “这……” 王崇暗忖道:“只好先行一步了。” 他也惦记自己藏在扬州府的元阳剑和两条冥蛇,就留了纸条给燕北人,尚文礼和小狐狸,让他们日后去扬州须晴园汇合,就孤身一人启程,连道别都没有,前去扬州。 王崇一个人上路,无牵无挂,昼行夜伏,脚程极快,一日能赶三百余里。 王崇如此赶路,让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天心观某位弟子叫苦不迭,他的修为还不如王崇,哪里吃的住这般辛苦? 这位天心观弟子跟着王崇,走了四天,就把王崇给跟丢了。 他也不知道王崇要去扬州,胡乱走了一天,就把路走岔,奔着太行山就追下去了。 王崇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甩脱了一条尾巴。 他这一日,赶路到了天色傍晚,见左右都没人家,正要寻了一处北风的地方修习,演天珠却忽然动了,送出了一道凉意:前行三二里,有一座破庙可以休息。 正文 六、清风纳晚凉(二) 王崇也甚是惊讶,演天珠少有如此贴心,他依言继续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处荒凉无人的破庙。 这座破庙也不知道修建于什么年代,只有一间正殿还算完整,其余所有的房舍尽数倒塌了,至少几十年没有和尚供奉。 王崇也懒得打扫,只是袖袍一拂,一道劲气,清了佛像前一块地方的灰尘,就席地而坐,打算修炼七二炼形术,直到天明。 他打坐了两三个时辰,已经是月上中天,忽然听得庙外有嘈杂人声。 王崇仍旧袖袍一拂,一股纯阳内力激荡,把大殿内一张破碎的供桌点燃了起来。 他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一手功夫。 王崇如今多次炼通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更换内力心法,每一次贯通经脉,已经不需要甚多时日。 虽然还做不到动念即变化,须臾转心诀,但呼吸间转换一两条经脉的真气,却已经不是问题。 方才王崇就是转化了一两成的功力,为元阳真气,以元阳真气的酷烈,点燃了供桌。 点燃了供桌之后,王崇真气转换,又复化为了七二炼形真气,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随心所欲。 大殿内忽然点燃起火光,外面嘈杂的人声,忽然就是一静。 过不多时,一个身穿锦衣,圆圆胖胖,颇为可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腰间佩剑,手提灯笼,见到王崇,就微微松了一口气,和气的问道:“在下安巡右,带了家眷路过,错过了投宿之地,不知可否借住一夜?” 王崇微微颔首,说道:“我也只是路过,先生尽可自便,不须管我。” 安巡右这人步履稳健,武功不俗,但也一望可知,不通法术,王崇自然不会在意,与人一个方便。 安巡右提着灯笼走了出去,过不多时,挽着一个美貌少妇走了进来,少妇还带了两孩童,一个七八岁,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一个四五岁,是个憨憨可爱的男孩子。 两人身边还跟了七八个健仆和一个老家人,老家人进了破庙,眉头微微一皱,就低声吩咐了几句,几个健仆立刻就动手起来,半柱香的功夫,就把这间破庙收拾得清洁了不少。 虽然还未至于,焕然一新,但至少没有了浮尘。 老家人这才铺开一张厚毯子,请了夫人和两个小主人坐下休息,安巡右笑呵呵的邀请道:“小公子也一起来坐!” 老家人眉头微蹙,显然并不想王崇同坐,王崇赶路的风尘仆仆,身上也说不上干净,只是他显然颇紧守下人的规矩,在主人面前,并不多言。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不用不用!我看安兄器宇轩昂,步履稳健,又敢带了家人趁夜赶路,却没有江湖人气息,莫不是朝廷武官?” 安巡右脸色微微一窘,老家人却抢话说道:“我们家公子并不懂武功,我们也非是官宦人家,公子却是认错了。” 安巡右的夫人,也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衫,这位颇为和蔼可亲的中年尴尬的一笑,算作是默认了老家人的说法。 王崇也不多说,既然对方不肯承认,他也没有多事儿的想法。 这一行人身上有股血腥之气,应该是刚有过一场厮杀,尤其是安巡右和夫人身上,颇有尘土,莫要看安巡右的夫人娇怯怯,甚是美貌,但武功应该还在夫君之上。 王崇此番孤身出行,只带了一个翠玉小葫芦,藏有师父令苏尔所赐的星斗离烟剑,再无其他长物。 与他想来,只要赶到了扬州城,就能拿回两条冥蛇,元阳剑,太浩环,以及一应事物,身边再有其他东西,也都属多余。 王崇甚至身上的行礼都没有,包裹都没有一个,安巡右性子粗疏,倒也没看出来蹊跷,但是他的老家人和夫人,却早就看出来王崇行止奇特,他们一家正是多事之秋,不敢沾染这等“奇人异士”。 安巡右颇为健谈,有一搭没一搭,跟王崇闲聊。 王崇倒也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学识丰富,又是仙家,见识颇广,各种奇闻异趣的事儿,都能说上几句,便是诗书文章,也是腹有锦绣,跟安巡右闲聊的颇为投契。 这位颇为和善的中年人,忽然问道:“唐公子!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王崇忍不住就是一愣,反问道:“安兄何有此问?” 安巡右略有不平的说道:“如果世上真有神仙,有通天法力,为何不帮助世人?众生疾苦,连我这等普通人都知道,神仙有法力,哪里会不知?哪里会看不到?为何就坐视世间种种恶劣,却踪迹渺然呢?” 王崇知道,凡俗之人,少见修行者,修行者要么避开凡俗世人,隐居名山大川,海外诸岛,要么就混与滚滚红尘,和光同尘,不让凡俗瞧出端倪。 但是他从出生,记事儿起,就在天心观,所以没有经历过俗世的生活。 虽然天心观是末流门派,但终究也是修行门户,王崇想要接触到正邪各派的修行者,远比燕北人,尚文礼这些武道大宗师要容易,更是远超寻常凡俗,所以这等凡俗之人的想法,他还真就没有过。 王崇愕然半晌,才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神仙的想法,不过……在他们眼中,我们凡俗就如蝼蚁,实在太过卑微,所以不在乎吧。” 这却不是王崇的想法,而是魔门正统的观念。 魔门之士只想求一个天魔果位,无边法力,所有的目标,都是直指修行,哪里会关心凡俗之人的生老病死,疾苦病老? 就算王崇自己,也念兹念兹,不曾或忘的都是,如何偷得别派的上乘功法,摆脱自己出身的天心观,修成天罡大衍。 王崇做人务实,他出身天心观,能够突破天罡就算不易,成就大衍已可比肩祖师,还真没想过,大衍之后的事儿。 安巡右呵呵一笑,说道:“也是,我就是胡思乱想太多,惹得唐老弟见笑了。” 王崇也是一笑,答道:“我也想知道,那些神仙们都是什么想法,只是却没有安兄思忖的如此之深。” 正文 六、清风纳晚凉(三) 老家人解开水囊,给自家主人斟了一杯水,也给夫人和两位小姐公子递了一杯,稍稍犹豫,也给王崇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安巡右笑呵呵的说道:“山行野宿,也没什么好酒,一杯清水,还望唐小弟勿要嫌弃。” 王崇接过来水,以衣袖遮面,张口一吹,把这杯水喷成了水气,衣袖轻轻一抖,把水气散去。 他性子谨慎,又出身魔门,知道世间险恶,可不敢乱吃陌生人给的饮食。 王崇做的隐蔽,安巡右和他的老家人都看不出来,倒是他的夫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显然发现了点什么。 王崇虽然略有吃惊,却也不在意,他放下了水杯,刚要说话,却见安巡右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低声说道:“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有意害人,只是夫人需要血食,不得已而为之。我夫人小酌一口,并不会伤害唐小弟的性命,过后也无大碍,只是疲倦几日。” 王崇脸露惊讶之色,却见安夫人十根手指化为利爪,隔空狠狠抓来,迥非只是“小酌一口”的模样。 王崇单掌一压,使出了白蛇吐信掌,一道白气在掌心一绕,跟安夫人的双爪硬拼了一记。 王崇非是托大的人,根本没想过只凭拳法迎敌,他一拍腰间的翠玉小葫芦,正欲用星斗离烟剑,杀了这一家十数口。既然对方冲他下手,王崇也懒得去问缘由,反正杀了这些人,自然一了百了。 安夫人出手之后,却大声呼喝道:“夫君,快走!这人没喝了咱们的三花茶,他是追兵!” 安巡右脸色数变,伸手抱起来两个孩子,伸足一脚踢中了王崇燃起的火堆,把烧了一半的供桌踢向王崇,转身就跑。 老家人和七八个健仆,倒是齐心合力,还想上来给夫人帮忙。 说时迟,那时快! 王崇跟安夫人的双爪一碰,就不觉得微微古怪,这位安夫人双爪上,送来的不是真气,而是实打实的妖气! 他这才催动了天魔识,扫了一眼这位美貌的夫人,不由得心下暗笑,叫道:“原来是头母猿子!” 被王崇一语道破身份,安夫人心头震撼,出手更狠,她身子飘动如风,双爪连续递出,家数甚是奇特,招数变化,发力技巧,跟人间武学迥然有异。 王崇虽然出身修行门户,一来他出身的天心观终究是天魔旁支,二来他在令苏尔门下,并未有呆多久,少了师父耳提面命,故而见识有其极限。 他的天下整下各派的了解,仅限于几个玄门正宗和魔门,这位安夫人出身妖修大家,他就完全不了解了。 王崇对妖修的了解,仅限于小狐狸胡苏儿。 “快杀了这些人……” 王崇手掌心都已经粘到了翠玉小葫芦上,只要真气一吐,星斗离烟剑就会射出,演天珠却忽然吐出了一道凉意,让他手儿一颤,这一剑就没能发出去。 “我就是要杀了他们啊!这种事儿,还需要提醒?” 王崇吐槽了一句,正要二次催动星斗离烟剑,演天珠忽然又吐出了第二道凉意:“错了!” 王崇被演天珠弄的心头纠结,第二次也没能发出去星斗离烟剑。 “什么就错了?哪有这般坑人的?演天珠你究竟要说什么?快给个清楚的消息。” 王崇肚内吐槽了一句,演天珠果然又复送出了一道凉意。 “杀了那两个孩子,他们将会是你的一个劫数,却莫要杀了安氏夫妇!” “这是什么鬼祟的主意?” 王崇气的都差点把翠玉小葫芦扔了,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杀了俩孩子,却不要杀了安氏夫妇,这得多给自己招人恨? 若是安氏夫妇日后宣扬此事,就算他有天大的道理,也要被磨一身黑。 演天珠略略沉默,似乎酝酿好了言辞,连续送出了两三道凉意,灌入了眉心,化为了一大段文字。 王崇一面跟安夫人交手,一面分神瞧看这些文字。 亏得毒龙寺一脉的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了得,他功力也远在安夫人之上。 若不然,这种分神二用,真个是取死之道。 “你若不是挑选这座破庙栖身,就会跟安氏一家人错过……” 王崇冷笑一声,心道:“怪不得你今晚好心,指点我投宿的地头。” “这一家人就会被黑空山妖王座下,八大妖将捉住,安氏夫妇和老家人都被杀死,几个健仆也被吃掉。那两个孩子却被黑空山妖王毒菩提留下,洗了脑子,收为干儿女,传授妖法……” “这却跟我有甚关系?” “毒菩提是上古妖修重离子的后裔,所以这两孩子是将来重离子洞府开启的关键。若是你不杀了他们,他们开启了洞府,得了重离子衣钵,就会对你下手。” 王崇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为何就要对我下手?我跟他们全家无冤无仇?” 演天珠又复送出一道凉意:“你杀了他们父母,就能结仇……” 王崇心头骂道:“我吃饱了撑的吗?”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演天珠。 若非演天珠让他来这座破庙投宿,他就会跟安氏一家人错过,哪里会有什么结仇? 刚才还是演天珠让他杀人,尽管没有演天珠,他也会动手,但磨盘大的铁锅,还是可以给这枚珠子扣一口。 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辩解道:“我不是阻止你杀了安氏夫妇吗?” “不杀安氏夫妇,哪里来的仇?” 演天珠沉默半晌,送了最后一道凉意:“也对!” “什么……叫也对?” 王崇几次呼唤,演天珠却再也没有了动静,弄得王崇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杀了安巡右全家,务求斩草除根,连他两个孩子也不放过,还是轻轻放过安巡右全家,不去结这个仇。 演天珠平日里,也没这么多颠三倒四,这一次却好像是老糊涂了一般。 王崇思忖半晌,猛然喝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莫要继续缠斗,你快些去追你的夫君和孩儿吧!” 正文 七、初听寒蝉凄切 安夫人犹如疾风暴雨般,连下杀手,却奈何不得这个少年。 王崇拳法精妙,功力也不在她之下,安夫人心头也自惊骇。听得王崇这句话,这位夫人愣了一下,猛然撤身,带了老家人和健仆们,缓缓退出了破庙。 王崇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安巡右离开的时候,还把他用元阳真气点燃的破旧供桌给踢飞,如今火头散乱,把破庙好些地方都点着了火头。 就算是他有本事,把火头灭了,这间破庙,显然也还是不能再住了。 真真个个,是没由来,无妄之灾。 王崇为了图个省事儿,一拍腰间的翠玉小葫芦,星斗离烟剑飞出,在破庙里兜转一圈,把火头尽数灭了。 他连续两次想要出剑杀人,结果却只能用来灭火。 王崇出了破庙,望了一眼天色。 闹了这一场,天色已经微微见得鱼肚白,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见得天色放明,他也懒得继续休息了,把脚就走,继续赶路。 他为了早日到扬州,又仗着轻功了得,身怀异术,一路走的都是荒郊野岭,故而继续前行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见到人家。 王崇微觉有些疲倦,正要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忽然听得蝉鸣之声。 他算计日子,心头奇怪,暗暗忖道:“这个季节不对,哪里来的蝉鸣?” “黑空山妖王座下八大妖将来了!” “他们来了,干我屁事儿?”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就再也不声不响,弄得王崇满腹牢骚,却无人可吐。 他也想不明白,黑空山妖王座下八大妖将追杀的是安氏夫妇,自己跟安氏夫妇就没瓜葛,这几个毛妖追他作甚? 王崇身怀宝物,虽然修为也不过才胎元境界,却也不惧寻常妖怪。 妖怪比诸人身,周身窍穴不全,先天上有所残缺,故而非得化为人形,才能开始修炼。 又因为大有道行之辈,明了道德之徒尽在人族,并无几个得传大法之妖,几乎从无大妖开道场传授大法,九成以上的妖怪都是自行琢磨,如何修行。 妖怪们往往修行百年,也不如得了真传的道家魔门子弟。 比如胡三娘,就算再给她百年光阴,只怕也不如峨眉的莫银铃,一个月的修为进境,此种差别,实有天地。 炼形化人是一关,没有道法又是一关。 故而妖族虽然天生体魄强横,远胜于人,道法却都粗浅。 妖怪中有数的几家大族,得一两手法术之秘,已经算是难得,大多数妖怪修行,都是一半吐纳炼气,一半淬炼筋骨,更近武家,骁勇善战,甚少出什么道术精深之辈。 黑空山的妖王毒菩提,王崇也不知道修为如何,但他按照常理揣度,这位妖王座下的八大妖将,只怕也都是胎元而已,有星斗离烟剑在手,都是一剑了账的货色。 王崇虽然瞧不起,黑空山的毛妖,但却也不会疏忽大意,他轻轻盘旋坐下,缓缓吐纳精气,务求尽可能多恢复几分体力。 几乎所有正邪门派,都知道大战来临,蕴养真气,务求战力保持在巅峰的道理。 王崇的七二炼形术才运转了三个周天,就听得轻笑一声,然后寒蝉凄切的鸣叫,越发的响亮起来。 他也不做理会,这等小手段,寻常人遇到,或者会新生惊惧,魔门弟子哪里怕这个? 当初王崇就听说,魔门有前辈,豢养百万魔兵,一出手就是铺天盖地,凶残万状的妖魔,根本不需要玩弄这等小手段,直扑上去,把敌人撕了吃掉。 那才是魔门的盖代大魔头风采,这等小道,不值一提。 也许是见王崇淡定,玩弄蝉鸣的妖怪,忽然又复一声轻笑,叫道:“好个俊俏小郎君,不知可有婚配,愿否跟姐姐玩耍。” 一个翠衣女子,杏眼桃腮,巧笑倩兮,忽然出现在一株大树的枝头,玉足轻点梢头,身姿随风飘摆,绰约如仙子。 王崇哪里有废话的心思? 他一拍腰间的翠玉小葫芦,就想要杀了这头女妖怪,忽然心头生出了警兆,急忙一招灵豹十八翻,斜刺里扑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一个滚,探身而起。 在王崇刚才打坐的地方,一只巨口忽然浮现,白齿交错,狠狠一咬,却咬在了空处。 “天赋妖术!” 王崇不觉得瞳孔微微收缩,妖怪很难得到法术传承,但却有些妖怪天赋异种,修行到了某个境界,就会自然通晓一两种天赋妖术。 这些天赋妖术,无法传授其他妖怪,也没什么持咒念法,就如呼吸一般,天生而成,有些上不得台面,有些却诡异莫名。 这只大口在妖怪的天赋妖术中,算得极常见的一种,叫做:吞食天地! 只是名字虽然好听,却并不曾听说,哪位绝世大妖,曾吞食天地。 这个潜伏了偷袭的妖怪,虽然妖术精奇,但最多也就吞噬几头牛罢了。 王崇一拍腰间,刚要出剑,演天珠就送出一道凉意:会吞食天地的妖怪,胃袋乃是天生的乾坤袋,那边一头碧玉清音蝉,也是祭炼法宝的上好材料,你用剑砍碎了,可就什么都没得。” 王崇手儿一缓,巨口又复在他背后张开。 “杀了也就杀了,也不见得非要贪图两头妖怪的身子!不过,这两头妖怪,实力也就一般,我能应付,收下来也好。就是不知道,翠玉清音蝉能炼什么宝物?” 王崇稍作思忖,没有继续动用翠玉小葫芦,阴阳窍一开,放了两头黑魂鸦出来。 王崇此时身无长物,除了翠玉小葫芦,也就是阴阳窍里藏有的一十三头黑魂鸦了。 九鸦魇神术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只要炼就黑魂鸦,就能运使,王崇给两头偷袭自己的妖怪,一人送了一头。 两头黑魂鸦,扑入了两头黑空山妖将的识海,翠衣美人儿和一头浑身漆黑的雄峻大马,就分别从树梢头上和树丛里滚了出来。 两头妖怪眼睛紧闭,浑身乱颤,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怪梦,反应极是激烈。 正文 八、翩跹走马行囊 王崇左右顾盼了一回,果然不见还有妖怪,这才放下了心思,盘旋坐下,伸手一拍,星斗离烟剑飞出,化为十丈星庐,把自己护持住,这才借助九鸦魇神术,闯入翠衣美人的梦中。 这头妖怪在梦境之中,化为了一头翠玉大蝉,通体剔透,宛如美玉雕琢,巧夺天工。 一头黑魂鸦,催动双翅,洒落无数黑羽,一片一片落在翠玉蝉身上,这头妖怪哪里有本事,抵挡这等魔门秘术? 王崇当初有天魔五识,还险些吃了亏,这头翠玉清音蝉也只是胎元境,又无秘法,故而稍稍支撑,就猛然身子一翻,六足朝天。 被片片黑羽侵入,这头翠玉清音蝉身上,就多了几片宛如羽毛的黑色纹理,似乎有损翠色。 王崇见已经降服了这头妖怪,也懒得再做手脚,退出了这头翠玉清音蝉的梦境,又复进入了另外一头黑马妖怪的梦中。 这头大妖机缘不好,故而虽然因血脉奇异,无意中引发了天赋妖术,但却未能化形,实力还在那头翠玉大蝉之下。 本来这两头妖怪,颇为配合,一头以蝉鸣惑敌,一头以吞食天地之法攻敌,罕有失手,几乎是无往不利,却没想到在王崇手底下失了风,被九鸦魇神术制服。 黑马大妖还不如翠玉大蝉,只是他本来通体漆黑,纵然被黑魂鸦控制了梦境,浑身也还是黑的,并无什么变化。 王崇才进来,这头黑色大马就凑过来,挨挨擦擦,显得十分亲热,就如见到主人一般。 王崇兜着马头就是一拳,骂道:“畜生,莫要凑过来!” 却不是王崇有意嫌恶,而是这头黑大妈居然想要舔他,故而才有一拳。 黑色大马挨了一拳,十分的委屈,不住的打出响鼻儿,低声嘶鸣。 王崇也懒得理它,既然制住了两头妖怪,他也也想知道,黑空山的妖精,不去追安氏一家,追他来作甚。 王崇退出了黑马大妖的梦境,伸手一拍,解了法术,收了黑魂鸦,两头妖怪缓了一缓,各自站了起来,见到了王崇,都恭顺无比。 黑马大妖未能化形,也不通人言,王崇又复踢了一脚,让它去一边吃草,不要来舔自己,指着翠衣美人儿说道:“你们黑空山,不去追安氏一家,却来追索我作甚?” 翠衣美人儿不敢抬头,她被黑魂鸦控了神魂,只要见到王崇,就打心底生出了恐惧,似乎这个少年,是什么大魔头一般,随时能生吃了自己,她低低柔柔的说道:“此番大王要取出扬州城重离子大王的遗宝,须得一对童男女,一个是扬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一个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所以才追杀安氏一家,派我和黑良马过来,只是为了遮掩消息,杀人灭口……” 王崇顿时气的什么也似,合着追杀他,就是因为他碰到了安巡右一家,黑空山的毒菩提,就是为了灭个口。 他心里记挂上了这头大妖,心头暗忖道:“等我道入天罡,就有你好瞧的一日。” 王崇虽然对安巡右一家,也没什么好奇心,但既然收付了翠衣美人儿,也就不差多问一句。 他随口问道:“安巡右一家,又是怎么个来历?” 翠衣美人儿低低柔柔的说道:“安巡右本来是个朝廷官员之子,被他父亲使了门路,去黑空山附近的关城,做一任巡寨。他偶然出行,遇到了袁家的大小姐,就此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 “安巡右原来也不知道,袁家的大小姐是妖怪,还是因为袁家大小姐需要血食,夜夜出去狩猎,这才被他觉察,只是那时候袁家大小姐有了身孕,他思前想后,愈发痛爱……” “若非是我家大王,发现他两个孩儿,乃是阴阳童男女,安巡右还想把袁家大小姐待会京城,给父母瞧看两位孙儿。” 王崇忍不住忖道:“这家伙思前想后,居然就接受了妖怪做夫人,没有动辄打杀,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接下来的事儿,他也不必问了,安巡右必然是被黑空山的毒菩提逼上门来,想要带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讨回京城。 毒菩提虽然占山为王,但也不是什么横世大妖,绝不敢去京城略掠人口。 他心头思绪一转,又复问道:“重离子的洞府,又是个什么来历?” 翠衣美人儿再次却期期艾艾片刻,答道:“小奴婢也不知道。” 王崇心知,此必然是黑空山妖王毒菩提的大秘密,所以不曾说给手下知道。 他对重离子的洞府,倒是没什么贪念,当下喝了一声,叫道:“给我一并起来,那匹马叫做黑良马,你又叫做什么名字?” 翠衣美人儿声音低柔的答道:“小奴婢叫做翠音儿!” 这头美貌的女妖怪和王崇问答了这么久,心头惊惧之意略淡,壮着胆子建言道:“毒菩提大王若是见不到我们回去,只怕还会派人来追赶,公子若是不想跟大王争斗,可骑了黑良马赶路。它乃是千里良驹,能日行三千,夜行一千七,脚程为黑空山第一,绝没有其他人能撵得上。” 王崇倒也没想过,这头黑良马,居然还能当成坐骑。 他瞧看了一眼,刚想说,也没个鞍韂,如何骑乘?黑良马就大口一张,吐出了一套完整的鞍韂,锃亮如新,连挽手的马鞭都齐全。 这头妖怪抖擞精神,就地一滚,整套的鞍韂就套在了身上,就如行旅的老手绑靠,没有一丝松垮。 王崇顿时心头欢喜,问了翠衣美人儿一声:“你可能跟上?” 这头妖怪原地丢溜溜一转,化为了一头可爱的翠玉蝉,双翅一震,落在黑良马的马头上,啾啾震鸣,居然有几分悠扬动听。 王崇听得一会儿,叫道:“你也不通个音律,胡乱鸣叫些什么?待得去了扬州,我送你去勾栏院,你好生听听音律,学几首好听的,平日还可闲做解闷。” 翠玉大蝉顿时不敢鸣叫了,牢牢爬在黑良马的马头上,就如一块翠玉的装饰。 正文 九、凡夫俗子,知行知止 安夫人凄厉长啸,头也不回的穿山越林而去,林中安巡右和两个孩儿,都被人生擒活捉,老家人和健仆死伤狼藉。 一个黑袍大汉,冷冷的瞧了安夫人的背影一眼,淡淡说道:“袁家小娘子的胆子,也着实不小,居然敢跟我们黑空山作对。只是黑空山须不是几头猿猴,可以抗衡,你跑了和尚,须跑不得庙,待我回山,禀明大王,灭了你袁家满门。” 安巡右脸上尽是血污,痛苦的叫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莫要为难我家娘子和孩儿。” 黑袍大汉冷冷一笑,伸手一拍,顿时就把安巡右打的脑浆迸裂,喝道:“一个凡夫俗子,哪里有跟我等辩驳的权力。” 黑袍大汉一拂袖袍,转身便走,他的手下不用主人吩咐,就抓了两个孩子,紧紧跟了上去。 王崇多了一匹坐骑,赶路倒是方便,不数日,就再次回到了扬州。 他也没想在扬州久呆,只想要取回自己的元阳剑,太浩环,还有两条冥蛇等事物。 待得燕北人,尚文礼带了小狐狸等人来跟他汇合,王崇就要开始考虑,怎么做二十年乞儿。 王崇把须晴园送了乔寿民,故而此番回来,并不打算现身,免得又有纠缠,他仍旧去红叶寺,拜见了清月大师。 清月大师见到了王崇,也是喜出望外,把他请到自己禅房,吩咐小沙弥看茶,待得只剩下了师兄弟两人,这才问道:“唐师弟!你不在毒龙寺修行,为何又来扬州玩耍?” 王崇老老实实的说道:“小弟要受二十年乞儿的承诺,故而被令师打发下山。我来扬州是为了结一些俗事,也好能无牵无挂,混迹滚滚红尘。” 清月大师惊喜交加,叫道:“你也跟二师兄徐伯牙,八师弟赵剑龙一般,成了本门真传吗?” 王崇答道:“既然答允了师父,自然要一诺千金。不过小弟只学了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哪里算得真传。” 清月大师呵呵一笑,恭喜了几句,意颇嘉许。 说起真传之事,王崇心头好奇,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为何不选择做二十年乞丐,却来红叶寺修行?” 当初令苏尔提过,清月也有机会成为真传,却选了来红叶寺,王崇也不敢多问,此时见到了清月,他忍不住好奇心浓烈,故而多问了一句。 清月禅师笑了一声,说道:“做师兄资质驽钝,我如今才不过是大衍之境,没有百年以上苦修,金丹都无望,也不贪图太乙之境的玄妙,又何必废了一身功力?” 王崇心头哑然,他也知道这个道理,世上有机缘入修行之门的修士,也该有数万之数,但能踏上天罡之境,号为剑侠之辈,十成一二都无有。 大衍之辈更少,金丹之辈,可开宗立派,传承道法,天下间也不过百数。 阳真以上,不是道魔两家巨擘,就千年散修的前辈高人,再不就是一方宗主,大派的长老,天下间正邪各派加起来也不过屈指之数,轻易不在俗世间现身了。 就如清月所言,能够修成阳真,已经是世上顶尖,又有何不知足?还要贪图太乙之境? 王崇出身天心观,他在天心观的时候,也不过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道入天罡。 在峨眉窃得元阳剑诀,也不过稍微高了一丢丢,想要修成大衍之境,做个出入青冥,自由自在的散修。 如今得了令苏尔的真传,也还未有来得及,有什么宏图远展,被清月提醒了一句,他暗暗忖道:“其实得不得真传,又有什么区别?我就算日日千里,时时进境,几百年后能成金丹,就已经侥幸,谁还知道会不会中途陨落?” 修道如履薄冰,自古以来的各派修士,能够十之六七,都是中途陨落,寿终正寝者都稀少,哪里有就一定能修成最高境界的道理? 王崇心头本就没有执念,此时更觉得心胸一宽,少了许多块垒,他陪自家师兄说了一会儿话,讨了一间禅房去休息了。 他来红叶寺,就为了把黑良马和翠玉清音蝉都寄留,方便随意行事。 王崇觉得白天回去须晴园,不甚方便,故而到了夜间,这才翻身出了红叶寺,施展轻功,直奔扬州城。 他如今突破了胎元之境,轻功比原来高妙许多,区区数十里路程,不过一个时辰。 扬州城虽然有宵禁,夜间也闭了城门,有如何难得住王崇这等人物? 他翻墙入了扬州,直奔须晴园,正要去园子里,寻找自己的东西,忽然就听得一声喝:“哪来的小贼,居然趁夜入室!” 一道大手,宛如簸箕,兜空抓下。 王崇心思如电,反应奇快,急忙高喝道:“可是玄鹤仙师?我是唐惊羽,非是歹人。” 大手仍旧往下一捞,捉住了王崇,缩回了小意怜星楼。 在小意怜星楼上,玄鹤道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叫道:“怎么是你?你不在毒龙寺修行,又来扬州玩耍?” 王崇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说道:“我乃是奉了师命下山,非是出来玩耍。” 玄鹤道人虽然跟令苏尔是好友,却也不知道毒龙寺的规矩,也不知道真传弟子,须得做乞儿二十年,王崇也不好解释,故而都推在自己师父身上,含糊应付了事。 玄鹤道人听得王崇,是奉师命下山,顿时不好仔细问了,急忙撤了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手法,笑呵呵的说道:“原来如此,却是错怪你了。” 王崇左右瞧不见莫虎儿,心头虽然惊讶,却也没打算问这个熊宝宝的行踪,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玄鹤仙师怎么还在扬州?” 玄鹤脸色微微黯淡,说道:“扬州城有大妖重离子的洞府。掌教师弟虽然封了这处妖窟,但却不知怎么,消息传了出去,有几个妖人惦记,屡屡来搅扰。老道担心这些妖人,得了上古大妖的传承,祸害人间,故而才留在此处,想要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王崇急忙肃容说道:“仙师悲天悯人,果然是有道高人。王崇师命并不急促,若是仙师有所差遣,惊羽绝无推脱。” 正文 十、狐家出妖女,白猿多少年(9000字,求个月票撒) 十、狐家出妖女,白猿多少年 王崇倒不是贪得上古大妖的洞府,他又不想做妖怪。 只是本来就没甚去处,也要在扬州等候燕北人,小狐狸等人赶过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凑个热闹,又可以消闲解闷,还能够结交玄鹤道人,也算好事儿一桩。 玄鹤道人大喜过望,叫道:“我本来觉得,人手不足,办事儿有些捉襟见肘,有你来了,必然让老道轻松不少。” “如今我多收了个徒儿,便是扬州的司徒有道,他跟莫虎儿,正在重离子的洞府外枯守,你也可以跟他们换一换值班。” 王崇眼前就是一黑,他愿意帮忙不假,也就是跑跑腿,做些不相干的杂事儿,哪里想去看守重离子的洞府?何况还要跟莫虎儿一起? 替玄鹤跑腿办事也就罢了,跟这个翻天的熊宝宝一起,可是要卖命了! 就算不出什么事儿,光是堵心口窝,就能堵出人命来。 也不见得,就是王崇的人命,但王崇可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顺手杀了熊宝宝。 王崇脸上不动声色,肚内盘算了几个主意,忽然想起来黑空山的妖怪,心头顿时欢喜,急忙对玄鹤说道:“玄鹤仙师,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家人,男的叫做安巡右,出身官宦人家,女的却是一头母猿子,出身妖怪大族袁家!他们正被黑空山的妖怪追杀,毒菩提派出了座下八大妖将!听说……也是为了重离子的洞府。” 玄鹤道人大吃一惊,叫道:“黑空山的毒菩提也算宇内有名大妖,实力不次于我!若是他也来趟这里的浑水,老道更是有些独立难支了。” 王崇还真不知道,黑空山的妖怪来历,当即就问道:“毒菩提修为可高深吗?连玄鹤仙师都感觉不易抵挡?” 玄鹤道人叹了口气,说道:“毒菩提也是修道一千七百年,炼就妖丹的大妖!论道行跟老道不相上下,若论手段,老道怎么也是峨眉出身,法术剑术,皆在他之上,单打独斗,我也不惧,只是如今……” 王崇趁势问道:“知道重离子洞府的诸路妖怪,邪门外道可多么?” 玄鹤道人苦笑道:“就连鸦道人师徒,都能知道此等秘辛,你说重离子洞府现世的消息传的有多广?最少有二三十路妖怪,七八股旁门野修,盯上了这头上古大妖的洞府。” 王崇之前还真没想过,此时回味,也暗忖道:“果然,连鸦道人师徒,那等不成器的货色,都知道了重离子的洞府,这消息只怕传的尽人皆知了。” 玄鹤道人又复说道:“除了徘徊在扬州左近的各路妖人,还有闻讯之辈,源源赶来!诸如毒菩提这等大妖,也居然插手,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问道:“为何玄鹤仙师,不向峨眉求助?” 玄鹤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峨眉也是风雨飘摇!几个同门去护持杨祖坐化,跟海外大妖巨擘,邪魔外道恶斗,至今未休。峨眉根本之地,又要有人镇守,哪里分得出人手来?” “玄德师弟,让我不必理会,但是老道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幺魔小丑,燥乱狂舞,祸害苍生。” 王崇脸上做出崇敬之色,却什么也没说,让玄鹤老道心下十分受用。 其实玄鹤道人之所以留在扬州,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是生了几分贪念。 他在峨眉并没有得什么真传,只学了两门剑术,十几种法术,就连护身的飞剑都是辛辛苦苦自家祭炼,一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 玄鹤道人也思忖,若是能开启了上古大妖重离子的洞府,必然可以得些好处,不管是得几门法诀法术,还是得几件还过得去的宝贝,都能壮壮门面。 他现在找不回无形剑,也回不去峨眉,又没人管束,纵然有玄德的口谕,也就不在乎了。 王崇岔开了话头,就再也不提,去跟莫虎儿,司徒有道看守重离子洞府的事儿了。 他陪着玄鹤闲谈几句,就说要回去红叶寺一趟,玄鹤也不能阻止,更不好多想,任由王崇扬长而去。 王崇离开了须晴园,心头也是郁闷,他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还有这等变化,玄鹤居然就留在扬州不走了。 玄鹤留在了须晴园,他势必不能去把自己的冥蛇和元阳剑诸物拿回来,只能等待机会。 玄鹤当初送了王崇去毒龙寺,思前想后,还是回了扬州。 他知道须晴园是王崇的产业,就想要借住在此,没想到乔寿民入主了须晴园,这位扬州大才子天生不羁,又不喜欢道人,误以为这个老道图谋不轨,对玄鹤道人颇不恭敬,还闹出些龃龉来。 偏巧司徒有道来拜访,被玄鹤道人觑出,他修炼了道法,就小小的露了一手法术。 以玄鹤的身份本事,自然轻易就取得了司徒有道的信任,这才得以在须晴园落脚。 玄鹤道人不想泄露行迹,故而除了司徒有道,扬州八秀的另外几位,并无知道,这位年迈道人乃是身怀仙术之辈,只以为是个寻常道人。 司徒有道不愿意出家修行,玄鹤道人也没想过传授峨眉正法,收司徒有道,也只是记名弟子,只教了一门法术。 司徒有道虽然不能登堂入室,却和玄鹤道人师徒颇相得,毕竟司徒有道,可比莫虎儿强太多了。 司徒有道也是个有侠气的人物,听说杨家的庄园地下,有妖魔的洞府,就自告奋勇,愿意协助玄鹤道人。 这些事儿,王崇并没有细问,但就算不问究竟,他也能揣测个十之六七,毕竟这些事儿,也没多少阴私。 回了红叶寺,王崇就干脆闭门不出,一面修行,一面等燕北人,尚文礼等人过来。 等他们过来,王崇就可以把这些手下,都送给玄鹤道人差遣,也算是应了他的许诺。 尤其是王相和杨尧手下,还有七八个乞儿,最合适跑腿,再有燕北人和尚文礼两个武林大宗师,怎么都胜过了莫虎儿和司徒有道。 王崇倒也没等太久,过了十余日,燕北人和尚文礼,就带了胡苏儿,还有一群小乞儿,从成都府出发,一路直奔扬州。 王相和杨尧,虽然伤势还未大好,但已经能经受得住舟车劳顿,就吵嚷着要上路。 他们都担心王崇不要他们了,又行远走,故而也不敢久呆,还是觉得在王崇身边才安心。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老江湖,当下就雇佣了数辆大车,把七八个小乞儿,连同王相杨尧一起,都安排妥当,还给小狐狸单独安排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这才启程出发。 一个白袍的书生和一个黑袍大汉,并肩站在一处,两人背后还有十余名妖怪,尽是没能化形之辈。 妖怪想要修成人身,最少也要胎元境界大成,大多都是天罡境,才能化形成人,若不然就要走个捷径。 比如讨口封,比如画皮求髑之术,又比如借尸还魂。 白袍书生冷冷说道:“为啥重离子的洞府,闹腾的人人皆知?咱家大王本来还想,教俩孩子修成法术,再用着两个孩子去探索洞府,现在却不得不提前行动,把握少了好多。” 黑袍大汉也是愁眉苦脸,答道:“如今惦念重离子大王洞府的各路妖怪,还有人族的修士,已经太多,无法探求,究竟从何处泄露。我们此番去扬州,为大王打个头站,却不知会遇到什么对手。” 这两头大妖是黑空山毒菩提座下,八大妖王之二,号为——白狼黑虎。 白袍书生叫做颜白散,他忍不住眉头一竖,叫道:“还没有翠音儿和黑良马的消息?他们去追杀那个少年公子,怎么就一去不回!” 黑袍大汉叫做黑大,亦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哼哼两声,表示自己没得话说。 从两人立足之地,再走数里,就能看到村落, 白袍书生和黑袍大汉虽然能变化人身,但身上妖气太重,寻常人都能嗅到一股腥臊臭气,并不敢靠近人烟茂集之地,故而此止步不前。 白袍书生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哑哑,怪腔怪调,与此同时,一个不男不***阳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叫道:“原来是黑空山的白狼黑虎!也是冲着重离子洞府来的么?” 一个身材高瘦,持了一杆哭丧棒的白袍大汉,昂然而来,脸上尽是铁青之色,走路一窜一跳,宛如活尸。 实际上,这头大妖,也确是积年的僵尸,成了精,有了气候。 白袍书生怪啸一声,这才用了人言喝道:“原来是大簋山的白衰先生!你不在棺材里躺着,跑出来溜达甚么?” 白衰怪啸一声,换了七八个腔调,这才找到了人言的调子,喝道:“重离子大妖的洞府,须不是你们黑空山的私物,有本事者得之,我当然要来。” 黑袍大汉跨前一步,跟白袍书生站到了一块,妖怪们素来豪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乃是惯常有的事儿。 他跟白狼精颜白散,出生入死多年,担心好友被白衰出手伤了,这才做出了并肩作战的姿态。 白衰也是心有惧意,他自问单打独斗,不怕白狼黑虎,但白狼精颜白散和黑虎精黑大两个妖怪联手,他就自问不敌,故而也不想动手。 白狼精颜白散,见这头尸妖略有惧意,就喝道:“既然各凭本事,又有何可争论,待得重离子大妖的洞府开启,大家到时候,看谁人凶横罢!” 他袖一拂,带了手下群妖退开。 这座小山是扬州城外,最为人迹罕至之所,故而冲着重离子洞府来的妖怪,十之六七都聚集在此,除了黑空山的两大妖将,大簋山的尸妖白衰,至少有十六七伙妖怪,各自在山上占据了一处地盘。 颜白散当然不肯跟白衰动手,此时动手,不过是白便宜的其他的妖怪。 这边小有冲突,早就其他妖怪关注,见双方没有冲突起来,一个声音怪啸道:“怎么没打起来,我听说白狼黑虎都爱吃死人,尸妖白衰最爱凶猛大兽的鲜血……” 这等明明白白的挑唆,让双方都生出了怒意,白衰手里的哭丧棒一举,就有数道黑气冲起,直奔附近的树梢。 只是他出手虽然诡异,树上的妖怪,却也并不惧怕,只是纵身一跃,就远远的逃开,白衰的妖气就没能捞住这厮。 尸妖白衰狂喝一声,妖幡连挥,他知道自己身法榔槺,追之不上,只能怒骂不休。 颜白散冷冷的瞧了两边争斗,对自己的老伙计说道:“狐族多妖女,白猿出少年!是袁家的人。” 狐狸一族成精,虽然也有男有女,但限于先天资质,多半是女子修为强横,雄狐狸大多没什么本事,修为也衰低。 白猿一族,却翻转了过来,女子都不善修行,男子却资质出众,甚至有极少数的天才,可以比肩人族的大派弟子。 尤其是狐族和袁家,分支散叶,并非一窝一家,而是族人遍布天下,有些眼光卓著的族长,还会互通有无,拼凑出来一些修行之法。 狐族和猿族,偶尔就会出一个横行天下的大妖! 天下众妖,若非必要,十之八九不会得罪这两族。 黑大也是心头有数,袁家大小姐和官宦人家的子弟私定终身,出身的家族颇为不喜,早就跟她断绝了关系。 黑空山虽然强过了袁大小姐出身的袁家,但袁家可不是就这一家。 颜白散却没有十足把握对付那位袁家少年。 白猿一族身法快捷,向来为妖族有名。 就连袁家大小姐,都在他们两人手下逃走,更何况这个少年的妖力修为,还在袁家大小小姐之上,不在他和黑虎精黑大之下。 他们两人联手,十成十强过了对方,但死都追不上对方,又能奈何? 颜白散和黑大,两头妖怪各自对望了一眼,带了手下群妖,悄悄的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 王崇虽然足不出户,但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就连红叶寺外,都经常有妖怪和旁门左道之士路过。 清月大师师承毒龙寺,自家的大法还未修行尽善尽美,又是出家人,贪嗔痴念尽消,哪里有兴趣关注重离子的洞府? 故而这位主持大和尚,只是吩咐寺内群僧,少要外出,免得招惹灾祸,不小心被什么妖怪吃了,并不曾有任何举动。 王崇倒是有心,试探这些妖怪和旁门左道之士的路数,只是他最近几日,修行到了关键上头,想要突破了观相之境。 他修炼要紧,也就藏在红叶寺里,不愿意出去了。 王崇吐纳真气,身外有两条白气盘旋,他双掌一压一翻,两条白气上下飞舞,灵活游走。 他的白蛇吐信掌已经再有突破,修炼到了第十层,隐约能摸到了观相之境的门槛。 王崇精心凝神,不断的打磨自身真气,待得神完气足,猛然张口喷出了一道天地元气。 两条白气被王崇以一口天地元气喷上,忽然各自抖动,其中一条轻鸣一声,宛如破茧,一条白蛇从白气中冲了出来。 另外一条白气却似乎遇到了阻难,抖动数次,未有生出变化。 王崇见状,又复是一口天地元气喷出,这条白气也突然一振,化为了一条白蛇,鳞甲宛然,栩栩如生。 王崇心头欢喜,这便是观相之境,能把真气凝练,化为有形有相。 这两条白蛇,只是在白蛇吐信掌的运劲法门之下,化形化相,根究本质,仍旧是两股七二炼形真气,并非什么生灵。 在观相之境,真气化形化相,并非虚有其表,只是徒具白蛇之相,真气化生,有形有相,比普通真气要凝练数倍,威力亦复大了数倍。 王崇双掌翻飞,手法巧妙,两条白蛇在他的操纵下,兜转数匝,忽然各自喷出一道细细的白气,把禅房的房门,射出了一个指头有粗细的孔洞。 王崇心下欢喜不尽。 这才是白蛇吐信掌的杀招,须得修炼至观相之境,才能使的出来。 两道白气威力已然不俗,就算是巨树大石,也能摧毁,但对敌的时候,更能气中藏气,宛如白蛇吐信,与两道真气之中,另外凝练两道真气,临敌的时候突忽飙射,锐如神箭,洞金穿石,又复出人意料,克敌制胜,有无穷妙用。 寻常敌人,就算能抵挡两条白蛇般的真气,也抵挡不住白蛇吐出真气。 王崇收了功法,心头暗忖道:“有此杀招,只要不让人知道,胎元境的妖怪修士,都难逃我突忽一击……” 他正暗暗思忖,如何运使这一杀招,忽然心头一动,两头黑魂鸦翩然入梦。 “咦!燕北人他们居然这么早,就赶来了扬州城。” 王崇法诀一起,又复把两头黑魂鸦送走。 他终究是寄居在红叶寺,有些事儿,还是要做个遮掩,不好在自家师兄面前做的明目张胆。 一十三头黑魂鸦来历颇有忌讳,都被王崇送入了黑良马和翠音儿的梦境,平时都在他梦中出入,外人绝看不到端倪,就算清月也不曾觉察。 王崇知道扬州城外,有甚多妖怪,各路散修聚集,早就把黑良马和翠音儿派遣出去,每日巡查,借助了黑魂鸦来往消息。 也是凑巧,这一日就看到了燕北人,尚文礼等人。 黑魂鸦赶来报信:有一伙妖怪拦住了这些人,双方一言不合,已经争斗了起来。 王崇当然没法坐视不理,径直离开的红叶寺,去接自己的手下。 燕北人和尚文礼,哪里知道扬州城的情况? 他们雇佣了数辆大车,一路上就颇为招惹人瞩目。 好在两位都是先天武道大宗师,武功精强,又都习练了飞火击雷大法,还各有一件罡气之宝,偶尔遇到几个蟊贼,也须讨不得好处去。 直到了扬州城不远,这一行人都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故而燕北人,尚文礼,包括王相和杨尧,也就略略懈怠。 燕北人思忖,明日便可赶到扬州,也不差这半日,好该休息一番,就寻了一处路边的店家,要了几间上房。 他虽然久走江湖,却没有遇到过什么邪祟,又是初学道法,居然没有看出来…… 这家客栈,从上到下已经尽数为一伙妖怪给吃了。 这伙妖怪吃尽了客栈上下的人,顶了客栈的老板,伙计,小二的人皮,伪装成了店家,先后吃了十多伙路过的客人,早就吃的口滑。 燕北人把王相杨尧安顿下,就去寻尚文礼,他和尚文礼已经结成了生死之交,两人不但时常一起讨论修行,还把各自的武功倾囊相授。 若非尚红云和燕金铃都拜入了峨眉,还是一个师父门下,做了师姐妹,两人辈分有差,早就结义成干兄弟了。 尚文礼见燕北人过来,含笑说道:“明日就能进扬州城,见到咱们公子,燕老弟怎么不去休息?” 燕北人亦是一笑答道:“最近修行,略有阻碍,故而来问尚老,讨些指点。” 尚文礼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未必就强过了你,燕老弟的飞火击雷大法,可是修炼到第六层了?” 燕北人微微一笑,说道:“已经侥幸突破到了第七层。” 尚文礼吃了一惊,惊喜的叫道:“燕老弟果然人中龙凤,此等资质,让老夫羡煞!” 燕北人笑道:“前几日尚老不是也练就了飞火击雷大法的第七层,公子同时传授,说来我还迟了一步,不及尚老前辈。” 尚文礼也自谦虚了几句。 燕北人和尚文礼,正在闲谈,忽然听得旁边房间有个响动,小狐狸忽然就尖叫起来:“打死你,打死你……我要你们都去死啊!” 两人心头吃惊,急忙纵身出房,却见胡苏儿手持玄罗扇,狠命乱拍,正在砸一头灰溜溜的大老鼠。 这头老鼠足够小猪仔大小,凶威甚炽,身上妖气缭绕,显然非是什么普通的害兽,已经成了妖,做了怪,非是什么好来路。 胡苏儿初得大须弥心经,虽然欣喜若狂,日夕苦练,但受限于时日和资质,如今也还没能打通一条经脉,只勉强炼开了两三个窍穴。 她也是兴奋的睡不着,想着明日就能见到自家公子,小心肝砰砰乱跳,脸上发烧。 这小狐狸心底都是自家公子,浑然忘记了,胡家也在扬州城外,根本没有想过回家去看看。 她辗转反侧,忽然就听得房内有响动,抬眼就看到了一头宛如猪仔,灰溜溜的大耗子。 小狐狸虽然天生就以这东西为粮食,但自从化形之后,就嫌弃旧日的习俗,再也不碰这些丑丑脏脏的东西,一切都向豪门大户的小丫鬟看齐。 故而见到这头妖物,胡苏儿顿时就紧张起来,她从来不把玄罗扇离手,时时都要持在手里,倒也不是贪图这件宝物能够御敌,只是觉得手持此物,能平添几分风雅。 小狐狸情急之下,把玄罗扇乱拍,恨不得一下子就拍死这头妖怪。 这头鼠妖也没想到,自己惦念偷个食儿,就遇到了这等凶残的婆娘。 它道行也浅薄,看不出来小狐狸是它天敌,还想着咬上几口,香嫩爽滑,先吃了这小娘皮,再去偷吃那些乞儿少年。 玄罗扇能催动飞云转月罡气,哪里是一头不过在炼气级数的小妖怪能抗衡? 胡苏儿几下子乱拍,若非是心情太过激荡,早就把它拍死了,饶是如此,罡气飞流,也把这头鼠妖吓的不轻。 它刚拼尽了老命,逃出了小狐狸的房间,就看到了两个彪形大汉。 这头鼠妖胆子也大,啾啾一声叫,就扑向了尚文礼。 老侠客微微一笑,后背上的八宝驼龙刀已经转到的手上,刀光一卷,就把这头鼠妖给劈成了两段。 炼气层次的妖怪,遇上尚文礼这等先天武家大宗师,除了筋骨强横,皮糙肉厚,形象奇特,偏能唬人之外,并无半分优势。 尚文礼更有八宝驼龙刀在手,此刀削铁如泥,砍几头小妖怪,还是不在话下。 杀了这头鼠妖,尚文礼正要安抚小狐狸,就听得周围怪叫连声,店家伙计脸色诡异,四面围了上来,这些人的脚下都是小猪般大小的鼠妖。 这一伙占据了此处客栈的妖怪,乃是一窝耗子精。 重离子洞府出世的消息,传遍各处山头,这群鼠妖本来就消息灵通,故而得知了消息,为首的鼠王,就带了最得力的手下,倾巢而出,也来争夺。 除了为首的鼠王,快要晋升胎元,这窝鼠妖都是炼气的层次,只是数目太多,足足有数百头,临敌的时候,又奋不顾身,故而就算实力强横妖怪,也不愿意招惹它们,任由这窝鼠妖占据了这座客栈。 鼠王披了店家的人皮,宛如一个肥胖的老汉,只是他不耐烦穿衣着帽,**了身子,手握半条人大腿,阴惨惨的叫道:“小的们!扑上去,吃了这些客人。那几个嫩滑的你们享用,这两个老的颇有嚼头,都给我留着。” 尚文礼脸色微变,他心底如何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投错了宿头? 这位老侠客大叫一声:“快唤起王相杨尧,一起并肩冲出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左近的房中,传出了打斗之声,王相大喝道:“苦儿死了吗?苦儿死了吗?” 语气之中,颇有愤怒,每喝一声,就全力出杖,一双木杖上颇有风雷之声,显然已经全力以赴。 杨尧撞破了墙壁,冲到了其他房间,也是呼喝连连。 尚文礼叫道:“我来保护苏儿,你去救那些孩儿。” 燕北人大喝一声,掌中长剑,化为一溜寒光,也撞入了王相和杨尧的住处。 他见王相护住了两个小乞儿,正在跟十余头大鼠动手,有一个小乞儿却落在墙角,正被七八头鼠妖撕扯。 王相目眦尽裂,只是为了保护两个小乞儿,却不敢抢过去,夺回叫做苦儿的小乞儿。 燕北人也是恼怒,喝道:“鼠辈受死!” 他的剑术,得有真传,虽然是武林的本事,但也不是这些炼气级数的小妖怪能抵抗。 尤其是王崇把法宝囊给了他掌管,里头有红线公子收集的神兵利器,尽管不如仙家飞剑,可也是吹毛断发的宝物。 燕北人的剑术,加上一口切金断玉的宝剑,七八头鼠妖,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砍死了两头,剩下的都发一声啾啾,凄厉的叫唤,退入了其他的同伴之中。 燕北人瞧了一眼,就忍不住心头一惨,这个叫苦儿的小乞儿,已经被鼠妖咬死,身体都不齐全,根本救不回来了。 他伸足一踢,把苦儿的身子踢出了房门之外,叫道:“快冲出去,跟尚老侠客汇合,我来救其他人。” 王相护住了两个小乞儿,在燕北人的掩护下,撞出了房间。 燕北人顺着杨尧撞破的墙壁,也冲入了隔壁,王相杨尧和一群小乞儿,一共住了两个房间。 王相杨尧和三个小乞儿住一处,另外五个小乞儿住在隔壁。 燕北人冲过去,就见到杨尧独臂挥舞一口钢刀,奋勇鏖战,五个小乞儿有三个受伤,也拼了命的跟鼠妖搏杀,但却有两个小乞儿不知所踪。 杨尧见到了燕北人,就忍不住眼眶红了,叫道:“孝儿和徐智都被鼠妖拖出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燕北人运剑如风,连斩了三头鼠妖,这才喝道:“出去跟尚老侠客汇合,我来救人!” 杨尧得了燕北人之助,这才护了身边三个小乞儿,闯出了房门。 燕北人一路追了出去,整座客栈,已经处处都是鼠妖,他连闯了数次,都没能闯出包围,甚至差点被躲在地下的鼠妖所伤,知道已经救不得,被拖走的小乞儿。 只能愤懑的两斩两头大鼠,把火雷金环催动,发出了一团火雷罡气,炸飞了七八头鼠妖,这才冲破了包围,原路退回,去跟尚文礼他们汇合一处。 尚文礼也已经发动了两次玄阴护臂,他和燕北人都不过是胎元境,这等罡气之宝,发动不得几次,故而也不敢随意动用,免得耗尽真气,就要为这些鼠妖宰割。 这些鼠妖攻不下这些人,就去把他们驾乘的马车,拉车的几头马儿拖了出来,当着这些人的面就大快朵颐。 尚文礼,燕北人,王相和杨尧,想起来被拖走的两个小乞儿,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但也知道寻不回来人了。 另外一个被咬死的小乞儿苦儿,虽然尸体被燕北人抢出来,但却也残缺不全。 面对客栈里,无处不在,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鼠妖,王相一咬牙,叫道:“燕尚两位前辈,我们走!” 燕北人和尚文礼刀剑齐出,前头开路,小狐狸刚才用玄罗扇乱拍了一通,此时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跟着两人,仗着身法轻盈,还不算累赘。 王相和杨尧护住了剩下的五个小乞儿,却颇为艰难,两人武功并不如何高明,又要护住了人,如何能够轻松?不旋踵,两人已经身上带伤,颇为狼狈。 可是王相和杨尧也知道,自己出了咬牙坚持,再无他路。 燕北人和尚文礼要前头开路,根本顾不来他们,若没有两位老侠客,他们也根本闯不出去。 一行人且战且走,好不容易闯出了客栈,就看到从客栈里,黑压压的跑出来无数大鼠。 本来披着人皮的鼠王,怪啸一声,就从人皮中钻出来,喝叫道:“莫要走了这几个饭食!” 尚文礼冷笑一声,骂道:“装作什么鬼物,找打!” 他的一手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刚才在客栈里,没得功夫施展,此时偷得空隙,扬手就是九口飞刀。 鼠王也算了得,身子一冲,撞飞了头两口飞刀,却被第三口飞刀射中,它负痛大叫,猛然钻到了鼠群里,尚文礼剩下的几口飞刀,就没能找到它,只把其余六只鼠妖射死。 尚文礼心头暗叫可惜,但却也不会回头,鼓勇带了王相杨尧,一路冲杀。 饶是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豪勇之士,又都有一件罡气之宝,但且战且走了里许,两人也都难免各自受伤。 周围鼠群滚滚,仍旧前仆后继,两人也不由得头皮发麻,心头暗暗叫苦。 胡苏儿咬了咬牙,忽然叫道:“我去扬州城,搬公子来救人。” 燕北人刚要劝阻,小狐狸就身子一滚,恢复了原形。 王相和杨尧可不知道,这个美貌的俏皮小婢,居然也是妖怪,都忍不住各自吃了一惊。 胡苏儿嘴里叼了青须剑,一路冲撞过去,顿时鼠妖辟易,它天生善于奔跑,撞出了包围,就撒开四个小爪子,亡命狂奔。 胡苏儿也知道,若是自己慢一步,恐怕就又要死人,故而才不惜体力,只想早一刻闯入扬州城,求王崇来救人。 胡苏儿才奔出数里,就听得一个怪惨惨的声音,叫道:“狐家多妖女,白猿出少年!这头小狐狸不错,老夫就收了!” 一道怪影从天而降,直扑小狐狸,胡苏儿狂奔的起劲,也没想到回头祸事从天而降,居然并不察觉危机。 正文 大家也吃顿饺子了,给我点汤呗(嗯呢,就是想要点月票和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 胡苏儿忽然感觉到,头上劲风破头,抬头望了一眼,亡魂大冒,怪叫一声,正要奋力跃开,只是却来不及了。 一头怪鸟两翼平开,无声无息落下,双爪已经快要抓住小狐狸的脖颈。 便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笑道:“什么鸟货,也敢惦记我家的小狐狸。” 胡苏儿后颈皮一紧,被人给拎了起来,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顿时哭的什么也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道:“公子快去救人,他们都被一群老鼠给围住了,已经有三个人被生吃,我们的马都被撕扯成了碎块。” 恰恰赶到,出手救了小狐狸的人正是王崇。 就如小狐狸,得知王崇来了,再也不担心要抓自己的那头怪鸟,王崇也不在乎这头妖怪,他随手一拂,连星斗离烟剑都懒得出葫芦,只用上了白蛇吐信掌。 这头怪鸟双翅翻飞,跟王崇的白蛇吐信掌力对了一记。 它虽然修为也不俗,早就是胎元巅峰,但却如何抵得上,毒龙寺秘传妙法? 王崇把白蛇吐信掌修炼到了第十层,这股掌力,摧枯拉朽,威力无铸,甚至他都没机会用处杀招。 只是一掌就把这头怪鸟给生生拍碎的双爪,掌劲轻轻一吐,击中了怪鸟的胸膛,顿时把这头妖怪给杀了。 小狐狸这才微微觉得奇怪,只觉得自家公子奔行如电,身子却不晃动,似乎没有丝毫发劲使力。 她小眼睛咕噜噜的转,四下扫了一遍,才知道王崇是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 胡苏儿刚刚好奇,为何王崇没有骑紫苏骝,却换了一匹更雄峻的马儿,就听得马头上传出了铿锵有力的金鼓之音。 翠音儿这些时日,没少偷去扬州城的勾栏,无师自通,偷学了许多曲调。 此时王崇出手杀妖,她顿时来了精神,觉得要给主人一曲雄壮的大乐,把新学的一曲出征调,用最大的声音给鸣奏了出来。 也还别说,配合王崇一掌杀了一头鸟形怪妖,救了小狐狸,纵马狂驰,前去救人的风采,这一曲出征调,居然演奏的丝丝入扣,生出了气塞天地,万里孤军征不还的雄壮悲怆。 胡苏儿吓了一跳,叫道:“你是什么妖怪?” 小狐狸已经看到了黑良马头上的翠玉蝉,她道行浅是浅,但翠音儿都开始鸣奏出征调了,她哪里还认不出来,这也是一头妖怪? 翠音儿百忙之中,还能双翅震动,回了一句:“小奴婢是公子新收的丫鬟,平日都是给公子鸣曲儿解闷,你这个小野狐狸,凭什么叫我——什么妖怪?” 胡苏儿怒道:“我便是公子的贴身丫鬟,入门比你早了数年。公子身边的人,都要归我调教,你哪里来的胆子,还敢顶嘴?” 小狐狸理直气壮,翠音儿反而有些心怯,急忙叫道:“原来是内总管,翠音儿刚刚被公子收了,不懂规矩,还望姐姐日后多照拂。” 小狐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略转晴朗。 王崇坐下的黑良马,乃是万里良驹,成了妖怪的马,哪里是寻常坐骑可比? 不过片刻,他就瞧见了被鼠群围攻的燕北人,尚文礼,王相,杨尧等人。 在死人的拼命护持下,其余的五个小乞儿,尽管都受了伤,却还未有再有人死,只是鼠群疯狂,他们已经是岌岌可危。 王崇也不客气,伸手一拍小狐狸,从她身上的乾坤袋里,取了一个摇铃出来。 此物得自王龙道人,是天心观用来控制门下弟子的玩意,可以把每个门下弟子的识海里,打下烙印,只要晃动摇铃,百里之内都有感应,若是精通天魔抵律识,还能用此摇铃拘魂。 王龙道人没能修成五识魔卷的抵律识,发挥不到妙用,王崇却是修成抵律识的行家。 鼠妖太多,纵然以星斗离烟剑杀戮,也要耗费一时,所以王崇便思手段,就翻了此物出来,他微微晃动摇铃,一道灵波传递,顿时把所有鼠妖都震慑。 这些鼠妖数目虽然多,但却没有一头能够突破炼气,包括那头鼠王,故而在借助摇铃,发挥天魔抵律识的王崇手下,没有一头鼠妖能抵挡片刻。 这些鼠妖只觉得头脑一混,就看到了无数黑羽从天而降,连个抵挡的都没有,就都被九鸦魇神术给摄住魂魄。 王崇也没有想到,魔门抵律识,配合天心观的摇铃,再发动九鸦魇神术,效果居然这等好。 这边才一出手,所有的鼠妖都被震慑住了。 王相和杨尧,深恨这群鼠妖,吃了他们三个同伴,见自家公子手持一个摇铃,轻轻一晃,鼠妖们就都动也不动,各自抢了上去,开始奋力杀戮。 王崇本来有些心思,想要收伏这群鼠妖,这群鼠妖战力不成,但胜在数量多,用来打探消息,不知多么便利。 但是他瞧王相和杨尧这个样子,又见到少了三个小乞儿,知道两人必然深恨这群妖怪,也就任由他们去杀戮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匆匆过来,跟王崇见礼,谢过了他再次相救。 王崇一摆手,说道:“是我来的迟了,倒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且跟我说说。” 燕北人和尚文礼,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王相和杨尧已经尽屠鼠群,也走过来放声大哭,一面给王崇见礼,一面哭骂道:“苦儿,孝儿和徐智都被鼠妖吃了。他们死的好惨,多谢公子替他们报仇。” 王崇也是心下恻然,叹气一声,让他们都起来,不必拘礼。 王相和杨尧,又请求让他们回去客栈,找一找三个同伴的尸体,王崇也自准了。 王相和杨尧出去找了一回,只找到一些残缺的肉块,就连苦儿的身体都没找全。 他们两个一个少了双腿,一个没了左臂,当时是在没得办法,把苦儿的身体带走,此时找回了一只左腿,痛哭流涕,越发的痛恨这群凶残成性的鼠妖。 王崇久修魔门心法,倒是没多少情绪,只是望着王相杨尧,还要悲怆莫名的几个小乞儿,对滚滚红尘,似乎又多感悟了一层。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二) 王相和杨尧给遇害的三个小乞儿,在路边立了一处衣冠冢,这才收拾了悲怆的心情。 王崇见他们两个受伤颇重,把黑良马让了出来,自己跟燕北人,尚文礼一起步行。 小狐狸受了这般惊骇,早就缩成了毛团,躲在王崇的怀里,不肯落地了。 这一行人,本来是别后相遇,颇为喜悦的事儿,但却因为被鼠妖袭击,又复死了三个伙伴,弄得气氛惨淡,大家都没有了力气说笑。 有了王崇护持,路上也没有妖怪来搅扰,走了半日,就到了红叶寺。 王崇也算是红叶寺的半个主人,毕竟这里主持是他师兄,当下就把几个手下,都好生安顿,这才去见清月禅师,说起来刚才的事儿。 清月禅师听得,也不由得微微皱眉,说道:“如今扬州城外,妖怪实在太多,竟然大白日里就敢食人,肆无忌惮。又有各路修士,良莠不齐,也要做害,实在颇为荒乱。我有意带了寺内僧众去城里挂单,免得受了妖物所害。” 清月虽然道法颇深,但却没有收过真传弟子,红叶寺的和尚,都是寻常僧人,不懂武功法术,他道法剑术虽然不俗,却哪里照顾的过来? 一个疏忽,可能就有人遇害,清月却是不愿意见到。 与其坐等灾祸,不如未雨绸缪。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师兄可有安排处?” 清月说道:“我跟禅智寺主持,略有些交情,可以安排了本寺僧众过去。” 王崇也有些担忧,说道:“我手下几个乞儿,也受了伤,又是普通人,也要去城里落脚。” 清月大师哈哈一笑,说道:“好!” 他知道王崇另有目的,也不劝阻,立刻就收拾行装,带了本寺的僧人,趁着天色大亮,动身前往扬州城。 红叶寺的僧人一走,就只剩下了,王崇,燕北人,尚文礼,胡苏儿和王相,杨尧,还有五个小乞儿,一匹黑良马和一头翠玉蝉。 王崇也不多待,让手下小乞儿们,稍微休息半日,重新包扎了伤口,把一枚灵丹化入水中,每个人都喂服了一些,就把红叶寺的一架马车,套在黑良马的身上,也准备往扬州城里去了。 一行人刚出了红叶寺,走了数里,王崇就忍不住眉头一皱,喝道:“有些不妥!大家且慢行走。” 他这般一说,尚文礼环顾左右,也露出了惊骇之色,叫道:“大白日里,怎么都没了声息。” 从红叶寺到扬州,一路上颇有人烟,此时却没尽没有了,四望荒野,一点活物都不见,甚至就连徐徐清风,都似乎吹当不起,绝非是正常的情况。 只是尚文礼并非修士出身,虽然看出端倪,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崇喝了一声道:“转身往回走,先回去红叶寺。” 一行人都以王崇马首是瞻,只是往回走了数里,却再也找不到红叶寺,这里去扬州,就只有一条路,根本不会迷失路径,此时就连王相和杨尧都瞧出不对劲了。 两人一起凑到了王崇身边,叫道:“公子!这却该如何是好?” 王崇稍稍定神,冷笑一声,把一十三头黑魂鸦尽数放出。 他虽然不懂阵法,但也知道,这是被人什么阵势给困住了。 阵法在道神气禁四门之中,列属禁法,万禁归一,便是阵法!在玄门正宗,奥妙无穷,在旁门左道,亦有无穷诡秘,就算妖怪也有天赋异禀之辈,擅使幻阵,能迷惑人五感六识。 只是王崇说什么也不信,困住他的人,乃是阵法大家。 若是真阵法无上宗师,又或者精通阵法的术法高人,必然也是精通禁法之辈,又何须对自己这一行人藏头露尾? 就算王崇自己,也不过才胎元之境,新破观相,只要来一个道入天罡之士,就能把他们这些人悉数斩杀。 若是天罡以下,十之八九,就是某头天赋异禀的妖怪,又或者精通某种幻术的邪派妖人,本身修为必然不如何。 既然修为不见得高明,他的九鸦魇神术,就能尽情发挥妙用。 一十三头黑魂鸦飞出,兜空一转,就感应到了十余股念头,这些魔法造生的妖物,疾扑而下,瞬息就没入了这些念头之中。 虽然这些黑魂鸦不是王崇所炼,但是他有天魔抵律识为根基,驾驭九鸦魇神术,比鸦道人之流,还犹有胜出。 当年鸦道人,也最爱帮人驱邪捉鬼,盖因为妖怪之流,本身神魂就不稳固,更容易找了九鸦魇神术的法术。 王崇此时九鸦魇神术一出,感应到的十余股念头,顿时就灭了六七个,被他以九鸦魇神术控制了心神,剩下的几个,也都只是略略抵抗,就心智混混,不能自已。 就只有一个念头,格外强猛,竟然把黑魂鸦给逼了出去。 王崇借助九鸦魇神术,把控制的妖怪识海梦境,连接了起来,施展了天魔抵律识,遥遥跟那股念头硬拼了一记。 一声凄厉长嚎,自不远处传出,王崇等人眼前的景致,就如被人抹去了一层幕布,忽然见出了真实来。 王崇稍稍定睛,就看到了一头大猪,约有八九尺高,比寻常马匹还要高壮,一身的肥膘,獠牙吐出,凶恶狰狞。 这头大猪妖盯着王崇,喝道:“你敢破了老子的法术。” 王崇呵呵一笑,哪里有兴趣跟这头大妖扯嘴皮?斗法这种事儿,千钧一发,谁人占了先,谁人就能胜出,谁人落了后招,就要万劫不复。 他也担忧,这头大猪再次施展阵法困他,故而一拍腰间的翠玉小葫芦,星斗离烟剑激射,化为满天星斗。 这头大猪妖,居然也觑得厉害,怪叫了一声,身上浮起一道罡气,略略抵挡,就足下生烟,倏忽不见。 王崇收了漫天星光,也不由得微微讶异,叫道:“这头大妖,居然还炼就了罡气,精通遁法,倒也不是俗物。” 对方已经走了,他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未么打算追踪。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三) 周围横七竖八,倒了十余头妖怪,尽是为王崇的九鸦魇神术所制。 王相和杨尧上去就要杀了这些妖怪,王崇却一摆手,喝道:“莫要杀了它们,我还留着有用。” 这些妖怪都是胎元或炼气的层次,被九鸦魇神术所制,再也摆脱不得,任他随意差遣,有了这些劳力,就有许多便宜。 王崇冲着小狐狸喝道:“今后这些妖怪,都归你统带,若是不听话的,都打杀了吃肉!” 旁边的黑良马和翠音儿听得,都心底吃了一惊,暗暗害怕,心道:“这个主人,好生凶残!不听话了,居然就要打杀吃肉,我等须得更加小心,不能行差踏错。” 胡苏儿心头喜滋滋,急忙指挥了黑良马和翠音儿上去,给这些野妖怪一通训斥。 这些被猪妖收伏的妖怪,只有两个能变化人身,其余妖怪没得胡苏儿这等机缘,讨了口封,功力也不足,还都是孽畜模样,又不曾开过眼,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小狐狸狐假虎威,手持玄罗扇,腰挂青须剑,还有个乾坤袋傍身,都以遇到了厉害的大修,家养的小狐狸都这等奢华,哪里还敢有什么念头,一个个低眉俯首,乖乖顺顺。 小狐狸点了人数,这群新归顺的妖怪,有四头是胎元境,一头是吊睛白额虎妖,名唤王骁;一头是鹰妖,叫做老酒;还有一个是她本家,自称狐妖胡三元,只是并非胡三娘那一支,她也不曾见过,只当做是远方亲戚;最后一头豹妖,姓孙名温,年纪最幼,成精才十余年,举止也颇天真烂漫。 其中鹰妖老酒和狐妖胡三元,都能变化人身,算是比较出挑之辈。 剩下七个妖怪都是炼气的层次,小狐狸直接归入了杂役,挑了自己的本家胡三元,给了个差遣,让他管着这些炼气的小妖怪做苦力。 胡三元哪里敢不听从? 他得了差事,反倒是觉得,比其余妖怪更得看重,反而多了几分得意洋洋,马上把那些炼气的妖怪唤过来,也是一通训斥。 鹰妖老酒修行也有一百多年,因为得道的晚,故而虽然能变化人身,但却形貌老迈,宛如五六十岁的老者,比尚文礼都不年轻。 他也算是颇有些“老来智”,心头暗忖道:“猪狂生妖法高深,居然都不敌那个少年公子,我卖身投靠了,也算是有了山根。只是我又不是灵禽异兽,又没什么本事,这位新主人只怕未必待见,不若……我把那件秘密献上,也能讨个好安身。” 想到此处,这头妖怪不敢怠慢,急忙冲着胡苏儿,双手一拱,说道:“小老儿有些话,想要对咱们主上说,关系到一件大秘密,极其要紧。” 王崇此时,正自头疼,他本来是想要回了扬州,也在须晴园落脚。 但那时候,他身边也只有三头妖怪,胡苏儿能变化人身,翠音儿也能变化人,又能变成小小的玉蝉,并不妨碍,黑良马原形都没问题,虽然不会变化,也不惊扰。 此时收了一堆妖怪,其中大多都不能变化成人,也不能像黑良马一般,公然行走,比如那头吊睛白鹅虎妖,就绝不可能进入扬州城。 他正思忖,是不是要在红叶寺,继续呆下去,只让燕北人和尚文礼,去玄鹤道人跟前走动,替这位峨眉仙师跑腿。 王崇自己是绝不想去,也不想跟莫虎儿这种熊宝宝一起,看守什么重离子的洞府。 他正在思忖,如何行止,胡苏儿就带了鹰妖老酒过来,小狐狸在王崇面前,始终矮了一头,期期艾艾的说道:“公子!这个老妖精,想要跟你献上一些秘密。” 王崇瞥了鹰妖老酒一眼,问道:“你有什么秘密?” 鹰妖老酒本来还想拿乔,被王崇扫了一眼,只觉得这位公子有无限杀机,顿时不敢矜持了,急忙扑在地上,先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老儿乃是飞禽,故而时常在天上兜转,早年曾经见过地下有宝光冲霄,只是下去寻时,又不见了。” “当时小老儿修为低微,只当是没机缘,如今听得上古大妖重离子先生的洞府出世,便猜测那宝光冲霄之地,就是重离子洞府所在,故而不敢隐瞒,报与主人知道。” 王崇也没想到,这头老鹰妖居然还有这等消息,心头微微沉吟,说道:“若是你所言不错,待我证实之后,就赐你一道罡气。” 鹰妖老酒顿时欢喜的傻了,他不过才胎元之境,哪里有希翼,自己能得一道罡气? 也是王崇在毒龙寺,跟两位师兄五龙子和黑山上人,用两口红线剑,换了好些东西,光是罡气就有七道,虽然赠了尚红云一道,花飞叶一道,也还有五道,此物有多,自然并不吝惜。 王崇日后,必然要以七二炼形术,炼就罡气,威力乃是最上品,他也不稀罕这等外门杂罡! 这头老鹰妖立刻就把自己窥得宝光之处,跟王崇详细道来,还主动说道:“小老儿虽然没什么出色的本事,但修道年久,身躯还算巨大。若是公子想要知道详细方位,我可以驮了公子,上天去看一看。” 王崇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还是胎元境,哪里敢冒险上天?除非他寻回来藏在须晴园的宝贝,拿回五蕴霞光袍,不然才不会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一头才投靠的鹰妖身上。 王崇打发了鹰妖老酒,这会也思忖明白,自己不大合适回去须晴园了,当下就对燕北人,尚文礼,王相和杨尧吩咐了一声,说道:“你们四个去扬州城,到须晴园,任由玄鹤仙师差遣。玄鹤仙师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勿要怠慢。我带了这许多妖怪,就不方便去了,还是回红叶寺落脚,你们事情了了,玄鹤仙师打发你们走,就来红叶寺找我。”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知道这是王崇给他们的机缘,能够在峨眉长老面前,听候差遣,是多大的机缘? 王相杨尧虽然没两位老侠客这般见识,但也不敢违拗王崇的吩咐,只能各自行礼,就此跟王崇分开。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四) 燕北人,尚文礼,王相杨尧,一路疾行,倒也再没遇到阻碍,进了扬州城,就直奔须晴园。 玄鹤道人这些时日,颇有些焦头烂额。 玄德随手封印了重离子的洞府,玄鹤道人自然就趁势看管起来,只是他成了看守之人,自然就有各路妖怪和邪派散修前来试探,每日里是不胜其扰。 他让莫虎儿和司徒有道,持了自己的一件宝物,看守洞府,只要遇到敌人,就赶紧召唤。 玄鹤道人也是凭此,才能有些休息,调理元气。 本来他还想,王崇来了,也能帮他分忧,没想到王崇答应的好好,却转头就回了红叶寺,再也不过来。 玄鹤道人还没法抱怨,毕竟王崇不是他峨眉弟子,乃是毒龙寺的传人,别人不知道,他和令苏尔是多年好友,哪里还能不知道? 令苏尔身为毒龙寺掌教,平生又只收了这一个徒儿,王崇日后必然会接掌毒龙寺,只要他不行差踏错,错失良缘,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王崇在毒龙寺的前途,比玄鹤道人在峨眉,可要远大的多,所以这位峨眉长老,也不愿意轻易恶了王崇。 燕北人和尚文礼,曾经在须晴园住过一段时日,府中的下人都认得他们,故而两人带了王相和杨尧,只在大门通秉了一声,就被人带到了小意怜星楼,见到了玄鹤道人。 玄鹤道人见到是他们几个,也不由得惊讶,他当初在成都府,也见过王相杨尧,见他们两个,一个少了双腿,一个少了左臂,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如何这般狼狈?” 王相想起来,自己被红线公子秦旭手下江湖豪客,打断了双腿,杨尧被砍了左臂,又杀了他们无数伙伴,顿时心头凄然,把那边的事情,跟玄鹤道人说了一遍。 玄鹤道人也忍不住嗟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两个小乞儿,只能温和的说道:“你们两个勿要记恨,好生在唐惊羽门下修行,久后必有出头之日。” 王相和杨尧,也未尝没有,希望玄鹤道人帮他们报仇的意思,就算玄鹤不出手,给他们些指点,也是快慰平生,没想到玄鹤只安抚了几句,不由得心下微微失望,更觉得王崇待他们好。 两人都吃过许多苦头,故而接人待物也都锤炼了出来,当下谢过了玄鹤道人,便问起,自己一行人有什么可帮忙? 玄鹤道人微微思忖,他倒也觉得,有燕北人,尚文礼,王相和杨尧替换,自己的两个徒儿,也不会太过辛苦。 当下就说道:“玄德师弟临走,用太清仙法封印了重离子的洞府,我又施展法力,在重离子洞府前,开辟了一处空间,平日莫虎儿和司徒有道,就在那里守护。若是有妖人来了,他们就会通知我。” “只是重离子的洞府,在地下数百丈,他们两个在那边,暗无天日,情绪不佳,颇有些煎熬。若是你们可以替换他们,让我这两个徒儿,时常能上得地面,头一口空气,便是帮忙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王相杨尧,都一口答应。 玄鹤道人就每人赐了一道玄符,持了此符,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催动真气焚烧,他这边就能知晓,可以施展遁法,赶过去退敌。 且不提,玄鹤道人这边! 王崇带了十余头妖怪,回了红叶寺,就暗暗忖道:“旁人都要去重离子洞府求宝,我就只想把我藏在须晴园的东西拿回来。只是玄鹤道人在哪里坐镇,我如何得空?” 王崇也有一个忧虑,就是他的玄命之窍,还藏有无数魔头,没法再把冥蛇送入其中,如是寻回了冥蛇,也不好藏觅。 “须得想个法子,把那些魔头尽数炼化了。” 王崇虽然想要解决,阴阳之窍的隐患,但他除非是修成天罡境,还须是最巅峰,方能把这些魔头一一斩杀。 若不然,就算有元阳剑在手,也一时间诛杀不尽,说不定一个不慎,还会被魔头反噬。 王崇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什么破局之法,只能便思自己手头宝物秘法,苦恼了半日,决定在小无相剑诀上,再多下些苦功。 他如今拿不回来元阳剑,手上最犀利的宝贝,就是星斗离烟剑。 这口星斗离烟剑是令苏尔早年所用飞剑,并比不上元阳剑这等炼形质九次的绝世仙剑,只是炼形一次,炼质三次! 饶是如此,在各家各派之中,已经算得傲视群伦,威力极大。 虽然星斗离烟剑,也是咒炼之宝,有了咒诀,就能使用,但究竟根本,这口仙家飞剑,还是正宗的道传之宝,若是小无相剑诀修习精熟,越能发挥更大威力。 王崇短时间内,想要修为再有突破甚难,但小无相剑诀跟他最为契合,若是能入了门,修成小无相真气,用来驾驭星斗离烟剑,必然更上层楼。 王崇想到此处,就什么也不管了,让胡苏儿去管束那些妖怪,自己寻了个禅房,两耳不闻窗外事,开始闭关修炼。 在红叶寺不远,一座小山上,一道妖气冲霄,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骂道:“小贼!居然敢杀我儿,必然不与他善罢甘休。” 一头不断哼哼的大猪,也喝骂道:“岂止,这小贼还夺了我的部众,如今都在那和尚庙里,给他当奴仆,境况十分的凄惨。还说看上了本猪膘肥肉满,要做几百个肉丸子吃吃,你们听听,这是何等的凶残?”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背后双翅张扬,隐约有火光,在双翅羽上跃动,他扫视着恭顺归附的数百头妖怪,脸色十分之难看。 黑衣老者的身前,有一头怪鸟,七窍流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若是王崇在此,必然能认出来,这是他杀的妖怪。 王崇当时急着去救人,一招白蛇吐信掌打死了这头怪鸟,也没顾得上检视,后来他干脆忘了,自己还有杀了这么一头妖怪。 杀了小嫩,来了老丁! 这头怪鸟的父亲,知道儿子被杀,急匆匆的赶来,要给孩儿报仇,这些妖怪都是被他淫威所摄,才自归顺的小妖怪。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五) 猪狂生心头也是痛恨,他自问天赋妖术——迷离大阵!惯迷惑生灵,只要被困入阵势的敌人,只有不辨东西,不走南北,任他玩弄,平生几乎无往不利。 哪里想到,那个少年居然有如此神通,以无上魂术,一举破了他的法术,还把他辛辛苦苦收付的部众,一并夺走,让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猪狂生也是一个有节操,有理想,有野心的妖怪。 他的志向就是如黑空山一般,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座下妖将无数,小妖上千成万,吃人挑肥拣瘦,非厨子不吃,大碗喝酒,非高粱不饮,要住十丈大屋,还需露着屋顶。 这般种种志向,都被王崇一剑斩的烟消云散。 其实猪狂生不但精通阵法,还勉强入了天罡,只是性子疏懒,故而才没有化形,但本事真个不弱,他只是被王崇的黑魂鸦和星斗离烟剑给吓破了胆子,才扭头就跑。 如今扬州城外,又来了许多妖怪,已经聚集了接近三十股,来历各不相同的大妖。 其中最为强横的五伙妖怪,就是黑空山的毒菩提,浮玉山的浮玉公子,白羊山的白羊大仙,还有一个独行的大妖,扮作了和尚,自称南雄! 最后一位,就是这位黑衣老者,怪鸟的家严,名唤庚易,自称老祖,本身乃是大荒异种,故而修成人身之后,还保留了一对翅膀。 庚易老祖的一对羽翼上,被他以法术炼过,能生出五毒鬼火,伤人害物,狠歹绝伦。 这位老祖断喝一声,叫道:“一起去扬州城,屠灭了那厮满门!” 猪狂生和数百群妖一起应和,叫道:“屠灭扬州城,大快朵颐,开吃三日,不限肚量……” 王崇中途折返,又回了红叶寺,这群妖怪却是谁也不知。 猪狂生以己度人,以为自己是在王崇去扬州的路上,伏击了这一行人,自己铩羽而归,这些人一定继续前行,直接进了扬州。 他混没想到,王崇手下多了许多妖怪,如何好进扬州去? 庚易老祖带了数百群妖,哗啦啦的穿林而出,居然真就奔着扬州去了。 王崇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他一门心思,都用来修行小无相剑诀了。 王崇依次修炼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门剑诀,又毫不吝啬一一毁去。 他原本已经约略摸到了门槛,故而修行不过数日,就又有进境。 小无相剑诀修行甚难,尤其是入门第一关,修成七门剑气,又复要一一毁去,最后万法归一,炼就小无相剑气,更是难如跨天堑。 若是能修成小无相剑气,过了入门第一关,这门剑法就一路坦途了。 接下来不过是学习其他门派的剑诀,以小无相剑气模拟,资质高者驾轻就熟,就算下愚之辈,好歹也能模拟两三门,至不济,也能原样把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门剑诀,重新演化出来。 就连令苏尔都不曾炼成小无相剑气,他只把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门剑诀依次炼成,就觉得这门剑法太过艰难,炼成之后,也不过是模拟天下剑法,威力也并不见得出色,便轻易放弃,去学毒龙寺的独传剑法了。 当时令苏尔想的是,我若能得到一部上乘剑诀,直接去修行便是,何须以小无相剑诀模拟? 王崇跟令苏尔出身不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日后我炼成小无相剑诀,可以任意模拟天下剑术,再使用元阳剑法,就没人知道,我乃——真货!” 王崇已经练成七脉剑诀二十九次,也毁去了二十九次。 他再一次把天地元气,从天地之窍汲取出来,开始修炼小无相剑诀,第一诀——雷霆! 忽然就感觉,新练成的真气,有一种虚无缥缈,似幻似真的奇妙。 王崇心思微微一动,直接催运第二诀——阳火! 本该是纯粹的雷霆真气,却生出变化,雷电激荡,生出火气,不须从天地之窍转换,直接就化为了阳火真气。 王崇压住心头喜色,心法频转,变化真气,这一缕剑气,应念而发,随心而变,从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转为最后一决——山崩! 竟尔没有丝毫滞涩! 这一缕剑气,虽然还称不上千变万化,却也能在七门剑诀之中随心转化,真气就好像通了灵,能自在变化一般。 “小无相剑气竟然炼成了!” 王崇这才肯定,自己居然度过了这门剑诀的第一难关。 他有天魔多罗识为根底,真气千幻,修炼小无相剑诀得天独厚,但饶是如此,也吃了无数的苦头。 真气炼成,又复废去,一次不成,还要再有轮回…… 二十九次炼成七脉剑诀,又复二十九次毁去,非是有大恒心,大毅力,大勇气,大智慧之辈,根本不能够坚持下来。 饶是王崇取了巧,也有过无数次失落,绝望之情,时常泛起。 若非他惦记,有了小无相剑诀遮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元阳剑法,早就坚持不下来。 王崇长啸一声,把一身真气都尽数转化为小无相剑气。 他心念一转,真气汇聚,从食中二指迸射,化为了一道宛如琉璃,咋看无形无色,但又瞬息万变,在日光下,映照出幻变不休,五光十彩的狭锐剑气。 “这就是我苦苦修行,得有成就的小无相剑气了吗?” 王崇手腕一抖,手指射出的剑气,也轻盈荡漾。 这一缕剑气,虽然是赤手逼出,但锋锐不下刀剑,若是在武家,就是先天剑气一流,只是仙家的剑气,却不是这般使用。 王崇随手一拍,把这一缕剑气,送入了腰间的翠玉小葫芦。 藏在小葫芦里的星斗离烟剑,得了小无相剑气激发,顿时生出了层层彩烟,烟光如焰,又有无数星光迸射,宛如正月里的烟花,好看绝伦。 可是若论威力,此时的星斗离烟剑,就算寻常炼就罡气之辈,也未必能当一击。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六) 王崇催动了小无相剑诀,把星斗离烟剑祭炼了一回,只觉得这口仙剑飞剑和自己气息相勾,似乎多了一层亲密。 他之前不过是以咒法驱使,此时以小无相剑诀祭炼,才算是真正的——炼剑! 王崇把一身小无相剑气,毫无保留的悉数灌注到了翠玉小葫芦里头,开始他还颇觉有些窒碍,但随即就觉察到,自己的剑气,似乎连续冲破了几层屏障。 王崇也只以为,此乃寻常迹象,既然剑气充盈,就毫无保留的继续灌注,祭炼星斗离烟! 他哪里晓得,当初杨道人对令苏尔也颇期许,所以才把自己的小无相剑诀相授,还替令苏尔祭炼了这一口星斗离烟。 虽然星斗离烟不算是最顶尖的飞剑,但却留有杨道人的暗手,本拟令苏尔炼成小无相剑气,自然就能激发这位前辈剑仙的手段。 杨道人也没有料到,令苏尔最后选择了毒龙寺的剑术,没有去学自己的小无相剑气,他留在翠玉小葫芦里头的暗手,就一直都潜藏其中,无人得知。 此时王崇,炼就了小无相剑气,祭炼这口星斗离烟剑,无意中就把当年杨道人的禁制破去。 王崇仗着自己炼开了五处天地之窍,每每有真气不济,就汲取天地元气,化为小无相剑气。 星斗离烟剑不住的吞吸小无相剑气,忽然轻轻震鸣,王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手中一震。 翠玉小葫芦猛然炸了开来,射出了七道光华。 一道宛如雷霆,灿烂如银! 一道宛如天火,光芒四射! 一道宛如太白,惊虹天地! 一道幽微玄冥,风动九宸! 一道千里长河,幽冥阴水! 一道青翠郁郁,万木生机! 一道巍峨山岭,崩炸山川! 正是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七道剑诀! 这七道光华略一掣动,就似乎跟王崇如磁石吸引,往他身上落下,随即就没入体内经脉,再不知所踪。 王崇心头骇然,这一幕,让他想起来,当初元阳剑通灵,炸裂了剑匣的场面。 “这个翠玉小葫芦里头,也藏有剑诀符箓!?” 王崇心思电转,还未想的明白,原本收在翠玉小葫芦里的星斗离烟剑,就化为点点繁星。 这口海内宇外,都算奇特的飞剑,生出漫天清音。 星斗离烟剑轻鸣,王崇只觉得体内的小无相剑气,一层一层,渐次拔升,和星斗离烟剑相应相和,生出了奇异的感应。 王崇凝定心神,感觉这股超妙的层次,待得这股共鸣臻至最浓烈的一刻,他忽然大喝一声:“收!” 漫天的星斗离烟剑,化为五彩星辉,钻入了他的七窍。 杨道人的剑诀符箓,在小无相剑诀和星斗离烟剑之间搭起来一道桥梁,星斗离烟剑入体,立刻就跟小无相剑气合一,再也不分彼此。 王崇这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师父所赐的翠玉小葫芦里,也隐藏有七道剑诀符箓,只是跟阴定休的那十二道符箓,只是操纵元阳剑不同,这七道剑诀符箓,专为了——身剑合一! 杨道人当初预计,令苏尔炼成小无相剑诀,必然功力还差一筹,故而留下了这一层手段。 凭了这七道剑诀符箓,令苏尔就能提前一步,身剑合一,节省最少二十年以上的苦功。 只是如今,却便宜了王崇。 好在……也是亲徒儿,不算是肥水外流。 王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 他可不知道,这是杨道人留给令苏尔的机缘,只以为是老师留给自己的好处,心头生出了几分欢喜,暗暗叫道:“令师对我是真好,若无他留下的剑诀符箓,我如何能够真个炼化星斗离烟剑?” 本来星斗离烟剑,是藏在翠玉小葫芦里头,使用的时候,还要催诀念咒,许多不方便。 如今星斗离烟剑,被杨道人的符箓炼化,融入了小无相剑气,使用真气,就是使用飞剑,真气飞剑已经成了一体,念动剑发,响应如斯,迅若雷霆,快绝一线。 王崇试了几次,小无相剑诀一引,就是无数星光,他若是变化剑诀,无数星光汇聚,亦成一道飞剑。 比如他用雷霆剑诀,星斗离烟剑就会承载雷意,剑光如电,若是他用阳火剑诀,星斗离烟剑就会炽烈如火,烈烈之威,凛然横空。 “好宝贝,好剑法!” 王崇开心不已,若非他不是炫耀的性子,此时早就一剑斩破了禅房,剑气冲霄,给所有人看一看了。 王崇剑气收凝,正要重新化为七二炼形真气,却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儿。 小无相剑气和星斗离烟剑合一,再也拆分不开,他也转化不能了。 毕竟小无相剑气还能转化,他的天魔五识,如何能把一口仙家飞剑也化去? 王崇欢喜过后,心头忽然茫然,面对这等情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庚易老祖攻打扬州,也已经有了数日,他第一日指挥数百妖怪,倒也摧枯拉朽,连续祸害了不少无辜百姓。 玄鹤道人很快就被惊动,他如何容许这等事情?驾驭了剑光,就要斩了庚易老祖。 庚易老祖修为,差了玄鹤道人一筹,又是妖怪出身,修行的都是野路数,哪里能挡得住峨眉剑仙的一击之威? 本来玄鹤斩了庚易,这场祸事就了散了。 但是就在玄鹤道人出手的时候,有一头大妖横空出世,生生抵挡住了玄鹤的剑光。 正是此时聚集在扬州外,所有大妖之中,名声最盛的黑空山山主毒菩提。 此人一手玄冰道法,惊天动地,以自己一千七百年苦修的妖丹,挡住了玄鹤道人的飞剑。 两人在扬州外,恶斗了三个时辰,毒菩提从容退去,玄鹤居然不能将这头大妖留下。 有了毒菩提出手,庚易老祖更是嚣张,几次带了手下群妖,想要冲入扬州城,肆意吃人,却也都被玄鹤道人给抵挡了下来。 论道法,玄鹤道人自是强横,甚至还在毒菩提之上,只是他孤掌难鸣,独木难撑……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七) 玄鹤道人甚至都不暇去顾及,重离子的洞府,只能传音,让恰好轮值的王相和杨尧赶紧撤回,因为若是他们遇袭,玄鹤道人已经无力去救援了。 重离子的洞府,在地下数百丈,玄德道人继承了阴定休的衣钵,也精通先天神术,故而算出这座洞府还未到出世的时候,便没怎么上心,只是留下了一层太清禁制。 玄鹤道人在玄德的禁制之外,开辟了一处洞室,平日里都须御地行之术上下,并无对外的出口。 王相和杨尧,收了玄鹤道人的传音,两人顿时就为难起来。 他们是被玄鹤道人以法术送下来,此时想要上去,两人却没那个本事。 这也不是玄鹤道人,思虑不周,他传音的时候,刚好毒菩提又出面邀战,他跟这头大妖斗法起来,就没来得及施展法术。 王相忍不住叫道:“玄鹤仙师让我们离开,却没有施展法术接引,我们兄弟如何有本事,通行数百丈泥土?” 杨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走到了重离子的洞府前,说道:“我们还是等候一会儿,就算玄鹤仙师没得功夫,咱们公子也回来接。” 王相这才不说话了,他和杨尧一般,都对王崇更为信任,远在玄鹤道人之上。 王相也走到了重离子洞府前,指着紧闭的大门,喝道:“这里面也不知有什么?我们看守了这许久,钻下来的妖怪,也有好几个了,都是里面有宝贝,我真想进去看一眼。” 杨尧笑道:“你莫要生此贪念!玄鹤仙师都出面了,这里的宝贝,岂有不属峨眉之理?” 两人正在闲谈,就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若说此地宝物,会属峨眉,却也未必。” 两人急忙回头,却见一个三十余岁,十分年轻的和尚,身穿鹅黄僧衣,手持一根竹杖,背后斜跨了一个长包裹,脸上宝光绽然,自有一股清华气度,望之便生敬仰之心。 王相和杨尧,也不知道来者是谁,急忙催动手里的符箓,只是玄鹤道人被毒菩提纠缠,恶斗的正急,哪里还有分心之能? 两人见叫不来玄鹤道人,也都各自壮了胆子,毕竟他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也不是寻常孩童。 王相用手中木杖一指,问道:“大和尚!瞧你也是个好人,为何也来此是非之地?” 僧人呵呵笑道:“贫僧却是不得不来!” 王相生出好奇之心,问道:“为何不得不来?” 僧人双掌合十,答道:“因为重离子是我师祖,师父吩咐我,来自取走一件东西,师命难违,故而不得不来。” 杨尧也忍不住,反驳道:“若是重离子真是你师祖,你如何会进不去?连门都进不去,可见必然是说谎。” 僧人呵呵笑道:“怎见得我进不去?我这就进去给你们瞧瞧。” 他伸手一抓,两个小乞儿的肩头,身子一晃,就自消失,待得王相和杨尧反应过来,居然已经换了一处场景。 三人站在一座小桥之上,背后是一座大门,紧紧深闭,前面有万亩碧波,也不知多么辽远。 小桥曲折蜿蜒,不知长几许,一路延伸向碧波之中,只是前方都是层层迷雾,也看不清楚,小桥的尽头在哪里。 王相和杨尧,一起骇然叫道:“这里就是重离子的洞府吗?” 僧人呵呵一笑,说道:“正是!这里就是重离子祖师的洞府,名为——碧波洞!” 王相和杨尧,这些时日,也见过了甚多妖怪,虽然能够钻到地下来,但却连太清禁制都奈何不得,更别说开启重离子洞府的大门了。 这些妖怪遇到了玄鹤道人,都被这位峨眉长老,剑光一起,尽数斩杀,谁也翻腾不起什么波浪。 这个神秘的僧人,居然能从容进入重离子洞府,让两个小乞儿骇然无比。 要知道,就连玄鹤道人,都没得本事进来。 僧人望着万亩碧波,却不前行,对王相和杨尧说道:“我虽然进的来洞府,但却过不去这万亩碧波。你们若是能前去,取出一件东西与我,贫僧送你们一场大机缘如何?” 王相和杨尧,也非是淳朴好骗的孩子,两人做小乞儿的时候,不知见过多少人情冷暖,心思诡诈。 王相心底微微思忖,就问道:“大和尚!你为什么怕这万亩碧波?不是有桥吗?” 僧人微微摇头,叹气说道:“我师祖法术通天,这是他护持洞府的碧波大阵!” “这座碧波大阵,遇强则强!来犯之敌道行越高,阵法的威力,就能发挥至更强。贫僧已经修成金丹,不敢过去,你们两个只是炼气,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王相和杨尧一起问道:“若是我们不愿意去呢?” 僧人呵呵一笑,说道:“贫僧受有师门大誓,平生不能作恶,也不敢为难两位小檀越。既然无法得到那件师门之物,也就只有一走了之了。” 王相和杨尧都是伶俐少年,两人都听出来僧人的言下之意,杨尧故意问道:“大师可愿意带我们也离开?” 僧人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道:“贫僧不好做恶事,有些事儿,我也不知晓,是善是恶,所以都不敢做。” 这等赤裸裸的威胁,王相和杨尧听的明白,两人都知道,若是不肯遵从这位大和尚的命令,去帮他取一件东西,就要被留在这里,不知能否活着离开。 王相和杨尧都知道,就连玄鹤道人都开不得这座洞府,王崇道行法力还不如玄鹤,自然也没这般能耐,他们两个怕不是要活活困死。 两人都曾求乞街头,知道什么时候,该身段柔软,故而一起“慷慨激昂”的说道:“我们两个愿意为大师取出师门之物。” 僧人呵呵笑道:“两位小檀越,果然聪慧,我这里有两件宝物,你们持了,危急关头,可以防身。” 僧人从袖中取出一艘小船,舟身狭长,长不盈掌,却精巧无比,通体似乎由什么鳞片打造,一层一层,细密勾连,光彩夺目。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八) 僧人把小舟递给了王相,说道:“此物有八字咒诀:滴嘛破漏骨鹿秃丝!你们使用的时候,只需默念咒语,扬手一抛。收回来的时候,把八字咒诀颠倒来念,就能收归原样。” 他又复把背上的长包裹取下,递给了杨尧,说道:“除非是生死关头,这个包裹不可打开。一旦打开,这座洞府就要生出不可测变化,也许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王相和杨尧各自接过小舟和长包裹,听僧人说道:“你们一路前行,路上必然可以经过许多亭子,除非是见到一间,摆有数座龙蛇雕像的亭子,决不可停下脚步。” “你们把其中一件螭龙雕像取来与我,便是大功告成。这些雕像蕴含无穷奥妙,你们不可贪多,若是贪心,就有不测危险,但每人都可以取一件,出来后我再指点你们,此物如何使用。” 王相和杨尧听得仔细,两人心头都暗忖道:“只怕那个螭龙的雕像,才是最厉害的宝贝。” 僧人叮嘱几句,王相和杨尧无可奈何,只能一路向前,两人走不过数十步,就听得背后轰隆一声,转头看时,来路恶浪滔天,直扑了过来,再不见小桥。 王相双木杖连点,杨尧也是拼尽了全力,一路狂奔,只是他们如何跑得过滔天恶浪? 眼看着,犹如山峦般高大的浪头,就要把两人卷入其中,王相急忙把手中的小舟一抛,念动了和尚传授的八字咒文:“滴嘛破漏骨鹿秃丝。” 这艘小舟见风就涨,化为一艘大船,落在桥外。 王相和杨尧仗着轻功,急忙扑上了大船,随即滔天恶浪追上,把这一艘大船推着,直冲云霄。 王相把木杖插回背上,牢牢抓住了船舷,这艘大船倒也神异,不管后面浪头如何滔天,就是没法淹灭,船外风高浪急,大船内却稳如丘峦。 杨尧叫道:“怎么会有这般变化?我们都找不到桥了,如何找到什么劳子凉亭?” 王相哪里有功夫答他,双目盯着外面的浪头,说道:“这浪来的诡异,莫不是那和尚弄我们?” 杨尧摇了摇头,说道:“他让我们去取螭龙的雕像,又怎会弄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寻常乞儿,何值得如此?只怕他也不知道,这座洞府里的仙术变化,所以才把我们给坑了。” 王相也颇以为然,两人不过是修道的初哥,就连武道也并不如何精神,遭此变故,也是无可奈何。 大船被风浪推着,走了一阵,风浪渐渐消歇,又复碧波万亩,晴碧连天。 这艘大船,也不用帆桨,一路悠然疾行,走了半日,便见到一座大岛,出现在不远。 王相和杨尧心头欢喜,待得凑近了岛屿,就收了大船,又复化为巴掌大的小舟。 待得两人踏上这座大岛,眼光所及,却不是身在岛屿上,身处之地,乃是一座凉亭,两头都有小桥相连,曲折蜿蜒。 这座凉亭颇大,前后左右,摆了数百个雕塑,其中亭子的中央,就是一座螭龙雕塑,也不知什么材质雕琢,栩栩如生,直有腾云驾雾之慨。 只是有一点,这座雕塑足有五六人高,数个壮汉合比臂都抱不拢。 杨尧惊讶道:“这艘大船居然把我们带来此处,那和尚怕是早有算计。” 王相不觉一呲牙,问道:“我们两个如何能挪得动这座雕塑?” 杨尧还未搭话,他后背上的长包裹,就陡然一震,包袱被一股力量,震的片片飞灰,露出了一杆长幡出来。 这杆长幡上,空无一物,但却凭空生出一股庞大的吸力,就要把这座螭龙雕塑收了进去。 螭龙雕塑却发出阵阵龙吟,生出一道寒气,顶住了长幡的吸摄。 一幡一龙,两股庞然大力,争斗起来,整座凉亭都有些经受不住,处处龟裂。 凉亭之外,更有滔天巨浪,排空激荡,声势恶人,煊赫异常。 不管是小舟,还是这杆长幡,那僧人都不曾传授咒法,只传了粗浅的用法。 故而王相和杨尧,也没得本事控制长幡,两人都惊得呆了,这才知道,那僧人也没说实话,其实暗伏了手段,要借他们的手,把这杆长幡送来,收取螭龙的雕塑。 王相叫道:“我们得快些走,这座凉亭就要崩塌了。” 杨尧游目四顾,他自忖也扛不动那些大的雕塑,挑了一头半人高的金眼雕,抗在了肩头,对王相喝道:“你也挑一尊,我帮你扛上船去。” 王崇伸手一指,喝道:“就是那个吧!” 杨尧瞧了一眼,却是一条白蟒,只是这条白蟒雕塑煞是灵异,背上鳞甲如脊,腮下有鳍璞,半蛇半蛟,凶猛狰狞。 王相却是觉得,僧人挑的螭龙必然是最好,他也不能染指,那就挑一个最像螭龙的,这条白蟒刚好合意。 杨尧又抓了这座白蟒的雕塑,王相把小舟抛出,念了八字咒诀,又复化为大船,两人才抢上船去,背后的凉亭就轰然一声,爆碎成了无数残垣碎瓦。 凉亭周围的怒涛碧浪,猛然扑击下来,把整座凉亭都给淹没了。 王相和杨尧称作了大船,被巨浪排空,推出了数里,这才有暇回顾,却见原来应该是岛屿的地方,只有通天贯地的巨浪,化为了一道龙卷,一面连接无穷碧涛,一面连接天宇,有层层黑云盖顶。 巨浪黑云之中,有无数妖兽显形,愤怒嘶吼,似乎要从其中挣脱出来。 王相和杨尧,见到随便一头妖兽,就有数十丈高大,在巨浪黑云之中,略一挣扎,就生出崩天裂地的气势,都心惊胆颤,哪里还不知道,那僧人没坏好心思? 只是两人也不知,僧人究竟要图谋什么,那杆长幡能否降服螭龙,两人坐在船上,任由大船乘风破浪,反正也无法操纵,就任由这艘大船随意西东了。 这艘大船似乎也有些目的,晃眼就驶出了数十里,后面的恶浪黑云,渐渐不见,周围又是碧波平平。 王相探手抓住,杨尧帮他带出的白蟒雕塑,自言自语道:“此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刚刚抓过来,就感应到手心一疼,白蟒雕塑化为层层云气,往身上缠绕过来。 王相挣扎不得,也不知该如何! 这些云气直往他五孔七窍里钻,没钻入一缕云气,他就感觉周身通凉,颇有舒爽之感。待得层层云气消散,脑海里已经多了一道法诀,名曰——人妖相化之术!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九) 王崇长吐了一口真气! 本来修道人,若是把一口仙剑,修炼至身剑合一,那就是本命飞剑了,哪里还会想着拆分? 只会孜孜不倦,祭炼的跟自身更为紧密。 王崇却没法做如此想,他拜师令苏尔,修炼的七二炼形术,十二兽形诀,乃是《天符书》和《周天道印》一系的道法。 他若是修成了这两门法诀,便有更多精妙,更高层次的法诀传授,一路修行,直指阳真。 元阳剑诀也罢,小无相剑诀也罢! 都是道神气禁四门法的气法。 上古炼气士,虽然亦有炼气长生之术,但却须数千百年苦修,不但耗费时日太久,而且艰难无比。 到了后世,气法虽然更盛,却早就演变成了争斗之术,没人以炼气之术求长生了。 王崇有令苏尔这等师父,有正经的道法传承,自然也不会去舍近求远。 他苦苦思忖道:“若是不能把小无相剑气和星斗离烟剑拆开,岂不是再不能修炼本门道法?且试试那两个法子!” 王崇琢磨了半日,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以小无相剑诀模拟七二炼形真气。 他毕竟有七二炼形术的真传,故而参研半日,居然模拟成功。虽然以小无相真气模拟的七二炼形真气,比真正的七二炼形真气略有波杂不纯,威力倒也并无二致。 只是他试着以小无相剑诀模拟元阳剑诀,却总不能成功。 小无相剑气在九阶三十六品之中,也是位列第七阶,名曰:幻珑淬真! 比七二炼形真气品质更胜一筹,故而轻易便可以幻代真。 元阳真气位列七阶最上的太乙玄真,品阶还在幻珑淬真之上,故而小无相剑诀无法模拟元阳真气。 王崇还惦记着元阳剑,故而只能尝试另外一个办法,把炼成的小无相剑气送入天地之窍。 这一团小无相剑气等若他十余年苦修的全部功力,把一处天地之窍塞的满满,再无法吸纳天地元气。 天地之窍能够把所有真气,反本归元,重新化为天地元气。 好容易炼成小无相剑气,就此散佚,王崇心头还是颇为可惜,他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要多次毁去七道剑气,才能偶尔炼就这一道玄妙剑气。 这一团小无相剑气进入天地之窍,顿时如雪崩般瓦解,化为浓烈的天地元气,把星斗离烟剑和七道剑箓给吐了出来。 天地之窍只能容纳真气元气,不能容纳飞剑剑箓,故而小无相剑气化为天地元气,就存不住这些东西。 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阴水,青木,山崩! 每一道剑箓都有十余枚符箓,七道剑箓合一,甚至比元阳剑箓还要繁复数十倍。 元阳剑诀唯精唯纯,小无相剑诀却求的变化无穷,剑术无高下,剑意有分歧。 王崇收了七道剑箓,却感觉到星斗离烟剑,与原本仍旧有些不同,居然没有被排斥出体外。 他稍稍尝试,就把星斗离烟剑收入了丹田,在真气之中沉浮。 王崇一声叹息,收了功力,刚刚出关,就见胡苏儿气喘吁吁的跑来。 他虽然修行有所突破,炼成了小无相剑诀,但情绪不佳,也无心呵斥小狐狸,只是淡然问道:“又忙乎乎的什么?” 胡苏儿心下惊慌,叫道:“公子,寺外来了一个道人,自称武夷派青霄子,要求见本寺住持。” 王崇眉头微微一皱,他还真听说过武夷派。 武夷派道法迹近玄门,并没有归入旁门左道,也不算魔门,只是功法最高也只能修至大衍,门中出过几个剑仙,但从无成就金丹之辈。 这家门派收徒不算严禁,颇出了几个败类,故而名声也算不得多好。 这位青霄子应是武夷派的三位长老之一,江湖名声,不算狼藉,但也没什么清名。 王崇也不知道,这位青霄子来找红叶寺主持,究竟什么意思,一挥衣袖,喝道:“把人带进来,禅房里看茶。” 对方以礼而来,王崇自然也以礼相待。 青霄子名声一般,倒是一副好相貌,五绺长髯,道袍齐整,手持一根拂尘,飘然欲仙,是个有道之士的模样。 他被小狐狸引入了禅房,见到王崇就打了一个稽首,笑问道:“为何不见清月大师?” 王崇没有让那几个不能化形的妖怪出场,倒是叫小狐狸,翠音儿,鹰妖老酒和胡三元,这四个能化形的妖怪在一旁随侍。 他见青霄子识得清月大师,就没做遮掩,答道:“我师兄怕被妖怪害了寺内僧人,带了寻常僧众,去扬州城内挂单了。” 青霄子微微惊讶,问道:“小友也是毒龙寺传人?” 王崇随手一按,一道白气飞出,盘绕一匝,说道:“在下唐惊羽,家师令苏尔。 青霄子这才放心,含笑道:“果然是毒龙寺高足,这一手白云掌力,灵妙无双,确乃不传之秘。” 毒龙寺一脉,虽然只有两三人得了真传,但根基道法源出一脉。 青霄子错把白蛇吐信掌,认为是大须弥尊胜佛王经一脉的白云掌力,王崇也不解释,含笑问道:“青霄子道长,此来有何贵干?” 青霄子确定了王崇身份,这才放下心事,笑道:“此番重离子大妖的洞府出世,八方豪杰汇聚,老道颇有些脸面,故而联合了数位同道,结成了一个盟约。” 王崇心道:“这又跟我有甚关系?” 青霄子也瞧不出来,王崇心中所想,仍旧侃侃而谈道:“只是这左近大妖太多,好些地方都不能落脚,想要在红叶寺借住。” 青霄子也是无意中,得知了清月的身份,几分刻意结交。 他武夷派最多也不过出过几个剑仙,道成大衍,毒龙寺可是有阳真大修士坐镇,所以颇有些巴结。 清月大师知道此人名声不好,故而也没仔细结交,反而颇有疏远。 这一次,青霄子也是觉得自己势单力孤,联合了几位邪派修士,又因为功力不算出挑,想要借毒龙寺的名头压住这些同盟。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十) 青霄子登门拜访,想要借助清月大师和毒龙寺的名头,两边取利。 清月大师不在,青霄子也不在乎,反倒是觉得王崇年幼可欺,刻意做出亲近之意,想要把王崇拉入自己一伙。 在青霄子想来,只要王崇被自己拉拢,清月难道还能放弃了这位师弟?如此辗转,自然也就跟毒龙寺搭上了关系。 有了毒龙寺这面大旗,他青霄子必然就是盟主,可以借助几个邪派修士的力量,为自己火中取栗。 王崇倒是毫不迟疑,笑道:“红叶寺虽然小陋,也颇有几间房舍,有同道过来,随意住下便是,又值当什么了?还需青霄子道友特意来访。” 若是清月大师在此,只怕就要拒绝了这些人,但王崇跟清月不一样,他不过是胎元境的小修士,就算青霄子再不济,也是大衍境的剑仙。 清月禅师能够随意拒绝,王崇却不好如此冒失。 他也不在乎,这些旁门左道之士,是否会扰乱红叶寺的清修。 青霄子顿时大喜,叫道:“既然如此,我就唤诸位道友过来。” 王崇心头微微一晒,知道青霄子早就拿定了主意,要占了红叶寺,作为落脚之地,自己若是拒绝,此时就怕是要有一场争斗。 青霄子扣指一弹,就有一道淡青的剑气冲起,过不得多时,就有异啸排空。 王崇默默计算,先后落下了九道气息,有强有弱,前面两道都是大衍,后面的七道却只有天罡。 就在王崇以为,就只有这些人的时候,寺外熙熙攘攘,又来了数十人,也不扣门,昂然直入,就当是自己家一般。 青霄子含笑说道:“连我在内,一共十位道友,其余都是他们的门徒仆厮,虽然人数多些,但也都是守规矩的人,不会乱了寺中陈设。” 青霄子化为未落,就听得外面有争斗之声,然后便轰隆一声,打塌了一座禅房。 王崇不动声色,飘然起身,青霄子也略有些愧色,一起跟着出了门。 王崇也不理会,先前进寺的九人,盯着两个正在动手的大汉,喝道:“这是我师兄的寺庙,你们动手,就出去!” 一个满脸黑毛,看起来有一半像兽类的大汉,手持一对巨锤高喝酣战,根本不理会王崇。 另外一个手持狼牙巨棒的大汉,反倒是怒骂道:“哪来的小崽子,也敢胡乱管你家陈大爷的事儿?” 王崇也不动声色,分了两头黑魂鸦出去,扑入了两人的识海。 这两人都不过是炼气级数,连胎元都未入得,哪里抵挡得住这般阴损的手段? 脸有黑毛的大汉,脑袋一热,一锤就把对手打了一个脑浆迸裂。 自称陈大爷,手持狼牙巨棒的大汉,临死之际,悍然反扑,一棒就捅穿了脸有黑毛大汉的胸膛,两人顿时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九鸦魇神术虽然是小术,究竟也是天魔秘传,他不冲着那些修成大衍,天罡的人施展。 虽然未必没有端倪,但却弹指即发,等被人看出来,人早就被弄死了。 两个大汉尸身栽倒,顿时就有人炸了毛。 一个身披鹅黄道袍,杏眼桃腮的美貌道姑,大怒喝道:“谁人伤了我守门的仆人?” 另外一个颇有些得意洋洋,看着两个大汉争斗的黄须大汉,笑容还未收敛,就勃然作色,也惊怒道:“好个陈赤霄,你敢纵容门人伤我徒儿!” 只从这两人的争执,就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修为。 鹅黄道袍,杏眼桃腮的美貌道姑陈赤霄,修为稍胜一筹,居然看出来,有人暗中出手。 黄须大汉就没看出来,只以为陈赤霄的仆人杀了自己的徒儿。 两人都疾奔过去,略作检视,发现自己的仆人和门徒都死的不能再死,毕竟这两个大汉都是蛮力无双之辈,哪里懂得留手? 两人又都是使用的重兵刃,落手就没好结果。 王崇的九鸦魇神术,激发了他们全部的凶性和潜力,两个人同归于尽,谁也没有多匀半口气。 陈赤霄一怒之下,抽出了腰间长剑,盯着一起来的七个人,她知道黄须大汉法力尤不及自己,所以就怀疑上了另外的七个人。 黄须大汉却不知道,是王崇暗中出手,他甚至没有看出来有人暗中出手,一怒之下,五指成爪,向着美貌道姑陈赤霄一抓,就有五道黑光飞出。 陈赤霄无奈下,长剑脱手,跟五道黑光争斗起来。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知道,两人都是天罡境的修为,都不精正宗剑术,也都没有一口趁手的飞剑。 不管是陈赤霄的长剑,还是黄须大汉的五口飞钉,都是下乘法器,只能以咒法驾驭,比罡气之宝还不如。 这等法器用来争斗也就罢了,还真谈不到正宗飞剑的炼形炼质的层次。 青霄子一脸的尴尬,他好歹也道成大衍,成了名的剑仙,如何不知道是王崇出手? 只是他刚说过“都是守规矩的人,不会乱了寺中陈设”,这些人都打塌了一处禅房,还骂王崇“哪来的小崽子,也敢胡乱管你家陈大爷的事儿?”如何好意思开口,指出是王崇下手? 何况,其他人还不知道,红叶寺的来历,青霄子可是跟清月禅师有过交往,自然知道清月出身毒龙寺,王崇也是毒龙寺弟子,权衡亲疏,他都不会揭穿王崇。 毕竟鹅黄道袍,杏眼桃腮的美貌道姑陈赤霄和黄须大汉,也就是两个没跟脚的散修,功力也不过天罡境界,连正经的法宝都没一件,不值得他老人家出卖毒龙寺的弟子。 青霄子能看出来,其余两位剑仙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们更懒得管这种“小事儿”。 陈赤霄死了仆人,黄须大汉死了弟子,那又算得什么事儿? 这等小人物,在他们眼里,根本和蝼蚁无差。 他们到更有兴趣,瞧看王崇如何应对。 刚才满脸黑毛,有一半像兽类的大汉和手持狼牙巨棒的大汉争斗,他就使法子害死了,如今换了两个修为更高的,这少年怎生是好?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十一) 陈赤霄和黄须大汉翻翻滚滚恶斗了数十招,几乎快把红叶寺给拆了。 王崇也知道,九鸦魇神术能暗杀两个莽撞的大汉与无形,却奈何不得这两位,所以也没再次使用这门魔门秘法,而是双手一拍,借助白蛇吐信掌,送了两只魔头过去。 陈赤霄道行稍高,见到王崇冲她出手,冷笑一声,道袍大袖一拂,就想把这个少年给推倒,却哪里想到,两人劲气才一接触,就有一股玄异的气息透出。 她也没有见过天魔,但却心思灵醒,急忙劲力一吐,把王崇的白蛇吐信掌力卸开。 黄须大汉却性子粗暴,不然也不会认定了是陈赤霄出手,杀了自己的徒儿。 他见到王崇冲他也出手了,就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推出,喝道:“小兔崽子,找死……”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全力一掌,却似乎拍入了油里,掌心滑腻腻,好不难过。 王崇掌力一出,送出了两只魔头,就抽身退开。 他才不过胎元境,纵然七二炼形术能让真气雄厚愈数倍,终究不能抵挡境界高出一个层次的天罡之士,并未有跟两人对一掌的打算。 陈赤霄出手,卸开了劲力,王崇用来暗算的魔头,自然就无从施展诡秘手段,他亦早有算计,暗伏在掌力中的“吐信”之劲,随即爆发,崩碎了这只魔头。 黄须大汉却猛然惊呼一声,被魔头侵入了识海。 他虽然也没见过魔头,但终究是修道之士,觉察到了危机,知道厉害,急忙盘膝坐下,试图以本门心法,对抗魔头。 王崇微微一笑,缓步走过去,轻轻一掌,就把这名黄须大汉打了一个脑浆迸裂。 黄须大汉性子鲁莽,哪里知道,王崇性子有多凶残? 他出手的时候,对王崇没有留手,王崇当然也不会对他留手,既然撕破脸了,哪里还有什么留待以后? 魔门弟子,杀伐果断,从不饶人。 失去了人身依附的魔头,又还没成气候,其实孱弱不堪,他转化了功力,一道元阳剑气,就斩了这只魔头。 王崇他一招双出,分袭两大天罡境,才胎元境的底子,谁也看得出来,他掌劲中蕴含魔头,却是谁也看不出来。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掌,不但逼退了陈赤霄,还让黄须大汉如临大敌,急忙坐下,调理内息,只让旁人误以为他道法精奇,掌法另有玄妙。 王崇以胎元境的修为,一举逼开了两位天罡境,已经足以让众人吃惊。 这少年并未就此作罢,一掌拍碎了黄须大汉的脑袋,将之打死,这等凶残,人人皆惊,还顺手发了一道剑气毁尸,当真凶性大发。 这少年举手抬足,就逼退了陈赤霄,打死了黄须大汉。令几个修为高出他之辈,也一时间都不由得噤若寒蝉。 此番交手,不过瞬息。 王崇就如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每一招都千钧一发,危若累卵,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不管是算错陈赤霄和黄须大汉的应对,还是暴露身怀魔头的秘密,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道法未成魂已销!” 但他本来就出身魔门,魔门从修行的根本,就是窃取域外天魔之力,跟天魔打交道,步步危机,谁还把危险什么的当回事儿? 陈赤霄吃了暗亏,刚要叫嚷出来,就被一股剑意笼罩,听得耳边说道:“唐惊羽小友出身毒龙寺,大家在红叶寺,还是莫要乱来。” 陈赤霄心头一凉,顿时就不敢动了。 她是散修出身,如今才不过天罡境,毒龙寺虽然不是顶尖的大门派,但门中随便找几个天罡大衍,也不过闲事儿一件。 更别说,毒龙寺还有金丹阳真之辈,绝非她一个独身修行的散修可比。 陈赤霄心头惊骇,就没敢乱说话,倒是黄须大汉的几个门人,见师父被杀了,都嚎叫起来,几个莽汉冲出人群,就要冲王崇下手。 跟在王崇身后,一直都乖乖的小狐狸,此时却来了精神,叫道:“你们是找死吗?” 她抽出了玄罗扇,一扇子就拍了下去。 黄须大汉只有刚才被杀的那个徒弟,还算有几分资质,剩下这些徒儿,都不过是练了些凡俗的武功,就算武功……也不算出色。 胡苏儿平日里,见多了燕北人,尚文礼等武功大宗师,只以为这些武人,功夫也颇厉害,不可小觑,故而出手全力以赴。 飞云转月罡虽然是外门罡气,但也是罡气。 小狐狸纵然功力不足,发挥不得全部威力,全力一击之下,仍旧飞沙走石,声势猛恶,把几个莽汉一起拍倒。 黄须大汉门下的几个莽汉哪里抵挡的住? 一个个口鼻喷血,饶是飞云转月罡柔和,也只是外表不见伤势,都软倒在地,一命呜呼。 小狐狸杀了人,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王崇身后,不敢吭声了。 闯入红叶寺这些人,至此才有些正视王崇。 陈赤霄心情更是复杂,她修道多年,也只以咒法炼了一口寻常长剑,人家一个随侍的丫鬟,出手就是罡气之宝。 这位美貌的女修颇为气馁,孤高傲气,顿时就去了七分。 虽然刚才满脸黑毛的大汉和使狼牙巨棒的大汉,算是互殴而死,但王崇接下来出手,逼退了陈赤霄,毙杀了黄须大汉。 他手下的一个小使女,就能使动罡气之宝,拍死了黄须大汉的几个徒弟。 谁也都看得出来,前后这些人命,都要算作王崇的头上。 一个炼就大衍的头陀,喝了一声道:“入乡随俗,借住人家里,自然要守些规矩,这般争闹成什么话?还请青霄子老哥,介绍一番,这位少年究竟谁人?” 另外一个炼就大衍的剑仙是个枯瘦老者,也是勉强一笑,说道:“老夫秋离子!这位大师是恨头陀。其余几位,也是三山五岳有名有姓的人物,此番为了重离子大妖的洞府而来。大家勿要众志成城,莫要离心离德。” 三位大衍修士都要和稀泥,陈赤霄再也不敢动一丝念头。 正文 十一、虎翼龙蟠大将旗(十二) 陈赤霄虽然心高气傲,没门没派,就凭了一次奇遇,得了几页道书,就修炼至天罡境,又如何敢在三位大衍剑仙面前拿大? 何况那位门仆,她也就是随手收来,图个使唤方便,也无多少恩情。 此时形式压人,她也只能闷住一口气,不多说话了。 其余五位天罡境的修士,也不好插言。 刚才陈赤霄门下和黄须大汉的徒儿争斗,打塌了禅房,怒斥王崇这个主人,他们没有开口。 当时也只以为,不过是一个寻常胎元境的少年,欺辱也就欺辱了,此时见王崇道法精奇,来历必然不凡,都有些后悔,此时也只能含糊以待。 青霄子见事情终于过去,含笑说道:“此就是毒龙寺的高第,清月禅师的师弟,叫做唐惊羽!秋离子先生和恨大师就不再赘述!” “剩下几位,也都是一时俊彦!这位是小昆仑的传人,叫做李子柒,一手剑术颇得小昆仑真传!这两位是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叫做黎东山,黎西壁!精通御兽之术,道法精妙。” 剩下的一个中年大汉,朗笑一声,说道:“某叫燕南飞!从师学艺多年,才行走江湖,师门有严令,不得泄露出身,也就不做介绍了。”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很想要问一句:“不知先生可认识燕北人?”终于按耐住了心头冲动,准备私下里打听。 还有一位却和陈赤霄一般,是个女子,嫣然一笑,说道:“小女子朱红袖……” 王崇脑门一凉,演天珠迫不及待的就送了一股凉意:“此是太上魔宗传人,隐藏了身份,你可不要小觑……” 朱红袖介绍自己的来历,王崇也没听清,不过他也不需要听清楚,演天珠的话,让他心头震撼,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情绪。 魔门以六大正宗为源头,王崇出身的天心观,算是魔极宗的分支,魔极宗威压天下,魔威滔天。 太上魔宗却不输给魔极宗分毫,教主九渊魔君,乃是魔门最古老者,道行深远,谁也不知他修成多少秘法,掌有什么魔门宝物。 朱红袖出身太上魔宗,必然精修魔门最上乘大法,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此女的一根小手指头。 王崇心头盘算,忖道:“怎么会招惹来太上魔宗的人?” 朱红袖说了几句自己的“来历”,却见王崇表情古怪,忍不住笑道:“唐小弟可是对姐姐有甚念头?” 这句话迹近调笑,那些门人仆从之中,就有人城府不深,直接笑出了声来。 朱红袖也不恼,一双美目,灼灼盯在王崇的脸上,似乎有万种柔情。 王崇哪里敢招惹,太上魔宗的传人? 他嘿然一笑,答道:“并无什么念头,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 朱红袖掩口吃吃而笑,气氛顿时就暧昧了起来。 还是青霄子看不下去了,心头忖道:“唐惊羽这小儿,瞧来一板正经,没想到也有这口偏好!也罢,这等你情我愿之事,贫道也管不来,任由他们勾搭罢!只做不见就是。” 这位武夷派剑仙,轻咳一声,说道:“红叶寺的房舍,颇有些残旧,不若我们联手修葺一番。” 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叫做黎东山,黎西壁一起叫道:“不劳烦其他道友,我们兄弟来做就是。” 红叶寺原本的房舍,就有些残旧,甚至还有一处禅房倒塌,那是当初清月禅师自己震塌,刚才又经历了两场大战,几乎不剩什么完整的房舍了。 亏得青霄子来红叶寺落脚,非是贪图这座寺庙,便利探索重离子大妖洞府,而是希翼和毒龙寺一脉扯上关系,不然这座红叶寺,简直可以弃了。 黎东山,黎西壁两兄弟,脱了上衣,打了赤膊,身上绘满了无数妖兽,他们兄弟通身拍打了一阵,顿时有二十四头山岳巨猿落地。 两兄弟喝道:“此乃滇西著名妖兽,善能操纵土石,用来建造房舍,再也方便不过。” 只见两兄弟催动二十四头山岳巨猿,不过半个时辰,就把红叶寺重新建造了起来,面积更是原来了十倍有余。 只是这对兄弟,久居蛮荒之地,跟野人相接,根本不懂得中土寺庙的构造,建造的红叶寺,宛如西蛮神宫,就连正殿都塑了一座不伦不类的蛮荒大神,人首兽身,凶恶狰狞。 王崇实在瞧不过去,出手打碎了这座神像,亲自指点,两兄弟这才弄了一座世尊的雕塑,方面大耳,只是笑容有些诡异。 王崇也不是佛家弟子,见状也颇无奈,只能等清月禅师回来,自家弄这个红叶寺了。 经此一来,王崇到算是跟这些人“不打不相识”。 待得众人忙乱过后,在黎家兄弟特意修筑的议事大堂中落座,他也凑了一个重要的位子。 虽然死了个黄须大汉,以及他门下徒儿,还有陈赤霄门下的一个仆人,但众人也都并不在乎。 青霄子如愿以偿,成为了众人的盟主,捻须微笑,说道:“我知道诸位,各有修持法门,也不会贪图重离子的妖族功法,十之八九都是冲着他的三件宝物而来。” 王崇倒是还真不知道,重离子洞府有些什么,就好奇的问道:“道长,不知是哪三件宝物?” 青霄子微微一笑,说道:“便是虎翼双钩,冰龙幡,天仙点将旗三件宝物。” “虎翼双钩是大妖重离子护身炼道之宝,乃是炼形质七次的仙家宝钩!放眼宇内,都是排得上数的飞剑,不知击助重离子败过多少大敌。” “冰龙幡据说是重离子,海外潜修的时候,收炼了一头三千年冰螭精魂,又数百年辛苦祭炼,收炼了百道极寒冻气,妙用无穷,威力犹在虎翼双钩之上。” “最后一件天仙点将旗,又名八龙载云旗,却非是重离子祭炼的宝物,而是他得有奇遇,得到的一件上界奇珍。据说此宝能驾驭八龙将,每一头龙将都相当于以为阳真大修,乃是最为罕见的法宝道兵。” “纵然法宝道兵,斗法之时,不及真正道入阳真之辈,八龙将齐出,就算各派真人,也不敢轻撄其锋。” “当今之世,阳真之辈已经世所罕见,天仙点将旗的价值,又再虎翼双钩和冰龙幡之上。只此一件,就足以有横行宇内,天下大可去得。” 青霄子说到这里,意犹未尽,左右瞧了几眼。 王崇立刻就说道:“我此来扬州,只是为了拜见师兄,却非是贪图重离子的洞府。这些宝物,有缘者得之,有本事者得之,我也没什么缘法,也没本事得之,就不惦记了。” 他虽然在黄须大汉和陈赤霄身上,展露了奇诡法力,凶残的性情,但修为太低,却也是众人皆见。 王崇说出不贪图重离子宝物的话,大家都觉得这个少年果然知道进退。 每个人瞧着王崇,都觉得他可爱了许多。 王崇开了口,青霄子就瞧了一眼秋离子和恨头陀,脸上微笑不减。 秋离子淡淡说道:“我修成大衍,却没一口好剑,虎翼双钩势在必得。” 恨头陀笑了一声,说道:“冰龙幡就归了老衲吧!天仙点将旗这等宝物,也只有青霄子道友方能驾驭,若是再有其他所得,其余道友均分。” 这位头陀瞧了一眼王崇,笑道:“自然不差唐小道友这一份。” 其余几位天罡修士,虽然不愿,但也知道,没法跟三位大衍剑仙争夺,都默认了这般分配法子。 王崇知道了重离子洞府有甚宝物,心头微微一晒,暗忖道:“七次炼形质的宝钩,确实称得上宇飞有数,但我已经有了元阳剑。那可是阴定休老道,亲手祭炼的飞剑,炼过九次形质,哪里不比虎翼双钩强了?” “至于其他宝物,不知争夺了有多激烈,这几个人虽然法力不俗,却如何就比得上,铸就妖丹的黑空山大妖毒菩提和同是金丹境的玄鹤老道?” 王崇还真不信,这几个人能够成事儿,对这种宝贝还没得,就坐地分赃的事儿,呲之以鼻,自然也懒得逞能,有什么口舌纷争。 若是他真个得了宝贝,难道还会让给别人?此时说什么,都没意思,不如就装个懵懂。 青霄子见众人内定了,自己要得天仙点将旗,也是志得意满,淡淡说道:“贫道也不是贪心之人,除了这一件上界奇珍,但凡再有其他事物,皆一件不取,都归了诸位。” 青霄子自觉颇为大度,此番商谈,也诸方满意,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鬼扯。真个有人得了宝物,难道还会拱手让出? 虽然这些人,肯定都心怀鬼胎,好歹也算是达成了一致。 只是接下来,说到如何开启重离子洞府,取得其中的宝物,却谁也都没了头绪。 他们虽然得知重离子洞府即将开启,但也就得知约略方位,也探知了洞中有什么宝贝,但却没人知道,如何才能进入,洞府中还有什么机关。 正文 十二、飞光流电走妖螭 玄鹤道人这些时日,都在跟黑空山毒菩提恶斗。 若是只有这头大妖也就罢了,其余群妖也知道,如是给玄鹤道人斩了毒菩提,他们也都没得好下场,故而联手毒菩提,跟玄鹤道人鏖战不休。 玄鹤道人和扬州城外群妖,谁也占不得半点便宜,就此纠缠住了。 此间,倒是不断有人施展法术,钻入地下,也探明了重离子洞府的方位,只是谁也破不去玄德道人的太清仙法,更奢论破去守护洞府的碧波大阵了。 也没人晓得,早有人进了洞府,更搅闹的天翻地覆。 骗了王相和杨尧,去给他火中取栗的僧人,正在洞府内的长桥上盘膝打坐。 这个大和尚,忽然一跃跳了起来,满脸都是喜色,怪叫道:“成了!” 他探手一抓,一杆长幡破空飞来,长幡上有一条栩栩如生冰螭张牙舞爪,幡面上无数寒气缠绕,百步之内,冰冻三尺,寒气彻骨。 这个僧人并不以这点寒气为意,舞弄长幡,迢迢寒气吞射,喜若癫狂。 “老祖!这杆玄冰螭龙幡终究是归徒孙了!” “我南雄和尚得了师祖宝物,必然可以开宗立派,从此做一派老祖。” 王相和杨尧自然不知,这位僧人也是一头大妖,正是此番汇聚在扬州外,修为最强的五头大妖之一的南雄和尚。 南雄和尚来历神秘,就算毒菩提之流也不知道,他乃是重离子徒孙,知道师祖洞府出入之法。 他之前不敢来,一来是修为不足,驾驭不住师祖的宝物,纵然有机缘,也只能望洋兴叹,二来是缺了两个探路的人。 这一次听得消息,祖师洞府出世,又刚巧给他修成大法,这才孤身前来,想要夺取机缘。 南雄和尚倒是没有说谎,碧波大阵遇强则强,他修为越高,就越是闯不进去。 此时得了玄冰螭龙幡,南雄和尚纵身一跃,想要踏破碧波,去寻去其余几件宝物。 万亩碧波忽然生出无穷变化,纵横千里的水气,凝结成碧森森的无数碧水神刀。 南雄和尚抖开玄冰螭龙幡,寒气冲霄,倒也抵挡住了一波碧水神刀,但每一道碧水神刀,都能削减他一分功力。 这头大妖跟万亩碧波所化的万千碧水神刀恶斗了小半个时辰,知道自己根本破不去这阵法,喝了一声,抖开了玄冰螭龙幡,化为一道流光,直冲霄汉,破开了重离子洞府的禁制,逃了出去。 南雄和尚一走,无数碧水神刀找不到目标,化为滴滴碧水,一起消失,又只剩下了小桥蜿蜒,碧波万亩,风平浪静,良辰美景。 南雄和尚逃出了碧波洞,捏了法诀,想要收回拿走宝船,试了几次,却没有半分动静,不由得心头烦恼,暗暗忖道:“那艘金鳞舟乃是我跟好友借来,如果失陷在碧波洞里,该如何是好?此宝毕竟是有来历的宝物,不能不还。” 他犹豫良久,又复冒险冲入了碧波洞,但碧波大阵似乎记住了他的气息。 这一次,南雄和尚才进去,就有无数碧水神刀生出,把这个大妖和尚劈砍的狼狈不堪,苦苦坚持了几个时辰,不得不抱头鼠窜,又再次逃了出来。 这次耗费真气太多,南雄和尚不敢再试,他打坐良久,恢复了功力,就暗暗忖道:“还是去跟其他妖怪汇合,他们攻打师祖洞府的时候,我趁机再寻回金鳞舟。如是能再寻到师祖的其余几件宝物,这一趟也就不算白来了。” 南雄和尚把玄冰螭龙幡一晃,收成了叶子大小,张口就吞了进去,藏觅好了宝物,这才一纵身,化为一道寒光,去找毒菩提等大妖去了。 南雄和尚离开不久,王相和杨尧就觉察到了,万亩碧波又有了新的变化。 原本两人极目远眺,除了偶尔见到几座岛屿,就是接地连天的无穷碧水,再也看不到岸,也找不到出路。 南雄和尚一走,两人就隐隐约约看到了拿到曲折的长桥,两人虽然还不会驾驭金鳞舟,但却能仗了一身蛮力,拨动碧水,向长桥划去。 两人好容易赶到了长桥边,收了金鳞舟,上了桥,躺在桥上,哼哧哼哧,只想要多躺一会儿,再也不要起身了。 两人也不知道,在无边碧水中飘荡了多久,若不是两人各自拿了一座雕塑,都领悟了人妖相化之术,根本撑不到这会儿,早就被活活晒死,渴死,饿死在金鳞舟上了。 大妖重离子出身妖族,但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总觉得人妖之间,不该有甚分野,他遍思诸般方法,想到了以道法化去人妖之别。 这头大妖苦苦参研数百年,悟出来这人妖相化之术,极是霸道。 寻常人若是能得到一头大妖,就能把大妖炼化,以身入妖,尽得大妖的神通法力。 妖族若是能寻到一个人类,就能借人身变化,尽得天地万灵之长的资质天赋。 人族能化妖,妖族能化人! 重离子参悟了人妖相化之术,就想要传播天下,消弭人和妖之间的分野。 这头大妖有位道门好友,坚决不同意他传道。 这位道家高人认为:“重离子虽然悲天悯人,然终究不脱妖族,思维角度跟人族不同。所创人妖相化之法,确能让妖族和人族,再也不分彼此,但却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加剧人妖之间的矛盾,祸乱人间!”他苦劝不成,就提了一个法子,让重离子去海外寻一个小国传道,先验看效果。” 重离子听了好友劝说,选了一个海外小国传道,试验数十年。 这个海外小国,果然再也没有人妖之别,但却人人都惦记大妖的强横,人族的聪慧,杀人杀妖,夺躯残命之事,愈演愈烈。举国上下,变成了万恶之邦,再无一个好人,都是凶人恶徒。 重离子这才确信此法果然不妥,不能造福天下,就把传道的海外小国和人妖相化之术一并封印起来。 碧波洞的小桥,长有几千里,有亭子六千余座,每一座亭子都有数百上千的雕塑,都是他当年传道的海外小国之民。 正文 十三、谁家红袖不相怜 王相和杨尧也不知道当年这段公案,两人学了人妖相化之术。 王相已经能够随意变化白蟒,杨尧也能由心变化金眼雕。 那座亭子摆放的雕塑,乃是当年,重离子传道小国数十万国民之中皇亲国戚和国朝重臣。 这两头大妖雕塑能够能够存放在此处,虽然不及冰螭,亦是不凡。 一个生前是当朝宰相,一个生前是万人敬仰的大祭司,所夺妖身都是极厉害的大妖,有炼就妖丹的法力。 王相和杨尧,初习人妖相化之术,还未能够把两头大妖的修为尽数发挥,变化的白蟒金眼雕,只有炼气巅峰的层次,饶是如此,也已经凶悍非常。 王相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力气渐复,扭头问道:“我变成白蟒,修为日日都有增进,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嫌不足!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杨尧沉吟半晌,说道:“这人妖相化之术,居然能够变化成大妖,变化金眼雕之后修为增长实在太快了些,人身的时候,却仍旧是我们原本的修为,着实诡秘。等我们出去,找公子问一问,必能为我们解惑。” 王相也连连点头,两人此时身在长桥,却都有些迟疑,不知该向哪一头走,方是出去的方向。 两人略作商议,决定分头行去,走上半日,不管找没找到出去的道路,都要折返回来,在此地汇合。 王崇在红叶寺呆了数日,也不见青霄子等人,商议出来如何探索重离子洞府,知道这些人成不了气候,便也不去理会。 扬州城日日都有斗法,他修为浅薄,自然不会去掺和。 玄鹤道人出面斗法,自然无暇关注须晴园,倒是让王崇生出了几分心思,想要回去扬州一趟,得空取出来元阳剑等物。 他之前也知道,玄鹤道人未必总在须晴园,但如果不是在须晴园外守候,哪里知道玄鹤什么时候不在? 玄鹤道人毕竟是金丹,他久留不去,在须晴园外徘徊,还没等发现玄鹤道人何时外出,自己就先被玄鹤道人觉察了,必然是露出了大大的马脚。 所以那时候,他宁可回红叶寺等候。 如今玄鹤道人经常被毒菩提绊住斗法,倒是机会无数。 王崇暗暗计算,玄鹤道人和毒菩提斗法的时间,提前了半日,偷偷离开了红叶寺,潜入了扬州城。 王崇计算的颇精准,他才进入扬州城,毒菩提就要来相邀斗法,玄鹤道人无奈,浮空御剑,跟毒菩提争斗起来。 王崇得了机会,就直奔须晴园,他此时轻功已经颇了得,翻墙而入,也无人觉察。 毕竟乔寿民是个真书生,并不懂半点武功法术,须晴园的下人,王崇也颇熟,他轻易就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潜到了那口枯井处,向下一招手,两条冥蛇就从井底飞了出来,缠绕到了双手腕上。 如今玄命之窍中,藏有无数魔头,王崇也不敢把这两条冥蛇弄进去,他收了冥蛇,不敢耽搁,又复翻墙出了须晴园。 他离开了须晴园,心底也微微一定,正要循旧路,离开扬州城,去城外的红叶寺。 走了几条街,就见到了一个身娉娉婷婷,举止妖娆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王崇心底微微吃惊,叫了一声:“原来是红袖姑娘,你也来扬州城玩耍?” 朱红袖瞧了他一眼,掩口而笑,说道:“我可不是来玩耍。是想要去探一探重离子的洞府,偏巧就遇上了你,随姐姐一同去可好?” 王崇惊讶道:“重离子洞府可不在扬州城。” 朱红袖吃吃而笑,说道:“我昨夜跟你那位鹰妖老仆闲聊,他耐不住,就把一些秘密说给了我,我就知道扬州里还有一处入口。” 王崇心底一沉,他才不相信朱红袖的鬼话,此女出门太上魔宗,那可是媲美魔极宗,峨眉,逍遥府的顶尖大派,地位只怕跟峨眉的四大弟子,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相去无几,不知精通多少魔门秘法。 鹰妖老酒哪里是耐不住?只怕是被此女用魔法迷惑,甚或用了一些粗暴的手段,这头老妖怪,如何能够守口如瓶? 它没有被灭口,都已经算得福大命大。 王崇虽然并不想跟朱红袖去探什么重离子洞府,但此时狭路相逢,想要推拒也难。 他正在思忖,该如何化解危机,就嗅得一阵香氛,一个温软的身子靠了过来,还把住了他的臂膀,轻轻笑道:“跟姐姐走罢!” 王崇倒是很想,用冥蛇,又或者元阳剑暗算,但他思忖了一回,真个没有十足的把握。 太上魔宗出身的弟子,可不是寻常旁门左道,只怕手段比他都多,不管精通什么魔门秘法,还是带了什么法宝,他一旦暗算不成,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 其实被朱红袖随手杀了,还不是最惨,最惨就是被抓了去,抽魂摄魄,炼什么邪门法宝,当真是一生一世,都不得超脱。 朱红袖似乎并不知道,王崇心底有许多念头,带了他在扬州城内饶了一圈,似乎推算定了方位,就伸足一踏,原本青石的板路,就忽然泥土分崩如浪,出现了一个地洞。 这位太上魔宗的弟子,抓了王崇一起,轻盈跃下,不过一时三刻,就出现在了碧波洞里。 王崇刚看到万亩碧波,还未来得及欣赏景致,就看到碧水生刺,一道道碧水刺破水面,化为一口口碧水神刀,直向两人斩来。 王崇暗暗叫苦,心道:“这是护山大阵,我如何抵挡得住?” 便在此时,朱红袖玉臂轻挥,一道五光十色的剑气,横扫天地,把所有近身的碧水神刀一起打散。 这位魔门最出色的天才,捏了剑诀,轻叱一声,跟似有无穷无尽的,源源不断刺破水面,化生出来的碧水神刀斗在了一起。 还没忘了,把手里的王崇牢牢护持。 朱红袖天资不下这些峨眉最优秀的传人,又是从小在太上魔宗长大,得九渊魔君亲炙,一手魔门的绝顶剑术,还在峨眉的几个长老之上,刚入门的尚红云和燕金铃,都更没得比了。 她不再遮掩修为,赫然是大衍境界的剑仙。 正文 十四、洞外凄冷无人 数百头妖怪,汇聚在重离子洞府前。 在三大妖王的率领下,正各自运用法力,攻打太清禁制。 玄鹤道人被毒菩提缠住,早就无力关注重离子洞府,给了这些妖怪机会。 为首的三大妖王,正是浮玉山的浮玉公子,白羊山的白羊大仙,还有骗了王相和杨尧的南雄和尚。 这位大和尚一脸的宝相端庄,不住的念佛号,跟一群妖怪厮混在一起,活像是要被煮了吃的唐僧。 只是在场的众妖怪,又有谁人敢小觑他? 浮玉山的浮玉公子,家学渊源,自己的叔叔是宇内有名的大妖,但自己修为却略差,跟庚易老祖一般,都不过是大衍境界。 但南雄和尚和白羊老祖,却是此番群妖围扬州,仅有的三大金丹妖修。 毒菩提和庚易老祖,正在跟玄鹤道人缠斗,故而才把机会让给他们。 这些妖怪,个个兴奋,施展各种手段,诸色罡气,百般妖术不断,交织成一片晦色光海,轰击太清禁制。 若是峨眉正宗的护山大阵,不要说他们,就算逍遥府的都天烈火大阵都未必能轻易炼开,但这里只是玄德道人随手封禁,故而这群妖怪攻打了数日,禁制早就摇摇欲坠。 浮玉公子手摇折扇,忽然轻笑一声,说道:“让我来!” 他挑的出手机会,再也妙不过,正是太清禁制被群妖攻打,最衰落的一刻。 浮玉公子有心在群妖面前扬威,折扇轻轻一拂,看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已经用上了全部的本领。 把他叔叔秘传的玉神经,使出了十二层的功力,一道翠色妖气,在太清禁制上轻轻一拂,本来就快要崩散的禁制,忽然就被妖力划开。 群妖看着攻打数日,也没有丝毫破绽的太清禁制,在翠色妖光之下,分崩瓦解,都不由得暗暗惊骇,这位浮玉公子的手段了得。 南雄和尚和白羊大仙都知道浮玉公子取了巧,但两人谁会说他?都笑了一声道:“多亏了浮玉公子出手,若不然还得拖延时日。” 有那不耐烦,又复胆子壮的妖怪,抢先往大门上一扑,没想到就直接穿了过去。 其余妖怪见了,也都各自惊喜,见南雄和尚,白羊大仙,浮玉公子都不阻止,争先恐后,一一扑上了碧波洞的大门。 南雄和尚可是知道,自家师祖的碧波洞,并无阻人入内的禁制,任何人都能够闯入,只是闯入进去,就要为碧波大阵所困。 若是普通人也还就罢了,只是碧波长桥,怎么都走不到头。 若是有修为之辈,不拘是人族还是妖怪,都要被死死困住,命数好,有机缘之辈,说不定一番困苦,还能落下些好处,命数不好,没得机缘之辈,说不定就会被碧波大阵炼化了,成了某个亭子里的雕塑。 南雄和尚当然不会提醒这些妖怪,这里的妖怪,有投靠白羊大仙的,也有投靠浮玉公子的,也有并不投靠谁,自行其是的,反正就是没有他的手下。 南雄和尚,就只想要收回那艘金鳞舟,好去还给好友,这些妖怪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 眼见几乎所有人都进了碧波洞,他才对白羊大仙和浮玉公子笑道:“两位是这就进去,还是招呼毒菩提山主一声?” 浮玉公子笑道:“总要知会他一声,倒是不用等候!” 浮玉公子随手一抖,手指上就燃起了一张符纸,符纸化为一流火光,冲上的头上的沙石,随即就没入不见。 这位妖族公子,冲着白羊大仙和南雄和尚一拱手,笑道:“小弟就先进去了。”他信心十足,大摇大摆的闯入了碧波洞。 白羊大仙也笑了一声,抬步就走,也穿过了碧波洞的大门。 倒是南雄和尚,稍稍等候了一会儿,见一道妖光冲下,毒菩提见到他,微微愕然,喝道:“玄鹤老道转瞬就到,与我一起进入重离子大妖洞府吧。” 南雄和尚含笑答应了一声,也化为一道妖光,跟着毒菩提一起,闯入了碧波洞。 只是两头大妖都没有料到,此时的玄鹤道人,见走了毒菩提,又见没有其他大妖出现,并不急着闯碧波洞,而是挑上了庚易老祖。 这头大妖哪里知道,玄鹤道人这么诡诈? 玄鹤道人毕竟是道门正宗出身,斩妖除魔乃是峨眉的惯常,门人弟子都养成了经验,谁都知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 庚易老祖虽然修为远逊玄鹤,但真要斗法起来,也是一个大威胁,难得其余大妖都走了,还不趁势杀了这头讨人厌的妖鸟! 难道等关键上头,被这头妖鸟翻盘吗? 更何况,庚易老祖这些时日,残杀了甚多无辜百姓,玄鹤道人本就不能容他。 玄鹤道人阻拦不住,其余大妖闯入了重离子洞府,也不打算着急忙慌的跟着进去。 先杀了庚易老祖,才是这位峨眉剑仙的正经选择。 玄鹤道人初入门,也学的是少阳剑法,后来道入天罡,就得阴定休传授了峨眉九种上乘剑法之一的——化龙剑经! 此时没了毒菩提掣肘,剑光一起,剑意横空,把个庚易老妖鸟,杀的汗流浃背,拼了命了鼓动双翼,只想要逃脱。 庚易老祖仗着毕竟鸟族出身,身法快捷,五毒鬼火也颇阴损之处,倒是跟玄鹤道人缠斗了半个时辰。 他一身五毒鬼火,化为一团团惨绿火球,若是寻常修行之辈中了此火,一时三刻就要被焚尽一身精髓。但这些手段,如何奈何的了身剑合一的玄鹤道人? 上一次,若非是毒菩提出手,庚易老祖就要了账。 这一次…… 他再也没得侥幸。 庚易老祖暗暗骂道:“只可惜毒菩提都闯了碧波洞,其余几头大妖也没人等着我!这群翻脸无情的王八羔子,怎么就如此不讲交情?” 纵然此时群妖之中,还有几头道入天罡之辈,又如何拦得住玄鹤? 玄鹤道人仗剑,排空驱气,跟庚易老祖斗法半个时辰,仗着峨眉剑术,终于把这头大妖斩杀与剑下。 正文 十五、缘起别有洞天 玄鹤道人袖袍一拂,收了庚易老祖的妖躯,又复驱剑在扬州城内外,杀了一阵。 这老道一口气诛杀了近百头妖怪,把剩下的妖怪吓的魂不附体,四散奔逃。 玄鹤道人直到确定,扬州附近再无其他妖怪,这才从容施展法术,穿入了地下,闯入了碧波洞。 玄鹤道人大肆诛杀妖怪的时候,红叶寺的一群旁门散修都看在眼里。 朱红袖和王崇失踪,他们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人能够修炼至如此地步,也都是聪慧之辈,顿时猜到——进入重离子洞府的机会到了。 青霄子直到玄鹤道人诛杀了无数妖怪,收了剑光,这才说道:“只怕那些大妖和玄鹤,都已经进入了重离子的洞府,我们的机会也到了,谁人懂得遁地的法术?” 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立刻叫道:“我等收付有一头东黄羊,善于遁地,可以带着众道友,闯入重离子洞府。” 青霄子大喜,若是凭本事,他也能以剑术穿地,只是却带不得旁人,有了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的御兽本事,确实太过便利。 当下这一行人,带了门人仆从,直奔杨家的庄院,到了地头,黎东山,黎西壁两兄弟,唤出来一头通体土黄,生有独角的山羊。 黎东山着东黄羊的独角上一拍,喝道:“快些施展本领。” 这头东黄羊咩咩一声叫唤,伸足一踏地面,地面的泥土砂石,就如软了一般,塌烂了下去,现出一个大洞。 东黄羊这头妖兽,四蹄一跃,就跳入了地洞,一路咩咩,一路钻地。 这些人都有些法力,急忙施展罡气,破开土石,随着东黄羊深入地下。 且不提青霄子这些人,一直都徘徊在扬州附近,又潜藏了行踪的独行妖怪,旁门散修,左道妖邪也都觑得机会,先后冒险,钻入地下。 这些人见到禁制已经破去,又无人阻挡,也都兴高采烈的闯入了重离子洞府。 王崇脑门的凉意是一波接一波! 朱红袖每展露一分本事,演天珠就送出一道凉意:“此乃太上魔宗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号称能够匹敌峨眉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只是我看吹牛居多……” “这是太上魔宗的离恨心经,这小妖女得了九渊魔君的真传啊!” “她刚才施展的,是魔门心火神针,真个不俗……” 王崇欲喝令这枚珠子闭嘴,但却知道没用,只能闷声不吭,听得演天珠显摆。 朱红袖跟无数碧水神刀恶斗了小半个时辰,香汗淋漓,忽然笑道:“唐小弟,你也出些力气。” 王崇忍不住反唇相讥,答道:“我一个胎元境,如何能出力气?随便一口碧水神刀,都能杀我五十个来回。” 朱红袖掩口轻笑,却还没忘记了,一剑斩碎了数十口袭来的碧水神刀,叫道:“你把天魔都放出来,就能帮我!” 王崇心头吃惊,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他以魔头害了黄须大汉,逼退陈赤霄,旁人都没看出来,如何瞒得过太上魔宗的传人? 王崇微微沉吟,把玄命之窍开了,一条灰鳞冥蛇飞腾出来,身上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魔头。 这些魔头见到了天风,就长生嘶号,在灰鳞身上蠕动起来,想要挣脱这头冥蛇。 这头冥蛇,早已经被天魔染化,脱困出来,就悲鸣一声,虽然碧波洞内,隔绝内外,仍旧有一股天地同悲戚的意境,传荡开来。 这是天魔悲啸,最能感染人心,一旦生出七情六欲,就要被天魔暗制。 朱红袖面不改色,王崇就险些落下泪来。 他急忙咬了一口舌尖,清醒了过来,暗暗催动天魔识,化去了这股魔染之意。 王崇所学的五识魔卷,也是魔门正宗,最能克制天魔变化。 虽然刚上来,险些中了天魔的道儿,但只要不是被魔头染化,区区天魔悲啸,王崇还守得住。 朱红袖瞥了他一眼,含笑道:“你出身哪家?这一手化消魔染的手法,可不是道家玄门的路数!” 王崇哪里会答她? 终于把占据了玄命之窍的魔头悉数放出,他也松了一口气,至于被朱红袖觑破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王崇当年上峨眉山的时候,就有了准备。 “唐惊羽”这个身份,随时都可能被峨眉识破,斩了他这头小魔崽子。 能多活一天,能多修炼一日,都是赚的,哪里还需要惶惶然? 放出了灰鳞冥蛇,王崇也不再隐藏身份,太浩环一抖,取出了五蕴霞光袍,先披了上身,却有些谨慎,没使用元阳剑,把星斗离烟剑放了出来。 他不过是胎元境的修为,在朱红袖这等魔门真传弟子面前,使用元阳剑这等绝世无双的仙家飞剑。 朱红袖肯定二话不说,杀了他,夺了元阳剑。 元阳剑比虎翼双钩都略胜一筹,抢了王崇,这一趟下山,就算赚足了老本,重离子大妖的宝藏都可以不用去争夺了。 星斗离烟剑不过才炼形一次,炼质三次,虽然也是一口好剑,但朱红袖可就未必看的上了。 她刚才对敌使用的飞剑,品质尤胜星斗离烟剑。 王崇这点心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朱红袖见他出手,眼眸微微一亮,嘴角含笑,却也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有更多事情隐瞒。 碧水神刀感应到了天魔气息,再也不管朱红袖和王崇两人,漫天刀光,直扑灰鳞冥蛇。 朱红袖趁机一纵剑光,躲去了一旁,捏了个法诀,就把气息隐去,连带也把王崇的气息遮掩了。 刚才她被碧水神刀锁定了气息,就算有秘法,也使用不出来。此时借灰鳞冥蛇和无数魔头吸引了碧水大阵的威力,终于有机会使用魔门秘术,隐蔽气息。 灰鳞冥蛇被碧水神刀斩成了一团灰光,无数魔头在灰光之中出没,只是随着碧水神刀越发的密集,这些魔头也支撑不得多久。 只是小半个时辰,所有魔头都被碧水神刀斩灭。 正文 十五、缘起别有洞天(二) 朱红袖抓着王崇,瞧看了一场热闹,就远远绕开碧波大阵威力最盛之处,寻找破阵的路径。 她忍不住娇笑道:“你究竟勾引了多少魔头?就算是我,修炼的时候,也不敢招惹这么多下来。你是想要死的快一些吗?” 王崇哼了一声道:“哪里是我招惹的,是鸦道人的两个徒弟不知死活,修炼九鸦魇神术,却被魔头寄身。” 王崇随口提了几句鸦道人师徒的事儿,朱红袖笑的花枝乱颤,说道:“这师徒三人,倒也有趣儿。” 王崇还真不觉得,鸦道人师徒哪里有趣儿了,反倒是惹厌的很。若没有鸦道人师徒,就没得这么多事儿,他取了元阳剑,就遵师命去做乞儿了,哪里会被朱红袖撞上? 他从这位太上魔宗弟子手下脱身的希望,并不是很大。 王崇虽然有五蕴霞光袍,但修为太弱,只能御气飞掠,浮空一息。 在碧波洞天,到处都是无边大水,还得仰仗朱红袖提契,他就算想脱身,这时候,现在朱红袖把他扔了,他就要被泡在万亩碧波之中,久而久之,活活淹死。 好在朱红袖摆脱了碧水大阵的感应,无边碧波化生的碧水神刀,在斩灭了所有魔头之后,也渐渐消歇。 她兜空绕飞了一会儿,就看到万亩碧波之上,居然显出了一道长桥。 朱红袖轻轻一笑,带了王崇,落在了一座凉亭之上。 她出身魔门,倒是识得凉亭内的雕塑,究竟什么来历。 朱红袖伸手一指,说道:“唐小弟,你想要选一头妖兽么?此物是人妖相化之术炼就,你得了一头,就能变化妖怪,不用苦苦修炼,一跃突破数个大境界。” 王崇心头骇然,问道:“这里数百尊雕塑都是大妖原身?” 朱红袖却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见得都是妖怪,其中很多都是人身。当年重离子教化海外尸黎国,把自己的人妖相化之术传授。尸黎国人哪里经受得住这般诱惑?尽情屠杀海中妖兽,炼为自己的妖身。数十年不足,尸黎国就满城尽是妖魔鬼怪,再无一个人形。” 朱红袖讲了重离子当年故事,解释了人妖相化之术的来历,听得王崇,心惊胆颤之余,又复钦佩起这头大妖来。 他忍不住说道:“重离子传授人妖相化之术,错了一个步骤,他应该择人品俊秀之辈传授,此辈有了大能力,自然就会为尸黎国造福。他不分贤愚不肖,尽情传授,世上当然就没得好人了。” 朱红袖笑道:“若你是重离子,会改如何做?” 王崇毫不迟疑的答道:“自然是优选忠心之辈,传授法术,为我前驱,待得满国尽落我手,就……” 王崇说到此处,不禁就是一滞,他想的却是:“如果我能海外得了一国,还有如此神通,岂不是尽情享受……还修什么的仙法?” 他当初逃下峨眉,打算的就是,若能修成天罡,甚或大衍,就去海外做个逍遥散修。 若有人妖相化之术,他去海外做一国之主,还不尽情享乐? 只是这些话,心底想想也就罢了,说出口去,未免太过颓唐。 朱红袖是太上魔宗弟子,道法精奇,十之六七是要修成天魔,拔地飞升,绝不会喜欢这等没志气的话。 所以王崇压住了最后一句,摇了摇头,却不肯再说了。 朱红袖居然也没有逼迫他,望着亭子里的雕塑,一件一件的观赏过去,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若是能够海外得了一国,就做一个女王,国人生死一任我意,每天诸般闲乐!” 她伸手一拂王崇的额头,吃吃笑道:“姐姐是不是没甚出息?” 王崇对这个魔女,始终提心吊胆,他一脸轻松,心头却谨慎了一十二分的答道:“姐姐有天大机缘,拜入了太上魔宗,岂不是前途无量,何须说这些没志气的话。” 朱红袖哑然叫道:“我可没说自己是太上魔宗的人,你居然认得出来,我的天上太难下魔意剑!你是魔极宗,还是天魔宗,又或者补天派,乾坤道,混元道的人?” 王崇说漏了嘴,只好尴尬一笑,一时间不好做答。 朱红袖见他不言不语,又是盈盈一笑,说道:“也罢!不问你了。大家同为魔宗,迟早我也能知道,你究竟是哪个老怪物传下的弟子。” 朱红袖不追问,倒是让王崇松了口气,他根本不是六大魔宗的人,只是魔极宗旁支,天心观的弟子。 只是这些话,却没法说了,毕竟他现在还诈姓埋名,拜师了令苏尔。 朱红袖轻轻抚摸一头憨态可掬,但真身却不知道多长的巨鲸雕塑,有些淡淡愁思的说道:“我虽然得九渊老师收入门下,但我上头还有两个师姐,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下头还有三个师妹,每个人的资质都不次于我。每日里连睡觉都不敢,稍有闲暇,就要苦修苦练,生怕修为差了一丝,就连命也保不住。” 王崇深有同感,他在天心观亦是如此。 朱红袖抚摸了一会儿,忽然有吃吃一笑,说道:“这头巨鲸不合适我,送给你吧!” 王崇早就看出来,这头巨鲸原形巨大。 一般这种身态巨若山岳的妖怪,智慧都甚低,极难开启灵识,修为都不会太高,这头巨鲸却是例外,只怕修为亦是这座凉亭内最强。 王崇好奇的问道:“这头巨鲸修为极其强横,红袖姐姐怎么说不合适?这里在没有第二头妖怪,有这头巨鲸的磅礴妖力。” 朱红袖掩口一笑,说道:“它是公的!” 王崇这才醒悟,不觉有些尴尬,他伸手轻轻抚摸,立刻就有一股玄奥意念,落入识海。 正是重离子的一篇人妖相化之术! 王崇只要运转此术,就能把这头巨鲸炼做妖身,他犹豫了片刻,暗暗忖道:“这头巨鲸也就是大衍境的修为,不知道还否能遇到,妖力更强,修为更胜的妖怪?” 他随手一抹,就把这头巨鲸雕塑,收入了太浩环。 正文 十五、缘起别有洞天(三) 朱红袖吃吃笑道:“你可有些贪心了!” 王崇真不知何意,还有些茫然。 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说道:“重离子的洞府,有一般规矩,任何人进来都只能挑一座雕塑。你既然拿了这头巨鲸,就再不能选第二座。你刚才把此物收起来,却不炼化,是想要找到一头更厉害的妖身吗?却是错了打算。” 王崇心头微生后悔,随即就洒脱一笑,说道:“我确实生了贪心,也确实错了打算,那就认命了罢!” 朱红袖又是一笑,这个魔门女弟子,巧笑倩兮,总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王崇却不敢因此就放松了警惕。 朱红袖左右望了望,说道:“尸黎国得蒙重离子教化,捕猎了无数巨妖,被皇亲国戚,重臣猛将炼化为妖身,当时国中有五大金丹,十二大衍,不输给海外顶尖大派!” “我们这座亭子,有当年尸黎国伏波大将京吞海的妖身,已经是极为难得,但最为珍贵的一处,有尸黎国的皇帝,太子,宰相,大祭司等人,又在此处之上了。”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这座桥如此之长,怕不是有上千座亭子,却不知去何处寻找机缘?” 朱红袖说道:“不是上千,是六七千座,尸黎国数十万国民,尽数在此。” 王崇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朱红袖微微蹙眉,说道:“我对这些妖身也没得什么兴趣,用不得几年,我也能突破金丹,要这些身外之物,也没得大用。” 王崇心头一动,问道:“姐姐难道是来取那三件宝物?” 青霄子曾提及,重离子的洞府有虎翼双钩,冰龙幡,天仙点将旗三件宝贝。 甚至这一伙旁门散修,还私下定了归属。 朱红袖轻轻一笑,说道:“重离子的宝贝,哪里是容易得?他当初在尸黎国,虽然教化一国之民失败,却也收了三个徒儿,这几件宝物,想必是留给自家徒儿的。我们没有重离子指点,绝不可能在洞府里寻到宝贝。” “不过……” 朱红袖话头轻轻一转,说道:“若是有重离子的传人来此,他去寻得宝贝,我下手下夺取,岂不是两厢便宜!” 王崇顿时无语。 朱红袖瞧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重离子的洞府,最珍贵的东西,不是这些妖身,也不是三件宝物,而是重离子的道统,以及……他的妖蜕!” 王崇惊讶道:“人妖相化之术不是他的道法吗?” 朱红袖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你跟我却装什么蒜头?你也出身魔门大宗,能看不出来人妖相化只是小术?此术能让人得妖身,妖得人身,但人妖两身并不合体,仍旧各自两分。” 王崇还这没这等见识,毕竟他出身的天心观没什么底蕴,此时被朱红袖提醒,把刚才所得的人妖相化之术,在心头转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人妖相化之术,并非是让人变成妖怪,也不是把妖怪化为人身。这些法术多少也要涉及到修行,只要修行,就须分资质高低,横亘门槛。 当初重离子要把人妖相化之术,推广至天下,故而所创法门,必须人人皆可运用。 此术在道神气禁四部之中,属于神法,究其根本,便是一魂二身! 若是为人,就魂转人身,妖身寄体,若是为妖,就魂转妖身,人身被收入妖身,人身妖身并不混淆。 为人的时候,若没有修炼,不管妖身法力多强横,仍旧只是普通人物。 为妖的时候,也要受妖身的先天局限,比如京吞海虽然纵横七海,但却不能变化,也上不得陆地。 此法虽然奇妙,但却并非修行法门,若有人得了人妖相化之术,还机缘巧合,炼化了一头大妖,不惧妖身如何强横,但自身仍旧孱弱,到了寿元,仍旧要老去死去。 王崇稍稍参悟了片刻,心头好奇顿生,问道:“重离子能够创出人妖相化之术,必然是修道的绝世天才!他所创的道法,也不知精奇奥妙至何等地步。” 朱红袖嫣然一笑,说道:“若我能拿到重离子的《易天髓》《道玄篇》《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图》,就借你一观,又有何妨。” 王崇一时间,还真不好搭话,他也不知道,朱红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说不定这女魔头,有什么图谋,得了法宝道经,转手就杀了他。 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大妥当,王崇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嘿嘿一笑,就权当是遮掩过了。 朱红袖也没在这座亭子久留,伸手一指,说道:“我们就碰个运气,往那边走吧!” 王崇自然无不可,他已经拿回了元阳剑,本来就该抽身事外。 若不是被这个太上魔宗的传人抓进来,他离开扬州之后,未必还会在红叶寺逗留。 以王崇的性子,肯定会远离是非旋涡,待得各路妖魔鬼怪,旁门散修争夺重离子洞府之事过去,才回来接燕北人,尚文礼,乃至于王相杨尧等人。 他相信以玄鹤道人的本事,护住这些人不难。 当然,王崇并不知道,此时王相和杨尧,也在这座碧波洞府。 他跟着朱红袖,一起前行。 朱红袖以魔门秘法,掩盖了自身的修为,故而并未有引得碧波大阵的反应,两人走了数里,就又看到了一座凉亭。 这座凉亭也丢放了数百个妖身,大多数都是寻常妖怪,只有两个妖身颇为出色,一头是牛妖,一头却是树妖,大略都有胎元的境界。 不要说朱红袖,就连王崇都瞧不大上这些妖身,两人也没停留,穿过了这座凉亭,继续前行。 朱红袖扣指按住了手腕上,一口飞剑,这口飞剑也化作了镯子,只是精芒耀眼,比元阳剑要嚣张霸气,一路都十分警惕。 王崇也不知道,碧波大阵的变化,故而不敢多说,只是暗暗揣测,如何才能甩脱朱红袖。至于又怎么从碧波洞脱身,待得摆脱了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那时候再想也不迟。 正文 十六、浮玉公子 王崇和朱红袖,连续穿过了六座凉亭,也没有发现什么稍微过眼的妖身。 碧波洞里,当真是碧波连天,除了一座长桥,就再无他物,王崇看得半日,就看的眼睛都碧茫茫一片,暗暗忖道:“这无边长桥应该没什么奥妙,桥上的凉亭除了存放妖身之外,也应该再无其他,难道重离子把法宝和道经都藏在的碧水之下?” 他虽然如此猜测,但刚入碧波洞的时候,就被无数碧水神刀乱砍,那些碧水神刀,就是万亩碧波之水变化。 王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碧水里探一探,他毕竟才是胎元境,若是他跟朱红袖一样,有大衍境的修为,凭了一口元阳剑,还真就敢下水走一遭。 王崇心头盘算良久,眼见不远处,又是一座凉亭,他正要跟朱红袖说一声,在这里稍稍休息,就听得一声轰隆,无数碧水冲霄。 王崇眼看着数千百道碧水,刺破水面,一旦脱离了水面,一道碧水,就能化为一口碧水神刀,绞杀向了天空。 这一次倒霉的家伙,王崇却没有见过,正是浮玉公子。 这头大妖本来风采翩翩,就如浊世贵公子,但此时却披头散发,怒吼嚎叫,手中一把折扇翠色妖光流转,每一击都出尽全力。 这位浮玉公子身手也颇了得,连续拍碎了数十口碧水神刀,长袖一舞,身形竟尔消失不见。 朱红袖看的修眉轻挑,自言自语道:“天山化玉诀!这家伙居然修炼的是玉神经。” 王崇问了一句:“天山化玉诀和玉神经是什么来历?” 朱红袖还未来得及答他,两人上空就波纹荡漾,浮玉公子从虚空中摔了出来。 朱红袖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王崇虽然内心不愿,还是双臂一探,接住了这位浮玉公子。 还未等王崇问上一句,他肩头一沉,已经被浮玉公子一掌按住,往空中一推,喝道:“去吧!能代本公子死一次,你也是莫大荣幸。” 王崇也没有料到,浮玉公子性子这等凶横,同时他也隐约明白,天山化玉诀只怕是一门消耗极大的遁法,还有些奇异的禁忌,这位大妖拼尽全力遁走,要把自己送回原处,让碧水神刀砍杀。 此时能够救王崇的,就只有朱红袖,但是他人在半空,却见朱红袖的眼里,都是戏谑之色,并无半分出手的意思。 王崇心头明白,朱红袖一直都以为,自己也是隐藏了修为,想要借机瞧一眼,他真实的法力。 他哪里有什么隐藏的修为,心头只能苦笑,拼命转动念头,想要从这般生死危机脱身。 浮玉公子好歹也是大衍的修为,高出王崇不止一个层次。 他随手一掌,就把王崇推上了高空,一股法力稍稍接引,就把王崇吞没,下一个刹那,他就出现在另外一处高空。 王崇眼瞧着,无数的碧水神刀,略作盘旋,又复冲天杀来。 他就算用元阳剑,受限于本身只有胎元境的修为,也发挥不得几成威力,也就是能多支撑片刻。 在生死千钧一发,阴阳两界只差一脚的关头,王崇心思电转,先是驱使了两条冥蛇,去抵挡碧水神刀,同时一拍手腕上的太浩环,把京吞海的妖身给取了出来。 人妖相化之术,并非艰深的法术。 王崇好歹也是学贯数家,天资横溢之辈,借助冥蛇抵挡碧水神刀,心法运转,魂分二身,顿时就沟通了京吞海的妖身。 京吞海原来是个尸黎国的寻常武官。 一次出海捕猎大妖的时候,他在所在的船队,遇到一头千年巨鲸。京吞海心头贪念大炽,就在回程的路上,杀了船上的一位旁支皇族,自己寄生了这头巨鲸。 他也知道,这件事做的太过,所以就逼迫船上的人,跟他一起造反,做了海盗。 他的妖身巨鲸,在海洋上纵横无敌,掳掠了数年,颇做下几件大案。 每每遇到尸黎国的强者,京吞海就钻入深海,尸黎国皇室居然也奈何他不得,是大祭司建言,把他招安,封为了伏波将军,只是也不听调遣,俨然是割据一方的诸侯。 后来重离子把尸黎国之民,尽数封印,也没漏了这个名为伏波将军,实为海上大贼的凶徒。 王崇心神微妙,肉躯已经转为妖身! 一头长有数里,雄吞四海的巨鲸大妖,横空出世。 比起这头千年巨鲸,本来长有数丈,也算“巨蟒大蛇”的两条冥蛇,简直细若游丝,根本遮挡不住这头巨兽。 碧水神刀绕过了,冥蛇的拦阻,刀光如碧,在巨鲸身上不知劈斩出来多少伤口。 王崇吃痛,长鸣一声,声震四野。 他没敢尝试其他心法,把修炼最精熟的七二炼形术运转。 冲霄妖气笼罩之下,就连万亩碧波都生出了感应,虽然巨鲸妖身无法撼动碧波大阵控制下的碧水,却仍旧在身外凝聚了一团广及百里水云。 这就是千年巨鲸的天赋妖术——玄浪引! 当初重离子虽然传授了尸黎国人,人妖相化之术,却除了他后来收的三个徒儿,没有传授其他人道法。 尸黎国人变化妖怪,横行海上,斗勇斗狠,也只能仰仗妖兽的天生威能,并不懂修行,也不通法术。 这头千年巨鲸,虽然得了机缘,修成了妖怪。 一身妖气也是雄浑无匹,却因为身躯太巨,无法化形ChéngRén,除了以天赋妖术——玄浪引!操波弄浪,也没有什么别的法术。 对王崇来说,却已经足够! 巨鲸妖身没有道法传承,他有! 王崇也只需要这头巨鲸的无匹妖力。 在七二炼形术的驾驭下,巨鲸体内雄浑至无可匹敌的妖力,循经会脉,炼筋熬骨,冲破了一切障碍。 筋骨齐鸣,万般俱籁! 浓烈的水云,在大衍境巨妖的妖力震荡下,生出滚滚雷音。 藏在水云之内的巨鲸之躯,渐渐缩小,化为了一个昂藏九尺的巨汉,虬髯电目,顾盼生威,自有一股豪迈气概。 大妖化形,神通天成! 正文 十七、大妖化形,神通天成! 妖怪在突破境界和化形之时,有极罕见的情况,往往千百妖怪之中,有一两个幸运儿,会领悟天赋妖术。 突破的境界越高,化形之时的境界越高,领悟天赋妖术的几率就越大,领悟的天赋妖术也越强。 京吞海已经是大衍境界,炼化筋骨,化为人形,啵啵数声轻响,连续有七处虚浮天地,冥兮忽兮的窍穴,骤然打开! 滚滚天地元气喷涌而出,跟他一身的雄浑妖力,混合一处,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一道玄奥法诀浮现识海,名为——巨神术! “这却又是怎么个变化?” 京吞海早年,领悟了一门天赋妖术玄浪引,能够操波弄浪。如今化形人身,又复参悟了巨神术,先后得了两种天赋妖术,与万千妖怪之中极其罕有,绝对算得上是幸运儿。 还同时炼开了七处天地之气,却让王崇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崇使用妖身,人身的道书法术都带不过来,他亦不知道,为何以七二炼形术,化形为人身,也能炼开天地之窍? 这对他来说,乃是万中无一的一线生机。 王崇惊讶之余,也不由得欣喜若狂,转入天地之窍,又复把天地之窍喷出的元气,按照七二炼形术,转为玄门正宗真气…… 七二炼形真气,比京吞海天生的妖气,不知要精纯多少倍。 王崇每炼出一缕七二炼形真气,就以之催动了十二兽形诀中,最善防御的——龟甲玄罡炼! 数十个呼吸过去,王崇尽管才炼化了,这头千年巨鲸十分一二的妖力,身外也隐隐浮起了一层厚重罡气。 妖身化形,虽然九尺昂藏,但终究比头尾长有数里的巨鲸小巧,两条冥蛇分护左右,把主人牢牢遮挡。 王崇有心尝试,催动龟甲玄罡炼,一拳捣出,拳锋所至,跟一口碧水神刀实牙实齿的硬撼了一记。 碧水神刀劈斩在龟甲玄罡炼上,一斩而碎,却锋锐大减,被白娘娘一尾巴抽成了粉碎。 王崇暗暗忖道:“我才把龟甲玄罡炼修至第三层,抵挡不住碧水神刀,还得更上层楼。” 妖身化形之后,王崇的身上是寸丝不缕,他又抖开五蕴霞光袍披上,遮掩了羞怯。 仗着两条冥蛇护身,王崇在虚空中盘膝而坐,全力炼化体内的妖力。 五蕴霞光袍乃是采就三山五岳的艳霞之气,以秘法编织成,又得道术之士以五蕴霞光咒祭炼十万八千遍,这才得了此一件有护身飞遁之能的宝衣。 此等宝衣,只有大派之中,门徒众多,可以集合众多门人弟子之力炼制,寻常人丁孤单的门派,却无法享用了。 当初东方鸣白的老师,也是因为出身云台山,才能领得一件五蕴霞光袍。 王崇此时妖力澎湃,倒也足以支撑五蕴霞光袍的全数妙用,自如浮空,在护身的罡气之外,还隐隐生出烟霞之气。 朱红袖眉目中神采涟涟,暗忖道:“就算在如此关头,他也不肯使用真实本领,究竟是哪家的传人?” 浮玉公子却懒得瞧一眼,被他陷害的王崇,手中折扇一抖,身上一道翠色光华扫过,又恢复了翩跹佳公子的模样。 他轻轻一笑,对朱红袖说道:“这位姑娘,可也是来此寻访机缘的?” 朱红袖却不似,对王崇一般好脸色,甚至都没有任何多余的举止表情,就如眼前这人不存在一般。 朱红袖乃是太上魔宗弟子,还是九渊魔君亲传,论身份地位,都不会输给白云玄德,哪里会在意一个略有些小出身的妖怪? 天下群妖,就没有一头,能给她放在眼内。 浮玉公子的叔叔玉神宵都不够分量,何况是他了? 浮玉公子见朱红袖不理他,脸上不由得生出了羞恼之意,折扇一并,指向朱红袖,喝道:“我乃浮玉公子,重离子大妖的宝物,唯有德者方能居之,你也不配享用。猜你也得了几分机缘,我要搜上一搜。” 朱红袖轻轻一扣皓腕上的飞剑,冷冷说道:“若非要留待唐小弟出手,我现在就斩了你。快给我滚!” 浮玉公子脸上生出恚怒之色,催动了玉神经,满身满头的翠色,他手里的折扇,也是一件罡气之宝,跟他所修的玉神经相得益彰,能增幅妖力。 这头妖怪公子喝骂道:“小泼妇,何胆如此?” 朱红袖眼神清冷,喝了一声:“不知死活!”手腕上剑芒大盛,一道如梦似幻,蕴含无边魔威的剑光疾斩。 浮玉公子急忙催动了玉神经,想要抵挡住这一剑。 只是他的玉神经虽然也算是极上乘的妙法,却如何能够跟太上魔宗的真传媲美? 他手里的折扇,只是一件罡气之宝,遇上了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哪里还有胜机? 只听得裂帛之声,铮铮不绝,朱红袖的剑光,只是略一掣动,就斩破了浮玉公子的护身妖力。 浮玉公子这才骇然,全力谷催翠色妖气,但是仍旧被朱红袖的剑光,一寸一分的压制了回来。 他不拘如何拼命鼓荡全数妖力,都只见这女子的剑光,越发的迫近身前,只能狂喝一声,又复使出了刚才的遁术,身子一转,就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条大鱼飞出,被朱红袖一剑开膛破肚。 朱红袖远远的见到,浮玉公子冲出了碧水,随后就有无数碧水神刀追斩,就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继续追击。 她望着正在运炼真气的王崇,自言自语道:“想来你也不愿意,我越俎代庖,且等炼化了妖身,自己报仇吧!” 王崇每炼化一分妖力,转为为一缕七二炼形真气,就用来修炼龟甲玄罡炼,身外的龟甲玄罡每过一刻,就增厚一分。 王崇师从令苏尔,学得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因为修行时间太短,又复功力太浅,并未有学有大成。 此时他寄生京吞海的千年巨鲸,身躯太过庞大,故而妖力也比寻常同境界之辈,雄浑了数以十倍,妖力澎湃不尽。 正文 十八、京吞海 龟甲玄罡炼又非是什么高深法门,不过是毒龙寺一脉,修行天符书和周天道印,在胎元和炼罡之境的功夫罢了。 王崇以澎湃不尽,大衍境界的雄浑真气,催动龟甲玄罡炼,这门拳法境界一层一层突破,势如破竹,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数十个呼吸之后,他体内磅礴妖力,已经转化了三成。 凭此三成真气,王崇就把这一门拳法,修炼至蔚然大成,突破到了十二层的圆满境界。 他修炼白蛇吐信掌,已经算得突飞猛进,进步飞速,然而辛苦数月,也才修炼至第十层。 此时比较,王崇心底当真颇有感慨,他暗忖道:“果然真气雄厚,为一切道法之基!” 龟甲玄罡炼大成,王崇催发护身罡气,已能堪堪抵挡碧水神刀。纵然被碧水神刀劈中,也只是损耗几分真气,并不会破碎。 他尝试了一回,胆气顿壮,遥遥瞧了一眼,也在奋力抵挡碧水神刀的浮玉公子,狞笑一声,转而修炼龙象大力诀。 十二兽形诀拳法,各有不同境界,白蛇吐信掌和龟甲玄罡炼都是一十二层心法,龙象大力诀却能修炼至一十三层。 这也非是心法的极限,而是人力有时而穷,增长至身具一十三头龙象大力,已经是人力之天限! 王崇此时以千年巨鲸之躯,修炼龙象大力诀,巨鲸之力,尤胜陆地古象,海中蛟龙。故而这一门拳法,一路突飞猛进,至一十三层,并没有止住。 王崇心有也颇惊讶,但却并未有丝毫犹豫,鼓荡真气,全力以赴,龙象大力诀犹如火树烟花,层层拔升,一口气突破到了三十三层! 此时的王崇终于把一身妖力的十之五六,转为了七二炼形真气,三十三层的龙象大力诀,让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三十三头龙象大力随身,拔山托海,雄力无双。 虽然只借天地元气贯体,炼成了两门拳法,王崇却仍旧气焰吞天,胸中荡起层层杀机,再也不忍耐,双拳一压,使出了一招白象踏天! 雄浑拳劲,挟带吞海滔天的气势,生生把数百口围攻自己的碧水神刀一起崩碎。 王崇知道,若是继续逞强,跟碧波大阵斗下去,就算功力再雄厚,也要有耗尽的一刻,终究还是会被碧水神刀斩杀。但是他却不在乎,狂喝一声,御气踏空,直扑也被碧水神刀围攻的浮玉公子。 浮玉公子目眦尽裂,骂道:“小贼,敢尔!” 王崇目无表情的喝道:“杀你如鸡,有何不敢?” 浮玉公子大叫道:“我乃浮玉公子,我叔叔乃是玉神宵!你敢杀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王崇更不答话,一拳拍下,他连峨眉都不惧,哪里怕什么玉神宵? 王崇打算以最蛮横的手段,刚杀了这头王八蛋。 浮玉公子出身妖族大家,从小就养成,除了我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蝼蚁,都可以随时捏杀,根本不须有任何愧疚,唯我独尊的性子。 他离开浮玉山,也是处处受人尊敬。 就算是毒菩提,白羊大仙,南雄和尚这些金丹大妖,也对他客客气气。 同样是大衍境界,庚易老祖就会毒菩提当小厮一般,抓去跟他一起恶斗玄鹤道人,也不见有人高看一眼。 庚易老祖被毒菩提摆了一道,没能进入碧波洞,也不是毒菩提有意害他,就是骨子里没瞧得起,根本不在乎庚易老祖的死生。 浮玉公子发现自己处处受捧,更是性子狂妄,谁也不瞧在眼里。围攻扬州的这些日子,他也没少出手,只是他不好杀人,只掳掠了几十个妇人淫乐,还在兴尽之后,蒸熟了宴请群妖。 他害了王崇一次,只觉得王崇不过是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若是没死,还能如何?忍气吞声就罢了,难道还敢跟他浮玉公子寻仇? 他瞧看朱红袖美貌,甚至都没想过,自己刚害了王崇,朱红袖和王崇一起,会不会有甚仇恨,就想要展露自己翩翩佳公子的风采,拿下这个美貌女子。 此种心态,尽露无疑,甚至都没想过,这种想法有什么不正常。 他就觉得,世上人恨我,恼我,恶我,想要杀了我,又能如何?还不都得忍着! 朱红袖出手,把他逼落桥下,再次被碧水大阵演化碧水神刀围攻,浮玉公子已经暗暗羞恼,发誓要擒下朱红袖,以百种手段折磨。 这位妖怪公子却没想到,就连王崇“居然”也敢来寻他烦恼。 若非是被碧水神刀围攻,实在脱不开手,他哪里是呵斥,肯定就亲自出手杀了王崇。 碧水大阵感应到两股气息,阵法又复变化,无数碧水神刀化为碧虹兜转,把两人看做一体,不分好歹的砍杀。 王崇一拳轰落,根本不顾身外劈砍的碧水神刀。 他有龟甲玄罡炼护身,只是折损些真气,一时三刻,碧水神刀还砍不破护身罡气。 浮玉公子却忍不住恶狠狠的咒骂,他急忙一挥手中折扇,扇面上一个叼着一口滴血短刀的鬼头,狰狞凶恶,翠色妖光绕体,先崩碎了十余把碧水神刀,再接下王崇这一拳。 浮玉公子虽然也是大衍境界,如何比得上巨鲸妖身的王崇,真气雄浑?双方真气相去何止千里? 他又被碧水神刀,先卸了一半的妖力。 王崇这一拳,没有丝毫花假,轰在浮玉公子抖开的折扇上,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有诡异的妖力,化去了自己两成的拳劲,但却再也抵挡不住,他剩下的八成真气。 这一招古象破狱,最是蛮力无双,取意上古大妖六牙白象,以巨鼻砸破十八重地狱的威势。虽然王崇还远不到那等境界,但这一拳,却也生出了摧山破海的大威力。 拳意如象,摧山破狱,生生的打破了浮玉公子手里的折扇。 扇面上的鬼头悲啸一声,被拳劲打爆,爆碎之前,吐出了嘴里的滴血短刀。 浮玉公子的折扇,本身是一件罡气之宝,但鬼头叼的滴血短刀,却是他叔叔玉神宵留在其中的一道刀气,给他生死关头救命用。 正文 十八、京吞海(二) 这一刀道气冲破扇面,砍在了王崇的拳头上,刀劲如洗,斩破了王崇的龙象拳劲。 王崇也没料到,浮玉公子居然还藏有这等手段,急忙以龟甲玄罡炼硬接了这一刀。 这一道刀气,是玉神宵留给侄儿救命,相当于这头大妖全力出手,威势何等厉害? 王崇不但龙象拳劲被破,就连龟甲玄罡炼也受不住。 这道锋锐无匹的刀劲,生生斩破了一十二层龟甲玄罡炼的罡劲,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若是寻常大衍妖怪,以肉身抗衡这股刀气,早就被劈成两段了。 但王崇机缘巧合,炼形的时候,领悟了天赋妖术——巨神术! 龙象拳劲被破,龟甲玄罡炼也被斩爆,至少也卸去了这一刀道气的六七成威力,他的天赋妖术巨神术发动,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 此时王崇,还不知道这门天赋妖术的妙处,负创之后,凶性更炽,一招镇山海! 轰了在这位如浊世佳公子的大妖脸上。 浮玉公子也没料到,叔叔留给自己救命的刀气,居然也没能斩杀这个少年,他眼睁睁的看着王崇,凶性大发,一拳轰来,急忙催运玉神经抵挡。 翠色妖气,被龙象拳劲一轰而散,直接把浮玉公子的半边脸给打爆。 拳劲余势不衰,把浮玉公子从天上,轰落到了万亩碧水,更激起了碧水大阵的变化,数十根碧水刺,穿破水面,把他扎了无数孔洞。 浮玉公子平生都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若是换做人族修士,此时把已经被一拳打死了,也亏得他亦是大妖之躯,生命力顽横。 王崇一拳得手,不顾身外碧水神刀劈斩,又复一拳轰下。 浮玉公子都顾不得以妖力恢复半边脸,也顾不得被碧水刺,攒刺出数十道伤口的身躯,大喝一声,又复施展独门遁术,在王崇眼前消失。 王崇一拳落空,轰在碧水之中,激荡起来百尺巨浪。 他冷冷一笑,也不去追击,浮玉公子这门遁法,只能遁出数里,还需要借物代形,替换自身,迟早还要现身。 王崇漂浮半空,继续以妖力转化七二炼形真气。 数千百碧水神刀,破空直上,王崇都以龟甲玄罡炼硬生生的接下。 他的两条冥蛇,替他抵御了这么久碧水神刀的攻击,早就伤痕累累,被他收入了玄命之窍,将养生息去了。 王崇还是平生头一次,有如此强横的法力,心情说不出来的愉悦,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膨胀。 他远远的瞧见了浮玉公子,从碧水之中冒头,狂喝一声,又复一拳压下。 他把龙象大力诀修炼至空前绝后的三十三层,这一拳,如山峦,如天崩,威势比刚才,更强了一个一层。 浮玉公子护身的法宝都被打的破损,根本不敢跟王崇放对,咬着牙又钻入了水下。 碧水大阵一切根基,都在这万亩碧水,水下哪里是好挨? 浮玉公子钻入水不久,就被无数碧水神刀追斩,不得不再次浮上水面。 王崇仍旧一拳轰下,浮玉公子匆忙运转妖气,想要施展遁术,却忽然妖气一滞,遁术没能催动,心头骇然,匆忙以护身法宝抵挡。 这一次,王崇拳法忽然生出刚柔变化,拳锋一沾浮玉公子的折扇,就生出崩旋二劲。 浮玉公子拿捏不住手中的折扇,被王崇一把抓过,哈哈长笑,再复一拳,把这位妖怪公子当场击毙,化生出来了原形,是一条翠绿的怪虫。 王崇心生好奇,隔空抓住了浮玉公子死后所化的翠绿怪虫,也不暇检视,跟夺来的折扇一起,收入了太浩环中。 王崇击毙了浮玉公子,就想着,该如何化解碧水神刀的围攻,他想起来朱红袖所用的手段,只是他已经没有了无数魔头,光是一条冥蛇,根本撑不住多久,来不及脱身。 便在此时,朱红袖抓了一头妖身雕塑,撒手就扔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用了什么手法,这头雕塑散发无穷魔气,化为了一条百丈大鱼,顿时就吸引了千百碧水神刀。 王崇急忙收了妖身,仍旧恢复人身,虽然落在万亩碧水,却没惹动任何攻击。 王崇奋力游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游上了小桥,爬了上来。 被朱红袖扔出去的妖身雕塑,所化的大鱼,早就被斩成了无数碎渣。 他心有余悸,忍不住叫道:“多谢相救!” 朱红袖嘻嘻一笑,说道:“你日后可有麻烦了。刚才那混账的叔叔乃是玉神宵,天下八大奇妖之一,你若非铸就金丹,总要小心提防此人。” 王崇抹了把脸上的清水,问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他叔叔怎么得知?” 朱红袖理所当然的说道:“这等小事儿,有甚可隐瞒?换做是我,肯定要发个帖子,告诉玉神宵,他侄儿惹怒了我,不拿些宝物,送上太上魔宗赔罪,不日就要平了他的浮玉山!” “只是,就算逼他赔礼,也要小心此人,日后报复就是。” 王崇有些赫然,他知道自己露怯了,朱红袖是太上魔宗弟子,狭路相逢,或者会担心玉神宵报复,但若不是“狭路”,背靠太上魔宗这等宇内大宗,当然是堂堂正正的欺负这头宇内大妖。 便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又如何敢在太上魔宗面前直身? 王崇毕竟不是出身这等大派,故而跟朱红袖,不是一个思路。 王崇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得前方隐隐有雷轰电耀,万亩碧水又复生出了变化,向某个方向聚集。 朱红袖盈盈一笑,说道:“好似有人在斗法。” 王崇心思微微一动,放出了一头黑魂鸦,黑魂鸦虽然能操纵梦境,迷惑神识,却不是什么厉害的妖物,并不会阴气碧水大阵的针对。 黑魂鸦兜空盘旋,飞不过百里,就见到玄鹤道人,正在跟白羊大仙恨苦厮杀。 王崇借助黑魂鸦,远远的看到两人斗法,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忖道:“该如何帮玄鹤道人一把?” 正文 十九、四神藏气法 王崇好歹也是毒龙寺传人,玄鹤好友令苏尔的弟子,自然跟这位峨眉长老亲近。 玄鹤道人进来的稍晚,但他毕竟是峨眉的长老,阴定休的徒弟,对阵法多少也有些涉猎。 阴定休先天算神,天下第一! 在阵法上也是大行家。 峨眉的守山大阵——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也是宇内有名的阵法,就是这位峨眉开派祖师毕生心血。 所以,这位峨眉长老,很快推算出一处阵眼,并且以峨眉法术,引动了碧水大阵的变化,显出来无数岛屿,在三十六座岛屿中央,找到了一座隐藏的宫舍。 毒菩提是重离子的后裔,他的娘亲就是重离子的三大弟子之一。论班辈,跟南雄和尚也算是师兄弟,只是两人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浮玉公子颇为自负,又想独得好处,进了碧波洞,就跟所有妖怪分开,这才遇到了王崇和朱红袖,死于王崇之手。 其余妖怪也有独自离开,寻找机缘之辈,但大多数都跟随了毒菩提,南雄和尚,白羊大仙这三头金丹大妖。 在毒菩提和南雄和尚的指引下,一众妖怪们也找到了这座宫舍,正在联手破解守护的禁法。 玄鹤道人找到了这出隐藏在碧水大阵的宫舍,同时也就遭遇到了毒菩提等妖怪。 毒菩提和南雄和尚正联手破解禁法,白羊大仙不得不挺身而出,恶斗玄鹤道人。 王崇也不知道这一段故事,他以黑魂鸦浮空,看到玄鹤道人和白羊大仙斗法,同时也感应到了数百头妖怪的存在。 毒菩提和南雄和尚,这两头金丹大妖,因为正在破解禁法,妖力全力运转,一身强横的妖力直冲霄汉。 王崇终究没信心,在两头金丹大妖面前搞鬼,压下了操纵黑魂鸦降服几头普通妖怪的冲动。 他微微思忖,对朱红袖说道:“是玄鹤道人在跟一头大妖斗法,还有两头大妖带了一群妖怪,在破解一处禁制。” 朱红袖修眉微微一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看看。” 这位魔门女弟子美目顾盼,盯着没有丝毫动作的王崇,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还想我带你一起飞吗?” 王崇脸上微微一红,他倒不是真的害羞,只是此情此景,若不装作害羞一下,就未免太煞风景了。 他低声说道:“我可不会隐藏气息之术,使用巨鲸妖身,就要惹来碧水大阵的攻击。” 朱红袖扑哧一笑,说道:“就给你个便宜,传你一门隐蔽气息的法诀。” 朱红袖伸手扯了王崇的耳朵,把樱唇凑在上面,把一篇秘法轻轻传授。 王崇有些受不住这般亲密,实在捉摸不透,这个“魔门妖女”究竟什么心思。 他一面暗暗记忆心法,一面小心翼翼说道:“朱姐姐,你传我这篇心法,被师门知道了,不会受责罚吗?” 朱红袖美目顾盼,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被师门知道,我擅自传你心法,只怕就要废了我的功力,贬入媸奴,受尽无数苦楚。” 王崇故意做出骇了一条的表情,叫道:“岂不是害了姐姐?” 朱红袖吃吃笑道:“若是你肯跟姐姐一起,转投太上魔宗,这点小事,就无伤大雅了。” 王崇倒是还真还思忖了一回,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他心底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自己若是转投太上魔宗,必然下场糟糕。 甚至不用演天珠提醒,他都深深觉得,此事做不得。 朱红袖见他脸色古怪,还以为是被自己刁难住了,又是轻轻一笑,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王崇额头一下,说道:“就知道你没什么良心,就算姐姐要遭难,你也不肯帮忙的。” 王崇苦着脸,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魔门妖女是在戏耍自己?只是却没得什么好办法反击,只能装成鹌鹑,一缩头,不说话了。 他稍稍琢磨,朱红袖所传秘法,潜运人妖相化之术,又复封印了人身,妖身现世! 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垂髫童子,化为了九尺的昂藏巨汉,风采气度,雄烈激昂。 一身妖气还未泄露,就被王崇潜运朱红袖所传潜息之术,收敛尽净,再无一丝一毫的外泄。 朱红袖脸上仍旧笑盈盈,似乎不以为然,心底却暗暗吃惊,忖道:“这篇四神藏气法,我也是学了三日,才能收敛一身真气。这个叫唐惊羽的小子,也不知道出身哪家,居然一瞬息就领悟精髓,天份真是强的离谱。” 王崇收敛了一身妖气,并没有动身去观战的打算,反而盘膝坐下,继续把一身妖力,转为七二炼形真气。 这一次,没得人打扰,也不需要跟人斗法。 王崇盘膝打坐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把一身雄浑妖力,尽数转为了更为精纯的七二炼形真气。 若非有心去帮忙玄鹤道人,王崇其实更想把十二兽形诀全数炼成,把这具巨鲸妖身淬炼完美,但时间紧促,他也不能多耽搁。 王崇体内真气一转,已经没有了窒碍,就站起身来,朱红袖伸手一拉他,两人遁光合一,并肩飞上了天空。 王崇只觉得清风扑面,他自己飞遁,哪里有如此快速?不由得暗暗诧异,朱红袖的遁法精奇。两人不旋踵,就看到了正在争斗的玄鹤道人和白羊大仙。 王崇刚要说话,朱红袖就扣指一弹,皓腕上的一口飞凰剑,剑光如雪,同时把玄鹤和白羊大仙,一起圈了进入。 白羊大仙眼拙,瞧不出来这一剑的来历,怒骂道:“哪来混账王八羔子,居然想要砸抢好处?” 玄鹤道人却心头一惊,喝道:“是太上魔宗哪位道友至此?” 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乃是太上魔宗嫡传,他身为峨眉的长老,如何能识不得? 这门剑法号称能够媲美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虽然未必是真,但在太上魔宗的也是无上真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得。 玄鹤道人听说,九渊魔君一共也就传了三个徒弟,倒是跟峨眉精通无形剑术的人数目相当,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正文 二十、三十三层龙象拳 九渊魔君乃是阴定休同代的魔门巨擘,据说一共收了六个徒弟,每一个都是绝代芳华,魔门有名的美人儿,天分才情,亦是冠绝道魔两家。 王崇没什么见识,还拿朱红袖跟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几个相比。 实际上,朱红袖乃是跟白云,玄德,玄鹤同辈的魔门天才。 九渊魔君收徒极晚,几个徒弟入门都不过百年,朱红袖修道年限不足,因此比玄机,玄叶,白云等人略差,但却真就未必输给玄鹤道人。 玄鹤道人也知道,自己的道行比出手之人,更高一筹,但对方修成天上天下魔意剑,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战而胜之。 玄鹤道人临战经验丰富,立刻就把剑光收回,把化龙剑经的守御剑式使出,不求有功,先求不败,把自己守护了一个风雨不透。 白羊大仙可就没这般眼力,他自持妖术,扬手就是八道法术飞出,此乃他仗以成名的——九宫针。 这门妖法并非是飞针,而是以真气凝练的“气针”,此法锋锐,等闲护身罡气法术都抵挡不住,又因为气针如牛毫,亦十分节省真气,最善久战。 玄鹤道人的剑术,实是在白羊大仙之上,但也因为这头大妖的九宫针,法术精奇,故而才斗法许久,都威能占据上风。 白羊大仙施展这门妖术,对朱红袖来说却是不值一晒,她正要施展魔门嫡传的心火神针,以针破针,破去白羊大仙的妖术,忽然就心头一动,娇笑一声,喝道:“杀羊焉用我出手,这一阵就交给唐小弟罢!” 这个魔门妖女,一抖手,就把王崇给扔了出去。 王崇暗暗叫苦,他此时用的是妖身,若是施展龟甲玄罡炼,限于功力逊色白羊大仙一个境界,并无把握能抵御九宫针妖术。 但若是用剑术…… 王崇七二炼形真气转换,扣指一弹,一道缤纷五彩的剑光射出,荡开了八枚九宫针。 白羊大仙狞笑一声,他跟玄鹤道人斗法,九宫针被玄鹤剑光一震,就要粉碎,好在此法消耗真气不多,他随时还可凝聚,但王崇一剑却只能荡开八口“气针”,功力逊色一筹,却是显而易见。 这头大妖根本不以为,一个大衍境的人物,也能在自己手底下讨得好处去。 他一捏九宫针诀,把前面的八口飞针兜转,又复凝聚出八口飞针,一十六口九宫飞针,迎风爆射。 王崇一剑荡开了八口九宫针,心底就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使出的正是小无相剑诀。 王崇本以为,自己虽然练成过一次小无相剑气,但毕竟是原身炼成,这具妖身却未必,但刚才冒险一试,居然成功,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又复让他惊喜无比。 “小无相剑诀能够运使,这头老羊,也未必就不能拿下。” 王崇暗运剑诀,把人身之中潜藏的七道剑箓和星斗离烟剑招了出来,小无相剑诀接驳七道剑箓,星斗离烟剑顿时跟他身剑合一。 人化蛟龙,剑化轻虹! 白羊大仙的十六口九宫针,被剑光一冲,就崩碎散化。 元气凝练的气针,纵然白羊大仙的功力,高出了王崇一个境界,也无法跟真正的仙家飞剑媲美。 剑光气针碰上,自然是气针崩碎。 白羊大仙心头恼怒,他自忖成就大衍,也算正邪各家有数的剑仙,但却没有一口好剑,十成功力,发挥不得二三成。 他刚才跟玄鹤道人斗法,虽然仗着九宫针妖术奇妙,仍旧被玄鹤道人压在下风,心头颇为不忿。 他也就觉得,玄鹤道人不过是仗了一口好剑,若不然如何是自己对手? 此时王崇亦是,仗了一口飞剑,居然就能抗衡他的九宫针妖术。 白羊大仙捏了法诀,气针交织,誓要把这个少年斩杀。 王崇终究是顾忌身份,他此时使用妖身,小无相剑诀又是最善隐藏功法来历,他也不怕玄鹤道人看穿自己。 所以王崇只想要速战速决,并不想要跟这头老羊妖斗法,他剑光翩跹,跟白羊大仙斗了十余招,猛然就施展出来天赋妖术——玄浪引! 下方万亩碧水,忽然冲出一道巨浪,被王崇以玄浪引收了,暗暗转化小无相剑诀,以剑诀,配合玄浪引,化生出数十口“碧水神刀”。 他以小无相剑诀催化的“碧水神刀”,当然跟碧水大阵的辩护不同,但是白羊大仙仓促间,哪里能够看破? 他心头骇然,急忙一挥手,飞起一拳,先要把这数十口碧水神刀打碎。 九宫针攻敌颇强,但却因为气针纤细,宛如牛毫,并不善于防守,故而白羊大仙换了独门拳法应对。 王崇心头大喜,他就是期待白羊大仙,以别种妖术反击,当下一面催生巨浪,演化“碧水神刀”,一面也一拳轰出,拳劲夹杂在巨浪碧刀之中,遮掩去了大半磅礴气势。 白羊大仙虽然几次出手,都不能拿下王崇,但仍旧小觑这个少年,见对方居然也已拳法相攻,冷笑一声,拳劲不衰,击碎了数十口碧水神刀之后,就直击王崇。 这头大妖只想把这个少年一拳打死,他也不信,对方才大衍境界,如何抵挡得住,自己倾尽全力的拳法。 王崇手腕一沉,接上了白羊大仙这一拳,心头骤生喜意,三十三层的龙象大力诀,宛如山洪暴发,天崩地裂,一层又复一层的拳劲,隔空炸裂。 白羊大仙哪里料得,世上有龙象大力诀这般刚猛雄烈的拳法?更哪里料得,居然有人以巨鲸妖身修炼,居然突破极限,修炼至三十三层境界? 纯以拳法而论,白羊大仙就算境界高出一筹,也要不敌王崇的龙象拳劲。 两股仙道拳劲,隔空相印,白羊大仙脸色就是一变。 他只觉得对方这个少年的仙道拳劲,至大至刚,凶猛绝伦,潜劲层层叠加,直似无穷无尽。 白羊大仙抵挡了六道龙象拳劲,已经暗道不好,急忙手腕一抖,想要泄劲,却哪里还来得及? 第七第八道龙象拳劲,接踵而至,白象大仙刚勉励化去,就又是三道拳劲叠加,宛如惊涛怒浪袭来…… 正文 二十一、仙鹤舞空劲 王崇拳劲如潮,层层叠浪,第十一道拳劲,白羊大仙已经抵挡不住,第十二道拳劲,已经让白羊大仙微受内伤。 接下来连续还有二十余道拳劲,生生打崩了白羊大仙的护身妖力。 亏得这头大妖见机快,拼了受重创,反手挥出十余道九宫针劲,逼开了王崇,怕不是要被这一股无铸的龙象拳劲给打死。 白羊大仙御遁远远退开,一面口喷鲜血,一面拼命乱洒九宫针,倒也阻拦了王崇,也让玄鹤道人按剑不前。 朱红袖根本不在乎这头大妖的死活,也没有出手追击。 王崇一拳未能得手,心头也暗暗可惜,他身法太差,还是仗着身上有五蕴霞光袍,才能御空,自忖绝追不上白羊大仙。 王崇负手而立,一派绝代天才的模样,倒是让朱红袖看的美目之中,异彩涟涟,更加确信,他是魔门大派出身,不知“那位老怪物”,秘密传授的弟子。 王崇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龙象大力诀虽然强猛,但打不到敌人,也只能徒呼奈何,十二兽形诀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功夫,只是令苏尔一脉,淬炼筋骨,洗髓易筋的功夫,强处根本不在克敌制胜。 王崇不言不动,但七二炼形真气却潜运周身经脉窍穴,开始修炼第三门拳法——仙鹤舞空劲。 王崇心底的念头是:“我应该先把身法炼成,五蕴霞光袍虽然也能浮空,但终究只是一件锦上添花之宝,不是可以仰仗来斗法的根基。” 此时王崇,已经把巨鲸妖身的妖气,全数转化为了七二炼形真气,又有龟甲玄罡炼和龙象大力诀两门拳法的根基,修炼仙鹤舞空劲,虽然不说是水到渠成,却也没有丝毫阻碍。 仙鹤舞空劲亦是一十二层心法。 这一门拳法,在十二兽形诀中最善炼气,此时王崇凭了妖身的浑厚妖力,转化的七二炼形真气,实在浑厚至不可思议,修炼这门拳法,势如破竹。 真气潜运,一层一层心法突破。 王崇心头愉悦,虚张声势,冲着白羊大仙喝道:“妖孽!何不再来受死。” 白羊大仙已经知道厉害,也晓得若是自己也是跟恶斗玄鹤一般,只是缠斗,这个少年也一样奈何不得他。 毕竟他的九宫针法,也极为精妙,玄鹤道人有飞剑在手,化龙剑经也算当世一流剑术,亦没能速战速决。 但若是跟王崇,正面硬对,这个少年不但剑术精奇,更有一手奇妙的操波弄浪的法术,还有如山岳,如海涛般的拳法,实在不好应对。 不拘王崇如何挑逗,白羊大仙就是“不上当”,远远的捏了针诀,连续放出二三十道九宫针妖术,分别袭击玄鹤和王崇两人。 玄鹤道人不知“王崇”的底细,又见这个少年跟朱红袖联袂而来,自然就把他当做魔门一流。 他哪里还有心思跟白羊大仙斗法? 道家魔门,势不两立,双方仇怨绵延,不可化解。 玄鹤道人又怎会跟白羊大仙继续斗法?他怎么会不怕,自己跟白羊大仙斗法,被两个魔门传人给捡了便宜,做了渔翁? 这位峨眉长老,剑光一转,远远的避开,并不跟白杨道人继续接战。 王崇没能速杀白羊大仙,也想要退开,但是他的仙鹤舞空劲还未炼成,身法实在粗糙,也只能强打精神,随手一挥,一道五彩斑斓,精芒四射的剑光,兜身一转,把所有的九宫针一起粉碎。 这一次,他有星斗离烟剑在手,把这口飞剑所有星光都汇聚一处,化为一道随手而发,长短吞吐,百余丈长短,隐泛异彩的剑光,倒也无人识破此剑来历。 王崇漂浮半空,原地不动,只以剑术迎敌。 白羊大仙还以为这个少年是在托大,更是不敢近身,只怕九宫针的妖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是他相隔数里御针,如何比得上王崇,剑光不及百丈,来的灵活翔动,变化迅捷? 故而白羊大仙的九宫针,一时间也破不去王崇的剑术。 只是王崇不移不动,自然也就谈不上反击,倒是让白羊大仙颇有几分嚣张,九宫针的妖术,使用的出神入化。 朱红袖笑吟吟的瞧了一会儿,叫道:“下方可要打开禁制了,老羊头,你若是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宝物都没你份了。” 白羊大仙低头一看,果然宫舍的禁制,快要被毒菩提和南山和尚,率领一众妖怪打破。他也深信,若是自己还恋战不去,毒菩提和南山和尚也不会等他,肯定先行进去寻宝了。 白羊大仙哪里舍得机会?收了九宫针法,掉头落在了宫舍前。 玄鹤道人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三头金丹大妖,也不继续追击,王崇更是不会再想动手,他收了剑光,全力以赴,运转周身真气,修炼仙鹤舞空劲。 只是这片刻功夫,仙鹤舞空劲就连续突破,一口气被他修炼到了第十层,已经能够御气飞空。 仙鹤舞空劲和峨眉的太清玄羽诀相比,炼气御空之能,也不再以下。 只是峨眉的太清玄羽诀是玄门正宗的法术,西川毒龙寺铁犁老祖这一脉却是仙武同流,仙鹤舞空劲不但是上乘的御气法门,亦是仙道拳法。 仙鹤舞空劲的最后两层,分别要凝练两对玄翅,一名鹤翎,一名鹤翼! 此两对玄翅,乃是真气和精神力所化,收发由心,不但能够辅助御气,飞腾青冥,还能用以对敌,锐如刀剑,虽然鹤翎鹤翼两对玄翅,翎毛锋锐,不及真正的飞刀飞剑,但却生在收发由心,变化精微。 甚至这两对玄翅,收拢身边,还能用来护身,比起龟甲玄罡炼的硬扎硬抗,鹤翎鹤翼两对玄翅,乃是无数细碎的灵脉组成,真气变化精微,刚柔阴阳,巧妙无方,另有一种护身的妙用。 朱红袖遁光一引,飞到了王崇身边,见他似乎若有所思,笑道:“你也跟我一般,要等他们寻得宝贝,就去抢吗?可要先说好,虎翼双钩我可以让,冰龙幡和天仙点将旗,绝不让给你。”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 王崇还真没有惦记过重离子的宝物,只想赶紧逃出碧波洞,一口答道:“我不与你抢那两件宝贝!” 朱红袖喜滋滋的说道:“算你识得好歹,若是我得了重离子的道法与你同阅!”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就多谢红袖姐姐!” 朱红袖远远的瞥了一眼玄鹤道人,玄鹤道人也望了一眼她和王崇,心头暗骂道:“两个魔崽子,凶威炽烈,一个精擅天上天下魔意剑,一个精通魔门大力神法,我估计一个都打不过,暂时不要招惹……” 玄鹤道人御剑离开的更远一些,朱红袖盈盈一笑,也不再理会这个老道士。 王崇有心突破仙鹤舞空劲的最后两层,却担心被玄鹤道人看出功法来历,也只能暂时压制,提升这一路拳法的念头,和朱红袖并肩站在一起,看下方三头大妖联手,轰击最后一层禁制。 南雄和尚抬眼看了玄鹤道人,朱红袖和王崇,心头暗忖道:“峨眉的玄鹤颇为麻烦,新来的两个魔门弟子也不好招惹。我已经得了玄冰螭龙幡,若是能感应到金鳞舟,就收了此宝走人,不去招惹是非。” 毒菩提忽然哈哈大笑,双手一推,就有一道玄冰妖气蛮横的冲撞,生生把最后一层禁制毁去。 他喝了一声道:“我先去!” 南雄和尚心头一震,也紧跟着冲了进去,白羊大仙心头忐忑亦是跟着闯入。紧接着,数百群妖就呼啦啦,一口气都跟了进去,没有一个肯落后半步。 朱红袖抓住了王崇,驾驭飞凰剑翩然落下,亦冲入了这座宫舍。 玄鹤道人犹豫了片刻,这才驾驭飞剑,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 朱红袖和王崇闯入了这座宫舍,就觉察出来几分不妥,两人身处一处高有十丈,左右各有二三十丈,穹顶如虹,两侧是高大的墙壁的巨大甬道,前不知多深远,后面也没了来路,一样是曲折延伸,不知长几许。 朱红袖喝道:“这是大小周天挪移阵法,重离子把这座宫舍,化为了万里迷宫,稍有犯错,就会被阵法挪移,再也冲不出来。” 王崇左顾右盼,却不见前面闯入了三头大妖和数百妖怪,不觉奇怪,叫道:“怎不见那些妖怪?” 朱红袖答道:“我们进来之后,都会被拆分开来,亏得我们携手,不然也要被分开。” 王崇是真不精通阵法,闻言暗暗庆幸,被朱红袖携带,同时也越发愁苦,不知该怎么出去。 “我也不想要什么宝物,只想要尽快离开,哪里能找到出路?” 王崇和朱红袖把遁光连在一处,顺着甬道一路向前飞遁,饶是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乃是魔门第一剑术真传,剑光奇快,仍旧怎么飞都不见尽头。 王崇开始还不觉怎么,到得后来,忽然暗暗醒悟,忖道:“我们照这般飞下去,只怕几年都飞不到地头,须得引动变化。” 他提气喝道:“红袖姐姐!你可知道,如何引动阵法变化?” 朱红袖轻摇螓首,答道:“我也不精阵法!” 王崇想起,若非玄鹤道人和白羊大仙争斗,他们还找不到这出宫舍,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原来这位红袖姐姐也是个阵法棒槌!” 他想了一想,运起龙象拳劲,隔空一拳轰出,顿时把半边甬道打塌。 朱红袖也不阻止他,王崇出手一次,便即收手,他身子一摇,两条冥蛇和一十三头黑魂鸦就一起飞出,钻入了破损的甬道,去探索前路。 王崇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冥蛇和黑魂鸦,离开了甬道,立刻就被拆分了开来,分别落入了不同地方。 他虽然能够感应,但却因为阵法阻隔,无法再将冥蛇和黑魂鸦收回。 王崇也不担忧,驱动了这些妖兽,四面八方探索,同时也心头暗暗盘算:“阵法变化,总不能无穷无尽!若能侥幸找到玄鹤道人,我就逃离朱红袖身边,去投奔这位峨眉长老……” 王崇出手一次,就再没动静,朱红袖也以为,他只是心浮气躁,驱动剑光又复飞驰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数十团雷火当面飞来。 朱红袖玉指轻弹,也飞出一团雷火,她功成大衍,刚刚修成魔门的神霄雷令。 雷法分为五脉:上清,神霄,太乙,清微,天心。 道门多半修炼上清,太乙,清微三脉雷法,魔门和旁门却多修炼神霄,天心雷法。 神霄总纲曰:夫雷霆者,天地枢机!故雷乃天之号令,其权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属雷可总摄。 在五脉雷法之中,神霄雷法最为霸道,太上魔宗的神霄雷令,更是魔门诸雷法之中,威力至大至烈,亦最为霸道。 朱红袖一雷飞出,以雷法引雷,顿时把数十团雷火一起破去,生出惊天动地的轰然雷鸣。 饶是王崇修成了龟甲玄罡炼,又复有天赋妖术——巨神术!傍身,也被雷火轰鸣,震的两眼发花,双耳轰鸣。 他虽然一时间五感失去了作用,但心思清明,暗叫道:“这不是阵法变化,这是遇到了其他人。” 他强运七二炼形真气,真气转了几转,终于恢复了五感六识,朱红袖却早就跟对方动手起来。 王崇定睛瞧去,急忙大叫道:“红袖师妹切莫动手!” 他们遭遇的居然是熟人,朱红袖也收了飞凰剑,飘然退开,她微微一笑,似乎对王崇改变了称呼,心头有数,给了他一个飘逸的眼神,一句话也未多说。 朱红袖行动自如,但跟她对敌的人,却颇凄惨。 青霄子指着他们两个,说不出话来,枯瘦的老者秋离子,仓促御敌,竟尔被朱红袖一剑斩杀,恨头陀刚才使用一根禅杖,虽然抵挡了数剑,却被斩断了臂膀,那根禅杖在地上不断的弹起,似乎活物,诡异莫名。 朱红袖和王崇,居然遇到了,青霄子一行人,只是才一个照面,他们几个就差点全部被干掉。 朱红袖也不过大衍,但毕竟出身太上魔宗,得了九渊魔君亲传,剑术通神,哪里是青霄子等三人可比?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二) 青霄子他们也没想到,三位大衍剑仙联手,还是大败亏输。 只是一个照面,就差点被人干掉。 此时青霄子和恨头陀,还有心有余悸,盯着朱红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朱红袖躲在王崇身后,轻轻的玩衣角,好像做错了事儿,有些害羞。王崇自然知道,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哪里是害羞?就是让他顶缸罢了。 王崇轻咳一声,双手一抱腕,说道:“在下师妹过于鲁莽,不甚伤了几位,不如我们先把死去的这位仙长……一身行囊分了,再说其余?” 青霄子和恨头陀面面相觑,对王崇这个匪夷所思的提议,两人稍稍犹豫,居然没有吭声。 恨头陀一伸手,把自己的断臂和禅杖收了,青霄子也默不作声,两人悄悄凑到了一起,生怕王崇和朱红袖暴起发难, 王崇从容走过来,在秋离子身上翻检了一回,找出来一个法宝囊。 王崇倒也不在乎秋离子有什么法宝,他是看上了这位旁门散修的尸身,他失去了一条冥蛇,刚好以秋离子的尸身,重炼一条,补上缺数。 他把秋离子的法宝囊抖开,里面倒是颇有金银,也有无数珍玩,一卷道书,七口剑胚,两件法宝。 王崇把两件法宝取了,丢给了朱红袖一件,丢给了恨头陀一件,把七口剑胚给了青霄子,用秋离子的法宝囊把他的尸身收了,连法宝囊一起揣入了怀里。 青霄子不动声色的收了七口剑胚,轻咳了一声,说道:“两位可找到些什么?”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进来甚久,也只遇到了你们。” 青霄子和恨头陀,也认不出来,使用妖身的王崇,也不知道为何朱红袖,剑术忽然就变得高明如斯。 两人也是老江湖,不敢多问,也没想过给秋离子报仇,毕竟三人不过是临时凑到一起,根本没什么交情。 进入这座宫舍,他们三个修为最高,还勉强凑到了一处,其他人都失散了。 青霄子也想知道,朱红袖和王崇找到了什么,听得两人未有发现什么宝物,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不过误会,我们就此别过!”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两位请便!” 他目送青霄子和恨头陀,遁光联合起来,向着他们的来路飞去,不过片刻,就感应不到两人气息,显然是被阵法挪移走了。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这座阵法好生奇妙,居然又把两人挪移走了。” 朱红袖吃吃笑道:“你刚才为何叫我做师妹?下次可要记得喊师姐!” 王崇见朱红袖不在意,也哈哈一笑,说道:“红袖姐姐,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前行,只怕也不过再遭遇几次敌人。” 朱红袖也是微微蹙眉,她说道:“只怕重离子就是如此想,希望我们先互相斗法,剩下的便会被给出一条道路,去他的藏宝之地。” 王崇点了点头,也颇有这个感觉,他和朱红袖联手,并不怕进入此间的任何人,就算是三头金丹大妖,也未必不能一斗。 朱红袖虽然不过大衍境,但得有天魔真传,除非是峨眉几位得了老祖阴定休真传的长老,比如白云之流,才能在大衍境跟她相当,其余如玄鹤之流,就算道行还高出一个境界,都不能相提并论,至于那些大妖,还不如玄鹤。 王崇虽然是借助妖身,才有大衍境的功力,真论本领,只怕玄鹤道人在大衍境都比他强些,但是他只要不成为拖累,朱红袖一个人就能剑挑三头金丹大妖! 王崇和朱红袖正自商议,该如何行止,就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蹿过,两人都是灵醒之辈,各自浮空,却见一头古怪的山羊,驮着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遁地而出。 见到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停留,仍旧催促东黄羊,重新遁入地下。 王崇并没有出手阻拦,朱红袖却忍不住飞出一枚心火神针,想要制住两人。 黎东山取出一枚玉璧,反手一照,两兄弟身上就生出一层清光,黎西壁喝了一声,发出了一道土黄剑光。 这两兄弟虽然才不过天罡境,一攻一守,居然颇有章法。 朱红袖暗暗好笑,飞凰剑一压,顿时就绞住了黎西壁发出的土黄剑光,黎西壁连催剑诀,见收不回来自己的飞剑,这才怪啸一声,一按东黄羊,两兄弟又钻入了地下。 朱红袖等了片刻,不见两兄弟出来,这才一口真气喷了过去,把兀自在挣扎的土黄色剑光给镇住,施展一手精妙法术,把这口剑光收了。 黎西壁的飞剑,品质也只是一般,反本复原之后,只是一口剑刃如水,发出微微黄光的短剑。 朱红袖瞧了一眼,随手一搓,加了一道封印,连着秋离子的那件法宝,都丢给了王崇,说道:“这些玩意,我留着也是无用,给你当个玩具吧。” 王崇也不客气,他虽然有了两口飞剑,但这种东西怎会嫌少?就算自己不用,赐给手下,拿来送礼,也都是好物件。 秋离子的两件法宝,一件是形如玉佩的令牌,被王崇丢给了恨头陀,他给了朱红袖,又被人家丢回来的这一件,宛如莲花,通体如玉,细腻轻软,也不知什么材质炼就,更不知道功用如何。 王崇打算逃离此间,再翻阅秋离子的道书,看看是件什么宝贝。 黎东山,黎西壁两兄弟,骑了东黄羊,遁地出去老远,两兄弟才脸色狰狞,一起骂道:“好坏的一对狗男女,见了我们就出手,也没什么废话,还抢了我们兄弟一口飞剑,着实可恼!” 两兄弟心头愤恨,把王崇和朱红袖,骂的狗血淋头,从十八代祖宗到各种姿势,只骂到口干舌燥,两兄弟才抱头痛哭。 那口飞剑,对两兄弟来说,实在也太珍贵,平日秘不肯示人,就连青霄子等人都不知道,两兄弟还练了剑术! 若非是黎西壁见朱红袖有些破绽,想要捡个便宜,也还不会出手。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三) 王崇和朱红袖,知道不管剑光多快,都飞不出这座迷宫,两人反而不着急了,安步当车,缓缓而行。 朱红袖言笑宴宴,王崇虽然心头着实怕这位魔门妖女,但毕竟在天心观多年,也锤炼出来待人接物,亦是言谈自若,似乎真就是同门知交一般。 至于两人心底怎么想,那就是阴定休老祖那等人物都掐算不出来了。 演天珠这几日,倒也“冷静”,未有半分动静。 王崇原本还指望,它能给自己些提示,或者帮自己寻宝,或者助自己脱困,却没想到这枚珠子,活像是坏了一般。 他也暗暗揣测:“在峨眉的五灵仙府,这枚珠子都能显示阴定休藏觅的宝物。重离子如何比得上阴定休老祖?为何在这里,它却一合动静也无?” 王崇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按耐心思,跟着朱红袖一起,探索这座迷宫。 两人也都是魔门天才,尤其是朱红袖,那是得了九渊魔君亲传的魔门天才,若非修道年浅,足以跟玄机,玄叶,白云等人相媲美的人物。 渐渐也琢磨出来,一些迷宫的阵法变化。 王崇忽然伸手一拍地面,喝道:“阵法又要变化了,不知会遇到谁人!” 朱红袖轻叩手腕上,化为一枚镯子的飞凰剑,柔声说道:“不管是谁,唐小弟都会保护姐姐罢?” 王崇苦笑一声,心道:“我还能保护你?老子的本领,怕是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嘴上却没这般露怯,笑道:“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若是一些不开眼的小蟊贼,我便出手打发了。” 王崇话音刚路,就有一个清越的声音,冷笑道:“可惜,某不是小蟊贼!” 一个白衣少年,赤手空拳,举止洒脱无比,迎面走了过来。 朱红袖眼睛微微一亮,叫道:“胡家多妖女,白猿出少年!好宠物!唐小弟帮我活捉,莫要杀伤了他。” 王崇脸色就是微微一滞,他忽然就想起来胡苏儿。 白衣少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如此小瞧,厉声喝道:“想要活捉袁某,也须看两位本事。” 他抢前一步,一双手臂似乎化作了七八条,使出了袁家的独门爪法。 这一路爪法,王崇倒是在安夫人身上见到过,只是安夫人修为远不及这个少年,使出来没有这般精妙。 饶是这个白衣少年爪法精妙,终究不过是天罡境的修为,如何能够是王崇的对手? 王崇拿回了元阳剑,太浩环,冥蛇等物,又新得了巨鲸妖身,倒也真不惧一头天罡大妖。 他催动了龙象大力诀,一拳轰出,三十三层的龙象大力,拳劲破空,打的空气都生出了极凄厉的尖啸,就好像平地起了一声雷霆。 白衣少年曾跟黑空山的两头妖将对过一场,从容走脱。 这几日“神仙打架”,金丹大衍境界的大妖剑仙,在扬州城外恶斗,他也不敢上前去,但仍旧颇为自傲,觉得除了几个修道年候比自己早太多的,谁也不是他的眼内人物。 白衣少年心思灵敏,知道自己终究是孤身一人,所以趁势混入了三头金丹大妖的队伍,仗着天赋妖术能变化容貌,就连见过他的白狼精颜白散和黑虎精黑大,都没有认得出来。 进入迷宫后,这位白衣少年,也遭遇了几个对手,但都是普通妖怪,给他一一击败,或杀或放,倒是并未遭遇什么厉害人物。 他也不认得朱红袖和王崇,以为也如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一般,只要自己稍动手段,必然可以轻易击败。 但是王崇这一拳,让白衣少年心头狂震,哪里还敢出手?仗着自己身法灵活,就想要避让开来。 若非朱红袖说了一句,要活捉,纵然这位白猿少年,身法灵活,王崇也只需凭龙象拳劲碾压过去,就能将之生生打爆。 就连修为高过这个少年的浮玉公子,都因为应对不善,被王崇以最蛮横的方式,生生毙杀,何况修为更弱的白衣少年? 王崇本来也没出尽全力,故而在白衣少年身法变幻的时候,拳劲由刚走柔,五根手指吐出,轻轻一啄,使出了另外一路拳法——仙鹤舞空劲。 这路拳法,不但是炼气轻身之术,也有克敌制胜的手段。 这一路鹤嘴劲,最是尖锐锋芒。 白衣少年身法展至极限,甚至幻化出来几个影子,但却被王崇鹤嘴劲这一击,击破了护身罡气,只觉得一股真气透体,封锁了几处经脉,顿时身子一麻,摔落在地。 王崇一摊手,说道:“红袖姐姐要怎生摆布他?” 朱红袖笑吟吟的说道:“我也没空养猴子。倒是听说,补天派有人重金求购一头萌宠,愿意出一块星辰铁,可以去淘换过来。” 王崇倒也听说过星辰铁,乃是天下九种顶级炼剑宝材之一。 他出身的天心观,莫要说这等宝材,就算是从寻常五金里提炼的五金之精,都只能望洋兴叹,只能用百炼玄铁炼剑。 飞剑的品质太差,不但炼形炼质的时候,要加倍艰难,多半炼一两次就到了品质的极限,无法继续炼剑了。 王崇脸上也不觉露出几分羡慕之色,答道:“这猴子倒也值钱!” 白衣少年听得分明,羞愤欲死,虽然他知道,星辰铁乃无价之宝,仍旧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做了货物,要去兑换此物。 他也不能动,不能言,只是暗暗发狠,暗想道:“这些屈辱,终有一日,我要尽数报复回去。让这些人知道,我猿抱剑,非是几块星辰铁能比。” 朱红袖捏了个法诀,放开了自己的法宝囊,把猿抱剑给收入了进去,这才笑吟吟的说道:“亏了你帮姐姐捉了这猴子,回头我也分你一块星辰铁,若是加入你那口飞剑,至少能抵一次炼质。” 王崇虽然也略心动,但心底却暗暗冷笑道:“这块星辰铁,我也不想要了,就只希望以后都少来往。” 他离开此间,就天高海阔,就再也不想见到朱红袖了,就算是一块星辰铁,也不会让他改变念头。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四) 王崇以唐惊羽的身份,混入峨眉,虽然被逐出,但却有幸拜师令苏尔,这是他的天大机缘。 王崇也没想到,除了自己师门天心观之外,还被朱红袖识破了身份,若非是太上魔宗这个招牌实在太大,他都想要杀了朱红袖灭口了。 只是王崇也知道,自己若是杀了朱红袖,还不如被峨眉和令苏尔知道,自己出身天心观,乃是魔门弟子。 峨眉并不知道元阳剑和元阳剑诀的事儿,纵然想要追索,最多也就是令几个三代弟子,长老一辈的人都不屑出手。令苏尔虽然会杀了他清理门户,但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其余毒龙寺的人,未必听令苏尔使唤。 但如是杀了太上魔宗,九渊魔君的亲传弟子,这个祸事儿,可就闯大了。 也因此,王崇只想离开碧波洞之后,就和朱红袖永远都不再见。 等他学成了令苏尔的真传,就算被揭穿了身份,也就没所谓了。 他学成了毒龙寺一脉的道法,这个身份也就没用了。 就算不被识破,王崇也打算让“唐惊羽”人间蒸发,再也没人能够找到。 朱红袖收了猿抱剑,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在两人耳边缭绕:“过来,快些过来。” 王崇忽然一个激灵,叫道:“这是什么妖术?” 朱红袖却云淡风轻,轻笑一声说道:“这是我魔门的大呼魂术!只是这人修炼的并不精深,应该不是正经魔门出身。大呼魂术要以天魔音为根基,他却并不晓得,应该是不知怎么得了这门法术,自行修习,练的乱七八糟。” 王崇也不知道,朱红袖怎么就能听出来,这么多东西,他只觉得这一缕魔音,似乎有无穷诱惑,若非他精通天魔识,只怕早就着了道儿。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此人似乎能够操纵阵法!前方的阵法又有变化,却非是惯常的那几种,应该是被人干扰,想要我们去他那里。” 朱红袖洋洋自若的说道:“既然他让我们去,我们就去看一看,总被这阵法挪移来去,我也烦了。” 她伸手一抓,王崇的手腕,放出了遁光,衣袂飘飘,直奔大呼魂术的源头。 这个声音,只懂得“过来,快些过来,我在这里,来这里……”等几个简单的词句。 王崇听得久了,也琢磨出这股魔音的变化,以七二炼形术将之屏蔽,再也不受干扰。 他也放出了遁光,跟着朱红袖一起,飞遁的半个时辰,大阵忽然如裂帛一般,被一股力量凭空撕裂,两人身子一轻,见到了一处巨大的宫室。 终于不是无穷无尽的甬道,俩人心情都轻松少许。 朱红袖和王崇闯入了这座宫室,就见到一个枯瘦如柴,宛如髑髅也似的人,被七口长钉,钉在了墙上。 他不断的请翕双唇,发出了大呼魂术。 朱红袖和王崇闯入进来,这人似乎不能觉察,仍旧过得片刻,就发出一次大呼魂术,勉强吐出几个字,又复气息奄奄,宛如死去一般。 “尸黎国太子——提御阿尾!”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立刻就又如“坏掉”了一般。 王崇追问了几句,不得回答,也是无可奈何。他虽然知道这个被七口长钉,钉在墙壁上的这人,是尸黎国太子,叫做提御阿尾,但又有什么用? 王崇瞧了一眼朱红袖,却见这位太上魔宗弟子,第一次露出了谨慎之色,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人是谁?” 朱红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肯定是重离子三位亲传弟子之一,被他师父钉在这里。” 王崇吓了一跳,暗忖道:“原来这位尸黎国太子,还是重离子的徒弟!就是不知为何,居然恶了自己的师父,被如此重重惩罚。” 他惊讶的问道:“重离子的弟子,怎么会魔门功法?” 朱红袖凝重的答道:“自然是杀了我魔门弟子,搜魂逼供而来。所以他学而不得其法,只懂得大呼魂术,却不知道须得配合天魔音,才能勾魂摄魄。” 王崇连续两次,听朱红袖说起天魔音,也微微有些羡慕,他修炼的五识魔卷,其中抵律识能够勾魂摄魄,但却远远不如天魔音。 当年他在天心观的时候,听自家师父说过,天魔音乃是魔门不传之秘,学成此法,一言一笑,一言一语,都能让人生出甘心俯首,从其驱使的念头。 只是王崇的师父,终究也是天心观的弟子,出身卑微,也不清楚魔门的诸般秘辛,并不知道配合天魔音,还有八大法门。其中之一就是大呼魂术。此八种法门配合天魔音,能杀人于无形,诛杀天外魔头,更有奇功。 王崇瞧了此人一会儿,说道:“这人已经油尽灯枯,不如我们杀了他吧!” 王崇可没有想过救人,重离子是横世大妖,他的徒弟只怕也不是凡俗,若是解脱出来,想要杀了他们,朱红袖未必抵挡的住。 没有朱红袖,王崇更是白给。 他就算有巨鲸妖身,也不过才转化了妖力,为七二炼形真气,炼成了两门半十二兽形诀的拳法,在大衍级数,实力并不出挑。 也就是巨鲸妖身,本身蛮力极大,把龙象拳劲推入到了三十三层,算是有些长处。 朱红袖吃吃笑道:“你可杀不死他。” 王崇有些好奇,反问道:“为何我不能杀死他?” 朱红袖淡淡说道:“此人已经突破阳真,但修炼太乙不死身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若是没有这七口长钉,他立刻就能化身魔物,把这座迷宫里所有人都吞吃了。” 王崇也是骇然,心头惊道:“这家伙,岂不是跟我大师伯一般修为?只是我大师伯元神清明,还能压住肉身,这位却只能靠师父,用七口长钉镇住肉身……” 王崇一直也不觉得,重离子的道行能够有多厉害。 此时见得这位大妖的三位徒儿之一,才忽然醒悟,重离子的道行,只怕不弱于他的祖师铁犁。 这位叫做提御阿尾的尸黎国太子,只怕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只可惜,如今只能不死不活的被钉在此处。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五)求个推荐票呗 王崇抬眼望去,见朱红袖似有退意,急忙把遁光放出,准备跟她一同进退。 晋升太乙之境的大妖,两人都招惹不起,尤其是这头大妖,已经被魔意所染,再无半分神智清明,比没有走火入魔,还要更加恐怖。 便在此时,两人身外景致忽生变化。 平地起了无数楼阁,晃眼就生成一座气派巍峨的皇宫,皇宫之外,无数人烟往来,俨然是一座极其繁华的城市。 只是风土人情,与中土不同,别有一种味道。 朱红袖五指一紧,拉住了王崇,低声叫道:“此乃妄境!执念所化。莫要被迷惑了。” 王崇反问道:“我们出不去了吗?” 朱红袖叹息一声,说道:“太乙大妖的妄境,你我怎么出得去?” 王崇心头骇然,正游目四顾,却被朱红袖扯了手儿,直奔皇宫之内。 这座皇宫建造风格奇异,迥然非是中土的模样,纵然平民也可以自由进出,只是到处都是持长戈,挂弯刀的武士,管束这些平民,不能乱了规矩。 两人走不多远,王崇就见到有一个衣饰华丽,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央的少年,迎面走来。 他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叫道:“两位可是来观礼?” “今日是我国中供奉的重离神人,收神使的大典。若是能成为神使,便可学习重离神人的各种神通,威能变化,长生不老。” 朱红袖又故作羞怯,躲在了王崇背后,王崇也只能双手抱腕,行了一礼,问一声道:“敢问阁下是什么身份历来?” 少年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怒色,显然觉得他们连自家主人都不识得,十分的失礼,倒是少年自己并不以为意,含笑说道:“我就是提御阿尾,尸黎国国主的第七子!” 王崇这才恍然,心道:“果然便是此人,只是他怎么是第七子?他前面的六个哥哥,难道都出了什么事儿,他才会成为太子?” 他也不好问这种“真正失礼”的问题,也不好跟朱红袖说,自己知道提御阿尾,是重离子的三个徒弟之一。 什么重离神人,收神使大典! 王崇猜测,就是重离子要验证人妖相化之术,挑选试演此妖术之人。那些神使运气好,便可多一具妖身,借助妖身的神通,有些本领,运气不好,只怕都要变成妖怪。 王崇急忙又是一拱手,说道:“倒是想要开个眼界,却不知哪里去参加?” 提御阿尾和和气气的说道:“我亦要过去,你们随同我一起就好。” 王崇和朱红袖,得了提御阿尾的邀请,就加入了这位七王子的队伍。 朱红袖悄悄以秘法传了一道意念,对王崇说道:“这个王子有些古怪?” 王崇沉吟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不合隐瞒,毕竟他要跟朱红袖齐心协力,才能脱出妄境,当下就回了一句:“此人应该就是,被七口长钉镇在墙上那位。” 朱红袖讶然问道:“你从何得知?” 王崇做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姿势,答道:“我亦是猜测,但十有仈Jiǔ,不会猜错。” 朱红袖当下也不再多问,她虽然还,摸不透王崇的“底细”,但已经深信这个少年,必然是魔门某位老怪物,调教出来的“亲传弟子”。 王崇展现的道行法力,也只是一般,但他初获妖身,就能尽数发挥威力,甚至打死了浮玉公子,这可不是寻常之辈能够做到。 虽然王崇一直都没露出魔门的心法,但以朱红袖的眼光,这个少年能驾驭魔头害人,若说不是魔门出身,骗鬼了才信。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朱红袖倒是颇信任他,倒也不是信任王崇的人品,而是相信的他的“能力”。 王崇说,这个自称提御阿尾的少年,就是被重离子钉在墙上的那人,真个是十有仈Jiǔ,不会出错。 朱红袖甚至怀疑,王崇是用了什么秘法,探查出来真相,只是并不想跟自己说清楚。 朱红袖心思转动,一瞬间就有了七八个念头,都是破局之法,她还未想好用哪一个,喧嚣之声,忽然大了十倍。 百余丈远处,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数十个少年,正恭恭敬敬的向一个黑袍人拜倒,黑袍人一挥手,这些少年就把双手伸向的身前的一个水泡。 这些少年的身前,都有一个透明的水泡,水泡之中,有鱼有虾,有怪兽,有海上飞禽,显然都不是吃的,因为这些水泡中的生灵,个个生相狞恶,兼且都是活物。 就是不知道被人以什么法术,压缩到原样的数十百千倍,在水泡中拼命游动,似乎想要撞了出来。 提御阿尾一脸微笑的指着高台之上,说道:“我的六个哥哥都在上头,他们都被选为了神使,正在由神使赐予法力。” 王崇抬头看去,只见所有的少年,都把手插入了水泡之中,开始默默念诵咒文,黑袍人亦抬手放出一团玄光,把这些少年笼罩,也不知是加持的什么法术。 提御阿尾一脸的紧张,目光不断在六个衣衫华丽的少年身上来回。 其中一个少年忽然大喝一声,身上长出了一个鱼头,围观的众人一起惊呼。紧接着这少年的肉身,就像是控制不住了,整个都膨胀了起来,生出了无数鱼鳞,鱼鳍,最后瘫做地上,化为了一头恶心的怪物。 既没有人模样,也没有变化成一尾大鱼,而是变成了“一团鱼酱”,诡异非常。 围观众人惊呼更甚,提御阿尾更是一脸的悲怆,难过至无以复加。 黑袍人随手一拍,就把那个少年变化的怪物,打成了一堆“真正的肉酱”,然后默不作声的继续施展法力,给其与少年加持法力。 过得片刻,又有一个少年,浑身生出透明的肉泡,法术失败了。 黑袍人仍旧一掌拍下,打成“真正的肉酱”。 半柱香的功夫,死了六七个少年,提御阿尾整个人都在颤抖,显然死去的少年,有些人跟他关系亲密,心中悲痛难禁。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六) “人妖相化之术好生诡异!此时重离子只怕还未将之推演完整,有许多不尽完美之处,才有这么多失败。” 虽然王崇也猜测,重离子海外传法,未必就一帆风顺,可也料不到,当年的尸黎国居然是这么个状况。 数十名少年,晃眼间就死了一半,终于有一个少年猛然身躯一震,整个化为了一条巴掌大的鲸鱼,落在地上,拼命的扑腾。 黑袍人走过去,捡起了这条小鲸鱼,扔入了水泡中,一脸的安慰,显然这个少年修炼人妖相化之术,居然成功了。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数十名少年死伤殆尽,只有两个少年成功的化妖,另外一个少年变成了一尾巨齿鱼,模样丑陋,十分古怪。 提御阿尾已经是泣不成声,王崇心头微微一动,凑了过去,安抚道:“你的哥哥们,可是都死绝了?” 提御阿尾狂喊一声,哭的昏天黑地,叫道:“一个也不就剩了。” 王崇想了想,又复问道:“尔等为何不反抗?” 提御阿尾吃惊的叫道:“重离神人,乃是本国的保护神,功德无量!这些死去的人,都是福缘太薄,怎可怪罪到重离神人身上?我知道你是外来的人,以为重离神人是在害人,但实情却非如此,反抗神人这个念头也太过无知,千万不可再跟人说起。” 王崇闹了一个没脸,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见黑衣人又复唤上去一些少年,心思微微一动,猛然大步向前,也一跃上了高台。 围观的人都颇哗然,鼓噪起来,只是无人敢抢上台去。 若是这些人不是尊崇重离神人,不敢上台,必然把王崇拖下来活活打死,胆敢搅乱神人的大典,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王崇也有些紧张,他冲着黑袍人一拱手,黑袍人居然没做忿怒,只是轻轻一挥手,也有一个水泡,飘荡来他面前。 王崇分得的水泡,里头是圆咕隆咚,宛如一球的怪鱼,身披七彩,倒是很有几分颜色,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缝,头顶上居然还有一对小小的金角。 王崇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什么来历,双手探入水泡,依样葫芦,也催运起人妖相化之术。 他所得的人妖相化之术,已经是重离子千锤百炼,经过尸黎国数十万国民试演,完善后的法诀。 这头怪鱼在王崇的妖术之下,并没撑上多久,就被他化去三魂七魄,侵占了妖躯。 王崇法诀一转,身子已经是化成一条肥肥胖胖,宛如一球的怪鱼,被黑袍人捡起来,扔到水泡里。 王崇在水泡里,向外观瞧,还见到朱红袖盈盈一笑,,做了一个俏皮的手势,似乎在嘲笑他实在太圆太胖。 王崇也不管别人如何试炼,潜运七二炼形术,想要化去这头胖球怪鱼的妖气。 毒龙寺正宗心法流转,王崇尝试了十余次,微微有些骇然,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驾驭不得,这头怪鱼体内的妖气。这头怪鱼体内的妖气,滑溜无比,似幻似真,好容易抓一些,稍稍凝神,就自散佚,就好像从不曾存在。 王崇连续尝试,忽然微微惊讶,暗忖道:“这股妖力,倒是跟小无相剑气有些相似,只是更为虚幻。” 他试了多次,便也不再尝试,毕竟这里不过是提御阿尾的妄境,就算能够炼化妖力,最后也是一场空蒙。 他在水泡中溜溜转了几圈,倒是习惯了这条肥肥圆圆的怪鱼体态。 这条怪鱼不知什么来历,居然天生就有三种天赋妖术:蜃楼术,梦蝶术,乾坤幻神术。 只可惜这条怪鱼,虽然天赋异禀,但出生不久,尚在幼生,勉强有个天罡境的修为,气息还不十分稳固,时常都会跌落境界。 王崇稍稍熟悉了这条怪鱼的几种天赋妖术,正寻思该如何行止,就感觉眼前一黑,开始他还以为是被黑袍人收了起来,但很快就觉察不对。 他身子一轻,居然又复见到拿出宫室,眼前仍即是提御阿尾被钉在墙壁上,宛如髑髅,枯瘦如柴的身躯。 王崇左顾右盼,正想着怎么不见朱红袖,就听得一声娇笑,喝道:“你倒是先出来。” 王崇扭头看去,果然见到朱红袖衣袂翩跹,从虚空中跃出。 王崇也是好奇,问道:“我们为何这般容易,就脱出了妄境?” 朱红袖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也许是……此人元气枯竭,就连妄境也只支撑不得,才给我们脱身出来。” 王崇又复瞧了一眼,被钉在墙上的提御阿尾,忽然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少年!你拿了我的好处,日后修成道法,须得来救我脱身。” 王崇心头惊骇,却见被钉在墙上,枯骨般的提御阿尾,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笑容,他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王崇匆忙运起人妖相化之术,骇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多了一句妖身,正是那条肥肥圆圆,宛如一球的怪鱼。 他心头震惊不已,沉寂许久的演天珠又复冒出头来,送出一道凉意:“莫要理他!几十年后,他被人放出来,只支撑了半日,就道心崩溃,被魔染成了怪物,给太乙宗的泰山都御道人击杀!” “安巡右的两个孩子,就是得了他的衣钵,日后成长为你的心腹大患……不对!你没有杀了他们的父母……” 演天珠刚送了两道凉意,就好像又“坏掉”了,再也没了动静。 王崇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心底暗暗忖道:“看来安巡右夫妇,还是个什么关键,我若是杀了他们夫妇,就要被他们的两个孩儿寻仇……” “这两个孩子的机缘,就在眼前,只怕其中之一,就是那条怪鱼了,此鱼天生就有三种天赋妖术,若是成长起来,也颇不好斗,就是不知道,另外的机缘都是些什么?” 王崇略略沉吟,推算安巡右一家的“来龙去脉”,究竟还会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朱红袖忽然惊叫了一声:“又有通道出现了,这次又是通向哪里?” 正文 二十二、红袖相邀夜读书(七) 王崇总觉得这里气氛有些诡异,不敢继续逗留,拉着朱红袖就钻入了新出现的通道。 这一次,两人遁光迅速,飞出百里有余,便忽然开阔,又是一处宫室。这座宫室地上有一个铜盆,铜盆里是一泓碧水,碧水上有无数亭阁,每座亭阁都有小桥相连,景致具体而微,却纤微毕呈,宛如真景一般。 朱红袖惊喜交加,叫道:“居然碧波大阵的枢纽法物!” 她探手去抓,想要抓住铜盆,却有一蓬碧水飞出,迎风就化为滔天碧浪,把两人一起裹住。 王崇和朱红袖各自施展法力,护住自身,待得碧浪过后,却发现两人被送了出来,又复出现在万亩碧浪之上。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那座迷宫,只怕不是什么藏宝之地,而是拘禁之所,专门为了镇压提御阿尾而设。” 朱红袖无可无不可,意态阑珊的说道:“重离子把一座洞府,弄得这般复杂,真叫人头疼。我也懒得兜圈子了,要用一件法宝,炸了此处,再看看有无宝物出现,你帮我护法。” 王崇也没料到,朱红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炸了碧波洞,他有心劝阻,但又没什么好理由,毕竟他也呆的烦躁了,想要尽快脱身。 朱红袖结了天魔法印,冥目打坐,从背后浮现了一团翠碧的光芒。 此物一出,就有一股阴煞之气,饶是王崇此时用的是巨鲸妖身,有大衍境的修为,真气亦复浑厚,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朱红袖伸手一指,那团碧光就往万亩碧波中落下。 她此番出山另有要事儿,还是师父九渊魔君,在她临走的时候,推算了一番,对她说道:“重离子洞府即将出世,你可以去凑个热闹。虽然你并非重离子属意之人,得不到大机缘,却另有奇遇。” 九渊魔君不但指点她过来,还秘授了一枚碧焰阴雷给自家徒儿,说道:“你若是被碧波大阵困住,没有头绪,可把这一团碧焰阴雷放出,必然可以破局。” 这团碧焰阴雷是九渊魔君所炼,就算阳真之辈中上,也要魂飞魄散,所以朱红袖有恃无恐。 她把碧焰阴雷放出,就捏了法诀,护住了自己和王崇,御遁直往高空飞去。 两人的遁光才飞出数里,就听得下方轰然一声巨震,万亩碧波都被震散,露出铜底儿来。 饶是朱红袖早就防备,仍旧被震的遁光不稳,好容易才重新驾驭。 她还想着,师尊预言的奇遇是否就要出现,却见一道清光,从碧波大阵之中飞出,瞬间分化成了千百道,分散四方。 其中有两道直奔王崇和朱红袖而来。 朱红袖欲驾驭剑光去斩,这道清光却不受剑光,飞凰剑一划而过,并不能阻碍分毫。 朱红袖被清光绕上身来,就消失不见。 王崇法力更差,只能催动龟甲玄罡炼,只求护住自身,但清光落下,他却并未有感到有甚杀伐之力。 王崇只感觉身躯一震,再有睁眼时,却已经离开了碧波洞,被送上了半天空。 “原来是重离子逐客了!” 王崇心头暗忖道:“也不知道是他留下的分神,还是洞府内预设了什么法术,只要被激活,就把洞中生灵送出。” 以王崇的道行法力,眼光见识,自然没法揣测重离子这等大妖,究竟有什么神通本领,许多疑问,也只能闷在心底,没人可以解答。 他可不想再遇到朱红袖,急忙遁光一转,落在了地上,收了妖身,仍旧化为一个十二三岁的翩翩少年郎。 朱红袖比王崇稍迟,才出现了碧波洞外,这却是因为她功力较深,所以重离子的设下的法力,传送较慢,却跟时间先后没关了。 朱红袖剑光横空,不觉得有些好笑,自言自语道:“师父说我得不到大机缘,却也有几分奇遇!这又哪里来的奇遇?唐小弟还得了一具妖身,我却什么也没得手。” 她左顾右盼,不见“唐惊羽”,叹了口气,心道:“本来还想,如是得了重离子的道书,就请他一起共阅,却没想到,我们两人并无此机缘,根本没有见到重离子的。我还跟师姐约了有事,却不能继续在这边耽搁了……” 朱红袖剑光一振,破空直上,临走的时候还想:“师父的推算之术,着实不太高明,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功夫。” 玄鹤老道也被送了出来,他微微凝神,叹了口气,说道:“只拿了一具天罡妖身,老道也没什么用!重离子的洞府,居然不知所踪,难道它还是个活物?” 玄鹤道人早就在重离子洞府,设下了法术烙印,此时却感应不到,这座洞府自不能凭空不见,那就是此物有灵,自行走脱了。 玄鹤道人这才晓得,为何玄德道人封印了重离子洞府,就不管不顾,原来是此物还未到了出世的时机,大家就算能够进去,也只是百忙一场。 有过得片刻,三头金丹大妖,还有他们手下的各路妖怪,以及青霄子等旁门散修,也都被一一送出。 这些人有些得手了妖身,有些人什么都没得到,但不拘哪一种,都只觉得气闷。 毕竟谁也没见到重离子的三件法宝,有些人还不死心,施展法术钻地而去,但这些人必然大大的失望,因为重离子的洞府,已经不在原处了。 纷纷扰扰一场,最后大多数人都落了一场空。 此种缘起缘灭,非是朝暮可知。 王崇在扬州城,兜了一转,看到玄鹤老道的剑光,在须晴园落下,这才急忙过去拜见。 玄鹤道人法力不俗,有他在,王崇也十分放心,更何况,他的几个手下,还都在玄鹤那边,也须讨要回来。 燕北人和尚文礼也就罢了,一直都呆在须晴园,和莫虎儿相看三生烟,两生厌,并没有掺和进去。 王相和杨尧,却被送出来,扔到了一处荒郊野外。 两人早就不知道,把金鳞舟扔去了哪里,反正是丢在了碧波洞。他们知道南雄和尚不是好人,也并不觉得丢了此物,有什么大不了。 正文 二十三、童子欲报仇,玄鹤抢人头 王相和杨尧两人能逃活命,还能得了两具妖身,都欢喜不尽,两人稍作商议,就由杨尧变成了金眼雕,带了王相赶回扬州城。 两人本身修为太低,也没得到什么真传,所以并不似王崇,得了妖身就能尽数发挥全部功力。 两人虽然变化妖身,功力日日进步,也不过就是炼气巅峰。 杨尧带了王相,往扬州城飞去,虽然一路上也撞见几个妖怪,大家都心头惶然,也没有功夫争斗,归程倒也十分平安。 倒是两人飞入了扬州城,刚要往须晴园落下,就有一道剑光飞出,喝道:“哪里来的妖孽,居然还敢来找死?” 玄鹤老道此番探索重离子洞府受挫,只捡了一具天罡境的妖身,脾气正不好,见到有“妖怪”来窥视,自然就要一剑斩杀。 亏得王相没有变化妖身,急忙大叫道:“玄鹤仙师!莫要杀了我们,我们是王相和杨尧,得到了些奇遇,并不是妖怪。” 玄鹤道人也亏得学剑多年,剑术也堪称炉火纯青,这才来得及一收剑光,让自己的飞剑擦着两人飞了过去,兜了个圈子,飞回了这位峨眉长老是袖中。 王相和杨尧心有余悸的在须晴园落下,抬眼就看到了王崇,急忙扑过去,哭诉道:“公子!我们兄弟险些就见不着您了。” 两人把在碧波洞的经历说了一遍,不要说王崇,就连玄鹤道人都啧啧称奇。 这位峨眉长老一拍手掌,喝道:“原来南雄和尚居然是重离子的再传弟子,只怕碧波洞的变化,就是他得了宝物,引发了阵法。” 玄鹤老道随手给南雄和尚扣了一口大锅,南雄和尚若是知道,只怕会觉得太冤屈,他虽然得了玄冰螭龙幡,却把借自好友的金鳞舟丢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王崇也没想到,自己这两个手下童子,居然遭遇这般大危险,跟金丹大妖照了一面,还险些被算计成了灰灰。 他心下也颇好奇,两人所得妖身,就让两人演示一番。 王相变化成了白蟒,满室游走,杨尧也变化成金眼雕,在天空兜了一圈。 玄鹤道人阳光何等厉害,立刻就识得,这两具妖身都是金丹级数。 玄鹤道人一面感慨,这个两个少年好生运气,也有些担忧,王相和杨尧骤得法力,不知控制,危害寻常百姓。 老道士踟蹰了片刻,就对王崇说道:“这两具妖身非同小可,只是他们不经修炼,就骤然得此法力,只怕控制不住。不若我帮他们封印起来,随着修行,渐次解封,也能让他们熟悉一身妖力。” 王崇微微思忖,说道:“此事,我也不好替他们做主,道长还是让他们两人自行选择吧。” 王崇把两个童子叫过来,王相和杨尧互相瞧看了一眼,一起跪倒在地,叫道:“我们两人多亏公子收留,方有今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总忘不了,那姓秦的凶徒,残杀无辜兄弟,断了我们双腿手臂的大仇。如今稍有些力量,想要去寻他报仇,待得恩怨已了,再回来服侍公子。” 玄鹤道人本来要说的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他望了王崇一眼,递了一个眼色。 王崇微微沉吟,忽然笑道:“你们现在的本事,莫要说报仇,只怕对上红线公子秦旭,只有送死的份。他好歹也是天罡境的修士,还曾炼就一口飞剑……” 王崇想起来他窃得的红线剑,不由得颇怀念,他也不知道,秦旭现在是空了一双手爪,还是又新得了飞剑,就没说下去。 王相和杨尧一起拼命磕头,叫道:“我们兄弟不怕死!” 王崇还是摇头,说道:“你们若是潜心修炼,凭借此番所得妖身,最多年余,就能报仇,何苦争这朝夕?” 王崇刚杀了浮玉公子,已经招惹了天下八大奇妖之一的玉神宵,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多招惹一个云台山。 他倒也不是怕事,只是整日价争斗厮杀,哪里还有时间苦苦修行,提升道行法力? 待得一身本领练成,岂不是天大地大,无处不可去?无事不可做? 王崇就不是个做事儿毛糙的人,也不喜欢这般冲动,不顾前后的做法。 王相和杨尧磕头不休,就是不肯起身。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此去,十之仈Jiǔ是报不了仇!不过既然你们耐不得一两年的光景,那就去吧!只是从此之后,也就别提什么主仆缘分了,我亦不会承认。” 玄鹤道人眉头微微一挑,问道:“唐贤侄!可是逐他们出门户?” 王崇点了点头,说道:“也算是吧!” 王相和杨尧不肯听他劝,学成本事再去报仇,王崇也懒得多管闲事儿,他更不想两个童子闯祸了,自己还要辛苦替他们兜底。 总不能他这个做主人的,还有给两个童子擦屁股。 所以干脆就分道扬镳,两相便宜。 王相和杨尧脸色黯淡,但却都咬了牙,不肯服输,只是磕头。 玄鹤道人笑道:“既然如此,老道可就不客气了。你们两个得了妖怪之力,已经算是妖物,贫道身为峨眉之人,有斩妖降魔的之责,所以不能放你们离开。” 王相杨尧刚要说些什么,玄鹤道人已经一袖袍罩下,把两个童子收了,对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会为难他们,只是调教几年,待得化去妖气,就放他们离开。” 王崇刚才都说了,不愿意再管这事儿,此时也没有反悔的意思。 他和王相,杨尧终究有些情分,若是两人贸然去找秦旭报仇,只怕十死无生。若是落在玄鹤道人手里,得这位峨眉长老点播,数年后,多半就能控制一身妖力,不要说报仇,天下都可去得,乃是难得的缘法。 王崇叹息一声,说道:“惊羽管束不好门下,倒是烦劳道长了。” 玄鹤呵呵一笑,心头也暗暗忖道:“这两个少年,怎么也比莫虎儿强些,他们跟唐惊羽也没师徒名份,老道我稍作磨炼,门下也该多两个听话的徒儿。” 正文 二十四、六微术 此间事了,玄鹤道人不愿久留扬州这等繁华之地。 司徒有道不肯出家,他也无法带走,只能带了莫虎儿,还有王相和杨尧,飘然离了须晴园,又去走遍天下,寻找无形剑了。 玄鹤道人一走,王崇也前脚后脚的回去了红叶寺,甚至没有跟乔寿民照面。 修道人大多如此,没得机缘,极少跟凡俗交接。王崇跟乔寿民等人的交情,也就只有那一段时日,已经算是缘尽而散。 这一场劫难,扬州城外不知死了多少无辜,旁门左道的修士也还罢了,并不会无故伤人,各路大妖却惯了吃人。 妖怪从朦胧,到开启灵识,并没有感受道德教化的机会,凭了天性,自然是肆无忌惮。 十成妖怪,至少有九成以上吃人。 虽然也有修成道行,幡然悔悟,绝了口舌之欲,不再吃人的妖怪,但总不能没修炼之前,就有如此慈悲?山间野兽,若是慈悲,就活不得几天了。 所以玄鹤道人,才不肯放王相和杨尧离去,他虽然是找的借口,也非是没有道理。 只有胡苏儿这种,生在妖怪世家的妖怪,家中长辈都知道吃人不好,才会从小帮她养成习惯。 妖怪吃人与否,修道之辈轻易便可判定。 胡苏儿讨口封的时候,王崇就是瞧出来,这头小狐狸没吃过人,害过性命,才会随手相助。 玄鹤带走了王相和杨尧,但王崇手底下,却多出来好些妖怪,除了燕北人,尚文礼,还有小狐狸之外,还多了黑良马,翠音儿,虎妖王骁,鹰妖老酒,狐妖胡三元,豹妖孙温,以及七头炼气层次的小妖怪。 王崇在红叶寺等了数日,清月禅师这才带了众僧归来,他见得红叶寺换了模样,也是大吃一惊。 王崇跟这位师兄,说了几分来龙去脉,清月禅师苦笑道:“别的也还罢了,只是这佛祖雕像怎好这般糊弄?我须得出门化缘,给佛祖重修金身。”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暗忖道:“师父让我做二十年乞儿,我已经下山甚久,又拿回了元阳剑等物,也该开始行乞了!” “只是做乞儿,也须有些讲究!” “若是做普通乞儿,浑浑噩噩,也见不得多少红尘凡俗。毒龙寺佛道兼修,师祖和大师伯都是僧人,我不如也建起一座大寺,做个乞儿僧,又能云游四方,又有个地方落脚。” 王崇有了主意,就跟清月大师告辞。 清月知道他得了本门真传,需要行走天下,经历滚滚红尘,也不拦阻,只是笑道:“小师弟若是有暇,不妨常来红叶寺,看望师兄。” 王崇也笑道:“必然经常来听师兄教导。” 两师兄弟就此别过,王崇带了一众手下,稍作犹豫,就暗暗忖道:“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乃人间风土绝胜之地。距离扬州也不远,不如去那边落脚。“ 王崇手下有一窝妖怪,他也不好走官路,只能翻山越岭,好在扬州到杭州,也不过七八百里路,不过数日,就进了浙江地界。 朱红袖用碧焰阴雷炸碧波洞,所有人都被阵法送出,王崇的黑魂鸦和冥蛇也一并被送了出来。 王崇进了放出了一十三头黑魂鸦,百里之内生灵,尽皆被扯入梦境,被他逐一问询。 不过半日,就打听的杭州府西北百余里,有一座径山,山上有一座禅院,名为径山寺,毁于前朝,已经荒废多年。 如今有一个僧人,叫做观真,正在求八方善缘,重建此庙。 王崇心道:“便要在此处落脚了。” 他定了落脚之处,就先让两位老侠客,带了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先去探路,自己却寻了一个清净的山坳,带了小狐狸,黑良马,翠音儿,鹰妖老酒,狐妖胡三元,以及七头炼气层次的小妖怪,暂且休息。 王崇在碧波洞,也得了不少好处,在红叶寺也不方便取出来检视,此时就要找到落脚之地,他就想先把自己的身家整理一番。 他在碧波洞里,得了妖身两具,一具是千年巨鲸!另外一具,却是蠢蠢萌萌,肥肥如球的怪鱼。 王崇先后杀了浮玉公子和秋离子,又得一把玉神扇,还有一件宛如莲花的宝物和一卷道书,后来朱红袖收了黎西壁的一口飞剑也送了给他。 此番探索碧波洞,别人且不提,王崇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尤其是两具妖身,别人不过是变化妖怪,他却可以凭借天魔五识,转换妖力为玄门正宗的法力。 有了一身玄门正宗法力,妖身的战力,就能飙升十倍。 王崇身边宝物,一部分在燕北人身上,一部分在小狐狸身上,也都挑还合用的收了回来。比如五葫芦罡气,赤火灵砂,摇铃等物,都放入了太浩环里头。那些寻常的人间宝刀宝剑,金银财物,仍旧分置两人手里。 王崇整理了一番,把所有宝物都收入了太浩环,丢给了白娘娘,这条冥蛇叼了太浩环,遁入了玄命之窍,眼前只留下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从秋离子身上得到的莲花宝座,也就是那件宛如莲花的宝物,一件就是秋离子的尸身。 王崇翻阅过秋离子的道书,此人出身旁门小派——六微派,这一派的道法也只是一般,却颇善祭炼法宝。 门中所传《六微术》,讲究的是顺应天道,借助天材地宝本身灵机,自然“生成”法宝。 有歌诀曰:“六微玄妙,一点通灵。” 直白一些就是:这一派善能把灵物点化成“妖”,让其顺应自身天性,主动“修炼”成法宝。 这种炼宝的法门,迹近邪道。 一件天生灵物,在精擅六微术的修道人手里,往往能够炼出匪夷所思的宝物,但却并不一定合炼宝之人的需求,就连出手祭炼之人,往往也不知道,最后自己能炼成什么东西来。 比如王崇手里的莲花宝座,原本是一株千年宝莲,秋离子用六微术运炼了一十九年,将之炼成了莲花宝座,乃是一件护身飞遁之宝,功能和五蕴霞光袍近似…… 正文 二十四、六微术(二) 护身飞遁之宝,在正邪各派最为常见,几乎每个修士都会寻摸一件,或者自炼,或者求助师门,或者想方设法跟同道换取。 秋离子炼成这件莲花宝座,却发现此宝还未算成型,须得吸纳三十六道罡气,才能化为完整形态。 他辛苦数十年,也只寻到了九道罡气,尚无法驱使对敌。 若是此宝得了三十六道罡气…… 斗法的时候,有此宝物护身,也不会轻易为朱红袖斩杀。 王崇把玩了一会儿,好奇心起,把自家手中的五道罡气,也一一送入了莲花宝座。 得了这五道罡气,莲花宝座骤然生出霞光,一十四道罡气交织,让莲花宝座缓缓浮空。 六微术所炼之宝,都是咒炼法宝,只要懂得驾驭的咒文,就能运使自如。 小狐狸,翠音儿,黑良马等妖怪,看着自家主人演示法宝,也不敢窃窃私语,怕惊扰了王崇。 他们只见王崇捏了法诀,身前的莲花状法宝,奇光四射,霞光霭霭,越涨越大,最后化为了一个丈余方圆的莲花宝座,浮在半空。 王崇一抬脚,就跨上了莲花宝座,以咒语驱使,此宝顿时化为奇光冲霄,在法诀的驾驭下,兜空飞转,左右盘旋,迅若雷电。 王崇试演法宝,把手下一众妖怪看的目驰神摇,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宝贝? 心下都暗暗忖道:“我们家主人,果然有仙人之姿,跟了公子,日后怕也有一条出路。” 妖怪之流,就算天生异种,也就是懵懵懂懂,自行摸索修行,就算领悟几种天赋妖术,也斗不过玄门修士。 除非是有机缘,跟了大有神通之辈,被收做灵宠,坐骑,才有机会聆听道法,修成仙道。 这些妖怪虽然被王崇收付,也不觉得这个主人如何厉害,毕竟王崇修为不高,此时他试演莲花宝座,却无意中震慑了群妖,让它们心甘情愿,认为主公。 王崇在空中玩耍了一回,徐徐按落莲花宝座,待得接近地面,就一跃而下,捏了咒文,收了此宝。 莲花宝座虽然仍旧不尽完整,有了一十四道罡气,却已经能够发挥两三成的妙用。 他暗暗忖道:“此宝妙用和五蕴霞光袍类似,品质却远在五蕴霞光袍之上,其中原因,就在这收摄罡气的功用上。若是此宝完整状态,三十六道罡气一起卷动,也不知是什么模样!”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又盯上了地上的秋离子尸身。 他伸手按住了秋离子的尸身,暗暗忖道:“我也不差一条冥蛇,要不是要试试,六微术能把他炼做什么?” 王崇出身魔门,自然不讲究什么道德礼义,何况人都杀了,试演个法术,又算得什么? 他默默运起六微术,只觉得手下尸身微微抖动…… “不好!” 王崇赶紧撤了法力,却见秋离子的尸身,生出无数肉芽,甚至胸口都裂炸了开来,竟然有一只巨眸,猛然张开。 王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胡乱施展法术,却没把秋离子炼成什么法宝,而是让这位出门旁门的大衍剑仙——惊尸了! 甚至秋离子的残余念头,因为死的冤屈,还吸引了域外魔头降临,这才导致尸身有如此妖异的变化。 王崇想也不想,运转功力,手腕上的元阳剑就化为赤虹,只是轻轻盘绕,就把秋离子的惊尸斩成了肉泥。 降临的魔头,如何经受得住,玄门正宗的纯阳剑气?被元阳剑斩灭了精气,魔念消散,自然也做怪不得。 王崇收了元阳剑,袖袍一拂,喝道:“你们弄些柴火,把这物烧了,莫要贻害人间。” 他手下的妖怪们,也不知道王崇,这是搞出了事情来,还以为自家主公,原本就想要如此,都积极主动的收集了柴火,把秋离子的尸骨,一把火烧成了飞灰。 燕北人和尚文礼,一个骑乘吊睛白额猛虎,一个骑乘花斑大豹,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不过半日,就上了径山。 两人翻身下了两头妖兽,伸手一拍,两头妖怪就乖乖一旁趴下。 虽然这两头妖怪,也是胎元境,论实力,也不输给两位老侠客,但都受了王崇降服,不敢逞凶猛。 燕北人瞧了一眼,两头猛恶妖兽,笑道:“若非跟了公子,我也不敢想,有朝一日,还能乘虎出游。” 尚文礼也笑道:“还不是普通的猛兽,王骁和孙温,好歹也算是妖怪,能够骑乘一回,也算我们平生的一场风光。” 两位老侠客安步当车,进了径山寺,这座大庙,元朝的时候,曾有两三千和尚,如今虽然毁于战火,只剩下残垣破瓦,仍旧颇具气派。 燕北人和尚文礼,才进得正门,就听得一声佛号,一个斯斯文文,长身玉立的和尚,从后面匆忙走了过来,当胸合十,含笑问道:“两位施主可是闻名前来游玩?却要失望了。此地只有破瓦,却没什么可观之处。” 燕北人见这个和尚,生的俊秀,又复态度温驯,也不好意思做强梁之状,也抱腕回了一礼,说道:“我家公子,想要在此处落脚,并重修这座大寺。” 这个俊秀的和尚,正是观真! 他游历到此,见这座佛家名刹破败至此,心有不忍,故而才四方化缘,想要重修径山寺。 观真听得燕北人的言语,就不禁眉头一皱,问道:“此乃佛家之地,令公子为何要占了?” 尚文礼呵呵笑道:“大师莫恼!我家公子非是要占佛门之地,而是他有不能言的理由,要在出家二十年,这才选了这处地方。一来尽这二十年心里,重建宝刹,是个功德,二来也贪图此地清净,便利参悟禅机。” 观真和尚这才脸色缓和,柔声宣了一声佛号,答道:“修行只在心中,你家公子如此做派,非是佛家正旨!” 观真顿了一顿,又复说道:“只是我学佛也不精,无法做甚指导。若是令公子愿意同我一起,重新修筑这座大庙,光大我佛门宝刹,我愿意奉你家公子为主持。” 正文 二十五、师弟观羽 燕北人和尚文礼谢过了观真和尚,在这位大和尚的指点下,寻了一间只倒塌了一半的禅房,着手稍作修葺。 说是修葺,其实也不过清理一些砖石,勉强能放下铺具,顶上有半边屋顶,能够略遮风雨罢了。 观真和尚心底也好奇,他倒是瞧得出来,燕北人和尚文礼都身具上乘武功,绝非凡俗之辈,暗暗忖道:“这两人已经不俗,他们口中的公子,更不知什么样人?为何定要出家二十年?有仆如此,怕也是修行中人……” 观真和尚正思忖王崇来历,燕北人长啸了一声,寺外的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听得信号,一起闯入了寺中来,把这个大和尚唬的,急忙持了佛珠,喝道:“妖孽,莫要践踏佛门重地!” 燕北人急忙拦住,叫道:“大师莫要惊慌,这是我家养的大虫和豹子,并不伤人。” 观真和尚捏了一个法诀,仍旧戒惧以对,他如何敢信燕北人的话? 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都是成了精的妖怪,身上妖气深重,甚至还有食人的气息,绝非是良善之类。 只是他一个和尚,也不敢说就能抵挡燕北人,尚文礼和两只妖怪,纵然禅心修持不弱,也颇忐忑。 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那是被王崇以黑魂鸦,狠狠的操练过,在梦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不得命令,哪里敢胡乱发威? 两头妖怪钻到了燕北人的身边,老老实的趴在地上。 观真和尚见这两头妖怪,果然并无伤人的意思,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心下却对王崇更为好奇了。 王崇休息了一日,这才带了手下群妖,一路疾行,上了径山。 燕北人,尚文礼,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急忙都迎接了出来,观真和尚亦随他们几个出了寺外。 这和尚勉强才接受了虎妖王骁和豹妖孙温,忽然就见到一个少年,带了一群妖怪上山,心头不由得叫苦,心道:“这哪里是拜佛的路数?这是狮驼岭的故事。只是我佛法浅薄,如何化解的了?” 王崇见得观真和尚一脸的惊诧,当面就是一礼,含笑道:“这位大师!小子唐惊羽有礼。” 观真见王崇是个读书人模样,身上也颇有玄门正宗的气息,这才安了心,问道:“小施主,你亦是修行中人,为何定要来我佛门之地?” 王崇微微一笑道:“我出身毒龙寺,亦算得佛门中人。因为师命,令我下山,经历滚滚红尘,故而才选定了这座径山寺修行。” 观真和尚却是听说过毒龙寺,这才安心下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原来是毒龙寺的弟子,如此小僧就放心了。” 此时的径山寺,也没得房舍,看不得茶,王崇和观真和尚两人,就寻了一块青石,分别落座,畅谈了一番。 观真和尚知道了王崇身份,虽然王崇不肯说,自己为何定要在径山寺出家二十年,他也算是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再无担心。 王崇也试探了几句,只是观真和尚绝不肯说自家师承来历,只是言谈之间,也颇显佛门正宗的气象。虽然这位年轻俊秀的和尚,修为也不高,跟王崇一般,都是胎元境,但却早就功行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踏破天罡。 两人闲谈一番,虽然各有保留,却也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当下观真和尚,就认了王崇为师弟,并让出了径山寺主持之位,还亲手给王崇剃度,并起了一个法号,名为——观羽! 此时的径山寺,只有残垣破瓦,也没法举行什么仪轨,观真和尚替王崇剃度之后,就取了一件自己旧的莲蓬衣,又名“一裹圆”的赠予了王崇。 观真和尚是真修行,故而日居颇俭朴,这件旧衣上有补丁十余个,他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行囊中实在没有第二件了,只能歉疚的说道:“师弟且先穿了这件,待得我下山化缘几块粗布,再替你缝补一件做替换。” 王崇却欢喜不尽,他最爱的就是这件旧衣上的十余个补丁,他穿在身上,因为观真身量颇高,他年纪小,还有一半拖在地上,就挥掌做刀,斩了一截下来。 他暗忖道:“穿了这身,就是乞儿僧了,也不负师父之命。” 王崇把半截斩下的衣襟,随手运劲一团,化作飞灰,倒是让观真和尚好胜心疼。 王崇稽首为礼,说道:“这一件正好,师兄不必为我操心。小弟得了这件衣衫,正好全我修行。只是承蒙师兄所赐,小弟也送师兄一件衣物。” 王崇取了五蕴霞光袍,递给了观真和尚,说道:“我观师兄行囊中,只有一套海清,连个袈裟也无。此衣也算是件宝贝,师兄运功祭炼一番,炼成一件袈裟,出门做法事,好歹也有个颜面。” 观真和尚欲待推却,王崇劝说了几句,他也知道自己衣衫颇敝,少有大户富商请去做法事,重修径山寺遥遥无期。有了这一件袈裟,日后也能多些进项,也就承受了下来。 王崇入了佛门,就把手下群妖都给剃度了,他身为主持,就给径山寺排下了十六班辈:观道正法,了悟真空,心禅幽善,万古莲灯! 他和观真算是径山寺第一代“高僧”,便是观字辈,他手下群妖,自然就是道字辈的头陀,也只有鹰妖老酒和狐妖胡三元能够化形ChéngRén,被王崇剃度了,一个法号:道酒!一个法号:道满! 翠音儿见要剃度,大气不敢出,趴在黑良马头顶上,生怕被王崇想起来,她也能变化人身。 小狐狸精更是嘤咛一声,倒地变作小毛团一般,趴在王崇的脚边,也躲过了一劫。 鹰妖老酒和胡三元,被王崇用剑气,剃了一个秃毛鹰,一个秃毛狐狸,两人也不敢反抗,也不敢挣扎。 剃度了之后,两人也都偷着去背人的地方,尝试变化了原形,秃毛鹰看着秃毛狐狸,秃毛狐狸看着秃毛鹰,都是欲哭无泪。人身的时候,还看着像两个和尚,变作妖身的时候,鹰妖变秃鹫,狐狸……就似乎个狗獾的模样。 正文 二十六、破妄(月底了,求个月票) 王崇就此在径山寺落脚。 他落脚后,就带了手下群妖修葺寺庙。 王崇倒也颇怀念,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他们操纵的山岳巨猿,能操纵土石,化石如泥,又能令泥浆化为石头,修筑房舍,再也便利不过。 只是当初在碧波洞失散后,他也再没见着青霄子那些人。 好在王崇手下的妖怪,个个都是干活的粗力,就算鹰妖老酒和胡三元,这等不以力气见长的妖怪,也抵得上五六个寻常的壮汉。 他们和观真和尚忙活了数日,倒也修葺了两座房舍,一座观真和尚居住,一座王崇住了。剩下那些妖怪,各自在附近寻了山洞,鹰妖老酒一时兴起,还占了一座鸟巢,也就算是安顿了下来。 山上并无多少用度,所以安顿齐整,观真和尚就想着去山下化缘。 王崇却想闭关修行,就把鹰妖老酒和胡三元打发了,去跟“观真师伯”下山。 观真和尚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忝为师兄,却管束不得王崇,毕竟这位“观羽小僧”,才是径山寺主持,就一个人带了两个师侄儿下山去了 观真和尚离开数日后,王崇再一次把元阳剑诀修成。 元阳剑宛如赤鳞大龙,夭矫灵动,飞舞九空,王崇的心情,亦是有些激荡。 他已经非是修道的初哥,也约略明白,剑诀和道法之分。 最上古的时候,几乎所有修行之士,都是修行神法,神法为天!只是神法渊深奥妙,艰涩难修,又极重血脉,没有天赋血脉,往往就不得修行,这才有炼气士崛起。 古修士以炼气士为号,专修气法,待得两晋唐宋,气法虽然愈发兴盛,但却从专修己身,改为了争斗的手段。 原因无他,气法虽然不须天赋血脉,也比神法容易修行,但进境缓慢,动辄数以千年记,远不如两汉时道门出现的天罡法,亦被称作内丹法,进境迅速。 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都是气法,若是以此法门修行,天罡以下还好说,但天罡境以上,进境就极其缓慢,动辄以千年为计。 天罡法虽然修行进境,远超气法,亦有缺陷,修为低微之时,几乎没有降魔卫道的手段。 故而如今玄门修士,都是气法道法并修,一求长生,一为斗法。 王崇所学的诸般法门,只有七二炼形术,才是正宗的道法。 他若是像寻常玄门修士,道气二法并修,体内就不会是纯粹的元阳剑气,而是七二炼形真气和元阳真气并存。若是再修炼一门小无相剑诀,就会三道真气并存,还多一道小无相剑气。 三道真气并存,自然比不得一道真气精纯,也不及一道真气浑厚。 似乎王崇这样,乃是天地间的异数,玄门之中的奇葩。 元阳剑腾空飞舞,王崇的一缕气机,亦随着这口飞剑,飞腾变化,意识似乎抽离了身躯,附在了这口仙家飞剑之上。 元阳剑和他气机交感,生出种种玄妙。 “一气氤氲纯阳意,点破妄执换凡仙!” 王崇潜运元阳剑诀,一道剑意徘徊,层层拔升,忽然突破至另外一层境界,天地元气潮汐,骤然浓烈! 眼前五色缤纷,飞雷火马,妖兽魔头,纷至沓来…… 天地元气潮汐中,世界非有上下,而是分了无数的层次,从炼气至胎元,只接触的最浅一层,只有胎元大成,才能感应到更深层次。 王崇也知道,眼前这些亦是妄境,亦是真实。 凡俗之人,感应不到域外魔头,虚空生灵,域外魔头,虚空生灵亦不知凡俗存在,便是因为,有无数层次的天地元气阻隔。 修行之人,一旦打破了天地元气,感应到更高层次,等若贯穿了两个世界,就能沟通虚空生灵,其中有些虚空生灵并不凶恶,但也有凶狠魔头。 胎元境始终还差了一层,故而最后一层境界,名为——破妄! 一旦打破这一层限制,妄境就转为真实! 王崇并不犹豫,一声清喝,剑意贯穿了更高层次的天地元气。 有两个魔头,早就伺候在侧,疾扑上来。 王崇更不犹豫,元阳剑意发动,斩了两个魔头,真气沉落,退出了这一层天地元气潮汐,那些虚空生灵,域外魔头,尽皆不见。 在这等虚空生灵,域外魔头的感应里,王崇也是再无影踪。 把所有剑意收回体内,元阳剑感应如斯,亦飞落下来,化为一枚赤红的镯子,挂在少年的手腕上。 王崇有感而发,借助元阳剑诀,斩破虚妄,突破了胎元境的最后一重境界。 王崇胎元大成,真气如沸,鼓荡不休,真气每一轮转,就增厚一分,经脉鼓荡,直欲胀破,一时间竟然难以遏止。 他心头清明至极,知道这是真气暴走,阳火内焚之兆。 元阳真气至阳至刚,至精至纯,突破境界之时,真气蜕变,有此之兆,并不奇怪。 若是有师父护持,甚至可以借助真气突破的契机,直入天罡。这也是峨眉最天才的弟子,为何修道数月,就能踏入天罡的缘由。 王崇可没有师父护持,令苏尔还在毒龙寺潜修,为自己的徒儿,修行进步会有如此之快。 没有师门长辈护持的情况下,王崇冒然突破天罡,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蜂拥而来的魔头,吞噬个干干净净,落得个精血两枯,神散道消。 只是此时真气如沸,越是压制,就越是难以控制,按照正常情况,若不是借此机会突破,就要把这股真气消耗,王崇却没有如此做,他直接把这股如烈如焚的元阳真气,送入了天地之窍。 只是须臾,一处天地之窍就被灌注满溢,王崇体内的经脉,兀自源源不绝的生出纯阳之气,他亦不惊慌,转而送入第二处天地之窍。 待得第三处天地之窍,也被元阳真气灌满,他体内再无半分真气,虽然经脉仍旧丝丝缕缕,生出纯阳之气,却已经潜力垂尽。 踏入破妄之境,王崇的功力暴增了几近三倍。 正文 二十七、火蛟炼空掌(求月票) 王崇待得体内元阳真气,尽数转化,这才长啸一声,把天地之窍的功力,重新收回体内,以七二炼形术运转。 天地元气潮汐之中,一条白鳞大蛇鳞甲栩栩,宛如生灵,在天地元气之中夭矫飞舞,它昂然尖啸一声,撞破了天地元气潮汐的屏障。 更上一层的天地元气潮汐,正有一头驾驭云气,恣意遨游的旋龟路过,顿时被惊的收缩了四爪,缩头入甲,丢溜溜旋转,层层云气缭绕。 白鳞大蛇巨尾狠狠一甩,顿时把这头旋龟给抽的粉碎,更巨口一张,吞了旋龟崩裂,所化的浓烈元气。 吞了这头路过的旋龟,白鳞大蛇身子猛然膨胀了一圈,头顶上也隐隐有短角隆起,更又尖啸一声,睥睨四顾,霸气十足。 只是下一刻,这条白鳞大蛇不等几只魔头靠近,就如水泡般消散不见,让这几只魔头愤怒咆哮,互相厮杀到了一处。 王崇双掌左右拍出,两道白气蹿出,灵动之姿,宛如活物。 他心头略有欣慰,元阳剑诀突破之后,白蛇吐信掌也终于突破了第十二层,随着白蛇吐信掌大成,七二炼形术亦臻至破妄之境。 只是七二炼形术,要把十二兽形诀悉数炼成,还要熬炼筋骨,若不然无法更进一步修行。 王崇欢喜了片刻,也只能苦着脸,思忖接下来,该修炼哪一门拳法。 他以巨鲸妖身的千年功力,修炼十二兽形诀,简直一蹴而就,但原身修炼,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 人妖相化之术,只是占据了一具妖身,并非人化为妖,如是原身没有修为,百年之后,仍旧要老去,妖身就会从原身上脱落。 所以,纵然巨鲸妖身和另外一具妖身,修为都远超原身,王崇也只能当做对敌的手段,仍旧要奋苦修行。 王崇暗暗忖道:“巨鲸妖身,千年功力,修成龟甲玄罡炼,等闲法术都可以不惧。我本身的功力,却浅薄的很,就算修成此法,亦不过比人间的横炼武学稍稍高明,暂且不选。” “龙象大力诀也是一般,没有巨鲸妖身的无匹神力,纵然能修炼的力气大些,但我又不是蛮汉子,哪里会跟人拳脚相斗,不拘用什么剑术,也胜过比力气了,也是不用先学……” 王崇思忖来去,最后选定了火蛟炼空掌,此门拳法跟白蛇吐信掌一脉相承,只是修炼的一股纯阳真火,运用在掌法之中,比白蛇吐信掌另有一种玄妙。 王崇以七二炼形术,推动体内真气,气机数次变化,转灵盈,为炽烈,催运到双掌之上,隐隐变生出一股热浪。 他修行了半个时辰,燕北人在外头叫道:“公子,山门外有客来访。” 王崇这才散了真气,飘然出了潜修的静室。 燕北人和尚文礼,此时也换了件带了几个补丁的衣衫,毕竟王崇要出家,还做了乞儿僧,他们做仆人的,哪里好意思衣着光鲜? 燕北人见王崇出来,恭谨的说道:“来的人有六七个,似乎不是一家门派,先是说要拜见观真大师,听说大师不在,才要拜访公子。” 王崇也懒得纠正,燕北人的称呼,虽然按道理,燕北人该改口,叫他关羽大师,他这人性子懒散,根本不在乎这些称呼上的细节。 他点了点头,就带了两位老仆,迎出了寺门外。 果然如燕北人所说,寺外有五男两女,都十分年轻,各自佩戴了兵刃,其中几个颇有倨傲之色。 见到王崇这么一个穿着破烂僧衣,年纪又复太幼的小和尚,一个头戴文士巾,身穿青袍的年轻人,就忍不住噗嗤一笑,略带讥讽之色的说道:“这便是观羽大师吗?” 王崇笑嘻嘻的,也没有合十做礼,答道:“小僧出家不过数日,当不得大师,几位来访我师兄,可有什么事儿?” 王崇说了这一句,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怪异,暗暗忖道:“在红叶寺,我有个和尚师兄,如今在径山寺,居然还有一个和尚师兄!纵然我们毒龙寺佛道双喜,我这和尚师兄也还是太多了些。” 毒龙寺终究是佛家寺庙,故而不管是红叶大师门下,还是葵花道人门下,不是做佛家打扮,就是做俗家,还真没有一个道士。 就算令苏尔,也号称丐王,其实也算是俗家。 王崇这般心思,只是轻轻一转,就归回了正经。对面的年轻人,更是露出了瞧不起的神色,冷冷的说道:“跟你也没什么可说,你就告诉我,观真去了哪里?” 王崇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下山化缘去了,佛家化缘,讲究随缘而定,我哪里知道,他能去哪里?我这荒山野岭,破庙残瓦,诸位如不嫌弃,可在这里小住,等我师兄归来。只是没得完整的房舍,须得你们自便了。” 几个年轻人,顺着早就倒塌的山门,瞧得里头满地的废墟,哪里有兴趣“小住”? 刚才搭话的年轻男子,一拂袖袍,连话也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其余年轻人也随着下山,只有个蓝色衣裙的少女,柔声说道:“若是观真大师回来,让他到山脚下,胡家庄找我们,我们在那里借住。” 王崇这次,倒是打了一个稽首,答道:“定会把姑娘的言语传到。” 王崇望着这些人下山去,心底也好奇,暗暗忖道:“瞧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认得师兄!燕先生说的颇对,他们身配的兵刃颇不同,应该不是一家门派,只是也不像是修行中人。” 修行中人身上极少佩戴兵刃,道行低的,也都想方设法收入行囊,道行稍高,更有法宝囊随身,甚至修行至大衍之境,身剑合一,更是见不着配兵了。 这些人隆而重之的佩戴了兵刃,此乃人间武者的习惯。 王崇对这些人,全无好奇之心,只在寺门外站了一会儿,就回了寺中。 他已经闭关数日,也不想再去修行,在寺庙里转了一会儿,忽然想道:“怎么不见胡苏儿?这小狐狸平日围着我转,今天怎么只有燕尚两位先生,却不见她了?” 正文 二十八、空空如也的石头(求个本月最后几张月票啦) 王崇倒是不是惦记小狐狸,只是惯常这小东西,时常在左右不离,骤然少了,自然就有空落。 他终究是魔门出身,天性凉薄,其实也未必是天生,只是在魔门呆的久了,自然就不把一切恩爱情仇,恨义离断放在心上。 此乃魔门“绝性,离欲”之——无上正宗。 王崇刚刚沉定心神,就听得一声轻笑,一个女孩子坐在一睹还未倒塌的墙头,抱着膝,正瞧着他。 女孩子见王崇注意到了她了,就含笑挥了挥手,意甚闲暇,就宛如遇见熟人,随便打个招呼。 王崇眉头微微一提,这个女孩子正是刚才五男二女之一,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无形中却隐隐似乎众人的头领,极得其他人尊重。 女孩子柔声笑道:“你这个好生有趣,刚才周远那般恶你,你也不生气,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恼了!”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好生气!” 女孩子瞧了他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我居然在你身上,感觉不到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你就好像……好像一块空空如也的石头。” 王崇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反问道:“什么叫做空空如也的石头?” 女孩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有感而发,说不上来什么。我以后还会再来,你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小孩子。” 女孩子纵身一跃,飘然远去,王崇伸手摸了摸脸颊,忽然有些怔仲。 他能言笑自若,也能古板端方,还能活泼可爱,天真烂漫,亦可以做小大人状,每一句话都老气横秋。 但若是说他有什么性格,是冲动,沉稳,开朗,诙谐,温和,冷静…… 那是全然没有的,就算王崇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说不上什么性格,是根本就没有性格,他所有的性格,所有的情绪,都来自天魔五识的伪装。 这样并不算是,他独有特色,魔门弟子,只要修为日益高深,性格必然向这个方向转变,思考的时候,只有利益,绝无情绪,也无爱憎。 以杀戮立宗门的魔门修士,也要讲究超脱,代天杀伐,以杀意入道,而非被杀心所驾驭。 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就是此种翘楚,此女更是完全驾驭了杀戮之意,把一门杀意横溢,充塞天地的剑术,炼成一门似乎只是威力奇大的普通剑术,正是得了这门以杀意立道的剑术真髓。 就算是以阴阳,采补,媚术,交合之类道法为根的魔门,乃至旁门邪道,多少也会有以无情心,驾驭肉欲之类的法门。 只有那些修行出了岔子,走上歧途的魔门修士,才会性子暴躁,酷爱杀生,贪恋物欲,甚至缠绵男女之间的“破事儿”,更是等而下之,修行的一颗魔心,彻底崩灭了。 所以,当这个女孩子,说王崇是个空空如也的石头,确实暗合他现在的情形。 只是,魔门其实追求的并不是忘情绝仇,离断恩仇,这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王崇在刹那之间,心头如电光石火,闪现了无数的念头,久久未曾修行的五识魔卷,种种心法翩然浮上心头。 玄命之窍一涨一缩,他的生命力,便一枯一荣! 五识魔卷能开天魔五识,定住先天五窍,每一种秘窍都有不同功用,亦有不同的数目。 比如天地之窍,传说一共有三十六处,但玄命之窍,却只有一处,此窍跟道家的玄关一窍,又称玄元一窍,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窍分为九重,王崇此前,也只打开了第一重,此时被不知名的女孩子一句点醒,魔功竟尔又深髓了一层,把玄命之窍炼开了第二重。 便是天心观老祖天心道人,在末那识的修为上,也只有这一层次。 王崇的玄命之窍涨缩不定,他开始脸色还是从枯黄转为红润,又复转回枯朽,但随着末那识更进一步的打开。 王崇竟尔在发身成长,片刻之后,就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到了十五六岁,再过片刻,又复逆转生命,从十五六岁转为了七八岁的模样。 道家功法修炼到一定层次,便能驻颜不老,比如峨眉的刘灵吉,就因为入道的早,尽管年纪在三代弟子中算是最大的几个,外貌还是孩童模样。 但道法,却绝无逆转青春,恢复成孩童的邪异功法。 王崇的肉身,连续九次,从年幼到年长,每一次都会稍稍跨越一些年龄,最后一次,他已经可以从三四岁的幼童,成长到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种逆转生命的功法,并非是用来改换年龄,而是让身体重新生长发育,把此前身体发育过程中,不够完善,不够完美,不够尽至的地方,重新发育一遍。 此法的功效,就如峨眉的乾元换骨丹一般,能够让一个资质平庸之辈,化为绝世天才。 王崇只是稍稍定神,就让身体缓慢的定格在十四五岁的模样,只比自己正常年纪稍长。 玄命之窍开启到第二重,王崇所的好处,简直就如被灌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此法乃是从内而外,比乾元换骨丹以药力拔助,犹要精妙一筹。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真气,浑身骨节,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微爆鸣,十二兽形诀之中,最为合适淬炼筋骨的龙象大力诀,应念而动。 在七二炼形术的催动下,这门拳法一层一层拔升,每一次突破,都会让王崇的筋骨强横数倍,生出一龙一象的大力。 只是他虽然打开了玄命之窍的第二重,又重新发育身体,始终不能跟千年巨鲸妖身相提并论,龙象大力诀提升到第八重,就后继无力。 饶是如此,王崇也开心不已,若是正常修炼,这一门拳法,怎么也要年余,快也是七八个月的苦功。 他双拳轻轻一压,身前骤然生出无数小气旋,只觉得体内筋骨齐鸣,力量澎湃,要说拔山,差的还远,但若说扛鼎,远胜古之孟贲! 八龙八象之力,便是山行遇到妖魔,也能赤手生撕。 正文 二十九、天魔万化,附骨之蛆 王崇双臂张开,全身上下筋肉起伏,正是最完美的形态,以此身体修道,确实远胜之前,以天心观那种粗浅魔门秘法打下的根底。 “天魔万化,附骨之蛆……” 就在王崇得意之际,演天珠忽然送出了一道凉意,让他从头顶门凉到了尾椎骨。 “天魔万化,附骨之蛆……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王崇以为,演天珠再也不会回答,又如之前一样神秘的时候,演天珠却出乎意料的响应了。 “不去参加魔极大典!也就……没事儿!” “魔极大典?我现在还能去参加魔极大典吗?” 王崇顿时哭笑不得! 魔极宗每二十年一度的魔极大典,所有源出自魔极宗的别传,旁支,外道弟子都有资格参与。天心观也源出魔极宗,王崇确实曾经是有资格参与此盛典,但是他现在拜师令苏尔,怎么还会脑子“贵恙”了,去参加魔极大典? 魔极大典的确会选拔别传,旁支,外道的优秀弟子,加入入本宗,参修魔极宗的上乘大法,但每一次魔极大典,也总要死伤无数。 参加盛典的魔门弟子,往往十人之中,就只有二三人能活到最后,就算入了本宗,参修《天魔万化玄变经》,王崇可也知道,那玩意比毒龙寺的功法,可要邪门千百倍。 他没有信心,自己能够活过魔极大典,更没有信心,自己参修《天魔万化玄变经》上的功法,能够安安稳稳修炼。 “演天珠越发的废了,尽说些没用的话。” 王崇这个念头才转出来,演天珠就接二连三的送出凉意,直到把他的脑门冻都快麻木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消停了。 演天珠这一次送出的凉意,却只有一句话,只是它把每一个字送出一回,才会如此绵绵不绝! 演天珠送出了这一句话是:有一口无形剑,就在此去西南三百七十里,你此去可得机缘! 最后一道凉意,送了一道图卷,图卷中是一座高山,山中景致变化,现了一座山洞,正是当年无形剑消失的一处所在。 当初演天珠,倒是以三幅画卷,揭示了峨眉走失的三口无形剑下落,但王崇又不识得天下地理。天下名山峻岭,江河寒川,数之不尽,哪里知道画卷中那些高山峻岭,山洞寒潭都在什么地方? 后来他知道玄鹤道人,也下山寻找无形剑,就熄了得宝之念,毕竟峨眉有回仙镜,玄鹤道法又复高深,他一个才炼气级数的少年,哪里抢夺的过金丹大修? 人家能飞天遁地,他却只会轻功提纵,就算知道地方,巴巴的赶路过去,酒宴的菜肴也早就凉了。 演天珠绵绵不绝的凉意,不但险些把王崇的脑门冻住,甚至也让他欢喜的傻了…… 王崇呆愣了半晌,这才欢呼一声,差点就叫出声音来,他急忙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动作,倒是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心性来。 王崇顿时知道,自己在心性上的修为,又复突破一层。 王崇修炼的时候,燕北人和尚文礼,自动就在旁边,保护自家公子,他们瞧得王崇,身子发育生长,又复逆转时光,都惊的如雷轰一般,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时王崇略露出少年人的性子,两人都颇熟悉他,心底都有说不出来的古怪。 好在两位老侠客,也算是见惯不怪了,一起恭贺道:“恭喜公子,修为又复增进一层。” 王崇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是真的开心,修为又增,还得了无形剑的下落,怎么能够不高兴? 他对两个老仆说道:“我要出门远行一趟,若是没甚波折,几日就回,你们好生看着山门。” 燕北人和尚文礼,也不知道王崇要去寻那一口,天上地下,都有名目的仙家飞剑,一起躬身施礼,答道:“必然会给公子看好寺庙。” 王崇取了莲花宝座,他得了此宝,就用不着品质更逊的五蕴霞光袍了,这才会把那件宝衣赠给了观真。 他把莲花宝座一抛,一十四道罡气交织,顿时让这件宝物,化为丈余方圆,通体霞光熠熠的千瓣莲台。 王崇踏上了莲花宝座,喝了一声:“去!” 这件宝物就腾空而去,直奔演天珠指点的那座山。 三百余里,若是步行,还得几天,若是飞遁,不过一个时辰。 王崇此时,心头是真的得意,他修为新有突破,又得了无形剑的下落,无形剑的名头,还在元阳剑之上,尽管跟元阳剑一样,都不能公然拿出来用,但却比元阳剑多了一层好处。 元阳剑是贼赃,他从峨眉山偷下来,是不能够见光的。 无形剑可不是贼赃,他有令苏尔徒弟的身份,甚至可以把这口剑公然还回峨眉,换取足以令此界所有修士都眼红的“谢礼”。 甚至王崇都不需要,自己去做这件事儿,他有现成的师父,峨眉或者会怀疑他,甚至拿些小家子气的宝贝搪塞他,但又怎会这般对令苏尔? 就算不还给峨眉,多了一口顶尖的仙剑,实力不啻增加三成,这三成的实力,可是随着功力增进,水涨船高。 不拘是天罡境,大衍境,金丹境,乃至于阳真,太乙,都是……三成! 一口仙剑在修行人手里,几乎就等若第二条性命。 尤其是,无形剑落在其他门派的人手里,因为法诀不同,根本驾驭不得,王崇虽然也不懂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但他真的懂峨眉剑诀,还是两套! 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 这两门剑诀,可是都能够驾驭无形剑的,只是……再没有了无形剑隐遁无形的妙用,缺了剑诀的配合,也再不是天下至快的仙剑,仍旧不输给宇内任何一口飞剑。 王崇心头畅快至极,但却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了意外。 他毕竟还是胎元境,纵然能驾驭莲花宝座,仍旧飞不高,他急切去寻无形剑,自然也没有隐藏行踪,莲花宝座飞空,又不能高入云端,也实在没法遮掩。 地面上一条黑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紧紧的缀了上来。 正文 三十、魔罗睺 王崇终究是个机灵的人物,很快就感觉到下方有东西在追他,急忙往下扫了一眼,不由得心头惊诧。 追逐他的“凶物”,生就狗头,蟒尾,体如怪猿,利爪如刃,浑身暗红,就好像剥去了皮,暴露出血肉的野兽,眼眸中凶意四射,绝无半分善良。 浑身更有丝丝缕缕的黑中泛红气息,不断从身躯中冒出,笼罩在身外。 只要是入了门的修道之士,纯凭真气感应,都可以知道,那是浓烈无比的死气。 死煞之气和修道人的精纯真气,最为相克,就算魔门中人,也绝不愿沾染。 这头凶物奔跃如飞,虽然是在地面上奔跑,速度却不输给莲花宝座,竟尔一路紧追不放,王崇真气稍缓,莲花宝座速度略降,还让这头凶物,些微的拉近了些距离。 “魔罗!” “此地怎会有如此恶物诞生?” 王崇心头大是惊讶,魔罗乃是魔头降临,附体生灵之后,将之彻底魔化,诞生的一种魔物。 当初鸦道人师徒,还有他们残杀的无辜,因为种种缘故,并没有彻底没魔头染化,论凶厉狠毒,远比不上下方紧追王崇的这头魔物。 这种魔物天生凶残,能吞噬一切精气,死气,恶气,瘴气,毒气,化为一身无匹魔气。 修道人若是遇上这种魔物,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就算魔门也不待见此物,魔头还能天魔夺道,已经化为了魔罗的魔物,却除了斩杀,再也没有第二种应对。 这种魔物死后,还会污染一方土地,将之化为死域! 王崇如今心气正旺,这头魔罗还不能御气,显然也只是胎元境,还未蜕变至足以匹敌天罡境修士的层次,他手里有元阳剑这样的纯阳飞剑,还真就不惧这头魔物。 何况他还有两具妖身可以动用! 王崇真气转换,从七二炼形真气,转换了三成功力为元阳真气,手腕上的元阳剑,微微轻鸣,随时可以发动,足下一顿,莲花宝座猛然降落,冲着这头紧跟他的魔罗就撞了过去。 他的龙象大力诀刚刚突破,有心试试,这头魔物的力气。 王崇以莲花宝座硬撞过去,这头魔物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咆哮一声,纵身跃起,合身就撞了上来。 以凶性而论,天地间再无任何妖兽,能够媲美这等魔物,它们根本就没有生死的概念,只有一缕无匹的残灭众生的凶意。 莲花宝座和这头魔物撞在了一起,十四道罡气在王崇的操纵下,每一道罡气最少都变化了三次以上,数十道罡劲交错,硬生生跟这头魔物的魔气拼了一记狠的。 魔罗是魔头夺了生灵身躯,所化的魔物,天生就在识海里烙印着天外魔头的种种秘法。 这些秘法,魔门修士还需修炼,对魔头来说,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如妖怪的天赋妖术。 饶是这头魔罗,转为魔物还不算久,还未觉醒高深层次的天魔秘法,但身外的罗血光,却是不输给三阶以下的精纯魔息! 虽然还比不上七二炼形真气,小无相剑气,元阳真气,但却比天心观的心法,修炼出来的真气品质强上太多。 王崇是驾驭了莲花宝座跟魔罗硬拼,只觉得一股巨力,猛然从下面掀翻上来,饶是他有八龙八象的巨力,又驾驭了莲花宝座,还是被魔罗以蛮力掀飞上了半空。 王崇捏了咒法,在空中翻飞了几转,稳住莲花宝座,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他知道魔罗天性凶残去,却没料到这头魔物,居然还如斯狡诈。 刚才他一击,若真是一头胎元境的魔物,就算生命力顽强,还未必给撞死,可也要五劳七伤,受创不浅。 但这头魔物居然就只是给撞入地下,半个身子被掩埋起来,喷了几口黑血就了事,一翻身冲出地面,仍旧矫健非常。 “居然是一头天罡境的魔罗!” 胎元境的魔物,不拘是什么种类,也不可能有匹敌八龙八象的巨力,能有如此巨力,并且承受王崇莲花宝座一记硬撞,也就是吐几口黑血就了事…… 这头魔物,刚才居然还隐藏了实力,想要阴王崇一记。 只是这头魔物的运气,实在太糟糕了,居然遇上了王崇这种修道之士中的怪胎,这才小小的吃了点亏。 刚才一记硬撼,王崇不过是被抛飞,实际上还是占了上风,只是魔罗已经非复生灵,这点小伤根本不在乎。 若是寻常修道之士,全力一击都未能重创这头魔物,接下来就应该有多远,就逃多远,比耐战之力,魔物比“人”,可要强出百倍。 但……王崇可不是寻常修道之士。 他试过了一次,就再也不会用蛮力来对付这头魔物,元阳剑划了一个玄妙的轨迹,角度方位,无懈可击,恰好隐藏在漫天挥洒的阳光之中,疾斩之下。 这头魔罗虽然反应绝快,护身的罗血光暴涨,但却如何抵得住,阴定休老道毕生心血祭炼的这一口,日后光大峨眉的仙剑? 元阳剑直破罗血光,把这头魔物斩做了两段。 王崇甚至也不用再多看一眼,因为剑意锁定之下,这一剑已经斩灭了这头魔罗的一切生机,或者说“存世之基”。 因为魔罗,还真不能算是“生”灵! 元阳剑酷烈的剑意,斩灭了魔罗体内,最玄妙的一点魔意,这头原本不知是人,还是什么野兽的魔罗,身躯栽倒地上,渐渐化为了一滩腐臭的黑水。 饶是王崇修行也不俗,仍旧受不住这股恶气,急忙把莲花宝座升高了一些。 他虽然能斩杀这头魔罗,但却没本事,把魔罗死去身躯所化的黑水净化,只能任由这摊黑水,渐渐化为一泓丈余的黑潭,附近百步之内,生机顿绝。 再没有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能够存活。 王崇叹息一声,驾驭莲花宝座又复拔高了一些,他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魔罗? 就在他把莲花宝座,提升到了他功力所能臻至的最高处,距离地面已经有几近百丈,却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离开径山寺的好心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就连刚才一剑斩杀了那头魔罗的得意,也都消散不见。 因为他看到了最少也有十多头魔罗,正跳跃如丸,甚至有几头干脆御气腾空,向他这边疾扑过来。 “这手法……是驱魔却敌!” “魔门的哪一位,被人逼的急红了眼?” 一头魔罗是意外,但十多头…… 这就不可能是意外了,只能是有人故意勾引魔头,并且给予了足够的时间,将之孵化出来魔罗。 如果当初王崇,没有用灰鳞引开碧水神刀,葬送了不计其数的魔头,他也能玩出来这种“大场面”。 至于……收尾? 那是不用想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善后。 甚至都没法“善始”,乃至“善终”。放出这么多魔头,又孵化出来魔罗,始作俑者肯定第一个被撕成碎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祭祀了这群魔物。 王崇只是不知道,弄出来这群魔物的那个魔门弟子,是否还活着,他要“却的敌人”,是已经被这群魔罗撕了,还是成功逃脱,却让他来顶缸。 王崇脑子转的飞快,动作也是不慢,面对十多头魔罗,他再以半吊子的元阳剑诀对敌,不啻找死。 元阳剑是道传之宝,非得道入天罡,才能以剑诀催动,他现在能够勉强运使,不过是仗了阴定休留下的十二道剑,把道传法宝当成咒炼法宝来用。 若是遇到的敌人,不过尔尔,比如一两头魔罗,他还能以元阳剑斩杀。 十多头魔罗…… 还是巨鲸妖身更靠谱! 王崇足下一点,莲花宝座就骤然缩小,恢复了巴掌大小,被探头出来的青鳞给叼在嘴里,缩回了虚空。 王崇的肉身,亦在瞬息间转化,从一个清秀少年,化为了昂藏九尺的巨汉。 巨鲸妖身一掌拍下,顿时赤火横空! 他离开了碧波洞,虽然仍旧以原身修炼为主,毕竟妖身只能做个辅助,并不能驻世长生,尸黎国那些人,寿命一到,仍旧全数死了,只剩下了妖身存世,但仍旧借巨鲸妖身,把十二兽形诀修炼完整。 这一招火蛟炼空掌,可比原身使出来,火光冲霄,威力大了十倍还不止。 一头冲的最近的魔罗,给这一掌拍中,全身魔气都被引燃,化为了熊熊火炬,只是此物也真个顽强,居然仍旧前冲了百尺,这才犹如一块枯树桩一般,栽倒在地。 王崇摇了摇头,巨鲸妖身的功力,胜过了原身百倍都有余,但十二兽形诀终究不过是毒龙寺一脉扎根基的功夫。虽然刚猛莫京,却不是纯粹用来战斗的拳法,而是淬炼筋骨的上乘功法,杀伤力远不如正经的剑诀。 也就是巨鲸妖身大衍境的修为,实在太过浑厚,这才能把这路拳法的威力,催运至不可思议的境界。 当初浮玉公子,就是被巨鲸妖身的三十三层龙象大力,活活轰死。 王崇还嫌弃,火蛟炼空掌,不如剑诀能一剑一个,但放在其余同级数散修的眼里,只怕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王崇杀了第一头魔罗,心底忽然有了计算,他面对第二波,三头一起扑上来的魔罗,就改换了另外一路拳法白熊破冰拳! 这路拳法一出,冰寒之意,充塞天地,顿时把三头魔罗一起冻住。 这两头魔物根本不怕冰冻,各自催运魔息,想要破冰而出。 王崇却又复补上了一记火蛟炼空掌,冰火两重天之下,这三头魔罗,就如琉璃一般清脆,顿时裂成了无数碎块,火蛟掌劲一卷,都成了飞灰。 连续击杀了四头魔罗,其余的魔物终于生出了惧意,有两头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是继续扑上,还是遁逃,但剩下的七八头凶物,仍旧不计生死的冲了上来。 王崇毫不犹豫的伸足一踏,翩然浮空,使出了仙鹤舞空劲,越过了扑上来了这群魔罗,扑向了停下来犹豫的两头。 他虽然不是悲天悯人之辈,但也绝不容许这些魔物逃脱,去祸害无辜生灵。 这两头魔罗见逃不脱,亦是凶性大发,各自越空,跟王崇硬撼了一记。 这一次王崇使出了十二兽形诀里头,唯一被巨鲸妖身给练出意外的龙象大力诀。 三十三层的龙象大力,横空拍下,两头魔罗就好像肉饼一样,当下被拍扁。 这两头魔物生命力也是顽强,身子被积压成了肉饼,兀自咆哮,一时间还不得死。 王崇掌劲一转,生出了碾压之劲,顿时把两头魔罗碾压成了血肉之酱。 虽然一直都是大发神威,但王崇心底也是惊惧,这也就是天罡级数的魔罗,自己道行高了一个大境界,居然都不能速杀,只能凭借雄浑的修为,强行轰杀。 若是大家境界相同,这十余头魔罗,就能生吞了他。 除非他能学得毒龙寺一脉,更上一层的功法。 七二炼形术是炼气层次的功法,十二兽形诀是胎元境界练的拳法,毒龙寺一脉天罡境的心法…… 王崇还未学过! 令苏尔希望王崇能多历练红尘,也觉得自己这个徒儿,二十年内未必能有突破境界,毒龙寺一脉,在炼气胎元两个层次,还多了洗髓易筋,淬炼骨骸的功夫,突破要比别家心法缓慢,所以并没有着急传授。 剩下的七八头魔罗,一起扑空之后,就忽然安静了下来,并未再有急躁,反而隐隐形成了合击的阵势。 王崇饶是誓要杀了这群魔物,也不由得暗赞一声:“好生狡诈的东西。” 他仍旧一招白熊破冰拳发出,冰霜寒劲,铺天盖地。 四头魔罗当场就被冻住,但其余几头魔罗却忽然“勾肩搭背”,魔气骤然强盛,居然顶住了白熊破冰拳的气劲。 王崇心头也是一惊,暗叫道:“这些魔物,还能互通魔气,倍增修为?” 他心头狂叫,手上却不慢,火蛟炼空掌遥击下来,先把冻住的四头魔罗一起轰杀,火劲漫卷,冲向了剩下的几头魔罗。 这几头魔罗,魔气横贯,居然跟王崇的火蛟炼空掌劲硬生生对了一招,居然只是有两头被震翻了出去,并未有任何一头受伤。 王崇见机极快,左手白熊破冰拳,右手火蛟炼空掌,毒龙寺一脉前两大拳法齐出…… 又有魔罗被生生打爆,剩下的最后三头魔罗,纵然一起联手,也再抵敌不住王崇了。 王崇运转一招螳螂斩雀刀,刀劲横空,顿时把最后的三头魔罗斩成了六段。 这三头魔物居然一时间还不得死,六段身子还在地上挣扎蠕动。 王崇连续数刀批下,终于把这些魔物斩成了肉酱,没有给它们任何挣扎的机会。 连续杀了十余头魔罗,王崇飘然浮空,神目如电,在附近搜寻了一遍,没有再发现这种魔物的踪迹。 他望着地上的十余摊黑水,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十余摊黑水,因为天性相吸,正在往一处汇合,黑水滚滚,宛如不息魔念,所过之处,土石焦枯。 这些至为污秽的黑水,是魔罗尸身所化,是最为精纯的魔气,死气。 若是只有一头魔罗死在这里,虽然会把这里化为死域,鸟兽草木尽绝,但也还不妨事儿,过得数十年,也就被天地化去,终究不会成为大害。 可这么多魔罗死在一处,魔气浓烈,汇聚到一处,说不定过得一段时日,又孕育出来新的魔物,自然就会肆虐人间。 只是王崇实在没本事,把这些魔气净化,他修炼的功法,并非正宗佛门,功力又低微。 犹豫了甚久,王崇还是不想就此留下一个祸患,把手一张,一道碧浪飞出,在地上一卷,把所有的黑水都裹入了其中。 收了所有黑水,碧浪收卷,化为了一个碧球,被王崇探手抓住。 这却不是毒龙寺的心法,而是巨鲸妖身的天赋妖术玄浪引! 此术善能操纵水流,在陆地上,还没什么大威力,但若是在大海,凭王崇所持巨鲸妖身的功力,足以掀起千里怒涛,轻松覆灭一支船队。 若是斗法,就算金丹之辈,也未必能够在大海上,奈何得了巨鲸妖身。 王崇用玄浪引,催使碧浪收裹了,这些魔罗尸身所化的黑水,暗暗忖道:“这附近颇有人烟,还是我暂且收了,日后寻一个荒芜人迹的地方抛却。” 王崇要随时御使玄浪引,裹住那些黑水,也就用不得原身了,只能以巨鲸妖身的面目,一路直奔演天珠指点的地方。 遭遇魔罗,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纵然知道,必然有个魔门弟子在背后操纵,王崇却没心思去节外生枝,拿到无形剑,才是最为关键的事儿。 他身法才动,飞出了数十里,就看到天边一道剑光,这道剑光炽烈如火,照耀的半天云霄都映红。 正文 三一、接玉使 对方也看到了他,遥遥兜了一转,靠近了过来,剑光收敛,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一脸的正气,冲他微微拱手,含笑问道:“这位道兄!可有见过一个身穿绿袍的虬髯男子?” 王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巨鲸妖身出身水族,却是毛发不盛,他也没有身穿绿袍,是一身黑色长袍。 先确定了,自己不是对方要找的人,王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反问道:“这位道兄!你可知附近有哪位魔门弟子?” 王崇也瞧得出来,对方出身正道,故而问了一声,也不怕触怒对方。 如是个魔门弟子,他就不这么问了。 长身玉立的少年,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道兄何有此一问?” 王崇把手掌开,碧浪之中,裹着一滩黑水,他伸手一指,说道:“我刚才被十余头魔罗睺攻击,被我尽数杀了。只是这些魔物死后,尸身所化黑水,会把一处地方污染为死域,又担心日子久了,会化生其他魔物,这才随手收了。” 少年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柔和起来,躬身一礼,说道:“道兄悲天悯人,果然是我正道中人!我是逍遥府七品接玉使干荫宗,敢问道兄尊号?” 王崇听对方自报来历,就想起逍遥府当初攻打峨眉山事儿。 他离开峨眉山已经太久,都快要忘记了这件事儿。 峨眉跟逍遥府有仇,王崇跟逍遥府可没仇,但是他也不好泄露身份,令苏尔跟峨眉颇有关系,万一对方忽然就翻脸呢? 王崇想也不想,就捏造了一个法号,答道:“贫僧道玄!一介散修。” 干荫宗瞧了王崇“毛发不盛”的头顶,他本来还颇奇怪,为何此人是个秃瓢,听得是在寺庙中修行,就心头释然,把王崇归入了和尚一流。 此人又复看了碧浪中的黑水一眼,笑道:“道玄大师可是没法处置此物?”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小僧的确法力浅薄,无法化去这些魔气死气。” 干荫宗说道:“这却巧了!我的道法最善化去魔气,大师可把这些秽物交于我处置。” 王崇也不迟疑,碧浪一开,四边兜转,宛如一个碧色大碗,把黑水盛在中央。 干荫宗袖中飞出一面小旗,迎风一晃,就化为了一面赤炎滚滚的都天烈火旗,他这面大旗一抖,就有无穷烈火罩下,灼烧的那摊黑水呲呲作响。 “居然是都天烈火旗!” “这个叫干荫宗的……出身逍遥府,又是什么七品接玉使,怪不得能有如此本领。” 王崇的太浩环里头,也有两面都天烈火旗,只是他不知法诀,没法祭炼,更不能收为己用,殊为可惜。 王崇见干荫宗一时半会,也炼不化这摊黑水,就趁机闲聊起来,问道:“干道兄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儿?” 干荫宗微微一笑,说道:“原来道玄大师还不知道!云台山八灵将之一的吕公山,卷了云台山八大镇山之宝的三件,叛逃下山。” “如今这方圆五千里之内,最少有三百名以上的各派修士,以各种秘法,锁定山川,牢牢包围,想要捉住他。你刚才问,附近有哪位魔门弟子?现在这附近,几十名魔门弟子是有。” 王崇吓了一跳,不由得暗暗思忖道:“没想到这附近居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儿!云台山八灵将,那可都是大人物……” 峨眉山是师徒传承,逍遥府却是按照天宫法度,分为十二仙品,每个人身上都有职司。 比如四大火府使者都是三品的仙使,三十六名掌旗使都是四品的天官,干荫宗也自称是七品接玉使。 云台山却宛如军营,除了山主九烟上人之外,还有四路元帅,八大灵将,七十二方统领,其中又夹杂了师徒传承,法度最为混乱。 八大灵将最弱也是大衍境的修为,最强的三人都是金丹级数。 吕公山便是号称八大灵将斗法第一,五十年前就已经炼就金丹,真要论名声实力,还在玄鹤道人之上。 在正邪各派之中,确可称之“一派名宿”。 干荫宗见他陷入沉思,笑道:“道玄大师遇到的魔罗睺,只怕就是哪位参与了围剿吕公山的魔门弟子,使出来的歹毒邪术。这些魔门中人灭绝人性,什么手段都敢使,也不怕被天劫劈了。” 王崇脸色古怪,他也是魔门弟子,“灭绝人性”这种形容,,亦能扣在他头上。 干荫宗一面催动都天烈火旗,炼化魔气,一面笑道:“云台山丢了大面子,九烟上人恼怒的很,故而发下了悬赏。不拘是谁,只要能击杀吕公山,就可以在云台八宝之中选一件做奖赏,还可以得九烟上人亲传一门法术。所以各派修士才会蜂拥而来,如过江之鲫。” 王崇心头不由得暗暗叫苦,他才懒得管什么吕公山,也不在乎云台山的赏赐,心道:“这就坏了!数百名修士聚在方圆数百里内,又都是来找人的,必然一路仔细搜索。若是给人找到了无形剑,该如何是好?” 王崇也是关心则乱,无形剑锋锐天下无双,没有任何法宝,飞剑,禁制,能困住这一口仙家飞剑,也只有纯阳禁法,能够以气机吸引,收摄无形剑。 就算被人发现了这口无形剑,没有阳真以上的修为也收付不得。 王崇毕竟不是见识卓著的老古董,并不知道,无形剑绝非容易收取,倒是白白担心了一回。 当然,若是被人找到了无形剑,只要试图收取,必然会惊动这口仙剑。到时候,这口仙剑远走他方,再想要寻找踪迹,可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王崇正苦苦思索,该如何“火中取栗”,收取无形剑。 干荫宗已经把最后一丝魔气炼化,收回了自家的都天烈火旗。 他对“道玄和尚”也颇有好感,逍遥府终究是正道门派,对魔门素无好感,见面必然要厮杀一场。 这位大和尚也与魔门相恶,正是他的同道人。 正文 三二、青梅煮酒论英雄(求个月票撒) 干荫宗颇为爽朗的说道:“我奉命下山,另有任务,只是一时好奇,才过来凑个热闹,逍遥府也没来其他的同门。道玄大师如是不弃,我们联手如何?” “大师出身似非正宗,又是散修,必然对上乘道法求之若渴。我对云台山的秘法全无兴趣,可以让给大师,只取那件宝物。” 干荫宗也是个老实人,他出身逍遥府,一来不缺道法,二来也门规也不允许,自然对云台山的道法没太多兴趣。 云台山的镇山八宝,每一件都威能无穷,名头更在大妖重离子的三件宝贝之上,得了一件,足以横行天下,所以干荫宗更想得到那件云台山的镇山法宝 他思忖对方是个散修,名不见经传,能够修炼到大衍境,只怕已经是道法的极限,自己让出云台山秘法,正是两全其美。 干荫宗因为王崇杀了魔罗,还把魔罗尸身所化黑水收了,免得祸害生灵,生出好感,若不然,他才不会随便跟人结成伙伴。 王崇并无犹豫,一口答应道:“如此甚好!” 干荫宗跟他不过初次见面,就愿意出手相助,耗费功力帮他炼化魔罗死后所化的魔气,倒也堪称“好人”。 他势单力孤,自然也不介意,临时找一个靠得住的伙伴。 王崇还不知道,自己二十年后,能不能回得去毒龙寺,毕竟他身份尴尬。 若是这个身份被揭穿,云台山正邪兼修,好些法门奇妙无双,若有机缘学成一门,终身受用不尽,倒也不差毒龙寺的传承太多。 干荫宗见王崇答应的爽快,也十分开心,说道:“道玄大师果然是爽快人。我二人联手,虽然未必能在数百修士中崭露头角,却也不怕任何人了。” 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并无太多心计,根本没有怀疑王崇的来历,甚至他也没有认出来,这位“道玄大师”乃是巨鲸妖身。 这却也须怪不得干荫宗,一来他行走天下的经验不足,二来……王崇以七二炼形术,把一身妖气化尽,就算修为比他更高一筹,若无特殊法门,又或者专门查看气息的法宝,也未必就看得出来,这是一头“大妖”化形。 王崇倒是个有心计的,他跟干荫宗“暂时”联手,第一件事儿,就是问道:“我出身小门户,对天下各派修士,了解不多。不知干老弟是否能把这位云台山的反叛灵将,还有围攻他的各路豪杰,都详细介绍一番!” 就算不假装,王崇也是真不熟悉,天下各派,各路散修。 他倒是知道云台山,也知道九烟上人,四路元帅,八大灵将,但更详细的资料,就都不得而知,尤其是这位吕公山灵将,精擅什么道法,为何闯下诺大名头…… 不要说王崇了,就算天心观的几位长老,这些事儿,也是茫然,毕竟天心观地位太低,接触不到这等层次。 干荫宗伸手一指,说道:“道玄大师,这些话说来颇长,不如我们去那边暂且落脚,也商议详细,此番该如何行事。” 干荫宗所指,是一座小山峰,山峰上只有一株古松,倒也颇干净。 王崇自是不会拒绝,两人各自驾驭遁光,在小山峰上落下。 王崇偷偷观察,干荫宗虽然能够御剑,但气息不算十分稳固,应该是初入大衍境。他提议休息,十之三四,可能是真气不济。 天罡境只能一气掠空,腾空不过数十丈到里许,功力精深之辈,一口气掠行数里,已经是极限。 大衍境虽然能够出入青冥,腾空飞翔,但此不过剑仙初步,功力浅薄之辈,一个时辰能飞百余里,飞得半个时辰,已经算是不俗。 就算功力深湛的大衍剑仙,也不过一个时辰飞二三百里,能坚持几个时辰罢了,终究是血肉之躯,不能无休无止,不用休息。 干荫宗还真是初入大衍,他突破大衍境才不过一个月,此番下山,其实说来跟王崇也有些干系。 逍遥府攻打峨眉山,折损了四名掌旗使,也折损了四面都天烈火旗,其中两面就在王崇手里。 逍遥府的大御史姜玉伯,不好意思去峨眉讨回丢落的四面都天烈火旗,就派出四名弟子去搜集天材地宝,要重炼四面大旗,干荫宗正是其中之一。 干荫宗作为姜玉伯的亲传弟子,在逍遥府也是地位颇高,所以才被赐了一面都天烈火旗防身。 此番姜玉伯是希望这个徒弟,行走天下,能增长见识,收集材料,重炼都天烈火旗,反倒是顺便。 王崇也不知道,此宝的重要,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其实,换了其他大门派弟子,只看到这面大旗,就能猜出来干荫宗的身份。 干荫宗落在山峰,便按照师父叮嘱,先盘膝打坐,调理内息。 逍遥府跟峨眉一般,都叮嘱门人弟子,出门在外,随时都可能跟人动手,随时随地都要调息真气,保证战力。 他运转都天烈火心法,小半个时辰之后,只觉得气息圆满,真气恢复至巅峰,这才睁开了眼睛,却见王崇似乎有些百无聊赖,正在闲看风景。 就如王崇偷偷观察他一般,干荫宗也偷偷观察过王崇,见王崇这个样子,他心底就不由得微微羡慕,心道:“这位道玄大师,功力比我深厚太多,居然仍旧神完气足。” 王崇使用的巨鲸妖身,若论真气雄浑,在大衍境的修士中,倒也真堪称罕有其匹。 七二炼形术本来就以真气雄浑著称,巨鲸妖身修炼次数,相得益彰,真气比寻常大衍境剑仙,浑厚了数以十倍。 刚才他不过击杀了十余头魔罗,又稍微赶路一段,还真就没有什么损耗。 王崇见干荫宗恢复了真气,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干道兄如此年纪,就有大衍境的修为,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得几人了。” 干荫宗被王崇夸赞了一句,也略有得色,不过他随即就苦着脸是,说道:“若说天下道门天才,干荫宗还真数落不着。” 王崇微微惊讶,问道:“愿闻其详!” 干荫宗从袖中,取出一口葫芦,拿了两个酒杯,探手虚空一抓,摄来一块青石,把葫芦和酒杯放在上面,斟满了青碧色的酒液。 他劝了王崇一杯,说道:“此乃我闲来无事,自酿的青梅酒,道玄大师不妨饮几杯,此乃素酒,不妨事儿。” 王崇哪里是吃素出身,当下呵呵一笑,也不推辞,就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干荫宗也干了一杯,捏着酒杯,叹了口气说道:“天下正道有三宗两派一府,魔门有六大正宗,然正邪之外,还有海内三山,海外七岛……” “若论天份,除去那些修道千年以上的老怪物,千年以降,当以魔极宗项情为天下第一!” “人人都说,他是魔君的种子,百年铸金丹,震惊天下!有史以来道魔两家,也仅三人能有如此天份,只是稍稍逊色峨眉老祖阴定休,太上魔宗的九渊……” “再次,便是太上魔宗的梁漱玉,此女号称魔门第一美人儿,只是闭关潜修,从未出手,谁也不知道她修为若何!只听九渊曾当着太上魔宗诸位长老的面吹嘘过:我这个徒儿,日后必然是魔门第一人。” 干荫宗一口气,说了二十余名道家魔门,海内外各派近千年以来的遮拦人物。 其中王崇居然也听到了白云大师和玄叶真人的名字,他一时间有些愕然,待得干荫宗介绍得告一段落,就问道:“为何不曾听说,峨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名字?” 干荫宗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入门才十几二十年的晚辈,连个御剑都不会,哪里轮的到他们被天下人品评?” 王崇这才知道,自己领会错了东西,他回想一遍,倒也觉得干荫宗说的不错。 能够被天下人品评的,怎么不会是几个新入门的弟子,纵然这些人有阴定休老祖钦定,终究也只是峨眉一家之言。 王崇心头寻思一遍,又复好奇的问道:“未知道,这一次围攻吕公山的,可有这些俊秀人物?” 干荫宗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恰有五人。” 王崇问道:“可有项情,梁漱玉两个吗?” 干荫宗哈哈一笑,说道:“若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人里,排名头几个的来了,我干荫宗掉头就走,说什么也不敢来凑这份热闹。” 他顿了一顿,正色说道:“这三百余名修士里,共有二十余人,能够与我们相争。” “其中有七头大妖,散修仈Jiǔ人,再就是我说的那五个,以及……我与道玄大师。” 王崇听干荫宗先说起七头大妖,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其中三个,居然还是老熟人。 正是在碧波洞逃走的毒菩提,南雄和尚,还有白羊大仙。 另外四头大妖,比浮玉公子,庚易老祖那等废物,都要强横不少,尽是金丹的修为。 一个叫做五毒夫人,据说是一头蜈蚣精,天生爱吃各种毒虫毒草,炼就一口五毒妖云,生人沾沾就死,就算修成道行之辈,也支撑不得多久。 一个叫做黄袍怪,出身不详,乃是西域来的远方妖怪,被五毒夫人看上,两人就勾搭一起,还有了苟且。 这头妖怪不惧五毒,善使一口大刀,武艺惊人,走的是上古炼气士的路数。 另外两头妖怪,却是来自海外,是海外巨头龙王的手下,精擅水法,能发泼天大水。 至于那些散修,王崇一个也没听过,干荫宗介绍了一回,他都暗暗记在心底,还要等见了人,再做对比。 最后干荫宗介绍那五个各大派的弟子,他倒是上了心,因为头一个他就熟悉,正是太上魔宗的朱红袖。 另外一个,虽然他没听说,但居然也有些渊源,乃是玄叶真人门下大徒弟,人送绰号小剑仙的欧阳图! 此人虽然是峨眉三代弟子,但入门极早,修道的年岁,甚至还久过了几位师叔。 阴定休的大徒弟,虽然是玄机,但玄机乃是带艺投师,所以玄叶真人才是拜师最久之人,他跟随阴定休学道,已经超过七百年,收徒亦是最早。 这位小剑仙欧阳图,几乎是跟白云大师一起拜师,只是一个是拜师玄叶,一个是拜师阴定休罢了。 欧阳图原本的绰号,叫做玲珑剑,一手峨眉正宗的太清剑诀,当年甚至还胜过白云大师一招。 玄叶真人是叛出峨眉之后,记得老师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说,这才亲自给徒儿改了绰号,唤作小剑仙! 只是这个绰号,似乎跟欧阳图十分不合,他离开峨眉之后,修为就进步迟缓,被勇猛精进的白云大师超过。 如今白云大师已经是阳真境的大高手,他却仍旧停留在金丹境,饶是如此,他也是此番围攻吕公山各派修士中,剑术最强的一人。 另外三人,分别是武当派的缙云仙子林绿珠,吞海玄宗的姚莲舟,混元道的天鹤道人! 这三人都跟朱红袖,还有干荫宗一样,都是大衍境,只是功力都比干荫宗深厚太多,修道也比他年久。 除了这些人之外,干荫宗也介绍了他所知的一些有名的人物,只是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语气中就露出几分瞧不起,显然并不觉得,这些人够资格跟他相争。 王崇还是听得干荫宗这一席话,才对天下各派的修行之士,有所了解。 他不管在天心观,还是峨眉山,都未有机会接触这些见闻。 干荫宗和王崇,聊聊谈谈,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半葫芦青梅酒。 干荫宗这个酒葫芦里,盛放了约有百斤美酒,若是寻常人喝了这么多,早就都醉死过去。也就是两人都是修行之士,喝了数十斤青梅酒,仍旧精神抖擞,饶是如此,王崇也略有几分醉意,忍不住问道:“各路剑仙如此厉害,吕公山又凭什么逃得活命?” 干荫宗忍不住笑道:“若论本事,他虽然号称云台八灵将斗法第一,也绝逃不脱这些人的追捕,但是他却偷了云台山的三件镇山宝贝,就算是小剑仙欧阳图遇上此人,也未必稳操胜券!” 正文 三三、天下八蠢之首(求月票) 王崇心生好奇,他还真不知道,云台山的镇山八宝是什么,当下问道:“此人究竟偷了哪三件宝贝?”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得数十里远处,一声炸雷,两人跟前的酒葫芦,都被炸的晃动了一下。 干荫宗是个好酒之人,急忙把酒葫芦收了,说道:“道玄大师,我们喝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去瞧个热闹?” 王崇也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干荫宗正要御剑飞起,王崇伸手一拦,说道:“干道兄剑术出奇,跟人斗法,必然是个主力。我这里有件飞遁之宝,不如干道兄跟我一起,御敌的时候,也不须分心御遁。” 王崇把莲花宝座祭出,干荫宗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说道:“这般宝物倒也难得!有了此宝,我就可以全力御剑对敌,你我联手,果然天作之合。” 王崇微微一笑,招呼干荫宗踏上莲花宝座,他试着以法力催动,这件宝物比原身催动,居然还略快了三分。 莲花宝座虽然是个宝贝,但飞遁速度,也就相当于大衍境的剑仙,只不过内蕴一十四道罡气,可以推动腾空飞遁,节省一些真气罢了。 饶是如此,干荫宗上了莲花宝座,还是十分开心。 王崇催动了莲花宝座,不过片刻,就看到两伙人在斗法。 一伙人都是女子,站在地上,结成了阵势,另外一伙人居然是十道黑影,后一人神掌搭在前一人的肩头,宛如大蜈蚣一样,在天上飞舞来去。 干荫宗的眼光见识,自然比王崇强许多,忍不住一笑,说道:“那些女子是桃花山的弟子,学的是十二花神罡煞的功夫。桃花山的山主,曾在云台山学道,因为资质不足,学道五十年,再无长进,就被打发下山,在桃花山立足,收了一些徒弟,也算是散修中独树一帜。” “那些鬼物,却是海外吊空岛的鬼王窟出身!鬼王窟的法诀也不如何,却有一桩奇异,能够把功力相连增进修为。此十人应该是,鬼王窟的十鬼将,十个人都是胎元和天罡的级数,联手却足以匹敌大衍。” 干荫宗把这两伙人的来历,出身,修炼的功法,一一娓娓道来,倒是让王崇大开眼界。 他心头暗道:“干荫宗可比演天珠强多了,演天珠每次说什么,都顾头不顾尾,时常还有出错……” 王崇刚刚暗忖了这一句,脑门就就是一凉,演天珠送了三个字给他:“已拉黑……” 王崇顿时有些茫然,不晓得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演天珠沉默片刻,又送出来一道凉意:“日!拉不了……” 王崇更是懵的晕头转向,只觉得演天珠表现的甚怪,似乎对干荫宗很有看法,他试着问道:“这两句谕示,是什么意思?” 演天珠酝酿良久,才忽然就发出了一道道的凉意:“干荫宗绰号天下八蠢之首,你跟他交往几日,问他逍遥府的都御炼宝诀,他就会教给你,还会叮嘱你最少五十次,莫要跟别人说起……” 王崇瞧了干荫宗一眼,暗暗摸了摸下巴,只觉得演天珠说的极有道理,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看起来的确“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他暗暗忖道:“过得几日,我就试试,不过都御炼宝诀是什么东西?” 演天珠这次倒是爽快,送了一道凉意出来,答道:“可以帮你把都天烈火旗和五炎尺,还有那十五头火鸦都祭炼了,或者你也可以用六微术试试。” 王崇想起自己亲手炼成“惊尸”的秋离子,只觉得演天珠最后一句建议,颇有些“恶意”!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演天珠送出了这些消息,就继续沉寂了下去,再也没有动静。 王崇和干荫宗这么大摇大摆,驾驭了莲花宝座在一旁看热闹,不管是桃花山的女弟子,还是鬼王窟的人,都生出了担心。 鬼王窟为首的鬼将,带了其余兄弟,猛然腾空,脱离了战斗,对桃花山的女弟子喝道:“吕公山还未出现,我们恶斗一场,也只会便宜了别人,不如暂且罢斗!” 桃花山的十余名女弟子,各自收起了法器,她们的修为也都不甚高明,只有一个天罡境,其余都在胎元,但却几乎人手一件罡气之宝,而且还都是花神罡煞,结成阵势,把法宝放出来,姹紫嫣红,好看至极。 为首的桃花山女弟子,冷哼一声,喝道:“可是你们鬼王窟的人先挑衅,想要罢手,哪里有这般容易!” 这个女弟子放下这句狠话,就冲着王崇和干荫宗,盈盈拜倒,娇滴滴的说道:“我们是奉了师命出山游历,却遇到这等凶徒,要把我们姐妹都捉了去,充作姬妾,百般淫辱。此等恶人,若是走脱,不知要害了多少人,还请两位侠少出手,除了此人间祸害。” 干荫宗摸了摸下巴,脸上一片尴尬。 王崇心头一笑,暗暗忖道:“这些桃花山的妖女,看着也不像什么好货,哪里就能给她们借刀杀人?” 他并不言语,也不出头,等干荫宗做主。 他们两个没有动静,鬼王窟的十大鬼将,瞥了一眼他们,呵呵笑道:“妖女!你们以为世上人都是傻子?三言两句,就能供你们驱使?” 这些鬼将心底,其实也颇担心王崇和干荫宗出手,这两人能驾驭了法宝,凭空凌虚,修为只怕远在他们这些鬼将之上,能够不招惹,自然还是不招惹为妙。 只是他们平素在海外,也是狂傲惯了,海外小国众多,任何修士去了,都能作威作福,养成了好多散修目高于顶的性子,也不耐烦跟王崇和干荫宗说些软话。 干荫宗踟蹰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对王崇说道:“大师!老师跟我说过,我性子有些绵软,不可沾惹女子。但我也觉得,桃花山的那些人说的没错,鬼王窟的人的确无恶不作,不如大师出手惩戒,也可免我违背师训。” 王崇顿时觉得,今日必然是自己的发蒙日! 干荫宗的老师,让他不可沾染女子,遇到事儿,就让他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出头…… 很有些不对头! 王崇正要一口拒绝,就忽然想起一事,笑呵呵的说道:“听说逍遥府有一种法术,名为都御炼宝诀!” 干荫宗爽快的答道:“若是大师肯出手,我愿意把此法诀双手奉上。道玄大师想要求教其他逍遥府秘法,我确无能为力,但这部法诀是师父所创,并无禁止,倒是可以传授大师。” 王崇心头欢喜,他也没有想到,只是随便试探了一下,就能得逍遥府的秘法。 他正要起身,去杀了这一窟鬼将,却听得干荫宗这老实头,又补充道:“只是此法……我老师说过,颇为失败,毫无价值,道兄学了也没什么用处。” 王崇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回去了,呲牙问道:“此话怎讲?” 干荫宗老老实实解释道:“我老师乃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也算是学究天人,道法通天,他曾想要创制一门法术,可以炼尽天下法宝。” “大师也知道,天下法宝,各有不同符秘法,就算被人夺去,除非是以本门道法重炼,也并无法使用。若是以本门道法重炼,原本法宝的许多玄妙,也就发挥不出来了,只等若一件新炼的法宝,只是节省些力气罢了。” “所以我老师想要创出一门,可以任意祭炼天下法宝的道诀。只是他老人家闭关二十年,创出的都御炼宝诀,并不能炼尽天下法宝,只能炼逍遥府一脉的法宝,倒是可以代替本门许多炼宝的符。” “只是……不要说我们逍遥府,天下道门,谁不是得一件法宝,就珍贵的什么也似?得了师传法宝,哪里会没有道法?纵然能驾驭其他法宝,却哪里有法宝在手?” 干荫宗解释的嗦,但王崇也算是听明白了。 干荫宗最后补了一句,说道:“纵然大师得了此法,也只能炼我们逍遥府的法宝,但……大师除非是拜入逍遥府,绝无可能得本门法宝在手,故而我说这法门无用!” 王崇被绕的昏头涨脑,但最后这一句却听进去,暗暗忖道:“原来演天珠说的,居然是这么一道法诀,此法诀……颇合我意!” 王崇呵呵笑道:“我是偶然得了一套残缺的炼宝法门,想要补齐,所以才想求教!” 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王崇长身而起,施展仙鹤舞空劲,他此时这路拳法,已经修炼到顶峰,可以化出鹤翎,鹤翼双双气翅,但却并未有动用,只是平平无奇,一步一步踏空而行。 桃花山的女弟子和鬼王窟的十大鬼将,隔空唇枪舌剑,互相喷了一波。 桃花山的女弟子,对王崇和干荫宗出手,已经没了指望,除了牢牢收紧阵势,免得被鬼王窟的人偷袭,再无其他举动。 鬼王窟的十大鬼将,倒是颇有些潇洒,搁下了几句狠话,就要飘然退走。 当王崇足踏虚空,走入战场的时候,两方都忍不住微微讶异,不知道这个秃瓢,想要做些什么。 正文 三四、凶残的秃头(周一了,求个推荐票) 王崇稍稍酝酿了一些情绪,他虽然没听说吊空岛鬼王窟的来历,刚才干荫宗也未细说,但这十大鬼将身上怨气冲霄,显然不是走正经鬼修的路数,有杀人抽魂炼法的痕迹。 这种邪门修士,杀了几个,倒也不算作孽。 当然,就算是无缘无故,杀几个散修,王崇也没什么过意不去,反正他出身魔门,也不讲究慈悲心肠。 王崇低声吼了一声佛号,用上了十二兽形诀的——金狮伏兽吼! 这路拳法,只有三层,威力也只是一般! 修炼的时候,能够以音波震荡筋骨,把正常修炼不到的筋骨末梢,修炼到通透,对敌的威力并不算大,也就是占一个出其不意,吓人一跳! 王崇口吐音波,吼声如雷,倒是真把吊空岛鬼王窟的十大鬼将吓了一跳,他们鬼修出身,没有肉身,最怕这种伏魔的梵音! 毒龙寺毕竟有佛门根底,这一路金狮伏兽吼,也有佛门狮子吼神通的痕迹。 十大鬼将齐齐身躯一震,居然把接连功力的手掌震脱。 王崇觑得破绽,用上了三十三层龙象大力诀,一拳平平轰出,拳劲震荡,虚空生颤! 若是十大鬼将联手,功力相通,倒也不输寻常大衍修士,但若是分开……也就是一群功力低微的普通修士。 就连秋离子,浮玉公子,都被被王崇生生打死,这几个鬼将当然没什么侥幸。 拳劲横击,首当其冲的一头鬼将,双掌一抵,但却没有半分用处,直接被轰成了飞灰,第二头鬼将亦是如此…… 接二连三,连续有六头鬼将被王崇一拳轰爆,剩下的四头鬼将也各自受创,眼瞧王崇又是一拳,心底寒气直冒,都是暗暗叫苦。 “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凶残的秃头,不由分说,就要打死我们?” 王崇第二拳,比第一拳威力更胜! 剩下的四头鬼将,没得抵挡,依次被生生打爆。 王崇毙杀了十大鬼将,默默的念了一会儿,自己胡乱编的经文,反正他不哼哼出声音来,只是嘴皮乱动,也没人瞧出来,他是个“外佛内魔”的假和尚。 念了一会儿“经文”,王崇头也不回,步步虚空,回到了莲花宝座上,对干荫宗说道:“贫僧应施主所请,毙杀了这些人,忽觉罪孽深重……” 干荫宗也觉得过意不去,他刚才没多想,此时想来,自己请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出手杀人,确有不妥,当下也是合十一礼,答道:“一切罪孽,都有干荫宗承担,大师无须禅心有染!” 王崇憋了一会儿,吐了一句:“你得加些东西与我……” 干荫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纵起剑光,飞向了那些桃花山弟子,过得不一会儿,他有些惭愧的回来,说道:“我身上也只有一口烈火剑,一面都天烈火旗,都不能赠与大师。刚才去问那些桃花山的弟子讨了几种花煞罡气,就权充足大师消孽之物罢!” 王崇当时就有一个念头:“还能这样的……” 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干荫宗递来的六个小葫芦,念了一声佛号。干荫宗也觉得刚才有些丢脸,急忙说道:“我们不如就离去吧!留在这里,有些尴尬!” 两人晃晃荡荡,驾驭了莲花宝座,刚刚离开,那些桃花山女弟子就撤了阵势,个个踊跃,叫道:“刚才死了那些鬼王窟的人,肉身必然在附近不远,我们去摸尸了!” 刚才那位桃花山的天罡境大师姐,更是一脸的“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旁边几个师妹,没口子的夸赞:“还是大师姐厉害,只是几句话,就让那个和尚出手,杀了那些鬼王窟的人,不但免去一劫,还能得些好处。虽然被那个小白脸的公子,讨了六道罡气去,但也还是大有赚头。” 王崇把玩了一会儿,六个小葫芦,把内中的六道罡气,一一送入了莲花宝座。 得了这六道罡气,莲花宝座忽然就扩为三丈方圆,足足能坐下七八人的模样,不但冒出的光华更胜,甚至就连托举之力也强了不少。 有王崇一个人,飞遁起来,还算灵活,承载两人,已经是勉强,转折就颇滞涩。如今托举之力大大增长,王崇暗自评估,现在的莲花宝座,约能运走六七百斤的事物,也不影响飞遁。 只是速度并无增长,只是提升了一丝丝,几乎感觉不出来。 莲花宝座原本飞遁,也就是大衍境剑仙的级数,一个时辰最多飞一百六七十里,如今得了六道罡气,大约一个时辰能快个二三里。 干荫宗本来和王崇并肩而坐,此时莲花宝座大了些,他惬意的舒展躯体,就躺了下来,还夸赞道:“原来这件宝物需要更多罡气,才能发挥妙用。我要是有这么一件,也不用辛辛苦苦御剑赶路了。大师你是不知,御剑腾空,天上罡风又大,烟尘又多,撞上片云彩,就是湿冷酷寒,哪里及得上这般赶路爽利!” 王崇听得他夸奖,倒也不动声色,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师父,留给我传宗的宝物,小门陋户,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先把干荫宗出口讨要的“门”给封了。 干荫宗倒是并无此意,听得王崇如此说法,也只好一笑了之,转而问道:“不知大师这件宝物,能经受几道罡气?”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回答,王崇笑道:“此宝一共须三十六道罡气,才能完整,算上刚才干道兄所赐,如今已经有了二十道罡气,约莫能发挥小半威力。” 干荫宗连连点头,一时间也无话说。 王崇等候了片刻,就安耐不住,问道:“此时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干道兄讲一讲,那都御炼宝诀如何?” 干荫宗脸上微微发红,又盘膝坐了起来,把自己老师姜玉伯所创的都御炼宝诀,详详细细的传授给了王崇。 王崇听得一半,就暗暗思忖道:“怎么有些符箓,跟六微术有些相类?” 干荫宗把都御炼宝诀传授完整,王崇略作讨教,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这一门法诀了然于心。 正文 三五、不要招惹吕公山 王崇和干荫宗,在莲花宝座上兜空飞遁,极是惹人注目,连续有三道遁光想要接近。 干荫宗干脆把都天烈火旗抖开,泼烈烈的大旗,腾飞火焰,在莲花宝座之外,笼罩了一层烈焰,顿时让这些来窥探的人,望而却步,不敢来招惹。 如今峨眉阴定休飞升,峨眉只有三位真人,实力大衰,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就以逍遥府为尊。 逍遥府有清虚元妙真君和南极元君,两大化道境的真君坐镇,隐然是正道魁首,也是目前玄门六派,唯一能够正面跟太上魔宗相争的门派。 干荫宗把都天烈火旗一亮,表明了身份,哪里有人敢来招惹? 只是两人如此酷炫,兜空飞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丝毫端倪,不知道吕公山现在隐藏在哪里。 王崇还是惦记无形剑多些,他本来也不在乎什么吕公山,只是本着有枣打一杆子,没枣也打一杆子的想法,来跟干荫宗凑个热闹。 找不到吕公山,他也不焦虑,反而趁机向演天珠指点的山洞兜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应该是藏有无形剑的山峰,王崇心头澎湃,正想着该如何支开干荫宗,眉头就是一凉,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 这道凉意是一卷图画,一个身穿绿袍的虬髯大汉,腰胯一口宝刀,背后一杆大旗,手上十二枚圆溜溜在珠子,正隐藏在一面山壁中,只有一个残影。 这个绿袍虬髯的大汉,所用遁法极为玄妙,若非有特殊的法术,也瞧不出来,他居然全身都遁入山壁,隐入其中。 虽然没有见过吕公山,王崇也可确定此人身份,不由得暗暗忖道:“这就是云台山八大灵将之首的家伙了?他身上的三件宝贝,不知都有什么威力!” 王崇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他如今虽然仗着巨鲸妖身,也有大衍境的修为,但手段不多,杀个大衍境的妖怪,或者散修,当不在话下,遇到这种出身大门派的同境界之人,就要吃落下风。 尤其是吕公山还有云台山的镇山三宝护身,他就更不想跟此人正面放对了。 干荫宗虽然有烈火剑,都天烈火旗,但也是个初入大衍的雏儿,比王崇也未见得就强了。 他们两人联手,也不过就是火中取栗。 王崇动了动脑筋,心道:“我用冥蛇招呼他一下,引得他出手,吸引其他人来,再趁火打劫罢!” 王崇正要出手试探,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冻的他脑门冰凉:“不要招惹吕公山!” 王崇愣了一下,悄悄反问道:“为何?” 演天珠又送出了一道凉意:“此人是九烟的私生孩儿,过几天他老子就来亲自救人了!” “啥!” 王崇这次是真的呆愣了,他完全没想过,这位叛出了云台山的灵将,居然还有这等身份。 此时细细想来,倒也不算奇怪,若不是身份特殊,如何就能偷窃得云台山的镇山之宝? “岂不是……不能凑这个热闹?” 他问了一句,演天珠这次倒是回答的快,一道凉意送出:“你可以趁势结交,此人三百年后成就阳真,执掌云台山,颇有潜力……” 王崇摸了摸下巴,倒是很赞同演天珠的话。 演天珠沉寂了下去,王崇也放冥蛇下去试探,反而是伸手一指,对干荫宗说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下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干荫宗点头答应,说道:“这处山洞幽静,确可做落脚之地。” 王崇收了莲花宝座,和干荫宗脚踏实地,走入了山洞。 藏有无形剑的山洞,距离吕公山藏身的山壁,只有百余步,倒也不远。吕公山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人,他眼瞧这两人都有异宝护身,也都是大衍境的修为,就熄了出手之念。 这位云台山的叛将,暗暗忖道:“这两人若是不发现我,算他们好运。若是发现了我,说不得就要用地煞刀杀了这两人。” 干荫宗修的是烈火道法,精于杀伐斗法,还真没什么洞彻虚实幽暗的神通。 王崇更是揣着明白,只装作糊涂,他先是施展了玄浪引,把这座山洞用碧水冲刷了一遍。 干荫宗也放出一团烈火,把水渍烘烤。 两人联手,倒也把这处山洞,收拾的干干净净。 王崇进了山洞,暗暗运转真气,把一部分真气化为了元阳真气,虽然小无相剑诀也出自峨眉,但他想来,这部阴定休老祖亲手所创的剑诀,只怕更容易吸引无形剑。 这座山洞也颇幽深,只是虽然被冲刷过,里头还是颇有些幽暗,气息不畅,干荫宗并没有往里头走,在山洞里找了一个宽敞通风的地方,从法宝囊里取了一卷芦席,铺在地上,就开始盘膝打坐。 他虽然坐了王崇的莲花宝座,没有损耗真气,但还是按照师门叮嘱,随时随地把真气保持在巅峰。 王崇倒是没有这般想法,他巨鲸妖身的真气雄浑,也不差这一些功夫,尤其是……他想要探查一下,无形剑究竟在什么地方。 王崇捏了法诀,把阴定休藏在元阳剑匣中的符箓运在掌心,顺着山洞伸掌抹去。 他在山洞里绕了一圈,就连最里头的角落,都试探了一遍,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无形剑并不在此处一般。 王崇终究心头忐忑,悄悄捏了法诀,问了一声演天珠,演天珠倒也爽利,没有扭捏,送了一道凉意,在他眉心化为画卷。 在山洞的左侧地下数百丈,有一块盈盈白光的石头,石头上不起眼处,有一道裂缝,长不盈寸,却极深。 王崇正要细看,那道裂缝忽然震动,似乎有东西在上头轻鸣。 “无形剑!无形剑正插在那块石头上,只是就连演天珠也显露不出来,这口仙家飞剑,故而才能看到那一道缝隙。” 王崇心头大喜,不敢多看,生怕惊动了无形剑,无形剑也似乎,只是略略感应,就又复沉寂了下去,并无动静。 演天珠这一次,送出的凉意,所化的画卷却没有消散,而是一直都在王崇眉心。 正文 三六、师姐美貌,两条前程 “演天珠这是……全力助我夺取这一口无形剑吗?” 王崇心头微微有些感动,却没想到,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在眉心画卷中,添了一行文字:“不!就是想多冻你一回。” 王崇伸手按住了眉心,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凉意了,送了一道元阳真气,暖和一下自己的脑门。 演天珠倒也不惧,仍旧保持了画面。 王崇也无肯奈何,他暗暗思忖道:“地下数百丈,我也不懂地遁之术,如何取得这口剑?总不能挖掘数百丈吧?” 其实王崇倒也有能穿行地下之物,就是他手头的两条冥蛇,只是冥蛇这东西,本身也颇邪祟,只怕下去了之后,就被无形剑斩了。 除了折损一门斗法的手段,并无任何用处。 王崇正在思考,就听得干荫宗叫道:“道玄大师!我这里有些干粮,你可要将就一口?” 王崇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见干荫宗已经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七八种食物。 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虽然年轻,可也算是心细,没有把自己法宝囊中的肉干之类食物取出,只把一些干馕大饼,一些干菜,还有些炒面,豆子之类拿了出来。 王崇倒也不计较,坐下来抓起一块干饼,咬了一口,夸赞了一句,说道:“没想到山居荒野,居然还有如此美味的大饼!” 干荫宗笑道:“这是我师姐帮我做的吃食,她养了一群墨玉蜂,这就是墨玉蜂的蜂蜜,还混合了奶酪,酥油,等好些东西,做出来的干饼。我倒是吃惯了,也并不觉得如何美味。” 王崇顿时就微微妒忌,心道:“这位师姐怕是十分美貌,还如此细心温柔,干荫宗真个有福气。我们毒龙寺,就没什么女弟子,都是些粗糙汉子,又都不太良善……” 王崇在毒龙寺,也没结交几个朋友,跟同门的关系,只能算作一般,还不如和清月大师关系亲近。 莫要说美貌师姐,就算是眉清目秀的师兄都没得几位。 吃了一个干饼,王崇随手一捏,就有一股碧水,被他以白熊破冰拳,冻成了两个酒杯,他递了一个给干荫宗,晃了一晃,就从虚空之中摄取了纯净的水气。 王崇笑道:“刚才喝干道兄的青梅酒,倒也颇畅快,只是就这些干饼,还是清水方好。” 干荫宗见王崇,随手捏水成冰,还能虚空摄取水气,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意,说道:“大师的道法,也颇神奇!” 王崇故意叹息一声,说道:“旁门左道,虽然有些巧利,终究不是正经路数。” 干荫宗出身逍遥府,心底就不大瞧得起,旁门道法,故而也没有安慰,只是随口又提了一句:“若是能得云台山的道法,大师便可走上正途。” 两人这边闲谈,吕公山早就施展秘法,暗暗偷听,听得干荫宗如此大刺刺,好像唾手可得云台山的道法,心底也十分生气,忖道:“这两个小子,倒是傲慢!” 他此时正在躲避,也不好出手去教训两人,只是肚内骂了几句。 王崇和干荫宗吃了些东西,两人就各自开始打坐修炼。 修行中人,每日都要有功课,只有日夕磨炼,才能历经数百上千年,突破一层层境界,修成无上大法。 王崇也不管干荫宗修炼什么,他稍稍调整真气,就全力以赴,转化元阳真气。 晃眼两三个时辰,王崇把巨鲸妖身的七二炼形真气,转了三四成化为元阳真气,转了两成为小无相剑气,他睁开眼,发现干荫宗不在,也起身出了山洞。 王崇走到了吕公山藏身的山壁,忍不住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吕公山在云台山,已经是八灵将之一,得九烟上人传授上乘道法,是多么大的机缘?此人却不珍惜,若是我能得此机缘……” 王崇也不是说谎,哄骗吕公山,他是真有些感慨。 令苏尔虽然道法不俗,但毒龙寺一脉,只能修炼到阳真,想要更进一步,修成太乙不死之躯,现成放着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还有转劫的葵花道人的例子。 毒龙寺一脉的道法,也只能在阳真止步,自然是绝不如九烟上人的云台山一脉。 王崇当初拜师,也没多想,此时想起来,颇有些纳闷,为何演天珠怂恿他拜师。 王崇倒也不是后悔,毕竟毒龙寺一脉,能够修炼到阳真之境,比天心观已经是好出天上地下,他当时也没更好选择,就算现在,他也没更好的选择。 王崇念头刚刚转到这里,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传了一句话给他:“你若不喜欢毒龙寺道法,还可去寻杨道人衣钵……”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急忙问道:“杨道人不是已经坐化了吗?” 演天珠却没有回答,只是又送了一道凉意:“百年之后,铁犁老祖便可渡劫归来,毒龙寺一脉,日后成就,不输给世间任何一家道门大派!” 王崇吃了一惊,演天珠的话,他肯定是相信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让我拜师令苏尔。” 演天珠沉默了一会儿,送出了一道淡淡的凉意:“我让你拜师令苏尔,却非是因为毒龙寺一脉的道法。” 王崇心头惊讶,急忙再做追问,这一次,演天珠却没任何回应。 演天珠也不是头一次这般,王崇倒也习惯了,他其实也并不关心,演天珠为了什么让他拜师令苏尔,只要毒龙寺一脉的道法,仍有更高境界,便是最好的消息。 王崇在藏有吕公山的山壁前,转悠了一会儿,忽然童心大起,扯开裤子,撒了一泡尿,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山洞。 吕公山藏在山洞里,气的七窍生烟,却又不好真个计较,心底暗暗骂道:“若是给我出去,必然先弄死这个大秃驴!” 王崇等了片刻,还不见干荫宗回来,忍不住就以元阳剑,在地上挖了一个孔洞。 他如今有一半的功力,还是七二炼形真气,剩下的五成功力,大半转为元阳真气,小半转为小无相剑气,已是巨鲸妖身最为巅峰的战力。 正文 三七、无形剑 剑光切泥土,如快刀削腐! 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王崇就按照演天珠所示,钻到了地下数百丈,看到了那块隐泛白光的石头。 王崇把一身七二炼形真气和小无相剑气都收敛起来,更把元阳剑化为赤虹,横在眼前。 他心头也是担心,若是无形剑反击,以无形剑的锋锐无双,只有元阳剑能抵挡,但……根本也找不到无形剑的痕迹,又如何抵挡? 至于什么龟甲玄罡炼,还有星斗离烟剑,遇到无形剑,都是一斩而破,根本不够资格,面对这口锋锐天下第一的仙家飞剑。 王崇眉心的图画,不断有细微的改变,石头上的裂口在不断的轻微变化。 他都潜入到地下,这么靠近,无形剑如何感应不到? 只是这口无形剑虽然不断轻鸣,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块石头,好像也不怕王崇。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用无形剑,把周围的泥土砂石逼开,露出了一个足够容身的空间,这才缓缓靠近,捏了阴定休封在元阳剑匣的十二道剑箓,轻轻一扬! 没了剑箓的驾驭,元阳剑的剑光顿弱,光虹消失,化为一口通体如火的短剑,被王崇捏在手中。 无形剑略略抗争,似乎有些顽皮,但居然没有暴起! 王崇也是惊讶,随着元阳真气缓缓的送入,本来无形无质的无形剑,渐渐泛起了赤红的光芒。 元阳剑和无形剑,都是峨眉一派飞剑最为惯常的形式。 峨眉一派的飞剑,大多数都没有剑锷,剑柄,两头都是剑尖,这种飞剑也无法收入剑鞘,只能剑匣,葫芦,又或者铜盒之类的盛放。 若非是两口飞剑的质地不同,泛起赤火红光的无形剑和元阳剑,几乎一般无二。 只是元阳剑更为炽烈,犹如烈烈火发,无形剑本质更纯净剔透,光芒只是元阳真气跟天地元气摩擦,生出的光气,更为柔和。 王崇的一颗心,宛如被一根丝线吊悬,空落落,悠荡忽忽,饶是他也算修行有成,仍旧紧张的六识生障,除了眼前的无形剑,体内运转的元阳真气,世上的一切,都从的他六识之中消失。 换过平常,就算附近百步之内,有个风吹草动,王崇都能知晓,但现在,就算有人给他一掌,他都未必能觉察哪里疼痛。 王崇不会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甚至连这一门剑法的入门少清剑诀,还有同源的上乘剑诀太清剑诀,也都不曾有缘见识,他只会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 白云大师当初,想要收燕金铃为徒弟,给她选定的就是这一条道路。 从少清剑诀入门,破入金丹,再去学太清剑诀,若能修为至她这般地步,就能学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了,此乃峨眉最顶尖的剑法。 虽然白云大师不可能拿到一口无形剑赐给徒弟,但就凭这路峨眉至高剑诀,炼就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就能纵横天下,无有敌手。 更不消说,这一脉的峨眉道法,还能在阳真境界,参悟峨眉至高无上的太清炼魔诀,炼就万邪不侵的太清仙光! 只是燕金铃和尚红云,因为莫虎儿的事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入她门下。 如今一个学了阴阳天遁剑诀,一个学了雷霆霹雳剑诀,各有不同际遇。 此时王崇也只能以同样源出自峨眉的元阳剑诀,来祭炼这口飞剑。 王崇的元阳真气裹住了无形剑,源源不断注入,无形剑没有抗拒,但一缕剑意却始终飘渺不定,无法捉摸。 祭炼飞剑,第一要炼成剑箓。 这一步乃是水磨的功夫,要以真气无数遍凝练,才能凝成御剑符箓,日后还要反复淬炼,每多一分功夫,剑术就能增进一分。 当修士凝练剑箓,就要把体内的剑箓和飞剑的禁制合一,融洽无间,才能身剑合一 王崇的巨鲸妖身,虽然功力不俗,但他总共修炼元阳剑术也没几日,哪里能凝练的出来?他用的是阴定休留下的元阳剑箓! 王崇尝试了数种手法,始终找不到无形剑体内的禁制,不由得心头微凉,暗暗忖道:“难道元阳剑诀,炼不得无形剑?但却为何这口飞剑,并不抗拒元阳真气?” 这一口无形剑,就如一个顽皮的孩子,体内的无形剑禁,千变万幻,无形无定,似乎始终都在,但王崇就是死活都找不到。 王崇额头涔涔汗下,他忽然一咬牙,换了一套剑诀。 小无相剑诀代替了元阳剑诀,小无相剑气代替了元阳剑气。 他这个改变,十分之冒险,无形剑毕竟是一件宝物,不是生灵,尤其这口仙剑,还是素以杀伐凶戾名传天下。 若是无形剑反应激烈,只要一剑就能把他斩杀与剑下。 就算王崇自己,改换了剑诀,一颗心亦是提吊的半空,虚虚荡荡,没凭没依! 无形剑微微轻震,忽然就生出如龙吟,如雷音,绵绵不绝的剑啸! 王崇心头吃惊,此时想要改换剑诀,却已经来不及的,无形剑轻轻掣动,就脱出了那块奇异的石头,在王崇的五感六识之中,失去了踪影。 王崇心头一沉,想要催动元阳剑防御,但就算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剑术,根本不足以抵挡无形剑? 他刚刚把元阳剑催运,就感觉到自己手腕一凉。 王崇还以为,自己的手腕被无形剑切掉了,过得片刻,他手腕轻轻晃动,却发现一只手仍在,手腕上却多了一枚“镯子”。 这枚镯子宛如透明,但轻轻晃动,却有五光十色的光晕,煞是美丽。 “这就是无形剑?” 王崇心头震撼,良久都没有言语。 足足一刻钟,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心头狂喜! 王崇想过,凭他的手段,想要收取无形剑,只怕颇多艰难,揣测过无数种变化,思忖过种种可能,但归根结底,也就是用所学的两种峨眉剑诀去冒险。 至于冒险是否能成,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王崇也没想过,这般轻易,就能把这一口无形剑降服,他轻轻催动小无相剑诀,这一次…… 正文 三七、无形剑(二) 这口峨眉镇派之宝,跟小无相剑诀,就如度身打造的一般,气息相感应,融合无间。 王崇剑诀一催,无形剑又复舒张了开来。 原本无形剑上,因为元阳真气注入,泛起的光华,也渐渐消退,最后化为无形无相无色无影! 令苏尔当初留在翠玉葫芦里的剑箓,应念飞出,跟无形剑内的禁制合一。 王崇充满惊喜的把无形剑召唤了回来,身剑合一的刹那,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琉璃气泡”。 剑光穿透泥土,往上头遁去,比下来的时候,顺畅不知多少倍,毕竟他的元阳剑,可没法身剑合一。 驾驭无形剑,比驾驭元阳剑,又是一番新气象。 元阳剑桀骜不驯,无形剑却宛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剑意轻灵翔妙,纵然有把握不住的感觉。 王崇也知道,这是自己剑术还未臻至圆融无暇,不够老辣辛稳,只是他入道太浅,总共也没修炼几年,想要剑术有那种境界,非得要数十年苦功磨炼不可,暂时是没得念想了。 钻出了地面,王崇也没撤去剑光,他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仍旧不见干荫宗,这才散了剑光,有些得意的出了山洞。 他走到了吕公山藏觅的山壁前,摸了摸裤腰,他倒是没有尿意,只是无意中做了这个动作。 王崇心头想的是:“无形剑已经得了,吕公山又不能杀,不如干脆一走了之……” 他正在寻思,忽然就感应到一股凌厉刀气,笼罩全身,耳边传来了一句低语:“小心点!”但是这句提醒,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王崇刚要提聚功力,这一股刀气已经封锁了体内的经脉窍穴,让他什么剑诀也运不起来,纵然有三大剑诀,两口绝顶飞剑,还有一口星斗离烟剑,也都来不及使用。 这股刀气封了他周身经脉窍穴,随手在他脑后一击,王崇就头脑一昏,摔倒在地,昏过去的刹那,他心头悔恨不已。 出手之人,乃是一个身着黄袍的少年,他手抚腰间的宝刀,云淡风轻,恍若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做一般。 刚才出手封锁王崇的经脉窍穴,他甚至就连腰间宝刀都未出窍,纯凭一股刀气,就把王崇封锁的动弹不能。 他恍若没有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王崇,对身边笑道:“这里还算不错!洞室内也干净!” 一个红衣乌发,举止妖娆的美人儿,身边有十多个丫鬟,抬着好几个箱子,看起来宛如富家小姐,趁夜私奔。 只是若仔细看去,红衣女子身边的好几个丫鬟,只是穿着女装,模样却丑陋,举止宛如男子。 红衣美人儿把小手举起,似乎召唤情郎过来搀扶,弱不胜衣的模样。 黄袍少年哈哈一笑,刚把手伸出去,想要搀扶佳人,红衣美人儿的衣袖之中,嗖嗖嗖嗖,可就一口气伸出了许多之手。 手儿太多也就罢了,数十只手里,还夹杂了两只小巧秀气,白嫩嫩的脚丫。 这些手儿,脚丫,单独看起来,倒也颇柔媚,只是如此之多,就有些怕人了。 黄袍少年饶是养气的功夫不俗,也仍不住有些头昏,不知道该去拉哪一只小手。 红衣美人儿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黄袍郎儿,奴家太过激动,不小心多伸了些手脚,且让我收拾一下。” 红衣美人儿身子轻盈的一转,那些多余的手脚,就都缩回了衣袖,只看她身姿婀娜,宛如杨柳,娇羞不胜,也不知道那些手脚都哪里去了。 黄袍少年这才伸手搀扶了佳人,说道:“我知道你身体寒,喜欢吃些热乎的东西,刚才就没杀了那个少年,待会你趁着鲜活,多饮几口热血。” 两人深情款款,红衣美人儿背后的那些“有男有女”的丫鬟们,一窝蜂的冲上来,把王崇抬了起来,还有人给他褪去了衣衫,弄了下碎辣椒,大罐的蜂蜜,一些不知什么名目的香草,碎盐抹了上去。 黄袍少年还不忘了叮嘱:“夫人喜欢吃些清淡的,你们莫要涂抹太多佐料!” 藏在山壁之中的吕公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刚才冒险提醒了王崇一句,却没想到黄袍少年一身刀术如此了得,纯凭一道刀气,就制住了王崇。 他虽然也不是没有杀过生,但却真见不得,被妖怪活吃生人。 吕公山忍不住暗暗忖道:“要不要救这个少年?” 他此时正在追杀,尤其是这两头大妖,都是金丹的修为,就算有云台山的镇山三宝在手,也没有把握,能够速胜这两头妖怪。 若是不能速胜,只要斗上片刻,附近的修士和妖怪,都会蜂拥而来,情况自然坏极。 吕公山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手上的珠子捏了一颗,送出了一道烟气,钻出了山壁,在王崇脚心绕了几绕。 王崇猛然一缩脚,心头又悔又怒,又是恨意。 他得了无形剑,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失了警惕,出手的人刀法又强横无匹,根本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这也是修道之辈,斗法常见的情形,时机稍纵即逝,胜负只在须臾。 只要一个疏忽,就分了生死胜负。 当初逍遥府围攻峨眉的时候,赤鬓客就是过于相信都天烈火大阵的变化,被得了王崇提醒,觑破阵法破绽的玄鹤道人一剑斩杀。 其实赤鬓客的道法,也不输给玄鹤半分。 他愤怒的是,自己身上居然涂抹好些玩意儿,刺鼻,呛眼,还被人剥光了身子。 恨的是…… 若是就此沦落,世上再无王崇这个人,纵然有千种解释,万般的不小心,也是死了! 黄袍少年出手制住了王崇,他对自己的刀法信心十足,纵然王崇能够醒来,也绝挣扎不得,解不开他封禁经脉窍穴的手法。 出手打晕了王崇,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分小心了。 王崇清醒过来,立刻就觉察到体内被刀气封禁,一时间确解脱不开,他想也不想,就施展了人妖相化之术,恢复了人身。 正文 三八、不要辣酱,夹生吃罢 黄袍少年封了他巨鲸妖身的经脉窍穴,却如何封得住他原身? 王崇恢复了原身,一跃而起,正在拾掇他的几个“丫鬟”,一脸的惊骇,叫道:“夫人!黄袍主人弄的吃食,忽然变质了。” 王崇的元神才是胎元境,哪里敢跟这些妖怪动手? 就算有红莲宝座,但凭了红莲宝座的飞遁速度,也绝逃不脱,所以王崇转换真气,把身子一晃,待得黄袍少年冲出了山洞,他已经无影无踪。 黄袍少年眉头一挑,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问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把刚才王崇忽然从光头大汉,变成了俊俏少年的事儿说了。 黄袍少年心头不住的思忖:“这是什么妖怪?不但能够变化,还能隐遁无踪!寻常的隐身术,我这双眼睛,一看就能识破,刚才却瞧不分明!” 黄袍少年也是老手,一股刀意笼罩全身,生怕被王崇隐身给暗算了。 至于那些丫鬟,他可就不管了,反正死了几个,也正好趁热给五毒夫人享用。 黄袍少年纵起遁光,在附近兜了一圈,也没发现王崇,山洞里的五毒夫人有些不耐烦,叫道:“既然走了一个,就把我们刚才捉的那个少年,拿出来吃了吧。本来觉得他细皮嫩肉,还想请那几位一起享用,宴请个宾客,如今也顾不得了。” 黄袍少年一顿足,降落了遁光,说道:“夫人说怎样,就怎样吧!这个光头黑汉,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在我手底下逃走。” 王崇借了无形剑,隐了身影,也没有远逃。 他原身不过胎元境修为,连御气都不能,就算有无形剑,也腾空不得,飞遁不能,还不如留在附近,图谋报此深仇。 王崇稍微躲远,知道那几个妖怪瞧不见他,这才又把巨鲸妖身换了出来,他稍稍运功,就知道没有三五日的功夫,化不去体内的封禁妖气。 这还是他又五识魔卷,开启了天地之窍,能够把真气任意转化,如是寻常修道中人,只怕几个月都解不开。 “原身功力实在太低,三五日才能恢复巨鲸妖身的法力,实在太叫人心焦!” 王崇正思忖到这里,就听得干荫宗的声音,大骂道:“你们这群妖怪,敢吃了我!我师父必然上门来,……求求你们,不要抹辣酱,夹生吃了也罢!” 王崇不由得就是一愣,这才知道,为何干荫宗久去不回,原来是被这些妖怪捉了,当成了食物,藏觅了起来。 “总要救他一救!” 王崇虽然跟干荫宗,并无太多交情,也不忍心看他,被妖怪鲜活吃了。 他略略思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妖身,那头肥肥胖胖,圆不溜丢的鱼儿。 这条蠢蠢萌萌,肥肥如球的怪鱼,好歹也是天罡境的大妖,比他本身的功力,要强出一筹。 王崇捏了法诀,施展人妖相化之术,顷刻间就变成了一条肥肥蠢蠢的怪鱼。 他潜运妖力,稍作牵引,就感应到了五处天地之窍,轰然大开。 王崇心头欢喜,要把这条怪鱼的妖力,送入天地之窍。 这头怪鱼体内的妖气,滑溜无比,似幻似真,好容易抓一些,稍稍凝神,就自散佚,就好像从不曾存在。 王崇费了半天的劲儿,居然也没能送入天地之窍几缕,不由得大是气馁。 试了几次,王崇在地上丢溜溜滚了一圈,如今他是一条肥胖如球的怪鱼,无腿无手,又不在水里,就只能这么滚一滚。 暗暗忖道:“怎么这条怪鱼的妖力,没法化去?上次在提御阿尾的妄境,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妄境的缘故。” 他滚了几滚,想起来这条怪鱼,还有三种天赋妖术,说不定也能派上些用场,就依次试了一遍。 梦蝶术和乾坤幻神术也就罢了,蜃楼术居然还能修炼妖气,王崇悄悄修炼了一遍,体内居然多了一丝,如梦似幻的妖力。 这股妖力,他驾驭起来,就轻松自如,再没有滑溜无比,似幻似真,稍稍碰触,就散佚无形了。 王崇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法子,暗暗叫道:“有了有了!我如此这般,就能掌握这具妖身。” 他运转蜃楼术,从天地之窍抽取元气。 这一缕被他炼出的妖力,不断的吞吸天地之气,渐渐壮大,把这具妖身原本的妖力,渐渐逼迫,不自觉的流向了天地之窍。 王崇若是以别种真气,完全琢磨不到这股妖力,但以蜃楼术炼出的妖气,和这条怪鱼的妖气,同性同质,但是两股妖力却不能同存,似乎天性相斥。 他心头欢喜,也顾不得干荫宗越叫越惨,不知道被一群妖怪怎么摆弄,如何炮制。 待得这条肥肥圆圆的怪鱼,原本的妖力,全数被送入了天地之窍,王崇终于彻底掌握了这具妖身。 他再也不客气,妖力转化,送入天地之窍,转换了小无相剑气。 小无相剑气进入这条怪鱼的身子,就好像鱼水相欢,如磁引铁,这具妖身的每一处窍穴,都在生出奇异的共鸣,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唤醒。 王崇一翻身,在地上滚了两圈,肥肥的鱼神,生出了五彩烟霞,烟霞绕了几绕,肥肥如球的怪鱼就自消失不见,原地多了肥胖白嫩,七八岁的童子。 王崇稍稍运转小无相剑气,无形剑如斯响应,把他身子一罩,顿时不见了影踪。 “赶紧去救干荫宗,他叫的如此之惨,不知被吃了什么东西,若是吃了手脚还好,能留一条命,若是吃了半边身子,只怕就没得救了。” 王崇以天罡境的妖身,驾驭无形剑,没有刚才那般便利,但终究比原身,只有胎元境的修为要好太多。 他也不理会,山洞外的那些“有男有女”的丫鬟,身剑合一,就撞入了山洞里,却见有两个粗手大脚的丫鬟,正在用毛笔,细细的往干荫宗身上,刷绿绿的浆液,也不知什么东西捣弄,有一股匪夷所思的怪味。 干荫宗已经嘶号的不成声调,全没了逍遥府接玉使的气度。 正文 三九、七星云蜃 一个正在提着粗管羊毫大笔,刷绿绿的浆液的丫鬟,忽然身子一僵,手脚什么的都掉了下来,手脚也还罢了,就连头也掉了下来。 把她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吓的怪叫一声,现了原形,是一头老熊,趴在地上簌簌发抖,动也不敢动。 王崇杀了一个丫鬟,也顾不得再杀另外一个,急忙一扯干荫宗,施展了剑术,就冲出了山洞。 黄袍少年正在跟五毒夫人亲热,骤然见得如此变化,一拍腰间宝刀,人刀合一,就冲了出来。 饶是王崇走的快,还是被黄袍少年的刀光追上,跟无形剑硬拼了一记。 王崇这具妖身,也不过才天罡境的修为,哪里能够资格,跟这等金丹境的大妖硬拼? 他只觉得无形剑上,传来一股绝大的力量,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发麻,忍不住喷了一口七彩的碧血,伸足一蹲,施展身法,跳到了右边的山壁上。 他贴在山壁上,强行压住体内翻滚的气血,暗暗叫道:“你有本事,就往这山壁上斩一刀!” 王崇纵然百忙之中,仍旧不忘了算计,这座山壁就是吕公山藏身之所。 黄袍少年若是冲着山壁出手,必然会让这位云台山的叛将,愤然出手反击,他和干荫宗,就能借机脱身。 黄袍少年冲出了山洞,却没向山壁上瞧半眼,以他的经验,来犯之敌,必然远走,不可能还逗留原地。 黄袍少年也是愤怒,喝道:“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斗啊!你家黄袍老爷,一刀就能杀了你。” 王崇心头骂道:“你是脑子进了什么?五毒夫人的毒汁儿吗?老子脑子有什么问题,居然会跟你一般蠢到去正面厮杀?” 五毒夫人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见到了地上的七彩碧血,忍不住伸足沾了一下,然后抬脚往嘴上一送,略作品尝,美目异彩涟涟,说道:“原来是一头七星云蜃,怪不得善能变化,惯于隐遁。” 黄袍少年瞧了一眼地上的七彩碧血,惊讶的叫道:“七星云蜃是什么妖怪,我怎么不曾听说?” 五毒夫人飘了他一个媚眼,笑吟吟的说道:“你出身极西之地,哪里知道七星云蜃这种,就算在大海中也极其罕见的妖物?我若不是有几个海族的姘头,也不晓得这种妖物。” 黄袍少年忽然觉得头顶有些绿意,有些妒意的问道:“从今往后,夫人就只属于某家,那些过往的姘头,都断了来往罢。” 五毒夫人笑吟吟的说道:“也不用你说,那些过去的姘头,都受不得我的五毒云气,欢好过后,都中毒没得救了。我念着一夜恩情,不忍心他们暴尸荒野,都顺口吃了,你何须担心什么。” 黄袍少年这才回嗔作喜,搂着五毒夫人又进了山洞。 王崇隐约听得,五毒夫人说道:“七星云蜃乃是天生的灵物,一身的云蜃真气,千变万化,有无穷妙用……” 他稍稍等了片刻,见山洞里没得动静,抓了干荫宗,向远处遁走。 王崇才离开,黄袍少年就又出了山洞,左右看顾了一回,又摇了摇头,回去山洞了。 王崇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干荫宗放了下来,却见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已经昏死过去,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了。 他思忖一回,又复换了巨鲸妖身,暗暗忖道:“原来这头肥鱼,叫做七星云蜃,那股怪异的妖力,叫做云蜃真气!用七星云蜃妖身救人,急切间也就罢了,想要跟这两头妖怪斗一斗,报险些被活吃的仇,可就要等我巨鲸妖身恢复功力。” 王崇把干荫宗放在地上,自己运功,要解开身上的刀气封印,他先把自身真气,送入天地之窍,又重新运转小无相剑诀,炼化天地元气为小无相剑气。 如此反复,以天地元气冲刷了七八次,这才把一条经脉贯通。 王崇心头暗暗吃惊,心道:“这黄袍怪,倒也厉害!” 他正要再继续修炼,忽然听得身边呻吟一声,干荫宗总算是醒了过来。 干荫宗狂叫一声,跃了起来,叫道:“不要这般吃我……” 他一抬眼,见到了王崇,叫道:“道玄大师,你也被捉了吗?” 王崇点了点头,又复说道:“也算我们命大,有人寻那两头妖怪的晦气,我这才趁机脱身,也把道友带了出来。” 干荫宗左顾右盼,果然是在荒郊野外,不是在山洞里,周围也没有那些可怕的“女妖精”,不由得心有余悸,叫道:“亏得大师,不然干荫宗今日,就要被女妖怪吃了,死的冤屈。” 王崇见他身无寸缕,就连法宝囊也不见,就从自己的太浩环里取出了一套衣服,这套衣服还是红线公子秦旭之物,颇为精美华贵。 说道:“干道兄先把这些衣物穿了,这些都是我还未出家前所着,如今早就用不着了。” 干荫宗道了谢,拿过衣服,先不忙穿,叫道:“大师先用法术,把我洗一洗!我被那妖怪封了功力,使不出来师传道法。” 王崇叹了口气是,说道:“我也被封了道法,好在刚才恢复了一些,勉强可以涌出来一些不入流的法术。” 下王崇催动了玄浪引,一道碧水,冲天而起,绕着干荫宗转了七八十转,把干荫宗洗刷干净,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这才把王崇所赠的衣服穿上。 他穿好了衣服,叹了口气,又坐在了王崇身边,垂头丧气的说道:“干某平生,不曾吃过这般大亏,就连师传的烈火剑,还有都天烈火旗都丢了,如何有脸回去师门?” “我这就去寻那两个妖怪拼命,就算送了这条命,也不能有辱师门。大师帮我去给师门通个消息,让我师父,替干某报仇。” 王崇急忙拦住了干荫宗,说道:“干道兄想要报仇,也不如等功力恢复了再说。我们两人若是恢复了功力,也不是不能跟黄袍怪,还有五毒夫人斗一场。此时去,却是送死了。” 王崇好说歹说,这才劝住了干荫宗。 正文 四十、恨别有雌雄 两人重新坐下来,干荫宗愁眉苦脸的说道:“大师,我却是没法恢复功力,刚才也尝试了数次,那头黄袍怪的刀气好生厉害。”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重新拥有一些法力!” 他故意不说,恢复功力,只说是重新拥有一些法力。 干荫宗大喜过望,急忙问道:“却不知是什么法子?” 王崇答道:“我偶然得了大妖重离子的人妖相化之术!若是能擒得一头大妖,干道兄以此妖身为用,自然可以重新拥有一些法力。” 干荫宗愣了片刻,有些恍惚的问道:“哪里又能擒得一头大妖呢?” 他并未有拒绝,这人妖相化之术! 重离子名传天下,他的人妖相化之术名头颇广,干荫宗还真就知道这一门法术。 人妖相化之术,并非是人化为妖,只是多了一具妖身,使用人身的时候,妖身化为肉块,藏入人身,化为妖身的时候,人身化为肉块,藏入妖身,两具身躯并不相悖。 所以干荫宗也并不是很反感,多一具妖身来使用。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那黄袍少年,刀法通神,只怕名门正派的传人,也就如此而已。但那位五毒夫人,却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若是两头大妖分开,我二人联手,未尝不能生擒活捉。” “这头大妖好歹也是金丹修为,干道兄得之,岂不美哉?” 干荫宗思忖片刻,忽然觉得不妥,问道:“五毒夫人,可是个女的罢?” 王崇急忙劝说道:“妖身有何男女之说,只分雌雄而已,不过用来斗法,玩物一般,有甚可在乎!” 王崇一通好劝,干荫宗顿时被说动了心思,暗暗忖道:“以我功力,想要化去封锁经脉窍穴的刀气,只怕怎么也要数十日功夫。这般长的时日,只怕什么菜也都凉了,不如弄个妖身,也顺带报了险些被那毒妇活吃的仇!” 他思忖前后,慨然答应道:“我愿意听从道玄大师之言,只是……大师一个人,能够拿下那毒妇吗?” 王崇笑道:“我一个人自然还差,还需干道兄相助!” 干荫宗有些丧气的说道:“我现在功力尽丧,如何相助?” 王崇悠悠答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帮手!” 干荫宗大为惊讶,问道:“哪里来的帮手?莫不是大师有什么好友?”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也是凑巧,我居然发现了吕公山,就藏在我们所居的山洞附近,若是得他相助,轻松便是拿下那头母蜈蚣精。” 干荫宗顿时惊讶,问道:“我们可是要来抓吕公山的!” 王崇笑道:“我们险些被黄袍怪和五毒妖妇生吃了,就连功力都被黄袍怪封住,哪里还能惦记什么吕公山?” 干荫宗虽然被王崇说服,他下山本来也只是图个历练,顺带收集天材地宝,重炼都天烈火旗,并没有一定要跟吕公山为难的坚持。 只是干荫宗也非是粗蠢之辈,反问道:“只是吕公山如何信得过你我?”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此事,贫僧自有妙计。” 两人功力都被“封镇”,所以接下来数日,各自运功,只是干荫宗没有王崇那般本事,却是没恢复多少功力。 王崇用功数日,仗着能够任意转化功力,已经把黄袍怪的刀气封锁,尽数化去,恢复了全盛状态。 他知道要跟黄袍怪斗法,故而真气一分为三,转化了四成的七二炼形真气,三成的元阳真气,三成的小无相剑气! 王崇和干荫宗这几日,都在恢复功力,黄袍怪时常外出,也不知忙着什么。 这一日,他又复离开,王崇和干荫宗一起,潜入了山洞附近。 王崇上次被吕公山以秘法唤醒,心头便知,这位云台山的叛将,还有一份好心肠,他留下干荫宗在隐蔽处,自己一个人溜到山壁前,先拱了拱手,说道:“上次还要谢过吕兄帮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吕公山也没有想过,自己只是看不过去,随手救人,居然还真就让王崇逃了出去,尤其是王崇逃走的时候,使出的道法,玄妙无比,干荫宗是昏了过去,没有看到,他却从头到尾都看在眼内。 这般人物,纵然吕公山出身不俗,也颇高看。 王崇过来致谢,他知道自己隐瞒不住,就传音出了山壁,冷冷说道:“你可是要捉我,去跟云台山换取道诀宝物?”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吕兄也忒小瞧人!我虽然出身低微,好友干荫宗却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门下,哪里就在乎云台山的道法了?” 王崇故意不提云台山的镇山法宝,吕公山微微沉吟,倒也就信了,逍遥府的道法,只有更在云台山之上,干荫宗的确不需要贪图云台山的道法。 只是他却漏了两点,王崇可不是逍遥府的门人弟子,干荫宗也未必就不贪图云台山的镇山宝物。 吕公山见王崇道术精奇,自然就把他跟干荫宗并列,也就忽略了种种细节。 他冷哼一声,虽然还是颇不信任王崇,却态度和缓了许多,说道:“既然不是贪图云台山的道诀法宝,你谢过救命之恩,便离开吧!”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干荫宗道兄,都差点被这两头妖物吃了,这些妖怪又是围攻吕道友的主力,不若我们三人联手,杀了这些妖怪。” 吕公山微微一愣,正要拒绝,王崇已经喝了一声道:“黄袍怪刚刚离去,只留下了五毒夫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他也不等吕公山答应,出手就是一拳,生生轰在山壁上,龙象拳劲轰出,顿时把吕公山藏身的山壁轰爆。 吕公山想要骂人,都一时间找不到言辞。 王崇倒也没有伤到他,毕竟他也是大衍境,龙象拳劲也修炼至巅峰,破山壁而不伤其中藏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儿。 先把吕公山轰出来,王崇就直扑山洞,两头闻声冲出来的妖怪,还未来得及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给他一记灵鹫裂骨爪抓爆了脑子。 正文 四一、地煞斩天蜈,干公降妖妇 五毒夫人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袭击她,仍旧慵懒的躺在山洞里,把真身撒开一半,几十双手脚从衣裙下伸出来,看起来妖异无比。 她樱唇轻启,喝道:“全都出去,把前来搅扰的登徒子给活捉进来,今晚加餐。” 五毒夫人手下的丫鬟,都是她收付的三山五岳的妖怪,这头妖怪粗鄙不文,也没读过什么书,却偏爱附庸风雅,学大叫闺秀。 故而把收付的妖怪,也不拘雌雄,都充作丫鬟,穿上华丽衣衫,平时却什么苦力活儿,都要干做。 比如遇到了敌人,五毒夫人本身虽然也是大妖怪,却惯爱让手下的“丫鬟”们,先去迎敌,自己在后面压阵,自觉是一派大家风采。 吕公山被王崇轰出来,也没得办法,只能催动了护身的镇山三宝,紧随王崇。 他见这位大和尚,出手刚猛莫京,五毒夫人手下的妖怪,全没有一合之敌,甚至什么妖法都还未来得及使出来,就被这个凶残的秃驴给生生打爆。 五毒夫人手下的十余名丫鬟,也没什么好手,王崇只是十余个呼吸,就全数残杀了,一口气冲入了山洞。 五毒夫人瞧见,自己的手下的“丫鬟”们,都被这个大秃驴给杀了,美目生嗔,喝道:“好个没道理的粗鲁男子,为何把我手下的丫鬟都杀了?” 王崇哪里有心情跟这头女妖怪对答? 他生怕黄袍怪杀了回来,同样是金丹层次,他当初能力拼白羊大仙,也不是很畏惧五毒夫人,但却没有把握对付这头来历神秘的大妖。 就如同样是大衍境,朱红袖差不多能杀金丹级数的玄鹤道人十来次。 王崇一招螳螂斩雀刀,刀气横空,先封住了五毒夫人的出手角度。 他知道这头妖怪,善于喷涂五毒妖云,也不敢接触到这头大妖的身子,只敢以隔空刀气突袭。 王崇虽然有把握击杀这头大妖,但却没有想亲自出手解决五毒夫人,把攻伐的主力,放在了吕公山的身上。 王崇刀气出手,五毒夫人就恼了,樱唇一张,一股五彩烟霞就喷了出来,这五毒妖云跟她一身妖力,炼成一体,远胜寻常罡气。 刀气和五彩烟霞拼了一记,虽然斩破了一丝,却也被五毒之气,蚀化了大半,再无分毫威胁。 王崇眼瞧五色烟霞,散了之后,袅袅飘来,根本没有再做接触的意思,一翻身就退出了山洞,还大叫了一声:“好生厉害的毒气!” 吕公山刚刚冲进来,就是一个呆愣,他哪里想到刚才还猛虎下山一般的黑秃大汉,忽然就小鹌鹑一般逃了? 吕公山终究是云台山八灵将之首,哪里畏惧什么五毒妖云? 王崇退出,他亦是怡然不惧,手腕上的十二枚珠子一起飞出,化为金色光幢,把自己牢牢保护在内,纵然五色烟霞剧毒无比,也奈何不得这件至宝所化的金色光幢。 吕公山随手一挥,地煞刀就飞了出去,这口宝刀乃是云台山镇山之宝,威力不在峨眉的几口飞剑之下,五毒夫人如何能够抵挡? 她连喷七八口五色烟霞,却被地煞刀一击破灭,刀光一绕,就把这头大妖斩成了两段。 五毒夫人毕竟是金丹大妖,一时间也不得死,两段身子还在挣扎,眼瞧吕公山又把地煞刀祭起,忙把压箱底的妖丹喷出,一粒赤红彤彤的珠子飞出,竟然把这头宝刀抵住。 王崇此时,早就借助了无形剑,隐遁了身子,又复潜入洞中,他在无形无相无色无影的剑光之下,五毒夫人哪里能识的出来? 就连吕公山也一时间,没有发现,这位身份来历十分神秘的“秃头”,居然再次闯入了山洞。 王崇催运起龙象拳劲,狠狠一拳轰下,五毒夫人正操纵妖丹,跟地煞刀抗衡,哪里还有余力?何况她也不能觉察,无形剑遮掩之下的王崇。 饶是王崇留了手,仍旧一拳下去,就把这头大妖打的头壳开裂,脑浆都崩了出来,只剩下了半口气。 五毒夫人被王崇偷袭,再无力驾驭妖丹,吕公山也是个见机的,地煞刀光一转,就把这枚妖丹给收了,他知道此物剧毒无比,也不敢用手去拿,仍旧用刀光裹了,用了一道符箓封印。 王崇也不隐瞒吕公山,毕竟之前他逃走的时候,已经泄露了颇多秘密,只是他也谅这位云台山的叛将,猜不到自己用的是无形剑。 撤了剑光,王崇仍旧用剑气护住了身子,免得被五毒夫人喷出的五彩烟霞沾染,叫道:“道友且慢动手,这头大妖我还有些用处。” 吕公山也不愿在山洞里久留,纵然有真气护体,万一有甚疏忽,被五毒妖云侵蚀,也是极大的麻烦,一纵遁光,就退了出去。 王崇先在五毒夫人身边翻找了一阵,找到了干荫宗的都天烈火旗和烈火剑,还找到了另外四件宝贝,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散修,被这位狠毒的女妖怪吃了,落下的身家。 王崇收了这些东西,出了山洞,干荫宗功力未有恢复,刚才也没参战,只是他心头急切,也早就候在外面。 吕公山见到他,还是有些警惕,两人谁都没有跟谁亲近,各自分据了一处。 王崇含笑把一剑一旗,还有干荫宗的法宝囊都交还了过去,笑道:“那头大妖已经被我和吕道友联手制服,你用自家的宝物护身,用人妖相化之术,把那头蜈蚣精炼了吧。” 干荫宗一脸的感激,收了自己的烈火剑,都天烈火旗和法宝囊,钻入了山洞。 王崇这才微微拱手,说道:“散修道玄,见过吕灵将!” 吕公山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打这头蜈蚣精的主意,这枚妖丹我也没甚用处,给了你们就是。” 他把五毒夫人的妖丹,用真气一裹,就掷了过来。 王崇也不敢用手去接,催动了玄浪引,一股碧水,把这枚妖丹裹了,笑道:“多亏吕道友大义!我们两人,虽然也非什么厉害人物,但愿意跟吕道友同进退,以全此番同斗妖妇之义气!” 正文 四二、魔门销魂子 吕公山脸色稍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又何须趟这浑水?就算我能躲过今日,也逃不脱云台山的搜捕。” 王崇心道:“就是要你逃不过云台山的搜捕。”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吕公山乃是九烟上人的私生子,拍着胸脯,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说道:“吕兄逃难之中,生死临头,仍旧不忘救人,道玄怎可不报?就是干荫宗道兄,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若不是吕道友出手,他亦是活不了,我们就算把这条命卖给道友,也是天经地义,说什么浑水?此乃是人质本份,缺了这点良知,又与禽兽何异?” 吕公山顿时被感动的什么也似,正要张开口,山洞中噗通一声,只听得一个妖媚的声音,兴奋的叫道:“道玄大师!我已经成了!” 一个妖娆的夫人,衣衫不整,半露酥胸,一双长腿,雪白细腻,但却大马金刀的走了出来,气质纠纠,宛如豪迈男子。 王崇还不觉得什么,吕公山却颇觉得辣眼睛,急忙一捂脸,说道:“干道友还是穿得齐整些罢!” 干荫宗一个雄男子,哪里在乎裸露身子,刚才五毒夫人被王崇和吕公山联手,连身子都打成了两段,脑浆都打爆了,衣服自然也都破损不堪。 干荫宗虽然用人妖相化之术,炼了这头大蜈蚣精,但也催运妖力,接上了身子,修补了脑子上的洞洞,但这身衣服,却非是什么祭炼过的宝贝,破烂就是破烂,没法恢复原貌。 干荫宗颇不在意的说道:“不过一具妖身,有甚值得在意。” 王崇急忙把手里的妖丹扔了过去,说道:“干道兄先把这妖丹收了!” 干荫宗探手抓住了这枚赤火彤彤的妖丹,一口吞了下去,妖力运转,顿时就恢复了金丹大妖的实力。 他双目开阖,忽然有些兴奋的说道:“这头大妖居然有五种天赋妖术,除了五毒妖云之外,还有吞阴术,百炼化毒之术,飞虹术和遁地术,倒是颇善战斗。” 干荫宗不似王崇,可以转化妖力,生出玄门正宗的法力,妖身的功力,能百分之一百的完美运使。 他只能使用妖身的天赋妖术,若是这头大蜈蚣的天赋妖术差劲,这位逍遥府接玉使,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妖怪,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且换个地方,免得那黄袍怪回来,又要一场厮杀。” 干荫宗却忽然叫道:“道玄大师,且慢离去!那黄袍怪肯定不知,我已经占了五毒夫人的身子,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给他一记狠手。杀了这头妖怪,雪我方才之恨。” 王崇略略犹豫,吕公山也叫道:“这两头妖怪,肆意吃人,还惯爱鲜活之食,我等修行之士遇到,怎能不斩妖除魔?我愿意配合干道友,杀了这头黄袍怪。” 王崇思忖了一回,慨然答道:“既然如此,我亦愿意伏击这头大妖。” 三人刚商议已定,就听得天上雷音滚滚,四五道遁光飞来。 三人面面相觑,王崇急忙拉住了干荫宗和吕公山,就准备逃走。吕公山见天空的遁光来的甚急,叫道:“来不及走了,快遁入山壁!” 他有云台山的秘传遁法,干荫宗的五毒夫人妖身,天生就善于遁地,也只有王崇没有这等本事,被两人一起拉住,钻入了附近的一处山壁。 王崇还是头一次,体验这种钻山遁石的滋味,遁入山壁之中,他就觉得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力,笼罩了自身,纵然周围都是泥土砂石,仍旧不觉得气促。 唯一差的就是,他也不能透视山壁,眼前黑暗一片,完全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吕公山倒是有看透山壁的本事,他低声说道:“是黄袍怪,他还带了几个妖怪……” “还有毒菩提,南山和尚,白羊大仙,和……几头妖怪,似乎是他们的手下。” “还有一个好生俊俏的少年……” “这个少年好生奇怪,我怎么会有一种如此出淤泥而不染,跟这群妖怪一起,实在太过惋惜的感觉?这……感觉,有些不正常。” 王崇微微一愣,问道:“这个少年怎么会让吕道友感觉不正常?” 吕公山摇了摇头,说道:“我亦不知……只觉得他哪里都好,但就是不正常。” 王崇和干荫宗也不明白,这个少年哪里不正常,两人又瞧不见外面,只能权当是吕公山发了神经。 黄袍怪一脸的得意,毒菩提脸上却有些沉思,南山和尚一脸的笑容,似乎浑不在意,白羊大仙却最是阴沉,显然很不开心。 其余妖怪都是毒菩提和白羊大仙的手下,他们亦步亦趋,跟着两头大妖,脸上表情各异,但都有几分振奋之色。 唯有被吕公山说,哪里都好,但就是有些古怪的年轻人,笑容灿烂,举止洒脱,他一举一动都生出无穷魅力,虽然这些妖怪中就他一个人类,修为亦是最低,却浑没有半分不适,反而一派游刃有余的模样。 黄袍怪喝了一声:“夫人!快些出来,见过几个好朋友!” 他喊了两声,忽然感觉不对,急忙冲入了山洞,见到一地的死妖怪,顿时目眦尽裂,咆哮一声,喝道:“是谁杀了他们?我的夫人呢?” 谁也没法答他! 能够回答的三个人,如今都躲在山壁里,绝不敢吭半个声。 毒菩提随后走进了山洞,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却不知五毒夫人在哪里?可是也遇害了?” 南山和尚倒是比较冷静,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死妖怪,就轻轻一笑,说道:“五毒夫人只怕是去追杀那人了,如今除了我们几个,也就是小剑仙欧阳图是金丹修为,其他人都没有本事,杀了五毒夫人。可这些妖怪明明是被人以绝大的肉身蛮力击杀,绝非是峨眉的路数。” 南山和尚这么一说,黄袍怪这才略略安心。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案子是吕公山和王崇联手,王崇又把五毒夫人的妖身给了干荫宗,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们只凭几头妖怪的死尸,如何猜的着真相? 正文 四二、魔门销魂子(二) 黄袍怪心头烦躁,但还记得要办“正事儿”,随手一卷地上的妖怪尸身,扔给了毒菩提的手下,喝道:“正好没甚下酒之物,就用这些肉食招待诸位罢!” 毒菩提的手下,尽皆欢喜不尽,把这些妖怪的尸身拎去一旁,开始整治了起来,不多时就送了血淋淋的一盘肉片上来。 黄袍怪,毒菩提等大妖席地而坐,还是黄袍怪首先开口,说道:“某奉了西方两位妖圣之名,前来东土传道!我们西方两位大圣,已经一统西方诸国,人妖相亲,合乐美美,你们东土却仍旧歧视妖怪,甚至修士以诛杀妖怪为乐,殊为野蛮,不是文明之道!” 黄袍怪双手虚虚冲着西方一拱,说道:“故而我想要在东土建立一个小妖庭,传我西方两位妖圣的大法,保护天下群妖,不受人族那些凶狠的道人侵害。不知几位是否愿意襄助,成全我这普道之举。” 毒菩提心头暗忖道:“这黄袍儿满口胡柴!听说西方两位妖族大圣,一头是五彩孔雀,一头是金翅大鹏,出生在乌璐罗国,出生数月,就把一国人都吃尽了,凶残至无以复加,哪里有什么人妖相亲,合乐美美?” 只是他虽然知道,黄袍怪胡说八道,西方虽然是两头大妖镇压诸国,却绝非是什么乐土,就算寻常妖怪,也不过是更强哼妖怪的口中美食儿,也不见得就比被充当食物的人族强多少。 若是有的选择,毒菩提绝对不愿意招引西方两位妖圣,只是他也不敢得罪黄袍怪。 毒菩提这里正在沉吟,白羊大仙就忿然作色,叫道:“我等在东土生活的自由自在,并不想加入什么小妖庭!” 黄袍怪脸色一青,喝道:“你是拒绝某家了?” 白羊大仙瞧了毒菩提和南山和尚一眼,还真不敢口出拒绝之言,只寄托希望这两头大妖,让他们出面硬顶。 同样是金丹大妖,白羊大仙很有自信,自己在黄袍怪刀下,最多不过三招,就要跪下来叫爸爸! 毒菩提和南山和尚,却都装作不曾见,白羊大仙的窘迫,该吃肉吃肉,还呼唤手下,送上来人血勾兑的烈酒,倒是一派云淡风轻。 那个俊俏的少年,见场面尴尬,轻轻一笑,以最优美的姿势,举杯说道:“且先恭祝黄袍先生,在东土建立小妖庭!” 黄袍怪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但却举杯饮了一口,算是给了点面子。 就在俊俏少年出面,缓和场面的当,王崇眉心一凉,演天珠终于好心,把外面的光景送入脑海,让他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王崇扫了一眼,这几头大妖怪,还没觉得怎地,当他见到那个俊俏的少年,就忍不住心头惊讶,暗叫道:“居然是魔门XiaoHun子!是哪一家魔门,派出来这种人物,想要勾引哪家道派的女弟子?” 王崇出身魔门,但也不是每个魔门支脉都知道XiaoHun子,只有魔门六大正宗,以及几家隐秘门派,才知道这种特殊的魔子存在。 魔门有十八魔子之说,天心观若是有弟子能够炼成全部五识魔卷,就能成为十八魔子之一的智慧子! 所以天心观的极少数长老和王崇这等最优秀的传人,才会知道十八魔子的存在。 王崇离开天心观的时候,只炼开两种天魔识,还不够资格成为魔门的智慧子! 想要培养一位XiaoHun子,就要先从数千百儿童之中,挑出相貌最为出色,最为俊秀的童男,有人传授他们最为上乘的魔门秘法,让他们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吸引纯情少女,深闺怨妇的魔魅之力。 据说这些逍遥子,很小就要被送入各处青楼当小厮,学习如何讨好女人。 他们还会经受最为严苛训练,寻常人不管生的多么好看,但终究会有一些不雅的姿势,从某个角度瞧来,不够完美,这些XiaoHun子却连每一根手指,每一根眉毛,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有无穷讲究,每个举动都会呈现自身最为吸引人的一面。 魔门培养XiaoHun子,就只有一个目的,勾引正道最右前途的女弟子,毁了这些女弟子! 若非王崇出身天心观,炼成五识魔卷,也够资格成为十八魔子之一,寻常魔门弟子,还真就没法识破这个俊秀少年的真面目。 王崇在天心观的时候,其实也颇羡慕XiaoHun子,因为只要人品俊秀,严格训练,XiaoHun子并不需要太多修炼的天份,也用不着努力修炼。 他们功力低微,更容易接近道门女弟子! 待得迷惑了那些女弟子,就能施展阴阳造化之术,夺了对方的“天赋资质”,一跃成为修炼天才,甚至于夺取道门女弟子的功力,反而只是添头罢了。 据说魔门现在就有三位XiaoHun子,因为夺取了道门著名女修士的资质功力,一跃成为金丹境以上的大修士,一步登天,快活的不得了。 这位魔门的XiaoHun子,三言两句,就缓和了气氛,言笑晏晏,极尽洒脱,凭着微不足道的功力,在几头大妖席间,纵横捭阖,居然隐隐占了话头。 黄袍怪也知道,自己孤身东来,想要成立小妖庭,非是一日一夕的事情,若是出手击杀白羊大仙立威倒也容易,只是从此就落了一个暴虐的印象,再难收付手下。 所以当这位魔门XiaoHun子缓和气氛,他也就借势下台,不在逼迫几头大妖,只是大家吃喝甚久,还是不见五毒夫人回转,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白羊大仙功力最弱,见黄袍怪几次提起五毒夫人,心头一转,有了个主意,叫道:“我去附近搜寻一回,若是见到夫人,就唤她回来。若是夫人还在追击敌人,也能帮个手!” 黄袍怪自觉身为主人,不方便离席,白羊大仙都露出了怯意,也就豪爽的说道:“就麻烦白先生!” 白羊大仙一刻也不想多留,足下一顿,乘起遁光,转瞬就不知所踪了。 王崇暗暗可惜,心道:“若是我们能够脱身,趁着白羊大仙孤身一妖,联手将之击杀,必然可以减弱围攻吕公山道友的危机。” 正文 四三、剑意天心 王崇正在胡乱思索,就听得那位俊俏无双的魔门XiaoHun子柔声说道:“我却是发现一件奇事!” 黄袍怪问道:“未知道潘玉公子发现了什么?” 这位魔门XiaoHun子忽然一笑,飘然浮空,一掌就拍在一处山壁上,他功力也不算高,但这一掌拍下,却让干荫宗妖气自然生出了反应。 干荫宗刚夺了五毒夫人的妖身,妖力控制不够自如,居然被这位魔门XiaoHun子发现了一丝痕迹,轻描淡写的一掌,就逼得干荫宗妖气自然反击。 吕公山,干荫宗,王崇都是心头骇然,知道已经藏身不住。 吕公山反应最快,手腕上的十二枚太元珠化为金光,刚把三人护住,黄袍怪的刀气就破入了山壁,把三个人一起给轰了出来。 黄袍怪见到“五毒夫人”和两个刚才要“下酒”的男人厮混一起,还花容失色,衣衫不整,不由得怒道:“夫人!你怎么不受誓言?” 干荫宗眉头一竖,就要怒斥,他如何守得住这般“调戏”? 王崇就抢了话头,叫道:“我们都是被逼的,大王明鉴,是尊夫人说,她答应你跟过去的姘头都断了来往,却没说不能玩耍新人……” 此时王崇,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黄袍怪的刀法实在可怖,用言语吸引了这头大妖的主意,偷偷把无形剑发了出去。 他本拟自己这一剑偷袭,多少也能有些结果。 却没料到,无形剑快要近身,黄袍怪忽然身上刀气横空,空气中发出铮铮轻鸣,无形剑跟黄袍怪的刀气,连续交斩数十记。 王崇暗道可惜,他终究不懂峨眉的无形剑诀,只是以小无相剑诀驭剑,始终差了一筹。 这头黄袍怪,已经到了刀意随身,万法不沾的境界,虽然看不破无形剑,却能凭着刀意,感应到那玄之又玄,冥冥之中的一缕杀气。 硬是以刀意,破去了无形剑的刺杀。 此等剑意天心的造诣,往往只有大门派的金丹修士才能炼成,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心潮来血,自然而然做出反应,不惧任何偷袭。 当初逍遥府的赤鬓客,就是在剑术上稍逊,没有炼成这等剑意天心,这才被玄鹤一剑斩杀。 王崇也是惊讶,没想到这头黄袍怪的刀术,竟然如此了得,无形剑一绕,就冲着毒菩提和南雄和尚下手。 既然杀不了黄袍怪,那么捎带砍毒菩提和南雄和尚一剑,若是有所“斩获”,也不算亏了这一波。 毒菩提不精剑术,也没黄袍怪能媲美剑意天心的刀意,但是他毕竟是积年的大妖,反应极快,身上骤然生出一股寒气,方圆百丈之内,都被这股寒气笼罩。 无形剑杀近毒菩提的身边,就被寒气迫出了形态,这头大妖扣指一弹,竟然把无形剑弹开。 王崇感应到无形剑上传回了寒意,急忙撤了无形剑,直奔南雄和尚,他若是收剑稍慢,被毒菩提的寒气冻住,只怕这口无形剑就要被毒菩提夺去。 毕竟他就算使用了巨鲸妖身,的修为,远不如毒菩提的道行高深。 南雄和尚反应最是从容,早就被他炼化,收入体内的玄冰螭龙幡,跟他的功力合一,抬手就是一道寒气,夭矫如龙,绕空盘旋一匝,把自己牢牢护住。 同样是驾驭寒气御敌,南雄和尚比毒菩提更显几分举重若轻,仪度风采。 黄袍怪被王崇偷袭,心头恼怒,喝道:“你们几个奸夫,快些受死!” 南雄和尚驾驭寒气,护住了自己,定睛瞧了一眼,忽然叫道:“是人妖相化之术,尊夫人只怕已经不幸了。” 黄袍怪心头微颤,出手更不容情,腰间宝刀在手,刀意纵横。 干荫宗急忙发出了烈火剑,但他不过才大衍境,跟黄袍怪境界有差距,剑术也远不及,烈火剑出手,就被黄袍怪一刀劈飞。 还是吕公山顶用些,他毕竟修道比干荫宗更久,同样是大衍境,比干荫宗这种初入大衍之辈,修为高出十倍不止。 他见黄袍怪刀术惊人,知道自己纵然有一口地煞刀,也不能抵挡这头大妖,把背上的素云旗抖开,无数云气生出,居然拿化为一座阵势。 黄袍怪的两道刀气,尽皆落空,只见眼前云烟缭绕,一时间竟然不知身在何方。 黄袍怪倒也不惧,喝道:“我不管你们谁用了人妖相化之术,只要好生做某家的夫人,床上骚荡一些,某也就不计较了。若是不肯降服,非要倔犟,刀法便是亡魂。” 王崇忍不住骂道:“这头妖怪好生不知廉耻。” 干荫宗更是气得脸皮发红,抖开了都天烈火旗,无数火雷向黄袍怪飞去,一团一团的炸开。 黄袍怪倒也了得,凭了一股上入天心的刀意,手中宝刀一横,刀光吞吐,把干荫宗发的雷火,尽收刀光之上。 他望着宝刀上,无数翻翻滚滚,随时都要炸裂,却被刀意收束,不得爆发的雷火,冷喝道:“都还与你们吧!” 他刀光一震,粉碎了所有的雷火,雷光连震,火焰四溢,饶是素云旗也是一等一的至宝,吕公山也险些驾驭不住,喝道:“不要用雷火攻他!” 干荫宗也没有料到,黄袍怪的刀法居然神妙若斯,脸上也是一红,收了都天烈火旗,仍旧以烈火剑相斗。 王崇连续以无形剑刺杀黄袍怪,都被这头大妖上入天心的刀意觉察,一一抵挡了开来。 王崇的剑术也不比干荫宗强多少,毕竟干荫宗还是自小学道,烈火剑法也学了数十年,他才炼剑几日? 见事情不可为,王崇急忙叫道:“且走!不要恋战。” 他临走的时候,想起那位魔门的XiaoHun子,顺手就给了这位魔门传人一剑。 虽然同样是魔门出身,但魔门本来就争斗无数,比起道魔两家的争斗,魔门内斗死的人更多,手段也更残忍。 魔门要的就是这种争斗,只有如炼蛊一般的生死争斗,才能让最杰出的魔门弟子,在这种争斗中脱颖而出。 正文 四四、天下三神秀 潘玉在一瞬间,只觉得毛发皆寒! 他也没有黄袍怪的本事,没法凭着刀意,针对无形剑的肃杀之气做出反应,但却凭了一股冥冥之中的感应,急忙一个翻滚,做出了躲闪。 王崇这一剑,只把这位魔门,魔门XiaoHun子的一条臂膀斩断,他心头暗叫可惜,用无形剑光裹了身子,抢先遁走。 他剑术修为不足,没法携带别人,只能先顾全自己。 吕公山见王崇隐遁走了,急忙也罢素云旗一摇,裹住了干荫宗,两人化为云气,冲霄直上。 黄袍怪追了一番,但却哪里追的上? 吕公山的素云旗是云台山的镇山之宝,飞遁之速,超愈王崇的莲花宝座不知多少倍! 片刻之后,黄袍怪按落遁光,左顾右盼,心头极是气恼,却没可奈何。 今日遇到的几个大敌,实力都远逊与他,但却个个滑溜! 王崇能够隐遁无形,还有一手来去无影的剑术,吕公山有云台山的三件宝贝,尤其是素云旗能催动云界大阵。 这套阵法乃是云台山的不传之秘,平时九烟上人用来守护云台山之用,威力不逊色峨眉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和毒龙寺的十仙大阵! 云旗招展,阵法展开,就算有六七个黄袍怪也攻不破这座大阵。 也就是干荫宗稍弱,但却偏偏占了五毒夫人的肉身,也让黄袍怪投鼠忌器。 他对五毒夫人,也只是爱其妖艳的容颜相貌,至于内里究竟是什么,哪里去管? 所以干荫宗占据了这具妖身,对他来说,也并没什么,反正只要夺回来,一样能够取乐。 “这几个小贼都太狡诈,可惜毒菩提和南雄和尚,还有白羊大仙都不肯助我,若是有他们相助,我们联手,怎会让这些小贼逃了?“ 黄袍怪心头甚气,一顿足,纵起遁光,就回转去继续劝说毒菩提等妖怪入伙了。 吕公山收了素云旗,把干荫宗放了下来,等候了约有两三个时辰,才见王崇追了上来。 这却怪不得王崇,他倾尽全力,一个时辰也就能飞两百里,这还是有无形剑的加持,若光是用仙鹤舞空劲,也就只跟莲花宝座相当,哪里追的上素云旗? 这件宝贝若是在金丹层次的修士手中,绝不会输给令苏尔的青牛,若是阳真大修士,更能速度倍增! 王崇出尽手段,也吃不到素云旗的尾烟! 他能够找过来,还是因为足够细心,也足够耐心。 吕公山和干荫宗,见王崇追了上来,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三人也算共患难了一场,不觉亲近许多。 干荫宗实在不喜欢,五毒夫人的妖身,急忙又恢复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这才跟吕公山一拱手,说道:“逍遥府七品接玉使,见过吕道友!” 王崇瞧了吕公山一眼,苦笑了一声,也恢复了原身,冲着干荫宗也是一拱手说道:“我是径山寺主持观羽,道玄是我妖身,不是欺瞒干道友,只是怕给小寺庙招惹祸事。我的径山寺距离此处不远,寺中也没什么厉害的人手,随便一头大妖就能屠尽僧众。” 王崇使用原身脱困,吕公山早就瞧在眼内,他再欺瞒干荫宗,也就没有了意思。 干荫宗见他生的俊秀,年纪又轻,如今的王崇,因为玄关之窍突破一层,已经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光头大汉,没想到居然是个弟弟。” 干荫宗对王崇隐藏身份的事儿,并不以为然,毕竟之前,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此时王崇揭穿了身份,反而有一种亲近之意。 他左顾右盼了一回,说道:“我看吕道友痴长几岁,不如就做个大哥,观羽就做个道弟,我们一起行道天下,日后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做天下三神秀如何?” 演天珠恰在此时,送出了一道凉意:“天下八蠢之三!” 王崇顿时就气结,他可不想有什么天下八蠢之类的绰号,正欲化解干荫宗的某种冲动,吕公山略略踟蹰,说道:“我倒也想攀个亲近,只是现在还要被云台山捉捕,岂不是连累两位?” 干荫宗一晒,说道:“谁还计较此事?大不了你跟我回逍遥府,我推荐你拜个师父,九烟上人虽然霸道,又能去逍遥府闹事儿不成?” 干荫宗这么一说,王崇也不好说话了,不然就好像他是个见危却不,不顾交情的小人。 他心头哀叹:“难道日后……我也是天下八蠢之一了吗?” 演天珠及时送出一道凉意:“不!因为多了你,应该变成天下九蠢!” 王崇这一股气,憋在胸口,恨不得砸碎了演天珠。 干荫宗十分热情,当下就拉了吕公山和王崇,一起交投结拜,学了桃园三结义,吕公山做了大哥,干荫宗做了二哥,王崇就做了小弟弟! 王崇心头憋气,还有一个疑问,他暗忖道:“为何吕公山是大哥,干荫宗却是蠢货魁首?” 演天珠这一次,却没有答他,悠悠闲闲的送了一道凉意,却是一幅图画,白羊大仙正在唉声叹息,愁眉苦脸,看风景,正是刚才来时,路过的一处树林。 白羊大仙一边叹气,一边从树上扯些叶子吃,他吃的汁儿水横溢,满嘴的绿盈盈。 王崇这才想起,这头大妖乃是白羊成精,吃些树叶乃是正经的小食! 他暗暗忖道:“正该把这头大妖杀了,减少几分围剿吕大哥的势力!” 王崇随机应变,脑子转的极快,对两位兄长说道:“刚才我追赶你们,看到了白羊大仙,他孤身一人,不如我们去将之宰了!” 干荫宗一拍大腿,叫道:“道玄……错了,观羽小弟有妖身,我也有了妖身,正该给大哥也弄一具!这白羊大仙虽然是个杂修,终究也是金丹级数,我们联手活捉,炼成妖身给大哥吧!” 吕公山正要推拒,干荫宗就又补了一句:“我们三人都改换了形貌,化作大妖,谁人还知道,大哥是吕公山了?” 这个主意甚赞,吕公山恍然大悟,露出夸赞之色,就连王崇都暗暗叫了一句:“我二哥也不蠢啊!” 正文 有一处冲突,暂未修改 因为锁定了章节修改,暂时没办法修改错误,暂时先通知一声 三一、接玉使,会用下面的文字替换原来。 八大灵将最弱也是大衍境的修为,最强的三人都是金丹级数。 吕公山五十年前就已经道入大衍,因立有大功,得九烟上人赐下一口地煞刀,凭此至宝,号称八大灵将斗法第一,名声还在几位铸就金丹的同门之上。 这个是我的错,构思了一个吕公山逃脱,被打伤,导致功力滑落境界的情节,但写的时候,发现用处不大,没什么情趣,就把这个情节删掉了,但却忘了修改吕公山前后不一致的境界…… 等我修改之后,吕公山前后文一致,都是大衍境! 灰常之抱歉,所以求几个月票和推荐票安慰! 。 正文 四五、戊土之术 干荫宗哪里知道,自己在王聪心目中,智慧之深邃,悄悄提升了一个品级,兴奋的说道:“如今知道,吕大哥跟我们一起,就只有黄袍怪他们,若是再想方设法,杀了那些妖怪,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王崇想到黄袍怪出神入化的刀法,毒菩提和南山和尚也非是易于之辈,纵然有无形剑,也极难偷袭这些大妖,顿时又把对干荫宗的评价,又复调回了原来。 他也不想跟两位哥哥说,纵然他们联手,也斗不过黄袍怪等三头大妖,只是催促道:“我们赶紧去围杀白羊大仙,若是去的迟了,未免就给他逃走。” 干荫宗点了点头,一扭身,又复恢复了妖身,他原身的功力还未恢复,只能以五毒夫人的妖身出战。 五毒夫人也没什么传承,纯是凭着天赋,磨着年头,修炼到了金丹境,除了天赋妖术,再无什么其他本事。 所以虽然能化为人身,却总控制不住手脚,天赋妖术也运用的粗糙。 干荫宗虽然不能转化功力,但凭着逍遥府的心法,对妖气略作梳理,也能让一身妖力顺畅不少,比五毒夫人原本要强太多,再也不会一时激动,就乱出手脚。 王崇倒是不好意思,继续看自己“二哥”衣衫不整,急忙又取了一套衫子,也是红线公子秦旭当年之物,递给了干荫宗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女性衣裙,这套旧衣物,二哥暂且穿了罢!” 干荫宗觉得吕公山和王崇,都是自家兄弟,自己又是个男子,也不避色两人,从容把衣服换了,做了男子装扮。 干荫宗自有一股勃勃英气,此时女身男装,气质转化,平添了许多美色,衬得这具妖身越发的妩媚,眉目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骚劲”。 干荫宗觉得这具妖身,不大合适自己,潜运功力,喝了一声,身子骤然拔高了三五寸。 五毒夫人不过是野生妖怪,也没读过什么书,见过什么人物,变化的人身纯凭自己偏好,此时干荫宗拔高了几分,几乎都把尺寸加在双腿上,身形更加婀娜婉转,如杨柳随风。 干荫宗变化了妖身,把自己的烈火剑和都天烈火旗取出,他有都御炼宝诀,倒是也能以妖身驾驭这两件法宝。 王崇也微微一笑,人妖相化之术,变化为一个昂藏九尺,虬髯电目,顾盼生威,自有一股豪迈气概的光头大汉。 吕公山在云台山,虽然是八灵将之首,却颇受排挤,此时交往了两个好朋友,还是经过了生死磨砺,也十分开心,叫道:“我们这就走了!” 他把素云旗一抖,云界大阵展开,化为一道白云,裹了三人,按照王崇的指点,不过片刻,就见到了还在下面痛吃树叶的白羊大仙。 三人一起联手对敌过,已经颇有默契,干荫宗“樱唇”一张,就把本命交修的金丹喷了出去。 寻常妖怪若能修成金丹,宝贝的什么也似,除非是生死关头,哪里肯用此物跟人斗法? 干荫宗却不在乎,毕竟这也只是一句妖身,没什么舍不得。 白羊大仙正在嚼树叶,忽然感觉劲风破头,急忙抬头,见到一颗金丹轰下,狂喝道:“哪个疯子,居然用金丹偷袭……” 他仓促间,急忙一挥手,飞出数十缕针劲,足下一踏,就要同时施展遁法躲开。 吕公山哪里会容他躲避? 素云旗一抖,云界大阵已经布下,白羊大仙遁法刚施展出来,还没飞出百丈,就又被云界大阵给挪移了回来,正当头挨了一记金丹。 五毒夫人这头大蜈蚣精,一身剧毒,实在不是轻易可沾染,饶是白羊大仙也有金丹的修为,被干荫宗用金丹砸翻之后,头脑欲裂不说,还嗅得一股香甜之气,顿时两眼一黑,扑腾一下,就栽倒地上。 王崇轻轻鼓掌,叫道:“两位哥哥道法精奇,小弟连出手的机会也无!” 干荫宗哈哈大笑,叫道:“快些把人妖相化之术,传给吕大哥!” 王崇把这门法术,一句一句,教了给吕公山。 吕公山毕竟也是精修云台山道法,大衍境巅峰,随时可能踏入金丹境的高手,人妖相化之术又非是身高深法术,闻一知十,轻松学的精熟。 当下这位云台八灵将之首,就落下遁光,伸手按在白羊大仙的身上,施展人妖相化之术,不过半个时辰,就把白羊大仙给炼了。 吕公山也是,曾听说过重离子所创的这门法术,只是也从未见识过,他兴致勃勃的摇身一变,化为了白羊大仙的模样,兜了一转,啧啧称奇,叫道:“原来变成妖怪是这般意思。” 干荫宗在旁问道:“大哥快写说说,这头老妖有甚天赋妖术?” 吕公山微微沉吟,说道:“只有两种,居然也还都不俗,一种是九宫针,一种是戊土之术!” 王崇见识过九宫针,的确算是一种颇不凡的妖术,但却没见过什么戊土之术,好奇的问道:“却不是这两种妖术,施展起来什么模样?” 吕公山一捏法诀,就有数百根气针浮现,说道:“此就是九宫针了。” 他又复捏了一道法诀,顿时尘土滚滚,生出了里许尘沙,说道:“这就是戊土之术,能够操纵黄沙泥土,与我道门五行之术颇类!” 王崇却没学过五行之术,也颇羡慕,暗暗忖道:“日后回去毒龙寺,也让师父令苏尔,传我一些法术,如今只有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斗法也还罢了,诸般运用,好些不便。” 干荫宗和吕公山都能遁入山壁,他就不能,也让王崇心底颇有些哀怨。 三兄弟这边欢欢喜喜,再也没有人把可怜的白羊大仙放在心里,世上就此少了这么一头大妖,但却并不会有人关心此事,也颇值得嗟吁。 三兄弟联手,弄了白羊大仙,干荫宗就提议,再去窥探黄袍怪等人,寻找机会,也弄死了算球。 王崇却一力阻止,说道:“黄袍怪出身西方二圣门下,刀法精奇,我们三人联手都未必能赢,须得另外寻个法子。” 正文 四六、天下八大奇妖 吕公山和干荫宗,都是出身大宗派的弟子,吕公山出身云台山,是八灵将之首,干荫宗是大御史姜玉伯门下,七品接玉使,都有不凡来历,不俗的眼观见识。 王崇说他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是黄袍怪的对手,两人并无多言。 若是寻常金丹妖怪,比如白羊大仙,甚至修为普通的道魔两家的金丹修士,两人各有宗门秘传手段,也不是太过畏惧,都有信心斗上一斗。 黄袍怪决然不同,得有西方二妖圣的真传,刀法通神,放在峨眉也是玄霞,李虚中,王野灵之类的厉害角色,纵然比不上白云,玄德,玄机,玄叶之流,却也非是玄鹤道人这样的角色可比。 他们若是也铸就金丹,倒是不惧,但毕竟修为还弱,使用的妖身,远比不上本身的道法精妙。 王崇劝住了两位“哥哥”,又出了个主意,说道:“我们虽然斗不过黄袍怪,但却非是不能下手其余两头大妖。毒菩提和南雄和尚,虽然也有些本事,却总不如黄袍怪。” 吕公山自从偷逃下山,被各路修士妖怪围追堵截,不得不遁入山壁,苟延残喘,就一直没有轻松过。 此时换了妖身,又得了两个兄弟,心情不觉好了许多,笑道:“若是我说,不如选东海巨头龙王坐下的两大妖将下手!他们比毒菩提这等雄踞一方的大妖,更弱一些,也就跟白羊老儿相当,岂不是手拿把攥!” 东海巨头龙王,是海中极有名的大妖,亦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 妖怪和人类不同,天生寿元更为长久,故而只要不遭天劫,不遇人难,自身修为也没出问题,熬个千百年,迟早有突破金丹的时候。 但妖怪们纵然修炼千百年,天赋血脉浑厚,才情纵横,最多也就只能修炼到金丹层次。 金丹这一境界,几乎是公认的妖怪修行的极致,强如毒菩提,南雄和尚,亦不能突破。 东土只有八头大妖冲破了这一限制,修为超脱了金丹的层次,被称作天下八大奇妖。 重离子和浮玉公子的叔叔玉神宵,以及巨头龙王都是八大奇妖中人。 巨头龙王突破了妖族的天限,就在海中收聚了无数大妖,这一次派出来的两头妖将,都是海中巨鱼修成的精怪。 一个叫做浑海红,一个叫做闹海青,带了百余头海族妖怪,这些时日,生吃了不知多少人家,已经成了一处祸害。 吕公山有此提议,还是为了王崇着想,他和干荫宗的妖身,都是金丹级数,王崇的巨鲸妖身,仅仅是大衍境界。尤其是浑海红和闹海青,都是海族,若是能夺了这两头大妖的内丹,让王崇以巨鲸妖身融会贯通,亦能突破金丹。 妖族之中,夺取妖力相契的内丹,增进自身修为,乃是极常见之事。 干荫宗得了提醒,亦连声叫好,伸手一拍王崇的肩膀,说道:“亏得大哥提醒,我们正该去对付那两头大鱼。刚才我们飞遁脱身,观羽三弟却迟迟不归,便是修为不足,遁光不够迅速之缘故。” “若能夺了这两头大鱼的内丹,三弟的巨鲸妖身,必然能够做出突破。” 王崇倒是没有想到此节,妖身这种东西,修为再高,与本身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若有机会,他也不会故意舍弃。 王崇笑了一声,说道:“两位哥哥倒是热心,既然如此,就算这两头大妖倒霉罢!” 三兄弟商议了一阵,仍旧是吕公山催动了素云旗,裹了干荫宗和王崇,直奔东南方向。 浑海红和闹海青上得岸来,就占据了一处水潭,每日在附近肆无忌惮的猎杀,不拘是牲畜还是男女,掳掠回去,就顺口吃了。 干荫宗此前,曾探查附近的地形,也知道这两头大妖的落脚处。 他原本也看不惯,这些妖怪胡乱伤生,但毕竟势单力孤,所以也没有去“降妖除魔”。 如今有了吕公山和王崇做帮手,他心情也颇是愉悦,一路给吕公山指点路途,素云旗的飞遁,可比王崇用莲花宝座,又或者仙鹤舞空劲快多了,不过旋踵,就远远见到了一座水潭。 这座水潭乃是一处小溪流汇聚,又复在下游处,分出支流,也不甚大,不过是数亩方圆,但却颇幽深,常年水漫。 三兄弟从高空掠过,却见水潭之中,有几条似龙非龙,似蛟非蛟,宛如巨蟒的水怪,正在水潭中翻滚。 这些海族妖怪,都身躯巨大,这区区水潭,还真有些容纳不下。 有些水怪不耐烦,在这种小水潭里厮混,化为了半人半鱼的模样,正在岸上盘卧。 还有一个蚌精,正在吞吐大日精华,孕育的一颗明珠,熠熠生辉,颇为呛目! 吕公山只是瞧了一眼,就说道:“浑海红和闹海青不在,不知哪里去害人了,这些都是他手下群妖。” 王崇瞧看了一眼,笑道:“既然没有那两头金丹大妖,这些小妖怪,我就出手擒捉了罢!” 王崇自忖径山寺,缺少苦力,这些妖怪若能收伏,便可带回山去,帮忙修筑寺庙,所以才抢着出手。 他在吕公山和干荫宗面前,也不好使用九鸦魇神术,只怕玄浪引的天赋妖术使出,一道碧浪冲下,只是一卷,就把水潭中和岸上的妖怪,一起收了。 王崇把手一举,一个碧色水球,在掌心丢溜溜乱转,内中有数十头奇形怪状的鱼虾龟蚌,正在恣意畅游。 这些妖怪也知道,被人以法术困住了,还想要施展妖力,打破王崇妖力的囚困,但却哪里能够? 巨鲸妖身本来就以妖力雄浑见长,王崇又把巨鲸的妖力,以七二炼形术重修了一遍,妖力不但雄厚,还精纯无比。 这些妖怪又不通联手御敌之法,只是凭了蛮力,胡乱撞击,哪里能撞破玄浪引的囚困之力? 吕公山和干荫宗本来就是为了他,才来对付巨头龙王手下的两大妖将,自然也不会跟他争抢。 吕公山微微一笑,说道:“三弟这手妖术,虽然粗陋,对付这些海族却又恰能手到擒来,也是相生相克之妙了。” 正文 四七、有鱼有酒有妖怪 王崇哈哈一笑,把碧色水球收了,说道“这处水潭风景绝佳,又没了那些海族妖怪污眼,两位哥哥稍候,我弄些酒菜出来,在此稍作闲耍一番如何?” 干荫宗说道“美酒无须,我这里还有半葫芦青梅酒,只是吃食真没太多!” 吕公山也叫了一声好,三兄弟在水潭边,选了一处干净的所在。 王崇去附近寻了一些枯枝,然后在自己刚才收的海族里,挑了一条看着肥美的鱼精,运起无形剑,一剑穿死! 这条鱼精原形,应该是一条石首鱼,鳞片微黄,通体肥腻。 王崇从碧水球中提出了这条鱼精,足足有一丈六七,比成年男子还要巨大。 他用无形剑,把这条鱼精的嫩肉切片下来,每块七八两,切了三五十块,用莲花宝座托了,回转吕公山和干荫宗身边。 吕公山喷了一道真火,点燃了枯枝,见王崇整弄的娴熟,不由得笑道“三弟倒是个常吃鱼的!” 干荫宗也用烈火剑,切了几根细树枝,穿起来几块鱼肉,放在火上,略作炙烤,还撒上了些碎盐,也是笑道“怪不得三弟收了那些妖怪,也不宰杀,原来是为了养着,吃个新鲜!” 王崇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叫道“我还是个出家人哩!” 吕公山和一起大笑,都只觉得这位三弟是说了个笑话,王崇也觉得十分无奈,他还真的是个“和尚”。 他拜师毒龙寺,又经观真和尚剃度,径山寺出家,哪里不是和尚了? 干荫宗随手递过来一块,炙烤的外焦里嫩的鱼块,香气扑鼻,他接手过来,吃了一口,只觉得这头鱼精的肉,十分鲜嫩美味,三口两口,便即吃光。 吕公山也拿了一块烤鱼,说道“若说是出家,我们三兄弟都可算得出家,毕竟都是修行中人。可逍遥府从来不禁婚嫁,云台山亦是如此,非佛非道,亦非是魔门,只算是玄门一脉……” 王崇亦知道,天下修行之士,其实并不十分区分佛道,比如峨眉的长老白云大师,可就是个生相极美的尼姑,他的师门毒龙寺,也是佛道兼修。 所以自己说出家,吕公山和干荫宗都不甚在乎,完全没有他不该杀生,不该吃荤,甚至不能婚配的念头。 王崇陪着吕公山,干荫宗,吃着烤鱼,饮了干荫宗私藏的青梅酒,一时间也就忘了,自己法号叫做观羽! 只把自己当做一个花和尚! 三兄弟吃的快活,不知不觉,天色便渐渐黑了。 王崇心思轻灵,忽然听得远处有脚步声,就喝了一声道“谁人在那边?” 他喝了一声,对方却并不回答,过了片刻,才有一行五男二女走了近来。 王崇微微皱眉,居然认得这些人,他们就是去径山寺拜访观真,却不曾得遇那几个。 当时他还是“唐惊羽”的面目,这些人也不认得,如今秃头虬髯大汉的模样,更不会认得“白羊大仙”和“五毒夫人”。 为首的少女,见到他们三个形象古怪,一个昂藏九尺,虬髯电目,顾盼生威,自有一股豪迈气概的黑袍大汉,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眉目间英气勃勃,穿着文士服的美貌女子,还有个白胡子老头,正在大快朵颐的吃着白嫩嫩的一种肉食,还推杯换盏。 心底就不由得微微一愣,暗暗忖道“那些白花花的肉,莫不是人肉?” 这个少女出身武家名门,常听人说,江湖上有邪门高手,凶残大妖,怪爱吃人,但却也没见过,顿时就起了误会。 王崇微微一笑,本想表现的和善,落在少女的眼中,却颇有几分“狰狞”。 她心底打了一个突突,叫道“你们吃的可是人肉?” 其余的五个男子,还有那个蓝裙少女,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还以为同伴看出来什么,一起拔出了兵刃。 干荫宗和吕公山,跟王崇和和气气,但那是因为王崇也是出色的人物,对待这些饭“凡俗”,可就没什么好气色。 干荫宗冷哼一声,叫道“一群凡夫俗子,也敢趁夜乱行,你们可知道,这里有大妖盘踞?” 干荫宗说的是巨头龙王座下的两头大妖,浑海红和闹海青,但是这群人却一起生了误会,以为干荫宗他们就是“大妖”。 有个性急的男子,抖手就打了三口飞刀,分取三人。 这手飞刀的手法,远不如四宝大侠尚文礼,更不要说,在王崇他们三兄弟眼里,简直连雕虫小技都算不得。 出手的男子,倒是没这种自觉,还以为自己的暗器手法,就算不是独步天下,也极难躲防,飞刀出手,就拔了腰间的长剑,一纵身就跃了近前,向王崇脖颈砍去。 王崇催运起龟甲玄罡炼,先是弹飞了那一口飞刀,被这个男子一剑砍在脖颈上,砍出了一呲溜的火星,却不见半点伤口。 至于那男子射向干荫宗和吕公山的飞刀,都是干荫宗出手,一流火光,就灼烧成了废铁。 王崇呲牙一笑,说道“我乃是山间千年老石头成精,刀枪不入,水货难伤,你们若是再不跑,待会可就要被留下来吃肉了。” 吕公山和干荫宗,吃喝的尽兴,知道王崇在开玩笑,一起大笑,落在这些人的眼里,却生出一股妖异的恐惧。 这些人顿时以为,这三头大妖怪要暴起吃人了。 为首的少女急忙抛出六七种暗器,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数十件暗器射在王崇身上,就弹飞开来,他只做不知,射向干荫宗和吕公山的暗器,干荫宗连飞剑都不肯动用,只用烈火剑器一绕,就尽数烧成废铁。 这五男二女见状,顿时大骇,急忙施展轻功,各自退走。 王崇他们也懒得去追,不过是被一群凡俗误会,也不值当什么。 就在这五男二女退去不久,三人正在举杯,就听得有一股风雷之声,从远处席卷过来,随即就听得了有人在惨叫。 王崇想起了那些人,惊叫道“不好!他们莫不是,碰到了浑海红和闹海青归来,遭遇了毒手?” 。 正文 四八、浑海红和闹海青 吕公山急忙一抖素云旗,把两位兄弟裹了,向着那边风向,就飞了过去。 三人为了救人,都来不及收拾酒肉,王崇就把莲花宝座收了,干荫宗只来得及抓住了酒葫芦。 素云旗遁光飞速,不旋踵,已经见到两个身高愈五丈以上的巨怪,正拎着几个活人,往嘴里乱丢,吃的咔咔有声,香甜嘴滑! 王崇把身一摇,隐去了影踪,抢上前劈手来夺,只夺下了两个女子,却来不及救那五个男子了。 有三个,早就被吃了,剩下两个,王崇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嘴边。 饶是王崇出手的快,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头巨怪活生生食人。 王崇飞了远些,把救下的两个女子往地上一扔,叫道:“快些逃命去!”就收了无形剑,催动了龙象大力,也加入了战斗。 来的这两头巨怪,正是浑海红和闹海青! 他们出身海族,极少有机会接触到人,故而虽然能变化人身,却有些不妥不当。 光是这五丈以上的巨型身躯,就非是任何生人所能长成。 浑海红浑身刺鳞,一条巨尾,除了生的高大,还有二三分像人。闹海青一脸的铁青,头上还有两个软软的触须,生有六条臂膀,一张阔口,生满獠牙,就说什么都只想巡海夜叉,不像众生人族了。 干荫宗早就祭起了都天烈火旗,滚滚火云笼罩,把两头大妖活活灼烧。 这两头大妖纵横大海,倒是没遇到过什么道人,也不知道人间道法的厉害,各自谷催妖力,化为滔天大水,还想要破开这一件法宝。 吕公山抖开素云旗,他怕这两头海族大妖,肆意发水,淹了四里八乡,祸害人间,所以用素云旗收取水气,也封闭住了方圆数十里,免得斗法的余波,伤害无辜。 王崇冲入了战斗,一记龙象拳劲轰下,和浑海红硬撼了一记。 饶是浑海红也是身躯巨大,天生长力,功力又复比巨鲸妖身高明,但却输亏在终究不如巨鲸妖身的天生闹海巨力,又没有龙象大力诀的精妙运劲法门,只一拳,就被王崇轰翻在地。 这头五丈有余的巨妖,被生生轰翻,砸在地上,地动山摇,声势极为猛恶。 王崇一招得手,喝道:“两位哥哥帮我缠住闹海青,待我击杀了这头浑海红!” 干荫宗和吕公山一起笑着应了一声,两人都有师门的法宝在手,还真就不惧区区一头寻常的金丹妖怪。 甚至两人连护身的地煞刀和烈火剑都没出手,就为了给这头大妖一个全尸,方便王崇尽取这两头大妖的功力。 王崇一拳得手,使出了巨神术,身子猛然长大,比浑海红还要高大一辈,大足抬起,就是狠狠一踏! 浑海红被一拳打翻,他这种大妖怪,生命力顽横,倒也没甚重创,一晃脑袋,正要翻身坐起,就又挨了一大脚。 王崇还是第一次使用巨神术,只觉得龙象大力又有一层增幅,一脚下去,就把浑海红踏的扁扁,连原形都憋不住现了出来。 一条七八十丈的赤鳞怪鱼,在地上不断的翻腾,还想要呼吸天地之间的水气,发一波大水,冲出包围。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条小鱼儿!还翻腾什么,让我吞吃了吧!” 王崇把身一摇,化为一头数里长的巨鲸,一口就把浑海红给吞了。 过得片刻,王崇又巨口一张,把浑海红给吐了出来,他也不懂什么的吞食天地的妖术,炼化不得这头大妖。 浑海红一身的黏糊糊,巨尾一摆,正要运使妖术,王崇也巨尾一摆,活活把这头赤鳞怪鱼拍得浑身鱼鳞都渗血,地面都砸了一个巨坑。 连遭重创,浑海红也是愤懑,怒喝道:“我等乃是巨头龙王座下大将,得罪了我们,等我大王知道,必然让你们都做口内之食儿!” 王崇把这头大鱼,拍的七荤八素,就收了巨鲸妖身,改用小无相剑诀,催动了无形剑,冲着浑海红的巨口就钻了进去。 这头大妖哪里料得到,王崇就是等他化为原形,又没有防备的一刻? 无形剑穿入这头大鱼妖的巨口,须臾就在肚腹上切划开一个伤口,又复冲了出来。 王崇手握一枚波光粼粼,又赤红如血的内丹,一口就吞了进去。 失去了内丹的浑海红,鱼身骤然缩小,从七八十丈缩成了七八丈长,妖力亦是暴跌,被王崇随手发出一道碧波,收了这头大妖。 闹海青见了同伴的下场,也不由得吃惊,正要拼尽全力逃走,干荫宗哪里给他机会?催动了都天烈火旗,无穷烈焰落下,顿时把这头大妖护身的海水,给灼烧了七七八八,又复数十团烈火落下,把闹海青烧的有七八成熟。 王崇驾驭了无形剑,又故技重施,穿入了闹海青的大口,不过一刻,又是破腹而出。 闹海青毕竟是金丹大妖,虽然被王崇强行夺了内丹,又被破腹,仍旧不得死,只是再也维持不得“巨人”之态,化为一条宛如怪蛇的青鳞妖物,生有六条怪爪,在地上挣扎不休。 王崇仍旧以玄浪引的妖术,催动一道碧浪,将这头大妖收了,把手中青莹莹,碧凛凛的内丹,吞落口中,叫道:“两位哥哥,我要潜修一日,你们帮我护法。” 吕公山笑道:“快来我的素云旗中,别的地方,没这件宝贝里安全。” 王崇也知道,素云旗内的云界大阵,威能无穷,乃是云台山的护山大阵,再也安全不过,就落入了素云旗中,开始运功炼化吞来的两颗内丹。 吕公山收了素云旗,和干荫宗相视一笑,都觉得此番斗法,颇为畅快。 其实两人都是久居各自宗门,吕公山能够有八灵将斗法第一,还是因为有地煞刀在手,非是真个行走天下,威慑群妖,击败过多少敌人。 若不是跟王崇混在了一起,他们俩个人也没有多少斗法经验,更不曾有过这般淋漓尽致,全是占便宜的胜利。 吕公山笑呵呵说道:“待得三弟出关,我们就去设伏杀了毒菩提,或者南雄和尚。” 正文 四九、万千光芒,会与一身 吕公山和干荫宗,回到了刚才的水潭边,眼瞧一地的狼藉,两人殊为可惜。 吕公山施展法术,从水潭中汲取净水,把刚才王崇兜翻在地上的鱼肉重新洗涮干净。 干荫宗又重新弄了些细树枝,把鱼肉都烤上,笑道“这条大鱼滋味真不错,可惜是海中所产,下次想吃,只怕还要出海去捕捉。” 吕公山也笑道“不用不用,三弟捉了好多海中妖怪,我们鲜杀活吃,至少能吃数十顿!” 两人都是大衍境的修士,食量兼人,这条鱼妖修炼也有百年,一身血肉精气十足,滋味鲜美,算是难得的美食,故而都吃了不少。 待得两人酒足饭饱,天色已经是微微放明。 吕公山正思忖,就在这里等王崇出关,还是另寻一处宿居,忽然听得天空上,有尖啸之音。 他和干荫宗都是剑术高手,急忙抬头望去,见到了两道剑光,一先一后,满空追逐。 干荫宗见识广博,叫道“是小剑仙和太上魔宗的朱红袖遇上了!” 吕公山瞧望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这魔女……只怕今日要归位。” 小剑仙欧阳图,虽然跟随师父玄叶,一起背叛了师门,但一身峨眉剑术,精纯之处,远胜玄鹤之流,甚至比王野灵,李虚中这种,得赐一口阴定休所炼飞剑的二代长老,还要高明一筹。 若非是背叛峨眉,让欧阳图道心有障,他说不定早就突破阳真,比肩白云玄机等长辈。 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是太上魔宗的真传,她本身亦是天赋出众,但却哪里比得上欧阳图? 要知道,当年欧阳图学道的时候,甚至在剑术上的天份,还胜过了白云大师,名声赫赫,威震天下。 朱红袖一口飞凰剑,左支右绌,情况极劣,在欧阳图的太白灵光剑之下,已经只有拼命抵挡的份儿,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欧阳图剑光横扫,见下方有两人观战,曼声喝道“某乃玄叶真人门下小剑仙欧阳图,在此诛杀魔门妖女。若是道门一脉,还请旁观,若是魔门……不妨一起上来。” 小剑仙欧阳图语气平淡,但话中的慷慨豪迈之意,却遮掩不住。 吕公山好歹也是出身云台山,纵然做了叛徒,却也不会去帮忙魔门中人。干荫宗更是如此,他所在的逍遥府,虽然最近跟峨眉结仇,但是玄叶一脉可也叛出了峨眉,他更是正气凛然的人物,也不会插手欧阳图诛杀朱红袖。 两人各自对望了一眼,一起提气喝道“请欧阳先生随意出手,我等只做壁上观!” 欧阳图长声喝道“多谢两位!” 太白灵光剑给他喷了一口真气,剑光陡然速度激增。 朱红袖花容失色,飞凰剑化为光幢,护在身前,却被太白灵光剑疾斩,连人带护身飞剑,都给斩出了数里。 若非飞凰剑也是太上魔宗的镇宗至宝,只怕就给小剑仙欧阳图,这一剑给斩的剑断人亡! 朱红袖暗暗叫道“可要给师父丢脸了,欧阳图实在太凶横,我觉不是此人对手,除非是大师姐出山,才有望胜他!” 欧阳图随意挥洒,他其实并未有使出十成的本事,眼瞧朱红袖就要不敌,也不由得暗暗忖道“这魔女背后,乃是九渊魔君。我杀她不难!如是用真本事,十剑之内,我就能让这魔女命丧黄泉,只是若被九渊魔君问罪,我师父可要……尴尬。” 欧阳图也是微微叹息,玄叶破门出教,没了峨眉庇护,一个阳真修士,哪里得罪的起九渊魔君? 若死不是惦念此点,朱红袖早没命了。 他十成的本事,都没有使出两成,就是希望朱红袖赶紧向师门求救,自己找个理由,放过这魔女。 若非朱红袖背后,有个九渊魔君,以欧阳图的剑术和辣手,此时便有十个魔崽子,都给他杀了。 欧阳图剑光越来越盛,在旁人看来,剑光纵横,威势无双,其实他精擅的乃是精妙剑术,正经跟人斗剑,根本不会使出如此气魄浑大的剑术。 对欧阳图来说,这等剑术,只是威势好看,却浪费真力,只是虚有其表。 欧阳图剑光连斩,纯是以功力硬碰硬,朱红袖运起天上天下魔意剑,连破去七招,真气被震的翻滚不休,直欲焚烈五脏。 她眼瞧欧阳图又是一剑,破空排云,一咬牙,正要再接此招,却发现真气根本提聚不上来,丹田经脉,空空荡荡,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欧阳图给逼的油尽灯枯。 “糟糕了……” 朱红袖念头才起,太白灵光剑一剑劈面而来。 剑光还未至,剑意就已经让她生出预感,自己就要被活活劈成两半。 朱红袖心头正绝望,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欧阳先生好大的魄力,居然把太清剑诀和雷霆霹雳剑诀合修,想要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出来。” 这个声音柔媚无比,但紧接着,却是宛如九天炸雷,连绵不绝的剑音!不要说朱红袖,就连在地上的吕公山,干荫宗都看的愣掉了。 一道剑光后发先至,拦住了欧阳图的太白灵光剑! 两口飞剑在空中,一瞬息间,就最少交拼了千百次! 欧阳图遭逢强敌,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太白灵光剑再无刚才的宏大气势,但却有一股游刃有余的道韵,剑光宛如星丸跳掷,犹如游丝横天,精妙至不可思议。 出手救下朱红袖的人,一剑逼退了欧阳图,与万千剑光之中现身。 云纨轻袖,白衣如雪,宛如瑶台仙子! 素手持了一口长剑,剑光盈盈如水,横在身前,护住了朱红袖。 这个女子一出现,就宛如把天上的所有光明,尽收守在自己身上,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眼光都情不自禁,锁定了她,再也挪移不开。 万千光芒,会与一身! 天上地下,再无这等殊色! 欧阳图抬手指一捏剑诀,收了自己的太白灵光剑,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有姑娘出手,我就绕过这魔女!”言罢,头也不回的驾驭剑光去了。 。 正文 五十、龙吉吉 欧阳图一走,出手的少女就明显松了一口气,盈盈一笑,转身过来,说道:“师姐!我刚才那一剑,使的还可以么?” 朱红袖一面调息真气,一面叹息道:“若不是欧阳图真不想杀了你我,你刚才是拦不住他的。我还以为是大师姐前来救人,没想到却是师妹你来。” 素衣少女抿嘴一笑,说道:“大师姐正在挑战项情,已经斗剑了三日,没法分身,只能让我来。反正也是一样,玄叶的门下,还真敢杀了你我不成?” 朱红袖叹息一声,心道:“龙吉吉师妹,你是不知道欧阳图的可怕,他虽然不想杀人,但却也绝不会在最后一剑留手。”只是她却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口,也不会跟自己的师妹吐露心事。 朱红袖恢复了几分真气,忽然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妮子!真有你的,居然先师姐一步,铸就了金丹!” 龙吉吉柔柔一笑,说道:“还不是得了师父指点,又没师姐这般奔波,多了些闭关的功夫。” 两师姐妹虽然态度亲密,但言语间,却有无数勾心斗角,谁也不服气谁。 这种姿态,乃是魔门惯常! 朱红袖虽然被龙吉吉救了,但若是换过情况,她相信这位师妹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推落火坑。 龙吉吉美目顾盼,扫了下方一眼,盈盈盈笑道:“下面的两个妖怪不如杀了吧!” 朱红袖瞧了一眼,若不在意的说道:“是白羊大仙和五毒夫人,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师妹要杀了,也就杀了吧!刚才这两个货色,还说要做壁上观,我瞧着也惹厌。” 吕公山和干荫宗也没有料到,自己两兄弟居然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们若是对上朱红袖,也不能说准输,但再加上一个也是出身太上魔宗,还修成了金丹的龙吉吉,可就要大大的倒霉了。 吕公山二话不说,催动了素云旗,裹了干荫宗就破空而去,全力逃命。 本来还并无所谓的朱红袖,眼睛就是一亮,叫道:“是素云旗!这两个不是妖怪……” 她也是进入过碧波洞,学过人妖相化之术的人,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家伙”,从哪里学的人妖相化之术,但既然连云台山的镇山之宝素云旗都出现了,必然有一个人是吕公山无疑! 龙吉吉也是美目顾盼,嘴角盈盈笑意,叫道:“没想到这等大鱼儿,就在眼前,险些错过了。” 两人各自催运剑光,紧紧跟随,朱红袖功力稍弱,眼瞧龙吉吉和前方的云光越来越远,不由得叹了口气,停下了追逐。 她有些狠狠的说道:“却没想到,这一次让这小妮子扬了威风。若是抓住了吕公山,只怕云台三宝都要落她手里,我在门中的日子,要越发的不好过。” 寻常散修,还要给云台山几分面子,就算抓住了吕公山,也不敢独吞云台三宝。 太上魔宗可不怕云台山,九渊魔君更是不惧九烟上人,朱红袖也罢,龙吉吉也罢,抓住了吕公山,抢了云台山的镇山之宝,只会入手不还,怎还会跟九烟上人客气? 朱红袖也想追上去抢此机缘,只恨她只得大衍境,剑光速度追不上素云旗和龙吉吉。 龙吉吉剑光如电,紧追着素云旗不舍。 吕公山也是心惊,他浑没有想到,居然又招惹出来一个太上魔宗的厉害人物。 素云旗遁光虽然迅速,却也快不过龙吉吉多少。 尤其是龙吉吉道成金丹,又精通太上魔宗的天上天下魔意剑,比黄袍怪都要可怕,纵然王崇出关,三人联手,也绝不是这魔门妖女的对手。 干荫宗慌乱之中,还没错了念头,大叫道:“往小剑仙欧阳图离开的方向兜转,只要见到了小剑仙,这魔门妖女就再不敢追来。” 吕公山心道:“确实如此,还是三弟有急智!” 至于欧阳图也要出手为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先把龙吉吉这一关过了,才有资格考虑到那一步。 吕公山操纵素云旗,兜了半个圈子,一路狂驰! 没有半个时辰,居然运气不俗,见到了欧阳图的剑光在不远处兜转。 吕公山心头大喜,向着欧阳图就迎了上去。 欧阳图虽然“故意”被龙吉吉逼走,心底还是颇怅然,足踏剑光,负手仰望天空,忍不住暗暗想道:“若是师祖不偏心,此时有峨眉师门为我撑腰,莫说什么朱红袖,就连龙吉吉,也要给我一剑斩了,哪里会如此憋屈?” 当年他和师父玄叶一起叛出了峨眉,如今倒也开宗立派,名为峨眉南宗! 玄叶更以自己海外所得的一卷天书,跟吞海玄宗换了一门玄玄炼遁术,把一座海外洞府祭炼,就在其中开宗立派。 玄玄炼遁术乃是吞海玄宗嫡传,此法名为遁术,但却极为特殊,须得先炼造一处内蕴虚空的洞府,再以这座洞府为根基祭炼遁法。 此法炼成之后,这座洞府就能化为一件随身飞遁之宝,更兼具护法藏身之妙,只要往洞府里一躲,就能催动洞府遨游九州四海,更能借助洞府抵挡诸般法术,乃至天劫都能扛一波。 此法虽然高妙,却有一桩难处,就是须得先有一座洞府! 因此之故,吞海玄宗炼就此法的人也是不多,玄叶还是海外偶然得了一座洞府,才能把玄玄炼遁术修成。 欧阳图也知道,自己师父玄叶为何要把独得之秘的一卷天书,换了这门吞海玄宗都没几人修炼的法术。 玄叶是想要保住峨眉南宗,有此法庇护,就算道君之辈也难算计。 他这次出山追捕吕公山,也不是贪得云台山秘传和镇山之宝,而是为了壮大师门。 若非师门实在艰难,欧阳图哪里拉的下来脸面跟人争抢这些阿堵物? 他剑术出色,连白云都曾甘拜下风,心气之高,更胜峨眉的几位长辈。 欧阳图正在运剑光,兜空飞遁,忽然见到一朵云彩,飘然而来…… 正文 五一、十丈红尘软玉膏 欧阳图也认得素云旗,眼瞧吕公山不知何故,居然亲身相投,太白灵光剑暴涨,剑光一卷,就把素云旗卷在其中。 欧阳图的手法和战略,可就要高明许多。 他知道素云旗展开,能化生云界大阵,所以干脆就不给吕公山展布阵势的机会,直接用剑光卷了。 至于一时间破不开云界大阵,那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把吕公山送回云台山,这件任务就了解,至于里头的吕公山是什么样子,也不影响云台山的许诺。 只要上了云台山,自然有九烟上人亲手破开云界大阵,用不着他多费手脚。 欧阳图剑光一卷,收了素云旗,就见到龙吉吉的剑光,也紧追而来,他上次是不想惹怒九渊魔君,可不是怕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 欧阳图剑光收回,淡淡的说道:“龙姑娘可是还有指教?” 龙吉吉刚才跟欧阳图对过一剑,饶是欧阳图有意退去,剑下留情,她也吃了点暗亏,哪里敢再次跟欧阳图动手? 她嫣然一笑,说道:“小女子哪里敢指教小剑仙!只是想打个商量,若是你肯把吕公山让给小女子,我愿意把两件云台山的至宝奉上,只取一件。如是日后九烟上人有甚说法,我太上魔宗一力接下,也不须欧阳先生烦恼。” 龙吉吉出身魔门,最讲利害,她知道欧阳图不会愿意得罪九烟上人,肯定会把吕公山送回云台山,而不是杀了吕公山独得三宝,所以才提出来这么一个主意。 她代表太上魔宗,接下云台山的场子,让欧阳图独得两件云台山的镇山之宝,自己得其一件。 若是抛去道德文章,这个主意绝对两厢便利,欧阳图和龙吉吉都有得利。 欧阳图眉头一挑,淡淡说道:“某不会跟魔门中人联手,你若是想要云台山的宝物,只须击败我欧阳图,其余路数,尽皆不通。” 龙吉吉仍旧巧笑倩兮,柔声说道:“欧阳先生,这就是为了云台山,开罪了我太上魔宗了!” 欧阳图冷笑一声:“若是你真要如此觉得,下次见面,只怕我的太白灵光剑,就不会空出鞘,无得而归了。” 欧阳图为了师门,并不想得罪太上魔宗,可他本身仍旧是杀伐犀利的人物。 龙吉吉敢这么逼迫他,欧阳图也不怕出手杀人。 龙吉吉试探两次,见不能说动欧阳图,她也是果断的人物,轻笑一声,说道:“替我给玄叶先生代问一声好!” 素袖轻卷,身影渐渐淡去,竟尔从容遁走。 欧阳图也是叹息一声,道家魔门,生死如仇,若非他有极大顾忌,哪里容得朱红袖和龙吉吉在他面前遁走? 此等魔门妖女,早就给他一剑杀了。 欧阳图沉吟良久,剑光兜转,直奔云台山而去。 吕公山被欧阳图用太白灵光剑的剑光裹住了素云旗,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得,只听得外面呼呼风声,心头暗叫不好:“欧阳图把我活捉了,不知要怎生处置?” 他叫了一声:“二弟!我怕要连累你了。” 干荫宗也是苦笑,说道:“还好是玄叶门下,若是峨眉本宗,我只怕是真要糟糕。” 他也是知道,不久前三十六掌旗使和四大火府使者围攻峨眉的故事,逍遥府和峨眉派就此交恶,落在峨眉本宗的人手里,绝无好下场。 两人左思右想,也无可奈何。 欧阳是实力高一线,就能让所有的计谋,无从施展。 一个多时辰,欧阳图就落在了云台山前,喝道:“某是峨眉南宗欧阳图,活捉了吕公山过来,请山主或四路元帅一见!” 欧阳图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玄叶的弟子,就算是自己师父来,也不一定就能得到九烟上人亲见,故而提出:有四路元帅相见亦可。 不过片刻,欧阳图就听得云台山上,有钟磬响亮,一层层云路荡开,一道笔直的金桥,从天儿降,落在他面前。 欧阳图好歹也是峨眉弟子,对这等手段,并不在意。 虽然这座金桥穿云而出,气象万千,有仙家气象,他在峨眉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 欧阳图知道,此等气象,必然是九烟上人亲自出来,整了整衣冠,免得失礼。 他出身峨眉,举止自然有一股大家气象,纵然在九烟上人这等一派宗主面前,也不怯场。 金桥的尽头,钟磬之音生处,有无数天花缤纷,又有云霞冲荡,数十名金甲力士,抬了一座步辇,上面端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迤逦而来。 童子远远的喝了一声,老气横秋的说道:“是玄叶门下的欧阳图吗?” 欧阳图躬身一礼,答道:“欧阳图见过九烟上人。” 童子模样的九烟上人,怪笑一声,说道:“既然你把吕公山送归,我的镇山八宝,就由你挑选一件,我所学道法,亦可让你挑拣一门。” 欧阳图心头微微振奋,说道:“既然如此,欧阳图也不客套,我不想求什么法宝道诀,只想求山主所炼的十丈红尘软玉膏十管!” 九烟上人眉头一挑,喝道:“你知道,我这软玉膏珍贵无比,老祖花费五百年光阴,也只炼成了十余管,你就想取了大半去吗?” 欧阳图默不作声,只是躬身施礼,绝不抬头。 他知道九烟上人骄傲无比,绝不会食言,也知道自己一开口就要十管,实在是过份了,但却半身不吭,只是等九烟上人自己决定。 九烟上人冷笑数声,说道:“玄叶倒是好计算,老祖也不食言,就把十丈红尘软玉膏,赐予你十管!以后峨眉南宗门下,莫要撞到老祖手底。” 欧阳图还是不吭声,只是又复一礼,做足了谦卑姿态。 九烟上人吩咐了一声,有手下金甲力士拿了十朵青莲过来,他随手一挥,抛给了欧阳图。 欧阳图袖袍一拂,收了这十朵青莲,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曼声喝道:“欧阳图谢过老祖宽宏大量,今后峨眉南宗弟子,见到云台山门下,必然退避三尺,绝不冒犯。” 正文 五二、道法反噬,肉躯崩走 王崇藏身素云旗,哪里管得外面发生了什么? 寻常妖怪,若是吞了其他妖怪的内丹,都是跟本身的内丹炼成一块,增厚妖力,也没什么技巧。 王崇若是想要让巨鲸妖身晋升金丹,只需强行把两枚大妖内丹炼成一块,便可从容晋升,只是这种金丹大妖,比浑海红和闹海青也强不多少。 王崇自然不想浪费这等机会,心下另有盘算。 这两头大妖,也不过仗着天赋,修成金丹,一身妖力驳杂无比,炼就的妖丹也杂质甚多,品相颇为低劣。 王崇早就把浑海红和闹海青两头大妖的妖丹给炼化。 两头大妖内丹中的渣滓随手抛弃,抽取精纯元气,要重新铸就妖丹。 王崇本来习惯性的想要以七二炼形术,重铸妖丹,但是他刚刚催运法力,就不由得微生苦笑。 七二炼形术乃是炼气级数的法门,最多也不过能修炼到胎元境,就算十二兽形诀,也不过是胎元境的法门,最多不过修炼到天罡。 他想要铸就妖丹,只能另换法门,也只有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可选。 巨鲸妖身乃是海族大妖,元阳剑诀虽然可以驱使,但先天属相不合,用来突破境界,铸就妖丹,却颇有些碍难之处。 其实人族的修炼之法,本来也不契合妖族,就算换过天生纯阳的妖怪,也不见得就能顺利修行人族的功法。 所以王崇只能换成了小无相剑诀,先是以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青木,山崩七脉剑诀奠定根基,又复灌注以从两头大妖内丹中剥离出来的精纯元气。 巨鲸妖身本来就是大衍境巅峰,此时得了两头大妖的内丹,又有上乘的道门法诀,突破境界,简直水到渠成。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少时候,只觉得体内真气忽然一合,一团精气在丹田中,滴溜溜乱转,正觉得满心欢喜,就有一股奇异力量,从体内生出。 这股奇异力量过处,巨鲸妖身顿时出现了枯朽之状,血肉消弭,宛如千年老尸! 一身小无相剑气,再也催动不得! 王崇每次强提真气,只要游走到枯朽的身躯,就会被那股奇异之力吞噬,反过来侵蚀肉身。 王崇心头惊骇,好在这还是妖身,也没让他慌乱。 “这就传说的,道法反噬,肉躯崩走吗?” 王崇在魔门,听说过无数这种例子,哪家魔门的天才弟子,勇猛精进,连续突破境界,前途无可限量,但却在某次修炼,又或者突破境界的时候,道法逆走,全身不是化为飞灰,就是化为异物。 他这般情况,症状极其明显,就是传说的“道法反噬,肉躯崩走”! 传闻遭遇此劫难的修士,不适化为各种奇异的妖物,嗜血如狂,残暴凶戾,就是化为一团诡异的血肉,再无任何神智! 巨鲸妖身的状况,略有不同,是肉身枯朽,生出一股不由控制,却吞噬真气,不断壮大的奇异之力。 “若是给这种状况蔓延,最多不过一日,我就要全身都枯朽,宛如一条死鱼……须得,破釜沉舟!” 王崇毫不犹豫,既然真气不能抵御这股奇异力量,那就把真气全数送入天地之窍! 全身真气尽去,这股奇异的力量,失去了吞噬之物,虽然没有停滞下来,却再无刚才恶火燎原之势,只是仍旧一寸一分的掠过巨鲸妖身。 眼瞧巨鲸妖身不断枯朽,王崇运转天地之窍,想要尝试把那股奇异力量,送入之气,但能够收摄诸般真气的天地之窍,却对这股奇异力量了无可奈,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王崇百般尝试,甚至转化出来一道元阳真气,仍旧被这股奇异力量所化,并无半分抵御之力。 “难道巨鲸妖身,就此不能用了?” 虽然巨鲸妖身,让王崇修为一跃暴增,但终究不是原身,也不是什么不可舍弃之物。 王崇正要壮士断腕,舍了巨鲸妖身。 这股奇异的力量,忽然侵入识海,他居然再也催不得人妖相化之术。 无法催动人妖相化之术,王聪莫要说舍弃巨鲸妖身,就算意识转入原身都做不到,只能在巨鲸妖身一寸一分失去知觉的同时,也逐步丧尸了五感。 “玄命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如火,火里生金,雷霆振发,万物诞哉?” 就在王崇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自己渐渐失去了一切,再也感知不到肉身,甚至五感尽丧,只有一缕意识,仍旧顽强,却被无穷黑暗包裹,就如被困极黑的囚笼,没有半丝光线。 一道经文在心头油然浮现,正是他从小精修的五识魔卷! 王崇之前运使巨鲸妖身和七星云蜃妖身,只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道自己的意识能够在本身和妖身之间转挪,却不知魂魄如何变化。 此时却明确感应到,自己魂魄之中,有九处孔窍,一处是玄命之窍,里头有两条冥蛇蜿蜒游动,一处是阴阳之窍,有是三头黑魂鸦,但却静定不动,宛如沉睡。还有七处都是天地之窍,有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卷动鼓荡。 王崇心头忽然浮现出,这一道明悟“这股力量……我曾经有见过。” 他却是曾见过这股让万物枯朽的奇异力量。 天心观祖师天心道人,亦是精修五识魔卷,但就只炼开了玄命之窍,因为强行突破大衍,化为了半人半鬼的尸妖。 尽管这位祖师还能生出肌肤血肉,恢复人身,逆返死生,但哪里敢活转回来? 平日都以僵尸之躯,被徒弟徒孙钉在棺材里,埋在天心观的后山。 这位老祖已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 王崇此时已经知道,自家老祖是怎么回事儿,他就是修炼玄命之窍更深一重,功败垂成,被五识魔卷的天魔道法反噬。 知道了自己,是五识魔卷的道法反噬,不是小无相剑诀修炼除了岔子,王崇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 正文 五三、浮游天海 王崇的末那识大开,玄命之窍忽然浮现,那股奇异的力量,正自从玄命之窍中,以不可名状的方式,喷涌出来。 王崇这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自己又为什么开始没能觉察。 “此当舍生忘死,向死而求生!” 王崇毫不犹豫,意识一起,魂魄就钻入了玄命之窍! 玄命之窍分为九重,王崇只炼开了第一重和第二重,他魂魄穿入玄命之窍,立刻就感应到,自己的玄命之窍,破衰之气横溢,生机几近尽灭。 王崇毫不在意,既然要向死而生,自然就不需在乎,生生死死。 他根本没有在玄命之窍的第一重和第二重停留,直接冲向了第三重。 魂魄如箭,穿过了玄命之窍的屏障,忽然就有一股深幽浑黑的力量,向王崇扑击下来。 王崇稍稍运转魂魄,精魂如火,照映在这股力量上,隐隐浮现一只巨爪,不类生人,不似活物,焦枯干瘦,有皮没肉,隐隐缠绕一层死意。 王崇魂魄的一点生机,在这只大手的压制下,骤然收缩,精魂之火,宛如一豆,飘摇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王崇此时,早就已经不计生死,因为他只有一条路,一个法子,若是成功,便可脱身而出,若是不成功,便即身死道消。 既然没得选择,结果又非有自身决定,王崇干脆就并且万般念头,魂火收缩,知道再无可收,猛然就炸裂了开来。 就在此时,一缕凉意忽然出现,混入了魂火之中,却宛如油泼火海,让王崇的精魂千百倍的暴涨开来。 那只焦枯干瘦,有皮没肉,隐隐缠绕一层死意瞬息崩灭,玄命之窍的第三重被一举贯通。 王崇甚至感觉,自己犹有余力,他毫不犹豫的就把精魂收缩,冲开了玄命之窍的第四重。 只是当他冲开了第四重之后,一股磅礴无尽,凶戾无比的意志,让他心生警惕,甚至隐隐有一层感悟,自己若是强行突破,必死无疑,急忙收束魂力,又复退回了第三重。 王崇贯通了玄命之窍的第三重,那股奇异的枯朽之力,顿时如在掌握,巨鲸妖身此时已经化为了一头干巴如鱼干的东西,死朽破灭,再无半分生机。 但是随着他魂火回归,那股奇异的枯朽之力,由死转生,所过之处,巨鲸妖身一寸一分的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巨鲸妖身只是片刻功夫,又恢复成了吞海巨兽,力量勃勃无穷,被王崇送入了天地之窍的元气,骤然回归。 小无相剑诀炼就的内丹,亦以最磅礴的姿态,挟带无穷元气,倒灌回了巨鲸妖身的体内。 五道天赋妖术,在识海中悠然浮现,就如天生就精熟的本领,动念便可任意应用。 其中两道天赋妖术,乃是京吞海原来就精熟的玄浪引和巨神术,另外三道天赋妖术,有两道是王崇吞了两头大妖的金丹,夺取了浑海红和闹海青的天生神通,一道名为吞海,一道名为如意水云障! 吞海和黑良马的吞食天地相类,虽然不能真个吞了一海之水,却能在体内形成一道海眼。 这出海眼,自成界域,宛如仙家洞府,只是没有那般山清水秀,只有泼天大水罢了。 如意水云障可以在体外,凝聚真水为幕,只要妖力充盈,结成千百重都无问题,每一道水幕都相当于一道防御法术,甚至可以抵御寻常仙家飞剑,种种厉害的法术。 最后一道天赋妖术,却是巨鲸妖身突破金丹,得到的法力,名为——浮游天海! 此乃一门浮空飞遁的法术,甚至还能在天地元气潮汐中凭空挪移,堪比各大派嫡传的上乘遁术。 道入大衍之辈,虽然能够浮空,然初入大衍之辈,一个时辰能飞百余里,飞得半个时辰,已经算是不俗。就算功力深湛的大衍剑仙,也不过一个时辰飞二三百里,能坚持几个时辰罢了。 金丹之辈若是没有飞遁之法,纯以御气而言,也就只比大衍之辈略快一两分,若是精修遁术,一个时辰就能飞跃千里之遥。 当初令苏尔从成都去扬州,驾驭青牛,三四千里,不过飞了两个多时辰。 巨鲸妖身的浮游天海,便是在金丹境界,也算是极上乘的遁术,一个时辰能飞一千六七百里,朝游苍梧,暮游北海,已经非是一句空话。 全身功力运转,王崇一声长啸,满心欢喜的破关而出,他才自出关,就见到“黄袍怪”,一脸的狰狞,正把吕公山杀的左支右绌,岌岌可危。 这头大妖还呼喝道:“我只要杀了吕公山,你们两个若是滚蛋,某绝无阻拦,天高海阔,尽可一走了之。” 干荫宗大怒,喝道:“我岂是忘恩背义之辈?我们三兄弟同生共死,谁也不要独生!” 干荫宗驾驭烈火剑,就一路狂攻了上去,但是他的剑术和黄袍怪差距实在太远,被这头大妖轻松一记切斩,刀光缥缈,生出奇异的意境,把烈火剑一招就绞飞了出去。 刀光再一闪,就直奔干荫宗的脑袋。 王崇目瞪口呆,暗叫了一声:“我还是想独生的……” 他瞬息间权衡利弊,若是自己驾驭了无形剑遁走,只怕有七八成机会逃命,如是冲上去,只怕就真的要跟吕公山,干荫宗一起同生共死了。 他脑海里,盘旋了七八个念头,甚至都想到了,为什么会在黄袍怪的手里,但是眼瞧干荫宗就要被杀,他无形剑出手。 把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发挥到了极致,抢在黄袍怪的刀光之前,拦下了这头大妖的杀招。 无形剑和黄袍怪的刀光狠拼一记,王崇只觉得这头大妖的刀意,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刀气凶狠霸道,偏右虚无缥缈,让他接的难过无比。 只是一招,这头大妖就让败下阵来。 王崇搂着干荫宗,正要隐去身形,再去抢救吕公山,忽然全身一震,一股磅礴无尽的法力笼罩下来,居然再也动弹不得,他尚是首次遭遇这般情况。 王崇不由得浮现了一个念头:“黄袍怪怎生会如此厉害……” 正文 五四、太元珠 王崇正骇然间,忽然就不见了黄袍怪,只见一座金桥从天而降,一个七八岁的童子,赤着双足,拎着吕公山,站在桥上,冲着他和干荫宗招了招手。 干荫宗还自有些一头雾水,王崇却幡然醒悟,刚才的黄袍怪,乃是这个童子所化,至于这个童子是谁,他隐隐有个猜测,却没敢真个确定。 他拉着干荫宗,飞身上了金桥,喝道“还不快放开我大哥!” 干荫宗也是催动烈火剑,还想动手,被童子拎在手里的吕公山,一脸憋屈的叫道“两位弟弟莫要动手,这是我父……” 童子笑吟吟的说道“你们三个不过萍水相逢,居然能同生共死,真个不易!” 王崇一脸的“震惊”,急忙问道“原来是老大人当面,不知黄袍怪哪里去了?” 童子呵呵笑道“是我变化了黄袍怪,跟你们开个玩笑。” 王崇急忙低下头去,他知道这会,该干荫宗发挥了。干荫宗哪里知道究竟,有些恼意,义正言辞的叫道“既然是吕大哥亲父,就是我等长辈,又为何如此戏弄我等?” 童子笑吟吟的瞧了王崇和干荫宗一眼,说道“老夫九烟!” 干荫宗顿时把一腔怒火堵在胸口,目瞪口呆,九烟上人何等威名,就算他师父姜玉伯也颇有不及,哪里料到居然是这么一个七八岁的“童子”? 纵然修道中人,外貌年龄不能作数,九烟上人道法高深,不要说童子模样,就算是一头蝌蚪,也一样是凶威滔天,还是让干荫宗颇为错愕。 干荫宗忍不住问道“九烟老大人!晚辈身为逍遥府门人,却从未听说老大人有子嗣……” 说到这里,干荫宗也颇有些尴尬,他是想问,吕公山为何忽然就成了九烟上人的儿子,这件事从未有任何传闻。 毕竟此事,也算是九烟上人的阴私,他也不好意思接着说下去了。 九烟上人长吁短叹一番,说道“此乃家丑,我也不多说了!这逆子……着实不成器,老夫也是无奈!从今日起,再不允许他下山半步,要牢牢看押,你们既然跟他结义,不妨时常来云台山做客。” 九烟上人语气稍稍一顿,又复说道“两位既然跟我孩儿结拜,念在公山的脸面,此等丑事,还望守口如瓶,就算各位师长也莫要提起。” 九烟上人什么都不肯说,干荫宗亦不好再问,他拱了拱手,退在一旁。 王崇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他刚才可是使出无形剑了。 吕公山和干荫宗不识得他所用剑术和飞剑,只以为是什么隐身的法术,却如何瞒得过九烟上人? 他只望送走了九烟父子,自己和干荫宗能够尽快离开。 九烟提着吕公山,眼光从干荫宗身上,转到了王崇身上,笑吟吟说道“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看到杨道人的传人!你是他再传弟子么?” 王崇不敢胡乱答对,只能躬身施礼,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师父是杨道人侄儿!” 九烟上人哈哈一笑,说道“果然是令苏尔的传人!” 王崇更加心惊肉跳了,令苏尔可没有无形剑,那是峨眉的镇派宝物,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说话。 九烟拍了一下吕公山,两道光华飞出,分别落在了王崇和干荫宗手里,笑道“你们跟公山结拜,也叫我一声老大人,就等若我的晚辈,怎好不送个见面礼?” 王崇得到了十二粒太元珠,干荫宗却得到了素云旗! 两人欲待推辞,九烟上人长袖一拂,顿时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两人裹了,送出了数十里之外。 两人待得定住了遁光,已经距离云台山极远,只能远远的看到云台山的诸多峰峦,景色殊胜。 干荫宗沉吟半晌,一拱手,说道“三弟!既然大哥的事儿,已经了断,为兄还有师门的任务,要去搜集重炼都天烈火旗的材料。你若是有暇,不妨来逍遥府寻为兄,为兄必然倒履相迎。” 王崇也点了点头,说道“二哥若是路过我的径山寺,也不要嫌弃荒鄙,小弟也要先回寺庙去了。” 两兄弟虽然相处不久,但却感情甚笃,又经历了一番生死,相别的时候,也都颇难过。 王崇目送干荫宗抖开了素云旗,须臾间遁走无踪,这才把自己的莲花宝座放了出来。 他这几日,时常被吕公山催动素云旗,裹在其中飞遁,如今换回了莲花宝座,怎么都不得劲! 莲花宝座一个时辰,也就能飞一百六七十里,哪里比得上素云旗,一个时辰就能飞一千余里! 按照此时朝廷例制,快马传书不过一日一百八十里,便是加急也不过三百里,莲花宝座比起快马,自是强胜甚多,几有五六倍之速! 便是传说的千里良驹,也要瞠目其后,不能望其项背。 有莲花宝座在手,不但其速甚快,还能腾空飞遁,跨山过海,无有拦阻,确可称得上神仙手段了。 莲花宝座也算不俗,若是跟更加玄妙的素云旗相比,却又相形见绌。 不过九烟上人把素云旗给了干荫宗,王崇纵然有些神往,却也只能催动莲花宝座。 他坐在莲花宝座上,把玩了一会儿太元珠,心头忖道“先把这件宝物祭炼了再说!” 他心念一动,太元珠就传出了一缕神念,正是太元珠的祭炼符箓。 仙家飞剑乃是统称,其实亦有祭炼飞针,飞刀,飞钩,飞叉,飞箭,飞丸,飞钱……乃至虫,烟,雾,罡,雷诸法! 太元珠就是上古所传的飞丸之法,以神霄雷法为根基,出则有雷霆震慑,破一切邪法,乃云台山的不传之秘。 同样是神霄雷法,云台山的神霄雷法和太上魔宗的神霄雷令传承不同,名为《雷霆玉经》,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 吕公山以太元珠护身,结成金光幢,实际上就是催动太元珠的十二仙都雷神护身。 若是吕公山也结成金丹,凭十二枚太元珠,就能把黄袍怪活活炸死。 。 正文 五五、道法正宗 道家的雷法,往往以本身真气,或者天地元气为基,算是道神气禁四部法术之中的气法。 神霄雷法却是以,执掌天地枢机,总摄三界九地,召役雷部将帅,又或者诸部雷神为玄机,乃是神法一脉。 雷霆玉经只记载了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自炼十二头仙都雷神,在神法之中,也算是别出枢机,自成一脉。 饶是王崇有天魔五识为根基,善能转化真气法力,修炼世上一切道法,一时间也不能入门。 他本来若是以巨鲸妖身,施展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还能快一些回到径山寺,但因为修炼雷霆玉经,祭炼太元珠,一路上走的倒是颇为迟缓。 王崇足足飞了七八个时辰,勉强把雷霆玉经修行入门,自忖已能把太元珠驱动自如,这才收了莲花宝座,化为一头巨鲸,施展浮游天海的神通,排荡云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到他得手无形剑的荒山。 这座荒山左近还有些气息起伏,只是却没见到黄袍怪和毒菩提,南雄和尚等几头大妖。 这些人应是还不知道,吕公山已经被小剑仙欧阳图生擒活捉,送上了云台山,王崇也不想再去趟那里的浑水,径直越过,又飞遁了一刻钟有余,就收了妖身,在径山前按落遁光。 他拍了拍身上的乞儿僧袍,暗暗忖道:“我如今法力也算不俗,应该找个机会,回去天心观,把那些旧日同门斩草除根,免得露了马脚!” 王崇此念一起,又想到自己这些时日,奔波太多,原身的功力几乎没什么寸进,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妖身的功力再高,始终是外力,只能用来斗法,不能代替本身修为。 他暗暗忖道:“总这般奔波,何日才能有所进境?离开峨眉山,已经甚久,若是天心观要出问题,也不差这几日。待我闭关一些时日,让本身功力突破天罡,再去天心观杀人放火。” 王崇拿定了主意,就安步当车,走上了山顶的径山寺。 观真和尚已经带了鹰妖老酒和胡三元,化缘归来,他见到王崇,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师弟为何忽然长大许多?” 王崇也不解释,此乃玄命之窍打通第二重天的结果,只敷衍道:“小弟修为,稍有进境,故而才有短短时日,发身长大!” 观真毕竟跟王崇,不是一个传承,若非心头惊讶,也不会问他的修行,他见王崇不愿意多说,也就不问,喜滋滋的说道:“师弟这几日哪里去了?师兄此番下山化缘,得蒙佛祖保佑,施主们慷慨,一共化了十二两银子。按照这般下去,再有七八年,就能建造起一座大殿了。” 观羽小僧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徒儿。 这两头妖怪都是一脸的凄苦,显然此番下山,憋屈不小。 观真和尚好歹也是胎元境巅峰,随时可能踏入天罡,这两头妖怪又被王崇叮嘱,也不敢造反。他们平日里食人过日子,想要金银就去抢来,哪里吃过这种望门求告的苦生活? 何况…… 世上哪里有许多好心人? 他们求十家,倒是有九家恶语相向,剩下一家也要在闭门羹上犹豫,难得有几个良善之辈,也就是丢几个小钱,吃饭都不够。 能够积攒下十多两银子,还是因为观真和尚,每日只肯吃一个馒头,让鹰妖老酒和胡三元两人分一个,靠嘴上节省下来。 这两头妖怪跟观真出去多日,饿的脸都是绿的,眼睛都蓝汪汪。 见到王崇极想扑在脚下,痛哭一场,倒也不是师徒情深,是实在太过委屈。 王崇哪里有心思,管这几头妖怪的死活? 他收这些妖怪,也不过是为了驱使方便,充当徒儿,也不过是为了壮壮门面,哪里会当成真个亲眷? 王崇又不是没听过中山狼的故事,这些妖怪食人度日,哪里有什么慈悲善良?有哪里懂什么感恩怀德?他若是传了几分本事,日后说不定就要图谋,伤他的性命。 鸦道人的两个徒弟就是例子。 王崇一拂袖袍,让两个“徒儿”滚开,笑吟吟的对观真和尚说道:“师弟我也出门化缘去了,所得比师兄略多些。” 王崇随手取了几十两碎银,递给了观真和尚,他手里金银珠宝不少,但若是都拿出来,也就失去了历练红尘,做二十年乞儿的意义了。 观真和尚接过了这几十两碎银,连声叫好,收了银两,就安排寺中的妖怪们,再去修葺倒塌的房舍。 观真和尚是个真修行,也是真心发下宏愿,要重新修整这座径山寺。 王崇打发了徒弟们去干活,自己却回了所居禅房,开始了闭关修行。 他的元阳剑诀,小无相剑诀,还有七二炼形术,尽皆修行到了胎元境最后一重,若是在峨眉等大派,有师长佑护,极短时日就能突破天罡,在寻常门派,就不好说了。 王崇经历过一次,巨鲸妖身突破金丹,亦知道炼气胎元两层境界,也还罢了,毕竟功力低微,但天罡以上,突破境界,就极危险。 他也没有师父庇护,故而不敢大意,先闭关了月余,把十二兽形诀尽数修炼至拳法圆满,这才开始盘算,如何突破天罡。 这一步要“褪凡身,炼罡脉”! 凡俗之躯,到了胎元大成,已经是极限,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真气,亦不能承受诸般法力。 当年上古修行之士,除了须有天赋血脉,强横的肉身亦是修行必须。 炼气士崛起,就有了以炼气之术,淬炼肉身,让肉身强横至比肩仙禽神兽,妖异邪魔的修行法门。只是此法进境极缓,非要千百年苦修,不能臻至大成。 两汉时,有道门大贤,创出了天罡法,可以炼开三十六道罡脉,以罡脉承受强横真气,施展种种法力,遂取代了气法,成为天下道法正宗。 王崇所修的七二炼形术,虽然有上古炼气士的宗流,但仍旧是走的天罡法的路数,只是多了淬炼肉身的一步功夫罢了。 王崇肉身淬炼圆满,就只差一步…… 正文 五六、小魔帅卫悲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修行亦是,要舒缓自如,清净自守。 王崇闭关月余,把十二兽形诀的十二路拳法都修行至大成之后,并未有急于求成,反而出关来,帮忙观真和尚,修葺寺庙,诵读佛经,甚至还真的下山去化缘了一次。 王崇和观真和尚都是修行中人,各有不凡手段,虽然两人刻意隐藏了本领,没让凡俗看出来精通法术,还是渐有神僧之名传扬,甚至还有上山来求佛还愿,求药去疾的信众,只是人并不多。 王崇细细感受这等平凡朴实的日子,只觉得心境又复有一层拔升。 他甚至隐隐有所预感,想要道入天罡,他还欠缺一次劫数,度过去这一劫数,晋升天罡,就会无灾无难,若是不经过此番劫数磨砺,只怕晋升的一刹,就是他道心失守的一刹。 这种预感好没由来,但却有清清楚楚! 王崇也问过几次演天珠,演天珠倒是有所回应,让他静候数日! 所以王崇虽然道法心境都打磨圆融,却也没有着急突破。 这一日,王崇正在闲坐,就听得门外喧哗,小狐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叫道“公子!不好了。有个黑衣少年闯入寺中,说要找什么吕公山,还带了好多奇形怪状的妖物,差点把观真老爷给吞吃了,你快去瞧看。”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暗叫一声“果然来了!” 他也不惊慌,从容起身,施施然走到了前面,却见观真和尚带了一群妖怪,正在跟一个黑衣少年对峙。 黑衣少年的身后,是数十头“魔罗睺”! 这些魔物似乎被法力控制,虽然信信发威,却没有见人就撕吃,只是嘴角的馋涎都滴落下来。 观真和尚心头也是微生惧意,这个黑衣少年法力“深不可测”,又能操纵这么多魔罗睺,一个应对不善,只怕径山寺就要满门被屠! 只是观真和尚真不知道,吕公山是什么东西,根本无法应对黑衣少年的咄咄逼人。 王崇走了出来,观真和尚眼睛就是一亮,叫道“观羽师弟!这位是魔门的小魔帅卫悲!想要讨问一个叫做吕公山的人下落,我回他说,咱们师兄弟闭门清修,并不知道,他却不肯信,你再来劝说一番。” 王崇也不曾听说什么小魔帅,他对魔门的了解,还未到了,能够尽悉魔门上下老少的地步。 王崇甚至不晓得,这人出身魔门哪一宗! 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位魔门道友,何故认定了,敝寺就一定知道吕公山的下落?” 黑衣少年呲牙一笑,说道“我只知道,我问你们,你们不知,就全数杀了,一路杀下去,自然会杀到有人知道。” 王崇喝了一声“好霸道的作风!” 黑衣少年又复笑道“莫悻悻作态,你们若不能说出吕公山下落,我就全数杀了,再去其他地方逼问。” 观真和尚一脸的恼色,就连王崇手下的几头妖怪,也都气愤满满,若非是知道,这个黑衣少年法力“深不可测”,手下还有一群的魔罗睺,根本不知自己这些人可以力敌,他们早就动手了。 王崇想了一回,忽然笑道“我知道吕公山下落,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他。” 黑衣少年正要怒斥,王崇已经取出了莲花宝座,腾空而去。 黑衣少年微微一愣,急忙纵身追上,同时还喝道“杀了这些和尚!” 他手下的魔罗睺,失去了约束,立刻就狂嘶怒吼,向径山寺“众僧”,冲了上去。 王崇本想引走这些人,寻个僻静处动手,却没想到这个黑衣少年卫悲,居然如此凶残,一声令下,就要屠寺! 他催动了莲花宝座,往下一落,跟黑衣少年硬拼了一记,这个黑衣少年也不用什么法宝,遥遥一拳轰出,竟尔震的莲花宝座,左右晃荡。 “这家伙,应该是天罡圆满,快要踏入大衍境了,观真他们联手也不是这家伙对手。” 王崇借势飘飞,向观真和尚那边荡去,星斗离烟剑飞出,顿时把两头冲在最前的魔罗睺给斩成两段。 小狐狸见机最快,急忙纵身一跃,上了莲花宝座,燕北人和尚文礼,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亦见机踏上了莲花宝座。 观真和尚还待谦逊,让鹰妖老酒,胡三元等人先走,王崇大骂道“就你这秃驴耽搁功夫,你多嘴一句的功夫,就要少上来一人,快些滚上来,莫要作孽!” 观真和尚这才一跃上了莲花宝座,王崇喝道“你们各自散去,待我阻敌,为尔等断后!” 莲花宝座也就坐得六七人,王崇哪里会让所有的妖怪都上来? 鹰妖老酒也是见机的快,急忙抓了豹妖孙温和胡三元,振翅腾空,化现原形,直冲天空。 其余妖怪被王崇一喝,就都不敢恋战,各自变化了原身,四散逃命。 观真和尚这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他正要多嘴,展露一番慈悲心肠,王崇就喝道“你有五蕴霞光袍,为何不自行飞遁?” 观真和尚愕然,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能“飞”,却白白占了一处地方。 黑衣少年纵跃如飞,隔空又是一拳轰来,同时也操纵魔罗睺,一起攻击,此时他反而不在乎那些妖怪了,只要击杀了王崇等人。 卫悲本拟,刚才自己一拳,差点就把王崇打落莲花宝座,如今集合了手下魔罗睺之力,这个小和尚必然左支右绌,无力抵挡。 一招就把这个小和尚打杀,在从容摆布这些不开眼的僧人。 他也是寻找吕公山数十日,不但没能找到人,居然连其他围捕之人,都渐渐不见。 卫悲这才想到,这么一个粗暴的法子,从凡俗入手,打探吕公山的下落。 他刚刚在山下,屠灭了两个村子,知道了山上还有一伙和尚,就冲上山来,想要也逼问一番。 就卫悲想来,就算打探不得吕公山的下落,自己也能利用这些和尚,多炼几头魔罗睺,增厚手中实力。 。 正文 五七、阎魔小月,美男横刀 卫悲出身阎魔宗,算是混天道的一个旁支,他在阎魔宗也算是天才之辈,又颇得师父宠爱,所以得了几分真传。 他修炼师传魔门秘术的时候,偶然阐发奇想,居然给他传出了一门小法术,可以召唤魔头降临,化生魔罗睺,并且简单从操纵。 这门法术,给他名为——操魔! 卫悲凭此手段,纵横宗门无敌,就此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就是魔门第一天才,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小魔帅! 意为,他能够统帅万千魔罗睺,乃是魔中统帅! 只是这门小法术,并不是十成十的好用,往往残害十多人,也只有一头魔罗睺,孕育的魔罗睺,还不都是肯听话。 这一次他跑出来,参与围攻吕公山,先后害了有上千人,一共就造出一百多头魔罗睺,跑了一部分,又因为跟人争斗,死了一些,身边只剩下五六十头。 就算如此,小魔帅卫悲,也觉得自己并无对手,尤其是这么一个荒败的寺庙,必然任意自己妄为。 王崇刚才不过是为了救人,此时哪里还有顾忌? 他根本没想过,再跟这个黑衣少年比拼功力,随手牵引,一道星光璀璨,就甩落下来! 卫悲刚才见到,王崇用这道星光杀了两头魔罗睺,急忙一催阎魔宗的阎魔,就想要迎接一击。 他哪里知道,王崇使用的仙家飞剑? 卫悲出身的阎魔宗,比天心观虽然强些,但也轮不到他一个新进弟子,掌握一口飞剑。他自己没有飞剑,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功力还不如自己的小和尚,手里能够有什么飞剑。 所以…… 就吃了大亏。 星斗离烟剑虽然不是各派最绝顶的几口飞剑,好歹也是杨道人所炼,令苏尔年轻时候的护身飞剑,炼形一次,炼质三次,锋锐无双。 卫悲的拳风和星光略一接触,他整条臂膀都被粉碎,饶是这位魔门弟子反应也算绝快,身子一晃,化为烟尘,让王崇必杀的一剑落了空,仍旧受创不浅。 王崇也颇惊讶,但却没有丝毫迟疑,星斗离烟剑剑光兜转,顿时就有七八头魔罗睺被斩。 他曾经遭遇过一次,这种魔物,当时他还想试试身手,故而以十二兽形诀对敌。 此时王崇哪里有那般闲情逸致? 当然用最犀利的手段,干脆利落的杀了这些魔物了事。 卫悲用阎魔宗秘传的木石潜行术,躲开了王崇必杀的一剑,遁逃出去数十丈远,只是这会儿功夫,他手下的魔罗睺,一剑被斩杀殆尽,不由得心疼无比,暗叫道:“这小贼秃好生厉害。他居然有飞剑,我不是对手,要赶紧逃命。” 王崇忙着斩杀魔罗睺,这些魔物若是不杀的赶紧,逃出去一头,都是一场大麻烦,故而没来记得追踪卫悲。 卫悲一路逃出了径山寺,施展木石潜行术,一口气逃出了数十里,瞧得没人追上来,刚刚收了法术,喘息得几口气,就听得有人讶异一声,叫道:“居然跟我一般,缺了臂膀!” 卫悲大怒,叫道:“哪里来的残废,敢消遣你家小魔帅?” 一个英俊绝伦,举止又复优雅无比的年轻男子,从一株大树下转过来,一支衣袖空空荡荡,居然也缺了一条胳膊。 饶是卫悲心头愤怒,见到这个年轻男子,也忍不住生出“这厮长的真好看”,这等不伦不类的念头。 年轻男子见他一脸惊讶的模样,浅浅一笑,如春风扑面,居然让卫悲生出:“自己想要倾尽全力,维护此人安全的念头!” 年轻男子正是潘玉,他被王崇随手一剑,斩了一条胳膊,就独自逃走,遇到卫悲,只是一个意外! 作为魔门的子,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要极致完美,他缺了一条胳膊,已经成了残废,就算回归本门,也要被长老们杀死,所以潘玉也不敢再跟黄袍怪等大妖一起行动,更不敢回师门去。 潘玉见卫悲脸上厉容转为柔和,心头微微叹息,暗暗忖道:“若不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八蛋,斩我一条臂膀,潘某人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作为魔门子,他的功力也并不甚高,只是跟卫悲相若,都是天罡境巅峰,只是两人所修法门,大相径庭。 潘玉巧逢卫悲的时候,王崇早就扫荡了径山寺内的魔罗睺,还把魔罗睺所化黑水一股脑的收了,追下了山来。 没有观真等人,王崇自然不会再隐瞒实力,此时正用无形剑,隐遁在两人的上方。 若是按照他的心思,一剑杀了这两个残废,一了百了。 演天珠却放出了一道凉意:“潘玉出身小月宗!他师父想要图谋吞海玄宗的道法,隐瞒了宗门,私自培养了六个弟子……” 王崇忍不住反问道:“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潘玉的师父,算计不过天命,修炼的时候,被天魔所染,道行尽丧。小月宗宗主亲自用魔火,炼化了这倒霉鬼,他的六个徒儿,就成了孤魂野鬼。你若能擒下潘玉,逼问出阴阳造化之术和小月宗的功法,就能冒充了此人。” 王崇正想问一句:“我冒充小月宗弟子干嘛?还是私传弟子,宗门都未必承认。” 演天珠就连续送出了数道凉意:“……成为吞海玄宗女修,邀月夫人的小情郎!” 王崇一时无言,不晓得该如何对答。 “邀月夫人是姚莲舟的未婚妻子!如果不是这么乱七八糟,潘玉在数日前……就能跟姚莲舟结识。借姚莲舟的关系,搭上邀月夫人,最终横刀夺爱。” 王崇驳斥道:“我并无如此闲心!” 王崇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姚莲舟跟他无冤无仇,好生生的去夺了人家未婚妻作甚? 演天珠还不肯死心,又复送出一道凉意:“你若是能夺了潘玉的身份,就能躲避未来的一场大难。反正这两人或擒或杀,不过一念,你逼问几句功法又费什么事儿了?” 王崇只觉得这话,好生有道理! 当下换了七星云蜃妖身,施展出来蜃楼术,把正在“同病相怜”的两人一起罩住。 潘玉和卫悲,两人忽然间神志模糊,看对方甚是熟悉,甚至莫名的多了一个“对方乃是自己同门多年师兄弟”的念头,相视一笑,携手而坐。 王崇也是起一次使用七星云蜃妖身的天赋妖术,心头抱着“反正随便一试”的念头,倒也无所谓成败。 潘玉和卫悲,受伤之后,道心挫退,被蜃楼术迷惑,居然不克自制,眼光迷迷,都以为回到了在师门,得师父传授法术的场景。 两人也不管,眼前坐的师父,肥胖白嫩,是个七八岁的童子,看起来多么的不着调,都把自己心头疑问,尽数说出,希望师父解答。 王崇哪里懂得阎魔宗和小月宗的功法? 他胡言乱语一阵,循循善诱,连续施展幻术。 也不知怎么,两人心头一阵迷糊,最后就变成了,他们接过师父递来的笔墨,开始奋笔疾书,把平生所学的魔门秘法,一一写出。 潘玉把小月宗的阴阳造化术和击月剑法,卫悲把阎魔宗的阎魔,以及自己独创的操魔,各自书写明白,交给了“老师”,还满心欢喜,等老师夸奖。 王崇收了两人写的魔门秘法,在两人满是憧憬的眼神里,把这两位魔门弟子一剑斩首,两个脑袋滚落地下,还都露出幸福的微笑。 潘玉和卫悲出身的门派,都不是什么魔门正宗,比天心观好些,也没好多少,故而身上颇穷,居然什么有价值事物也没有。 王崇略作搜身,一无所获,心头也颇气,收了七星云蜃妖身,弄来一些干树枝儿,补了一记火蛟炼空掌,一把火将两具尸身烧个干干净净。 王崇正忖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手尾干净,并无差错!” 就听得天空上,有剑遁破空之音,一道光华掠过,在头顶上略略盘旋,就降落了下来。 一个面皮白净,颇有几分出尘之姿的男子,有意无意瞧了火堆一眼,拱了拱手,叫道:“小师父,可见到一个黑衣少年,带了一群大狗路过?” 王崇答道:“若你说的是魔门卫悲,还有他手下的魔罗睺,就不必找了,都已经被我杀死!” 男子眼眸异彩涟涟,盯着地上两个被烧成飞灰的人形,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不旋踵就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如此!” 王崇拱了拱手,正要回去寺庙,这个男子却拦住了他,说道:“某家吞海玄宗姚莲舟,见得小师父除魔卫道,杀了魔门两个凶徒,甚想结交一番!” 王崇愣了一下,暗暗问了一句演天珠:“你说我冒充潘玉,可以躲过一劫。我都与姚莲舟照面了,还如何冒充这厮?” 演天珠沉寂片刻,送出一道凉意:“等我捋捋!” 王崇也是无奈,拱手一礼,答道:“小僧在径山寺出家,法号观羽!若是姚施主不弃,可来小寺坐坐,就在山上不远。” 姚莲舟露出欣喜之色,跟着王崇一路上山,言语中却颇多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他如何杀了卫悲和潘玉。 姚莲舟也是吞海玄宗有数的天才,刚才他用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掐算了一番,虽然限于功力,并不能算出细节,但却也知道王崇说的不差。 死的两个人都是魔门中人,也确实都死在王崇手底下,其中一个就是小魔帅卫悲。 只是姚莲舟实在想不通,王崇不过才胎元境,如何就能杀了小魔帅卫悲? 他也是名门正派弟子,知道有魔门弟子肆意害人,追踪了数日,想要斩妖除魔。 没想到,才寻到了小魔帅卫悲的踪迹,此人居然就被杀了,心底也是有些不服气。 王崇对姚莲舟的旁敲侧击,只做不知,敷衍两句,只想把这个倒霉鬼送走。 演天珠这会却来了精神,一道接一道的凉意送了出来:“你先跟姚莲舟结识,交成朋友,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也该会了。” 王崇忿然反驳道:“我乃正人君子……” 演天珠回的更快:“你一个魔门弟子,正人个鬼,君子个灯笼。” 王崇想了一想,回得一句:“魔亦有道!” 演天珠回了一句:“呵呵!” 王崇被这枚珠子冷嘲热讽,也觉头大,他只想要好生修炼,待得有些本事,就做个逍遥的散修,哪里想去勾搭什么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 尤其是姚莲舟就在身边,问东问西,想着那位邀月夫人,就是他未婚妻,心底极不得劲。 姚莲舟盘问几句,也没得到什么答案,忽然抬头,见到荒败的径山寺,不由得哑然失笑,叫道:“小师父,这是住在荒庙里头吗?” 王崇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答道:“小僧跟师兄观真,正筹集八方善款,准备重修径山寺。此时寺中,房屋破敝,但也足以容身,出家人,又何须计较这些!” 姚莲舟也颇钦佩,他还了一礼,说道:“是姚某口误了,小师父和贵师兄,有如此宏愿,真是难得。” 姚莲舟跨入寺庙,就眉头一皱,王崇知道,他必然是感应到了寺庙里的妖气。 他使用巨鲸妖身,能够化去身上的妖气,转为道门真气,旁人就不大看的出来。 但他手下那些随便抓来的妖怪,哪里有这等本事? 姚莲舟又是吞海玄宗的真传弟子,对妖气分外敏感,他远在寺门之外,就有所感应,只是那时候,还以为是小魔帅召唤的魔罗睺身上的气息。 此时已经踏入了寺庙,自然知道,这些气息,都是来自活生生的妖怪,并不是死去的魔物。 王崇又复合十,解释了一句:“山居难免遇到些妖怪。小僧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好都诛杀了,就让它们在寺里学些佛法,化解戾气。” 姚莲舟这才释然,笑道:“小师父果然悲天悯人,只是这些妖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要多加管束才对。” 王崇倒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已经让它们都改了吃素,平日里,也教他们做些苦力,打磨性子。” 姚莲舟微微一笑,他并不赞同王崇的做法,按照他想来,什么妖怪,何须教导?直接杀了就是。 姚莲舟并不认为,妖怪无法教化,只是在他看来,天下万千群妖,哪里教化的过来?与其浪费那多功夫,去教化妖怪,何不多教化人族孩童? 更何况,教化好的妖怪,也不是人族,它们学了道法,就要传授同族,数代之后,便生异心! 此所谓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传授妖族道法,就等若把屠杀人族的利刃交给妖怪! 姚莲舟的想法,乃是道宗魔门对妖族的正统观念,也不是他一人独享。 数百年前,东土的道家魔门修士,也不乏驯化妖怪,收入门下的例子,但因为西方出了两位妖圣,这种事儿渐成禁忌。 当时西方有大贤,认为天地之道,顺其自然,人妖不该分了彼此,虽然知道这两头大妖出生就性子凶戾,却还是收入门下,传授道法,加以教化。 却怎料这两头大妖天赋异禀,数百年苦修,道法就超出老师之上。 开始二妖圣还颇尊师重道,但随着道法日益高深,就渐渐觉得老师的人妖和睦的道理,太过迂腐,屡次跟师父争论道理,终有一日,言语相撞,动手斗法。 二妖圣道行法力远在老师之上,这位西方大贤被两个徒儿生擒之后,还欲教训,五彩孔雀性子急躁,一口就吞吃了老师。 自此之后,西方诸国就沦为二妖圣的道场,群妖乱舞,以豢养人族为美食。 王崇自然不知道,这些修行界的秘辛。 他把姚莲舟请入了自己的禅房,自然有小狐狸前来奉茶,姚莲舟瞧了小狐狸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师父!寺庙里养狐狸,可是清规戒律?” 王崇脸上也颇羞涩,他倒是真没想过,小狐狸这件事儿,毕竟胡苏儿在身边呆的久了,已经成了习惯。 就连观真和尚,也没有多做置喙,王崇还真就忽略了此节。 他一个和尚,在寺庙里养一头温香可亲的小狐狸,还真不是个事儿。 王崇想了一回儿,答道:“这是早年跟我的一头小宠,若非道兄提点,我还真忽略了此事。我回头就把她打发出去,寻个地方安置。” 姚莲舟见王崇答应的爽快,忍不住笑道:“小师父可是半路出家?” 王崇也不隐瞒,答道:“确实出家也没几日,许多规矩,都还改不过来,须得观真师兄时时提醒。” 说话间,观真和尚,就从容过来和姚莲舟见礼。 他虽然不是径山寺主持,可也是“二当家”,来了客人,总不好装作不见 姚莲舟亦还了一礼,他见观真是个有道高僧模样,渐渐去了几分猜忌。 王崇身上甚多疑点,只是姚莲舟出身正道,又知道此人杀了魔门中人,并不好用强,探出王崇底细。 姚莲舟暗暗忖道:“此番搜捕吕公山,乱的一塌糊涂,不但有魔门弟子肆意杀人,还有西方二圣的手下,试图聚拢群妖,这个观羽小和尚的事儿,我还是不要多插手了。” 正文 五八、炼罡脉 王崇和干荫宗结盟,很快就遇到了吕公山和黄袍怪等人,又因为遇到了小剑仙欧阳图,被生擒回了云台山,所以并不清楚,最近还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莲舟为了找出吕公山,也顺带想要除去,胡乱杀人,修炼操魔,炼质魔罗睺的小魔帅卫悲,倒是跟不少人都碰了面。 黄袍怪对抓捕吕公山,并不热忱,却借机把方圆千里的妖怪都统合到了一处。 除去死掉的五毒夫人,白羊大仙,还有巨头龙王座下的两大妖将浑海红和闹海青,几乎所有参与围捕吕公山的妖怪,都被他以种种手段降服。 朱红袖在欧阳图手底下吃了亏,又知道吕公山遇到此人,十九逃不脱,也早就远遁,不在趟这浑水。龙吉吉走的更早,她本来就另有师门的任务。 混天道的天鹤道人,为人最是奸猾,感觉到风头不妙,已经不知所踪。 姚莲舟已经找上了,武当派的缙云仙子林绿珠,想要联手对抗黄袍怪,所以他并不想再多分心。 “姚某来的冒昧,叨扰甚久,多谢两位高僧款待,这里有些散碎银两,权当做随缘钱!” 姚莲舟留下几锭散碎银子,起身便走,王崇也不挽留,送走了这位吞海玄宗高徒,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某种玄妙感应,自然而然的生出。 王崇七二炼形术心法运转,全身真气轰然爆开,白蛇,苍猿臂,玄龟,灵鹫……十二头真气所化灵兽,翩然飞舞,在天地元气潮汐中撞开了一条通道。 饶是王崇真气积蓄的雄浑,七二炼形术修成的真气,又以浑厚著称,十二头真气所化灵兽,也不过撞开短短一段距离,就先后崩灭,无以为继。 王崇双目睁开,掌心已经多了一道手指粗细,半尺有余的“罡脉”。 他体内的七二炼形真气,最少有一半,涌入了这条短短的罡脉之中。 王崇早就把七二炼形真气,修炼的通身圆满,想要再增长一丝也不可能,因为经脉窍穴,再无多余。 但多了这短短的一条罡脉,七二炼形真气,就能再多增厚五成。 王崇运转天地元气,缓缓补满经脉,尝试催运真气,送入自己新炼就的罡脉之中。 这道罡脉吞吸了他一半的真气,居然还有余力。 王崇运转真气,灌输了片刻,这条半尺有余的罡脉,居然缓缓增长。 王崇从天地之窍,抽取天地元气,转为七二炼形真气,又复送入罡脉之中,这一道罡脉在如此雄浑的真气冲击下,一寸一分,一直涨到一尺二三寸,这才犹如遇到壁垒,再也无法寸进。 但就算只是这一尺二三寸的罡脉,也足以让王崇的修为,增长一倍有余。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气,施展仙鹤舞空劲,双足飘飘荡荡,竟尔拔空而去。 只是他终究是才入天罡,拔升了三四尺,就真气不济,落下地面来。 王崇欢喜的什么也似,一声长啸,跃起半空,施展仙鹤舞空劲,虽然他只能御气刹那,但却让身法多了无数变化。 一跃腾空,身形在空中如燕子般转折,能连出数招,任何人间武者,面对能够腾空转折,肆意变化招数的敌人,只怕一招就要被击败,根本无从抵挡。 观真和尚一直陪伴在侧,姚莲舟走了之后,他就觉得王崇身上气息渺然,此时见王崇施展出来御气之能,忍不住替这位“师弟”欢喜。 “没想到观羽师弟,居然道入天罡!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突破此一境界。” 燕北人,尚文礼,还有小狐狸胡苏儿,以及王崇手下群妖,此时也都凑了过来,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眼光见识的,见自家主公,修为突飞猛进,都是好生欢喜。 小狐狸更是眉飞色舞,暗暗叫道:“我家公子,这才没多几日,就能修成天罡。再有几年,说不定能够道成大衍,那就是散仙一流的人物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又是欢喜,又是羡慕,两人跟了王崇,所为何来? 不就是指望能够成仙,延年益寿,学成仙家手段? 此前王崇也不过“先天之境”,两人虽然绝不会反悔,但也不敢笃定,自家公子就一定能“成仙”。 现在王崇修成天罡,对凡俗来说,已经是剑侠的手段,让两人如何不欢喜? 只有王崇步步踏高,修为日进,他们才有可能得蒙恩赐,也踏进修行之门。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经年行走江湖的人物,人情练达,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孙儿,拜师峨眉,却仍旧跟着王崇,就是因为,纵然燕金铃和尚红云得传峨眉妙法,也不能传授他们,最多把师门延年益寿的丹药送来几粒。 也只有王崇,才会教他们修行之法。 王崇把仙鹤舞空劲肆意演练了一回,心情愉悦,对观真和尚笑道:“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观真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答道:“师弟修行,先为兄一步,真是天资卓绝。” 王崇含笑回礼,他对手下,却又是另外一种态度,淡淡说道:“也非什么大事儿,你们各去做事,不用吵闹。” 王崇见过峨眉几个最杰出的弟子,他足足用了年余,这才道入天罡,比人家已经是迟慢了数倍,还真就没什么得意,欢喜过后,已经按定了情绪,再无波澜。 燕北人和尚文礼,急忙躬身一礼,各自去忙事儿。 其余妖怪根本不敢在王崇面前吵嚷,只能溜溜的散了,只有小狐狸,仗着跟王崇亲近,不肯离开,只在周围打转。 王崇想了一想,对小狐狸说道:“刚才那位来访的道友提醒,寺庙中确实不该养着女眷,我在径山寺这些时日,你就回家中去吧!” 小狐狸顿时急了,叫道:“公子莫要撵我,若是寺庙中不合有女眷,我化为狐身也就是了。” 王崇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事要出趟远门,你且跟我一起,去办这件事儿吧!” 王崇出身天心观,始终是个隐患。 他上次回来径山寺,想着自己太多杂事,修为荒废,故而想要突破天罡境,再去天心观斩草除根。 如今果然已经突破天罡,王崇当然要践行诺言,回自己旧日师门一趟,灭了这隐患。 小狐狸又惊又喜,心道:“公子此番,居然只带我一个,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当下欢喜的叫道:“我愿意同去!” 王崇跟观真和尚说道:“师弟修为稍有进境,有一件事儿要做,山门就留给师兄看顾。” 观真和尚连声道:“师弟尽可放心,寺中有我照顾!” 王崇这才甩出了莲花宝座,招呼小狐狸上来,安安稳稳的驾驭这件宝物,一路向西,飞了数十里,又转折了一次,换了七八次方向,这才直奔天心观而去。 黄袍怪坐在山峰上,左右两边是毒菩提和南雄和尚,身前有近千群妖,也颇有几分志得意满,喝道:“尔等入我西方一脉,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头大妖正要吹嘘,西方二圣座下,有多么美好,就听得天空上,有两道破空之声。 “尔等妖魔,不安分守己,苟全求活!居然还敢勾结西方妖孽,成立小妖庭!便是死罪!” 姚莲舟人在半空,双手左右一分,多了一杆画戟,冲着黄袍怪就劈空直刺。 黄袍怪虽然汇聚群妖,建立的小妖庭,但此番东来,颇多不顺,先是姘头被人杀了,预定的手下,诸如白羊大仙,浑海红,闹海青,都没能降服。 毒菩提和南雄和尚,也各有私心。 心头正火气盛,忽然有人来踏场子,他哪里容得?手中宝刀一转,就跟姚莲舟硬拼了一记。 姚莲舟手中画戟一抖,化去了黄袍怪的刀劲,但也被震退了数丈,心头不由得惊道:“这头大妖,却非是寻常金丹,刀法好生精妙。” 黄袍怪也是微生讶异,没想到这个人族的大衍修士,居然还能接下自己一刀。 和姚莲舟同来之人,正是武当派的缙云仙子林绿珠,她本拟自己和姚莲舟联手,也不惧几头金丹妖怪,却没想到黄袍怪居然凶横若斯。 顾不得按照计划,去阻击毒菩提和南雄和尚,剑光一振,就和姚莲舟联手恶斗黄袍怪。 当初吕公山,干荫宗,还有王崇,都在黄袍怪手下吃了亏,姚莲舟和缙云仙子林绿珠,道行法术也就跟吕公山差不多,又没有吕公山手持三宝,争斗不过数招,就落在了下风。 他们两人自忖法力高强,并未有联络各自同门,姚莲舟双手变幻,连续出现十多种兵刃,却被黄袍怪一一击破,不由得心头后悔,叫道:“林仙子,请速走,我来断后!” 他终究是个至诚君子,想着是自己邀请缙云仙子林绿珠来斩妖除魔,豁出命去,也要保林绿珠逃走。 便在此时,一朵莲花,悠悠荡荡,从附近飘过,莲花上之人,看到这边正在斗法,想要掉转方向,却哪里还来得及? 正文 五九、剑挑双妖 王崇初入天罡,想在路上,勤加修炼,这才使用了莲花宝座,没有使用浮游天海的法术。 哪里料到,居然会撞到这等大场面? 如今王崇身边又没有干荫宗和吕公山,上次黄袍怪和王崇碰面的时候,王崇还是个昂藏九尺,虬髯电目,顾盼生威的黑袍大汉。 黄袍怪仓促间,也没认出来这个坐在莲花宝座上的小和尚,就是自己的苦主,但却并不会让他心生慈悲,一面全力催刀,要在数招内击杀姚莲舟和林绿珠,一面提气喝道:“谁为我前去擒杀路过的小贼秃!” 一个炼就罡气的妖怪,喝了一声道:“待某替主公擒捉这小贼秃。” 这头大妖名唤玄白,乃是一头海上的大妖,但却不是海族,而是一头灰背海燕,天生精通一种遁法,自持速度惊人,又觉得王崇和小狐狸年纪都幼小,是个好欺负的,就慨然抢前,要在黄袍怪跟前露脸。 小狐狸眼瞧下方,涛涛妖气冲天,一千多妖怪,就找不出来比自己弱的角色,心头吓的肝颤。 她一只小手抓了玄罗扇,还想帮自家公子,只是面对如许多的大妖,早就慌张的,乱了方寸。 王崇偏巧,路上闲来无事,转化功力,刚把七二炼形真气转为了小无相剑气,轻叱一声,星斗离烟剑飞出,一片青烟夹杂无数星光。 玄白虽然也颇不凡,却哪里抵挡得住仙家飞剑? 飞剑之术,乃是无双无对的杀伐之术。 精通剑术的道门弟子,单独挑杀十余同级妖怪,都不在话下。 妖族精通剑术之辈,万中无一,遇到修为相若,但却精通剑术的道门弟子,通常只有一合之命。 只是道门魔宗的传人,精通剑术也是极少,更有许多道门弟子,虽然精通家剑术,却没有一口好飞剑。 就算峨眉这等大派,算上老祖阴定休亲手祭炼,也就只有二三十口飞剑罢了。 玄白也没料到,今日居然就撞正了,炼有上乘剑术,还身怀一口飞剑的道家子弟。 星斗离烟剑一绕,这头大妖就被斩的全身是伤,还是王崇出手的时候,觉察到这头大妖遁术精奇,手下留了点情面。 玄白不知道,王崇见他有些长处,想要收伏,还以为对手法力不济,自己还能挣扎一番,急忙催起遁光,要再做奋起,就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满眼望去,都是乌鸦! 王崇有心速战速决,九鸦魇神术使出,顿时把这头鸟妖迷惑,剑光一裹,就生擒了回来,扔在了莲花宝座上。 瞬息制敌,赢的轻松潇洒,让黄袍怪也不觉高看了一眼,喝道:“这小贼秃倒也有些本领,还请毒菩提大师出手!” 毒菩提和南雄和尚都是金丹大妖,还各自精通独门法术,就算黄袍怪也待之客气。 毒菩提正要出手,却有一头妖怪叫道:“且慢!杀鸡何用牛刀?让我来擒下这小贼秃。” 毒菩提抬眼望去,见是投靠了黄袍怪的一十三头大衍境妖怪之一,名为肉罗王! 这头大妖一声厉喝,腾空而起,出手就是六道罡劲! 天罡之辈能催动罡气对敌,大衍之辈多半能把罡劲凝练,或为刀罡,或为剑芒,似白羊大仙炼为罡针劲,对敌就能别有一功。 肉罗王也是个有些心思的妖怪,他采取了九霄霓虹之气和朝晚霞气炼就的罡气,五光十色,变幻无双,往往十道罡劲之中,只有一两道为实,其余尽为虚劲,让人防不胜防。 尤其此妖炼就的罡劲,因为有虹霓霞光之气,虚劲又多,出手就是五光十色,气魄极大,直有铺天盖地之势。 若是不了解他的敌人,面对数道光彩夺目,霞光灿烂的罡劲,必然疲于应对,一个小心,就要被他所乘。 姚莲舟和林绿珠正苦苦支撑,缙云仙子林绿珠也是名门正派出身,哪里肯先走?不管姚莲舟如何催促,都咬着银牙,联手抵挡黄袍怪如狂风暴雨的刀法。 姚莲舟眼见王崇路过,黄袍怪喝令手下去拦阻,并不以为王崇有本事逃脱,急忙叫道:“林仙子,快去救了那位小师父!” 林绿珠稍稍犹豫,就见王崇活擒了玄白,立刻就断然喝道:“你一人独撑不得,今日我们都走不脱,还是拼了罢!” 姚莲舟如何不知,林绿珠所言是实? 就算他抵挡黄袍怪,给林绿珠和王崇挣扎一条生路,但黄袍怪还有千余手下,不乏毒菩提和南雄和尚这等金丹大妖,完全可以缠住林绿珠和王崇,甚至将他们击杀。 姚莲舟长叹一声,催动了师门的御天兵法! 这套仙家武学,能够将罡气凝练为诸般神兵,对敌的时候变化无穷,道行修为越高,御天兵法的威力就愈加强横。 数道宛如一轮寒月的玄冰斧光出现,他已经是准备跟黄袍怪两败俱伤! 说时迟那时快,王崇已经跟肉罗王交上了手。 若王崇只是一口星斗离烟剑,还真就要吃些小亏,毕竟肉罗王道行高出他一个大境界,但王崇还有好几件的宝物,哪里会跟这头大妖老老实实的斗法? 王崇一面把星斗离烟剑放出,迷惑肉罗王,一面把无形剑放出。 肉罗王虽然道成大衍,但却没有黄袍怪那等剑意天心,能够洞彻玄机,感应到种种杀机,以天心御刀,找出无形无相无色无影的剑光。 无形剑能够位列峨眉第一,便是这口飞剑着实歹毒! 肉罗王根本觉察不到,剑光已经临身,无形剑光一卷,就把这头大妖的脑袋砍下,尸身直接跌落尘埃。 王崇还有些可惜,不能收这头大妖的罡气,肉罗王的罡气五光十色,十分好看,若是收来给莲花宝座,虽然也未必能让这件宝物增加多少玄妙,但必然益生光彩。 王崇连斩两头大妖,黄袍怪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指着王崇骂道:“你就是杀了我夫人的小贼!” 无形剑一出,黄袍怪就心头有数,王崇见瞒不过去,也不再遮掩,微微笑道:“黄袍小儿莫要胡说,我哪里杀过你家夫人!” 正文 六十、剑走阳火,刀化大鹏 黄袍怪自忖,再有十招,必然能击杀姚莲舟,或者林绿珠任意一人,但却耐不得仇恨,喝了一声道:“毒菩提,南雄和尚,替我击杀此二人。” 他占尽上风,自然说走就走,刀光一卷,逼开了姚莲舟和林绿珠,人刀合一,化为一道匹练,直奔王崇杀来。 王崇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场争斗,却也怡然不惧。 他足下一顿,先把莲花宝座远远送走,人跃起半空,施展人妖相化之术,化为了一个昂藏九尺,虬髯电目,顾盼自雄的黑袍大汉。 若是月余之前,王崇见到黄袍怪,还真的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以无形剑隐遁逃走。 但如今他的巨鲸妖身也晋升了金丹,可就再不怕黄袍怪了。 姚莲舟远远的见到,王崇施展人妖相化之术,变为一个光头虬髯的大汉,这才醒悟,暗暗忖道:“原来他有此奇术,藏了一具金丹境的妖身,怪不得能杀了小魔帅卫悲!” 小狐狸眼瞧自家公子,忽然变化成昂藏大汉,惊的一双明眸都生出了雾气,尖叫声中,被莲花宝座送走到了远处。 王崇轻轻活动巨鲸妖身,狞笑一声,催动了星斗离烟剑,以小无相剑诀和黄袍怪硬拼了一记。 若是寻常妖怪,纵然金丹,也不给名门大派的寻常大衍弟子放在眼里。 黄袍怪凭着一手,传自西方二妖圣的刀法,就算峨眉,逍遥府,云台山的金丹弟子,也能争斗,寻常金丹妖怪,比如白羊大仙之流,最多不过三招,就能让对方跪下来叫爸爸。 姚莲舟和林绿珠,已经算是非常了得,两人联手,居然以大衍境的修为,抵挡黄袍怪数十招。 黄袍怪跟王崇交手一招,刀光剑气,瞬息间交拼百次以上,居然是不分胜负,心头讶然,喝道:“你怎能抵挡我的大鹏刀法?” 黄袍怪深知自己之能,本拟一招就能击毙这个杀了自己夫人的仇家,却没想到,此人不但道行增进,突破了一层境界,居然还露出了不输自己的精妙功法,如何让他不惊? 王崇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要说黄袍怪,就连被毒菩提和南雄和尚缠住的姚莲舟和林绿珠也惊讶无比,他们都知道人妖相化之术不能转变修为。 妖身就只能使用妖身的本领,人身就只能使用人身的法术。 王崇就算有一具金丹境的妖身,按理说,也未必是他俩任意一人的对手,如何就能跟黄袍怪不分胜负? 王崇笑道:“尔坐井观天之辈,哪里晓得东土道法的玄妙?” 他星斗离烟剑变化,无数星光汇聚,凝聚为一口赤虹,阳火剑法使出,跟黄袍怪恶斗在一处。 王崇虽然修成小无相剑诀,但始终精熟未久,许多精妙招数都使不来。 若是以无形剑偷袭,他当然也不计较剑招的精熟了,但正面相斗,他却不敢冒险,当然是单独一门剑法更易驾驭。 尤其是,小无相剑诀以模拟天下剑法为宗,本身威力并不算出色,倒也并不比单独使用一门剑诀,威力更大。 阳火剑法展开,王崇如化火龙,满空游走。 黄袍怪虽然惊讶,但斗得几招,也稳住了心神,把传自西方二圣的大鹏刀法,使得出神入化。 两人各展奇能,恶斗了百余招,黄袍怪仗着自己的剑意天心,刀法圆融无暇,渐渐占据了上风。 王崇眼瞧自己渐渐不敌,嘻嘻一笑,把脑袋一晃,忽然就不见了影踪。 若是王崇出手袭击,黄袍怪可以凭借剑意天心,感应到危机,做出抵挡,但王崇根本就不跟他纠缠,仗着无形剑绕过了这头大妖,扑向了毒菩提和南雄和尚。 他欺近两处战场,就把无形剑发了出去,饶是毒菩提和南雄和尚早有防备,但此番王崇的巨鲸妖身功力大进,无形剑的威力也大了数倍。 他们各自施展冰寒冻气,却听得剑光斩裂玄冰冻气,发出了喀嚓喀嚓的声音,都是亡魂大冒,急忙纵遁光逃走。 王崇也不去管他们,拉扯了姚莲舟和林绿珠,施展浮游天海的妖术,顿时就脱出了群妖的包围。 黄袍怪手按宝刀,心头盘算良久,长吁了一口气,并未有追赶。 王崇精通隐遁之术,他也只能凭借剑意天心抵挡,终究不能看轻无形剑光的来龙去脉,心底也没有把握。 王崇只是要救人退走,黄袍怪自然也不想阻拦,反正他也没有必杀姚莲舟和林绿珠的想法,能杀就杀了,若是给这两人逃走,他也并不在乎。 至于,王崇!虽然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黄袍怪也不会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非要跟这个大仇人,拼一个鱼死网破。 望着一路上,还顺手收了莲花宝座,遁走的无影无踪的王崇,黄袍怪暗暗忖道:“待我回一趟西方,跟二圣求取一件能破隐身之术的法宝,再来寻这个小贼秃报仇。如今他两般形象,我都已经看破,再不怕找不着他。” 王崇救了姚莲舟和林绿珠,刚刚飞遁出还未多远,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做得好!有了救命之恩,谅姚莲舟再怎样,都要视你为知己!果然不用我教,你也知道如何做……” 王崇差点就把手里的姚莲舟和林绿珠扔了,演天珠这道凉意,让他只想痛骂一番。 他怎是那种样人? 本来只是普通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这枚破珠子的“珠脑”里,就成了图谋不轨,惦记人家未婚妻的小人了。 王崇耐着性子,回了一句:“我并无接近姚莲舟的意思。” 演天珠回了一句:“做都做了,何必不承认?” “这破珠子,越来越不着调了。” “呵呵……” 王崇正在跟演天珠“天人交战”,缙云仙子林绿珠微微羞涩,低声唤道:“这位公子,可否放开小女子!” 王崇这才意识到,自己左拥右抱,姚莲舟是个男子,也还罢了,缙云仙子林绿珠却是个美貌的女道士,这般姿态,十分不雅,急忙把双手都放开。 正文 六一、天心惊变,王崇决断 缙云仙子林绿珠俏脸通红,但却也知道,是王崇救了自己和姚莲舟,打了个稽首,柔声说道:“还要谢过道友救命之恩!” 王崇打了个哈哈,说道:“也不用谢我,就算我想躲开,那黄袍儿也不肯哩!” 王崇说的有趣,林绿珠忍不住扑哧一笑,颇有娇媚之意。 武当如今是威灵和耀德两位祖师执掌,林绿珠是威灵老祖门下,第九弟子灵灵大师座下爱徒,跟另外七位同门合称武当八美! 论姿容,也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儿! 此时展颜一笑,王崇还禁受得住,姚莲舟却神色微微一动,显然被这位仙子容光所摄,心潮略有起伏。 王崇转过身,冲着姚莲舟一拱手,说道:“又再见到姚道友!” 姚莲舟亦举手一礼,谢过王崇的救命之德,问道:“道友为何这般凑巧,就路过此处?” 王崇苦笑道:“我也是有事儿,要去极西之地,哪里料到,就会遇到黄袍儿!” 王崇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暗暗忖道:“我在径山寺出家修行,不合身边留着胡苏儿,本想此番带她出游,找个地方随便扔掉。既然有此机缘,不如就赠她一个前程。” 王崇冲着林绿珠微微拱手,说道:“我奉师门之命,要在径山寺出家二十年,但身边不合带着女眷。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子答允!这头小狐狸是我养的小宠,无处可去,想要赠与仙子!” 胡苏儿听得呆了,哪里想到,王崇就要把她送人? 虽然说,若是能混入武当门下,从此一步登天,但是她心头还是眷恋自己公子,急忙忙的说道:“我不要离开公子。” 王崇叹息一声,说道:“却是留不得!” 林绿珠瞧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小狐狸,盈盈一笑,说道:“不过区区二十年,我就替你养了!” 她答应了王崇,又对小狐狸柔声说道:“你家公子只是出家二十年,又不是终身做和尚,到了年候,我送你回转就是。” 林绿珠虽然不识得王崇,但却知道有些门派,佛道合修,往往有些古怪的规矩。王崇一身道法玄功,又有出家二十年之限,到了年候,肯定还是要回归道家,所以她一口答应下来,也以此开解小狐狸。 王崇救了她一命,林绿珠倒也并不觉得,替王崇养小狐狸二十年,算得什么大事儿。 她身为武当弟子,自然护得住胡苏儿。 王崇不等胡苏儿反抗,伸手提了小狐狸,扔给了林绿珠,叫道:“如此就多谢仙子,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去了。” 他实在不想跟这两人多呆,倒不是对林绿珠有什么避讳,而是真不想结交姚莲舟! 他王崇也是有节操的人,才不想惦记人家的未婚,。 王崇踏上莲花宝座,拱手为礼,姚莲舟和林绿珠也只能跟他别过,眼瞧王崇去的远了,林绿珠这才笑道:“这位道友也是个急性子,居然也不问我们是谁,也没通秉姓名,只说一句在径山寺出家。” 姚莲舟有些神不守舍的答道:“这位道友法号观羽!驻锡之处,距离这里不远。仙子想要再见他,倒也不难。” 林绿珠暗暗记在心底,也跟姚莲舟一礼,说道:“此番游历,绿珠颇多感慨,想要回山去潜修一番,也跟姚道友就此别过。” 姚莲舟颇有不舍,但随即一想,忖道:“日后我可找个借口,去武当山拜见灵灵大师,便可有机会见到林仙子。” 他出身吞海玄宗,宗门不禁婚嫁,林绿珠乃是道门玄宗有名的美人儿,此番联手对敌,又复结交了一分情谊,倒是让姚莲舟多了一分情思。 姚莲舟目送林绿珠遁走,叹息一声,也不想再参与围剿吕公山了,足下一顿,剑光升起,亦直奔吞海玄宗,想要回师门潜修一段时日。 林绿珠抱着小狐狸,御剑飞遁。 小狐狸嘤嘤哭的伤心,林绿珠柔声劝了几句,胡苏儿这才擦了擦眼泪,她却是个有心计的,眼珠一转,就找了一个话题,问道:“林仙子可知道峨眉的燕金铃和尚红云?” 林绿珠笑道:“怎么不知!都说这两人是阴定休钦定的三代弟子,尤其是尚红云,已经得峨眉掌教赐下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如今已经是小一辈数得着的人物。你提她们作甚?” 小狐狸细声细气的说道:“我也是跟着公子,追杀一个邪派修士的时候,机缘巧合,结识了她们两个,还做了手帕交。后来峨眉掌教玄德仙长亲自出马,收了她们入峨眉,我还去峨眉看望过她们。” 小狐狸这番心思,用的对了地方,林绿珠微微讶异,忖道:“都说峨眉三代要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五位最秀出的弟子大兴宗门。这小狐狸既然认识燕金铃和尚红云,也是个关键人物,我不如请师父收了做个记名弟子,传下些不要紧的道法,遮莫也能分一分峨眉大兴的气运。” 传授妖怪正宗道法,已成了各派禁忌,但收些护山的灵物,传授一些寻常法术,各派却有不同,武当就是不大在乎这些旁支细节的宗门。 若是吞海玄宗,绝不会手下小狐狸,就算峨眉也颇多禁忌,所以当日胡苏儿,就只有失望,眼巴巴的看着玄德收燕金铃和尚红云,却没有她的份儿。 王崇也不知道,小狐狸哭了一场,被林绿珠哄了一场,居然有了一番机缘。 他把胡苏儿扔给林绿珠,也没想太多,只是想少个麻烦。 王崇此时坐在莲花宝座上,正在摆弄玄白,这头天罡大妖被九鸦魇神术所迷,已经俯首帖耳。 王崇也想过,要不要再炼一具妖身,可是又瞧了瞧玄白,觉得这头大妖太丑,就放弃了此念,一面摆弄,一面暗暗忖道:“当初见了老师的青牛,我就发誓要弄一头坐骑。这头大妖丑是丑了些,天赋的遁法,却不输给浮游天海。我催动浮游天海,还要自己飞遁赶路,骑乘了这头大妖,便可轻松……” 他伸手一拍玄白,喝道:“孽畜!还不现了原形!” 玄白身子一抖,双翅铺开,现了灰背海燕的原形。王崇收了莲花宝座,踏上了玄白的后背,喝道:“起去!” 玄白双翅一张,施展了天赋妖术——风雷流光! 灰背海燕天赋异禀,能在汪洋大海之上,冲风破浪,不惧雷雨,就算风浪多恶,雷光多烈,都能自如翱翔。 故而这一门天赋妖术,催动起来,生有风雷两相,宛如流光走电,在天下群妖,有记载的妖术之中,遁法之速也能列入前十! 只见得这头大妖,化为一道黑光,隐隐挟有风雷,越飞越快,才只是天罡境的妖怪,速度之速,已经胜出了寻常大衍境,这也是他天生种族的优势,天生就善于飞翔。 三四个时辰,王崇就远远的眺望到了,自己少小时生活的山山水水。虽然天心观在苦寒之地,颇有穷山恶水之貌,但终究生活的太久,忍不住心头起了几分特殊的情绪。 天心观选择此处,作为山场,不是不想搬迁到富庶的地方,实在是天心观太过弱小,富庶之地,轮不到这么一家不成气候的小门派占据。 毕竟天心观上下数百口,修为最高的老祖天心道人也不过大衍境,门中几个长老更不过勉强炼就罡气,品质还颇为差劲。 不要说正道大派的长老,就算峨眉一个才入门没几年的三代弟子,比如莫银铃之流,就能把天心观从上到下,全数灭了,连老祖都活不成。 随便一头大衍境的妖怪,都能把天心观上下搅闹的天翻地覆。 王崇不想让玄白知道,自己屠灭旧日师门的事儿,随手用九鸦魇神术,把玄白弄入梦乡,找个了山洞,丢入进去,自己催动了巨鲸妖身,重新施展浮游天海的法术,向天心观飞去。 天心观上下,并不知道大祸临走,数百弟子正在做每日的早课,由一位长老宣讲本门道法,这位长老也是神思不属,因为门中如今除了他,再无其他长老。 他一面给门下弟子讲解道法,一面暗暗忖道:“老祖都忍不住,让人抬了棺材上路,伏驮师兄也亲自去峨眉山了,我还留在这里,好生气闷!” 王崇此行,务求要把旧日同门一网打尽,所以先不动手,把一十三头黑魂鸦放出,又把两条冥蛇放出,在附近兜了几转,确保无有遗留,这才催动了黑魂鸦,闯入天心观留守弟子的梦境。 当先几个被迷惑的,就是看守山门的弟子。 天心观底蕴不足,胎元境弟子也不过一二十人,在门中已经算得人上之人,根本不会做守门的苦差。看守山门的弟子,只是一些炼气的层次,哪里抵挡得住这般邪门秘法? 凑巧今日领头看守山门的天心观弟子,叫做宋穷终,跟王崇乃是同门,仗着学道年久,曾欺负过好多次才入门的小王师弟。 后来王崇炼气大成,就被派入峨眉,盗取功法,还未有来得及,在这位师兄面前扬眉吐气。 九鸦魇神术之下,宋穷终只差眼前一黑,就浑浑噩噩,被摄了神魂。 王崇都没来得及认出,这是欺负过自己的宋师兄,就忙着把其余守护山门的旧日同门,也一一拉入了梦境。 随着黑魂鸦发力,把这些人的梦境连成一片,几个看守山门的弟子,迷迷糊糊转身走向的大殿。 正在做早课的天心观弟子,正听得云山雾罩,对长老讲解的道法,一知半解,就忽然都感觉困倦上来,梦中都见到一头黑羽乌鸦。 也不用王崇怎么驱使九鸦魇神术,这些炼气层次的弟子,就被法术所迷,浑浑噩噩。 九鸦魇神术能够操纵黑魂鸦,能入梦杀人,更能一念引人入梦,将人心操纵。 此法若是有了提防,危害也不算大,但若是没有提防,黑魂鸦越是迷惑的人越多,连成一片的梦境也就越发强大,威力亦复会不断增长。 王崇之前,也用过几次九鸦魇神术,但从未有如这一次,一口气就侵染了数十人,而且被黑魂鸦所控的天心观弟子,数目还在不断扩大。 王崇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抵律识大开,忽然心有潮血,阴阳之窍一涨一缩,竟尔一分为二! 第二处阴阳之窍大开,九鸦魇神术的威力,不知不觉,竟尔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一十三头黑魂鸦邪力暴增,梦境竟尔由虚化实。 王崇心下骇异,惊道:“我下山之后,就没修炼过几次五识魔卷,为何这道法,与日俱增?修炼七二炼形术,也会打开天地之窍,突破天罡,也会把玄命之窍加深一层?” 王崇原来在天心观的时候,也不觉得这门道法如何,但离开天心观,却渐渐觉察,五识魔卷,颇有许多奇异。 他伸手一按自己的眉心,问了一句演天珠,演天珠却根本没有动静。 王崇也是无奈,他限于修为见识,是无法知道,五识魔卷的修为“与日俱增”,究竟是好是坏。 正在开讲道法的天心观长老,忽然觉察不对,急忙睁眼看时,却见下面听讲的弟子,一个个如堕梦境,闭着眼睛,却都站了起来,满地乱走,却不会相撞,情形诡异至极。 他心头大骇,急忙一声喝,身上起了一层烟雾,先把自己牢牢护住。 这才大喝道:“你们中了什么邪法?” 王崇也不理会这位长老,他的九鸦魇神术每拉一人入梦,威力就增大一分,自然要先把那些修为低微的天心观同门都拉入梦境,再去收拾这位旧日长辈。 这位天心观长老,见这些人并不回应,急忙长吸了一口真气,腾空而起,就想要逃往后山。 他这边遁光才起,就有一只大手隔空拍来,却是王崇施展了金刚苍猿臂,当头一击。 这位天心观的长老,虽然也道入天罡,但功力甚是低微,被王崇这一击金刚苍猿臂隔空一拍,顿时就击散了护身的罡气,摔落了下去。 数百天心观弟子,小半已经彻底迷失,还有一部分入梦境的,只是被梦境笼罩,还未遇到黑色乌鸦,只觉得天地间一片黑暗,处处危机,都想要施展法术,保护自己,但却怎么都施展不出来法术,一个个惶恐无比。 直到这些人见到了一头黑色乌鸦,片片黑色羽毛落下,才算是得了解脱。 王崇在莲花宝座上,慢慢的计算,一百零七,一百零八……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 虽然这些天心观旧日同门,渐渐都入了梦境,但是他却愁眉不展,暗暗忖道:“怎么不见那几个修为最强的同门,还有那些道入天罡的长老们?我师父,师祖,也全都不见了,他们去了哪里?” 王崇知道,这些天心观弟子,已经折腾不起浪花来,就算那个天罡境的长老,挨了自己一记金刚苍猿臂,也不能抗拒九鸦魇神术。 就远远的眺望向了后山,他隐隐感觉,自己此行来的有些迟了。 “且去后山一行!” 王崇留下了所有的黑魂鸦和一条冥蛇,确保万无一失,急忙驾驭了莲花宝座,飞向了后山。 他也有参加过几次天心观的“祭祖”大典。 甚至还作为优秀杰出的弟子,亲自给天心道人扛过棺材,故而对后山,也算是了如指掌。 他足踏莲花宝座,闯入后山,兜了一圈,不由得心底发凉,暗忖道:“怎么老祖也不见了?他们都去了哪里?” 王崇思绪如电,想起在峨眉山下,遇到了大元道人和那些同门,不由得就是微微一寒。 “天心观倾巢而出,只怕是去了峨眉山……” 便在此时,演天珠忽然送出一道凉意:“峨眉山已经来不及了,快回去毒龙寺,求取天符书和周天道印,若能求取杨道人的道法,更是上上大吉。” 王崇骇然问道:“怎么来不及?” 演天珠这次却回答的极快:“这些蠢货,肯定早就被峨眉发现了,逼问出来你的身份,也不过反掌之易。你若是早去毒龙寺,还能在峨眉传信给令苏尔之前,抢得一线机缘,若是去峨眉耽搁一场,可就梦幻水月,一场捞空!” 王崇心思如电,他也是极有决断之人,当下就有了决定,毫不迟疑的回了天心观,催运起吞海,一道碧浪,把这些陷入九鸦魇神术的天心观弟子尽数收了。 催动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全力以赴,直扑毒龙寺。 王崇也是急躁了,把浮游天海的遁法,催动至极限,巨鲸妖身法力雄浑,他也不怕消耗。 一路上,他心头不断盘算,如果情况最差,是什么样子,如果还有一线生机,自己该如何抢夺,如果只是杞人忧天,还未有发生什么,又该如何做! 演天珠这一次,却相对沉默,只是偶尔给他一道凉意,值得一个字“快”,或者两个字“再快”,要么就是三个字“还快些”。 王崇也是首次见到,演天珠如此“提神醒脑”,更是不敢怠慢,肆无忌惮把浮游天海的妖术催运,整个人化为一道涛涛碧浪,在云端之上,如电逐风。 正文 六二、不识旧仙子,遁逃小贼魔 远远看到毒龙寺,王崇不敢催动巨鲸妖身飞过去,收了巨鲸妖身,仍旧以本来面目出现,催动七二炼形术,一跃而起。 他初入天罡,单纯凭真气,只能升空三四尺,滞空数息,但配合灵豹十八翻和仙鹤舞空劲的轻功提纵术,就能一跃数丈,迅捷如猿猴。 他用了半个时辰,从山脚下,一路急蹿,到了毒龙寺山门前。 王崇也不理会,空空荡荡的毒龙寺外山门,到了外山门最后一重院落的山壁处,就催动了七二炼形真气,往山壁中注入了真气。 不过片刻,山壁就生出云雾,那条毒龙悠然现身。 这条毒龙并未有洞开门户,盯着王崇,久久不语,让王崇心底就是一沉,正要催动人妖相化之术,现了巨鲸妖身遁逃,却听得毒龙的声音,轰然贯耳。 “数日前,峨眉来了一柄传音飞剑,你师父还在闭关,我暂时截留了下来……” 王崇心头一惊,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听得毒龙幽幽说道:“只是没有你师父的回音,峨眉只怕不日就要派人过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毒龙说罢,就开了内山门的通道,又复隐入云雾之中,再也不见。 王崇全身如堕冰窟,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 毒龙的态度暧昧,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若是踏前一步,究竟是极乐仙境,还是十八重无间地狱! “拼了罢!” 王崇一咬牙,举步跨入了通道,他此时身怀的几种法门,最多也就能挣扎到大衍,还须机缘巧合,有些奇遇,妖身虽然能到金丹,但也只是辅佐斗法,并无炼道长生之用。 此一番,若是失败,死了也就死了。 若是能成功…… 王崇疾步走出了通道,把所有的念头都排空,直奔通天殿,他在通天殿外,也不客套,更不管会否被大师伯红叶大师的道孽盯上,催运起七二炼形术,就是狠狠一拍大门。 他这边才拍了一记,就有一只怪眼在识海中裂开,虚无浮现,绽射奇光。 王崇比当初,功力已经深湛了数倍,强提七二炼形术,要硬抗道孽的侵蚀。 只是一瞬间,王崇就感觉到,自己的肉身似乎在不由控制,肌肉不断的扭曲,骨骸也生出骨刺,甚至肆意扭曲。 最多只是数息的功夫,王崇就已经不成个人样子,好似一个生就无数骨刺的肉球。 不光是肉身的畸变,就算意识,也在渐渐模糊,王崇也不敢使用天魔识,只是以七二炼形术硬抗。 “就算身为道化!我也要撑到底!” 王崇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回毒龙寺的路上,就已经想得明白,自己再无其他道路,只有这拼尽生死的唯一选择。 一声幽幽长叹,忽然响起,一只纤纤素手探空而出,捏爆了那只怪眼,一股奇异却又柔和无比的力量,拂过王崇的全身,他精神陡然清宁,肉身的畸变也渐渐消失。 饶是逃了一命,王崇还是惊骇的浑身冷汗,他没有丝毫犹豫,又复连拍了数计,通天殿的大门。 一个柔柔的声音,叫道:“你这孩子好生莽撞!” 王崇神魂微微一震,就见得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轻轻一抓,他就身不由己的被拉入了通天殿,通天殿的大门就如镜花水月,根本没有丝毫阻挡。 王崇抬眼望去,只见得一间大殿,极高极大,并无半分陈设,也无门窗,一个柔弱的身影,掌中一团净火,照亮了大殿,也照亮了王崇和自己。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双十年华,一身青青的朴素裙装,却有宛如天上仙子一般的风姿! 王崇上次被毒龙诱惑,看到了红叶大师肉身所化的道孽,险些走火入魔,正是她阻止了一切,让王崇死里逃生。 王崇一直都不知,亦在同门中没有打听出来,这个女子是谁人,此时重逢,他恭恭敬敬的一礼,做足的姿态,叫道:“多谢前辈再次搭救,不知前辈是本门什么人,弟子该如何称呼?” 女子幽幽叹息,说道:“我可不是人!本门镇派的十仙大阵,就是以无上阵法,聚天地之气,沟通阴阳,炼生造化!” 她见王崇满脸的不懂,便又解释了一句:“我便是十仙大阵的真灵之一!十仙大阵,就有十名仙子,你可称呼我为玉霄仙子。” 王崇这一次,再无半分疑虑,同时也骇然无比。 “十仙大阵!竟然能生生炼造十位仙子出来吗?” 玉霄仙子声音低沉,颇有幽怨之意的答道:“若非铁犁这般异想天开,他又怎会成不了仙,落得如今地步。” 王崇不敢再问下去,他此番回毒龙寺,是想要谋取功夫,纵然铁犁老祖再有什么秘密,也没空探问了。 他抱拳为礼,说道:“仙子可否禀报一声,跟令师说,不肖徒儿唐惊羽回来了。” 玉霄仙子脸色古怪的问道:“你回来作甚?” 王崇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侥幸道入天罡,想要回师门求修炼的功法。” 玉霄仙子素袖轻挽,说道:“你要求取什么功法?” 王崇心头其实相当焦躁,但却不敢有所表现,低声说道:“弟子修炼的是七二炼形术,想要求取天符书……还有周天道印!” 玉霄仙子身子飘忽,欺近了王崇身边,轻轻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随即一缕奇异的真气,就透入了王崇的周身经脉。 王崇心头大震,他虽然早就把所有真气,都转为的七二炼形真气,仍旧担心,在玉霄仙子这神秘不可测的存在面前,露了底子。 好在玉霄仙子的真气稍稍一转,就退了出去,柔声说道:“原来你就是本门仅有的三个修炼七二炼形术的弟子,的确可以得天符书和周天道印的传承。” 这位玉霄仙子素手轻轻一拈,就从虚空中抽出了两本书,递给了王崇,说道:“本门典籍,由我执掌!徐伯牙前几年,来我处求了天符书,但却没有求周天道印!赵剑龙废去原有功力,重修道法,听闻他从徐伯牙处,学了天符书,并没有来我处。” 王崇心头如火,一颗心砰砰乱跳,纵然极力压抑,仍旧安耐不住情绪。 他双手都有些颤抖,接了两本道书,却听得玉霄仙子又复问道:“你可还要见一见令苏尔?” 王崇急忙说道:“不须不须!我师父还要修炼,做徒儿的怎好打扰。” 玉霄仙子清清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退去吧!通天殿不合你这种功力低微的弟子前来。” 王崇哪里还想停留? 急忙说道:“弟子这就退去!” 玉霄仙子素袖一拂,王崇再睁眼时,已经在通天殿外,他毫不迟疑,扭头就走,直奔内山门的出口。 毒龙盘旋在山壁上,冷冷的盯着他,半句话也没有说,看着王崇的背影,快要不见时,才喝了一声道:“不要忘了去海外,帮我做那件事儿。” 王崇心头凛然,急忙叫道:“必不敢忘!” 他踏出了山壁,心头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就往毒龙寺外走,刚走到山门前,就听得剑光破空之声。 一个青衣女孩儿,眉目如画,宛如仙子,从天而降,见到王崇,就颇有礼貌的问道:“这里可是毒龙寺?” 王崇急忙低头,他心头宛如波涛翻腾,这个女孩儿,他岂止认得,还极为熟悉,正是莫虎儿的姐姐莫银铃。 他粗声粗气的答道:“正是毒龙寺!” 莫银铃不疑有他,柔柔的问道:“我是峨眉弟子,叫做莫银铃,此番来是通报一声,有个叫王崇的魔门弟子,曾化名唐惊羽,混入了峨眉。那些魔门歹人不肯死心,以为那小贼魔已经拜入峨眉,就时常在峨眉山脚下晃荡,被王野灵师叔发现,都擒捉了,用法术逼问出来真相。” 王崇的一颗心,沉落到了谷底,莫银铃却没有发现异常,又复说道:“后来听玄鹤师伯说,这个小贼魔拜入了毒龙寺,我师父这才飞剑传音,通知令苏尔掌教,只是久无回音,让我来问个究竟!” 王崇低声说道:“仙子请回,这等大事,我这就禀报令师叔!” 莫银铃摇了摇头,说道:“师父让我必然亲见令苏尔前辈,不能转托他人传信。” 王崇本想骗走莫银铃,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哪里料到白云老尼姑早就有所预料,只能伸手一指,说道:“那就劳烦仙子,去寺内禀报吧!小僧要下山去化缘,不能帮忙仙子引路。” 莫银铃答应一声,就往寺内走去。 王崇背后都是冷汗,他只要再吃一步,就大事去矣。听得莫银铃走进了毒龙寺,他匆忙把玄白召唤出来,踏上这头大妖,乘风而起。 他不敢施展人妖相化之术,怕惹起莫银铃的注意,毕竟他使用此术甚多,没准峨眉就知道了。 乘坐妖物坐骑,虽然也惹眼,但好歹没有人妖相化之术那般容易暴露。 玄白飞出了百里有余,王崇回头看时,忽然见得有一道剑光冲霄,他不敢再飞,收了玄白,落入地面,恰好附近有一条小溪,就钻入了进去。 正文 六三、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王崇施展人妖相化之术,现了七星云蜃妖身! 令苏尔乃是阳真大修,他就算以巨鲸妖身斗法,也是一招就死,还不如七星云蜃多少有些隐遁之术。 七星云蜃的天生云蜃真气,品质也甚高,但王崇没法以云蜃真气御剑,云蜃真气毕竟是妖气,跟玄门道法的剑诀,根本无法契合,故而仍旧逆转真气,把一身云蜃真气,化为了小无相剑气! 借助小无相剑诀,王崇用无形剑隐了身子,顺着小溪,缓缓飘荡。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见到两道剑光从头顶上掠过,其中一道剑气格外强烈,另外一道就温润的多! 王崇藏身的小溪,清澈见底,故而天空上的两道剑光,只是把神意轻轻一扫,就此越过,继续向前搜索。 天空上,令苏尔怒火如荼,他身边是红叶大师的四弟子张凤府,也是如今毒龙寺内唯一的金丹境! 令苏尔脸色如铁,张凤府根本不敢多言,只是心头暗忖道:“师父不慎收了个魔崽子,传出去,只怕要为天下道门耻笑,只有赶紧抓住这个小贼,一剑诛杀,方能挽回少许颜面。” 令苏尔催运剑光,更以本门心法感应,他也是修炼的七二炼形术,更曾祭炼多年星斗离烟剑,就想要凭借功法和在飞剑上的气息,找到王崇这个逆徒的下落。 只是他反复感应,始终找不到半分蛛丝马迹。 令苏尔哪里料到,王崇还偷了一口无形剑,现在更转换功力,以小无相剑诀催剑,他两样所持,一样也靠不住。 令苏尔和张凤府的剑光过去,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有一道剑光飞掠,掠起百余丈,就要落地,显然御剑者不过初入天罡,功力低微。 过不得多时,一道剑光掠过小溪上空,王崇微微睁眼,见到剑光中,眉目如画的青衣女孩儿,不由得生出恨意,极想一剑飞空,杀了莫银铃。 只是他也知道,令苏尔的剑光过去不久,自己弄出动静来,不啻是找死了。 “当初我若是也留在峨眉,天心观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哪里就会暴露马脚?我不能留在峨眉,都是怪莫虎儿……” 王崇心头恨意才起,他就强行按耐,修行中人,爱恨痴怨,都是绊脚石。 王崇遭逢大变,道心不稳,但多年苦功,终究非同小可,随即醒悟,自己不该怨恨,暗暗平复那一缕怨念,忖道:“我如今得了毒龙寺的传承,有了元阳无形,也不算是运气差了。何须再怨恨?虽然再见到莫虎儿,我一定顺手杀了,但绝非是恼恨,只是斩个顽根罢了。” 王崇顺水漂流了数十里,见到令苏尔的剑光来去了四次,这位便宜师父,实在恨的厉害,不找到他这个贼徒,绝不肯罢手,故而丝毫没有放弃之意。 王崇也只能安心飘荡,直到三日后,小溪汇入了一条大河,他在河水中,找到了一头成了精蛤蟆。 这才施展人妖相化之术,把这头蛤蟆精化为妖身,施展遁法,一路逃扬。 直到他遇到另外一头成了精的黑鱼怪,这才又复炼化了这头黑鱼怪为妖身,转手把蛤蟆精的妖身斩了,让黑鱼怪妖身一口吞吃,仍旧顺水遁逃,一直到逃入了长江,这才略略放松,脱水上岸。 王崇也不耐烦多一条黑鱼精的妖身,仍旧如蛤蟆精妖身一样下场,随手斩了,烤熟了吃了一顿饱饭,这才驾驭了玄白,顺着长江,出海去也。 他得罪峨眉,得罪了毒龙寺,在中土已经存身不得,只能逃往海上,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王崇却不知道,他得罪的可不光是峨眉和毒龙寺,就连逍遥府和云台山,也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 甚至连武当派都有波及…… 峨眉山上,气氛肃杀! 白云大师伸手一拍桌案,喝道:“燕金铃和尚红云不能留了!都要废尽功力,逐回飞剑法宝,囚禁在后山,免得本门功法外传。” 玄德道人伸手扶额,说道:“师姐!铃儿和云儿都是祖师遗命,哪里就好这般处置?” 白云怒道:“这两女孩儿跟那小贼魔有染,哪里还能是祖师遗命中人?” 玄德道人叹息一声,说道:“红云已经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认主,若非祖师遗命之人,如何能得这四口祖师亲手所炼的飞剑承认?“ 白云大师还不肯死心,叫道:“就算尚红云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承认,燕金铃也不能就此洗刷清白!” 旁边几个峨眉长老都脸色尴尬,他们如何不知道,白云大师这番话,虽非没有道理,但这两个女孩儿天赋奇佳,甚至不输给四大弟子和莫银铃,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哪里好说废就废了? 更何况,如今尚红云和燕金铃都被晋成仙子带回了娘家,晋成仙子何等护短? 就算白云大师也不能奈何这位掌教夫人! 玄德其实也知道,这位师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下有了决断,说道:“红云和金铃绝无问题,不过师姐当日逐出唐惊羽……” 玄德真人顿了一顿,斟酌了一番话语,这才说道:“颇有大功与本门,免得本门心法为魔门贼子所窃!我决定把阙元剑赐予师姐!此剑本无主人,师姐得之,正是相得益彰!” 白云大师再无言语,玄德道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而对其他长老说道:“这个贼子虽然没有且走峨眉法诀,也没偷窃什么宝物,终究是扫了本门颜面。” 玄霞道人微微一笑,说道:“不如就让冰云和银铃去搜捕此獠,将之斩杀!” 玄德道人微微犹豫,点头首肯。 王崇虽然为害甚烈,闹得天下皆知,但终究是个小辈,不合出动长老级数,让一云一个铃铛,两个晚辈去追杀,已经很给面子。 峨眉这边商议已定,逍遥府那边,却是一幅酷烈场面。 干荫宗被剥得赤条条,被绳索吊在空中,有力士以蟒皮大鞭,正狠狠抽打。 旁边一个身穿绿袍的年轻弟子,一脸的笑容,说道:“干师弟!你出门才几日?就结交了匪类,那小子据说是魔门智慧子,精通无数功法,最爱窃取各派法门,你还传了他都御炼宝诀,这一顿蟒皮鞭子可不好受罢?” 干荫宗垂头丧气,根本不做反驳,他也想不到,自己的结拜兄弟,居然是魔门中人,峨眉飞剑传书天下,还嘲笑逍遥府弟子结交魔门,很是让他师父大御史姜玉伯没有面子,这才有一顿毒打。 姜玉伯怒气不惜,还派出了两位掌旗使去追杀王崇,倒也不是瞧得起这魔门小贼,而是听说王崇懂得人妖相化之术,有一具金丹妖身,这才以牛刀索命。 蟒鞭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干荫宗却不管绿袍的年轻弟子如何嘲讽,就是闷声不吭。 云台山上,九烟上人怒声咆哮:“你这逆子!结交的都是什么东西?枉费我舍出两件镇山之宝,哪里料到,居然喂了狗!” 吕公山心头憋闷,喝道:“我去杀了那小贼魔,夺回太元珠就是。” 九烟上人骂道:“东西都送了,人情都舍了,此时做什么都是丢脸。你就给我闭关五十年,待得铸就金丹,才准出关。” 吕公山一脸不服,却被九烟上人随手一抓,烟气汇聚成大手,把自己私生孩子抓起,随手一扔,地上就陷了一个大洞,把吕公山给吞了进去。 这位云台山主人,气哼哼的,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魔门的小贼,倒也有些本事,绝非是天心观那种破烂门户能调教出来。只怕是魔门那个老怪物培养出来的魔子,百年之后,说不定也是一个人物。峨眉想要杀了他,只怕很难啊!他只要回归魔门,有师门庇护,峨眉和毒龙寺想要杀人,也得问过魔门那几个老家伙。” “我云台山又不是道门正宗,没有结交道家俊秀,结交到魔门英才……怕也是不亏!” “这件事……云台山就闭门不问是非好了。” 武当山上,灵灵大师盯着小狐狸,良久良久,才淡淡说道:“你和王崇如何结识?” 小狐狸也不敢隐瞒,何况这事儿,也对王崇没有害处,只是一个不当用的消息,当下也不倔犟,委委屈屈的说道:“小畜想要化形,道行又不足,去红叶寺讨口封,遇到了唐公子!” 灵灵大师双眉斜飞,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却比男子还有气度,尤其是一身杀气,简直不类正道修士! 她闭上双眼,微微冥思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那贼子想是知道自己身份败露,所以把你托孤给了绿珠,倒也算是有些情义。既然如此,我还怕他一个魔门小贼,能翻起什么浪头不成?就收你做个记名弟子,由绿珠带你修行。” “你若是没得什么行差踏错,日后许你一个金丹正果!若是你有甚异心,贫道的飞剑,也不差斩一个狐狸头!” “你们两个去吧!” 林绿珠松了口气,她被王崇所救,虽然峨眉传信天下,这个自称唐惊羽小子,居然是魔门天心观弟子,还是惦记这份恩情。 她原也没想,还能收留小狐狸,只想在师父面前,拼了面子,也要保住胡苏儿的性命,让她安然离开武当山,就算被师父责罚也罢。 林绿珠却没想到,师父灵灵大师居然收容了小狐狸,还让她带了胡苏儿修行。 令苏尔脸色铁青,望着座下诸多师侄儿,他就收了一个徒弟,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令苏尔冷冷说道:“张凤府,你去找徐伯牙和赵剑龙,你们三个谁人能擒杀那小贼,便可为本门下一代掌教。” 天音子闻得此语,这个头陀一脸不服的叫道:“师叔何如此偏心?我可是本门大师兄!” 令苏尔一挥衣袖,喝道:“你也去!若是能杀了唐惊羽,你也可竞争三代掌教!” 令苏尔瞧了一眼,其余也有些蠢动的毒龙寺门人,冷笑一声:“其他人就不必惦念了,这小贼得了人妖相化之术,听闻有一具金丹境的巨鲸妖身,寻常大衍不是他对手!” 令苏尔这句话出口,其余毒龙寺弟子顿时熄了念头,何况下一代掌教之争,天音子争得,他们如何争得? 令苏尔沉默少许,他是阳真大修,在道魔两家都已经是巨擘一流。 天下真人级修士,不是千年散修的前辈高人,就是一方宗主,天下间正邪各派加起来也不过屈指之数,多半隐居名山大川,海外诸岛,轻易不在俗世间现身了。 刚刚突破境界,令苏尔还要闭关稳固修为,免得道心倒退,何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势必不能亲自去追索叛徒,难道他令苏尔还不够丢人? 有了第三代最杰出的四大弟子出手,也算是毒龙寺一脉,倾尽全力出手了。 令苏尔回想起,这个徒儿的种种,虽然两师徒相处的时日不多,他忙于修炼,王崇又进境太快,早早被打发下山去磨砺红尘,不由得黯然神伤。 “这逆徒,要不是魔门妖人……” 令苏尔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峨眉,逍遥府,毒龙寺各自派出弟子,追杀一个年轻魔门弟子,这消息不旋踵就传檄天下,闹的沸沸扬扬。 更随即传出,王崇偷了峨眉剑诀飞剑,窃取了逍遥府和毒龙寺功法的谣言。 虽然王崇确有偷了元阳剑和元阳剑诀,还得手了一口无形剑,但就连峨眉都还不知,故而传是他偷了峨眉的另外几口,尚还无主的飞剑,以及太清,化龙等剑诀…… 峨眉在白云大师的一力坚持下,没有做丝毫的澄清。 逍遥府更是推波助澜,宣称王崇骗去了本门的都天烈火道法和几件宝贝。 毒龙寺是真的被王崇窃取了根本道法,令苏尔听闻此事,气的道心都险些失守,干脆开了宗门的宝库,赐下了四口飞剑,让天音子和张凤府即刻去寻徐伯牙和赵剑龙。 正文 六四、仙姝做捕快,波涛大海船 王崇出海已经有三日,他此刻正化身巨鲸,在海上遨游! 以王崇的想法,自然是越深入汪洋大海,也就越是安全,只是海中大妖不少,海外散修也多,故而他不敢浮空飞遁。 在高空飞遁,就算不会引起争斗,也会被人窥破行藏,远不如潜在海中,来的安稳。 他也不知道,令苏尔那日,没有抓住他这名劣徒,心头愤恨,让毒龙寺四大弟子出山。 天音子仗着交游广泛,已跟张凤府分手,亲自去寻一个精通先天神算的道友,要找出王崇的下落。 张凤府已经去寻在尘世磨炼的徐伯牙和赵剑龙了。 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带了随行的门人弟子,请出了逍遥府的照天境,借着干荫宗身上的一缕气息,已经紧追他出海了。 莫银铃已经回去了峨眉,跟齐冰云一起,奉了掌教玄德真人之令,已经赶到了径山寺查访。 观真和尚只是胎元大成,这几日因为师弟“观羽”,先后被几路人马找上门来,不但自己被揍了好几顿,就连王崇手下的妖怪,也都被打的各自散了。 就只剩下了燕北人和尚文礼,跟观真和尚一起苦守寺庙。 亏得当初王崇,赠了燕北人和尚文礼,每人一件罡气之宝,还赠了观真和尚一件五蕴霞光袍,好歹都苦撑了过去。 若不然,他们说不定就都被人打死了。 这日观真和尚起身,就听得寺门外有黄莺出谷,翠鸟鸣涧一般动听的声音,不由得哭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又有人打上门来?” 燕北人和尚文礼各自拎了兵刃,脸上也是苦涩,他们从先后几波杀上寺门来的人嘴里,也听得事情始末,这才知道王崇居然是个魔门妖人。 他们俩也不肯死心,其他妖怪都走了,还留在寺门,就想等一个结果。 齐冰云带了莫银铃,走入了寺门,见得这座寺门,奇惨无比,再无一间能够主人的房舍,原本修葺好的几间禅房,也早就被人打塌。 一个鼻青脸肿的和尚,还有两个也颇狼狈的武者,神色警惕的望着她和莫银铃,颇有些苦大仇深。 齐冰云乃是峨眉四大弟子之一,更是祖师传言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一云,跟随师父玄一真人,修行已近二十年,早就天罡境圆满,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大衍。 此番游历,也是师门希望她能够突破瓶颈,更上层楼。 齐冰云嫣然一笑,说道:“观真师父,两位叔叔,莫要惊慌,我是峨眉齐冰云……” 观真和尚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倒是燕北人和尚文礼,苦笑一声,扔下了兵刃,做出了光棍之状。 观真和尚是听得苦主到了,心头害怕,故而走了。燕北人和尚文礼是知道,自己就算能走,女儿和孙女如何区处?这才认命丢下兵刃。 莫银铃有些不忍,低声说道:“两位叔叔不须如此,王崇那小贼的事儿,跟两位师妹没有关系,你们只要跟我说,那个小贼下落,就没有关系了。” 燕北人和尚文礼,听得自己女儿和孙女无事,心头都放松了,一起苦笑说道:“公子说有些事情,就带了胡苏儿走了,再也不曾回来。我们哪里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齐冰云耐着性子问道:“两位可听他平日,说过些什么?” 燕北人和尚文礼一起摇头,说道:“并不曾听说什么,公子是个极沉默人,就算有些话要跟我们说,也都是长话短说,不管交代什么事儿,每次都极短!” “倒是最近有些旁的门派,想要逼问我等,公子从峨眉带下来什么功法,又没有什么毒龙寺秘籍。这等珍贵之物,我们那里能有?” 齐冰云问了好些事情,心头微微叹息,知道这边也问不出来什么,就劝说道:“两位叔叔不要再留在此处,还是另寻地方隐居吧。若是再有什么厉害的旁门左道之士来,你们只怕都要性命不保。” 观真和尚跑了一阵,不见燕北人和尚文礼,又匆忙折返,要跟两人同甘共苦,却没想到,双方不曾动手,他远远的听到了这一句,就急忙喊道:“我们今日就走,这径山寺不修了。” 观真和尚倒也不怕死,他是觉得,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却要连累燕北人和尚文礼。 齐冰云拉了莫银铃,出了寺院,摇头说道:“这里怕是没什么线索,想那小贼魔,连师门都没了,如何还能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 峨眉不但抓了,在峨眉山徘徊的天心观弟子,还派了一位长老,赶去了天心观,跟王崇前脚后脚,也就只差半步! 若非王崇用吞海,收了天心观数百弟子,提前一步走脱,峨眉派出的那位长老,在天心观就拦住他了。 莫银铃皱眉了一会儿,说道:“天心观没有线索,径山寺也没有,毒龙寺更不必说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听说这小贼,有一具妖身,能变化巨鲸,遮莫会不会去了海上?” 齐冰云眼睛一亮,说道:“确有可能!可惜本门的回仙镜,只给了一个答案,让我们往东去寻,我还以为是径山寺,如此说来,也有可能是东海。” 王崇可不知道,峨眉的两位女弟子,也前脚后脚的出了海, 他正游荡间,忽然发现一艘大海船被海流卷着,漫无目标的飘荡。 “咦!这艘大船怎么无人?” 王崇摇身变化人身,一跃上了海船,在船上走了一遍,只见这艘海船并无半个活物,倒有些争斗的痕迹,心头了然,这必是遭了海上大贼,杀近了船上的人口,掠了财货,把船弃在了海上。 “我不妨借船一用!或能混入什么海上小国,藏觅了影踪。” 王崇把身一摇,一道碧浪飞出,顿时有数百个天心观弟子,被仍在了甲板上。 他当日本想尽屠天心观,却没想到,事情有了变故,就没来得及下手杀人,只用吞海,收了这些旧日同门。 正文 六五、天符书 吞海能在体内炼出一道海眼,自成界域,宛如仙家洞府,只是没有那般山清水秀,只有泼天大水罢了。 这些同门虽然被吞海收了,但也只是在海眼中被侵泡了数日,并未有死,最多也不过气息奄奄罢了。 这些天心观弟子,被吞海收入巨鲸妖身炼就的海眼这么多时日,早就被九鸦魇神术尽数染化,所有人的梦境都被炼成一处,虽然委顿不堪,倒是极为听话。 王崇施展法术,打了一些鱼虾,让他们饱餐了一顿,毕竟都是修行之辈,虽然几乎都是炼气层次,只得一个天罡境的长老,也比普通人强不少,饱餐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不少力气。 只是这些天心观弟子,都是自小生活在西北苦寒之地,没有一个懂得操舟,尤其是这种大海船,给这群家伙胡乱摆弄一阵,险些撞入一处海上暗礁。 还是王崇施展剑术,削平了暗礁,这才保住了海船。 王崇也是无奈,他虽然觉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妥,却也懒得再化身巨鲸。 毕竟他是个人,化身巨鲸在海中游浪,也实在太枯燥,毫无半分乐趣。 好在他巨鲸妖身,本身就大海中的霸主,当即施展了一道玄浪引的法术,操纵海船,一路向大海深处航行,让天心观的弟子们,开始修补这艘大船。 这等粗活,这些天心观的弟子倒也干的活跃,不过半日功夫,就把船上能修补的地方,尽数修补好,还把整艘船洗刷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 这艘船上虽然没了财货,但粮食饮水却都还留着,日常用具也不缺,想是这些玩意都不值钱,海上大贼懒得抢掠。 王崇占了船上最豪奢的主舱,这主舱颇为宽敞,透过舷窗,就能眺望大海,偶尔海上有大鱼跃起,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他手持酒杯,饮着船上搜出来的一瓶不知产自海外哪一国的美酒,靠在应是传自海外的躺椅上,轻松的吐了一口气。 作为魔门弟子,最为擅长苦中作乐,他就算在峨眉山,时时都要担惊受怕,在径山寺更是荒山一般,也能安之若素,何况现在摆脱了追杀,又有这么一座大船和数百人可供驱使,哪里还不自在? 尤其是这些天心观弟子,在九鸦魇神术的控制下,个个勤快,人人恭顺,加之魔门弟子从小都学了,如何取悦他人,服侍起来,比他收付的那些妖怪,可要妥帖太多。 王崇取出了玉霄仙子所赐的两卷道经,周天道印只是略略翻阅,此乃阳真以上,才有资格修行,就仍旧放回太浩环,只把一卷《天符书》留在手里。 令苏尔就是修行天符书,王崇虽然没见过师父跟人斗法,但从这卷道经里,也能窥测师父的一二分法力。 王崇饮一口酒,看一页书,把这卷毒龙寺秘传道经,仔细翻阅了一遍,不由得遍体生凉,暗暗叫道“天符书也实在太难修行了!” 这天符书以兜率真篆写就,王崇出身魔门,倒是认得天魔真篆,哪里识得兜率真篆? 他连兜率真篆都不识得,更不消说,如何修炼天符书了,根本连门都么法入。 演天珠便自此时,送了一道凉意出来,凉意在眉心显出一幅图画,图画上也是汪洋大海,有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正在跟人斗法,澎湃磅礴的真气,演化为无穷神兵,竟然以一己之力,压制了三大敌人。 就在王崇思忖,这个女子什么来历,图画上风云忽变,一道人影冲波破浪,双手捏了一个法印,鼓荡天地元气,狠狠的击中美人儿的后心。 这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儿,被当场打的喷血,顿时就落入了下风。 画面至此,便即隐去,演天珠送出了“邀月夫人,三日后”,七个大字。 王崇差点把一口酒喷出来,演天珠前些时候,孜孜不倦的给他推送姚莲舟的未婚妻,居然就是这个被人偷袭重创的美人儿。 演天珠摆明了是告诉他,这位邀月夫人,不久之后,跟人斗法被偷袭,让他三日后去救人,接下来还有什么勾当,可就不言而喻了。 王崇冷静下来,问道“姚莲舟也认得我,我如何冒充潘玉?” 演天珠又送出了一道凉意,在他眉心结成了三个字“末那识”! 王崇默念了三遍,这才幡然醒悟,暗暗忖道“我已经炼开了玄关之窍第三重,可以任意调整身体,只要发身长大,再多一些岁数,略改容颜,姚莲舟也该识不破。” 他在毒龙寺见到莫银铃的时候,莫银铃就没有认出来他。 王崇在峨眉的时候,不过十一二岁,又是风度翩翩的唐惊羽小公子。莫银铃见到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剃度出家的小和尚,还穿了敝旧的僧衣,两下年岁差距不小,容貌也有改变,举止气度也有变化,自然就没想到这个小贼秃,就是昔日熟人。 王崇也是不曾想到此节,人往往有些时候,太过“顺理成章”,比如小时候认识的人,就以为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不认得。 其实少小离家,过的十余年回来,儿时玩伴还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有些孩童长大之后,变化极大,从样貌到性格都会判若两人。 王崇精通末那识,打开了玄关之窍,更是可以随意“生长”,可以让自己长成纠纠大汉,也能弱质彬彬,更能娘里娘气,还能憨厚沉闷,可胖可瘦可高可矮,性格亦能千变万化,让言行举止风格南辕北辙…… 演天珠的话,让王崇骤然打开了一扇门,顿时无数年头纷至沓来。 王崇正在揣想,该如何长的更为“美貌”,贴近潘玉的气质,是否要配合修炼阴阳造化术,以便筋肉骨膜,更为适应这套魔门功法……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双掌一击,叫道“是了!若是能借助邀月夫人,潜入吞海玄宗,就能学的兜率真篆,炼就天符书上道法。” 吞海玄宗乃是不输给峨眉的大派,虽然没有阴定休老祖那样横扫无敌的师祖,但绝不会缺解读兜率真篆之人。 。 正文 六六、丹流飞阁 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站在宗门的丹流飞阁之上,远眺大海,都是信心十足。 丹流飞阁乃是逍遥府所炼的一种法宝,高有十九丈,分有七重,每一层都有数百步见方,能容纳数千门人弟子,外观宛如一座斗檐勾瓦的宫殿,通体以逍遥府的秘传天罗如意禁法炼就的天罗大阵祭炼,不但能载人飞天遁地,更能用来跟人斗法,威力无穷。 这般如意楼阁,逍遥府也只有六座,都是由逍遥府主执掌,若非他们出来追捕王崇,就算是掌旗使,也还未有资格动用此宝。 一个面目如赤火炭的掌旗使,名叫徐盛,叫道“有丹流飞阁,有照天镜,谅那小贼也逃不脱。听闻他窃了四口峨眉的飞剑,如果都夺在手里,也算是报了上次之仇。” 另外一个宛如书生,手中一杆赤蛇杖的掌旗使,名曰卢照霖,喝道“若是此番,我们能扫了峨眉的颜面,抢先一步,杀了这个小贼,只怕三十六位掌旗使,就以你我为尊了。” 徐盛呵呵一笑,说道“正该如此!” 上一次,都天烈火炼峨眉,结果却是逍遥府吃了大亏,折损了四位掌旗使,连都天烈火旗都因此缺了四面,尤其是掌旗使之首的赤鬓客和修为仅次于他的北蔺君都被峨眉长老斩杀,掌旗使这一脉实力大损。 本来三十六位掌旗使,只有六位金丹,如今折损掌旗使之首和北蔺君,就要从剩下的四位金丹之中,擢拔两人为掌旗使的首副二主,徐盛和卢照霖与另外两位,争斗也颇激烈。 这一次,他们争取到了追杀王崇的任务,若是大功告成,自然压下另外两人,成功上位。 徐盛和卢照霖正在闲谈,一个绿袍年轻人走了过来,躬身一礼,叫道“两位大人!依照天镜所指,最多不过两日,就能找到那小贼。” 徐盛满意的说道“这小贼不过才胎元境,虽然听说得了人妖相化之术,能驾驭金丹妖身,但寻常妖怪金丹,也没什么了得!孙绿意你已经道入大衍,若是能亲手擒下此人,凭这功劳和我的一力举荐,就能成为掌旗使之一。” 说到这里,徐盛脸上都是笑意,望着绿袍年轻人。 孙绿意正是监督鞭打干荫宗之人,他也是逍遥府年青一代,有数的人物,只是逊色干荫宗一筹。 干荫宗若是寻回足够的材料,炼成一面都天烈火旗,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一名掌旗使,从七品接玉使,跃升为四品的掌旗使。 孙绿意曾妒忌无比,直到干荫宗因为结交王崇,被宗门处罚,他才大大的畅意。 听得徐盛的许诺,孙绿意一颗心火热,叫道“就凭一个偷入峨眉,才学道数年的小贼,我必然可以将之生擒活捉,由两位大人处置。” 徐盛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仔细关注照天镜!” 徐盛负手望着大海,丹流飞阁速度极快,一个时辰就能飞一千两百里,这件宝物如此庞大,还能有这般速度,已经是颇为稀罕。 卢照霖也微笑不语,但却没多少看海的兴致,陪了徐盛一会儿,就告辞而去。 王崇并不知道,逍遥府的人居然最先锁定了自己。 若论法宝品质,逍遥府的照天镜,拍马也及不上峨眉的镇派之宝,只是回仙镜每每回避,照天镜却老老实实。 他参研天符书不成,就琢磨要以另外的法门突破。 道法之所以被称作天罡法,就是道门大贤创出了炼开罡脉之法,以罡脉承受强横真气,施展种种法力,比气法之淬炼肉身,修为进境快上十倍不止,遂取代了气法,成为天下道法正宗。 若是没有炼开罡脉之法,天下的道法,就是再纯正不过的气法,七二炼形术亦是如此。 它能炼开罡脉,但后面以罡脉为基,着手修炼的法门却付阙如。 天罡境最多能炼开三十六道罡脉,但修为高低却不是以罡脉多寡为标,只要有一道罡脉修炼到了三丈六尺,就算是天罡境圆满。 七二炼形术就是缺了,如何从初开辟时,才数寸数尺的罡脉,修炼至三丈六尺的法门 在天罡境,继续以七二炼形术修行,虽然不能说前去无路,但却修行艰难。 王崇靠在躺椅上,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心头一动,有一头黑魂鸦,传出来一道消息。 他担心被峨眉和自己师门的人追杀,早就放出了一十三头黑魂鸦,在附近游弋。 一艘大海船乘风破浪,正向他这边驶来,船上的巨帆上,绘了一头狰狞的巨蛇。 这条巨蛇跟陆地蛇蟒不同,通体扁平,有鳍有尾,通体五彩,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 王崇对汪洋大海,了解的极少,也不知道这艘海船来自何方,属于什么势力,他也不怕对方来意不善,捏了法诀,催动玄浪引,就径直迎了过去。 王崇自身的功力,毕竟还低,就把巨鲸妖身显化了出来,为了遮掩身份,他把九烟上人所赠的太元珠盘在手腕上,功力也转为了《雷霆玉经》。 他若是原身转化元阳真气和七二炼形真气,几乎可以瞬息间转换完毕,小无相剑气因为修行的时间最短,要一刻钟的时间,才能悉数转化。 巨鲸妖身功力太过雄浑,转化功力,须时更长,故而王崇每次都只转化两三成,反正也够用了。 雷霆玉经的雷电真气,王崇只是将将入门,若要全数转化,至少也须十余日,所以他只转化了一成多些功力,足够操纵太元珠便罢。 巨鲸妖身的功力,一分为三!七二炼形真气,元阳真气,小无相剑气各占三成,鼎足而并。 一身功力都来自一门心法,稀罕非常,这般情况才是寻常惯见。 挂有狰狞海蛇的大海船,亦是迎头驶来,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数个时辰后,两船交错,两道灵机贯空,把王崇的这艘船牢牢锚定。 王崇倒也不在意,对方船上冲起两道气息,连个招呼都没得,极为嚣张的往他这艘船上落下。 。 正文 六七、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吾等乃是海蛇教巡海使!叫你船上所有人过来,吾等要查验身份……” 两个穿着短衣,左右耳垂挂着两条手指粗细小黄蛇,面目黝黑的男子,登上船后,大刺刺的呼喝,浑没有把王崇放在眼里。 王崇踏前一步,刚要说话,两个面目黝黑的男子就都眼睛一亮,也不避讳,叫道:“可像?” 两人一起点头,其中一个就抖手打出一道信火,他们来的海船上得了信号,就有近百人飞腾入海,在海面上踏波狂奔,结成了一座阵势。 待得准备齐全,一个男子才得意的叫道:“瞧你虬髯秃头,谅必就是那个叫做王崇的贼魔了!快把峨眉,逍遥府,毒龙寺三派秘籍献上,乖乖受缚,免得吃苦头。” 王崇怒极反笑,阴阳怪气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崇?” 两个海蛇教的巡海使一起大笑,其中一个嘲弄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如今你的画影图形早就传遍天下,不拘人身妖身,都有画影传递,我们这边还是从巨头龙王处传出!” 另外一个一脸兴奋的叫道:“你这般形象,正是巨鲸妖身!只可惜撞到了我们手上。这次我们两个带了本教白牙道兵,能组成困海大阵,谅你插翅也难逃。” 王崇还真没想过,自己居然惹出诺大风波。 峨眉把他的消息传信天下,其实也只是传给正道各派,但从正道各派流散开来,可就不知道传出多少重数了。 “我还以为,只有峨眉和毒龙寺会有人追索,没想到就连海上的一家小小教派都得知了消息,想要来捡便宜!可是他们怎知道,我有峨眉,逍遥,毒龙三家道传?” 王崇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白云大师为了鼓动各路散修,故意没有“辟谣”,所以他被传说窃取了峨眉多门剑诀。 至于逍遥府那边,更是直接栽赃陷害,污蔑他偷了都天烈火道法。 毒龙寺倒是没冤枉他,令苏尔甚至羞于提及此事,是三家中唯一沉默不言的宗门。可是落在天下正邪各派,散修妖修耳目里,令苏尔如此沉默,无异于“掩耳盗铃”! 两个海蛇教的巡海使见王崇若有所思,还以为他是怕了,各自一使眼色,发了一道暗号。 海上踏浪狂奔的白牙道兵,催动了阵法,海面上滔天大浪,翻卷排空,竟尔凝成了一股奇异力量覆压下来。 王崇的大海船,被牢牢钉在海面,就算玄浪引也催动不得。 这两个巡海使,一个叫做阿鲁打花,一个叫做阿鹿耶哒! 两人久居大海,见识的也都是海上的散修,海中的妖怪,少有接触外面。因为海蛇教割据一方,势力便即数个海外小国,处处受人尊敬,连带他们两人也觉得,中土的修士也没什么大不了,十分瞧不起东土各派。 王崇一个小小的胎元境,只是仗了一具金丹妖身,就能把中原大派闹的天翻地覆,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更觉得陆地上那些神仙大派也不过如此。 两人发动了困海大阵,就觉得必然稳操胜券,各自运转海蛇教秘法,身外气机鼓荡,无数元气交织,化为了两条海蛇虚影,在两人的操纵下,扑向了王崇。 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都是一个念头,擒下王崇,用海蛇教的秘传手段,百般折磨,逼问出来东土三大派的秘法,这才托人把这个“废物”送回去,羞辱一下那些神仙大派,扬一扬海蛇教两大巡海使的名头。 王崇面对两名大敌,心头却不慌张,他早就觑得海蛇教的法术,以百余名炼气和胎元境的白牙道兵,把真气桥接,送入两位巡海使身上,让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两人的法力,连跃两个大境界,足以匹敌金丹之境。 这法术也颇有可取,如是寻常小派弟子,又或者妖族修士,除了硬拼就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困海大阵,还锁困了天地元气,让天地元气只汇聚到阵眼,也就是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身上。 跟这两位巡海使对敌,越是久战,越是法力不济,无从汲取天地元气补益自身。 王崇却刚好,有一法门,可以破去这座大阵。 他比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更早一步,就发动了九鸦魇神术,九鸦魇神术对付功力高深,又或者早就准备敌人,几乎无用,但对付这些炼气和胎元境的白牙道兵,却是轻而易举。 尤其是王崇当初以此法,对付天心观,一十三头黑魂鸦,纵横数百天心观弟子的梦境,淫威甚盛,甚至能够把梦境转为真实。 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以为,自己正在攻击王崇,其实只是操纵海蛇罡劲疯狂轰击大海。纵然两人拼尽全力,把大海轰击的恶浪滔天,又有什么用处? 王崇默默计数,一百余头白牙道兵,只是这会儿功夫,已经悉数被九鸦魇神术所染,他这才冷哼一声,伸手一指,喝道:“落!” 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身上汇聚的真气散尽,一头就栽倒在大海里。 没有了白牙道兵的真气桥接,他们两人也不过是寻常天罡修士,如何能持久滞空? 这两位海蛇教的巡海使,落海之后,还兀自不明所以,自以为聪明,各自潜入海底,还想败中取胜。 他们以为王崇是用了什么诡计,打算先躲避危险,再迅速运转真气,沟通白牙道兵,自己只要沉定心神,临危不乱,就能扭转局面。 王崇哪里管他们逃与不逃? 一十三头黑魂鸦,侵入了百余名海蛇教的白牙道兵梦境之后,妖力邪异愈发兴盛。 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炼就的海蛇罡劲,也不过是寻常罡气,根本阻挡不住这般魔门邪术。 两人潜入深海,正在捏诀炼咒,忽然各自眼前一黑,只见到七八头黑色鸦鸟飞来,不得不催动法力相斗,斗来斗去,就头脑昏然。 半个时辰过去,两位海蛇教的巡海使就翻身出了海面,单膝跪倒,大叫:“主公!但有差遣,我兄弟两人无不遵从!” 王崇瞧了一眼,海蛇教的大船,巍峨堂皇,比自己捡来的海船大了数倍,就一声令下,让天心观弟子把捡来的海船上事物,尽数搬空,移居到了海蛇教的大船上。 他上了海蛇教的大船,反手一拳,催运起龙象拳劲,生生把这艘海船拦腰轰碎,任由其沉入了大海。 阿鲁打花和阿鹿耶哒乘坐的海蛇教大船,乃是教中倾尽全力打造的海蛇巨舟,能载千人,除了百余名白牙道兵,还有七八百人,都是积年的水手! 这些海蛇巨舟的上的水手,也不知道为何王崇就成了自己的主人,但是有两位巡海使毕恭毕敬的伺候,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任由王崇带了数百名天心观弟子上了船,鹊巢鸠占! 王崇换了海船,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十三头黑魂鸦放开,要把这口巨舟上海蛇教徒,悉数拉入梦境。 除了两位巡海使和白牙道兵,船上的水手大多数都是凡人,最多只修炼了一些拳脚功夫,哪里抵挡得住这般邪法? 只不过半日的功夫,这艘海舟就尽在掌握,比王崇料想的还要容易。 甚至因为又侵占了近千人的梦境,一十三头黑魂鸦竟尔在几个道行最高的人梦境深处,下了几个鸟蛋…… 王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他毕竟是夺来的道法,了解的不算极深。 随着船上所有人都被黑魂鸦拉入了梦境,海蛇巨舟在海面上乘风破浪,船身若隐若现,被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这艘巨船已经有一半,是落在千余人的梦境里,只有一半行驶的真实的大海上。 王崇也不知道,他这般胡闹,看守照天镜的孙绿意,却不觉涔涔汗下。 孙绿意看守照天镜,为丹流飞阁指引方向,头几日还好,照天镜牢牢锁住的王崇的气息,可这两日却出了状况。 每当照天镜锁定王崇的时候,就似乎有一股力量,并不强大,却宛如滑腻的泥鳅,让这宝贝时时出错。 “几乎每个时辰都有两三次,失去这小贼魔的气息。他难道发现了什么?用某种秘法遁逃?不管他了,再有半日,也就追上,在两位掌旗使的眼前,看他还能怎生逃遁。” 好在照天镜虽然经常出错,却并未有彻底失去王崇的气息。 孙绿意也就隐瞒了,这件宝物频频示警,对两位掌旗使报喜不报忧。 徐盛正在静室里打坐,室内的铜铃忽然响起,他知道是有事情发生,急忙推开静室的门,却见卢照霖也赶了过来,两人走上丹流飞阁的观景台,却见前方有五彩十色的光幕拦住了去路。 徐盛微生怒意,提气喝道:“某乃逍遥府掌旗使徐盛,海外哪家道友阻路?” 一个清脆的声音,遥遥回应道:“原来是徐盛道友!我们是青萍,落珈,婆罗婆,小黑山,朱家,玉山,南、北隍城,花屿,白沙,舟山,岱山一十四岛散修联手,抓捕碧玉鲸王,若有冒犯,还望道友海涵。“ 徐盛不由得就是一滞,海内三山,海外七岛,乃是能够媲美正魔两家顶级宗门的大势力,就算逍遥府也不敢轻易得罪。 十四岛散修,名义上隶属于海外七岛的金沙岛! 金沙岛乃是金沙教的道场,此教号称海外第一大教,门徒超愈十万,便是东土也没有这般庞大的宗门,只有西方二妖圣座下的妖修能够远远胜出。 徐盛倒也不惧一十四岛的散修,但却不能不顾忌金沙教,当即冷哼一声,道:“可否让开一条道路,让某等过去。” 以这位逍遥府的掌旗使的脾气,没有驱使丹流飞阁直接撞过去,就已经很给一十四岛散修面子,但对面的女子却轻轻一笑,说道:“碧玉鲸王最怕惊扰,我们耗费了数年时间,才把这头妖兽困住,若是让道友过去,被这头妖兽趁机走脱,岂不是无穷心力白费?还望道友暂留数日,带我们抓捕了碧玉鲸王,再恭送逍遥府诸位。” 徐盛气的只想催动都天烈火旗,烧了这道五彩十色的光幕,还是卢照霖把稳,沉声说道:“在海外,不宜跟他们相斗,我们且绕过去,待得日后执掌了都天烈火大阵,才叫这群海外蛮子知道厉害。” 徐盛压下了火气,喝道:“转向,绕过这劳子该死的光幕。” 他这边号令传下,随侍的逍遥府弟子,就操纵了丹流飞阁想要绕开,但对面的五彩十色光幕却相应移动,牢牢挡在丹流飞阁前面。 徐盛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这些海外散修就是要阻路? 他也不顾卢照霖的阻拦,抖开自己的都天烈火旗,一步踏上虚空,千百道火劲,从都天烈火旗上涌出,和五彩十色的光幕瞬息间交拼了数以千百次。 徐盛乃是金丹宗师,都天烈火旗也是逍遥府的至宝,他以都天烈火旗增幅烈火真气,能把一身功力发挥至二十层以上。 主持这道光幕之人,功力竟似乎不逊色与他,无数潜劲交错,一层一层化去了都天烈火真气。 都天烈火真气和五光十彩光幕的气机,一层一层激荡,火光彩光,真气磁光绞磨,不断有漫天花雨爆出,就如一天缤纷烟火,煞是好看。 徐盛含愤出手,自然不会留手,却没能撞破这道五彩十色的光幕,心头也是骇然,他便思十四岛散修,忍不住冷哼一声,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极光夫人出手!” 对面的女子轻轻一笑,说道:“正是妾身!” 徐盛不由得就是一呆,极光夫人乃是落珈岛主,金沙教的副教主,已经是阳真境的大高手。 徐盛和卢照霖纵然有丹流飞阁在手,两人联袂,也最多就只能在这位金沙教副教主手底下持一个平手,勉强自保而已,想要突破极光夫人的拦阻,从容离去,绝无半分可能。 徐盛和卢照霖也非是蠢人,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徐盛语气森然的喝道:“极光夫人可是惦记上了王崇那小贼魔?” 极光夫人轻笑一声,说道:“徐掌旗使说笑了,一十四岛散修就只是为了抓捕碧玉鲸王而已,哪里敢惦记三家典籍!” 徐盛一咬牙,翻身后退,他踏上了丹流飞阁,立刻就喝道:“老卢跟我一起操纵丹流飞阁撞过去!” 卢照霖也不再劝,毕竟一十四岛敌意如此明显,他们哪里还能退让?毕竟两人可代表了逍遥府的脸面。 丹流飞阁的天罗如意禁法层层放开,亦是五光十彩,光焰万丈,狠狠的向着极光夫人的操纵的极光天幕撞去。 这极光天幕乃是极光夫人的护身法宝,跟她本身的真气炼合为一,妙用无穷。 极光夫人见徐盛和卢照霖如此决断,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也不做虚态,极光天幕骤然收缩,生出如山岳般沉重的大力,和丹流飞阁狠狠的硬拼了一记。 双方都算是天下顶尖的玄门修士,徐盛和卢照霖虽然功力稍弱,但有丹流飞阁在手,借助这件镇府的宝物,足以越境挑战。 丹流飞阁的天罗如意禁法骤然爆发,炸开了极光夫人的极光天幕,但这道天幕聚散如意,随即就汇合为一,化为到匹练,钉住了丹流飞阁,把极光夫人苦修的金沙真气,毫无保留,源源不绝的轰击了过去。 天罗如意禁法最善防御,层层天罗禁法张开,把这股凶强霸道的金沙真气一层一层削弱,散化至天罗大阵的每一处,然后通过某种玄异秘法,重新汇聚起来,狠狠的反击了回去。 饶是极光夫人,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感应到了自己被天罗大阵反击回来的金沙真气,还是一声清啸,散了极光天幕暂且退开,不敢轻撄其锋。 徐盛和卢照霖驾驭丹流飞阁,挣脱了极光天幕,就大喝一声,按照照天镜的指示,向东北方飞遁。 极光夫人身化五色奇光,素手轻轻一按,极光天幕再现,又把丹流飞阁定住。 双方在大海之上,恶斗不休,被极光夫人牢牢缠住,徐盛和卢照霖纵然愤懑,也只能全力以赴,应对这可怕的大敌。 一十四岛的散修此番大举出动,为的就是传说中的峨眉飞剑和剑诀。 阴定休号称玄门第一人,更号称玄门剑术第一。 他传下的剑诀,就算逍遥府这种道门顶尖大派,都生出了抢夺之心,更何况寻常散修? 如今王崇身上的流言,言之凿凿,都说他偷了峨眉四部剑诀:化龙剑经,太清剑诀,大五行剑诀,上清羽化剑经!还偷了峨眉四口暂时无主的飞剑。 王崇窃走了峨眉剑诀,还骗了逍遥府和毒龙寺道法的事儿传至海外,不光是海蛇教这等小帮派生出贪欲,就连海外七岛也有人多了些想法。 金沙岛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不方便出面,托词让十四岛散修动手罢了。 为了找到王崇,金沙教甚至请动了一位擅长推算的前辈,推算这小贼魔的下落。 待得推算出来,王崇居然来了海外,各岛岛主一番商议,就在极光夫人的主持下,结成了盟约,誓要拿下这小贼,逼问出峨眉的剑诀。 各岛的首脑,早就锁定了王崇可能会出没的方向,由极光夫人出手拦住了逍遥府的人,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绝不容许王崇逃脱。 王崇强夺了海蛇教的海蛇巨舟之后,通过九鸦魇神术,已经得知了自己处境,不由得暗暗咒骂,峨眉太也无耻。他哪里偷过什么化龙剑经,太清剑诀,大五行剑诀,上清羽化剑经?至于四口飞剑更是无稽之谈,他满打满算,也只偷了元阳剑和一口无形剑罢了。 星斗离烟剑是令苏尔所赐,哪里算得偷了? 就算把这口星斗离烟剑也算是,第四口飞剑又是哪里来? 天下正邪各派,对峨眉的道法剑诀有多觊觎,自己要面对多大的麻烦…… 王崇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浑身”都头疼! 他本来还想着,演天珠能干扰回仙镜,必然也能干扰其他人的推算,但是从海蛇教的人记忆深处,却搜索出来不一样的答案。 似乎其他各派散修,轻易就能推算出自己的行踪。 王崇在海蛇巨舟上,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摆脱这般窘迫,却并无半条计策。 他此时百事缠身,早就忘了该去救邀月夫人。 演天珠也消停了,不管王崇如何询问,它都没有半点消息,让王崇骂了好多次,没甚需要的时候,一道道凉意乱送,有需要的时候,就只会装死。 海面上,六艘大船乘风破浪,天上更有数百道遁光相随,这般威势,让方圆千里海域的妖兽,都深深潜入大海,再不敢冒头。 一个青衣女子,手中拨动一块铁盘,不断的发号施令,十四岛的散修,调整方向。 时有一口真气不济的剑仙,落在海船上恢复真气,也不断有修成出入青冥之辈,腾空而起,就想要早一刻发现目标。 不过数个时辰,飞遁在高空的人里,就传出了欢呼之声,有人大声喝道:“发现了一艘海船,却是海蛇教的海蛇巨舟……” “就算那小贼魔不在船上,也必然能打听出来消息,先拦住他们!” “诸位兄弟,我就剑遁快,就抢先一步了。” “李道友慢走,等我一等!” 十四岛的散修,都在金沙岛的统御下,平日也守望相助,故而各岛之间,颇为熟捻。 这一次十四岛散修倾巢而出,最少有七位金丹坐镇,数百位大衍境剑仙,还有极光夫人这等阳真境大高手,还知道王崇最大的依仗,不过是一具金丹妖身,都宛如郊游一般快活,并无多少肃杀之气。 也没有人觉得,王崇还能翻闹出来什么浪花,更不觉得这小贼魔能够抵挡十四岛的各岛修士。 好些年轻弟子都抱了“我要抢先出手,在各岛众人面前杨威,有了长辈们青睐,待得逼问出来峨眉剑诀,必然可以优先得蒙传授”的念头。 甚至还有些年轻子弟,颇有男欢女爱之心,早就有了意中人,想要在意中人面前,露一露脸。 正文 六八、一剑煌煌 海外散修和东土的名门大派不同。 大海无尽,大过陆地千百倍,故而随便就能找到一处风光景秀的岛屿。 海外散修都是懒得争斗,只想享受仙福之辈,不似峨眉这种宗门,以飞升为终极目标,弟子都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非是天资横溢之辈根本不收,又怕根基不稳,极少揠苗助长。 海外散修往往都是夫妻合修,故而绵延几代之后,子孙就极多,遂成家族,所以海外散修,往往家业甚大,丁口众多。 自己亲生的孩子,孙儿,自然就娇宠一些,也不指望他们飞升九宸,各种仙丹灵药也不吝啬。天罡之辈并不稀罕,大衍之辈积攒数百年也并不少,只是这些修成剑侠,剑仙之辈,根基往往不稳,远不如东土大派的弟子。 东土大派比如峨眉,逍遥府,云台山出身的修士,即便是最差一档,比如玄鹤道人,都足以横扫十倍以上同等境界的妖修,面对妖修,甚至能越境战而胜之。 但是海外散修,第一代也还罢了,后代的子子孙孙,修为大多都是灵药堆上去,父祖长辈又都骄纵,极少跟厉害敌人争斗,就算面对同等境界的妖修,也未必就一定能赢。 简直跟东土大派弟子,没得法子比。 只是这些人,因为出身高贵,并不是寻常人家拜师仙家,而是出生就在仙家,父母都是修行中人,眼角还都极高,不大瞧得起东土的大派弟子。 此番十四岛散修,除了七位压阵的金丹和一些修道超过百年的长辈,道术最出色的子弟,共有六人,都是修道不足五十年的年轻人。 这六人颇有竞争意识,遁光超出了众人之先,远远的把同侪抛在了后面。 朱瑬文一脸的兴奋,他全力催动家传的火云遁法,也不能超过其余五人,就心生巧计,扬手就是一道丙丁神雷轰了下去。 丙丁雷法乃是天心一脉,以两道火系真气缠绕,汇于一道雷光,发出之后,两股不同的火系真气碰撞,便有极大威力。 朱瑬文家传丙丁雷法,颇具玄妙,这团雷火一起,就如雷霆霹雳,震天价响亮,划出一道火光,直向海蛇巨舟飞去。 王崇心头恚怒,冲出了船舱,他也没料到,这一次的敌人,比海蛇教还不如,上来就乱丢雷法,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朱瑬文出手,其余五人也紧接着出手,亦是发动了家传的法术,五六道光芒,摇曳流芒慧尾,声势倒也不小。 王崇亏得此时功力,有一部分是雷霆玉经,若非如此,仓促间他还未必能转换功力。 他本拟是要隐藏身份,以雷霆玉经驾驭太元珠,也算是换过了面貌,做了些伪装。 当时王崇还思忖,海外并无人知道自己相貌,只要法术换一换,便可遮掩身份。他哪里料得到,峨眉通传天下,就有人把他的画影图形给弄了出来,流传至海外! 此时他催运雷霆玉经的功力,十二枚太元珠飞起,结成金光幢,牢牢把海蛇巨舟给护住。 丙丁神雷先到,撞在金光幢上,爆出漫天火星,紧接着后面的五六道法术就跟着到了,也都轰爆在太元珠结成的金光幢上。 这些法术,依次炸开,让海蛇巨舟都晃了一晃,沉下去了两三尺。 王崇感受到这等“威力”,却不由得心头微微愕然,忖道:“他们是都在手下留情吗?海外散修为何都这般慈悲善良?” 王崇刚思忖到这里,后面紧跟上来的十四岛散修,就纷纷出手,数十道法力在金光幢外爆开。 这些法术撞在金光上,爆散如烟花,倒也好看,只是并未能撼动金光分毫。 王崇这才醒悟到,是自己想的差了,就只是这些海外散修,功力甚弱,并非是人家慈悲。 王崇不由得想起了海蛇教,不由得心生诧异,暗忖道:“他们这般本事,也要来追捕我吗?” 王崇虽然也并不觉得,自己本事如何了得,比如他曾邀斗黄袍怪,百余招就落在下风。 黄袍怪的本事,未必就能强的过朱红袖。 所以他听得峨眉,逍遥府,毒龙寺,还有无数散修都要抓他,只想遁逃,并未有其他想法。 朱瑬文眼瞧这名大敌“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兴奋的叫道:“大家不要乱,莫给这贼子遁逃的机会!” 一个面容俊朗,眉目间颇有几分邪气的年轻人,高声喝道:“朱瑬文,你可敢跟我比比本事,看谁先攻破这小贼魔的乌龟壳!” 朱瑬文晒然一笑,叫道:“许冠西!你花屿岛的家传功法,未必就强过我们朱家的丙丁雷法,就算有甚输赢,也只是侥幸,比不得出真本事。” 面有邪气的青年许冠西,喝道:“你倒是要如何比较?” 朱瑬文喝道:“你家传的太云锦绣,素能以柔克刚!不如我们一面攻打这厮的乌龟壳,一面出手化解对手的法术,方见拼斗的难处。” 两人如此做派,倒是惹得周围一群驾驭遁光的少年,齐声喝彩,都叫道:“正该如此比试!打破这种小贼的防护法术,有什么难?要比就是这般花样……” 有两个年轻人,自忖也不输给朱瑬文和许冠西,也一起喝道:“我们也加入,要一起比斗!” 其余簇拥上来的十四岛散修,居然各自退开,给这四人让开了位置。 这些十四岛的散修,不驾驭遁光,只以身法悬踏空中,就都各自现出身影来。 最为热闹的就是一伙少女,姹紫嫣红,梅李争俏,一起调笑道:“就要看他们四个,谁人是十四岛第一剑仙!” 王崇正在思忖,如何却敌,见到这些散修,居然玩出这等花样,不由得诧异至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群家伙……都是蠢货吗?” 朱瑬文把丙丁雷法使的气象万千,雷火如雨点一般落下,许冠西也把家传的太云锦绣法术使出。 这道法术,极为好看,祭炼的是一道云霞之气,发出就是数十丈的五彩锦霞。锦霞上还能如刺绣一般,显出五色牡丹,百鸟朝凰,锦鲤鱼虾,群山竞秀……等等变化多端的画卷。 虽然威力偏弱,但若论好看,十四岛各脉道传,无出其右,甚至东土各派,也罕有能媲美。 当初死在王崇一道无形剑砍了的肉罗王,也是走的这个路数。 只是他乃是野生的妖怪,采了九霄霓虹之气和朝晚霞气炼就的罡气,虽然也彩色斑斓,但却太过粗糙,没有花屿岛一脉的太云锦绣,使出来灿烂好看。 朱瑬文有意,以丙丁雷法,破解许冠西的太云锦绣,许冠西也罢自家的法术,迎上了朱瑬文的雷火。 另外两人也斗的不亦乐乎,四个人的法术,倒有大半消耗在自己人身上,落在太元珠所化金光上的反而少了。 王崇见这四人斗的灿烂,旁边还有一群围观者,心道:“怎么有空,陪他们过家家!” 王崇出身魔门,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他收了天心观旧日同门,只是顺手,降服海蛇教也是顺势为之,如今都被人围困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闲杂人物”。 他暗暗盘算,如何骤然收了太元珠,以无形剑偷袭,就听得一声长啸,一个大刺刺的声音喝道:“你们又玩这般文雅的斗法,早跟你们说,这等把戏,家里玩耍不妨,遇到大敌,怎好放肆?就不怕被人反扑,伤了性命?” 王崇心头凛然,暗叫一声:“说话的这人,颇为不俗!” 朱瑬文反手一记雷法,轰开了许冠西的太云锦绣,冷哼一声,喝道:“小妖儿!你要是有本事,也上来斗法,我就不说你!你一个修炼三十年,还在天罡境的货色,有何资格来说我们?” 小妖儿是一个颇为邋遢,但双目极其有神的少年,听得这话,呲之以鼻,反唇相讥道:“迟早有一日,你们都死在这般大意上!” 围观的人里头,一个穿皂袍的大汉,忍不住笑道:“小妖儿说的倒是有道理,但这里不过一个魔门的小贼,本身功力不过胎元,最多有一具妖身罢了。人妖相化之术,也不是什么高深法术,早几年我们十四岛还有流传,谁不知道,妖身的道行再高,斗法还是不成,因为一身妖气,连随身的法宝都驾驭不得,只是有几种特殊的天赋妖术还值得称道……” 这些人一面斗法,一面斗嘴,倒也极为热闹。 小妖儿伶牙俐齿,一个人面对七八个对手,居然也不落下风。 朱瑬文争执了几句,懒得跟这小子废话,只是全神贯注,跟其余三人斗法,他也暗暗诧异,为何自己也轰了七八十记雷火,这金光就是不动弹。 九烟上人虽然也惩处了自家儿子,却什么话都没向外面人说,谁也不知道,王崇用来护身的,乃是云台山的镇山之宝。 参与斗法的四人里,有一个出身小黑山的十四岛年轻俊彦,忽然叫道:“这小贼好像要反击……他好像有飞剑!” 众人无不哄笑,尤其是围观的那一伙少女,一起嘲笑道:“辛十四郎!他有四口峨眉的飞剑哩!你可是怕了?” 有个圆圆脸蛋的女孩子,更是大叫道:“谁不知,要蕴养一口飞剑,就算父母所传,气息相合,没有三五个月都难使动,想要炼的于身相合,如臂使指,几年的苦功总是要的……” “他有飞剑,你又怕什么?说不定一道法术下去,他辛苦祭炼在飞剑上的气息就散了。” 几十个女孩子,有些抿嘴轻笑,嘴角梨涡微璇,有些若有所思,做出遗世独立之状,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乘风。 也有些活泼,不住的开口,跟凑近来的几个,还有斗法的几个,不断的斗嘴。 此时十四岛的海船,还有些距离,但凡是能驾驭遁光的大衍境子弟,都已经凑到了跟前,把海蛇巨舟围了几圈,只是自矜身份,并不上前罢了。 甚至还有些天罡境的十四岛散修门下,虽然只能御气掠空,不能如大衍境一般,在天空上鸟瞰,蹈虚立空,却也纷纷施展轻身功夫,踏波逐浪,赶了过来,各自指指点点,畅所欲言。 这般稀奇的景致,在东土各派,无论如何也看不到。 就只有海外散修,还得是繁衍数代,有几百年根底的散修门派,才有这般的兴盛气象。 王崇本想,收了太元珠,以无形剑偷袭,但心头忽然又换了主意,全力运转功力,要把大半功力转换为元阳真气。 这就是为什么,辛十四郎看到他似乎要反击。 辛十四郎惊呼过后,却不见王崇又动静,也不由得羞臊,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怕些什么?都知道不过是个胎元境的魔门弟子,虽然偷了峨眉的剑诀,才不过几日?哪里就能练的成?就算有峨眉的飞剑,在他手里也不过是摆设。我大惊小怪,须让人看扁了。” 他催动法力,小黑山嫡传的百幻金环,当空飞出,虽然没有许冠西的太云锦绣好看,也不如朱瑬文的丙丁雷法威势,但却别具一功。 也许别人见到百幻金环,以为是金系的法术,其实这却是一门土系的功法,就算以法术,或者飞剑劈碎了金环,也要被戊土之气,侵入经脉,若是不能尽快逼出戊土之气,肉身就要化为泥沙。 小黑山岛的百幻金环,若非有如此奇异威力,也不会位列十四岛之一,辛十四郎更不会,被誉为跟朱瑬文,许冠西等人相匹敌的出色人物。 百幻金环乱劈在金光上,这层岿然不动的金光,忽然微微震荡,朱瑬文,许冠西,忙住了斗口,也不再理会小妖儿的讽刺,全力运使法术,生怕被辛十四郎给抢了先。 他们倒也不愧是十四岛散修,年青一代最秀出的人物,此时全力斗法,倒也一派森严气象,法度严禁,似乎全无破绽。 这会儿,王崇已经转化了七成功力为元阳真气,当下一声厉喝,元阳剑当空飞出,宛如赤鳞大龙,盘空直上。 这口阴定休亲手祭炼的飞剑,性子极傲,更兼出世以来,就没怎么斗敌,被放出来,满是兴奋。 一剑煌煌,漫天皆赤! 正文 六九、剑狞凶满盈 朱瑬文首当其中,他双手催雷,心头还不慌乱,满拟自己的丙丁雷法,威力无双,能震开这一道剑光,然后抽身退开。 朱瑬文并不相信,王崇“才窃得峨眉飞剑”没几日,就能运使自如,但也并不想赤手空拳力拼飞剑。他自问也非是狂妄自大之徒,虽然跟小妖儿斗嘴,颇为不屑王崇这个魔门小贼,但斗法的时候,小心谨慎,还是要得。 就算峨眉,有阴定休这种善于炼剑,并且炼剑千余年的老祖,也就积攒了二三十口飞剑,朱瑬文的朱家岛,还真没有富庶到,能够赐给他一口飞剑的地步。 除了飞剑,其余法宝,面对飞剑,总要吃亏,所以朱瑬文纵然有一件护身法宝,也不打算取用。 朱瑬文双手催雷,家传火云遁法展开,一攻一避,应对的妥帖无比,旁观的众人一起叫好。 就算是跟他颇有竞争之心的几位,也都暗赞,这位朱家岛的公子,果然思路敏捷,应对不凡。 朱瑬文身子都已经扭转,却感觉脖颈一寒,一道赤虹掠过,顿时一颗六阳魁首飞起。 元阳剑根本就没在乎朱瑬文的丙丁雷法,这等弱鸡雷法,哪里配阻止它元阳剑大爷? 斩了朱瑬文,元阳剑兜转,本着许冠西只是一绕,就把这位人品俊秀,邪气却有男子魅力的十四岛最出色的年轻修士,当场了账。 王崇早就收了太元珠,驾驭了元阳剑,满空游走,第三个命丧这口峨眉杀性最重的飞剑之下的人,正是辛十四郎。 有朱瑬文和许冠西阻迟了一刻,辛十四郎早就取出了一件宝物,催生一层土色奇光,满身笼罩,这是他家传的一件护身法宝,能以土行真气护身。 寻常飞剑法宝,都难伤损,土性最重,防御也最强。 但偏偏他遇到了元阳剑,就非是寻常的飞剑,面对辛十四郎的护身法宝,元阳剑剑啸大作,只是盘空一绕,就把这位小黑山岛主十四子,斩杀与半空。 元阳剑见了血,更加的兴奋,在王崇这等魔门弟子手里,更是凶性大发,不过片刻,就有十多人被王崇驱剑所斩。 “原来大衍境,也有这般孱弱的人物吗?” 王崇一剑一个,几乎未有遇到抵挡。 王崇甚至冒出来一个想法,就算他以天罡境的修为,只怕赤手空拳,也未必就输给了这群海外散修的大衍剑仙。 如果说朱红袖也是道入大衍,宛如九天飞翔的凤凰儿,骄傲无比,就算小剑仙欧阳图,也能斗上一二,遇到玄鹤道人这种金丹,甚至能轻松斩杀。 这群十四岛散修出身的大衍,就如一群也能飞起来的麻雀,着实不堪入目。 王崇杀的兴起,直奔一群女孩子去了,这群女孩子乃是十四岛散修,各岛出身的闺秀! 不是哪位岛主的女儿孙女,就是谁家的表姐表妹,平日里被这群十四岛的年轻人捧着,也都一个个骄傲的宛如小仙女。 此时面对王崇这等“凶魔”,好些人都花容失色,但也有鼓起勇气之辈,衣袂飘飘,素袖当空,巾帼不让须眉的应了上来。 王崇只多看了一眼,暗忖了一句:“这妞也好生漂亮!”然后就是一剑,把也不知十四岛哪家的女孩儿,整个切成了两半。 剩下的一群女孩子,匆忙发出自己平生威力最大的法术,却哪里奈何的了王崇? 王崇甚至都没催发太元珠护身,直接一剑斩去,破尽诸般法术。 十四岛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舍生忘死扑过来,要救下这些女孩。 王崇身陷重围,也不会纠缠一时一地,随手斩了两人,剑光翩然,早就游走到了其他地方。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王崇就剑斩四十二名海外大衍剑仙,就在他厮杀的兴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喝道:“小贼魔受死!” 一只泛着金光的铺天大手,从天而降,狠狠拍落。 大手还未及身,就有千丝万缕的气劲,牢牢锁定的王崇的身躯。出手之人,功力老辣圆熟,乃是积年的金丹老怪,几乎算定了王崇所有的招数变化,就是要逼他硬拼一记。 王崇也不知道,究竟是十四岛哪一家前辈耆老出手,但是他绝不怕硬拼。 一般来说,有些妖怪天生身躯庞大,妖力也浑厚无匹!但越是这般身躯庞大的妖怪,就越难把妖力操纵精微。 故而妖族修士,就算功力浑厚,甚至超出同境界的人族修士数十倍,但因为功力远不及人族修士精纯,硬拼的时候,也往往占不得多少便宜。 出手的这位十四岛前辈耆老,便是算定此节,才要逼王崇硬拼一招。 但王崇可不是寻常的“妖怪”,他在巨鲸妖身,早就化去妖气,如今七八成功力都已经转为了元阳真气,元阳真气可是玄门道家,七阶最上品的太乙玄真! 论精纯…… 海外诸岛也没得几门功法能够媲美,十四岛的修士,更是拍马难及。 王崇身剑合一,元阳剑骤然绽放奇光,和这只隔空拍下的金光大手,硬生生对撼了一记。 元阳剑本身就锋锐无双,配合王崇雄浑无匹,又复精纯无比的元阳真气,就如撕裂碎帛一般,生生把金光大手斩碎。 剑光冲霄! 王崇远远的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的难以置信神色,狰狞一笑,剑光漫卷,就直杀了过去。 王崇也不知道,究竟追杀他的人,有多少高手,故而要趁着敌人大意,速战速决,先诛杀了这名金丹老者。 王崇上次恶斗黄袍怪,因为心怯,使用的是无形剑和小无相剑诀。 若论变化莫测,招数幻转,小无相剑诀当然堪称罕有其匹,但若论当当整整,煌煌大气,元阳剑和元阳剑诀,便是满天下正魔诸门,也能排入前五之数。 此时的王崇,还真不惧一个寻常的海外散修金丹。 须发皆白的老者,催动先天厚土大擒拿,本拟凭着自己数百年功力,就算不能重创这小贼,也能逼得他真气浮动,再趁势使用独门法术,将之拿下! 哪里料得到,王崇居然凶残到这等地步? 正文 被屏蔽了,不要订阅 这位老者出身小黑山岛,正是辛十四郎的大伯,叫做辛双清。 他见得王崇只是一剑,就破去了自己苦修多年的大擒拿手法,剑光如电卷来,不由得煞是心惊,大叫道:“众道友且齐心合力,共寝此獠。” 辛双清心头已是生出了惧意,并无十足信心,对敌王崇! 本来稳居大船之上,只做压阵之态,并没想过,此战还要出手的其余六位金丹也都惶怒不尽。 王崇杀手顺,也没觉得死于他剑下的亡魂,有什么了不得。 但这些十四岛的前辈耆老,却愤怒至无以复加,王崇斩杀的这些年轻弟子,却是十四岛数百年培养的菁华,多半都是他们的子侄,骨血至亲! 就算没有辛双清的呼喝,这些人也不会放过王崇,此时更各起遁光,隐隐形成了联手之势。 一个美妇人足踏五色云光,大喝道:“所有人都退开去,此獠凶狠,让我们几个长辈出手。” 刚才王崇着实把这些海外散修的年青一代杀的胆寒了,平时也自诩御剑乘风,逍遥倜傥,是剑仙中人的十四岛年轻人,再也不敢逞强,一起御遁散开。 甚至有胆怯的,直接纵起遁光,落回了大船上,船上有阵法保护,他们方才能安心。 王崇只求速战速决,先杀了须发皆白的老者,根本不管十四岛的散修如何调兵遣将,也不管那几个围上来的金丹宗师,只是一剑煌煌,如电斩去。 辛双清自知,就算其余十四岛的金丹宗师来援,也要稍迟一刻,自己须得抵挡王崇三招五式! 他一咬牙,催动了百幻金环,无数金光劲气化为圈环,四面八方向王崇击来。 辛双清的先天厚土大擒拿被破,一时半会也聚不起来真气,使不出这一招,只能以小黑山岛秘传的百幻金环对敌。 这位小黑山岛的耆老,心头也是忐忑,只恨自己并不通剑术,也没有一口好飞剑,面对如此凶残的敌人,居然没得却敌之法。 无数百幻金环浮空,但王崇的身影却如梦幻水泡,忽然散与空气中。 辛双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急忙催生十余百幻金环护身,但却早就来不及了,一道无形的剑光,从他肋下切入,把这位小黑山岛的金丹宗师,一剑贯穿了身子。 却是王崇盘算,自己若是强攻,未必能够三招两式,就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杀了,就起了阴私,换了无形剑,偷袭得手。 辛双清好歹也是金丹宗师,身躯百炼,中了一剑,也还不得死,怒吼一声,汇聚毕生真气在手上,一掌就向着虚空拍下。 他拼死一击,用尽了全力,只可惜王崇一剑得手,早就换了方位。辛双清全力一击,都落在了空出,反而震得创口鲜血喷涌,极为怕人。 王崇收了无形剑,一招——燮理阴阳! 元阳剑剑光骤盛! 元阳剑共有十二剑诀,对应一十二招剑法,王崇自从得了元阳剑诀,大半功夫都用在了修炼元阳真气上,对剑术并无太多苦功。 但是他与剑术,倒也颇有天赋,这一招燮理阴阳,深的阴定休所创的元阳剑法的真髓! 燮理阴阳之语,出自《尚书·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原意是辅佐天子,太平天下! 阴定休用在元阳剑的首式上,乃是寓意,元阳真气虽然乃是纯阳,但却要理顺阴阳,万物平衡! 这一剑,亦是中正平和,并无暴戾,尽显玄门正宗剑法的堂皇大气。 王崇偷袭辛双清那一剑,知道金丹宗师临死反扑,必然非同小可,就没有出尽全力,及时移形换位,但这一剑是正面强攻,却再无半分顾忌。 距离辛双清最近的一位十四岛宗师,名唤极烈! 出身落珈岛,乃是极光夫人的侄儿,他的遁法最快,只是刚才小觑了王崇,没有抢先出手,这才让辛双清抢了先。 此时他催动了落珈岛的极光真法,身化五色长虹,厉喝道:“小贼敢尔!” 纵然他全力出手,却也救不得辛双清了! 王崇一剑如经日赤虹,把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的辛双清一剑斩杀,剑光转折,从容面对极烈的极光真法。 极烈把家传的极光真法,催运到了极限,一身极光真气在他的诸般手法催动下,隔空拍击,整个人都宛如在发光发亮。 饶是元阳剑犀利,王崇终究经验不足,一时间也找不到反击之机! “这家伙!一身实力,怕是不输给黄袍儿!” 极烈出身落珈岛,不但精修家传的极光真法,还从姑母极光夫人处,学了金沙教的道法,身兼两家之长,就算放在名门大派,也是极出色的传人,远胜出十四岛的其余人物。 王崇又不是跟他斗法,见极烈功法厉害,手段豪强,剑光一转,就换了对手,和另外一位十四岛的金丹宗师交上了手。 这位金丹宗师,出身朱家岛,是朱瑬文的长辈,一手丙丁雷法,老而弥坚,比朱瑬文强盛不知多少。 王崇剑光如龙,在漫天的丙丁雷火轰击下,游走不定,一时间居然也近身不得。 其实若非是辛双清大意,上来就跟王崇硬拼,被元阳剑破了先天厚土大擒拿,他也未必就几个照面,就被王崇所斩。 有了辛双清这个先例,极烈和诸位朱家岛的耆老,全不跟他近身游斗,一个以极光真法,铺天盖地之势,逼得王崇只能见着破招,一个以丙丁雷法,轰烈之势,逼得王崇要么挨上几记雷火,要么就只能避走。 极烈的手段,还算是斗法的正途,但这位朱家岛的耆老,却知道,暴风骤雨,终不持久,自己不过是仗着,还有其他十四岛的道友帮手,并用不着跟这凶残的小贼持久苦斗。 王崇倒也有信心,百余招内,斩了这位朱家岛的耆老,但哪里有人会给慢条斯理斗法的机会? 一位身穿青衣的美貌妇人,素手轻挽,捏了一个剑法,喝道:“去!” 一口青色剑光,就如电飞来。 这个青衣的美貌妇人,乃是青萍岛岛主,名叫许竹青!号青萍仙子,一手剑法为十四岛第一,剑术法术,仅仅只在极光夫人之下! 王崇虚虚一引,元阳剑飞出,化为赤虹,和青萍仙子的剑光,在虚空纠缠刺击,两人的剑光都快,顷刻间拼斗了千百次。 极烈在双方剑光交错的一刹,极光真法全力铺开,缤纷十色,光气纵横,王崇不得收剑回身,抵御极烈的极光真气。 青萍仙子收了自家飞剑回来,心头颇有震骇,她数百年苦修的剑术,自然是远在王崇之上,但是飞剑品质,却远逊对方,若非极烈适时出手,再有这般狠斗下去,她的飞剑只怕就要被元阳剑斩断。 “不愧是峨眉的飞剑,就是不知道,这一口飞剑是什么名目!” 都传说王崇窃了峨眉的四口飞剑,青萍仙子原本还不深信,但此时却信了十足十,毕竟能够比她数百年祭炼的飞剑,还更胜一筹的飞剑,世上也没多几口。 极烈跟王崇交手不过十招,又换了一位十四岛的金丹宗师,此人催动十余口飞叉,黑烟缭绕,出手鬼气森森。 王崇的元阳剑,最克邪祟,交手不过一招,就一招——大日焚空! 剑光如火,连斩七口飞叉,吓得这位宗师急忙收了飞叉遁走。其实他的道行法术,在十四岛中也算名列前马,原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只可惜他的阴魂飞叉,被元阳剑所克制,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下来。 王崇斩杀了辛双清,跟十四岛的诸位金丹宗师交手,虽然并未落于下风,却心头警惕,暗忖道:“若是一对一,除了那个使用五光十彩,罕有元磁之力真气的家伙,我是谁也不惧,但一挑六,可就力有未逮。在他们合围之前,我须得尽快逃走。” 此时十四岛的六位金丹宗师,早就把他围困起来,每个人都恨意充盈,毕竟给他杀了数十位十四岛的晚辈,还一剑斩杀了辛双清,此等大仇,倾尽三江四海,也不能洗清。 十四岛的人,本来就是想要夺取峨眉的剑诀和飞剑,还想着留王崇一条命,送去峨眉交差,尽管去了峨眉,他也肯定活不得了。 此时却都生了杀心,只是大家都知道,杀了这小贼之前,一定要逼问出来峨眉剑诀,所以并未合围,而是轮番邀斗。 每次都是极烈出手,接下王崇的反扑,然后再换一位金丹宗师出手。 足下一朵五色云光的美妇人,一直都没有出手,她悄悄把一口袋灵砂放出,漫天都是稀碎的光点,这却是十四岛的人,听说王崇善于隐身,刚刚他又借助隐身之术,偷袭了辛双清,故而才想出来的破解办法。 这位美妇人放出的灵砂,满空遍布,就算王崇能够隐身,都会给她的灵砂显露出来方位。 王崇被人轮番上来斗剑,一时间还未觉察,待得他发现,满空都布满灵砂,自己剑光一划,就有五光十色的光华,心头就是一紧,暗叫道:“不能继续斗剑了,须得赶紧脱身。” 王崇驾驭了元阳剑,直扑使用阴魂飞叉的那位十四岛金丹高手,但却故意让元阳剑被青萍岛主许竹青的飞剑绊住,自己露出一脸惊慌的模样,向另外一个方向扑去。 守护这个方位之人,乃是白沙岛主彭真人! 他祖父乃是渔民,出海的时候,被一条母龙污,后来施展计谋逃出了母龙的巢穴! 三年后,母龙在他祖父出海的时候,跟随了半日,抛了一个婴孩上船,便是彭真人的父亲。这位人龙相交之子,天生身有鳞片,能潜入深海,游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位前辈散仙的水下洞府,就此学得道法,创下了白沙岛一脉。 彭真人天生力大无穷,尤胜其父,炼就一手滚龙拳,一拳便有崩天裂海之力。 只是他虽然拳法通神,却也知道,赤手空拳,抵挡不得仙家飞剑,一直都没敢上前去,跟王崇斗法。 此时见王崇的飞剑被绊住,自持滚龙拳法,强横无双,大吼一声,一拳轰出,虚空之中,被拳劲打出了六道白气,隐隐都有蛟龙之态。 这是滚龙拳的一招,九龙破海! 如是修炼到了极致,一拳就能有九龙闹海之力,彭真人虽然还未修炼至这一招巅峰,却也威势赫赫。 彭真人曾以此招拳法,轰杀三位金丹大妖,在十四岛也是极有名头。 王崇施展十二兽形诀,连破五道拳劲,但第六道拳劲,却出手稍慢,没能卸开,被轰中了后心。 他喉咙一甜,喷了一口“鲸血”,被彭真人看出“破绽”,大吼一声,又复一拳捣出,使出了滚龙拳法最为霸道的一式——沧海潮! 王崇被这位金丹宗师“欺近”身边,双手伸掌抵挡,顿时呈现不支。 彭真人正要一鼓作气,毙杀了这小贼魔,忽然想起来峨眉的剑诀,不由得收了几分真气。 便在此时,王崇身上气势陡然暴涨,一拳反击,竟尔比未有受创的时候,气势更胜。 若是王崇出剑,彭真人根本不会硬拼,只会退开,让极烈上来缠住,但王崇竟然“垂死挣扎”,要用拳法跟他拼斗,彭真人哪里害怕? 沧海潮加了一分力气,以泄劲为主,双方拳掌交拼,彭真人才觉察不对,王崇的拳劲刚猛莫京,一层层大力涌动,一瞬间拳劲就叠加了三十三层,远远超出了沧海潮所能化卸劲力的极限。 彭真人可不知道,王崇故意被青萍仙子绊住元阳剑,就是为了算计他。 他不是没办法接下六道滚龙拳劲,而是故意挨了一记,为了不至于受创太重,他还先化去五道拳劲,试探滚龙拳劲的威力,更出手化散最后一道拳劲的威力,这才以龟甲玄罡炼硬接了一记。 饶是如此,他硬接一道滚龙拳劲,也的确受了伤,让彭真人一时大意,被他拉近了距离。 至于骗得彭真人沧海潮拳劲,留力七分,再以三十三层龙象拳劲破敌,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了。 彭真人以滚龙拳法称雄海外,在十四岛的修士中,大有名声,哪里料得到,这个精擅“剑术”的小贼,居然也有一手刚猛无双的拳法? 三十三层龙象大力,毫无保留的一口气谷爆,生生破去了彭真人的滚龙拳法,轰开了沧海潮气劲,打在这位人龙交后裔的修士胸膛,直接把这位十四岛的金丹修士,拦腰打折。 一拳毙杀了彭真人,王崇毫不迟疑,身子一晃,就无影无踪,同时元阳剑也挣脱了青萍仙子的纠缠,投入了大海。 十四岛剩下的五位金丹宗师,脸色都极端难看,他们倾巢而出,还请动了极光夫人,拦住了逍遥府的追兵,就是想要十拿九稳的活捉,这位叛逃峨眉的小贼,夺取峨眉剑诀。 出发之前,没人料到,会是这等结果。 不但被王崇斩杀了数十位各岛的精英弟子,还毙杀了两位金丹宗师,从容脱身而去。 青萍仙子语气有些苦涩,叫道:“莫要走脱了这小贼!” 可是谁人都听得出来,这话的言不由衷,王崇精擅隐身之术,一旦脱出囚困,众人哪里去追寻? 足踏云光的美妇人,是花屿岛的一位长老,叫做龙过儿!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把自己放出的灵砂,重新收了回来。 龙过儿心头亦是有些茫然,一个念头不但的泛起,在心头回想:“这小魔头,为何如此凶横?我等这么多人,居然还让他肆无忌惮的杀了那么多人,轻松走脱……” 朱家岛的耆老,怒骂道:“谁说他只有一具金丹妖身?本身只是胎元之境?他刚才使的剑术,哪里是妖怪能够使用?那一身精纯的真气,何曾有半分妖气?” 十四岛的修士,这才恍然大悟,王崇从头到尾,都是一身精纯的道家玄功,绝非是金丹妖身,更不是什么胎元境,那就是一位道门正宗玄功,修炼到了金丹境的仙道大宗师。 有人想要骂几句,峨眉逍遥,实在太骗人,居然恶意隐瞒了王崇的功力,但是……随即就想到,人家也没让他们贪图剑诀飞剑,如此惨况,岂不是自找? 极烈还算是最为镇定,喝道:“事已至此,我这就传音给我姑姑,让她不要再跟逍遥府的人纠缠!” 十四岛已经是大败亏输,如今七位金丹宗师,只剩下了五位,哪里还有本事,擒捉王崇? 把极光夫人叫回来,不但为了收拾这般烂尾的场面,也要寻思后话,如何平息逍遥府的怒火,以及安抚各岛的苦主。 六艘大船上的十四岛修士,更是心惊胆寒,他们尤其是那些修成大衍,就算还没一口飞剑,也自称剑仙的年青一代,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 就连自己的金丹长辈,都被杀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就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时候,有一道剑光无形无影,迫近了使用阴魂飞叉,浑身黑烟缭绕,出手鬼气森森的那位十四岛金丹宗师。 一剑缥缈,无声无息! 正文 七十、一剑缥缈 这位老者出身小黑山岛,正是辛十四郎的大伯,叫做辛双清。 他见得王崇只是一剑,就破去了自己苦修多年的大擒拿手法,剑光如电卷来,不由得煞是心惊,大叫道:“众道友且齐心合力,共寝此獠。” 辛双清心头已是生出了惧意,并无十足信心,对敌王崇! 本来稳居大船之上,只做压阵之态,并没想过,此战还要出手的其余六位金丹也都惶怒不尽。 王崇杀手顺,也没觉得死于他剑下的亡魂,有什么了不得。 但这些十四岛的前辈耆老,却愤怒至无以复加,王崇斩杀的这些年轻弟子,却是十四岛数百年培养的菁华,多半都是他们的子侄,骨血至亲! 就算没有辛双清的呼喝,这些人也不会放过王崇,此时更各起遁光,隐隐形成了联手之势。 一个美妇人足踏五色云光,大喝道:“所有人都退开去,此獠凶狠,让我们几个长辈出手。” 刚才王崇着实把这些海外散修的年青一代杀的胆寒了,平时也自诩御剑乘风,逍遥倜傥,是剑仙中人的十四岛年轻人,再也不敢逞强,一起御遁散开。 甚至有胆怯的,直接纵起遁光,落回了大船上,船上有阵法保护,他们方才能安心。 王崇只求速战速决,先杀了须发皆白的老者,根本不管十四岛的散修如何调兵遣将,也不管那几个围上来的金丹宗师,只是一剑煌煌,如电斩去。 辛双清自知,就算其余十四岛的金丹宗师来援,也要稍迟一刻,自己须得抵挡王崇三招五式! 他一咬牙,催动了百幻金环,无数金光劲气化为圈环,四面八方向王崇击来。 辛双清的先天厚土大擒拿被破,一时半会也聚不起来真气,使不出这一招,只能以小黑山岛秘传的百幻金环对敌。 这位小黑山岛的耆老,心头也是忐忑,只恨自己并不通剑术,也没有一口好飞剑,面对如此凶残的敌人,居然没得却敌之法。 无数百幻金环浮空,但王崇的身影却如梦幻水泡,忽然散与空气中。 辛双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急忙催生十余百幻金环护身,但却早就来不及了,一道无形的剑光,从他肋下切入,把这位小黑山岛的金丹宗师,一剑贯穿了身子。 却是王崇盘算,自己若是强攻,未必能够三招两式,就将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杀了,就起了阴私,换了无形剑,偷袭得手。 辛双清好歹也是金丹宗师,身躯百炼,中了一剑,也还不得死,怒吼一声,汇聚毕生真气在手上,一掌就向着虚空拍下。 他拼死一击,用尽了全力,只可惜王崇一剑得手,早就换了方位。辛双清全力一击,都落在了空出,反而震得创口鲜血喷涌,极为怕人。 王崇收了无形剑,一招——燮理阴阳! 元阳剑剑光骤盛! 元阳剑共有十二剑诀,对应一十二招剑法,王崇自从得了元阳剑诀,大半功夫都用在了修炼元阳真气上,对剑术并无太多苦功。 但是他与剑术,倒也颇有天赋,这一招燮理阴阳,深的阴定休所创的元阳剑法的真髓! 燮理阴阳之语,出自《尚书·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原意是辅佐天子,太平天下! 阴定休用在元阳剑的首式上,乃是寓意,元阳真气虽然乃是纯阳,但却要理顺阴阳,万物平衡! 这一剑,亦是中正平和,并无暴戾,尽显玄门正宗剑法的堂皇大气。 王崇偷袭辛双清那一剑,知道金丹宗师临死反扑,必然非同小可,就没有出尽全力,及时移形换位,但这一剑是正面强攻,却再无半分顾忌。 距离辛双清最近的一位十四岛宗师,名唤极烈! 出身落珈岛,乃是极光夫人的侄儿,他的遁法最快,只是刚才小觑了王崇,没有抢先出手,这才让辛双清抢了先。 此时他催动了落珈岛的极光真法,身化五色长虹,厉喝道:“小贼敢尔!” 纵然他全力出手,却也救不得辛双清了! 王崇一剑如经日赤虹,把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的辛双清一剑斩杀,剑光转折,从容面对极烈的极光真法。 极烈把家传的极光真法,催运到了极限,一身极光真气在他的诸般手法催动下,隔空拍击,整个人都宛如在发光发亮。 饶是元阳剑犀利,王崇终究经验不足,一时间也找不到反击之机! “这家伙!一身实力,怕是不输给黄袍儿!” 极烈出身落珈岛,不但精修家传的极光真法,还从姑母极光夫人处,学了金沙教的道法,身兼两家之长,就算放在名门大派,也是极出色的传人,远胜出十四岛的其余人物。 王崇又不是跟他斗法,见极烈功法厉害,手段豪强,剑光一转,就换了对手,和另外一位十四岛的金丹宗师交上了手。 这位金丹宗师,出身朱家岛,是朱瑬文的长辈,一手丙丁雷法,老而弥坚,比朱瑬文强盛不知多少。 王崇剑光如龙,在漫天的丙丁雷火轰击下,游走不定,一时间居然也近身不得。 其实若非是辛双清大意,上来就跟王崇硬拼,被元阳剑破了先天厚土大擒拿,他也未必就几个照面,就被王崇所斩。 有了辛双清这个先例,极烈和诸位朱家岛的耆老,全不跟他近身游斗,一个以极光真法,铺天盖地之势,逼得王崇只能见着破招,一个以丙丁雷法,轰烈之势,逼得王崇要么挨上几记雷火,要么就只能避走。 极烈的手段,还算是斗法的正途,但这位朱家岛的耆老,却知道,暴风骤雨,终不持久,自己不过是仗着,还有其他十四岛的道友帮手,并用不着跟这凶残的小贼持久苦斗。 王崇倒也有信心,百余招内,斩了这位朱家岛的耆老,但哪里有人会给慢条斯理斗法的机会? 一位身穿青衣的美貌妇人,素手轻挽,捏了一个剑法,喝道:“去!” 一口青色剑光,就如电飞来。 这个青衣的美貌妇人,乃是青萍岛岛主,名叫许竹青!号青萍仙子,一手剑法为十四岛第一,剑术法术,仅仅只在极光夫人之下! 王崇虚虚一引,元阳剑飞出,化为赤虹,和青萍仙子的剑光,在虚空纠缠刺击,两人的剑光都快,顷刻间拼斗了千百次。 极烈在双方剑光交错的一刹,极光真法全力铺开,缤纷十色,光气纵横,王崇不得收剑回身,抵御极烈的极光真气。 青萍仙子收了自家飞剑回来,心头颇有震骇,她数百年苦修的剑术,自然是远在王崇之上,但是飞剑品质,却远逊对方,若非极烈适时出手,再有这般狠斗下去,她的飞剑只怕就要被元阳剑斩断。 “不愧是峨眉的飞剑,就是不知道,这一口飞剑是什么名目!” 都传说王崇窃了峨眉的四口飞剑,青萍仙子原本还不深信,但此时却信了十足十,毕竟能够比她数百年祭炼的飞剑,还更胜一筹的飞剑,世上也没多几口。 极烈跟王崇交手不过十招,又换了一位十四岛的金丹宗师,此人催动十余口飞叉,黑烟缭绕,出手鬼气森森。 王崇的元阳剑,最克邪祟,交手不过一招,就一招——大日焚空! 剑光如火,连斩七口飞叉,吓得这位宗师急忙收了飞叉遁走。其实他的道行法术,在十四岛中也算名列前马,原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只可惜他的阴魂飞叉,被元阳剑所克制,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撑下来。 王崇斩杀了辛双清,跟十四岛的诸位金丹宗师交手,虽然并未落于下风,却心头警惕,暗忖道:“若是一对一,除了那个使用五光十彩,罕有元磁之力真气的家伙,我是谁也不惧,但一挑六,可就力有未逮。在他们合围之前,我须得尽快逃走。” 此时十四岛的六位金丹宗师,早就把他围困起来,每个人都恨意充盈,毕竟给他杀了数十位十四岛的晚辈,还一剑斩杀了辛双清,此等大仇,倾尽三江四海,也不能洗清。 十四岛的人,本来就是想要夺取峨眉的剑诀和飞剑,还想着留王崇一条命,送去峨眉交差,尽管去了峨眉,他也肯定活不得了。 此时却都生了杀心,只是大家都知道,杀了这小贼之前,一定要逼问出来峨眉剑诀,所以并未合围,而是轮番邀斗。 每次都是极烈出手,接下王崇的反扑,然后再换一位金丹宗师出手。 足下一朵五色云光的美妇人,一直都没有出手,她悄悄把一口袋灵砂放出,漫天都是稀碎的光点,这却是十四岛的人,听说王崇善于隐身,刚刚他又借助隐身之术,偷袭了辛双清,故而才想出来的破解办法。 这位美妇人放出的灵砂,满空遍布,就算王崇能够隐身,都会给她的灵砂显露出来方位。 王崇被人轮番上来斗剑,一时间还未觉察,待得他发现,满空都布满灵砂,自己剑光一划,就有五光十色的光华,心头就是一紧,暗叫道:“不能继续斗剑了,须得赶紧脱身。” 王崇驾驭了元阳剑,直扑使用阴魂飞叉的那位十四岛金丹高手,但却故意让元阳剑被青萍岛主许竹青的飞剑绊住,自己露出一脸惊慌的模样,向另外一个方向扑去。 守护这个方位之人,乃是白沙岛主彭真人! 他祖父乃是渔民,出海的时候,被一条母龙污,后来施展计谋逃出了母龙的巢穴! 三年后,母龙在他祖父出海的时候,跟随了半日,抛了一个婴孩上船,便是彭真人的父亲。这位人龙相交之子,天生身有鳞片,能潜入深海,游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位前辈散仙的水下洞府,就此学得道法,创下了白沙岛一脉。 彭真人天生力大无穷,尤胜其父,炼就一手滚龙拳,一拳便有崩天裂海之力。 只是他虽然拳法通神,却也知道,赤手空拳,抵挡不得仙家飞剑,一直都没敢上前去,跟王崇斗法。 此时见王崇的飞剑被绊住,自持滚龙拳法,强横无双,大吼一声,一拳轰出,虚空之中,被拳劲打出了六道白气,隐隐都有蛟龙之态。 这是滚龙拳的一招,九龙破海! 如是修炼到了极致,一拳就能有九龙闹海之力,彭真人虽然还未修炼至这一招巅峰,却也威势赫赫。 彭真人曾以此招拳法,轰杀三位金丹大妖,在十四岛也是极有名头。 王崇施展十二兽形诀,连破五道拳劲,但第六道拳劲,却出手稍慢,没能卸开,被轰中了后心。 他喉咙一甜,喷了一口“鲸血”,被彭真人看出“破绽”,大吼一声,又复一拳捣出,使出了滚龙拳法最为霸道的一式——沧海潮! 王崇被这位金丹宗师“欺近”身边,双手伸掌抵挡,顿时呈现不支。 彭真人正要一鼓作气,毙杀了这小贼魔,忽然想起来峨眉的剑诀,不由得收了几分真气。 便在此时,王崇身上气势陡然暴涨,一拳反击,竟尔比未有受创的时候,气势更胜。 若是王崇出剑,彭真人根本不会硬拼,只会退开,让极烈上来缠住,但王崇竟然“垂死挣扎”,要用拳法跟他拼斗,彭真人哪里害怕? 沧海潮加了一分力气,以泄劲为主,双方拳掌交拼,彭真人才觉察不对,王崇的拳劲刚猛莫京,一层层大力涌动,一瞬间拳劲就叠加了三十三层,远远超出了沧海潮所能化卸劲力的极限。 彭真人可不知道,王崇故意被青萍仙子绊住元阳剑,就是为了算计他。 他不是没办法接下六道滚龙拳劲,而是故意挨了一记,为了不至于受创太重,他还先化去五道拳劲,试探滚龙拳劲的威力,更出手化散最后一道拳劲的威力,这才以龟甲玄罡炼硬接了一记。 饶是如此,他硬接一道滚龙拳劲,也的确受了伤,让彭真人一时大意,被他拉近了距离。 至于骗得彭真人沧海潮拳劲,留力七分,再以三十三层龙象拳劲破敌,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了。 彭真人以滚龙拳法称雄海外,在十四岛的修士中,大有名声,哪里料得到,这个精擅“剑术”的小贼,居然也有一手刚猛无双的拳法? 三十三层龙象大力,毫无保留的一口气谷爆,生生破去了彭真人的滚龙拳法,轰开了沧海潮气劲,打在这位人龙交后裔的修士胸膛,直接把这位十四岛的金丹修士,拦腰打折。 一拳毙杀了彭真人,王崇毫不迟疑,身子一晃,就无影无踪,同时元阳剑也挣脱了青萍仙子的纠缠,投入了大海。 十四岛剩下的五位金丹宗师,脸色都极端难看,他们倾巢而出,还请动了极光夫人,拦住了逍遥府的追兵,就是想要十拿九稳的活捉,这位叛逃峨眉的小贼,夺取峨眉剑诀。 出发之前,没人料到,会是这等结果。 不但被王崇斩杀了数十位各岛的精英弟子,还毙杀了两位金丹宗师,从容脱身而去。 青萍仙子语气有些苦涩,叫道:“莫要走脱了这小贼!” 可是谁人都听得出来,这话的言不由衷,王崇精擅隐身之术,一旦脱出囚困,众人哪里去追寻? 足踏云光的美妇人,是花屿岛的一位长老,叫做龙过儿!她幽幽叹息了一声,把自己放出的灵砂,重新收了回来。 龙过儿心头亦是有些茫然,一个念头不但的泛起,在心头回想:“这小魔头,为何如此凶横?我等这么多人,居然还让他肆无忌惮的杀了那么多人,轻松走脱……” 朱家岛的耆老,怒骂道:“谁说他只有一具金丹妖身?本身只是胎元之境?他刚才使的剑术,哪里是妖怪能够使用?那一身精纯的真气,何曾有半分妖气?” 十四岛的修士,这才恍然大悟,王崇从头到尾,都是一身精纯的道家玄功,绝非是金丹妖身,更不是什么胎元境,那就是一位道门正宗玄功,修炼到了金丹境的仙道大宗师。 有人想要骂几句,峨眉逍遥,实在太骗人,居然恶意隐瞒了王崇的功力,但是……随即就想到,人家也没让他们贪图剑诀飞剑,如此惨况,岂不是自找? 极烈还算是最为镇定,喝道:“事已至此,我这就传音给我姑姑,让她不要再跟逍遥府的人纠缠!” 十四岛已经是大败亏输,如今七位金丹宗师,只剩下了五位,哪里还有本事,擒捉王崇? 把极光夫人叫回来,不但为了收拾这般烂尾的场面,也要寻思后话,如何平息逍遥府的怒火,以及安抚各岛的苦主。 六艘大船上的十四岛修士,更是心惊胆寒,他们尤其是那些修成大衍,就算还没一口飞剑,也自称剑仙的年青一代,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 就连自己的金丹长辈,都被杀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就在所有人都心灰意冷,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时候,有一道剑光无形无影,迫近了使用阴魂飞叉,浑身黑烟缭绕,出手鬼气森森的那位十四岛金丹宗师。 一剑缥缈,无声无息! ps,刚发布就被屏蔽了,编辑不在国内,没法管理,我重新修改发布,订阅被屏蔽章节的读者们对不起了 正文 七二、阴阳造化之术 灰袍老者跟王崇恶斗得十数招,不愿再硬拼,收了漆黑大手,反手一弹,飞出了一点寒星! 王崇见状,心头暗忖道:“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他飞出了一枚太元珠,迎上了寒星,又复飞出了第二枚,直奔灰袍老者,把个灰袍老者气的只想吐血。 不得已,又复飞出了漆黑大手,跟王崇恶狠狠的硬拼了一记。 至于那点寒星,被太元珠一撞,就化为漫天流萤,消散不见。 灰袍老者就是想用一件消耗性的法宝,拖住王崇,换用其他法术,来杀了这个“无知”的小贼,哪里料到王崇居然有“两枚”珠子? 旁边一个微胖的老者,见不过去,扣指一弹,飞出了一道雷霆。 这一手弹指惊雷的法术,也算极难炼成,炼成之后,威力倒不见得奇大,但出手快捷,响应如斯,斗法的时候,往往大占便宜。 王崇飞出第三枚太元珠,击碎了这道弹指惊雷的法术,又复飞出第四枚太元珠,把个微胖老者也气的胸口发闷,急忙飞出一件九寒钩,挡住了这枚太元珠。 王崇这边出手,顿时减轻了邀月夫人身上的压力,她却是个颇有豪气的女子,御天兵法连连变幻,刀枪剑戟乱飞,击破了一个缺口,强行冲了出来。 邀月夫人并不独自遁走,冲着王崇大叫道:“快走!” 王崇虽然斗法经验不足,但心思却敏锐,急忙一扬手,六枚太元珠飞出,把邀月夫人保护起来,挡下了黑袍人的森罗大印法和另外一名黄袍大汉的金刚圈! 王崇纵起遁光,施展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刚跟邀月夫人会和,想要说两句场面话,熟络气氛,就瞧见这位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脸色潮红,一口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人就往海面上摔落。 黑袍人所用的森罗大印法,实是一门极了不起,包罗万有,返璞归真的仙道武学! 乃是阿罗教镇教第一神通! 此印法共有一百零八道,每一道印法对应阿罗教一位神魔,一百零八道印法,对应阿罗教一百零八位护教神魔。 三千年前,创出此法的阿罗教第三代教主罗森,曾跟门下弟子宣称:此法蕴含一方小世界生灭的道理。若能修炼到至高境界,一掌推出,便有一百零八位神魔之力,便是道君之辈,也能一掌而灭! 只是就连罗森本人,也不曾把这门武功推至巅峰,苦修千年,也不过能在一掌之内,结四十八印法!让平生最辉煌的一次,就是以阳真修士的境界,把一名太乙境的魔门长老,打的肉身崩灭。 只是那一战之后,这位阿罗教第三代教主,也油尽灯枯,匆匆传位给大弟子,就坐化而去。 也因为那一战,阿罗教在东土站不住教,被魔门逼的远遁海外,如今也是海外七岛之一! 阿罗教跟魔门仇怨太深,纵然避让海外,魔门还是不肯放过,几次远伐,斩杀了阿罗教无数高手,导致阿罗教势力大衰,一代不如一代。 黑袍人就是阿罗教第七代教主,道号孤鸿子! 邀月夫人中了他全力一击,能够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换过其他修士,早就当场身体爆碎而亡了。 王崇自然没法眼睁睁看着邀月夫人摔落大海,急忙纵起遁光,接住了这位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 他手指才接触到邀月夫人的身体,就感觉炽热滚烫,邀月夫人体内的鲜血,只怕都被孤鸿子的森罗真气给生生沸腾了。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烫手山芋!” 王崇十二枚太元珠齐出,抵挡住了孤鸿子和另外三位金丹宗师的合力一击,也亏得太元珠乃是云台山的镇山之宝,换过其他法宝,只怕连人都要一起被轰碎。 王崇可不知道,这四个人都是谁,心头暗骂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高手?随便一个,就比得上黄袍怪,亏我还以为,海外散修,都是肉脚……” 王崇也不想争斗,他自己都还在被追杀,救了邀月夫人,当然要赶紧跑路,若是这位吞海玄宗的女修一命呜呼,他如何找到演天珠信誓旦旦所言的一线生机? 王崇毫不犹豫的拔空之上,孤鸿子和三位金丹宗师,驾驭遁法紧紧跟随,但却他们却没有想到,双方的距离居然越来越远。 浮游天海乃是极罕见的天赋妖术,若非炼就玄门上乘遁法,根本就追之不及。 王崇以浮游天海的妖术,摆脱了四名追兵,毫不犹豫的就乘风远扬,一口气逃出了上千里,这才寻了一处无人的荒岛落下。 他抱着怀里的邀月夫人,心头也颇发苦,只能在身上找了找,还是当初下峨眉的时候,花飞叶送了的一些丹药,勉强能派上用场。 王崇把丹药塞在邀月夫人的樱桃小嘴里,见这位女修,已经彻底昏迷,根本不会吞咽,还嫌弃的用手指捅了捅,把丹药硬塞进去。 亏得峨眉的丹药,颇有不凡,入口即化,顺着津液入喉。 只是邀月夫人的伤势极重,区区一枚寻常的丹药,花飞叶也不过是峨眉并不甚受重视的三代弟子,也没得疗伤圣品,并未有见得任何起色。 王崇心头犯难,便思所学诸法,居然并无一个可以疗伤的法门。 他无奈下,问了几句演天珠,演天珠倒是没有拿捏,直接送出了一道凉意,化为了六个字阴阳造化之术! 王崇怒道:“什么特么阴阳造化之术!老子乃是魔门正经人,绝不会做这般下三滥的勾当。” 演天珠暗挫挫的又送了一道凉意:却是一篇使用阴阳造化之术疗伤的法门。 阴阳造化之术和五识魔卷,都是天魔正宗,在《天魔万化玄变经》之中,都位列七十三卷玄玄天书之中,奥妙无穷,远胜天蛇王经,九鸦魇神术之流。 毕竟阴阳造化之术是魔门心法,带了几分邪祟,它疗伤的心法颇为邪异,是把伤势从受伤者转移到疗伤者身上,不管多重的伤,只要舍得死上几个修炼阴阳造化之术的人,总能救活! 正文 七三、姐弟 正因为阴阳造化之术,有如此妙用,所以魔门各支,常常去小月宗索取XiaoHun子,就算不用来疗伤,也要做个备用! 潘玉的师父,偷偷调教了六个徒弟,其实也是担心,自己在宗门里的徒弟,被魔门大佬一一弄去“享用”,死的一个也不剩。 王崇当然不是“舍己为人”之徒,但是他心头暗忖:“我只需捕捉几头妖怪,以人妖相化之术炼就新的妖身,然后再以新的妖身施展这阴阳造化之术,岂不是就两全其美?” 邀月夫人眼瞧就不得活了,王崇也没空思前想后,反正又不是舍了他的性命,至于海中大妖,谁会在意死活? 王崇噗通一声,跳入了海里,兜了半个时辰,擒捉了一头刚刚有炼气修为的大鱼,以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了,再稍稍熟悉了一番阴阳造化之术。 此时的邀月夫人,已经浑身滚烫,真气如沸,皮肤都如蒸煮的虾蟹一般,通红的怕人。 王崇伸手一按,默默催动阴阳造化之术,果然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不过就一个呼吸的功夫,他新炼就的妖身就炸成了粉碎。 王崇也未有料到,森罗大印法居然如斯霸道,心头有几分骇然,但却见邀月夫人,似乎没什么起色。 “许是一头妖怪,不足以转移伤势,待我再去捕捉几头。” 王崇又跃入海里,仗着巨鲸妖身水性精通,花了一个多时辰,捉了三头妖怪,一一炼为妖身之后,重新上岸来。 邀月夫人经过一次阴阳造化之术的“治疗”,虽然未见好转,可居然也未有继续恶化,始终吊了一口气,不曾死去。 王崇见这位美貌的女修还活着,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仍旧催运起阴阳造化之术的疗伤篇,把邀月夫人的伤势,转到自己身上来。 这三具妖身,都是王崇随手捕捉,都是浅浅的炼气层次,故而随着伤势转移,最多的一头妖怪,也只多撑了三次呼吸,也都炸为稀碎的鱼片! 好在经过折返折腾,邀月夫人的情况似乎好了些,王崇心头微松,正要再去捕捉妖怪,忽然心头一头,被他放在远处,巡查海域的黑魂鸦,居然发现了四道遁光。 “居然是那几个家伙追了上来!” 王崇抱起来邀月夫人,一纵身破空直上,施展浮游天海的妖术,瞬息就飞出数里之外。 他这浮游天海的妖术,一个时辰能飞一千六七百里,在金丹的层次,已经算是一等一的绝快遁法。 孤鸿子等人,道行法力,也不会输给王崇的巨鲸妖身,但在遁术一项上,却远远不及。 王崇全力遁逃,一个时辰之后,就又把追兵远远抛开,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凭什么追踪上来,这也不是他关心的事儿。 暂时摆脱了追兵,王崇就跳入海里,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又抓了五头妖怪,此时他已经深入大海,遇到的妖怪也都强横了甚多。 连续以这五头妖怪身躯为媒介,替邀月夫人转移伤势,在连续炸了三头妖身之后,第四头居然没有炸开,而是被森罗真气活活蒸熟! 第五具妖身也是一样,让王崇二次体验了,“自己”被活活蒸熟,是什么滋味。 不过这五具妖身被耗费掉,也颇有奇效,邀月夫人缓缓吐了一口气,星眸开阖,居然醒转了过来。 王崇见她稍稍睁眼,问道:“这位姐姐!你感觉可好?” 邀月夫人正要搭话,就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王崇摇了摇头,此时虽然还未见得孤鸿子等人追上来,但此地倒也不可久留,他自己也有在被人追杀,就抱住了邀月夫人,仍旧施展浮游天海的妖术,破空飞去。 邀月夫人虽然修道年久,但却极洁身自好,被王崇抱在怀里,肌肤相亲,不觉大是羞臊,想要呵斥,却连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全身更是连根小手指,小脚趾头都动弹不得,只能红着脸,闭上了眼睛,任由王崇施为。 王崇这次赶路,不算太急躁,路上就不断以两条冥蛇搜索海域,给他一连抓了七头海族妖怪,在又一次落在荒岛上的时候,就故技重施,仍旧以人妖相化之术,炼就妖身,再以妖身施展阴阳造化之术。 这一次邀月夫人神志清醒,就明白了王崇是怎么给她疗伤。 阴阳造化之术,在魔门也是隐秘传承,邀月夫人当然不知,但人妖相化之术传播甚广,她倒是颇了然。 这位吞海玄宗的女修,暗暗忖道:“原来此人竟然精通这般奇术,临时炼就妖身,再以妖怪之身承受我的伤势,怪不得能把我救活过来。” 连熟了七具妖身,邀月夫人虽然伤势还未大好,却能勉强行动,只是还动不得真气。 王崇也忍不住赞叹一声,说道:“那位黑袍人的法力当真可怖,若是我中了一招,只怕唯有抛弃妖身一途。” 邀月夫人微微讶然,问道:“先生此身,非是本尊吗?” 王崇倒也不隐瞒,随手捏了法诀,恢复了原身,说道:“我是云台山弟子,名叫李秀明!人妖相化之术,乃是偶然学得!” 王崇的原身,虽然不过十四五岁,但神采飞扬,比巨鲸妖身自然俊秀多了。巨鲸妖身虽然能略作改变,但终究原种不好,没得原身出色。 邀月夫人微微惊讶,她也没料到王崇才不过天罡境,身上气息微弱,显然才炼成罡脉不久,功力甚浅。 她和王崇说了一会儿话,倒也对这位少年多了几分“了解”。 王崇满嘴鬼话,仗着跟吕公山颇熟捻,知道一些云台山的事儿,又有一身雷霆玉经的功力打底,邀月夫人也识不破。 邀月夫人倒是对王崇颇有好感,毕竟刚被救了性命,还被他以秘法疗伤。 若不是王崇有人妖相化之术和阴阳造化之术,邀月夫人纵然得救,一身功力也要废去大半。 所以王崇叫她姐姐,邀月夫人也不嫌弃,亦直呼王崇为弟弟! 若是有吞海玄宗的人在此,肯定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邀月夫人可从不会跟人如此亲昵。 正文 七四、阴阳天符剑 王崇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盘膝而坐,正在打磨真气! 他出海这么多时日,还是难得能沉下心思修炼,最近几乎都在战斗了。 王崇能够修炼,还真多亏了邀月夫人,邀月夫人乃是金母元君门下最得宠的小徒弟,尽得师门真传,自然晓得兜率真篆。 兜率真篆记载的道法,莫不是玄天道法,为各派的不传之秘,绝不可轻传! 王崇只是需要有人教他如何辨识兜率真篆,并不想要学吞海玄宗的道法。 他只是微微露出,自己得了“云台山”师长,传授的某门法术,但因为不通兜率真篆,学之不精,邀月夫人就主动以长姐的姿态,亲自教导他这门道家的无上真文种子。 甚至有些天符书上,王崇解读不开的口诀,他向邀月夫人请教,邀月夫人也不避嫌疑,宛如教导亲生幼弟一般,耐心细致。 天符书共有九卷,一卷一境,对应道门九境! 头两卷王崇学过,便是七二炼形术和十二兽形诀,第三卷是阴阳天符剑诀! 令苏尔本想等王崇磨砺红尘归来,又练不成小无相剑诀,这才把阴阳天符剑诀传授。 王崇得了这门剑诀,就算是毒龙寺真传中的真传,放在峨眉,就是玄机玄叶白云玄德之流了! 阴阳天符剑号为玄天秘法,符剑不二!以亿万符文凝练一口剑气,乃是天下间最奇特的一门剑法。 小无相剑诀以繁入简,以简驱繁,号称天下变化最多的剑法,但阴阳天符剑变化之穷尽,犹在小无相剑诀之上。 最重要的…… 阴阳天符剑乃是开辟罡脉的无上法门。 承载阴阳天符剑的“剑胚”,并非天下任何剑器,更非是任何实质,乃是开辟的罡脉,以罡脉为“剑胚”,炼就绝顶剑气的同时,亦是在淬炼罡脉,淬炼罡脉便是在炼就无双剑气! 王崇得邀月夫人解读兜率真篆,天符书第三卷《阴阳天符剑》已经堪堪入门,如今第一道罡脉已经开辟到了一尺七寸,第二道罡脉也有二三寸长短。 天罡境最多能炼开三十六道罡脉,但修为高低却不是以罡脉多寡为标,就算只炼开了十余道罡脉,只要有一道炼至三丈六尺,就算是天罡境圆满。 王崇鼻孔中忽然喷出两道气息,一长一短,长着一尺七寸,短这二三寸,宛如灵蛇,在鼻孔里伸缩不休。 一个柔媚的声音,在旁说道:“小弟你天赋好生厉害,这门道法算是入门了!” 王崇收了法诀,睁开双目,满脸都是笑意,说道:“还是亏得姐姐指点的好。” 邀月夫人噗嗤一笑,宛如百花盛开,群芳失色。 这位吞海玄宗的女修,得了王崇的阴阳造化之术相助,已经伤势尽去,已经恢复了功力。 她伸手拍了拍王崇,说道:“姐姐还须你帮忙。那几个老东西,不但想要抢夺我所得的一枚仙府令牌,还埋伏了人,险些杀了我,此仇怎能不报?” 王崇也没想到,这位“姐姐”是真的勇悍,恢复了功力,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杀回去,寻人报仇。 邀月夫人柔声说道:“如是只有东海三枭,我也不惧,但孤鸿子一身本领,实是不在我之下,还需小弟你绊住此人,等我杀了东海三枭,再来跟你联手,斩杀这王八蛋与海上。” 王崇略略盘算,笑道:“做弟弟的,就是辛苦劳碌的命!姐姐也不给些好处,就指使我跟人拼命!也罢,我就跟那什么劳子孤鸿子拼一场罢!” 邀月夫人笑道:“你这小鬼头,事儿还没办,跟我要好处。我就与你一件大好处,回头带你去古仙人的洞府,你瞧上什么好东西,就自己拿罢!” 王崇倒也不贪得什么好东西,毕竟有了邀月夫人传授兜率真篆,他就能修炼天符书和周天道印,这比什么好处不大? 他只是借着这般浑话,跟邀月夫人示意亲近,拉扯两人之间关系罢了。 莫虎儿也喜欢,跟峨眉弟子拉近关系,只是他脑子不大灵光,反而让应扬,刘灵吉,许旌阳等人十分反感。 王崇可是聪明伶俐的人物,又对邀月夫人有救命之恩,此时信手拈来,让邀月夫人随口许了天大的好处,比莫虎儿强出不知多少。 王崇嘿嘿一笑,身子一扭,恢复了巨鲸妖身。 邀月夫人其实也颇好奇,为何王崇使用妖身,也能运转玄门正宗的法力,但却知道各派心法,乃是不传之秘,自己不该乱问,便都忍了下来。 邀月夫人出海已经有了数年,就为了探索一座古仙人洞府,才拿到洞府的令牌,就被东海三枭追索,故而还不知道,如今海上有关王崇的传闻。 就算知道,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弟弟”,跟偷窃了峨眉剑诀和飞剑的小贼有关。 王崇在她面前,使用的是“正宗的云台山一脉道法”,哪里有半分峨眉法术和魔门气息? 人妖相化之术又流传极广,不是谁家的独得之秘,唯一的破绽,反而是王崇的妖身,也能使用玄门正宗法力。 王崇不是没想过遮掩,但他只有这些家底,实在没得办法。 何况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跟邀月夫人一起,就能拖过一劫,屡次追问演天珠,又没有结果,就只能这般,先顾着眼前了。 邀月夫人也不知用来什么秘法,暗暗推算了一会儿,素手一指,说道:“我们往那个方向迎上去!” 王崇双手一张,十二枚太元珠飞起,结成金光幢,把自己和邀月夫人一起护住,笑道:“姐姐!我们把遁光连在一处飞行吧!” 遁光连在一处,就要真气相通,乃是极亲密的行为。 在玄门修士,蹲光连在一起,就如人间男女之间手挽手儿一般,非是亲近长辈,又或者道侣之间,绝不会做如此。 邀月夫人眼波流转,脸颊绯红,但却没有拒绝,任由王崇用太元珠把自己罩住,轻喝道:“这般缠磨人,真个好生讨人厌!” 正文 七五、玄天禁法 王崇驾驭了太元珠,幻化金光,把自己和邀月夫人笼罩在内,一路飞空! 海天一线,如此御空飞遁,倒也是颇为畅美的一件事儿。 王崇见邀月夫人微微蹙眉,纤纤玉指,不住屈伸,不由得生出好奇,问道:“姐姐可是在掐算那四个家伙的方位?” 邀月夫人应了一声,答道:“不错!” 这位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你也是出身云台山这等大宗,怎么连这等入门的功夫都不会?” 王崇心头发苦,他哪里是出身云台山“这等大宗”?他只是出身天心观这等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 虽然他仗着演天珠,还有几分机缘巧合,得了一些修行的法门,但通常玄门正宗,传授弟子那一套完整的体系,却没机会接触。 比如峨眉,以莫虎儿举例,他拜师玄鹤道人,自然就要跟玄鹤道人一样,修炼少阳剑诀。 少阳剑诀乃是气法,在炼气胎元两境还不如何,但到了天罡境,若是按部就班修炼,不要说莫虎儿这等废货,就算是她姐姐莫银铃,也要数百年苦功,才有望天罡大成。 故而到了胎元境巅峰,玄鹤就会传授莫虎儿少阳真诀。 此乃天罡法! 若是天资横溢之辈,比如峨眉的四大弟子,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二十年内就能天罡境道行圆满。 比单纯修行少阳剑诀,快了十倍还不止。 除此之外,只要剑诀略有小成,炼气初步,玄鹤道人还会传授莫虎儿少阳禁法。 禁法乃是天下通法! 诸如隐身,甲马,护身,祈福,驱邪,求雨,阵法,雷法,罡斗……都是禁法之列! 正经门派出身的修道之人,绝不会如王崇这般,除了所学剑诀是绝顶,对普通道门法术就一窍不通的奇葩。 王崇垂头丧气的表情,被邀月夫人看在眼内,忍不住教训道:“你这是老师不肯传授,还是你学的不够专心?我就没见各派弟子,剑术都入门了,还不懂一两手禁法的。也罢,你的道法乃是玄天一脉,我就教你两门玄天禁制。” 王崇又惊又喜,忙问道:“姐姐还精通玄天禁法?” 邀月夫人摇头道:“玄天禁法乃是六圣禁法之一!姐姐出身的吞海玄宗不是六圣嫡脉,以五行禁法和小诸天禁法为主,也就收集了两种玄天禁制。本来传你五行禁法和小诸天禁法也没什么,禁法是各派都有的通法,只是看谁家收集的齐全罢了,但你修炼的是玄天一脉,学玄天禁法事半功倍,学其他的禁法,可就要虚耗精力了。” 王崇也知道,道法是独得之秘,禁法乃是通法,同一种禁法往往好些门派都有精修。 比如峨眉有少阳禁法,其他门派也有收录,只是没有峨眉收集的齐全罢了。 邀月夫人说,自己只懂得两种玄天禁法,王崇略有失望,但仍旧觉得此乃意外之喜,急忙说道:“请姐姐传授!” 邀月夫人当下把两门法术,传授给了王崇,一门叫做玄星催月,一门叫做移星换斗! 玄星催月是一门遁法,此法须得先以真气炼就玄星,斗法的时候,把玄星散开,可以在玄星之间,一气挪移! 移星换斗类似旁门的五鬼搬运,道门的五星大挪移之类,是以法力挪移身外之物的法术。 王崇修炼了天符书,道法跟禁法源出一脉,倒是上手便即炼成。 这也是禁法和气法,神法,道法的不同,只要的了真传,又身具跟禁法相合的真气,当即就能使用,也不须日日练习,纯看道行高低,法术便有强弱。 王崇没炼就玄星,暂时无法试演玄星催月,但另外一门法术,他只是稍稍练习,就精熟于心! 他虚虚一扬手,一个“移星换斗”,就把数千百斤的海水,从海里捞取了上来,看着鱼虾在浮空的海水中畅游,不由得大是开心。 他试演法术,遁光就稍稍迟慢,邀月夫人见自己这个“弟弟”玩的开心,也不去阻止,只是笑吟吟看着,偶尔还指点一两句。 王崇和邀月夫人不甚着急,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却急不可耐,他们因为速度不够,被王崇生生甩下,一路上都是急催遁光,就是抱了万一之想。 还是孤鸿子眼光最利,远远的看到一道金光,十分眼熟,急忙定睛观瞧,骤然大喜,喝道:“那小贼不晓得海外的方位,居然兜转了回来。” 东海三枭也是一起大喜,灰袍老者怕王崇再逃走,急忙豁尽全力,催动了漆黑大手,隔空一捏,拿住了太元珠所化金光。 黄袍大汉亦把自己的得意法宝金刚圈飞出,不是给王崇迎头痛击,而是绕过了王崇,兜往他的身后,务求先断了王崇的逃路。 王崇故意做出惊慌之色,左右闪避,引得东海三枭和孤鸿子,急忙催遁光左右分开。 王崇眼瞧孤鸿子和东海三枭遁光分开,封死了自己和邀月夫人的前后左右,不由得心头欢喜,叫道:“姐姐!我们先联手,打死一个弱的!” 邀月夫人笑骂了一句:“小混账好生狡诈!” 但却素手一指,指向了东海三枭之中的那个微胖老者,说道:“我们就先杀了这头白枭!” 王崇并不认得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但这几日也听邀月夫人说过,这几个人的来历。 东海三枭都是出身大派,因为做了恶事,叛出了师门,在东海一带横行百余年,才因为臭味相投,结盟成了一体。 白枭出身峨眉南宗,说起来跟王崇,还算是同门,是阴定休老祖的十一弟子! 他本来跟玄叶一起,叛出峨眉,又因为受不得清苦,觉得跟着玄叶没有出路,就又叛出了峨眉南宗,精修的是雷霆霹雳剑诀,因为缺了一口好飞剑,这才把剑诀化为了弹指惊雷的手段。 王崇故意往孤鸿子方向飞遁,面对森罗大印法,又匆忙退避,做出了害怕之色,做出被迫飘向白枭的姿态。 正文 七六、黄莺百舌正相呼(热乎乎的推荐票在哪里) 邀月夫人一直都装作重伤的模样,靠在王崇的身上,娇娇怯怯,星眸半闭,似乎没有任何力气的模样。 白枭见王崇和邀月夫人这般模样,暗暗忖道:“这小贼的珠子颇犀利,我当先用九寒钩绊住,再以弹指惊雷的法术击杀。” 至于邀月,这般恹恹模样,显然重伤无力出手,他也不放在心上。 王崇遁光冲近,正要图谋出手,却见白枭放出了一口九寒钩,不由得心头暗忖道:“这厮剑术太差,我只需两枚太元珠,就能将这口飞钩绊住!” 王崇上次并未全力出手,非是他不想用尽全力,而是体内功力只有一成多些是雷霆真气。 这一次,他为了做足云台山弟子的脸面,可是连续数日转化功力,已经至少有四成以上,都转为了雷霆真气。 说来也是奇异,雷霆真气和巨鲸妖身十分搭配,以巨鲸妖身催动雷霆真气,居然有一两成的增幅,王崇也不知道为何,只能以雷水相生充足解释。 巨鲸妖身的四成功力,已经超愈白枭七八倍,王崇和白枭都想全力扑杀对手,也都料敌有误! 白枭是没想到,王崇功力还能“暴涨”,王崇也没想到,白枭不是剑术不堪,而是九寒钩和他苦修的雷霆霹雳剑诀不合,使不出全部的功力。 王崇计算距离,一扬手就是十二枚太元珠,两枚太元珠绊住了九寒钩,其余十枚太元珠化为煌煌雷光,呈现连射之势。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的功力,早就尽数恢复,故而连一分留力都无,甚至没有留一枚太元珠护身,出手就倾尽全部功力。 白枭的九寒钩飞出之后,早就预伏了十七八道弹指惊雷的法术,但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呈现拼命的架势,十枚太元珠,化为雷电。 他慌忙连续发出弹指惊雷,但三道法术才能弹开一枚太元珠,让这位峨眉弃徒,不由得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枭遁光一提,就要避开,但一直都靠在王崇身上,装作娇怯怯,重伤垂死模样的邀月夫人,猛然张开一双明眸,嘴角溢出一个柔媚的笑意,御天兵法全力催生出森寒斧光。 玄冰斧光满空游走,后发先至,先王崇的太元珠,追上了白枭。 这位峨眉老祖阴定休的弃徒,终究是有些本领,一声厉啸,全身雷光迸发,先是生生横移数丈,然后一拳捣出,生生击溃了玄冰斧光。 白枭把雷霆霹雳剑诀运用到拳法上,力拼御天兵法,倒也勇悍绝伦。 雷霆霹雳剑诀,绝不逊色御天兵法,但它终究是剑诀,非是仙道拳法,故而白枭一击轰碎了玄冰斧光,却眼睁睁的瞧着接二连三,连续七道玄冰斧光,发出凄厉呼啸。 他真气运转跟不上御天兵法的变化,催动霹雳拳法,连续轰碎了三道斧光,第四道斧光就只能击偏,不能打碎了。 王崇见邀月出手,他就压了一压太元珠,此时觑得便宜,太元珠这才宛如鬼魅一样浮现,绕过了正面,狠狠轰在了白枭的后心上。 若是单打独斗,王崇毕竟经验浅薄,还未必能赢得过白枭,但邀月夫人可是以一挑三,压着东海三枭的绝代高手,若非孤鸿子突施偷袭,东海三枭还真未必能讨得了好。 当邀月夫人以最酷烈的手段,逼得白枭不得不硬拼,他哪里还有余裕,应付王崇这小贼魔? 王崇又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滑溜人物,若非是身份不合适,他此时用的绝非是太元珠,而是无形剑了! 饶是如此,挨了一记太元珠,白枭还是胸口发闷,体内的真气宛如翻江倒海。 亏得他修炼的是雷霆霹雳剑诀,太元珠又是雷霆玉经的底子,若不然他此时只怕比邀月夫人挨了一记森罗大印法还要惨。 白枭拼尽全力,左右双手奋力一记,轰碎了两道玄冰斧光,却被王崇趁势,又打了一记太元珠,这位峨眉弃徒,东海三枭之一,终于经受不住,狂吼一声,一口鲜血如柱喷出。 邀月夫人正要再补上一刀,王崇却抢先了一步,伸手按在了白枭的后心,施展了人妖相化之术。 此法能人身炼化妖身,也能让妖怪炼化人身,但……亦能以人身炼人身,妖身炼妖身! 王崇出海也遇到了几头妖怪,但都不堪入目,他根本没有兴趣,留下来常用,只当做临时,用过就废弃。 在跟十四岛的人动手时,他根本没有闲暇,只能全力脱身,也没有想过抢一具金丹宗师的肉身。 但此时,却是他和邀月夫人大占上风,白枭虽然对上他和邀月夫人联手脆败,但本身实力,却并不逊色巨鲸妖身,所以早就动了心。 白枭也是倒霉,哪里料到王崇有如此不堪的想法? 只是连续中了两记太元珠,他体内经脉,几乎都被雷霆真气焚成焦炭,十成功力,连一两成都催运不起来,哪里能抵挡人妖相化之术? 白枭脸色苍白,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拼命想要抵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邪术,却哪里能够? 王崇施展人妖相化之术,炼化白枭的时候,后面东海三枭的另外两位和孤鸿子,拼命前来救助,他们也惊骇,邀月夫人居然没死,甚至也没受伤,还如此神采奕奕。 邀月夫人猜到了王崇要做什么,她其实颇厌恶这邪术,但却并未有阻止王崇,而是冷哼一声,素手轻挥,数十件气兵一起浮现,分头攻向了三名大敌。 “成了!” 王崇法力猛攻,突破了白枭的最后一重防线,把这位峨眉弃徒,金丹大修,炼成了“人妖之身”,心头欢喜不尽。 尽管此时的白枭,千疮百孔,差一口气就要死了,但他有阴阳造化之术,完全可以救活的过来。 王崇收了白枭,顺手也用太元珠,把白枭的九寒钩收,这才信心十足的催动了十二枚太元珠,喝道:“姐姐!你来击杀恶枭!我替你挡住人面枭和孤鸿子!” 本来邀月夫人的计划,是王崇绊住孤鸿子,她孤身恶斗东海三枭,这般计划,两边都是苦战。 王崇知道邀月夫人性子傲,根本没有劝说,在追上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之后,就临时改换计划,邀月夫人强不过他,也就勉强听从。 王崇先施展分兵之计,故意示弱,让四名大敌分开,然后又跟邀月夫人一起,联手击杀了白枭,接下来,他怎会还让邀月夫人强行斗法? 他实力最弱,就要绊住最前的孤鸿子和人面枭,让邀月夫人跟恶枭单打独斗,相信这位恶枭在邀月夫人手底下,绝撑不过多少招。 只要邀月夫人击杀了恶枭,东海三枭和孤鸿子,就可称得上大势已去。 接下来邀月夫人就算一人挑二,都能击杀了这两名大敌。 王崇根本不怕邀月夫人不听话,他太元珠出手,抢先一步,拦住了两名大敌。 孤鸿子愤怒至极,森罗大印法一掌推出,气象万千,一身黄袍的人面枭一言不发,金刚圈飞出,生出阵阵梵唱,显然也是全力出手,要跟孤鸿子联手,先把王崇这坏种杀了,再去联手对付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稍稍迟疑,就银牙一咬,御天兵法生出铺天盖地大势,无数气兵横空,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恶枭这名大敌扑杀。 恶枭不住的叫苦,他是真不想一个人面对邀月夫人,但却哪里有的选 只能先把自己苦练的九寒砂飞出,又运起平生最厉害的勾魂大手印,化为漆黑大手,跟邀月夫人的漫天气兵狠狠的拼了一记。 王崇单挑孤鸿子和人面枭,他哪里会跟这两位金丹宗师硬拼?凭着浮游天海的天赋妖术,满空游走,十二枚太元珠无远弗届,雷光电耀,让孤鸿子越斗越怒,人面枭干脆脱了一身黄袍,厉喝一声,化为七丈有余的巨人,满空追打。 孤鸿子的森罗大印法,虽然精微奥妙,但却不精擅身法变幻。 人面枭出身佛宗,所以护身法宝是金刚圈,精擅佛门的八宝琉璃金身法! 若是单对单斗法,王崇一个也未必能赢,但若论缠斗,他的浮游天海简直生生克死这两位金丹宗师。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这般“大发神威”的时候,心头就不由得多了几分寻思,暗忖道:“我的身份,隐瞒得邀月夫人一时,难道还能隐瞒一世?呸呸,谁会跟这恶婆娘一生一世……” “我这是想到了哪里去?我不过是借助她,逃脱杀身之祸罢了。” 演天珠不知怎么,忽然就送了一道凉意:你就说,自己是偷学了云台山道法,一旦被云台山的人捉住,就要活活打死,要她帮你隐瞒了身份,要求入赘吞海玄宗! “入赘个鬼!” 王崇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但想着,自己还要依赖这枚珠子,这才忍住满腔恶念。 演天珠再复送出一道凉意:入了吞海玄宗,有护山大阵阻挡,天下任何推算再不能算定你的行止。只要修成金丹,再出世,谁能奈你其何? 王崇心头凛然,正自琢磨,演天珠的话,孤鸿子忽然一掌,拍在了人面枭的身上,这位东海三枭之一,佛宗弃徒,身法陡然加速,仗着八宝琉璃金身法,硬抗了一记太元珠,冲到了他身前。 人面枭大手虚虚一张,就有一股锁困天地的大力,生生定住了王崇的身法,让他纵有浮游天海的妖术,却也不能动弹分毫。 王崇瞬息间就明白过来,叫道:“你这是要跟我硬拼法力吗?” 王崇毫不迟疑,全身雷电法力鼓荡,跟随手收拢来的三枚太元珠合一,化为一道雷光,就跟人面枭正面硬拼了一记。 雷电法力和佛门正宗金刚大力,生生轰出了一道闷雷。 王崇被人面枭的金刚巨力,轰得七窍生烟,骨朵朵直冒碧水! 人面枭却没料到,王崇这是一具巨鲸妖身,法力浑厚,十余倍与自身,正面对轰一记,被王崇的雷霆法力,生生轰飞,化为一道流星,落入了大海。 王崇虽然法力浑厚,但终究是一具妖身,纵然转换了法力,真气始终不够人面枭数百年苦功,修炼的凝实,也被震荡的真气浮躁,只能把所有的太元珠收回来,护持自身。 他本拟拼了暴露身份,也要动用元阳和无形两口飞剑,却没想到,孤鸿子也一头扎入了海里,再也没有上来。 王崇心头微转,离开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刚才人面枭借孤鸿子之力,助长身法速度,跟自己硬拼,并非是想要翻盘,而是想要遁逃。 人面枭也是老行尊,成就金丹在百年以上,如何会这般鲁莽,跟自己硬拼?他不过是借此遁逃,硬拼那一击,就是为了让王崇,没办法追击。 “好狡诈的两个家伙!” 王崇虽然有心追击,但却也知道,自己的法力颇有短处,在水面下未必弄得过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他思考都没有一秒,就转身向恶枭和邀月夫人的战场飞去,太元珠先自己一步,迎空暴打,逼得恶枭左支右绌。 东海三枭,若论真实本领,还是白枭最强,只是他没有一口好剑,本领凭空弱了三四分。 接下来就要数,出身佛宗的人面枭,一身八宝琉璃金身法,刚猛绝伦,甚至能硬拼好些法术,佛门神通,威能莫测。 恶枭的道行法力,敬陪末座。 白枭都在王崇和邀月的联手下,饮恨当场,虽然还有几分偷袭的原因,恶枭当然更不是两人合击的对手。 本来在邀月夫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恶枭就已经岌岌可危,如今再加了王崇这么一个生力军,这位东海三枭之一,心头之苦闷,就可想而知。 他的九寒砂,虽然聚散如意,但在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之下,并无防护之能,也做不到趁势反击,只能略作牵制。 他修炼的勾魂大手印,虽然比小黑山岛辛双清的先天厚土大擒拿更为浑厚,威力也更大,但也无济于事。 王崇出手,就运用太元珠,连连轰击,也不讲究什么精妙招法,逼得恶枭不得不跟他硬拼,连抽空回来抵挡邀月夫人的御天兵法都做不到。 王崇加入之后,三人斗法不过十余招,这位恶枭,就被邀月夫人一记无空刀劈开了半个身子,王崇见得便宜,十二枚太元珠合一,跟恶枭硬撼了一记,把这位东海三枭之一炸的半边身子都成了焦炭,然后趁势施展人妖相化之术。 邀月夫人见王崇又使用这门邪术,虽然住了手,却忍不住教训道:“修道之人,要以自身法力为重,你没事就用人妖相化之术,纵然有百十具妖身,又怎能成就大道?” 演天珠急忙送出一道凉意,怂恿道:快说自己是偷了云台山的秘法。然后赶紧求入赘…… 王崇额头见汗,他总还是有些廉耻,说自己偷了云台山秘法,傍着邀月夫人的便利,拜师去吞海玄宗也就罢了,如何还能有脸面,说什么要入赘的话? 他王崇好歹也是正经人,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货色。 邀月夫人见他一脸的汗,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也是觉得,这般金丹宗师,能炼ChéngRén妖之身,丢弃了太过浪费。姐姐这次也不说你,但人妖相化之术,真乃邪术,纵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你炼人为妖身,也是大干天合之事。若非生死关头,决不可让人知道,你还有这两具……烂货!” “以后更是决不可随便炼人为妖身,尤其是遇到名门正派之人,你施展此术,只怕就要被天下所有人正道追杀。” 王崇还真没想过此事,被邀月夫人点醒,悚然一惊,急忙道谢:“姐姐!我也是年纪太小,不够懂事儿。我便在此发誓,以后我若是再有炼人为妖身,天打五雷轰,被我姐姐一剑诛心……” 王崇才发得半句誓言,就被邀月夫人捂住了嘴,还嗔怪道:“没事儿,乱发誓作甚?我们修道的人,气息与天地交感,一言一行,冥冥中跟天地便有契应!你此时发誓,日后就要有应验的时候。” 王崇倒是真心发誓,人妖相化之术,若是用在妖怪身上,正道魔门都不会觉得怎样,但用来“炼人”,的确会招致正道各派的追杀。 邀月夫人的提点,的确是为了他好。 甚至王崇也暗暗发誓,绝不让人知道,自己炼了白枭和恶枭,回头必然要杀了孤鸿子和人面枭灭口。 邀月夫人的玉手,温软香馥,王崇虽然被捂住了嘴,却没得什么气闷之感,反而颇觉得舒服,他倒是也没有多想,脑子里都是在思忖,人妖相化之术的事儿。 演天珠这个时候,却不甘寂寞,忽然送了一道凉意:伸出舌头,舔一舔! 王崇正在思考,日后绝不能被人知道,自己炼人为妖身,又要想方设法,杀了孤鸿子和人面枭灭口,这两人法力不俗,自己还须借助邀月夫人…… 演天珠助他脱困,救他性命也不知多少次了,王崇对这枚珠子,十分信任,也就没有多想,果然伸出了舌头,轻轻舔了一天舔…… 似乎颇有咸味。 正文 七七、小东西甚不学好 邀月夫人又好气又好笑,顺手拧了王崇的脸蛋一下,笑骂道:“小东西甚不学好!” 王崇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全是尴尬,他只是想事情太入神,被演天珠怂恿,一时不察,就依言做了,哪里是有意调戏? 邀月夫人似乎也不十分恼怒,倒是让王崇放了点心,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都没话说。 邀月夫人见他呆呆愣愣,忍不住螓首微摇,说道:“姐姐也没怪你,只是下次不可。” 王崇急忙说道:“小弟刚才也是斗法太久,脑子一时昏然,下次绝不会再有这般胡闹。” 邀月夫人白了他一眼,微微掐算,有些恼怒的叫道:“人面枭和孤鸿子两个王八蛋,居然干扰了我的掐算,没胆匪类,下次遇上,必然让他们知道厉害。” 邀月夫人虽然功力胜过了孤鸿子和东海三枭,但大家都是金丹境,也说不上道力碾压。故而这两人施展法术,干扰了她的推算,邀月夫人也无可奈何。 王崇闻言,问道:“就这么放过了他们不成?” 邀月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是不想放过,但被他们干扰了掐算,又哪里去找?我本来就有些事儿,哪里有许多功夫,耽搁在这两个东西上!” 王崇也是凑趣,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儿?可需要我帮忙?” 邀月夫人忽然身后,又掐了他脸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姐姐答应你,让你随意挑选宝贝,你可就惦记上了。还能是什么事儿?我此番出海,就是为了古仙人铜鼓仙的洞府,你且随我一起去罢!” 王崇听得,是去探索古仙人洞府,心头欢喜不禁,忙叫道:“姐姐是真疼爱弟弟,这般好处,也肯舍得。” 邀月夫人没好气的说道:“这可不是姐姐大方,是某个小没良心,用帮忙我出手报仇,勒索来的好处。” 王崇脸色尴尬,其实他哪里有这些意思? 这都是演天珠逼的! 邀月夫人见他又复变得呆呆傻傻,扑哧一笑,伸手挽了过来,说道:“我来指路,你来御遁!” 王崇只是故作痴呆,哪里是真呆傻了? 他急忙把太元珠放出,结成金光,把两人笼罩,顺着邀月夫人的指点,一路向东南飞去。 邀月夫人安心稳坐,由王崇带了翩然飞行,她取出了一枚令牌,时而催动一口真气喷出,时而素手轻捻,似乎在掐算方位,有时就会让王崇改换方向。 王崇倒也乖乖听话,催动遁光,顺着邀月夫人的指引,两人飞了一天一夜,偶尔还有走一段回头路,仍旧没有寻到地头。 邀月夫人收了令牌,叹了口气,说道:“且先找个地方落脚。你主持遁光,飞了一天,前头又恶战一场,想是也疲累了。” 王崇倒也不觉得疲倦,他的巨鲸妖身,法力雄浑,但此时却也知道,不能乱逞英雄,急忙叫道:“我倒是不累,只怕姐姐有些疲倦,毕竟你才重伤,还未有恢复的彻底。” 邀月心头一暖,她是金丹宗师,哪里还不知道,自家的情况? 她得了王崇的阴阳造化之术,转移了伤势,此时身上并无半分伤势,已经是全盛的巅峰状态。 邀月也不说话,王崇更不会胡乱说话,他在海面上寻找了一番,忽然叫道:“姐姐!那边似乎有一座岛屿,我们且去落脚!” 邀月道了一声好,王崇就催动了太元珠,在岛屿上空兜了一圈,却微微有些惊讶,这座岛屿并非无人荒岛,居然还有人居住。 王崇虽然没有出海过,却也知道一件事,非是大岛,可以农耕,又或者靠近海边,可以得到陆上的物资,普通人是绝没法在大海深处,又面积不大的岛屿上久居的。 这座岛屿上的人家,居然还弄了院落,有几进的房舍,显然非是普通人家,只怕也是修行之人。 王崇不敢怠慢,按落了遁光之后,就先回复了本身,依照礼数,敲了敲柴扉,提高了声音喊道:“云台山弟子路过宝地,不知可否借宿一夜,歇歇脚力?” 他可没有说,邀月是吞海玄宗,自己是云台山这样的傻话。 两人非是同门,山也非是交情甚笃的门户,两个来自不同门派,门派还不大和睦的男女,趁夜在大海上浪,绝非是什么良家之举。 所以他就省去了邀月夫人的门派,只说是云台山的弟子,可以免去好些口舌。 邀月夫人在旁,听得王崇这般乖巧,也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声,心底忖道:“我这个弟弟,该聪明的时候,就透着聪明,该蠢笨的时候,就显得呆傻,着实可爱又可气……” 王崇也没想太多,他等候了片刻,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小岛少有外客,既然有雅客至此,当得开门迎接。” 不旋踵,就有一个老头,带了几个儿孙,兴匆匆的迎了出来。 他见王崇人品俊秀,此时王崇已经是本来面目,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极易得人好感。 邀月夫人又是个二十七八的女郎,两人站在一处,几乎人人都会让认定是一对姐弟。 老头先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老儿也算是海外散修,当年也曾拜师大派,只是修道不成,这才下了山,娶妻生子。因为厌恶天下战乱,这才带了家人,来海外隐居,如今已有数百年了。” 王崇也行了一礼,做出艳羡之色,答道:“老人家道行如此高深,日子又如此逍遥,倒是让后生晚辈,甚至羡慕!” 老头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老儿久居海外,姓名早忘,海外道友都呼我黄老公,我这一家子,都被称作提御黄家!” 王崇微微一愣,差点反问一句:“提御阿尾是你什么人?” 提御乃是尸黎国皇族大姓,这老儿自称提御黄家,只怕跟尸黎国颇有些关系,只是王崇终究出身魔门,始终防人一线,并未有如此做问,故作不知提御黄家,还问了一句:“何为提御黄家?” 正文 七八、掌教夫人 黄老公却笑而不语,只是请两人进家来,还颇殷勤的安排了茶饭。 王崇生出了疑虑,就没敢享用这些吃食,东西送入嘴里,就用移星换斗之术,扔到了海里。 邀月夫人更是颇有洁癖,从不是用外面的饮食,王崇搞鬼,她如何瞧不出来,只是笑而不语。 黄老公也没有作陪,只是让两小孙儿陪侍,王崇心头有事儿,就故意问道:“两位小哥都什么名字?” 一个十三四岁,略年长的少年,举止稳重,回道:“我叫做提御飞卢,我弟弟叫做提御海蛇!” 王崇心头暗忖道:“上次在碧波洞,我还打听过,尸黎国都被重离子,炼成了雕塑,藏在碧波洞里,怎么还有些漏网之鱼?” 他随口问了几句,这两个少年涉世不深,倒是让王崇问出来好些消息。 不光是黄老公一家,附近十余座海岛,都有他们家相熟的“知年旧交”,以常理推断,这些人必然是尸黎国旧人,隐隐有拱卫提御黄家之势。 王崇跟重离子,并无牵连,他也没想过对提御黄家如何,问这些半是好奇,也有一半是心生警惕,想多了解些这些尸黎国旧民,预作防备。 人妖相化之术,乃是妥妥的邪术,重离子为了这门法术不至于外传,甚至把尸黎国人都囚禁起来,化为了雕塑。 重离子纵然法力通天,也没法尽数断绝此术,仍有一些传承流落在外。 学成了这门邪术,必然会弄些厉害的大妖之身,甚或对各派修士下手。 王崇可不想,被黄老公暗算,也被人妖相化之术炼了。 他和邀月夫人用过了“酒饭”,就在黄老公安排的一处小院安歇,两人都先不管其他,打坐了几个时辰,先把一身功力恢复。 王崇趁机又转了一成多的功力,化为了雷电真气,待得巨鲸妖身恢复了功力,就换了一具妖身,施展阴阳造化之术,给白枭和恶枭两人疗伤续命。 王崇为了给邀月夫人疗伤,抓了好些妖怪,只是并未有全数用光,还有十几具妖身,未有尽数消耗。 连续死了七八具妖身,白枭和恶枭的伤势,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王崇对这两位海外的金丹宗师,也颇好奇。 当下就换了白枭的“妖身”,一股澎湃法力,在经脉之中游走,虽然远不如巨鲸妖身雄浑,但却精纯无匹。 而且这股法力,生雷催电,刚猛绝伦,又让王崇有些熟悉,他虽然没学过雷霆霹雳剑诀,但却学过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更兼修了云台山的雷霆玉经。 故而驾驭白枭的雷霆霹雳真气,倒也颇有几分驾轻就熟。 王崇细细体验了一会儿,取出了白枭的九寒钩,他顿时晓得,为何白枭的剑术,看起来如此废柴,都是这口九寒钩惹的祸。 九寒钩论品质,也是飞剑之中的上乘,能力拼太元珠,丝毫不减逊色,若是寻常飞剑,早就被太元珠打折了。 但九寒钩乃是九地寒铁混合了星沉砂,以九天寒光祭炼数百年的一口宝钩,和以刚猛雄烈,九天雷霆之力为根基的雷霆霹雳剑诀,互相克制。 白枭也不过是勉强能够运使这口宝钩,真气和九寒钩的勾连,都不甚畅通,许多峨眉派的精妙剑术,根本使使不出来。 这位峨眉弃徒,除了这一口九寒钩,就只有一个随身的黄皮葫芦,里头装了一些丹药,除此之外,再无长物。 王崇收了九寒钩和黄皮葫芦,就换了恶枭的“妖身”,这位恶枭身边,也有一个黄皮葫芦,跟白枭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内中的东西,可就多了。 恶枭的黄皮葫芦里头,居然自成洞天,有七八间房子,虽然地方不大,却被弄得十分精致。 有静室两间,一间有青琴,玉石的棋盘,有甚多道家典籍,诸如黄庭经一流,倒是没有什么修行的法诀。另外一间却简单质朴,只有一个小小的丹炉,一个蒲团,还有一些香料,显然是打坐的时候,焚烧来入静之用。 剩下几间都被恶枭当做了库房,有许多人间的珍宝古玩,也有金银,几乎都塞的甚满,但要紧的一间,却颇空敞,只有一个玉盘上,堆满了九寒砂,还有一张条案,上面放了三卷道书,以及一些十分零碎的小法宝。 王崇心里好奇,取了一卷道书,却是恶枭的本传道法,乃是勾魂教秘传,其中也有勾魂大手印的修行法门。 王崇略略一翻,就又送了回去,他并无闲暇修炼这些旁门法术。第二卷道书,却质地奇异,扉页上有三个大字《九寒经》。 王崇顿时微微兴奋,伸手翻开,里头应该是一位叫做九寒道人手书的修行秘箓,里头的道法,虽然颇为厉害,也不给他放在心上,倒是最后几页,记载了九寒道人的炼宝之法。 九寒钩和九寒砂,赫然在列,还在最后一页记载了这位九寒道人偶然去天外游玩,得了三口葫芦,内蕴虚空,可以炼成储物的法宝。 王崇掩卷沉思,暗忖道:“这位九寒道人必然是交友不慎,被东海三枭看重了身上的宝贝和道法,已经被这三个王八蛋给联手祸害了。若不然这九寒砂,九寒钩,还有九寒经怎会落在白枭和恶枭等人手里?” 他收了九寒经,又复取出了最后一卷道书,居然是一卷炼制洞府的法门,名叫《开灵府书》。 显然恶枭就是以此法,炼成了这个黄皮葫芦,白枭并不晓得这个法门,所以他的那个葫芦,就只能用来装丹药。 其实,恶枭的勾魂教道法,跟九寒道人的法门也不甚相合,故而他的九寒砂,也如白枭的九寒钩一样,发挥不出来最大的威力。 王崇唤出冥蛇,把这些宝物叼在口里,都收入了玄命之窍,这才暗暗忖道:“白枭和恶枭的‘妖身’,最好不要乱用,此事太干天合!” 他恢复了本身,思忖了一会儿,把白枭的那口黄皮葫芦取了出来,暗忖道“此番收获,实在不小。若没有邀月夫人,我绝对杀不了这两位金丹修士,也该分润一些好处。” 王崇把葫芦里的丹药都取了出来,剩下一口空葫芦,捧在手里,便去敲邀月夫人的门。 邀月夫人懒洋洋的说道:“你推开门就是。” 邀月夫人和王崇都是玄门中人,寻常门户在他们眼中,比薄纸也强不些许,平日都是以禁法封禁,也没人会关门闭户。 王崇推门而入,做出兴奋之色,叫道:“姐姐!你看我在那两个家伙身上,发现了什么?” 他献宝一般,把白枭的黄皮葫芦递了过去,邀月夫人也是个识货的,顿时就讶然叫道:“原来是凌虚葫芦!此宝可颇难得,你自己留着罢,姐姐不要。” 王崇叫道:“我也不是没有储物的法宝,多这一口葫芦有什用?我听说吞海玄宗,有一门法术,名为玄玄炼遁术,须得有一座洞府才能修炼,炼成之后,能飞天遁地,护法藏身,这口葫芦岂不是正合适?” 邀月夫人盈盈一笑,说道:“你倒是惦记着姐姐!” 她伸出素手,接过了这口黄皮葫芦,把玩了一会儿,说道:“只可惜,姐姐虽然会玄玄炼遁术,但这个凌虚葫芦,却还不是洞府。” 王崇一拍脑袋,急忙把那一卷《开灵府书》取了出来,说道:“我还在恶枭的身上,发下了这个哩!” “这个什么劳子凌虚葫芦,这两人身上各有一口,恶枭身上的那口,他都用过了,姐姐必然嫌弃,白枭应该是不懂此法,并不曾用过,这才给姐姐送来。” 邀月甚是惊讶,翻看了一遍,叹息说道:“你这小鬼头倒是好运气,这卷开灵府书,我也不曾听闻,也不知哪家的秘传。不过此法,堪称屠龙之技,若非有凌虚葫芦这等宝物,就算是真人之流,一百年只怕也炼不出一个能容身的小窟窿。” 邀月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礼物,正合姐姐心意,就生受你了。” 王崇讪笑一声,正想要跟邀月说些话,他放出的黑魂鸦,就传来一道消息。 王崇眉头微微一扬,不由得大是惊讶,居然又有人来拜访这座小岛。 邀月见他脸色有异,就问道:“你可是身体不适?” 王崇摇头说道:“我是听得有遁光经过。” 此时黄老公又复在儿孙搀扶之下,出了庄院,邀月终究也是金丹宗师,稍稍凝聚功力与双耳,就听得外面访客的声音。 邀月也颇惊讶,叫道:“居然是峨眉来人,还是本代掌教夫人——晋成仙子。” 虽然同样是金丹修士,两人的辈分也相当,但邀月却不能够跟晋成仙子相比,人家不但是峨眉的掌教夫人,娘家也是海外七岛之一,爹爹当年跟阴定休也是平辈论交。 不过邀月夫人,倒也不怕跟晋成仙子照面,毕竟她出身的吞海玄宗,也是道门三宗两派一府之一,并不如弱于峨眉。 邀月拍了拍王崇,低声说道:“我们且去,见一见峨眉的掌教夫人!” 正文 七九、珠帘暮卷西山雨 王崇哪里敢去见什么“峨眉的掌教夫人”! 黑魂鸦传来的消息,晋成仙子可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四个小的,身边还有齐冰云,莫银铃,尚红云,燕金铃四个峨眉最出色的弟子。 峨眉长老指派齐冰云和莫银铃出来抓捕王崇,也并不是不晓得,这两位女弟子,未必是这小贼魔的对手。 晋成仙子的娘家就在海外,身为峨眉掌教夫人,她才是抓捕王崇的“主力”。 晋成仙子的娘家,是海外七岛之一,实力犹在金沙岛之上,当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王崇,连斩十四岛四十二位大衍剑仙,三位金丹宗师,遁逃的无影无踪。 因是之故,晋成仙子跟父亲借了一件宝物,亲自出马,带了四个弟子,想要会一会王崇。 这位掌教夫人性子极傲,胆子亦是极大,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单身孤剑行走天下,也见识过甚多大阵仗,并不觉得王崇这位魔门弟子,能有什么了不起。 黄老公对晋成仙子,比对邀月夫人和王崇,要恭敬太多。 他并不认得邀月和王崇,但却知道这位晋成仙子的脾性,也知道她背后的势力,自己得罪不起。 黄老公一面赔笑,一面低声答道:“最近并无见到什么惹眼的人物,只是昨日有对姐弟前来投诉,乃是云台山的弟子,应该也不是那小贼魔。” 王崇的名声,在跟十四岛的修士一战之后,已经传遍了东海,黄老公也隐约听得此事,知道有这么一个魔门的“小魔头”到了东海,惹出诺大动静。 只是他也不信,就能这么巧,自己就能遇到此人罢了。 晋成仙子微微一笑,说道:“云台山的道友,那倒是要见一见!” 她也不理会黄老公,径直往庄园里走去,就宛如逛自家的园子,混不当这老头是这里的主人。 黄老公除了肚内苦笑,也不会真个阻拦,只是跟着晋成仙子一行,也不敢多言语。 邀月不在乎,见一见晋成仙子,王崇却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问演天珠:“这该如何是好?” 演天珠这次,倒没有充耳不闻,送了一道凉意:快用白枭肉身,以末那识催返青春! 王崇微微一愣,混没想到,演天珠居然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他匆忙间,也不及跟邀月夫人解释,说道:“姐姐,你先出去,我去解个手就来。” 邀月夫人无奈一笑,起身迎了出去。 邀月一走,王崇就施展人妖相化之术,身子滴溜溜一转,把白枭妖身换了过来,同时催运末那识逆反青春,把这具妖身一直恢复到六七岁模样,然后再发身长大,长到十六七岁模样。 王崇也非是蠢人,演天珠让他使用了白枭的肉身,他换了这位峨眉南宗长老的肉身,就想出来应对之方。 他翻了一下太浩环,找出来两口能用的飞剑,一口是东方鸣白的灵剑簪,他嫌弃这口飞剑实在太娘,就去了另外一口,在碧波洞,得自黎西壁之手的一口土黄色飞剑。 王崇施展六微术,稍稍祭炼了一下,就强行催动了雷霆霹雳剑诀,御剑破空直上。 雷霆霹雳剑诀威势最盛,剑光展开,就有雷鸣之音,绵延不绝,也最为霸道。 晋成仙子和邀月夫人,忽然见到这一道剑光破空,都微微楞了一下。 晋成仙子婚后久居峨眉,并不认得邀月夫人,她见得这位女修,样貌秀丽,风采婀娜,本来还想问一声,对方什么来历,但这道剑光一起,她就冷笑一声,叫道:“原来是峨眉南宗的人物!” 玄叶真人虽然叛出峨眉,带了五个师弟,脱离了本宗,另创了峨眉南宗,但终究也还算是峨眉的人。 晋成仙子虽然有所成见,却也不会故意敌视,更不会没什么理由,就跟人动手。 她素袖一挥,带了四个弟子破空直上,理也不理邀月夫人。 邀月夫人也是不痛快,她出身吞海玄宗,乃是天下有数的大派,师尊金母元君亦是阴定休一辈的人物,自己也是金丹巅峰,并不输给晋成仙子分毫。 哪里料到晋成仙子这般轻视? 她虽然也奇怪,王崇为何忽然展露雷霆霹雳剑诀,但却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个“弟弟”,又顽皮了。 只有黄老公一脸的尴尬,他刚才还说,这对姐弟是云台山的人,没想到转眼这两个“云台山的弟子”就露出破绽。 峨眉和峨眉南宗颇有尴尬,他也晓得,哪里就料到,自己居然夹杂在这等不上不下的局面? 黄老公心头气恼,也不招呼邀月夫人,只做什么也没见着,招呼儿孙,扶着他回去休息了。 王崇在天空兜了半圈,却见一道长虹,转瞬就走的没了影子,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急忙换回了本来面目,过不得多时,就见到邀月夫人的遁光。 邀月气呼呼的叫道:“你这又是搞什么鬼?” 王崇眼巴巴的说道:“峨眉派来了人,莫不是要给白枭报仇?他好像也是峨眉的人。” 邀月夫人不疑有他,伸手拧了王崇一把,笑骂道:“你胆子有时候太大,有时候却太小!来的是晋成仙子,峨眉掌教玄德的夫人,你啥的白枭是峨眉南宗的人,早年跟随玄叶一起,叛出了峨眉,双方的仇怨大着呢!峨眉派的人,绝不会替峨眉南宗出头,找你报什么仇。” 王崇一脸没有底气的问道:“那这位掌教夫人,来这里作甚?” 邀月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回头稍稍打听,便能晓得。我们也休息的够了,还是继续寻找古仙人铜鼓仙的洞府吧!” 王崇和邀月也不去跟黄老公道别,仍旧是王崇驾驭了太元珠,用遁光带了邀月,两人联袂飞空。 邀月夫人仍旧用那枚令牌,不住的寻找古仙人的洞府,两人在海上转了三四日,仍旧没有蛛丝马迹。 邀月倒也不着急,反而趁着寻找铜鼓仙洞府的闲暇,把黄皮葫芦初步祭炼了一番。 邀月夫人出身名门正宗,一身法力浑厚无比,开灵府书又不是什么艰深法术,凌虚葫芦又是难得的天材地宝,虽然只是区区数日,已经炼开了一间房子大小。 邀月夫人也不着急,继续把凌虚葫芦内的虚空继续炼开更大,反而先以这口葫芦内的“小洞府”为基础,着手修炼玄玄炼遁术。 吞海玄宗也只有掌教演庆真君和另外一位长老,才有机缘各以一座洞府为根基,炼就此法,再就是玄叶真人,也炼成了此法。 总共也不过区区三人。 邀月也曾十分羡慕,师门两位炼成此法的长辈,奈何玄玄炼遁术她能学得,却找不到一座洞府。 此时有了这口凌虚葫芦,邀月也多了几分顽皮之心,非要先把这门遁术先炼成不可。 王崇此时,心头七上八下,颇为忐忑。 他知道峨眉派人来追杀,但却没想到,追杀自己的人里,好多相熟。 “若能早一步找到铜鼓仙的洞府,我往里头一躲,这场祸事自然消弭。如是被峨眉的人找到……邀月应该也会翻脸罢!” 自古正魔不两立,尤其是他这种混入正道,窃取道法的魔门弟子,更是正道各派誓必杀之而后快的人物。 正魔两道对立数以千年,不知道多少魔门修士,被正道诛杀,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被魔门所害,双方的仇怨,几乎不可开解。 邀月纵然跟王崇有姐弟之谊,可一旦得知,他是魔门中人,那结果…… 吞海玄宗建派至今,死在魔门手下的历代先辈,怎么也有百余人了,绝非是区区姐弟情谊,就可以开解这份仇恨。 王崇心绪纷乱,甚至几次都想,干脆抛下邀月夫人,自己孤身逃亡。 就在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当,演天珠忽然送出来一道凉意,化为一幅画卷。 画卷里是一座洞府,在万顷碧波之下,顺着海流,飘走不定。 王崇大吃一惊,随即就埋怨道:“你知道铜鼓仙的洞府,怎么不早些提点?” 演天珠又复送出一道凉意:铜鼓仙转劫之前,为了让自己的转劫之身,能够重新收回前生的法宝,做了甚多防备。 王崇心头惊讶,问道:“都有什么防备?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留在人间的六块令牌,有真有假,邀月手里这块,只能用来开启洞府,不能用来锚定西风山雨图! 王崇这才明白,为何邀月夫人手持令牌,却找不到铜鼓仙的洞府,原来这枚令牌,没有锚定洞府的功能,却是开启洞门的钥匙。 他同时还有一个疑问,便悄悄问道:“西风山雨图是什么东西?” 演天珠沉默片刻,就在王崇以为,这枚破珠子又要沉默了,却有一道凉意送出:乃流落此界的十大仙府奇珍之一,可与峨眉的回仙镜并列。 “这般厉害?” 王崇大吃了一惊,再问时,演天珠却再也不肯回答,没了动静。 王崇早就司空见惯,也不理会这枚珠子,按照演天珠留在眉心的图画,猛然一按遁光,潜入了大海。 邀月夫人微微惊讶,却也没有太在意,飞在天空和潜入大海,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很快,邀月夫人就发现了一轴画卷,生出五色奇光,把海水避开,顺着海流,肆意飘荡。 这位吞海玄宗女修,心头大喜,急忙叫道:“快些追过去!” 王崇催动了太元珠,一路紧追,但是这卷西风山雨图,却宛如逗趣儿一般,每当王崇追进,就忽然不见,挪移到了它处。 若非王崇有演天珠的指点,立刻就找到这轴画卷的下落,只怕寻找不得多一会儿,就要失去西风山雨图的踪迹。 他驾驭太元珠,化为一道金光,闷头追击,西风山雨图连番挪移,就如跟王崇躲猫猫一般。 邀月夫人煞是紧张,她盯着西风山雨图,在王崇第七次找到这件宝物下落的时候,猛然一抖手,飞出了令牌。 这块令牌落入了西风山雨图,这轴宝卷终于静静不动。 邀月夫人急忙催促道:“快些冲过去。” 王崇更不迟疑,驾驭了太元珠,冲向了西风山雨图,这轴图画微微一抖,一道清光闪耀,邀月夫人和王崇就都不见了影踪。 王崇和邀月夫人,只是眼前一晃,就见到了一片山水。 邀月夫人大喜过望,叫道:“我终于找到了铜鼓仙的洞府。” 王崇左顾右盼,心头也颇觉新奇,就在这时候,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铜鼓仙虽然得了西风山雨图,却不是这件仙府奇珍的主人。我教你一个办法,可以得到这件仙府奇珍的认可…… 王崇心头顿时火热,回仙镜已经是峨眉第一至宝,西风山雨图能够跟回仙镜媲美,必然也是一件价值无可估量的至宝。 他虽然不知道,仙府奇珍算什么品级,但从回仙镜推算,西风山雨图也绝非凡俗之物。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就大喊,爸爸,儿子来找你了……便可惊动西风山雨图的仙灵。 王崇一腔的期待,顿时都散了大半,骂道:“这是什么没节操的手段?我可是淳朴之人,做不来这么没脸皮的事儿。 演天珠顿了一顿,又送了一道凉意:“那就换个法子,叫妈妈也好! 王崇哪里叫的出口? 不过演天珠这些话语,似乎也颇有深意,他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大叫道:“师父,师父,徒儿在此,你的亲亲徒儿来了。” 王崇话才出口,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答道:乖徒儿!师父也等你好久。”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容现身,这位老者仙风道骨,周身仙光云气缭绕,王崇心头微微凛然,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亦是一种“讨口封”。 西风山雨图不知什么缘故,须得有一人,以至亲至近的口气,定了身份尊卑,方能突破某种桎梏! 所以演天珠让他称呼父亲,母亲,一旦王崇听从,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就会真的以他父母的面目出现,认下这个“儿子”。 这其中牵扯的千丝万缕,绝非是这么简单,但大致可以这般理解。 邀月夫人都惊呆了,叫道:“弟弟!你这是怎么弄的?”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伸手一指,邀月夫人就被禁锢,一丝法力也使不出来,这位看起来和善的白发白须的老头,笑呵呵的说道:“你跟老儿没什么关系,擅闯我的山林,是必然要杀死的。” 邀月夫人急忙大叫:“师父,师父,我是你的徒儿邀月!”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笑呵呵的说道:“老夫就只有一个小徒儿,你莫要冒充!” 这位仙府奇珍的仙灵,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邀月夫人娇躯就似被千万斤巨岩压下,肉眼可见被压的寸寸缩减,眼瞧只要几个呼吸,就要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邀月全身法力,都使用不得,王崇也是只有着急,却没得办法,他驾驭太元珠,想要轰开西风山雨图仙灵的法力,却被演天珠阻止。 演天珠及时送出一道凉意:快认下媳妇,只此能救邀月一命。教你喊爸爸,却不肯,若是喊了,哪里有这般差错! 王崇也不晓得,喊爸爸和师父,有什么区别,但此时也来不及细细思忖,急忙叫道:“师父,师父,这是徒儿带回来的媳妇,你老人家莫要杀她。”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脸色变得古怪,似乎又多了几分人气,捻了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也可以入我山河!” 邀月夫人身上的压力,不翼而飞,这位美貌的女修,欣长的身躯,颤抖不休,刚才生死一发,无上危机,更有莫大恐惧笼罩,让她的道心差点就崩了。 王崇急忙飞过去,叫道:“姐姐可好?” 他施展人妖相化之术,换了一具妖身,给邀月夫人疗伤。邀月受伤倒是不重,这具妖身吐了几口血,死了七八分,还剩下了半口气喘。 演天珠连续送出了一道道凉意,指点王崇如何糊弄西风山雨图的仙灵。 刚才差点,邀月夫人就被杀了,王崇也不敢怠慢,扯过来邀月,一起肩并肩下拜,做出了徒儿归来,带了媳妇,叩见师尊的姿态。 邀月被王崇拉着,肩并肩的下拜,忍不住气恼的一捏他的手,横眉怒视。 王崇压低了声音,叫道:“姐姐,莫要小性子!此乃生死攸关,我听山主说过,西风山雨图颇有古怪……” 王崇说了半句,就不知道该怎么胡编下去了,只能含糊以对。 邀月夫人虽然满腹疑惑,她只知道铜鼓仙的洞府,却不知道西风山雨图,只能任由王崇占了主动。 至于被迫,跟王崇伪装成一对道侣,邀月夫人开始还有些气恼,但瞧了几眼,身边的王崇,忽然心头生出一丝甜意。 就在王崇和邀月闯入西风山雨图不久,丹流飞阁从天空掠过,一直都流年不顺的逍遥府两位掌旗使,借助了照天镜之力,终于再次找到了王崇的下落。 正文 八十、为师就帮你出手一次 王崇跟这位“师父”,“深入交流”了一会儿、 开始还觉得这位师父,颇不类生人,有些刻板,随着自己陪着“师父”闲谈,这位仙灵也越来越是活泼,言谈举止,很快变得与常人无异。 王崇暗暗忖道:“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的确有些问题,若无演天珠指点,只怕就算我们得齐了铜鼓仙的令牌,也要被这位仙灵杀死。” 此时他已经相信,铜鼓仙的确未能降服这件仙府奇珍,只是得了西风山雨图的仙灵认可,能够在这卷宝图的表里山河之中,占据一处为洞府。 邀月夫人在旁,不敢多言,她就没弄懂,为何王崇大叫师父,西风山雨图就认为徒儿,自己叫师父,就差点被这卷宝图的仙灵给杀了。 至于王崇宣称,两人为双修道侣,她倒也并不抗拒,一来此事不过是急就章,临时糊弄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二来……似乎就算是真的,也未尝不可。 邀月夫人俏脸微红,跟王崇并肩而坐,听着王崇“绞尽脑汁”,胡扯一通,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更增几分羞怯。 王崇的了演天珠的指点,把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忽悠得“老怀大慰”,“舐犊情深”,他心底倒是越来越“打鼓”,演天珠不可靠谱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若是忽然有一言半句说差了,他相信自己的和邀月夫人,都出不了这卷宝图的内山河境。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直接问这老东西,铜鼓仙的洞府在哪里! 王崇刚想要回问一句,这么直接,不太好吧? 却发现演天珠刚才还孜孜不倦,翻出送出一道又一道的凉意,这会儿居然全没了动静,不由得心头骇然,颇有些措手不及。 他终究还是有断绝的人,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师父!徒儿这次回来看你,一来是想得师父教导,二来也是给您看看,徒儿的媳妇,三来,也想拿走铜鼓仙的旧物。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呵呵一笑,说道:“乖徒儿,果然还是记挂师父,这个媳妇不错,那铜鼓仙跟为师打赌,占了一处山峰,我一直都不喜欢他,既然你讨要,我就把此人的旧物,都送给你,就权当是我乖徒儿的新婚贺礼了。” 这位须发皆白的仙灵,随手一招,就有一团光华,从一座山峰中飞出,他瞧了一眼邀月夫人,笑了一笑,说道:“你居然还有个凌虚葫芦,倒也恰好,收了他的旧物。”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伸手一指,那团光华就落入了邀月夫人挂在腰间的凌虚葫芦上,这口黄皮葫芦微微轻颤,发出隐隐的轰鸣。 邀月夫人悄悄探出一缕神念,不心头不由得欢喜非常,这口凌虚葫芦内,已经演化出来一个洞府,足足有七八十栋楼台,十余处园子,小桥流水,假山大树,无不具备。 甚至天空上还有一轮明光,似日非日,似月非月,把这座洞府照耀的纤毫毕现。 西风山雨图的仙灵,不但把铜鼓仙的旧物就送了,还把这位转劫的古仙人的洞府打入了凌虚葫芦,让这口葫芦的虚空,扩大了千百倍不止。 邀月夫人欢喜之余,也是骇然,暗暗忖道:“这位西风山雨图的仙灵,只怕足以匹敌道君之辈,法力深不可测……” 王崇却有些难过,“师父”把好处都给了邀月夫人,他也不好意思去跟自家的“媳妇”讨要,不由得大是失望。 演天珠又沉寂了,他也没处去问,接下来该如何做。 王崇心念转了几圈,壮着胆子问道:“师父,徒儿离开您老人家,才知道当初门下学艺,是何等的机缘,颇感一身所学不足,请再传授徒儿一些本领?” 须发皆白的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乖徒儿,你想要学些什么?” 王崇只是临时起意,想着多少捞点好处,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也想不起来该学什么。 王崇脸色尴尬,正在拼命想,如何占这一份大便宜,就听得邀月夫人开口说道:“不知老师能否传下全本的玄天禁法!” 邀月夫人一直都以为,王崇真的出身云台山,云台山的道法,并不输给道魔两家大派,故而就提出了一个最为“合适”王崇的要求。 玄天禁法乃是六圣禁法之一,为世间最强的几种禁法,但道魔两家,没有任何一家门派收录齐全。 吞海玄宗这等大派,也不过才收录了两种,就算峨眉,逍遥府,武当等大派,也不精玄天禁法。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脸色微微作难,叫道:“为师也只懂得三五种玄天禁法,便都传授给你吧!” 王崇心头欢喜,忙做出聆听之态。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扣指一弹,打出了一道玄光,落在了王崇的眉心,就喝道:“我如今又要沉睡,你们就此离去吧!” 王崇心道可惜,他也知道,西风山雨图的层次太高,自己和邀月夫人,只怕没有资格降服,可也没想到,这就要被逐出,他还想留在这里,躲避祸事呢。 王崇急忙叫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些仇家……” 他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送出,眼前已经没有了西风山雨图内的山山水水,也不见了这卷图画的踪影,正感觉到可惜,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你说是在天上盘旋的那些人吗?为师就帮你出手一次。” 一道豪光冲破海面,直上九霄,只听得风雷之声大作,过不多时,就有一团光芒裹了什么东西落下,直奔王崇腰上挂的那口黄皮葫芦。 王崇哪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再喊叫了几声,甚至也压低了声音,叫了几声爸爸,但却再无任何回应。 王崇心头失落,对邀月夫人说道:“恭喜姐姐,得了铜鼓仙的洞府。” 邀月喜滋滋的说道:“这些东西,自然也有你一份!我们先寻个地方,待姐姐把玄玄炼遁术炼成,你我姐弟,就不用辛苦御遁光赶路了。” 王崇连连叫好,他催动了太元珠,仍旧把自己和邀月裹住,冲破了海面,只见得玉宇澄清,万里无云,天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忽发奇想,偷偷冲着演天珠喊了两声爸爸,过了良久,一道凉意冲上了脑门,回了他一个:呵呵! 正文 八一、千花岛,水冰月 “这破珠子,真不可爱!” 演天珠从容的送出一道凉意,回了一个:呸! 王崇悻悻的放弃了,对演天珠的“骚扰”,他随手拍了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眼睛顿时就睁大了,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这口黄皮葫芦内,隐然也开了数里的空间,原本恶枭的七八间房舍,孤零零的在一旁,颇为可怜,中央是一座高有十九丈,分有七重,每一层都有数百步见方,能容纳数千人,斗檐勾瓦的大阁! 阁楼前被法力禁制了数百人,都躺在地上,摆了三四排,一个面红耳赤,不断的抖动身躯,但就是没法挣脱禁制。 王崇瞧了一眼,最前头摆的几个男人,为首的两个居然是金丹境界。 面目如赤火炭的徐盛,一张大脸几乎都黑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驾驭了丹流飞阁,按照天镜指示,漫天巡游,搜找王崇的下落,却忽然一道光芒飞来,就神智昏然,再醒过来,就被禁制在这里了。 他恨的牙龈都咬的嘣嘣作响,拼命想要催动真气,却半点也催动不得。 卢照霖也是如此,他一脸的绝望,不住的尝试聚起真气,但却一丝的真气也聚不起来。 孙绿意更是被禁制的四仰八叉,连连吼叫,其余逍遥府的门人,都不敢发出响动,生怕自己引得徐盛和卢照霖注意。 两位掌旗使被人禁制的丑态,绝不会想被人看到,他们若是乱出动静,万一大家还能脱困,只怕就要给徐盛和卢照霖“百般照顾”,下场一定很惨。 王崇倒也知道,逍遥府派了两位掌旗使,来追捕自己,却没想到这两位掌旗使,才找到自己,就被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给顺手拿下。 他还不知道,其实若不是十四岛的人阻拦,又有极光夫人出手,逍遥府的人会是第一个追上来。 王崇虽然发过誓,再也不轻易用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人族修士,但是活生生的摆着两个金丹宗师,他还能怎样? 难道还能放生了不成? 反正也要弄死,如何也不好“暴殄天物”。 至于其余的人…… 王崇忽发奇想,暗暗忖道:“除了西风山雨图的仙灵,我那位便宜老师,就连邀月夫人也都不知,逍遥府的人居然被一次成擒!我若是变作其中一人的模样,再把其他人放了,岂不是能混入逍遥府?” 王崇深深觉得,此计策大妙,心头盘算,如何才能施展的天衣无缝,就听得邀月夫人轻声呼唤道:“小夫君!” 王崇腾的一下子,脸就红透了,却见邀月似笑非笑,破有些戏谑的望着他,更加不好意思。 邀月见他如此害羞,也不过继续调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个手帕交,乃是千花岛岛主,水冰月!我们可去她的地头做客,顺带让姐姐闭关数月,炼成玄玄炼遁术。” 王崇大声叫好,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生潜牙伏爪,熬过被各派追杀的时日。 邀月如此提议,甚合他的心思。 邀月见他欢呼雀跃的模样,天真烂漫,但却忽然又想起,在西风山雨图内,被迫唤他“夫婿”的可羞可恼,一时间,芳心都有些不可自持。 “虽然也不怪他,但总是瞧他,有些怪怪,似乎总想要揍他一顿,咬他一口,方才心头畅快。” 王崇捏了法诀,仍旧把十二枚太元珠飞出,结成金光把邀月夫人也笼罩在内,邀月夫人对这般连遁光,比翼齐飞的亲昵,已经有些习惯,也不说什么,自己捧了那口黄皮葫芦,催动的玄玄炼遁术,开始修炼法术。 王崇的浮游天海妖术,速度极快,千花岛也不算太遥远,不过三五个时辰,飞了七八千里,已经看到无数零碎的岛屿,遍布在海面上,宛如一朵异样美艳的花朵。 他这才知道,千花岛原来是因此得名,非是盛产鲜花。 千花岛共有一千零七座岛屿,在海面上组成一朵奇花,千花岛的门人弟子,各自择了一座岛屿潜修,故而除了几座最小的岛屿,倒是处处都有人烟,看起来颇为繁华,不类海外荒僻之地。 两人遁光距离千花岛还有百里,就有数道遁光应了上来,叫道:“何方来客?经过我千花岛作甚?” 邀月提气喝道:“我乃吞海玄宗邀月,来拜访你们岛主!” 遁光之中,顿时就有人惊喜交加的叫道:“原来是邀月姑姑,你这遁光,怎么跟原来不一样,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邀月分开了王崇的遁光,莲步款款,凌空蹈虚,走出了太元珠的金光,笑道:“我只是去看望,别处修行的弟弟,顺带就让他用遁光载我一程!” 男女修士,同乘遁光,乃是极亲昵的事儿,邀月也不好意思,毕竟千花岛这么多人看着,就撒了个小谎,还暗暗以先天之术颠倒了阴阳,好让人算不出来。 王崇换回了本来面目,这才撤了金光,笑呵呵的,做出了一副“我果然是个弟弟”的模样。 虽然他真身不过才天罡境,但有太元珠在手,勉强也能支持浮空。 邀月夫人见他恢复了原身,随手一挥,送出了一道法力,让王崇顿时支持的轻松了些。 千花岛的弟子,都跟邀月相熟,簇拥着这位女修,直落在岛主水冰月所居的月季花岛上。 千花岛主水冰月,已经迎了出来,脸上笑道:“邀月美人儿,怎么有空来瞧看姐姐?” 邀月有些嫌弃的叫道:“你这浪蹄子,莫要呼我美人儿!”她伸手一招,让王崇过来,说道:“这我是弟弟,别派学道,这位是你水姐姐,千花岛主,修为还在我之上!” 王崇乖乖的叫了一声水姐姐,水冰月瞧了一眼,啧啧称奇道:“结识数百年,也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这位小弟,一身道力纯正,出身哪家名门正派?” 邀月夫人叹息道:“我这个弟弟,早年夭折,后来转世,才拜师学艺没得几年,身世颇为凄苦。” 王崇本来听得结识数百年,暗道一声:“可要糟糕,我才十几岁,如何能够有这般大的姐姐?”却没想到邀月一句转劫重修,就遮掩了过去。 水冰月也是一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比邀月还要高上几寸,一身素纨冰丝,轻盈若无,赤了双足,露了半边玉臂,体态风流。 这般打扮,人间的妇人,绝不敢做,就算在私室里,也除了自家夫君,再不敢给第二人看。 水冰月却满不在乎,就这般待客,根本不拘俗礼。 王崇谨记自家身份,也不左右看顾,一派老实头的模样,听得邀月夫人和水冰月岛主,要去叙旧,正思忖是该跟上去,还是找个地方呆着,就听得水岛主喝道:“虹儿,带了你小师叔,去别处玩耍,帮他安顿居住,我要和你邀月姑姑,多多亲近,一时半会不得空闲。” 一个十七八岁,背后插着一双短剑的少女,了一声,捂着小嘴,似有笑意,走过来轻轻一拉王崇,说道:“小师叔,快跟我来。” 王崇见这少女背后,有一双短剑,虽然未有出鞘,但剑气盈盈,显然非是凡物,就猜到这位“虹儿”,只怕身份颇不凡。 能够有飞剑在手,还是成对的一套,不是水冰月岛主最宠爱的徒儿,也必然有些来历。 要知道,就算峨眉三代弟子,也不是人手一口飞剑,海外的这些修士,就算金丹之境,都未必有飞剑在手,斗法的时候,还要以各种法术来拼命。 王崇讪笑一声,答道:“我修道才没几年,如何敢做人长辈,你还是叫我弟弟吧!” 虹儿吃吃一笑,说道:“如何敢错乱了辈分。” 王崇见她也不是很拒绝,也就笑道:“修道的人,都是各交各的,除非师门有交情,才按班辈序列!若非如此,那些苦修千年的前辈和数百年苦修的前辈,岂不是要差了十多辈,早就错乱了不知多少辈分,也不差我们这一对。我就叫你虹儿姐姐吧,你可以叫我明弟弟!” 王崇说的,乃是天下修士的惯例。 比如阴定休开了峨眉一派,才一千三百年就飞升而去,修道之途,不乏曾指点过他的前辈,待得这位峨眉老祖,修为远远超越,就不好意思以前辈自居,改为了平辈相交。 他的长徒玄机,本来还跟阴定休为好友,后来见阴定休道法玄机,就带了门徒,拜入了峨眉,成为了阴定休的大弟子。 故而王崇才说,道家的辈分,除非是同门,早就乱了,就算是同门,也未必没有乱的。 虹儿咬着嘴唇,她其实也不大想叫“王崇”小师叔,毕竟王崇看起来,比她还要年纪小着几岁。 她犹豫了还没一会儿,王崇已经乖顺的叫了几句虹姐姐,顺带问起了千花岛的风景。 虹儿犹豫了一会儿,就笑孜孜的叫了一声弟弟,给他介绍起来千花岛各岛,两人借此一小节,顿时关系近了七八分。 王崇出身天心观,看着忠厚老实,真底子乃是一个惯会拍马屁的货色,毕竟在魔门,若无这等伎俩,师长略作厌恶,同门再谗言几句,只怕就要被炼成什么阴魂髑髅之类的法器了。 他有意的问了一句:“虹姐姐身配双剑,剑术想是极好了!我虽然也懂剑术,但可惜师长并未赐下一口飞剑,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得一口飞剑在手,出入青冥,恣意畅快。” 王崇做出了艳羡之色,果然让虹儿多了几分得意,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一般,叫道:“我们千花岛,也只有五口飞剑,师尊的千月,还有两位师姐各有一口寒光和冰魄,再就是我背后这对红玉双剑了。”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红玉双剑跟我千花岛的剑诀并不契合,我好多剑术都练不成,就是因为这对飞剑,可气人了。” 虹儿一面说着,可气人了,但伸手轻拍背后双剑,却显得爱护非常,显然口不由心。 王崇做出了安慰之色,叫道:“虹儿姐姐天资聪明,只要多下苦功,迟早能够把这对飞剑,修炼的乖乖听话,再不敢不契合。” 虹儿听他说话有趣,扑哧一笑,只觉得这个弟弟,果然好玩的紧,她在千花岛主水冰月的门下,虽然是最小的弟子,但却最得看重,平日里功课甚紧,也没什么玩耍的时候,她作为岛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地位极尊贵,别人也不敢找她玩耍。 如今多了王崇这么一个小伙伴,她心底开心的很,拉着王崇,就出了月季岛,上了一艘小船。 虹儿还给王崇介绍道:“我们千花岛由一千零七座岛屿组成,好多才入门弟子,不通飞遁之术,就算水遁都不精熟,又要时常出海,故而人人都有一艘代步的法舟。” “这东西我们千花岛炼制的甚多,不是深海大鱼的尸骨,就是千年古树的枝干,我带你去也领一艘,这几日出门就方便了。” 王崇不甚好意思的说道:“我又非是千花岛人,如何好意思领这个!” 虹儿却拿出了豪气来,叫道:“你姐姐跟我们岛主,亲的宛如姐妹,你就算我们千花岛的自己人了。何况我还是师父最得宠的小徒儿,领一艘法舟算是么?” “你且跟我来,不要罗唣,姐姐帮你挑一艘最好的。” 王崇却不过意,只能跟了虹儿,去另外一组海棠岛,两人等船靠岸,虹儿就亲手挽了王崇的小手,气昂昂的走上了岛。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见到了虹儿,都躬身施礼,叫小师叔。 王崇见虹儿一脸的得意,心底暗暗好笑,虹儿伸手一指,说道:“这是邀月仙子的亲弟弟,来我千花岛做客,我奉师命,给他领一艘法舟,你们且去,我亲自带了这位客人去挑选。”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虽然修为不俗,但如何敢跟岛主的小徒儿犟嘴?何况在千花岛,法舟也不是什么师门重器,就都让了开来。 正文 八一、千花岛,水冰月 “这破珠子,真不可爱!” 演天珠从容的送出一道凉意,回了一个:呸! 王崇悻悻的放弃了,对演天珠的“骚扰”,他随手拍了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眼睛顿时就睁大了,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这口黄皮葫芦内,隐然也开了数里的空间,原本恶枭的七八间房舍,孤零零的在一旁,颇为可怜,中央是一座高有十九丈,分有七重,每一层都有数百步见方,能容纳数千人,斗檐勾瓦的大阁! 阁楼前被法力禁制了数百人,都躺在地上,摆了三四排,一个面红耳赤,不断的抖动身躯,但就是没法挣脱禁制。 王崇瞧了一眼,最前头摆的几个男人,为首的两个居然是金丹境界。 面目如赤火炭的徐盛,一张大脸几乎都黑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驾驭了丹流飞阁,按照天镜指示,漫天巡游,搜找王崇的下落,却忽然一道光芒飞来,就神智昏然,再醒过来,就被禁制在这里了。 他恨的牙龈都咬的嘣嘣作响,拼命想要催动真气,却半点也催动不得。 卢照霖也是如此,他一脸的绝望,不住的尝试聚起真气,但却一丝的真气也聚不起来。 孙绿意更是被禁制的四仰八叉,连连吼叫,其余逍遥府的门人,都不敢发出响动,生怕自己引得徐盛和卢照霖注意。 两位掌旗使被人禁制的丑态,绝不会想被人看到,他们若是乱出动静,万一大家还能脱困,只怕就要给徐盛和卢照霖“百般照顾”,下场一定很惨。 王崇倒也知道,逍遥府派了两位掌旗使,来追捕自己,却没想到这两位掌旗使,才找到自己,就被西风山雨图的仙灵给顺手拿下。 他还不知道,其实若不是十四岛的人阻拦,又有极光夫人出手,逍遥府的人会是第一个追上来。 王崇虽然发过誓,再也不轻易用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人族修士,但是活生生的摆着两个金丹宗师,他还能怎样? 难道还能放生了不成? 反正也要弄死,如何也不好“暴殄天物”。 至于其余的人…… 王崇忽发奇想,暗暗忖道:“除了西风山雨图的仙灵,我那位便宜老师,就连邀月夫人也都不知,逍遥府的人居然被一次成擒!我若是变作其中一人的模样,再把其他人放了,岂不是能混入逍遥府?” 王崇深深觉得,此计策大妙,心头盘算,如何才能施展的天衣无缝,就听得邀月夫人轻声呼唤道:“小夫君!” 王崇腾的一下子,脸就红透了,却见邀月似笑非笑,破有些戏谑的望着他,更加不好意思。 邀月见他如此害羞,也不过继续调戏,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个手帕交,乃是千花岛岛主,水冰月!我们可去她的地头做客,顺带让姐姐闭关数月,炼成玄玄炼遁术。” 王崇大声叫好,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生潜牙伏爪,熬过被各派追杀的时日。 邀月如此提议,甚合他的心思。 邀月见他欢呼雀跃的模样,天真烂漫,但却忽然又想起,在西风山雨图内,被迫唤他“夫婿”的可羞可恼,一时间,芳心都有些不可自持。 “虽然也不怪他,但总是瞧他,有些怪怪,似乎总想要揍他一顿,咬他一口,方才心头畅快。” 王崇捏了法诀,仍旧把十二枚太元珠飞出,结成金光把邀月夫人也笼罩在内,邀月夫人对这般连遁光,比翼齐飞的亲昵,已经有些习惯,也不说什么,自己捧了那口黄皮葫芦,催动的玄玄炼遁术,开始修炼法术。 王崇的浮游天海妖术,速度极快,千花岛也不算太遥远,不过三五个时辰,飞了七八千里,已经看到无数零碎的岛屿,遍布在海面上,宛如一朵异样美艳的花朵。 他这才知道,千花岛原来是因此得名,非是盛产鲜花。 千花岛共有一千零七座岛屿,在海面上组成一朵奇花,千花岛的门人弟子,各自择了一座岛屿潜修,故而除了几座最小的岛屿,倒是处处都有人烟,看起来颇为繁华,不类海外荒僻之地。 两人遁光距离千花岛还有百里,就有数道遁光应了上来,叫道:“何方来客?经过我千花岛作甚?” 邀月提气喝道:“我乃吞海玄宗邀月,来拜访你们岛主!” 遁光之中,顿时就有人惊喜交加的叫道:“原来是邀月姑姑,你这遁光,怎么跟原来不一样,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邀月分开了王崇的遁光,莲步款款,凌空蹈虚,走出了太元珠的金光,笑道:“我只是去看望,别处修行的弟弟,顺带就让他用遁光载我一程!” 男女修士,同乘遁光,乃是极亲昵的事儿,邀月也不好意思,毕竟千花岛这么多人看着,就撒了个小谎,还暗暗以先天之术颠倒了阴阳,好让人算不出来。 王崇换回了本来面目,这才撤了金光,笑呵呵的,做出了一副“我果然是个弟弟”的模样。 虽然他真身不过才天罡境,但有太元珠在手,勉强也能支持浮空。 邀月夫人见他恢复了原身,随手一挥,送出了一道法力,让王崇顿时支持的轻松了些。 千花岛的弟子,都跟邀月相熟,簇拥着这位女修,直落在岛主水冰月所居的月季花岛上。 千花岛主水冰月,已经迎了出来,脸上笑道:“邀月美人儿,怎么有空来瞧看姐姐?” 邀月有些嫌弃的叫道:“你这浪蹄子,莫要呼我美人儿!”她伸手一招,让王崇过来,说道:“这我是弟弟,别派学道,这位是你水姐姐,千花岛主,修为还在我之上!” 王崇乖乖的叫了一声水姐姐,水冰月瞧了一眼,啧啧称奇道:“结识数百年,也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这位小弟,一身道力纯正,出身哪家名门正派?” 邀月夫人叹息道:“我这个弟弟,早年夭折,后来转世,才拜师学艺没得几年,身世颇为凄苦。” 王崇本来听得结识数百年,暗道一声:“可要糟糕,我才十几岁,如何能够有这般大的姐姐?”却没想到邀月一句转劫重修,就遮掩了过去。 水冰月也是一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比邀月还要高上几寸,一身素纨冰丝,轻盈若无,赤了双足,露了半边玉臂,体态风流。 这般打扮,人间的妇人,绝不敢做,就算在私室里,也除了自家夫君,再不敢给第二人看。 水冰月却满不在乎,就这般待客,根本不拘俗礼。 王崇谨记自家身份,也不左右看顾,一派老实头的模样,听得邀月夫人和水冰月岛主,要去叙旧,正思忖是该跟上去,还是找个地方呆着,就听得水岛主喝道:“虹儿,带了你小师叔,去别处玩耍,帮他安顿居住,我要和你邀月姑姑,多多亲近,一时半会不得空闲。” 一个十七八岁,背后插着一双短剑的少女,欸了一声,捂着小嘴,似有笑意,走过来轻轻一拉王崇,说道:“小师叔,快跟我来。” 王崇见这少女背后,有一双短剑,虽然未有出鞘,但剑气盈盈,显然非是凡物,就猜到这位“虹儿”,只怕身份颇不凡。 能够有飞剑在手,还是成对的一套,不是水冰月岛主最宠爱的徒儿,也必然有些来历。 要知道,就算峨眉三代弟子,也不是人手一口飞剑,海外的这些修士,就算金丹之境,都未必有飞剑在手,斗法的时候,还要以各种法术来拼命。 王崇讪笑一声,答道:“我修道才没几年,如何敢做人长辈,你还是叫我弟弟吧!” 虹儿吃吃一笑,说道:“如何敢错乱了辈分。” 王崇见她也不是很拒绝,也就笑道:“修道的人,都是各交各的,除非师门有交情,才按班辈序列!若非如此,那些苦修千年的前辈和数百年苦修的前辈,岂不是要差了十多辈,早就错乱了不知多少辈分,也不差我们这一对。我就叫你虹儿姐姐吧,你可以叫我明弟弟!” 王崇说的,乃是天下修士的惯例。 比如阴定休开了峨眉一派,才一千三百年就飞升而去,修道之途,不乏曾指点过他的前辈,待得这位峨眉老祖,修为远远超越,就不好意思以前辈自居,改为了平辈相交。 他的长徒玄机,本来还跟阴定休为好友,后来见阴定休道法玄机,就带了门徒,拜入了峨眉,成为了阴定休的大弟子。 故而王崇才说,道家的辈分,除非是同门,早就乱了,就算是同门,也未必没有乱的。 虹儿咬着嘴唇,她其实也不大想叫“王崇”小师叔,毕竟王崇看起来,比她还要年纪小着几岁。 她犹豫了还没一会儿,王崇已经乖顺的叫了几句虹姐姐,顺带问起了千花岛的风景。 虹儿犹豫了一会儿,就笑孜孜的叫了一声弟弟,给他介绍起来千花岛各岛,两人借此一小节,顿时关系近了七八分。 王崇出身天心观,看着忠厚老实,真底子乃是一个惯会拍马屁的货色,毕竟在魔门,若无这等伎俩,师长略作厌恶,同门再谗言几句,只怕就要被炼成什么阴魂髑髅之类的法器了。 他有意的问了一句:“虹姐姐身配双剑,剑术想是极好了!我虽然也懂剑术,但可惜师长并未赐下一口飞剑,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得一口飞剑在手,出入青冥,恣意畅快。” 王崇做出了艳羡之色,果然让虹儿多了几分得意,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一般,叫道:“我们千花岛,也只有五口飞剑,师尊的千月,还有两位师姐各有一口寒光和冰魄,再就是我背后这对红玉双剑了。”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红玉双剑跟我千花岛的剑诀并不契合,我好多剑术都练不成,就是因为这对飞剑,可气人了。” 虹儿一面说着,可气人了,但伸手轻拍背后双剑,却显得爱护非常,显然口不由心。 王崇做出了安慰之色,叫道:“虹儿姐姐天资聪明,只要多下苦功,迟早能够把这对飞剑,修炼的乖乖听话,再不敢不契合。” 虹儿听他说话有趣,扑哧一笑,只觉得这个弟弟,果然好玩的紧,她在千花岛主水冰月的门下,虽然是最小的弟子,但却最得看重,平日里功课甚紧,也没什么玩耍的时候,她作为岛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地位极尊贵,别人也不敢找她玩耍。 如今多了王崇这么一个小伙伴,她心底开心的很,拉着王崇,就出了月季岛,上了一艘小船。 虹儿还给王崇介绍道:“我们千花岛由一千零七座岛屿组成,好多才入门弟子,不通飞遁之术,就算水遁都不精熟,又要时常出海,故而人人都有一艘代步的法舟。” “这东西我们千花岛炼制的甚多,不是深海大鱼的尸骨,就是千年古树的枝干,我带你去也领一艘,这几日出门就方便了。” 王崇不甚好意思的说道:“我又非是千花岛人,如何好意思领这个!” 虹儿却拿出了豪气来,叫道:“你姐姐跟我们岛主,亲的宛如姐妹,你就算我们千花岛的自己人了。何况我还是师父最得宠的小徒儿,领一艘法舟算是么?” “你且跟我来,不要罗唣,姐姐帮你挑一艘最好的。” 王崇却不过意,只能跟了虹儿,去另外一组海棠岛,两人等船靠岸,虹儿就亲手挽了王崇的小手,气昂昂的走上了岛。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见到了虹儿,都躬身施礼,叫小师叔。 王崇见虹儿一脸的得意,心底暗暗好笑,虹儿伸手一指,说道:“这是邀月仙子的亲弟弟,来我千花岛做客,我奉师命,给他领一艘法舟,你们且去,我亲自带了这位客人去挑选。”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虽然修为不俗,但如何敢跟岛主的小徒儿犟嘴?何况在千花岛,法舟也不是什么师门重器,就都让了开来。 正文 八二、元金舟,九寒砂 虹儿带了王崇上岛,轻车熟路的到了法舟阁! 王崇还真的是小门户出身,没见过这般大派的气象,他在峨眉的时候,限于身份,好多地方都不能去,故而也没算是真正的见过五灵仙府。 毒龙寺乃是初创的门派,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又都出了问题,只剩下令苏尔独力苦撑师门,自然也谈不到大派气象。 法舟阁外面倒也罢了,里头却分了三层,头一层是造船之所,有数百千花岛灵匠,正在打造一艘新的法舟,忙忙碌碌十分壮观。 所造的法舟,长有数十丈,五层楼台,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虹儿也不耐第一层的杂乱,径直上了第二层,王崇偷眼扫了一刹,这一层有数百桌案,上面放了长不数尺的楼船,心下还奇怪,为何这些船都如此的小。 虹儿带了王崇,直上第三层,十分豪气的伸手一指,说道:“弟弟!你尽可随意挑选!” 王崇定睛观瞧,这一层又有不同,只有数十桌案,每一个桌案上都有禁法笼罩,各生微光,桌案上仍旧是长不数尺的小船,但却比下面一层,更为精致,形制也更胜。 王崇忍不住问道:“如此小船,如何乘风破浪?就算坐一个人,也嫌小了些!” 虹儿噗嗤一笑,说道:“你先挑选一艘,我再跟你说。” 王崇也不是真个无知,他只是做出这般姿态罢了,闻言立刻去绕了一圈,选了一艘通体金黄,宛如黄金打造的小船,伸手一指,说道:“我就要这一艘吧!” 虹儿捏了法诀,伸手一抓,就把这艘小舟抓了出来,递给了王崇,然后把香肩一摇,两口红玉飞剑起出,化为交尾虹光,带了王崇飞出了法舟阁! 虹儿遁光极速,出了海棠岛,就喝道:“我传你七字法诀——離吽嘛勒叭剌轰!” 王崇依言念诵真言,把手中的小舟扔下,这艘小舟在半空就陡然暴涨,化为七十余丈大小,落入海中,激荡起惊天怒浪。 附近的几个千花岛弟子,各自大叫起来,骂道:“小虹儿又在闹事,你怎么把元金舟给偷出来了?” 虹儿也不理会,拉着王崇落在了这艘金舟上,一扬小下巴,说道:我奉了师命,送邀月姑姑的弟弟,一艘法舟,如何是闹事儿?” 王崇可没有这般笃定,心头十分忐忑,暗忖道:“水冰月前辈,何时说过这种事儿?这不是虹儿你假传的圣旨吗?怎么自己都信了?” 王崇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闷不做声,虹儿耐心的教他,如何操纵这艘元金舟,这艘法舟虽然也不是什么上品法宝,但能够乘风万里,不用舟楫,也不用人力,放在人间,已经是无上奇珍。 海蛇教,十四岛那等地方,就没得这般宝物,所乘的大船,不过比凡人所用结实一些,阔敞一些,本质仍旧是凡物。 王崇倒也颇喜欢,他想一想,把得自恶枭的九寒砂拿了出来,递给了虹儿,说道:“虹儿姐姐如此厚爱,我也有一件不上台面的小回礼,只是太过粗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虹儿接过了王崇递来的玉盘,本来还一副不值一晒的小模样,她虽然知道王崇也必然出身大派,但却也不以为,这个“弟弟“能送出什么了不起的礼物。 她倒是颇喜欢王崇,觉得就算是真个“粗陋”,也是礼轻情意重,自己也要生受下来。 但接到了手里,虹儿的脸色就是一变,叫道:“你哪里来的九寒砂?”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前些时候,跟邀月姐姐一起,杀了一个恶徒,从他身上得了此物。邀月姐姐嫌弃这法宝,就送给我了。” 虹儿兜头就是一个凿栗,叫道:“九寒砂还嫌弃?邀月仙子真是……” 她真是了两句,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心底忖道:“难道我们千花岛,跟东土大派吞海玄宗,差距就这般大吗?也没觉得邀月姑姑,比我师父高明去哪里,但是……居然连九寒砂都看不上!” 王崇虽然也得了一卷九寒经,但真没打算修炼,毕竟他早就有玄门正宗的道法,哪里还会去修炼这等普通货色? 就算他转换功力,一时半会也不会转换九寒真气。 他没有九寒经的功力,也就驾驭不得九寒砂,何况这件宝物,在恶枭手里,还真没什么威力,邀月看不得看得上,还不一定,反正王崇是真没看上。 王崇挨了虹儿一记凿栗,也不生气,这个小姐姐虽然凶巴巴了一下,但却也不是恶意,反倒是有几分亲昵。 他问道:“九寒砂是什么来历?我功法不同,也驾驭不得,本来还想回山去,求长辈重炼了……” 虹儿叫道:“什么重炼!这不是糟蹋东西吗?我本来也不想要你的东西,这东西又……” 她本想说太贵重,但一想到邀月夫人居然看不上,也就不好意思说了,顿了一下,叫道:“总之,东西我收了,这份情我也领了。以后你就是我虹儿的亲弟弟,有什么事儿,姐姐都护着你。” 小丫头这般宣扬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得意,她得了水冰月岛主的悉心教导,三年多就道入天罡,如今已经炼了十余道罡脉,再有二三十年,就能成为大衍境的剑仙,故而说以后要护住王崇,倒也真情实意。 王崇久在魔门,时常与人勾心斗角,被虹儿这般说,明知道自己身份可疑,跟虹儿这位千花岛弟子,日后未必就不是敌人,还是心头一暖。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自从修道以来,还没几个人对我这么好!” 虹儿伸手摸了摸王崇的小脑袋,只觉得这个弟弟有些可怜见的,心头更增了几分爱护。 她安抚了王崇,瞧了一下手里的九寒砂,又有些作难,暗暗忖道:“这般贵重的礼物,我怎好就收下?还是先去问过师父,若是师父允许,我再收下不迟……” 她眼珠转了一会儿,说道:“我先安排你住处,你歇着,我待会再来找你。” 正文 八三、世路多风波,谈间起仇敌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正在闲谈,两人许久未见,颇有竟夜秉烛之意。 虹儿去找师父,她倒是不用通秉,就闯入了水冰月所居的千花楼,见到师父,就大叫道:“师父,我得了件宝物,你说该不该收……” 水冰月嗔怒道:“这般没规矩,胡乱就闯进来,没见我跟你邀月姑姑正谈事情?” 虹儿吐了吐小香舌,倒也不是很害怕,仍旧把手里的玉盘托了,她还几分聪明,没说自己和王崇姐姐弟弟的事儿,装成老老实实的模样,说道:“邀月夫人的弟弟,远来是客,我就带他去领了一艘法舟。他觉得过意不去,就送了我一件法宝,我思来想去,还是来问师父一声。您老人家说可以,我就收了,您要说不成,我就退还回去。” 水冰月瞧了一眼玉盘,玉容也不由得微变,急忙问道:“此物真是李秀明所赠?” 虹儿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复补充道:“他还说,这是跟邀月姑姑一起,杀了个恶徒,得来的宝物。” 邀月夫人见好友脸色大变,就问道:“这东西确实是从东海三枭手中所得,你为何这般模样?这砂子威力寻常,给虹儿玩也不值当什么。” 水冰月伸手虚虚一抓,九寒砂就飞舞起来,绕着这位千花岛主身子,化为点点寒星,甚为灿烂好看。 邀月神色微微一动,叫道:“你怎能不经祭炼,就把这些砂子操纵自如?” 水冰月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九寒砂,我师弟九寒道人的护身宝物,我怎能不运使自如。” 这一次,就连邀月都忍不住惊讶,问道:“令师弟的九寒砂?那又怎会在恶枭手中?” 水冰月问道:“你可否把当日情况,说与我知?” 邀月想了想,就把遭遇东海三枭和孤鸿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含糊了王崇救命那一段,免得暴露了这个弟弟的身份。 水冰月柳眉微竖,叫道:“这宝物是我师弟护身至宝,绝不会送给他人,此必然是恶枭害了我师弟,夺了九寒砂。你把令弟叫来,我要问一声,可还有其他遗物。” 邀月见好友如此,微微点头,纵起遁光,不过片刻,就把王崇拎了过来。 王崇还不知发生什么,冲着邀月和水冰月,各自一礼,颇为淡定的问道:“两位姐姐,唤我何事?” 水冰月也不在意,被王崇叫一声姐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当时夺了恶枭的宝物,除了九寒砂,可还有什么东西?” 王崇想了想,答道:“还有一卷九寒经,以及在白枭身上,还夺了一口九寒钩。” 王崇把这两件东西取出来,水冰月脸色大变,良久之后,才恨恨说道:“我师弟必然是被东海三枭害了,若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恶枭和白枭的身上。” 王崇倒也乖觉,把九寒经和九寒钩一推,说道:“既然是水岛主一脉的故物,便物归原主了吧。” 水冰月瞧了王崇一眼,说道:“你帮我杀了恶枭和白枭,算是帮我师弟报了仇,我又怎好收回这些东西!” 王崇急忙说道:“我修的功法,跟九寒经和九寒钩不合,留在手里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归还岛主,方不至于让这些东西蒙尘。” 水冰月脸色数变,沉吟良久,又瞧了邀月一眼,却见自己的好友,并不在意,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才淡淡的说道:“九寒经上的道法,我也尽知,这一卷道经,就不用给我了。九寒钩和九寒砂确实我师门之物,不过既然你是杀了恶枭和白枭所得,我也不能白白拿回……” 水冰月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虹儿,把红玉双剑拿来!” 虹儿不知师父什么意思,乖乖的把红玉双剑从背后解下,递给了水冰月,这位千花岛主把这对双剑一推,递给了王崇,说道:“这对双剑是我偶然所得,还有一卷剑诀,就一并赠与你。” 水冰月素手轻点,一团玄光落入王崇眉心,正是一套玄奥的剑诀。 虹儿当即小嘴就是一扁,这对双剑她珍若性命,哪里想到师父就要送人? 水冰月瞪了这个小徒儿一样,骂道:“没出息!哪里就两口剑都舍不得?”她把九寒钩和九寒砂一推,送到自家徒儿门前,说道:“得此一剑一宝,你修习本门心法,就是事半功倍,许多本门剑法的精妙之术,也能领悟更深,可比红玉双剑强太多,小妮子不知自己多大的运气,还要委屈。” 训斥了徒儿几句,水冰月就对好友说道:“你就在我这里闭关吧。本来还要跟你长谈数日,但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我要去找人面枭和孤鸿子,给师弟去讨个公道。” 邀月眼睛微微一亮,叫道:“我亦同去。被这些货色差点暗算,此仇怎能不报?” 水冰月展颜一笑,说道:“果然是我水冰月的好姐妹。”她扭头对自家徒儿说道:“好生招待你小师叔,赶紧用功,把此一剑一宝祭炼了,回来我要考核功课。”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两人拔空而起,化为遁光,转瞬就走了个无影无踪。 虹儿有些赌气的抓过了九寒钩,催运本门真气灌注,想要先草草祭炼一番,好歹也要能够驾驭。 小丫头才把真气送入九寒钩,眼睛就是一亮,她本来使用红玉双剑,总觉得真气滞涩,跟本门的剑诀并不契合,但飞剑难得,她还是珍爱无比,只是心底颇有遗憾。 此时祭炼九寒钩,只觉得真气和这口钩式飞剑,如鱼得水,如鹰翔空,万般契合,剑诀运使的畅快无比。 这口才入手的九寒钩,居然比她随身十余年的红玉双剑,更为契合千花岛一脉的九寒真气。 虹儿这才回嗔作喜,急忙把九寒钩抓起,佩戴在腰间,又把九寒砂收了,这才对王崇说道:“红玉双剑随我十余年,你可要好生待它!” 王崇还真不是太稀罕这对飞剑,红玉飞剑和九寒钩品质不差往来,却都比不得元阳剑和无形剑。 但终究也是极难得的宝物,王崇还是随手收起,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有些像交换定情信物!” 这一句脱口而出,他就急忙捂住了嘴,做出了失言之状,其实都是故意。 虹儿却听了一个分明,眼眸圆睁,回头就给了他一个凿栗,叫道:“你要是敢让邀月姑姑,向师父提亲,我就……我就再也不陪你玩了。” 王崇一脸的傻笑,连道不敢。 他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就是深处魔门,喜欢琢磨人心,知道这时候,说这样一句话,自己在虹儿心中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 这等事儿,对他有莫大好处,那就不怕多一句嘴。 虹儿本来也没多想,但王崇说了这一句,她心头也微微荡漾,生出了好些念头。 水冰月用红玉双剑和一套剑法,更换九寒钩和九寒砂,是因为实在没得旁的宝物,能够跟九寒钩和九寒砂媲美,并无其他念想。 但王崇多了这一句嘴,虹儿心底也就忍不住想:“红玉双剑随了我十多年,却被师父送了给这小子。又把他身上的九寒钩和九寒砂给了我……莫不是真有跟邀月姑姑结亲的意思?” 虹儿的小脑子里,忽然就满是亲上加亲,一双两好之类的芜杂念头,她瞧王崇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气生。 这小丫头从小就在水冰月跟前学道,没有经历过人家的爱恨情仇,纯洁的宛如从未写过字的宣纸,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生气,而是另外一种复杂的念头。 王崇只做不知,“憨厚”的笑了一笑,说道:“虹儿姐姐!你新得了九寒钩和九寒砂,应该闭关祭炼几日,就不要忙着我的事儿了,我自己回去住处就好。” 虹儿冷哼了一声,一跺脚,就那么离开,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般。 王崇在虹儿也走了之后,嘿嘿一笑,催动了太元珠,也离开了月季岛,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王崇被安排在一处清净的岛屿上,整座岛屿,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十数个仆人。 他也懒得跟这些仆人说话,回了所居的岛上,也开始了闭关。 王崇把新得的元金舟,也送入了自己的那口凌虚葫芦,摆放在了丹流飞阁的旁边。 逍遥府的一行人,他暂时还懒得理会,微微凝神,先把西风山雨图所传的玄天禁法在识海中浮现。 西风山雨图所授的禁法,共有五种,一种名曰:辟魔金光咒,一种名曰:安敕封神咒,一种名曰:玄天辟魔雷法,一种名曰:招摄八龙之术,一种名曰:六九云车法! 王崇翻看了一遍,还未思忖,要先修炼哪一种,黑魂鸦就传来消息。 王崇虽然在千花岛做客,也小心谨慎,不忘了把一十三头黑魂鸦放出去。 此时在千花岛数百里外,怒浪滔天,有一群海族妖怪,驾驭万里恶浪,直扑千花岛! 王崇心头凛然,暗暗叫道:“这些妖怪,难道是来寻仇?如今水冰月岛主和邀月姐姐都不在,也不知岛上,能否抵挡。” 正文 八四、金银铃铛,冰红双云 王崇倒也不惧这些海外的妖怪,只是他伪装做邀月的“弟弟”,若是暴露人妖相化之术,对自家大大的不利。 若不用人妖相化之术,他的本身,也不过才天罡境而已,对付寻常妖怪,或者能行,这等催起千丈巨浪的海族大妖,必然力有未逮。 王崇正在思忖间,忽然见得一道遁光,远远而来,剑光正而不邪,似乎也是冲着千花岛。 王崇好歹也修炼过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顿时就认出来,来者必然是峨眉一脉,心头微微慌乱,暗忖道:“上次遇到了峨眉的掌教夫人,莫不又是这婆娘来抓捕我?” 王崇心思百转,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个计策。 他暗道一声:“只好对不起那些逍遥府的人了!” 王崇一按腰间的黄皮葫芦,把躺在丹流飞阁前,一直挣扎不休的徐盛给摄了出来。 逍遥府的弟子还有卢照霖,眼瞧徐盛凭空消失,都不由得大是惊讶,卢照霖提气喝道:“我等乃是逍遥府之人,若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他叫了七八声,也不见有人答应,倒是过了一会儿,徐盛居然一脸铁青的回转,也不理会他们,伸手一指,丹流飞阁轰然一声,就飞出了这一处洞府。 如今的徐盛,自然是被王崇用人妖相化之术祭炼了,这人妖相化之术,祭炼的肉身,本身功力法力,都能运使自如,但却没法凭借真气流转,推断出来所用肉身修行的法诀。 比如王崇使用白枭的肉身,便能把雷霆霹雳剑诀运使自如,但是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绝没法推演出来这门峨眉秘传剑法,无法传授他人。 但是对王崇来说,这也尽够用了。 他使用徐盛的肉身,驾驭了丹流飞阁,凭空出现,还把天罗如意禁法尽数放开,层层霞光,直冲霄汉,顿时就惹得千花岛所有弟子瞩目。 就连远远催动恶浪而来的海族群妖,还有驾驭剑光的晋成仙子,都瞧见了这座逍遥府的战略级法宝。 晋成仙子伸手一拍腰间的一件宝物,化为了一朵五色祥云,这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一件法宝,后来功力渐高,便极少使用。 此时她放出了这件法宝,就是准备呆会斗法,用这件宝物,先护住四个小的。 尚红云最是雀跃,叫道:“师娘,可是要跟人斗剑?我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未开过利市,让我第一个去。” 晋成仙子笑骂道:“就是你活跃,不要仗着自己的剑好,就总要跟人斗法,你才修炼几年,天下奇人异士多了,装上一个厉害的,你就要吃大亏。” 尚红云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跟师娘顶嘴,扯了燕金铃,就在自己的好姐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燕金铃连连点头,她和尚红云都知道,师娘带她们出来,是为了抓王崇,这小妞知道,自己就算想要放走这位旧恩人,只怕也无能为力,私下跟尚红云商量了多次,也没得准主意。 燕金铃暗暗忖道:“红云总说,我们也拦不住师娘,万一唐公子真被抓了,我就给师娘磕头,磕上十万八千个,就算把雷霆霹雳都不要了,峨眉的道法不学了,总要求师娘开恩。” “她倒是笃定,只是我就怕……就算我们磕头磕死,师娘他们也不允许,却要怎么才能救了唐家哥哥?” 晋成仙子带了尚红云和燕金铃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两个徒儿“名正言顺”,擒捉王崇,有她们两个一分功劳,自然也就没人念叨,这两个徒儿是被魔门弟子引荐,这种听来极不顺耳的胡扯。 她当然也不指望两个徒儿出力,只要她们蹭一蹭功劳便罢。 尚红云和燕金铃各有心事,齐冰云可就没那么多想法,她虽然也觉得可惜,但正魔不两立,就算王崇没什么恶迹,峨眉也绝不允许这种小贼,擅自出入峨眉。 她倒是知道,王崇并没有“偷走”峨眉的飞剑剑诀,但海外各派传言,却越传越真,王崇收了不但有好剑,还擅长隐遁,颇有些类似峨眉的无形剑诀。 只是就算白云大师都不信,王崇能偷得无形剑和峨眉真传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齐冰云自然更不信,王崇真能偷走峨眉镇派之宝,以及位列第一的剑诀了。 “只可惜,听传闻,这小贼魔本来功力,已经臻至金丹,又有一手魔门的绝顶剑术,我就算这几日有些突破的征兆,道入大衍,也不是他对手。” 齐冰云下山的时候,还想着孤身擒了王崇,给门派立下一功,此时经过种种传闻,她更相信王崇是隐瞒了修为,更精通魔门绝顶剑术,自然也就不做那般想法了。 未免…… 就有些怅然若失。 莫银铃的心情,其实也甚复杂,她被烟道人抓去,确得了王崇几分照顾,但是她知道,王崇曾拜入烟道人门下,自己若是太过亲近,未免就要被牵累。 所以她一直都刻意疏远,生怕被峨眉的人以为,她也跟邪门歪道有些牵累,把自己和弟弟一起撵下山去。 但就心底,她也不希望,王崇被晋成仙子抓了,一剑诛杀,只是这女孩儿性子十分柔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满腔的烦恼。 她轻轻抚摸手里的一口玄光剑,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云大师共有两口飞剑,一口就是分光剑,毁于都天烈火大阵,还有一口就是玄光,两口剑都是白云大师自炼,本来是一对。 白云大师得了阙元,就把玄光也传给了这个徒儿。 丹流飞阁崴然浮空,做出了路过的姿态。 晋成仙子脸色微微一变,她袖中略作推算,居然算出来王崇就在丹流飞阁之中。 驾驭怒涛恶浪而来的海族群妖,见到丹流飞阁,不但未有任何退缩,反而掀起冲天怒浪,直接迎了上去。 王崇有干荫宗传授的都御炼宝诀,此法徐盛亦精通,故而只是稍稍熟悉,已能发挥丹流飞阁的六七成威力,他哪里在乎这群海族妖怪? 一声厉喝,也驾驭了丹流飞阁硬撞了上去。 正文 八五、大乌贼精 一条如山一般巨大的怪鱼,长愈百丈,牙横利齿,吼声如雷,猛然跃起半空,挟带巨浪,向丹流飞阁扑来。 一阁一鱼在半空相撞,天罗如意禁法爆出层层霞光,硬生生撞开了这条巨鱼,将之撞成了千百块零碎肉片。 王崇试过丹流飞阁的威力,探手抓过了徐盛的都天烈火大旗,迎空一抖,一道火焰飞卷,把另外一头跃出水面的海怪,生生焚成了飞灰。 乘浪来袭千花岛的海族大妖,也有六七头金丹,更有数百头宛如浮舟,大若岛屿,巨如山岳的海族。 就算水冰月岛主还在,也要费些手脚,这些海族妖怪是东海巨头龙王麾下,第七巡海大将的部众,时常攻打周围的岛屿,若是常人所居,就被生吞了百姓,若是修士,就故意邀斗,破灭家园。 水冰月若在,往往要率领一众门人弟子,恶斗数日,才能将之击退,但过不几年,又会有海族妖怪来犯,绵延不休。 与东海巨头龙王来说,他手下的海族大妖,直似无穷无尽,若不是这般消耗,饶是海中鱼虾无数,也有些供养不起,故而才有这般的“日常”。 被丹流飞阁撞碎的巨鱼,碎肉片落在海里,顿时就有无数鱼虾簇拥过去,争抢吃食,不过一刻,就把巨鱼的残骸吞吃了一个干净。 王崇连斩两头大妖,但后面海族大妖源源不绝,已经把他围绕在中央恶斗起来,更有分出一部分,仍旧直奔千花岛。 王崇被数之不尽,杀之不绝,一眼望去,远及天边的海族妖怪围困,心头也破惊骇。 仗着丹流飞阁威能无穷,他遇到如山岳的大鱼,就狠狠撞去,遇到稍小一些的大鱼,就催动都天烈火大旗。 以王崇的心狠手辣,又不顾惜丹流飞阁这等镇派之宝,只怕徐盛和卢照霖亲自出手,也怕是略有不及。 他们两人哪里舍得,以丹流飞阁硬撞过去? 王崇连毙近百头鱼妖,猛然把手一张,一面镜子破空飞来,落在他手上。 这便是逍遥府的照天镜! 王崇催动了照天镜,镜光一转,就锁定了一头金丹大妖。 海中生灵,千奇百怪,尤其是大海无尽,最容易生出如山岳般巨大的妖怪。 这些妖怪身躯庞大,但未必就开了多少灵智,修为高去什么地步。 王崇杀了百余头,便知道,如这般杀下去,自己筋疲力尽了,也未必能杀得多少,擒贼还需擒王,这才把照天镜祭了出来。 这件逍遥府的至宝,果然威能不俗。 王崇盯上了一头伪作寻常鱼妖,正在鱼群里沉浮,但并不亲自上场战斗的青色大鱼。 这条大鱼通体凝碧,极是可爱,身躯并不长大,鱼鳍和尾鳍极长,游动起来,翩然若惊鸿,载沉载浮。 被照天镜的镜光一招,这条大鱼昂起鱼头,竟尔冷笑一声,奋力跃出了海面,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 这个青衣素裙的女子,伸手一指丹流飞阁,叫道:“某乃巨头龙王膝下三公主,贼子可敢一战?” 王崇毫不迟疑,就催动了丹流飞阁,狠狠的撞了上去。 这位三公主急忙一旋身,冲入海底,但是她周围拱卫的鱼妖,就都倒了大霉,被丹流飞阁生生撞死了数十头。 王崇也不敢驾驭丹流飞阁入海,此宝在天空,只须应付下方,若是入海,就要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了。 就算这件逍遥府的镇派之宝,威力奇大,也不可能经受得住,无数海族大妖轮番攻袭。 丹流飞阁刚刚脱离海水,要兜空而起,就有一条长长触脚,突破了海面,狠狠地缠住了这座大阁! 王崇催动天罗如意禁法奋力一挣,却没能挣扎的动,海面下浮出了一头宛如山岳的大乌贼精! 这头大乌贼精口吐人言,喝道:“尔逞凶甚久,也该当受我一击!” 一股漆黑墨色的妖气,顺着触脚绵延上来,轰击在丹流飞阁之上。 这头大乌贼精身躯比王崇所用的京吞海的妖身,都要庞大两三倍,妖力更是雄浑无匹,带有极强烈的腐蚀性,激荡得天罗如意禁法霞光艳艳,一瞬间气机就交拼了千百次。 这头大乌贼精的妖力,虽然还不及不上,王崇以玄门正宗心法重炼之后的京吞海,但却比没有重炼之前的京吞海,雄浑了数倍。 饶是妖气比不得玄门正宗真气,但如此磅礴雄浑,一时间居然拖住了丹流飞阁。 这头大乌贼精就是巨头龙王坐下第七巡海大将,名叫艾千! 被他生生拖住了丹流飞阁,就有数头海族大妖浮上海面,各自汇聚妖力,迎空一击,饶是丹流飞阁的天罗如意禁法奥妙无穷,也被轰击的动荡不休。 王崇应变也是极快,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顿时把丹流飞阁收了进去。 大乌贼精艾千,也没料到,这小贼魔忽然收宝,不过王崇没了丹流飞阁,实力最少弱了七八成,他心头狂喜,喝道:“诸位冲上去,莫要再给他机会,取用刚才的宝贝。” 大乌贼精艾千手下的七八头金丹大妖,数十头大衍境的妖怪,一起浮空,刚才的巨头龙王三公主,也翩然冲出海面,素手轻弹,就飞出了数十团雷火。 王崇眼瞧自己就要被围攻,冷笑了一声,手中都天烈火旗抖开,徐盛毕生苦修的都天烈火真气,宛如火力浇油,砰然一声就暴涨了开来。 王崇恶斗海族大妖,倒是让千花岛的修士心头感激,刚才王崇和第七巡海大将恶斗,兔起鹘落,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此时却有数百名弟子,驾驭法舟出海,更有数十名年长弟子,法舟相连,结成了阵势。 抛下了四个小的,孤身单剑迎向战场的晋成仙子,面对如此一场大战,也是心潮澎湃,暗暗叫道:“这个家伙,看模样,应该是逍遥府三十六掌旗使之一的徐盛,未料到如此暴烈,居然跟这群海族大妖,厮杀的翻天覆地。” “我可要趁势杀了他?” 正文 八六、蚌精 逍遥府趁火打劫,派出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六位掌旗使,以及投靠的散修,以都天烈火大阵炼峨眉的五灵仙府,早就被峨眉上下,视为奇耻大辱。 晋成仙子的推算之道,也未能纤维不差,她只算得出来,王崇在丹流飞阁上,按照常理,自然就断定这小贼魔被逍遥府“生擒活捉”了。 王崇虽然面对十四岛的修士,大开杀戒,有纵横无敌之姿,但在晋成仙子这位峨眉掌教夫人眼里,却也并不觉得如何。 她也并不觉得,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又有丹流飞阁这般战略级宝物,还拿不下王崇,根本就没往旁处想。 “此时出手,虽然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若是能拿下徐盛,也算是一举两得,又报了逍遥府火烧峨眉的仇,又能逼问出来小贼魔的下落。” “唯一可虑的是……为何就只见徐盛?卢照霖哪里去了?逍遥府其他弟子,又在何方?丹流飞阁若是有两位掌旗使主持,还有数百弟子的法力支撑,威力最少要大上三四倍,未必不能跟真人境斗一斗,怎么也不会这般若,被巨头龙王座下的巡海大将弄的有些狼狈。” 晋成仙子略作思忖,决定暂不出手,总要知道逍遥府其他人在哪里,才要一击必中。 晋成仙子也不遮掩自身,按剑当空,衣袂飘飘,尽显一派掌教女仙的风采。 她也是有意给“逍遥府的人”,施加威压。 王崇施展都天烈火道法,正自恶斗,千花岛修为最高的数十名弟子,已经把法舟首尾相连,只听得轰然作响,数十艘法舟生出清光,化为一头青龙,威压覆盖天地。 这头青龙乃是数十艘法舟,首尾相连所化,身躯之庞大,远胜任何海族巨妖,首当其中的一头百丈有余的龙虾妖怪,给这头青龙一口吞之。 这头巨海龙虾,连挣扎都挣扎不得,双螯挥舞,巨尾乱摆,很快就消失在青龙的巨口之中。 吞了这头巨海龙虾,这头青龙更见精神,向着另外一头浮海大鱼冲去。 千花岛其余的弟子,也都把法舟一一相连,各捏法诀,化为了七八条较小的青龙,也随后冲入的海族妖群之中。 有了千花岛的弟子加入,第七巡海大将大乌贼精艾千,厉吼一声,分出了两位金丹部下,率领一半的大衍境妖怪,前去迎击,倒是让王崇好生喘了一口大气。 “这个什么叫做徐盛的,功力也不行啊!才独斗这么几个妖怪,就要归位!尤其是这面都天烈火旗,当初烧峨眉的时候,威势滔天,怎么单独用起来,也不大顺手!” 王崇嘴上正吐槽,演天珠忽然冒了出来,送出一道凉意:该走了! 王崇心道:“果然是该走了。” 他出头露面,并不是为了拯救千花岛与水火,更不是要独挡海族大军,只是为了展示“王崇”已经落在逍遥府的人手里。 如今他有七八成笃定,晋成仙子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传递的消息,接下来就是如何脱逃,以及让全天下都以为,逍遥府已经“擒获贼头”。 这等瞒天过海的计策,非是机缘巧合,决不能成。 谁也不能想到,王崇叫了一声师父,西风山雨图出手,把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连带丹流飞阁一起收了。 西风山雨图乃是仙府奇珍,就算阴定休重生,也推算不出来这件宝图的消息。 王崇想要斗杀,这些海族大妖,那是千难万难。 寻常的妖族金丹,比如当初王崇所杀的闹海青,浑海红,实力跟十四岛的金丹差不多,纵然还有不计其数的海族妖怪,他也不会怕了。 巨头龙王的第七巡海使,大乌贼精艾千,却是天赋异禀,功力浑厚,不输给寻常道门的金丹,若是单打独斗,王崇也是毫无惧意。 但有大乌贼精艾千,带了好几位金丹大妖,配合上不计其数的海族妖怪,王崇也就是仗着都天烈火旗和逍遥府的道法,还能纵横一时,苦斗下去,绝不能讨好。 何况,还有晋成仙子在旁边素袖横剑,待他露出破绽呢! “一群小妖精,何能逞凶!看我都天烈火大阵……” 王崇忽然取出了第二面都天烈火旗,双旗在手,烈焰腾飞,逼开了一位妖族金丹,冲着大乌贼精艾千杀去。 这位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使,已经化为人形,身上墨黑色的妖力翻滚,化为千百道长索,横空乱抽,王崇催发的都天烈火和他的妖气,瞬息间交拼了千百记,气机纵横,甚至把周围都荡开了一圈,围攻的几位金丹大妖都插不入手。 王崇一记猛轰,身子就冲天而起,不断催发都天烈火道法! 大乌贼精艾千,急忙凝神催运妖力,要迎接这看似,爆裂无比,必然是倾尽全力一击。 但是过得片刻,却见王崇越冲越高,直入云霄,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王崇虽然没办法斗杀这群妖怪,但他使用的“妖身徐盛”终究是逍遥府的掌旗使,金丹境宗师,又有都天烈火旗这等至宝在手,说走就走,大乌贼精艾千也拦阻不住。 晋成仙子心头微微一动,正要御剑追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四个弟子,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般调虎离山之计,也能成功么!” 她想到不知所踪的卢照霖,以及其他的逍遥府弟子,顿时就猜到了岔路上去。 晋成仙子也是果断,素袖一挥,带了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莫银铃,直接退走。 这位峨眉掌教夫人,已经有了打算,把四个弟子送回娘家,就飞剑传书回峨眉,请夫君派出帮手,务求把这两位掌旗使,击杀在茫茫东海。 王崇脱身之后,一直惦记着晋成仙子,他对这位峨眉掌教夫人,忌惮无比。 同样是金丹境,晋成仙子的战力,只怕还在小剑仙欧阳图之上,似黄袍怪那等厉害的大妖,未必就能抵挡她两三剑! 若是平手相斗,王崇半分胜算也无。 晋成仙子居然没有追击,让王崇心头疑惑,他毫不犹豫就换了京吞海的妖身,换了无形剑,翩然飞回了千花岛。 虽然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使,果然妖力浑厚,但千花岛亦不是能够轻辱之所。 王崇知道,他们也用不着自己帮忙,回了所居之处,就干脆开始琢磨,新得的五门玄天禁法。 玄天禁法只有天符书的功力才能催动,因为都是玄天一脉,功力相通。 辟魔金光咒,能把一身法力,化为一道金光,有邪魔辟易之功,可以化为护罩,抵御风雷法术,也能用来击杀妖魔。 王崇略作尝试,居然发现了另外一种用法,他修炼的阴阳天符剑,若是辅佐以辟魔金光咒,就能让剑光化为纯金之色。 阴阳天符剑是亿万符文凝练一口剑气,天然走的就是炼形的路数,剑气可以变化无方,但锋锐却差。 可有了辟魔金光附着符剑之上,剑气不但更为凝练,而且锋锐亦增,也有了几分炼质的路数。 这个发现,让王崇欢喜不尽,甚至都不顾其他四道玄天禁法,先以辟魔金光咒,把阴阳天符剑重新修炼了一番。 原本他修成的两道剑气,已经跟罡脉合一,一道长一尺七寸,一道才不过二三寸。 王崇也没想到,重炼之后,两道罡脉居然各自长了一丢丢,一道已经突破了一尺八寸,另外一道也三寸有奇! 两道剑气,虽然因为王崇功力尚浅,只是淡淡的金色,但却多了几分堂皇正气。 要知道各派剑光,除了特殊的飞剑,都以金色为上乘。 王崇这两道剑光,虽然品质仍差,以他的功力,炼出的剑气,连一次炼形,一次炼质都没有,但却比寻常旁门飞剑,要耀目的多。 王崇修炼了一日一夜,把两道剑光重新洗练,附着了辟魔金光咒,这才寻思其余四道禁法。 安敕封神咒,他瞧了一会儿,就不甚在乎,此法可以把一头生灵,或者妖魔,或者鬼物,锁困在某一地域,跟地气结合,化为土地山神一类的灵神。 若是他有了洞府,倒是可以抓几头妖怪邪灵,用此法炼了,守护洞府,但此时王崇,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哪天就被人发现了身份,追杀的狗儿相似,哪里有此闲心? 他放过了安敕封神咒,又复瞧了一眼玄天辟魔雷法,此法乃是道家正宗的太乙一脉的雷法,跟魔门的神霄雷法,以及王崇学自九烟上人的雷霆玉经不同,须得有辟魔金光咒的功力,大衍境的修为,方能着手修炼。 御敌的时候,一雷发出,威力至大,就算飞剑都能阻挡一时,功力越高,雷法的威力越大,降妖伏魔,群邪辟易。 招摄八龙之术和六九云车法,都不是天罡境和大衍境能修炼的法术,须得金丹以上的修为,前者类似先天一气大擒拿之类,只是真气法力,不是幻化大手,而是幻化八条金龙,威能无铸。 后者是以真气法力,凝聚一驾云车,此法想要修成,非得闭关数十年不可,施展法术的时候,举手抬足,就能一道金光飞出,化为一驾六九云车,上有六宝罩定,下有九色霞光趁托,速度最疾,为宇内有数的飞遁之术。 这等无上禁法,比京吞海的浮游天海,乃至令苏尔的青牛,以及云台山的素云旗飞的都快。 王崇一时半会,也没时间去修炼这等法术。 他暗暗琢磨,心头忖道:“玄天禁法果然威力不俗,若是都学全了,岂不是有惊天动地的能耐?不过我的修为实在太差,也不能光指望妖身,还须得努力修行才是。” 王崇闭关已经有了一日,听得外面斗法之声渐渐消歇,就走了出来,纵目远眺,远处的滔天恶浪已经不见,谅必是巨头龙王座下的妖兵,已经被千花岛打退。 他正在思忖间,虹儿已经喜滋滋的驾驭九寒钩,飞了过来,她虽然也才不过天罡境,但一口气已经能飞掠里许,若非是极远的岛屿,她不过在海面上换几口气,就能浮空飞掠过来。 虹儿见到了王崇,叫道:“好弟弟!姐姐送你个小玩意。” 虹儿得了九寒钩和九寒砂,此次大战,很是出风头,杀了七八头天罡境的大妖,其中一头蚌妖被她生擒,就过来给王崇献宝。 虹儿把手儿张开,一个飞影流彩的玉蚌,在她手心缓缓张开,玉蚌里一个指头大的小人儿,倒也眉目清秀,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虹儿伸了手指头,轻轻一挑,喝道:“我说了饶你一命,就不会反悔,你害怕些什么?若是知道害怕,还敢来犯我千花岛?” 蚌精也不敢回嘴,她哪里想来“冒犯”千花岛? 但是被巨头龙王的海族妖兵卷裹了,又哪里轮到她这等小妖说个不字? 但是虹儿凶巴巴的,她也不敢回嘴,只是柔柔说道:“小畜知道错了,仙子要小畜歌舞,还是做些杂耍?” 虹儿沉吟片刻,说道:“歌舞有什么趣儿!我听说东土有一种才艺,叫做相声!最能逗乐,你且给我说一段。” 蚌精两眼发傻,她被虹儿活捉之后,就发现她有取乐的好处,这才没有杀害,现在她哪里敢说,自己不会什么相声? 蚌精小脑袋苦苦思索,忽然想起来,前些时候,有海族上岸去玩耍,给巨头龙王进献了一个先生,惯会用嘴,说些不着调的好笑言语,就模仿了起来。 “传说,有个先生,被窗外的蛤蟆叫了一夜,睡的不好。就拎了跟竹竿,榜上了一口利刃,大清早就出门去,要扎蛤蟆……” 可怜蚌精小人儿,说的口干舌燥,唇红齿白,把虹儿和王崇才算是逗得笑了。 虹儿两掌一拍,说道:“这人间的相声,听说有四门技艺,叫做能撩会浪,你且一一表演来!” 蚌精小人吓得傻了,急忙叫道:“仙子啊!小畜真不会撩,也不会浪……” 正文 八七、毒龙寺四大弟子 王崇陪虹儿玩弄了一会儿蚌精,虹儿倒有些不舍得送给王崇了,王崇瞧出来虹儿不舍,笑嘻嘻的说道:“这小东西,放在我手里,只怕没几天都饿死了。” 虹儿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不送你了!回头再给你弄个别的好玩物。” 王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曾收付过一头翠玉清音蝉,只怕也不输给这头蚌精,只是他逃走之后,收付在径山寺的妖怪,也不知都如何下场。 王崇心底微微叹息,一股惆怅,油然上了心头。 本来拜师令苏尔之后,他就以为会一直这般修行,最少也能有几十年安稳岁月,哪里料到天心观会如此捉死,倾巢去了峨眉,最后被一网打尽,连累自己也暴露身份! “这一次被峨眉,毒龙寺,还有逍遥府追捕,还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过演天珠确是灵奇,指点我跟邀月夫人一路,果然解决了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峨眉和毒龙寺的追兵。” 王崇虽然骗得晋成仙子相信,“他”已经被逍遥府活捉,但也不是就此海阔天空,还须有些盘算,才能让逍遥府和峨眉恶斗起来,忘了他这个“小贼魔”。 至于毒龙寺,他还未见到追兵,干脆就先不去想。 王崇好歹还是有些念旧,真不想跟毒龙寺的人动手。 虹儿正跟王崇闲话,忽然见得天空两道遁光,快速绝伦,精芒耀眼,急忙叫道:“是师父和邀月姑姑回来了,我先去看一眼,下回再来找你。” 王崇倒也想去问一声,只是想了一想,便没举动,回去了自己的住处,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邀月和水冰月回来,并未有传见王崇,倒是虹儿来过一趟,告诉王崇,邀月夫人已经开始了闭关,说是要修炼一门法术。 王崇倒是知道,邀月夫人要修炼玄玄炼遁术,本来他们来千花岛,就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 这段时日,先是跟十四岛的人斗法,又要恶斗东海三枭和孤鸿子,然后又遇到了巨头龙王座下的第七巡海大将来袭,连场战斗,难得闲暇。 既然邀月夫人闭关,他也就按耐住了性子,潜心修炼天符书上的道法。 晃眼就是数月过去,王崇每天就是修炼,偶尔还会有个虹儿,过来找他玩耍的日子,实在太过惬意。 他是真想,在千花岛的日子,能呆的长久一些。 这一日,王崇刚刚完成功课,他最近法力颇有进境,又炼开了一道罡脉。 罡脉炼开的越多,法力就越发浑厚,能够修行的法术越多。 王崇想在天罡境,把三十六道罡气全数炼开,为日后修行打下坚凝的根基。 反正斗法,他有好几头妖身,也不着急提升境界。 忽然就听得有遁光破空之声,两道遁光先后翩然降落,水冰月岛主颇有些遗憾的叫道:“你这就走了么?” 邀月夫人轻笑道:“最近吞海玄宗有事,我要回去师门一趟。” 邀月夫人和水冰月闲谈得几句,王崇就推门而出,叫了两声姐姐。 水冰月微微颔首,态度倒是非常亲近,邀月伸手相携,跟自家的好友道别,纵起遁光,破空直上。 王崇眼瞧得下方,千花岛越来越小,忽然就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在一处洞天之内。 邀月夫人笑道:“姐姐的洞府,可清爽么?” 王崇左顾右盼,邀月夫人不喜铜鼓仙的旧府邸,故而炼法的时候,也把整座洞府,重新整饬了一遍。 拆了十余栋楼台,把七八处园子连成一处,新修建了一座二十八层的摘星楼,摘星楼旁又建造了一座高台,只是还未完工,不知全貌如何。 铜鼓仙原来的洞府,虽然景致不俗,却也说不上精巧,经过邀月夫人的调整之后,还是尚未完工,就比原来令人心旷神怡,风物尤胜。 王崇连连点头,说道:“姐姐可比铜鼓仙强多了,他原来的洞府,只有一个质朴,如此巧手匠心,才有几分仙家气象。” 邀月夫人微微一笑,说道:“摘星楼已经完工,且跟姐姐一起瞧瞧去。” 王崇跟着邀月夫人,登上了摘星楼。 这座楼台上,到处都有一人高的圆镜,邀月夫人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所有圆镜都亮了起来,显露出外面的景致。 这乃是吞海玄宗秘传,通过这些圆镜,不光是可以随时观察外面,还能借它们操纵凌虚葫芦,有无数妙用。 王崇瞧得一会儿,不由得心头羡慕,暗暗忖道:“吞海玄宗这法术,比逍遥府的丹流飞阁还要强些。” 其实这也是,王崇见识不足。 逍遥府的丹流飞阁,并非是飞遁之宝,而是战略级的宝物,天罗如意禁法,如果被数百逍遥府弟子推动,又有掌旗使级数的金丹宗师操纵,甚至可以对敌阳真修士。 玄玄炼遁术纵然玄妙,但仍旧是一种遁法,并不能如丹流飞阁一般,集合数百门人弟子,就能越境挑战。 当然,如是只论飞遁之术,大约也只有六九云车法可堪比拟。 摘星楼共有九层,每一层格局都不相同,邀月夫人带了王崇,直上摘星楼最高层,这一层地上铺了蔺草编织的草席,只有六张桌案。 邀月夫人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在一张桌案边坐下,随手一挥,这一层的数十面圆镜,就一起亮起,把凌虚葫芦内外,无数景致,一一展现了出来。 王崇也不敢去看,邀月夫人只着罗袜的玉足,也依样踢掉了鞋子,凑到了邀月夫人的桌案边,笑嘻嘻的问道:“姐姐真的要回去吞海玄宗?” 邀月夫人笑道:“当然是要回去,姐姐可还是吞海玄宗的执法长老,有许多事情要做。” 王崇殊为可惜,他可不想跟邀月夫人,回去吞海玄宗,谁知道这种玄门大派,有没有什么厉害手段,识破了他的伪装。 一旦在吞海玄宗内,暴露了身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邀月夫人随手一指,说道:“我说过,姐姐得了铜鼓仙的洞府,所有的宝物任你挑选。你想要什么,就尽情拿罢!” 邀月夫人所指的几面镜光,照耀的是凌虚葫芦内的几栋小楼,这几栋楼阁是铜鼓仙平生炼就的至宝,以及毕生所得,倒也珠光宝气,霞光瑞霭,足以让任何人花了双眼。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笑着说道:“我也不缺什么宝物,姐姐的东西,我随时都能借来,非要拿在手里作甚?” 邀月夫人微微一笑,似乎也并不意外,她有些戏谑的说道:“万一姐姐不借呢?”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那必然是我做错了事儿,姐姐在恼我。” 邀月扑哧一笑,说道:“姐姐现在就恼了你!” 王崇做出惶恐之色,急忙问道:“我也没做什么事儿,姐姐为何着恼?” 邀月说道:“因为你就要做一件大大的坏事儿,姐姐故而着恼。” 王崇叫起撞天屈来,说道:“姐姐怎知道,我就要做坏事儿?这岂不是冤枉好人?” 邀月忽然素手一番,一指头就点在了王崇的心头上,叫道:“谁人冤枉你了?你就要做一件大大坏事儿,还要应了誓言,让我一剑诛心!此便是诛心剑指,先给你应誓!” 邀月虽然没用真气,但也把王崇吓的浑身冷汗。 他此时用的是原身,不过才天罡级数,邀月若是一指点透,是真能杀了自己。 邀月见王崇脸色如土,只是觉得有趣,哪里想到王崇是真个怕了! 邀月还故意逗了他几句,王崇微微缓和情绪,知道不是被邀月识破了身份,这才心头大定,便自此时,一面镜光就转了画面,显出了两个倒霉蛋来。 王崇惊讶的叫道:“人面枭和孤鸿子怎会在此?” 邀月秀眉轻挑,淡淡说道:“我和你水姐姐去寻人面枭和孤鸿子晦气,也是这两个贼厮倒霉,正在追杀一位散修,被我们正正撞到!一场斗法之下,生擒了这两人。” 王崇心思电转,叫道:“姐姐把这两个人送我如何?” 邀月双目生寒,叫道:“你又想要炼人妖相化之术了?” 说到这里,邀月又复叮嘱了一句道:“虽然这两人都是外道邪祟,平生无恶不作,但若被人知道,还是会激起众怒!你若是总忍不住,岂不是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你要别的宝物,也就罢了,这两人我决不能给。” 王崇知道,这是邀月怕他日后,毫无顾忌的乱用人妖相化之术,这才不肯把人面枭和孤鸿子赠他。 这一番心情,更近宠溺。 王崇嬉皮笑脸的说道:“姐姐刚才不是一剑诛心,替我应了誓!何况我也不是想用人妖相化之术,姐姐冤枉我了。我是想着,在他们身上留下些禁制,以后我冒充白枭和恶枭,跟他们一起,岂不是能多遮掩几分。” 邀月微微沉吟,王崇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小弟好歹也是云台山出身,哪里就真会去走什么邪路?不过是图个好玩罢了,若是姐姐真个不许,我也就不要了,反正也不是真个急需。” 邀月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真个磨人,这两个人就送给你了。” 她明知道这件事不好,却还是纵容了王崇。 王崇急忙发誓道:“以后我若是再有炼人为妖身,天打五雷轰,被我姐姐一剑诛心……” 邀月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上次便如此说,按照道理,正该被我一剑穿心。” 王崇讪笑了一声,心道:“我才把逍遥府的徐盛炼了,就算没多这两人,发下的誓言也不作数了。” 修道人的气息与天地交感,一言一行,冥冥中跟天地便有契应,发誓就要有应验的时候,故而修道人比凡俗还要看重誓言。 王崇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在他想来,就算被邀月一剑诛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应誓还是未来的劫数,他若是过不去现在的劫数,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正是王崇现在的写照。 邀月捏了法诀一引,就把人面枭和孤鸿子,从囚困之地,扯了过来。 王崇心情颇复杂,随手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把这两个倒霉的家伙,也收入了进去,只是特意换了一处地方,没有跟逍遥府众人照面。 邀月和王崇离开了千花岛,并未有跟虹儿打招呼,这小丫头来找王崇,却不见人影,惊得急忙去问几位同门,这才知道两人离开,不由得心情奇差。 她怏怏不乐的半日,居然也去闭关了。 就在邀月和王崇离开千花岛的同时,毒龙寺四大弟子终于也前脚后脚,进入了东海。 毒龙寺一脉,终究比不得逍遥府,直接请出照天镜,就能找到王崇,也比不得晋成仙子,精通推算之术,能够锁定这小贼魔。 天音子找的一位好友帮忙,虽然精通先天神算,但功力却浅,因为王崇牵扯的线头太多,推演了足足数月,这才算定了王崇去往何方。 天音子和他的至交好友,功力都不足以横渡大海,雇佣了一艘大船出了海,他们消息闭塞,还不知王崇大发神威,把十四岛的人杀的落花流水,还以为这小贼不过是胎元境界,足可以手到擒拿。 张凤府更是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徐伯牙和赵剑龙。 这两人是毒龙寺一脉,仅有的甘愿舍去一身功力,重头修炼的弟子。也是除了王崇之外,仅有的两位修炼七二炼形术,十二兽形诀和天符书的门人。 因为赵剑龙功力稍低,不能长途飞行,也不得已乘舟出海。 正因为毒龙寺这两路,只能走海路,又都耽搁了一些功夫,故而比逍遥府和峨眉的两路追兵,都要慢上许多。 王崇和邀月,已经一路向吞海玄宗飞去,邀月的玄玄炼遁术精妙无双,此时已经离了东海,王崇正在绞尽脑汁,想要跟邀月分手,他绝不想去吞海玄宗。 正文 八八、该吃药了 晋成仙子按剑当空,背后是李虚中和王野灵,玄德生怕自家夫人出事儿,把十三师兄和二十一师兄派遣了出来。 李虚中掌握有九烈擒龙剑,走的路子跟玄鹤一般,也是入门少阳剑诀,功力大进之后,就得传了化龙剑经。 要论剑术,李虚中也未必高过玄鹤,但是他修道可比玄鹤晚了近百年,前途远远超过了这位三师兄,故而才会得传九烈擒龙剑。 王野灵入门更晚,还有几分少年意气,但功力却还胜过李虚中一线,修炼的是大小五行剑诀,配合碧渊剑,不知斩杀过多少邪魔外道。 这位峨眉老祖座下的第二十一弟子,也是峨眉派,最常出门行道天下的年轻长老,如今是峨眉风头最盛的一个。 王野灵随手把玩,一团小小的雷光,左手导入右手,又复扔回左手,一脸的百无聊赖。 李虚中忍不住笑道:“小灵儿又不耐烦了?” 王野灵生气的叫道:“十三师兄!莫要叫我的小名儿。” 李虚中笑笑不语,王野灵是他带入峨眉,本来就半是兄长,半是师长,甚至入门的剑法,代师传授。 若非王野灵展露出来五行法诀上的天份,改修了大小五行剑诀,说不定如今也是一身化龙剑经的修为。 王野灵把玩了一会儿,随手把手中的雷火收入了袖中,问道:“弟妹!你果然算得,逍遥府的人要从这边回山?” 晋成仙子答道:“逍遥府的人,不知为什么,在千花岛停留了很久,但确是要从这边路过。千花岛名声不恶,听说邀月也在那边做客,我就没有登门索人,如今半路拦击,刚刚正好。” 王野灵倒是不怀疑晋升仙子的推算之术,他有些气闷的说道:“回仙镜也不知怎么了,居然这等小事也照映不来。还是让玄德师弟,早些把这件仙府奇珍炼化了吧。若不然,每次遇到事情,它就不顶用了。” 最近峨眉出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无形剑走脱,一件就是被王崇混入了峨眉,但本来万事万灵的回仙镜,居然在这两件事儿上,都毫无举动,所以王野灵才有这般埋怨。 李虚中叫道:“野灵师弟,莫要乱说话。回仙镜乃是镇派的宝物,哪里好随便背后说它。说不定它老人家,就听到你在埋怨,下次给你亏吃。” 王野灵哼哼两句,倒也真不敢说回仙镜的坏话了。 晋成仙子忽然振奋道:“逍遥府的人,快要来了。” 三人立刻各自催动剑光,但过了良久,却不见“丹流飞阁”,晋成仙子再做掐算,急忙催剑光去追,李虚中和王野灵也随后跟上,三人追了一阵子,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峨眉的三位剑仙,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野灵忍不住说道:“莫不是我们峨眉的推算之术,全都不顶用了?” 晋成仙子掐指算了片刻,皱眉道:“应该是我算错了,难道有人颠倒了阴阳?我刚才居然算出,逍遥府的人,还有王崇都本着吞海玄宗去了。” 李虚中毕竟老成持重,心头凛然,叫道:“莫不是逍遥府和吞海玄宗合流?难道他们又要算计我们峨眉?” 三位峨眉长老,一起大震,就连说出来这个话的李虚中,都不敢深信。 晋成仙子深深吸气一口,断然说道:“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峨眉,让白云师姐给玄机师兄传信,此事须得大师兄回来主持。” 晋成仙子虽然跟了玄德,但也知道,自己夫君虽然天赋异禀,修为进境飞速,但修道毕竟是耗年头的事儿。如今玄德才不过初入金丹境,遇到大事,还得依靠白云和玄机。 若是有人要对付峨眉,白云只怕独立难支,还得玄机回山才成。 当初玄德愿意把阙元给白云,也是为了保证这位峨眉两大战力之一,最巅峰的状态。 白云之前为了师门,根本没有要师父留下的飞剑,而是自己炼剑,她想要阙元,也不是全都为了私心。 王崇的心都快提了起来,邀月却有些奇怪,望着镜光,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晋成想要干什么?” 晋成仙子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如今逍遥府的众人,以及王崇,都在邀月夫人的凌虚葫芦里,这个葫芦内蕴洞府,又被邀月用来修炼玄玄炼遁术,三位峨眉长老的剑光,居然追之不上。 凌虚葫芦又实在太小,万里寒空,云气邈邈,远隔百里,哪里就能被看到? 邀月对峨眉没有好感,对晋成仙子也一般没有好感,虽然她看到了晋成仙子,李虚中和王野灵御剑追上来,却半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把这三位峨眉长老,甩了一个无影无踪,邀月夫人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些,伸手揉了揉,正在身边,盯着镜光的王崇的头,笑道:“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王崇心道:“我现在脸色要是还能好看,得多么没心没肺。”嘴上却说道:“峨眉为何追踪姐姐?难道是因为我们杀了白枭?” 邀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晋成仙子可傲气的紧,若是因为白枭,当初在黄老公的岛上就动手了。” 邀月夫人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但却并不放在心上。 她也是出身顶尖大派,吞海玄宗的弟子,可不怕峨眉的掌教夫人。 王崇怏怏的坐在桌案边,不住的逼问演天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演天珠就像是死了一般,根本就不理他。 “怎么办?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到了吞海玄宗,那时候,再想脱身,可就迟了。” 王崇心头哀怨,但演天珠没动静,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甚至他隐隐感觉,演天珠可能是希望自己去吞海玄宗。 王崇到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去想这般恼人的事儿了。 邀月夫人倒是兴致极高,她此番出海,虽然迭遇凶险,差点丧命,但却得了一个宛如至亲的弟弟,夺得铜鼓仙的洞府,更炼成了玄玄炼遁术,无一事不顺利。 她甚至把王崇,当成了自己的“祥瑞”。 毕竟自从遇上了王崇,她才忽然扭转了运道。 邀月这几年,其实过得不大顺心,一来修为停滞,久无突破之兆,也不知何时才能踏破阳真。 二来门派中也不顺利,前些时候,她闯了一场大祸,此番出海,其实是为了躲避祸事儿。 邀月早年曾被许给演庆真君的大弟子。 当时邀月入门才不久,还未有拜入金母元君门下,根本不知道这位“师兄”什么情况,也不敢违拗师门令旨。 后来邀月渐渐听得有同门说,演庆真君的这位大弟子秀出群伦,乃是天才一般的人物,跟当年的小剑仙欧阳图并称,号为南北二仙! 心下还曾有些庆幸,毕竟这位吞海玄宗大弟子,如此不凡,也算是少女心中的理想夫君。 直到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夫君”,才晓得这位绰号“小神仙”的吞海玄宗英才,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化为了半人半妖的存在。 整个人化为一座山丘,有眉有眼,有口能言,修为亦不减反增,就是没有半分人模样,性子也变得乖戾暴躁,情绪时常失控。 演庆真君是想要借助一门秘法,帮徒儿恢复原貌,邀月夫人就是这门秘法的“一味秘药”。 邀月夫人当时大骇,却无力反抗,偏巧当时演庆真君有些事儿,横渡天外,离开了宗门,就耽误了帮大徒弟“炼药”,她才得以脱难。 邀月从那以后,发愤图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这才能短短百余年就晋升金丹,并且得了金母元君看重,收为了徒儿。 前不久演庆真君归来,就要着手炼药,金母元君哪里肯,让自己的徒儿,被掌教炼成“大药”? 两人争吵数次,邀月夫人干脆一横心,又去见了这位“夫君”,双方恶斗一场,本来邀月也不是这位“夫君”的对手,但这位有“小神仙”之号的演庆真君大徒儿,却元神逆走,彻底化为了妖魔,倒翻山门。 亏得演庆真君和金母元君一起出手,这才把这位彻底魔染的门人,重新镇压。 演庆真君大怒,就要处置邀月,还是金母元君偷偷纵走了徒儿,并且让她去海外寻找铜鼓仙的洞府。 当时金母元君,让徒儿最好几百年不要回来,她会拖住演庆真君,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宗门之羞,不合适被外人知道。 过得几百年,演庆真君对这个弟子彻底绝望,事情也就过去了。 邀月之所以,炼成了玄玄炼遁术,就匆忙赶回吞海玄宗,便是拿定了主意,要求金母元君做主。 她知道自己乃是“一味大药”,如是先被人用过了,“药性”全无,演庆真君自然就无可奈何,再也不会为难她。 邀月夫人和王崇赶路,有了凌虚葫芦,比之前可要轻松自如,她取了好些千花岛的特产,连续数日,跟王崇诗酒相对。 也亏得王崇,还算有些才学,不至于为邀月夫人难住。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位姐姐唤他喝酒饮宴,吟诗逍遥,心底想的却是:怎么给他这个“弟弟”喂下“一味大药”。 正文 八九、金母元君 “吞海玄宗虽然有些规矩,但你也不须在意,只要紧跟姐姐,就没什么事儿。”眼瞧就要进入吞海玄宗的山门,邀月夫人也有些忐忑,叮嘱了王崇几句。 她倒不是怕这个弟弟,有什么行差踏错,更多是替自己开解。 王崇此时,已经认命,也知道自己走不脱,只能强打精神,笑道:“弟弟一向老实,在姐姐的门派,必然循规蹈矩,没甚差错。” 邀月对王崇,已经颇有些了解,这位弟弟看起来是个老实头,其实是个小滑头,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在王崇的额角上,有些嗔怒的叫道:“莫要跟我油嘴滑舌!” 王崇心道:“我哪里是油嘴滑舌?这次可是真话,我真不敢在吞海玄宗山门内,搞些上下都不靠谱的东西。” 他讪笑着应了一句:“弟弟哪里敢在姐姐面前油滑!” 邀月白了王崇一眼,冷哼了一声,屑,却也没有继续逼他。 在吞海玄宗的山门外,邀月收了凌虚葫芦,携了王崇的小手,足踏云光,理也不理看守山门的晚辈弟子,直接闯入了进去。 把守山门的弟子认得邀月,也不敢拦阻,只是都颇好奇,能够被邀月携手带回山门的少年,究竟什么来历。 一个面目漆黑的少年弟子,咂了咂舌头,说道:“难道邀月师叔,居然新收了个徒儿?” 其他都觉得有道理,不觉都有些艳羡之色,甚至不乏对王崇生出妒恨之意的人。 吞海玄宗的弟子,分为三种,一种叫做外门弟子,只传授杂术,不得真传,一种叫做内门弟子,虽然能得传真法,却没有师父,还有一种叫做真传弟子,都是门内诸位长老钦点,收入门下调教。 邀月是吞海玄宗的执法长老,又是金丹宗师,若能被她收入门下,自然是真传弟子,看守山门这些弟子,大多数都是外门,如何能够不艳羡? 王崇被邀月握着小手,一颗心里都汗水,此举实在太过招摇。他试着缩回手来,却没能如愿,反而被邀月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多尝试,任由邀月牵着手儿。 邀月也不回去自己的居所,直奔师父金母元君静修的千岩竞秀阁! 元君者,乃女子成仙者之美称。 金母元君是最近五十年内,才晋升道君的大能神通者,故而才能跟演庆真君分庭抗礼,护住自家徒儿。 到了千岩竞秀阁外,邀月不敢直接把王崇带进去,就对他说道:“我要去拜见师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王崇点头答应,见邀月踏空而去,左右打量了一番环境。 千岩竞秀阁前是一处广场,四通八达,不知都通向哪里,时常有路过的吞海玄宗弟子路过,不断有人望将过来,甚至指指点点。 王崇也不理会他们,在广场边上,寻了一块青石,盘膝坐下,便做了些日常功课,打磨一身真气。 他要冒充云台山的弟子,此时自然一身雷霆真气。 道神气禁四部法门,本质天然不同。 五识魔卷转换功力,在胎元境以下,功力任意变换,但到了天罡境,就再不一样。 同样数量和品质的真气,以道法炼开罡脉,比气法纯修真气,威力要大上十倍,若是转为神法,又是另外一种气象。 似天符书这般的道法,并无任何影响,只是要重新炼开一次罡脉,数日便可恢复原貌。 雷霆玉经乃是神法,没有炼开罡脉的法门,王崇转换功力之后,天符书修炼出来的三条罡脉就全数消失,只有雷霆玉经修炼出来的雷霆真气,法力大大衰减。 其实王崇若是以雷霆玉经成道,此时就要在体内凝聚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 功力大成,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雷电相随,威力并不输给炼就罡脉之辈。 但想要修成雷霆玉经,要么有上古雷裔血脉,要么有雷电之意凝蕴的天材地宝来代替,方能修行,这也是上古神法的缺憾之处。 神法靠天赋血脉,气法修行时日漫长,若非如此,它们也不会先后被修士们抛弃,转为了天罡法门。 王崇吐纳了一会儿,忽然听得一声叫唤,微微睁眼,却见几个少年男女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神情桀骜,眼神里都是不屑之意。 他微微冷笑一声,喝道:“你就是邀月师叔,新收的徒弟了?” 王崇有心道:“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但出门魔门弟子的经验,让他知道,这般辩驳,要么对方不信,要么对方信了,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他并非吞海玄宗的弟子,这些人又摆明了是来挑衅,说不定就会说:你非是本门弟子,给我滚了出去…… 王崇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应付这般情况。 他势必不能在吞海玄宗内闹事儿,就算邀月回来,替他出这个头,这份脸面也是丢尽了。 王崇就只是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反问道:“这位道友,你有什么事儿?” 桀骜少年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气呼呼的说道:“本来我家肖哥哥,就要拜师在邀月大师门下,你是什么来历,居然抢我肖哥哥的机缘?” “哦!” 王崇表现的不紧不慢,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拖过去这个场面,等邀月回来,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那个姓肖的桀骜少年,就冷哼一声,喝道:“凭你也配拜师邀月长老?我已经上报执法堂,查一查你的来历。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蒙混了邀月长老,也必然要被揭穿底细。你此时坦白,还能得些宽大处理,若是执迷不悟……“ 王崇还未来得及问,若是自己坚决不肯“坦白”,就会怎样? 就有一队青衣弟子,从天而降,各自一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长剑,动作整齐划一,煞是醒目。 这些青衣弟子,不过都是天罡境,能够如此齐整,显然从远处就算计好了距离,一起腾空,一起落地,一起出剑,训练过无数次,方能有此效果。 这些青衣弟子手中的长剑,并非是仙家飞剑,只是如红线公子秦旭收罗的人间宝刀利刃,只是极锋锐的寻常利器。 一名青衣弟子,跟桀骜的少年使了个眼色,桀骜少年微微一笑,便即退让了开来。 这名青衣弟子,傲然说道:“我乃是执法堂弟子,怀疑你是魔门妖人,请跪下受缚,跟我们去执法堂候审!“ 王崇第一反应,不是这些人挑衅,而是…… “它差的!老子暴露了吗?” 他全身真气鼓荡,十二枚太元珠就飞了出来。 十四名青衣弟子眼神一紧,步伐交错,组成了一组剑阵,这剑阵分为两组,一正一反,都是七星聚会,乃是正反七星剑阵。 为首的青衣弟子脸色紧张,就连那个桀骜的少年,脸上都涔涔汗下。 王崇出身魔门,每次出手,都是生死相搏,从不会有留情的时候,他担心身份暴露,太元珠笼罩,把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包括十四名执法堂的青衣弟子,还有刚才桀骜少年带领的数名少年男女。 执法堂的青衣弟子,都是优中选优,尽为天罡境,但桀骜少年带的这些少年男女,可没有那么高的修为,除了桀骜少年有胎元境的修为,其余都是炼气层次。 在太元珠这等云台山的镇山之宝的覆压下,执法堂的青衣弟子,凭着正反七星剑阵,剑气纵横,还能支撑一时,桀骜少年和他身边的少年男女,只是撑了片刻,就被太元珠的威压,生生震荡的晕了过去。 桀骜少年两眼圆睁,但却早就失去了知觉。 他身边的少年男女们更是不堪,横七竖八,躺到了一地。 十四名执法堂的青衣弟子,也是青筋暴露,其中一人厉喝道:“你敢在吞海玄宗山门内动手,待得本门长辈出手,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崇听得这一句,心境才自恢复,撤去了人妖相化之术,他刚才差一点就放出了京吞海的妖身,把这几个吞海玄宗低辈弟子,一掌拍死。 他心道一声:“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冲动了。”脸上微微一笑,说道:“我乃是邀月长老的远房晚辈,诸位道友是不是有些误会了呢?” 王崇把太元珠一撤,这些青衣弟子这才大口喘息,刚才生死危机,只在一发,他们也知道,自己听信了“谗言”,过来戏弄的人,非是寻常之辈。 桀骜少年举报了王崇,还故意隐瞒了一些消息,没说王崇是跟邀月同来,这些执法堂的青衣弟子,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蒙混到了宗门之内。 作为执法堂弟子,他们天然地位就比寻常弟子高上一些,便也没有多想,只想顺便羞辱王崇一番,给他一个深刻教训。 只是他们也没料到,居然是这般结果。 此时王崇表明,是跟随邀月一同过来,这几个执法堂的青衣弟子,脸色都大是难堪。 邀月夫人就是执法堂的长老,说起来正管着他们。 正文 八九、金母元君(二) 王崇虽然自称是远房晚辈,但只从他被邀月带回来宗门一事,就能瞧得出来,这个少年在邀月长老心中地位不凡。 这几个青衣弟子大大的后悔,为首之人一拱手,说道:“原来如此,此必然是一场误会!” 这些执法堂的青衣弟子,脸色都非常难看,为首的弟子一挥手,他们就把桀骜少年和他的同伴,一起扛在肩头,整齐划一的御气腾空。 王崇目送这些执法堂的弟子离开,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得一个浩大恢宏的声音,在耳边炸雷般响起。 “你就是李秀明!” 王崇被这股力量一震,只觉不说实话不快,刚要脱口而出,叫道:“我是王崇!” 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让他镇定了下来,叫道:“正是小明明!” 片刻之后,王崇才感应到有一股玄异的力量,早就扫过了自己的身躯,把内外都看的“通透”。 他心头生寒,莫名就有一股恐惧生出,只觉得自己再无半分秘密,所有的一切都被某个无法形容,不可测度的存在,见了一个清清楚楚。 王崇甚至就连催动人妖相化之术,改换京吞海的妖身,冲天逃走的念头,都似乎被这股力量直接抹去…… “这就是道君的力量吗?” 王崇心头骇然,心头一股绝望生出,他若是被人窥测了底细,绝活不过一刻。 演天珠这时候,又送了一道凉意:放心!小金儿看不透我。 王崇良久才忐忑的反问了一句:“你可确定?” 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有什么不确定!峨眉的那面回仙镜,可曾窥破你分毫? 王崇这才略略安心,只是总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油然浮上心头。 “回仙镜那等仙府奇珍,也不能照出我的来历,就连道君之辈出手,演天珠也能抵挡,究竟这玩意什么来历?” 王崇以前也曾问过演天珠,这枚珠子并不理会他,此时他也也没想到能得到答案。 金母元君的法力,一扫即收,换了平平常常的传音手段,喝道:“且上我的千岩竞秀阁来!” 王崇答应了一声,急忙施展轻功心法,直奔千岩竞秀阁,却不敢在金母元君面前尝试飞遁。 千岩竞秀阁建造非常奇特,它拔地千尺,有分有六七十层,每一层都有数块巨大的岩石,伸吐出来,形成露台。 从地面望上去,就如无数巨岩和巨大的楼阁搭建在一起,更如一座山峰长出了阁楼,风格非常之奇特。 每块吐出的岩石露台上,都有金母元君座下的弟子,再传弟子,乃至三传的重徒孙,在盘膝打坐,修炼吞海玄宗秘法。 王崇按照那道声音的指引,一路施展轻功,拔空而起,花去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攀援上了千岩竞秀阁的最高层。 他刚刚落下身法,就见一直巨眸出现,开阖之际,还有泥土砂石,纷纷落下。 王崇心头骇然,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柔柔说道:“师尊身子太大,无法现身,你就把这只巨眸当做本人吧!” 王崇听得是邀月夫人的声音,一声不吭,就行了一个大礼。 巨眸开阖数次,忽然就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一堵石墙,就如刚才一切都是虚幻。 紧接着一个悠然飘来的声音,就响彻在王崇的脑海:“你和邀月的事情,我已经同意了,演庆师兄那边,本君会去分说。” “你们二人……” 金母元君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我本来挑选的姚莲舟那孩子,却没想到,你居然能遇到合意之人!” 邀月夫人声音清冷,说道:“姚莲舟师弟,非是徒儿所愿!” 金母元君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你们两人挑选一件礼物,我转送给姚莲舟,就权当是赔谢罢!” 王崇也不知道,为何又牵扯上了姚莲舟,但他却是个乖觉的人,急取出了得自东方鸣白的灵剑簪,双手捧着,递了上去,叫道:“元君前辈,此物可还好?” 王崇只觉得手上,无风自动,灵剑簪不翼而飞,金母元君的声音又复飘荡在脑海:“不错!你倒是也舍得。这口飞剑足以,应付此番赔谢!” 王崇是真不在乎,这么一口灵剑簪,但他背后的邀月夫人,却忍不住眼眶微红,泫然欲泣,显得非常感动。 要知道,灵剑簪也是东方鸣白,这位大衍剑仙百年以上的苦功祭炼,虽然品质略差,但放在哪一家大门派,赐予门下弟子,都不失颜面了。 吞海玄宗不以剑术见长,虽然门中的弟子数目,多过了峨眉数百倍,但存有的飞剑,还未及上峨眉多。 王崇拿了这一口灵剑簪,与他已经是用不着的东西,但搁在这件事儿里,却是极有诚意的一件赔谢礼物。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李……,在下身无长物,就只有这件东西,还能算可堪入目。倒是多谢元君前辈,刻意优容。” 王崇本想自称李秀明,但却被演天珠打断,送出了一道凉意:莫要乱提假姓名,老子遮掩的好辛苦。 王崇只能自称在下,掠过了自己捏造的李秀明这个名字。 金母元君呵呵一笑,叫道:“你们且去休息,过些时候,我还要唤你们来,有事交代。” 王崇连连点头,也不敢再多嘴,躬身大礼,却被邀月探手抓住了衣领子,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往下落去。 落得七八层,邀月就走进了千岩竞秀阁的一层,她才进来,就有数十名娇娇少女,一起拜倒,大声叫道:“师尊!” 邀月一摆手,喝道:“不须多礼,我跟你们李叔叔,有些话要谈,你们各自去修行吧!” 邀月夫人所占这一层,就宛如一座寻常修道人的洞府,虽然不大,却也有三层,前面是一座数十丈方圆的巨岩,能够远眺大半个吞海玄宗的道场。 东方不远,就是一座冲天的云光,有无数修道人,在云光中来去,北方是一团黑水,亦是无凭无依,拔地而起,和千岩竞秀阁鼎足而三。 正文 九十、姐姐,我要入赘! 王崇微微凝神,只觉得心神荡漾,道心蠢蠢欲动,似乎哪里都有不妥。知道这两处地方,只怕有极厉害的人物坐镇,不敢再多看,被邀月夫人拎着,走进了一处绣阁! 王崇脸皮奇厚,倒也并不以为羞臊,倒是邀月有些不好意思,进了绣阁,就赶紧把他扔下,叫道:“你也忒沉重了。” 王崇讪笑一声,说道:“想是累着了姐姐的手儿,弟弟真个该死。” 邀月轻笑了一声,又复有些愁意上了心头。 王崇察言观色,知道邀月必然有些难处,他并不知道邀月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演庆真君大徒弟的事儿,纵然想要劝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便在此时,演天珠冷不丢送出一道凉意:扑上去,把邀月压…… 王崇差点惊呼出声,急忙催动演天珠,把演天珠的凉意压了一压,虽然仍旧有断断续续的凉意传出来:……用手指,挑了个下巴……就说……姐姐……你不要捂住我的嘴! “就说……姐姐,我要入赘!” 演天珠顽强的把凉意,续续传出,王崇偷眼观瞧了一眼邀月,心底极虚,暗暗忖道:“这破珠子,越发的不是东西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金母元君还在呢。我就做这般无耻的勾当,只怕下一瞬息,就要被碎尸万段,扔了喂狗。” “更何况,我才什么修为,不过才天罡初境,哪里能压得住邀月姐姐。” 王崇肚内吐槽了几句,演天珠却又顽强的送出了一道凉意:听我的,保管没错,冲上去叫姐姐,就说你要入赘…… 王崇又是无奈,又是腹诽,干脆就不理会演天珠了。 演天珠送出了几道凉意,见王崇都不理会,忽然就送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一座山丘,虽然不甚高,却也陡峭,近观还不觉得怎样,远远瞧看,却能发现,它有眉有眼,脸目凶拧,似乎在冲天嘶吼,只是声音却被演天珠阻隔。 王崇心头一惊,叫道:“这是谁人的道化之躯?” 演天珠却忽然就沉寂了去,任凭王崇怎么问,就是不再回应。 王崇也拿这枚珠子无可奈何。 邀月夫人盘膝坐下,随手取出了腰间的黄皮葫芦,一面不住的把玩,一面施展法力,把放在这处绣阁,平日喜爱的玩物,一一收了进去。 邀月炼就了吞海玄宗最为玄妙的遁法,开辟了自己的洞府,这些平日不方便随身携带,都放在绣阁里的东西,自然就要换个地方。 邀月收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个木匣,随手扔给了王崇,说道:“你也有个黄皮葫芦,谅必没有闲工夫收拾!我这里有百余头山海力士,就送你看守洞府罢!” 王崇倒也欢喜,接过来木匣,随手一拍,就收入了腰间的小葫芦。 这山海力士,乃是道家符兵一流,其实毒龙寺也有此物,外山门摆放的金甲神像,亦是此类的法宝,云台山九烟上人催动的金甲力士,也是一样的东西。 山海力士也罢,金甲神像也罢,金甲力士也罢,并不能用来斗法,这些符兵本身法力极微,但却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可以用来充当奴仆。 只是此物非是容易祭炼,不是吞海玄宗这等大派,这里大派的意思,不但是道法为一界顶尖,门人弟子亦是无数,方能有闲心余力,祭炼这等宝物。 比如峨眉,虽然阴定休所传道法,也是不凡,但门人弟子太少,大家修行还不得空,哪里有心思炼这等费时费力,又只是用于享乐的符兵? 木匣送入了黄皮葫芦,王崇如今也用不着太多山海力士,就只放出来的十头,其余仍旧收在木匣里。 这十头山海力士放出来,落地就化为三四丈高大,嶙峋的石人,石人身上,还有数出泉眼,喷出清泉,在身上流淌。 泉水汩汩,滋润了山海力士身上的小树奇花,倒也是一番景致,颇有奇趣。 这些山海力士,就算不用来干活,随便摆在院子里,也比寻常的假山要好看无数。 王崇心头一动,就给这十头山海力士,下了命令,让他们把恶枭原本的七八间房舍拆了,重新建造为一处园子。 他这口黄皮葫芦,内蕴的洞府,和邀月夫人的那口差不许多,但并无什么景致,只摆放了一座丹流飞阁,一艘元金舟,剩下就只有恶枭费尽苦心,开辟的六七间房舍。 有了山海力士帮忙,王崇也满怀期待,过不多久,他就有了一处全新的家园。 建造新园子的同时,王崇也没忘记了,在新园子里,给山海力士建造十座符阵,这些山海力士本身不能修炼,需要主人炼造大阵,聚炼天地元气,共给他们吞吸。 若无这聚炼天地元气的符阵,他们用尽了体内的天地元气,就要如死物一般,若是久久不曾去符阵里补充,还会因为没有天地元气护持,导致山海力士损害,再也不能用了。 随手忙完了这些事儿,王崇这才笑嘻嘻的谢过了邀月夫人,叫道:“姐姐还是这般爱护弟弟!” 邀月夫人这一次,却没有跟他调笑,反而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弟弟!你觉得,这一次,我师父能劝说演庆掌教吗?” 王崇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如何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 邀月夫人见他呆愣的模样,不由得轻轻一笑,又微微叹息,说道:“忘了你也不知道此事,姐姐是问错人了。” 王崇急忙叫道:“不管有什么事儿,我必然护着姐姐,不让任何人伤你了。就算我本事不济,还有些……被姐姐禁止的手段,除非是……” 邀月美目顾盼,问道:“除非是什么?” 王崇讪笑道:“除非是阳真大修为难,那就真的没得办法,只能跟姐姐一起,同生共死了便罢!” 邀月好气又好笑,又复心底感动,叫道:“你这张嘴,就是太过油滑。” 王崇不服气的说道:“弟弟可是真的为了姐姐,跟东海三枭,孤鸿子拼过生死,只是嘴上说说,却不肯行动,那便是油滑,我这等怎么能算?” 邀月想起,王崇拼死救了她,跟东海三枭和孤鸿子斗法,顿时美目迷蒙,眼中隐隐有些水气荡漾。 正文 九一、季观鹰 邀月夫人很快就把自家的旧居收拾干净,好些不要的东西,就都便宜了王崇。 王崇的凌虚葫芦内,只是修筑一处园子,园子里也只造了一栋七层的小楼,工程也不很大,故而只是半日,就已经完工。他把邀月夫人送的一些家具,器皿,珍玩陈设,都摆放了进去,虽然简陋,倒也略有些仙家气象。 邀月夫人收拾完了旧物,就托着香腮,静静的发呆。 王崇也不敢惊动这位“姐姐”,他干脆盘膝坐下,开始了每日必要进行的功课。 虽然打磨雷霆真气,转换功力之后,对天符书的道法,增进相当有限,但能够进得一分,就是多一分,能够不浪费一寸光阴,就是得了一寸光阴。 王崇真气运转了七周天,忽然全身经脉齐震,百穴齐鸣,半边身子似乎要融化,半边身子却似乎化为了山石,魂魄震荡,几乎催使不动任何法术。 王崇勉强维持了一丝清明,骇然睁眼,却见一个高高瘦瘦,带着高冠的道人,正站在露台上,背对着他和邀月,衣袂当风。 一个刹那,王崇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了“天道”。 无数玄奥的信息,纷至沓来,如果不是演天珠及时送出一道凉意,差一点,就谷爆了他的魂魄。 高冠道人并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你可是做了决定?” 邀月也似乎,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所摄,煎熬的十分辛苦,但这位女修依旧扬起宛如天鹅般的脖颈,倔犟的答道:“弟子已经决定,宁死不悔!” 高冠道人沉默了片刻,又复问道:“你可要维护邀月?” 王崇已经知道,这句话是问他,急忙真气九转,喝道:“愿意!亦死不悔。” 高冠道人又复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这件事,只有一个结果。要么你们两人,今日被我诛杀当场,邀月以叛门为罪,你便是勾引邀月的罪魁祸首,我会亲上云台山,问罪九烟。” “要么!你叛出师门,入我吞海玄宗。从今日起,断了昔日因果,旧日法力要一并废去,从头修行。世间再无云台山李秀明此人,只有我吞海玄宗弟子季观鹰……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邀月脸色煞白,望向王崇的眼神,已经是凄凉委婉,楚楚可怜。 修道之人,师门大过天! 王崇出身云台山,更有太元珠这等至宝,肯定不是凡俗弟子,这般弟子,又怎会背叛师门? 就算是邀月,当初被当成了“一味大药”,也从未有过,背叛吞海玄宗之念。 与她想来,这个请求,不啻让王崇“一寸还成千万缕,未如生别之为难”,根本无从选择。 王崇差点就要仰天吼叫,他忽然就明白了,演天珠为什么要他图谋邀月,便是为了这位高冠道人的一句——断了昔日因果! 世上有此大能之辈,屈指可数! 这位高冠道人,显然就是这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大能之一。 此人敢放言,断了云台山弟子的昔日因果,显然是有自信,就算九烟上人这等人物,也再也算不出来,自己门下弟子的来龙去脉。 九烟上人何等人物? 连九烟上人都再不能推算王崇,峨眉也罢,毒龙寺也罢,逍遥府也罢,必然都再也推算不出来,王崇的行踪。 演天珠瞒天过海,算计到这等大人物的头上,王崇只是忽然心头生寒。 他不过是个小小人物,忽然得了演天珠,又先后卷入了峨眉,毒龙寺,逍遥府的追杀,再到糊弄吞海玄宗的道君…… 王崇如何还不知,自己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额头涔涔汗下,但绝不是因为高冠道人提出的选择,有多么两难,是因为…… 王崇想到了,自己才不过修炼的天罡境的小人物,忽然就卷入了这等,天下正道宗门,最顶尖的势力,最超卓的人物的角力之中。 “我日后,怕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罢!” 王崇语气涩然,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心头那是真正的惶恐。 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修道也没得几年,面对如此铺天大势,如此深不可测的阴谋,哪里还能保持心境? 王崇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依照天心观从小受到训练的本能,选择了最为妥帖的回答。 他是把所有话都说完,才蓦然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邀月听得泪眼婆娑,王崇虽然说的艰难,但却是她最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弟子只求真君一件事儿,让我亲自去归还了云台山的宝物,此后……便无遗憾!” 高冠道人良久之后,才冷笑一声,喝道:“我吞海玄宗,也不贪他云台山的东西,这件事……准了!” 王崇刚刚想要说话,就有一股磅礴法力,笼罩了他全身,一身雷霆真气,尽数为这股法力化去,寸缕不存。 高冠道人冷冷问道:“我吞海玄宗共有一十六门道法,除了排名前五的道法,不能学,其余道法,你选一门吧!” 王崇额头汗下,他哪里知道吞海玄宗有什么道法? 其实各派有什么道法,倒也非是秘密,他若是云台山弟子,必然了如指掌,可王崇只是天心观弟子,如何回答的上来? 就在王崇彷徨无计的时候,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有三个字:山海经! 王崇依言答道:“山海经!” 这三个字,他说的艰难无比,每一个字,都宛如山岳在舌,一言重如一山。 高冠道人淡淡答道:“好!便是山海经。你今日起,就是我演庆门下,第二十九弟子!” “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季观鹰,莫要某家失望。” 高冠道人一眼即罢,一步踏出,天地间似乎都开了一道玄门,随即隐没在无尽天地。 王崇忽然放声大哭,他不是悲痛,是真的害怕,这等连道君之辈都要惊动,都要卷入其中,勾连最少四个天下最顶尖道门大派的阴谋…… 怎不让人彻骨生寒,悲至溃崩? 正文 九二、阴定休出世,万魔回避! 王崇在放声大哭,邀月亦是泪眼婆娑,她心头知道,此时的这位“弟弟”,心头得有多么“悲痛”。 被掌教演庆真君逼迫,叛了师门! 这种事儿,换了邀月只怕也是痛不欲生,难过的无以复加! 邀月轻轻走到王崇身边,把这位“弟弟”揽入怀中,王崇的悲戚,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更加痛彻。 邀月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纤腰就被王崇反手抱住,死死都不肯撒开。 过的良久,金母元君的声音,才幽幽响起,说道:“世上事,本就难以两全,我许你三次出手,为云台山挡灾!” 元君之尊,非同小可,诺言一出,天地都生出震动! 王崇心头惶恐,根本无言以对,演天珠却送了一道凉意出来,忿忿不平的骂道:居然给九烟那混账东西占了便宜!好生可恼…… 王崇是真的怕了! 他出身天心观,就连开派的老祖,也不过是个大衍,还为了修成大衍,把自己弄成了残废,只能在棺材里苟延残喘,见不得天日。 王崇那时候,只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修成天罡境,能够一口气,浮空十丈,举手抬足,有罡气伴身,就已经是人生极限。 后来他因为修成了五识魔卷的末那识和多罗识,被门中点选,要卧底峨眉,王崇只以为自己死了。 峨眉是何等庞然大物! 他区区一个天心观弟子,想要混入峨眉,还窃取功法宝贝,怎能成功?只怕还不等踏入峨眉山,就被峨眉的长老识破,当场诛杀。 再后来,他终于混入峨眉,也不是没有心思活泛。 那时候的王崇,只觉得自己能够窃得一部,诸如《少阳真诀》之类的功法,修成大衍剑仙,跑去海外做个逍遥散修,已经是平生极致…… 现在呢? 王崇手握甚多玄功秘法,就连天下排名可入前十的飞剑都有两口,不提本身修为,人妖相化之术更能让他有金丹境的修为。 金丹境!放在任何一家门派,都是仙道宗师一流,就算峨眉,诸如玄鹤这等长老,也不过才如此修为。 王崇当时只想着,这辈子已经没得遗憾。 被峨眉,毒龙寺,逍遥府追杀,他也不甚怨悔。 如是一辈子在天心观,哪里有如此风光?就算被峨眉,毒龙寺,逍遥府的人抓了,当场杀死,总算也品尝过金丹境的滋味,曾经出入青冥,也曾飘摇御风…… 纵然死了,也是值了! 王崇自负胆大,纵然生死一线,连场大战,也不曾有过惧色! 但如今…… 他是真的心头恐惧,怨生无名。 王崇紧紧搂住邀月夫人的纤腰,感受的不是温香暖玉在怀,而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只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根稻草,最后会不会化为利刃,把他“一剑诛心”。 金母元君许诺,出手三次,替云台山挡灾,又跟他王崇有什么关系? 王崇心头惶然不减,但却不能不做反应,他忍住了悲戚,双手伏地,哽咽难言,说道:“季……观鹰,谢过元君,只是此恩难报,此憾难消,还请元君指点前路。” 金母元君沉默了良久,这才叹息一声,说道:“演庆师兄收了你为徒儿,过几日,你就去他那边学道吧!邀月这边,你可以随时过来,修行上有甚疑难,可与邀月一起,向我讨教。” “演庆师兄精通先天玄指演命术,阴定休老道飞升,他便是时间推算的第一人,有他替你遮掩,你只要运功改换骨骼样貌,除非是峨眉的回仙镜,什么都不必顾忌。” “从今日起,过去种种,如烟花朝露,未来种种,便是新生。安心做我吞海玄宗的掌教弟子吧!” 王崇沉默不言,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今后下场如何,道君的弟子,岂是好做? 邀月夫人亲手扶起了王崇,素手轻挽衣袖,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今次是姐姐对不起你!” 王崇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此是我自愿,并不是姐姐……” 说到这里,王崇强行压下了心头的一切恐慌,硬起了心肠,冲着虚空八拜,算是谢过了金母元君的允诺,以及指点迷津。 八拜之后,王崇便对邀月说道:“我欲闭关三日,凝定道心,还请姐姐借我凌虚葫芦的洞府小住。” 邀月夫人大是怜惜,答道:“还说什么借用,姐姐与你还分什么彼此。” 邀月把腰间的黄皮葫芦一抖,把王崇收了进去,她知道王崇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把黄皮葫芦仍旧挂在腰间,也拜谢过自己的师尊。 金母元君没得再说话,神识已然退去。 王崇登上了摘星楼,静坐了半日,这才想道:“明日该去拜见演庆真君,学习山海经了。” 他念头才起,心海中就浮现出了八篇法诀,不由得心头骇然,这才知道,演庆真君早就施展通天法力,把八篇山海经种入了心海。 山海经一山一海一重境界! 八篇山海经,对应从炼气到化道八重道家修行,直指道君至境,是天下间,最没有瓶颈的功法。 但此法也有一个绝大缺陷,那就是修为进境,缓慢的令人发指,明明道法之流,却比上古气法,进境还要更慢几分。 就说入门的第一重境界:翠微灵山,三潭印海! 寻常道家炼气之术,道法之流,若是弟子天资横溢,不过数月便可修成第一重炼气境界,但饶是一等一的天才,修行此法,也要七八年光阴,绝无可能一步登天。 至于第二重境界:小重山,如月海! 更是需要三四十年光阴,要知道,就算凡俗的先天武学,也不见得需要如此漫长光阴,诸如峨眉心法,更有可能在数月时光,就炼气胎元大成,远远把修行此法的吞海玄宗弟子甩的尘尾都吃不着。 至于第三重境界,更是匪夷所思,须得三百年以上的苦功,寻常修道之人,寿元尽了,都未必修炼的成。 所以此法纵然全无瓶颈,却也没几个吞海玄宗弟子修行,最多有人为了扎稳根基,修炼前两篇。 此法用来扎根基,为天下第一稳固,而且心法中正平和,可以专修任何法门,亦可与任何法门兼修,不相冲突,各派道门,没有任何一门功法可堪比拟。 只是第三篇以上,那是真没有几人愿意苦持修行了,最多也就是兼修,吞海玄宗内有记录修行此法至第三篇,历代弟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二十人。 要知道吞海玄宗可不是峨眉那种人丁稀冷的门派,足足有数万弟子,弟子之众,甚至不输给逍遥府。 王崇惊讶过后,心头又复微微一愣,因为他有一种,极端熟悉的感觉。 这股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当初我修习小无相剑诀,也是这般感觉,这门功法简直与我是天造地设……” 王崇一字一句,把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只是演天珠却并没有出现,又是无赖一般的沉寂。 王崇咬了咬牙,更不迟疑,潜运山海经的法门,体内便有层层天地元气生出。 演庆真君就如当初的令苏尔,把他的功力全数粉碎,化为了至精至纯的天地元气,只是功力更高,法力更为精妙,转化天地元气,亦最少损耗。 换做旁人,此举也不过节省一些修行的苦功罢了,并不能让山海经这等修持天下第一艰辛的功法,快上多少,但对王崇来说,此举不啻给他开了一道通天之路。 山海经果然如传闻的一般,绝无丝毫瓶颈。 王崇只把第一篇心法修行了一半,识海中就有一座灵山,隐约浮现,不住的吞吸,把他体内的天地元气就耗尽一空。 能够让王崇道入天罡的浑厚真气,修行山海经,连第一篇都修行不成。 若是换过旁人,此时除了苦苦修行,以时光磨耗,提升修为,再无他法。 王崇却毫不迟疑,把天地之窍内的天地元气抽取,化为了山海经的正宗心法。 得了如此浑厚的天地元气关注,顷刻之后,在王崇的识海中,一座具体而微的山峰,就凝练如真! 翠微灵山便此成型! 翠微灵山一成,不但能吞吐海量真气,亦能吞吐玄机,修行山海经的修士,若是跟人斗法,这座翠微灵山,就能源源不绝的提供真气。 只要不能一击将之杀了,修行山海经的修士,就能把天下间任何敌人,生生磨耗死。 王崇也没想到,这门心法在真气雄浑上,比令苏尔所传的七二炼形术,更胜出十倍。 七二炼形术有几分上古气法的痕迹,还要讲究淬炼筋骨,山海经却有几分上古神法的痕迹,以翠微灵山,代替经脉,储存真气。 山海无尽,修行山海经有成的吞海玄宗弟子,真气亦复比其他门派的弟子,要浑厚数倍,甚至比京吞海这等大妖,都不输逊分毫。 翠微灵山一成,山海真气就从翠微灵山流泄而出,须臾间就把奇经八脉贯通。 王崇更不犹豫,继续抽取天地之窍中的元气,数个时辰之后,他五处天地之窍中,已经再无半分天地元气,但三潭印海,却也已经修成了。 一山一海,悬浮在识海之中,山海真气汩汩,不旋踵亦把十二正经悉数通畅。 王崇有过数十次,重修功力的经验,毫不迟疑,就把翠微灵山,三潭印海,在天地元气潮汐中浮现。 无穷天地元气,滚滚而来,王崇也一蹴而就,突破炼气,臻至胎元之境。 只是一日功夫,就把山海经修成第一篇,堪称吞海玄宗,古往今来第一! 尽管有些取巧,也是极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儿,但王崇只有苦笑,他也没有想到,山海经居然有如此之难,他突破胎元,就已经潜力垂尽,竟然无法再度突破。 要知道,他之前只要一门心法突破,不管转换为任何一门功法,都能轻易修至相应境界。 比如他修炼七二炼形术,十二兽形诀突破了天罡,改换元阳剑诀,小无相剑诀,又或者雷霆玉经,虽然功力高低,有些起伏,但境界也不会改易。 王崇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境界”倒退的一日。 他长叹一声,也只能作罢,修行之事,毕竟取巧不得。 王崇修成第一篇山海经,在凌虚葫芦内,又呆了一日,一方面是打磨真气,稳固修为,一方面也是调整心情,这才扣动镜光,让邀月夫人放他出来。 王崇本拟,自己离开了凌虚葫芦,第一个必然是见到邀月夫人,没想到双眼睁开,却是无尽云海。 一个高高瘦瘦,带着高冠的道人,正站在云海上,背对着他,语气平淡,并无半分起伏的说道:“你居然能在三日内,炼成翠微灵山,三潭印海,真个了不起!” 王崇心头大骇,急忙按住恐慌,拜倒在云海上,叫道:“师父!” 演庆真君沉默了良久,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我门下共收过几个徒儿?” 王崇心头古怪,答道:“我是第二十九个徒儿,师父自然是收了二十九个!” 演庆真君哈哈一声,但语气中殊无欢愉之意,反而有几分肃消清冷,听了便叫人有一股奇异的难过,涌上心头。 “我平生一共收过七百八十三个的徒儿……” 王崇心头一寒,不敢答话,演庆真君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可知道为师修道多久了?” 王崇老老实实的答道:“不知!” 演庆真君淡淡的说道:“为师已经修道三千七百年。我收下许多徒儿,亲手教导他们吞海玄宗道法,也亲眼看着他们修行遇到瓶颈,数十年,数百年没有寸进,一个一个慢慢老死……” “你可知道,那是何等凄凉?” “你大师兄是我第一百六十个徒儿,随我入门修道已经有一千七百年,比峨眉老祖阴定休入道还早四百年。但是……他却没有阴老道那般机缘,强行突破太乙不死之境,却落得如今下场。” “我也只是……想要救一救他,就算不要面皮,没得道君的气度,可又算得什么?” “只是我纵然推算之术,仅次与阴老道,终究不如贼老天,还是算它不过。” 王崇心头骇然,又复生出一股凉意,就算在魔门,也没有几人敢咒骂天地,演庆真君居然把老天的前面,加一个贼字,心头一股怨毒,实是充塞天地,就算他也生出了感同身受的凄凉。 就算是道君之尊,也没法保住亲近的人,这种感觉…… 无由来解! 演庆真君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有时候,真的羡慕阴老道!他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是道君,他飞升了,我还是道君。他收下了二十九个徒弟,除了十二弟子为人所杀,飞升的时候,亲手收的徒弟们,还整整齐齐,剩下了二十八个!老道我真想起剑杀上峨眉,把阴老道的徒子徒孙,杀一个干干净净,让峨眉山,五灵仙府白茫茫一片,好生清净!” 演庆真君似乎情绪激动,但语气仍旧平平淡淡,殊无半点起伏。 王崇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说道:“徒儿必然不让师父失望,再有如此难过。” 演庆真君哼了一声,冷冷说道:“看着那么多徒儿,一一老死,死到第三四百个的时候,老道早就习惯,再不会难过了。如今除了这个跟随我超过千年的大徒儿,其余弟子,比如你,与我眼中就跟寻常猫狗也差不多。” 王崇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沉默不语。 演庆真君忽然话锋一转,淡淡说道:“前些时候,逍遥府都天烈火炼峨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在瞧看。只可惜,清虚元妙真君终究还是要脸,只让那些小玩意去胡闹,并没有亲自出手。若是换了我,一定是亲自杀上峨眉,什么狗屁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我一掌就拍碎了……” 王崇弱弱的插了一句:“师尊也不必如此气恼!” 演庆真君冷喝道:“你道为师只是气恼吗?当年阴老道号称:阴定休出世,万魔回避!狗屁!他辟的都是魔门吗?当年阴老道想练九烈擒龙剑,听说逍遥府收藏了一块太阳真精,我这里还有天外神铁,就先后登门讨要……” “他逼得清虚元妙真君和南极元君一起出手,生生一剑挑了两人,扫的清虚元妙真君颜面尽丧,不但乖乖送出了太阳真精,还派出门下五百弟子帮阴定休烧火,让他炼成了这口峨眉的镇派飞剑。” “他跑来我这里,连口都不用开,为师就把东西乖乖奉上,我是愿意的吗?老子是打不过那王八蛋!” “人人都觉得,阴定休交游广阔,他交游广阔个屁,他那是欺压良善,把正魔各派的库房,当成自己家里一般,肆意索取!就连九渊,还号称什么魔门最古老者,修道八千年……阴定休上门讨个什么东西,他都不敢不给!” “当真他么的,好大的威风!” “清虚元妙真君怎么就那般顾忌脸面,派出大御史姜玉伯去,弄死峨眉山上那群小王八!该有多痛快。” 王崇脑海中浮现出来,一群“小王八”,什么白云,玄德,玄鹤……忽然就觉得,这个师父真的好生有趣。 演庆真君骂了一通,这才转入了正题,说道:“入我门下,就算是被为师权当个猫儿狗儿,也不希望你只会老死!此番叫你来,就是给你一个机缘!” 正文 九三、山与海 王崇恭恭敬敬,大礼参拜,说道:“谢过师尊!” 演庆真君语气平淡的说道:“山海经为本门第一难修的功法,也不知你为何选此法门。此法没有任何捷径,只能按部就班,积蓄真气!” “若是你按部就班,修成天罡,只怕都要老死了。” 王崇亦是有些无奈,纵然以他的根基,修炼山海经都境界倒退,还能如何? 演庆真君不疾不徐的说道:“但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积蓄真气的过程,千百倍的加速!只是这个法子危险无比,你可有堪破生死的觉悟?” 王崇毫不犹豫,应道:“弟子有此觉悟!” 演庆真君说道:“那就跟我来罢!” 也不见这位吞海玄宗掌教有什么动作,王崇就身外云光,就猛然排荡开来,无数云气游走,化为了一座大阵。 一缕缕云气,宛如活物,组成的大阵,亦是玄奥无方,王崇心头震撼,不知道这位师尊想要做什么。 就在他琢磨,演庆真君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座山岳在大阵中浮现,这座山岳有眉有眼,面目凶拧,生出滔天恶意。 王崇心头刚浮现出来,这个家伙好生面目,上次演天珠不是就给我看了这个…… 就听得演庆真君的声音,虚渺飘荡,传了过来:“这就是你大师兄!为师把他的法力,层层析分,反本溯源,演化为七个虚我!你若能战胜一个,就能尽夺他的功力……” 王崇心头骇然,却见这座山岳聚起一道金光,从山腹中跳出了一个少年,眉目清秀,猿臂蜂腰,赤着双手,一跃落下。 这个少年双眼隐有泪痕,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师父!多谢您老人家成全!” 演庆真君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听在王崇的耳朵里,却有了一丝柔和:“师父也救不得你,也只能做到这些,你愿意成全师弟……” 后面的话,王崇已经听不到,但是他心里骤然明悟,这“机缘”倒地是什么。 对面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弟!师父说,又有人修行山海经,短短三日,就能修成第一篇。为兄边想,替师父指点一番……“ 说到这里,这位少年轻轻叹息,双臂轻轻一震,浑厚的山海经法力,游走全身,当胸一拳轰来。 王崇眉头一挑,差一点就使出十二兽形诀,他也只精通这一路拳法,但心底却也知道,决不能露出马脚。 也以山海经的一路拳法应对,亦是正面一拳轰出。 山海经只有八篇道法,并无任何法术,不管修行到那一重境界,都只有一路拳法,这路拳法亦名为——山海经! 双人拳力微微一交,王崇就知道,自己必然稳赢,因为这位“师兄”只有炼气层次。 两人招数都是简单质朴,直来直去,拳劲亦都是沉凝的路数,晃眼就恶斗了数十招。 王崇虽然修为稍胜,但却并不着忙,战而胜之,借助这位师兄,反复磨炼自己的山海真气,以及拳法。 演庆真君说,把这位大师兄演化为了七个虚我,每一个必然代表了一种境界。 炼气层次的这个,是他唯一占有最大优势的对手,若不能借此熟悉一身山海真气,以及山海经的法门,待得第一个虚我,用有胎元境的法力,哪里还有他挣扎的余地? 王崇连出数招,忽然眉心一凉,演天珠居然送出了一道凉意,这一次演天珠送出的凉意,化为了数十个画面,全都是对面的少年。 王崇只是微微凝神,这些画面就尽入心底,把这个少年的真气运转,拳法招数,一一分拆开来,让他窥视的无有遗漏。 “演天珠居然还有这般功效?” 王崇心头惊讶,同时也有会于心,借助了演天珠,他迅速消化了“大师兄”,以身作法,演示的山海经诸般精妙之处。 又复恶斗了数十招,王崇渐渐压低了功力,也只用炼气层次的功力,跟对方相斗。 双方功力相若,王崇又如何比得上,对手修行千年的经验眼光? 他也是狡诈,每次就要吃亏,就催动更高层次功力,扳回了败局,就继续压制功力。 这一场战斗,须臾就过了数百招。 无尽云光之中,演庆真君一直都在瞧看这一场战斗,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金母元君,柔声说道:“师兄!你终于放开了心结吗?” 演庆真君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过了良久,才淡淡说了一句:“邀月真是有气运,就连这种天纵之才,她也居然遇得到,遇到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一见倾心……” 金母元君忽然盈盈一笑,声音变得清脆了几分。 演庆真君忽然想起来,这位小师妹,小时候的娇俏模样,但他反应极快,一挥衣袖,打散了金母元君的神念。 “我们又不是从小长大的师兄妹……” 金母元君的声音,并没有继续响起,她要做的,也不是跟演庆真君叙旧,毕竟他们师兄妹差了一千多岁,她入道的时候,演庆真君已经名满太难下,为道门巨擘了。 她幽幽叹息了一口气,望向了那位掌教师兄的背影,也只有同样身为吞海玄宗的道君之尊,才会知道,若是有人看向这位吞海玄宗的掌教,不管从任何方向,都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没有人知道,演庆真君身上发生了什么。 金母元君也不想知道,这位师兄究竟有何变化,她自言自语道:“邀月徒儿!为师已经做了该做的,剩下就要看你那位小情人,能否承受你演庆师伯的逆天转运之术了。” 王崇和演庆真君大弟子这一战,并非是绝对公平,演庆真君仍有办法,干扰战局。 只是他的大徒儿赢了,也不能有任何改变,只是仍旧保持半人半妖,道化怪物的下场。 王崇若是赢了,就能窃取一部分对方的功力,但却会让演庆的大弟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金母元君刚才的举动,就是希望演庆真君能够不偏袒自己的大徒弟。 演庆真君望着下方,正在不断争斗的量少年,须发飘扬,仍旧给与人无情无性的感觉。 正文 九三、山与海(二) 王崇双拳横拦,跟少年硬拼了一记,对反忽然一笑,问道:“小师弟!可是要分了胜负?”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正是!” 少年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确定,再不须磨砺道法?” 王崇朗声长笑,喝道:“不须!” 王崇拳劲一压,山海真气层层叠加,少年亦是不断提升真气,但当王崇突破了某个界限,他再无法跟上,随着一个蕴含雄浑无匹,山海真气的拳头落下。 少年顿时被轰成了一团浓烈的天地元气! 这团天地元气,跟王崇体内的山海真气,有千丝万缕,无数气机纠缠。王崇几乎不需要任何炼化过程,长啸一声,任由这团天地元气,汇入自己的一身真气,在翠微灵山之外,凝聚了另外一重山影,正是山海经心法的“山外有山”! 这一重山影,便是——小重山! 同时也在三潭印海之外,又复扩出了无尽。 正是山海经心法的“海外有海”,新扩张的元气之海,正是跟小重山对应的——如月海! 王崇突破了山海经的第二篇心法,修成了小重山和如月海,真气浩瀚,宛如,甚至比他以天符书,道入天罡,还有更浑厚数倍。 大阵中央的山岳,猛然开裂,走出了一个年轻人,比刚才的少年大了几岁,但任谁也看得出来,两人至少九成九相似,就好像是长大了几岁的少年。 王崇更是心知肚明,这就是刚才那位“大师兄”,只是这一位功力更胜一筹。 这个年轻人笑了一笑,问道:“小师弟!你可做好了准备?” 王崇笑了一笑,猛然一拳轰出,山海大力,如潮崩,如山塌,一拳便中了这位年轻人的面门! 跟少年苦斗了上千招,又有演天珠帮他作弊,推演少年的功法,拳法,王崇早就窥出,这位师兄的功法之中,居然有老大的破绽。 他刚才击杀少年,只是凭着更胜一筹的胎元境功力,但这一次,他却不打算如此了,要速战速决。 随着这位年轻人溃散为天地元气,又有一位年纪稍长,双眉斜飞,锐气更胜,一身白衣,潇洒出尘的年轻道士,从山中走了出来。 他一面笑,一面说道:“师弟!你怎么知道,为兄的道法有如此破绽?” 这位年轻道士,一身功力,是天罡境圆满。 王崇就算击杀年轻人,吞纳其散佚的天地元气为用,功力一时间,也只能提升到胎元境巅峰。 但是他却怡然不惧,低喝道:“大师兄!你的名字,是否叫做——季观鹰!” 年轻道士微微颔首,说道:“没错,我就是季观鹰!不过……” 他长长叹息,说道:“世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就只有师父了,如今再多你一个。” 王崇微微一愣,年轻道士知道他有些疑惑,含笑解释道:“我修炼山海经,提升道行实在太过漫长,是在师父的庇护下,足足苦修了千年才出世!别人都以为,师兄是师父新收的徒儿,就连金母元君师叔,都不知道此事。” 他又笑了笑,有些戏谑的说道:“要不然,天下道门怎会给我一个绰号,叫做——小神仙!还跟峨眉的欧阳图并列。” 王崇心头纷乱,这位师兄的来历,似乎比他料想的还要复杂。 “演庆真君说,这位弟子入门已经超过一千七百年。但就连金母元君都以为他是演庆真君,新收的徒弟,道家各派,还把他跟入道七八百年的欧阳图并列,认为是同一年代的人物……” 王崇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思绪,猛喝了一声,抢先出手。 年轻道士脸色古怪,低声说道:“你以为胎元境可以越境击杀天罡吗?” 他身不动,手脚不抬,先天罡气化为山海,单纯凭气息,就把王崇压制的手脚不动。 王崇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慌乱,山海真气以一种奇异的频率,猛然震荡了出去,这位来历神秘的年轻道人,忽然身子一僵,喝道:“你怎会掌握我道法的这个破绽?” 王崇一掌拍下,年轻道士亦化为精纯的天地元气。 击杀了第三次出现的这位师兄,王崇提气喝道:“请师尊解开大阵!” 王崇知道,自己绝无半分可能,击杀这位师兄第四次! 他这句话出口,大阵中的山岳就消失不见,云光流走,大阵也自散去,演庆真君仍旧站在云光上,语气平淡,毫无起伏的说道:“你就在我的天光云影楼中苦修,待得天罡境大成,我有事叫你去做。” 王崇躬身拜倒,应道:“徒儿季观鹰,谨遵师命。” 演庆真君随即消失不见,王崇的脑海里,却忽然多了一幅“楼图”。 当初他在千岩竞秀阁上,看到的冲天云光,就是演庆真君潜修的天光云影楼,此楼纯粹由云气构成,有一条一条的云路,千折百回,本身亦是无上大阵。 作为演庆真君的二十九名徒儿,这位吞海玄宗掌教,在天光云影楼深处,给他指定了一处居所。 王崇足踏云光,在这座奇异无双的天光云影楼之中,只要得了演庆真君的认可,就能踏云而行,不拘修为高低,很快就找到了一条“云路”。 这条云路带着王崇,盘旋倾绕,很快就飞入了一团云光。 穿过了云光,王崇眼前一亮,却见一个宫装丽人,带了数十奴仆,恭恭敬敬拜服在地。 宫装丽人叫了一声:“公子!” 含笑解释道:“妾身和这座云楼,都是真君指定给公子的行仪,今后公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让妾身去做。” 王崇还是首次见到这等气象,峨眉弟子太少,拍不起大场面,毒龙寺就更差了一筹,还这没有吞海玄宗这等排场。 他摆了摆手,说道:“带我去静室,我要闭关,没什么事儿,不要打扰。” 顿了一顿,王崇又复叮嘱道:“若是我邀月姐姐过来,立刻就请了进来,不须通秉!” 一抖衣袖,王崇径自前行,看也不看这些人。 正文 九四、辣手仙娘 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伏案疾书,她并非是身处闺房,而是端坐在一处金顶流苏,云霞缭绕的大帐之中。 帐中还有数十人,除了一个有些惫赖的少年,其余人等,尽皆大气都不敢出。 惫赖少年见女子,只顾得手中的文书,忍不住叫道:“十二姐!你就不能先管管我这边的事儿?” 清丽女子微微抬头,冷笑道:“你又有什么事儿?” 惫赖少年笑嘻嘻的说道:“我想要大师兄的青云楼!小二十九凭什么,跟我这个师兄争?随便给他一处云楼就是了,大师兄的那处云楼,我可是早就放话了,只要师父松口,我张苏玉就一定要!” 清丽的女子定定的看着他,惫赖少年脸色有些尴尬,又复讪笑道:“十二姐!你就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清丽女子淡淡说道:“师父指给了小师弟,谁也改变不了,除非小师弟不喜青云楼,想要换一处地方。” 惫赖少年顿时欢喜的什么也似,叫道:“就知道十二姐最疼我。小二十九若是乖觉的,必然会把青云楼让给我这个师兄。” 清丽女子再不理他,仍旧专心批阅文书,她乃是演庆真君第十二名徒儿。 演庆真君根本不管门中的事儿,如今他座下的徒儿,年长的几位,不是出去游历,就是时常闭关,只有这位十二弟子,担负起来管理宗门的责任。 温媚虽然是女子,但在吞海玄宗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惫赖少年是演庆真君的二十七弟子,出身仙道世家,祖父与前朝得道,也是著名的散修。父亲一辈有七八名兄弟,尽皆精通道法,到他这一辈,更是有六七十名堂表兄弟,都快赶上寻常的小门户了。 温媚的祖父,恰好跟惫赖少年的祖父有交情,就凭借这一层关系,辗转送入了吞海玄宗,拜入了演庆真君门下。 这个少年名叫周寒,修道也快有二十年,自觉天赋奇高,辈分又尊,就稍稍有些骄横,但是他出身大家族,也极会交朋唤友,惯会讨好诸位师兄师姐,倒是很得几位师兄师姐的宠爱。 尤其是温媚,因为本是世交,对他也刻意照顾。 周寒得了温媚的允诺,却也并不着急走,反而涎着脸,在一旁看温媚批阅文书。 温媚批阅了几册文书,见他还在,忍不住微微皱眉,喝道:“你不去忙自己的事儿,在我这里穷磨作甚?我是不会去替你欺压小师弟的。” 周寒嘻嘻一笑,说道:“自然有我亲去,谅小师弟入门才几日,也不会不尊敬我这个师兄,哪里用得到十二姐出面。我就是好奇,听说……小二十九是金母元君师叔门下,邀月师姐的私生孩儿。” 温媚骂道:“这等无耻的言论,是谁人传出?” 周寒笑嘻嘻的说道:“门中早就传遍,这等丑事,又能瞒得住谁?” 温媚停了笔管,眼神森寒,盯在了周寒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听了谁人说?” 周寒嬉笑道:“师弟可不是告密的人。十二姐莫要逼迫。” 温媚沉声说道:“这等污蔑本门之辈,不拘是谁,都要以门规处罚。若是你不说出,究竟是谁,跟你说出这等无耻之言,师姐也只能按照,是你造出这等谣言,来做罚判!” “二十七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罪名,最好的结果,也是废去功力,撵出师门。” 周寒微微一愣,还不肯信,抵赖道:“未至于如此罢!此事你知我知,师姐何必为难我?” 温媚脸色凝寒,从牙齿缝里迸出了一句:“周师弟!你拜入本门,还未有见过师父,是我一力承担,若是这般不知死活,师姐可不敢容你。” 周寒这才慌了,叫道:“师姐莫要吓我。” 温媚语意森寒的说道:“十息之内,说不出来谁人传此谣言,师姐就亲手废你功力。” 周寒还要狡辩,温媚已经伸出十根手指,默默屈起一根,然后屈起第二根…… 周寒额头涔涔汗下,在温媚屈起第八根手指的时候,叫道:“没有人乱传,是我带来的仆人,觉得由此可能,说给我听。又都不是外人,我让他们不要外传就是。” 温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下面某一人说道:“去上报执法堂,把二十七师弟从家里带出的来人,全数诛杀,一个不留。” 周寒牙齿咬的嘣嘣乱响,但却不敢给仆人求情,他本来跟温媚关系不错,却没想到,就是这点“小事儿”,温媚居然就不肯网开一面。 温媚座下被点名之人,悄然离去,半个时辰之后,就有一队青衣弟子,用铜盆盛了数十个人头,送入了大帐之中。 周寒双眼紧闭,他借助祖父和温媚祖父的交情,拜师到了吞海玄宗,一直都觉得,温媚就是自己的靠山。不管做了什么,有温媚帮忙,也可以肆无忌惮。 尤其是他自持也算天才之士,宗门必然护持,又挑通眉眼,跟师兄师姐关系都不错,就算他想要演庆真君赐给王崇的青云楼,温媚都故意优容,允许他去跟王崇讨要。 却没想到,只因为几句闲话的事儿,温媚就杀了他手下所有的仆从。 这些仆从是他从家里带来,好多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关系极为亲近,哪里料到温媚说杀了,就真的一个不留,甚至也不分辨一声,是否还有无辜。 周寒紧握双拳,脸上全是怒色,颤声问道:“也只有一人,跟我说过此事,师姐为何就一个不留?” 温媚诧异的瞧了他一眼,周寒亦绝不退让,跟这位师姐直视,他真觉得,就算是手下仆从进了谣言,也不至于死。自己也就只是跟温媚说过,也不是所有手下,都知道这个谣言,为什么温媚就如此辣手。 温媚见他还想不通,叹了口气,淡淡说道:“今日他们能说邀月,明日就能说我。我修道数百年,纵横天下,哪一派的弟子,不视若天上仙子?邀月师妹难道就不是,该被这些凡俗视若天仙化人,不敢亵渎?” “哪里就轮到几个凡人,嚼烂舌根!” 周寒脸色骤变,狠狠的说道:“师姐果然不愧人称辣手仙娘!师弟我领教了。” 正文 九五、一山一海一重境,一山一海一神通 他怒冲冲的转身就走,混没了刚才的惫赖,还有伏低做小的感觉。 温媚叹息一声,低声说道:“若非爷爷非要我做成此事,还以死相逼,我真不想带你入门。” 温媚犹豫了一下,忽然对身边的一个人说的:“你去通知季观鹰师弟一声,让他不用容让!” 那人抱腕一礼,飘然去了,良久才回来,禀报道:“季仙师已经闭关,我已经把主上的话,传给他手下的女官。” 温媚挥了一挥手,那名手下仍旧坐下,过的良久,她才喃喃自语道:“师父也是奇怪,为何忽然会收了这么一个小师弟?说来,我还未有见过这位小师弟,等他出关后,我当去见一见。” 王崇并不知道,师门里还有一场,关于他的小小风波。他当日仗着演天珠窥破大师兄道法中的破绽,连胜三场,所获好处,难以估量。 这位大师兄,被天道所化,成为了半人半妖的怪物,真气法力,亦会生出奇异的变化。 演庆真君虽然有通天彻地的神通,但却不能扭转道化,故而这位大师兄的虚身,真气运转,就有些不和谐之处。 王崇以演天珠推演的秘法,一举成功,击败了胎元境和天罡境的虚身。他也知道,这等小术,最多也只用的一二次,绝无可能让他挑战大衍境的虚身,故而就“知难而退”。 饶是如此,连胜三局,击败三具虚身,他亦有足够的积蓄,去再次冲破天罡之境。 这一闭关,就是一年零三个月之久。 王崇微微睁眼,双目生出奇光,全身山海真气,如潮汐鼓荡,如山岳巍峨。 王崇闭关不过数日,就一鼓作气,重新炼开了一道罡脉,再入天罡。闭关一年有余,已经练成了山海经的第三篇,铸就了“幽玄阴山“,开辟了”黄泉狱海”。 山海经号称一山一海一重境界,但除非是修行此法的吞海玄宗弟子,并无人知道,山海经还有“一山一海一种神通”的说法。 山海经源自上古神法,所以修习此法,自然而成的法术,更近天赋妖术。 翠微灵山,三潭印海,修出的法术,名为——山南海北! 山南海北,并无任何出奇之处,就只是真气积蓄堪比巨妖之身,远胜寻常人族修士,比号称真气雄浑,超过寻常心法数倍的七二炼形术,修炼的真气还要尤胜。 这一山一海积蓄的真气,分走阴阳,炼成之后,扎下的根基,稳固无比。 王崇亦觉察到,山海经虽然修成的真气强横,但在淬炼肉身上,却没有七二炼形术的玄妙,若不是他修炼过七二炼形术,身体决计承受不来如此浑厚真气。 小重山,如月海! 这一层修成的法术,名为——如山似海! 寻常修行之士,体内积蓄的真气,相当于一百,但每一击能引动的真气,也不过只有一,甚至大多数功法,还做不到一! 小重山能叠加真气,如月海能让修士超越上限,引动真气,每一击能发出五,乃至六的真气,通过真气叠加,能够发挥到十以上的威力,甚至一击达致二十以上。 换句话说,境界相同,无人可当如山似海的倾力一击! 王崇能够干扰“大师兄”的虚身真气运转,但若无如山似海的崩天一击,也击杀不了第三具虚身。 幽玄阴山,黄泉狱海! 这一篇山海经修成的法术,名为——山行海宿。 天罡之境,就能御气飞掠,但天罡之境,还能画符持咒,使用遁法。 正道的弟子下山行道,极少使用御气之术赶路,因为御气之术消耗太大,也不能持久,多半都是使用遁术。 比如最常见的就是趁脚风,甲马术,神行术,五行遁术就比较高等。 山行海宿便是一种遁术! 修炼成“幽玄阴山,黄泉狱海”,就能在天地元气潮汐之中,逆转天地元气,构造独属于修行此法者的通道,可以借助天地元气潮汐移动。 山行海宿使用出来,就是见山过山,见海过海,万丈高山不能阻挡,万里海波,如履平地。 斗法的时候,身法任意挪移,亦大占便宜。 唯一一个缺陷,就是此法借助天地元气潮汐,每一施展,动静都极大,极易被人觉察。 王崇稍稍熟悉,一身澎湃的山海经法力,山行海宿使出,便自遁出了静室,见得天光,他忍不住纵声长啸,如龙吟虎啸,如山海波涛,顿时震动了青云楼中所有的人。 负责管理青云楼的女官,也就是当初迎接王崇的宫装丽人,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喝道:“快跟我去,接主人出关。” 此时她身边只有十余个奴仆,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急忙跟着她,去王崇的静室。 王崇加入吞海玄宗,就接连见到到了金母元君和演庆真君,无数的大事,甚至从邀月夫人的凌虚葫芦里出来,就被演庆真君施展法力接来了天光云影楼,再然后就是闭关,再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吞海玄宗事物和人物。 所以他出了静室,并无任何感觉,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吞海玄宗的正式弟子,都会生出怒意,因为外面居然没有任何人恭候。 这等大违规矩的事儿,足以让一个吞海玄宗弟子,怒发雷霆,把懈怠的仆从处死。 王崇一口真气,悠远无尽,直到女官带了十余人赶来,仍旧未有止歇,真气激荡,震慑的这些人脸色发白,摇摇欲坠,根本靠不近前去。 过的良久,王崇这一口真气,引发的啸声,才终至消无。 他瞧了一眼,匆匆赶来的这些人,见为首的女官也罢,跟随来的仆从也罢,都脸色惨白,也没往心底去,只是问了一声:“我邀月姐姐,这一年来可有消息?” 女官期期艾艾,躬身拜倒,颤抖着答道:“邀月……邀月仙师只来了七八次,听说主人在闭关,没让我们惊动。” 王崇一挥衣袖,喝道:“那就没事儿了,我这就去拜望邀月姐姐,你们散了吧!” 王崇刚要施展山行海宿,离开天光月影楼,就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遥遥大喝道:“师弟!请留步……” 正文 九六、师兄,你还得多练练 王崇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个举止洒脱,颇有几分惫赖之气的少年,腰悬长剑,呼朋唤友,数十人一起簇拥着走过来,背后还有数十个奴仆,紧紧跟随。 这些奴仆表情各异,有些不敢抬头,神色紧张,有些脸上微有尴尬,有些却一脸的坦然,甚至还有些冲着少年一脸谄媚,根本对王崇不屑一顾。 王崇又非是鲁直之辈,何况就算是再鲁直之辈,此时也要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这出地方,是演庆真君指给他静修之所,这里的仆厮都隶属于他的“财货”。 怎么会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师兄,他手下仆从,却不来拜见,反而把这位师兄当做主人? 何况,王崇跟这位师兄素不相识,对方居然直入厅堂,这种行为,怎是一个嚣张跋扈,可以形容? 王崇胸有城府,莞尔一笑,说道:“不知哪位师兄当面?小弟拜师之后,还未有见过诸位师兄师姐,请恕我眼拙。” 周寒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说道:“我是你二十七师兄,打鼓岭周家的长孙,这几位都是好朋友,知道师尊新收了小师弟,也一起过来凑个热闹。” 周寒挥洒自如,把身后的人一一给王崇介绍,什么三仙派的逍遥三青,波月洞主的亲传弟子,北固山妖修铜锣仙子…… 甚至还介绍出来一个王崇的熟人之后,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的孩儿,五个堂兄弟,齐齐整整。 王崇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为了遮掩身份,又复长大了几岁,容貌也略作改变。 他原来的容貌,颇有诗书风流,后来略作改变,就多了几分英锐之气,这一次,他以末那识重新发身长大,反而掩去了诸般秀出之意,变得敦厚老实,少许平凡! 纵然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在此,也认不出来王崇就是抢了他们一口飞剑的苦主,这几个孩子,当然更认不出来。 王崇听得周围师兄的一番介绍,心底微有诧异,他从毒龙寺出山游历,结交的人物,也有高低,低的也都是尚文礼,燕北人,观真和尚…… 稍微得他看入眼的,都是干荫宗,吕公山,乃至姚莲舟,朱红袖之辈。 这位师兄也是吞海玄宗弟子,还是掌教演庆真君门下,结交这些不堪入目的“闲杂”,王崇就有几分不解,不过他跟周寒并无交情,也不值当说这些。 他拱了拱手,对周寒介绍这些人,并无兴趣去一一还礼,敷衍之色,却是谁也看得出来。 黎家的几个孩子,见王崇如此“傲慢”,都窃窃私语起来,一个年纪最小的,忍不住低声跟几个哥哥说道:“周哥哥的师弟,好像看不起我们,待我给他一个瞎眼,让他不要这般挑眼角看人。” 另外一个老成持重,才劝说一句:“他终究是真君弟子,阿弟不可鲁莽。” 年纪最少的黎家少年,就呵呵一笑,答道:“有周哥哥在,我们还能吃亏?听说他入门才一年,都没见过演庆真君,能有多大本事?好歹,我也快要胎元了……” 这个黎家少年不顾劝阻,一跃上前,指着王崇的鼻子说道:“你是瞧不起我们吗?也不一一应答,只是如此敷衍?” 王崇微微愕然,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演庆真君是什么地位?是什么道行?这群年轻人的祖宗,都不够资格见一见演庆真君,自己身为真君弟子,他们的先辈见了,都要低头伏小,这群孩子怎么会有这般不知高低的想法? 周寒身边的人,有些人眉眼高低,知道王崇光是演庆真君弟子这个身份,就不可轻辱,也有些人是真没开过眼,还笑吟吟的想要看热闹。 周寒假意劝说道:“黎家小弟,你必然是误会,我师弟怎么做如此想法?” 王崇这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这位师兄怕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轻轻一笑,说道:“师兄说的差了,我们是师尊弟子,就算稍次一点的门派,掌教长老,见了我们都要恭敬。这种玩意,怎么配跟我们称兄道弟?” “若非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他们也有资格踏入我的青云楼?就算有师兄的面子,他也敢指我说话?” 王崇身子不动,手脚不抬,一道雄浑罡气落下,当下就把黎家的少年打成了一团肉饼。 他出门魔门,哪里怕过伤生害命? 王崇手底下,金丹大妖的命都有几天,就算黎东山,黎西壁在此,也不过一根指头捻死了。 这个少年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崇也懒得教训,直接让阎王爷替他回炉罢。 周寒气的浑身发抖,他身边的人神色表情各异,都想瞧看这对师兄弟如何冲突。 周寒脸色阴沉,喝道:“师弟!你就是这般对师兄的朋友吗?动辄打杀!” 王崇脸色怪异的反问道:“什么时候,他们这种货色,也配跟我们吞海玄宗,掌教门下弟子,做朋友了?师兄你是昏了什么头?” 周寒气的无由发泄,大喝道:“师兄今日叫教你怎么做人!” 他双手一捏,就有一道气刃浮现,正是吞海玄宗最为招牌的功法御天兵法。 当年姚莲舟,邀月夫人,都精通这门功法,吞海玄宗门下,至少有九成弟子,选择这部道诀,因为斗法的时候,实在太过绚烂,太过方便,举手抬足,就是万千气兵浮现,轻易就能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大衍境!” 王崇微微惊讶,周寒狞笑一声,喝道:“师弟你入门才一年,能够道入天罡,已经算得不凡,师兄就用三成功力,也不欺负你。” 周寒这句话,说得却有几分诡诈,他就算三成功力,也是大衍境的三成功力,足以碾压天下无数天罡境修士。 王崇更不答话,他的战斗经验,比周寒丰富了千倍还不止,哪里会废话?拳劲鼓荡,就是迎面一拳击出,使出了如山似海的法术。 周寒的气兵一横,正要暗骂一声:“小混账出手好贼,居然不打招呼……”就感应到气兵碎裂,竟然没挡住这一拳,他想要再加催功力,却已经来不及,被王崇一拳轰中了面门,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 王崇瞧了瞧自己的拳头,望了望被打飞的周寒,一脸的老实模样,说道:“师兄,你也不行啊!师门的功法,还得多练练!” 刚刚被一拳轰飞,挣扎起身的周寒,本来压下去的一股热血,再也压抑不住,被这句话激得狂喷了出来。 正文 九七、补天之盟 王崇目送周寒带着一众人远去,忽然笑吟吟看了那些被抛弃的仆从,这些仆从忽然就心底生寒。 有人乖觉,悄悄的溜到了王崇的身后。 有人起了头,自然就有人学步,很快王崇身边,就有了一群前呼后拥的仆人。 王崇根本不会跟这群人生气,他只是伸手一指女官,说道:“去要些新人来,把那些不堪入目的都换掉,下次若还有相类的事儿,刚才那个肉饼,就是尔等下场!” 一众奴仆瞧了一眼,被王崇罡气拍扁的黎家少年,都禁不住心底生寒,他们几乎是吞海玄宗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服侍门中的仙人,并没有见过这般凶残的场景。 王崇大袖一挥,喝道:“某也不惯养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还想着去见邀月,哪里有心思跟这些人耽误工夫,足踏云光,就此远去了。 为首的女官冷冷的瞧了一眼,那些跟在周寒身边的仆人,这些人都生出了绝望。这位女官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把这件事做好,若不然王崇绝饶不了她。便在此时,女官忽然想起来,温媚早年送来的口信,让王崇出关就去见她,自己居然忘了提醒,不由得心头惶然。 王崇出了天光云影楼,失去了这座奇楼的阵法之力,就再也驾驭不得云光,就改了用山行海宿之术,借助山川大地之气,飘飘荡荡,尤似御风,其实却是土遁之术。 王崇到了千岩竞秀阁外,他知道这座楼阁,乃是金母元君的道场,自己的一举一动,元君都能看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撤了遁法,拾阶而上。 他到了邀月所在的绣阁,就有数十名少年男女一起迎了出来,口称师叔,把他请去了里面。 也不知这些人怎么通知了邀月,十息之后,一道光华落地,邀月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口里却嗔怪道:“你倒是还记得来看姐姐!” 王崇先是大礼参拜,然后才喜滋滋的说道:“弟弟如今也炼开了十七条天罡脉,亏得师尊指点,诸般道术大有进境!特来跟姐姐报喜。” 邀月伸手一按,一股真气输入进去,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山海经最难修炼,我当日也没来得及阻止你,不然定会让你另选道法!虽然你有些进境,但我听师父说,演庆师伯那个法子,只能用一次,若是再用,只不怕就是大师兄把你化了!” 王崇虽然也没想过,再有走一遍这个“捷径”,也听得心头凛然,叫道:“当时神思昏然,没有多想,既然已经选了山海经,姐姐也不用太过替我担忧,怎么都有办法。” 两人稍稍闲谈了一会儿,就听得有人来报,演庆一脉的十二弟子,执掌门中一应事务的温媚居然来访。 邀月也不敢怠慢这位十二师姐,带了王崇,去把温媚接了进来。 温媚几乎就是吞海玄宗的大总管,不但权势滔天,一身功力,亦足以跻身二代弟子的前三。 更兼出手狠辣,天下道魔各派,正邪诸门,谁听得这个名头,都会生出惧色。 温媚言笑宴宴,伸手轻轻抚摸了王崇的头顶,说道:“小师弟果然头角峥嵘,非是凡物!怪不得师父说你——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 王崇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周寒的事儿发了,心头不由得微生忐忑,不过他也不是真个怕了,毕竟他乃是正宗的“小魔头”。 除非是上次,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泼天大的阴谋,涉及太广太烈,这才心头恐惧。 似乎这种打几个师兄的“小祸事儿”,王崇还真不是太在乎,就算被处罚,又能怎样?就当是闭关了,在闭关得几次,他说不定,也能突破大衍境! 温媚却根本没有提及此事,夸奖了一番王崇之后,就对邀月说道:“师父当年就交代下来,小师弟出关后,就要去接天关服役!” 邀月大惊,喝道:“怎么可能?季……观鹰师弟,才入门几日,怎么就要去接天关了?” 温媚摊开一双玉手,苦笑道:“这又非是师姐为难他,你也知道,这种事儿,只有掌教师尊说了才算。师尊有名,做徒儿的推拒不得!” 王崇听得古里古怪,忍不住问道:“接天关是什么地方?” 邀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能不知?” 王崇耸了耸肩膀,他如何知道什么接天关?但听邀月这个意思,似乎他出身云台山,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儿,那么接天关必然是正道大派都知道的地方。 王崇正思忖,该如何打听,邀月的就叹了口气,说道:“接天关,就是此界唯一的——漏洞!每天都有无数域外妖魔,从接天关闯入此界,故而正魔十二大派,签订了补天之盟!每隔十年就派一批弟子去接天关,看守界天之漏,抵御域外妖魔。” 道门三宗两派一府,魔门六大正宗!居然还有这等盟约? 王崇一直都以为,正魔两道,势不两立,绝不会有任何合作,绝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可能。 不过如接天关真的是此界唯一漏洞,也由不得正魔两门不合作,毕竟域外妖魔若是杀近此界,什么正道魔门,都要被域外天魔灭了。 温媚的声音,柔柔传来,说道:“正魔两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去过接天关的弟子,才会成为真传!各派公认的,只有去过接天关,面对无穷无尽的域外妖魔,仍旧道心不毁,才能打磨无暇道基,突破金丹,晋升阳真!” “这也是好事儿……” 邀月忍不住骂道:“观鹰师弟,才不过天罡,这又是什么狗屁的好事儿了?” 温媚但笑不语,邀月发泄了一场,也知道此事无可改变,甚至都没有冒出去跟师父金母元君求情的念头。 她沉默片刻,对温媚说道:“我要跟观鹰师弟说几句话!” 温媚忽然展颜一笑,说道:“下一批去接天关的弟子,要在三个月之后,有什么话,有什么叮嘱,时间却也足够。” 这位吞海玄宗的十二师姐,悠然起身,再不回顾。 正文 九八、姐姐操心,师父偏心 邀月看了一会儿王崇,把王崇看的小心肝略有毛毛,这位师姐才断然说道:“你的那几枚珠子,绝不可送回云台山,等你从接天关回来,姐姐陪你去送还!” 王崇心道:“我只是没打算,在门派中用,也没真想送回去啊!我这人说话,哪有真个能听?” 他也不好说实话,只能做出谨遵教诲的模样,答应道:“弟弟……愿意听姐姐的话。” 邀月这才放心,随后说道:“你已经是本门弟子,有些法术也可学了。还有三个月的光景,就算修习其他道法,也缓不济急,但却有一门法术,能让你多几分保命之力。” 邀月一字一顿的说道:“便是玄玄炼遁术!你也有一口凌虚葫芦,又有金丹境的妖身,三个月时光,刚好能修成此法!” 王崇心道:“我倒也不需什么玄玄炼遁术,凭了无形剑,就算域外妖魔,也未必就能奈何与我。”但是他也不好说明,毕竟这些都是私密,只能仍旧答应一声:“弟弟一切都听姐姐的。” 邀月这才满意,说道:“还有一件事,接天关要跟域外妖魔敌对,须得有同门或者好有互相扶持,单人孤剑往往难以支撑,我帮你联络几人,同进同退。” 王崇还是点头答应。 邀月才想起来这个,又想起来那个,反反复复,生怕忘了什么,让王崇吃苦头。 温媚回了自己的出云楼,久久没有做事儿! 吞海玄宗其实并非严格师徒传承! 当世诸大派,除了峨眉这个阴定休一手所创,还不过千年的新兴门派,其实都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往往老祖修炼至高深境界,但连续几代门人,都限于资质,直到寿元垂尽,仍旧无望窥得大道,最后只剩下老祖孤家寡人。 虽然老祖还能继续收徒,但比如周寒,王崇这种才不过几十岁的人,也跟数百年的师兄同一辈分,也要做七八代再传弟子的长辈……颇有些荒唐! 逍遥府干脆改了师徒传承,设立十二仙品,用来代替师徒,虽然逍遥府从未有废去师徒传承,但实际上,已经更近仙家官府。 吞海玄宗亦面临这个问题,但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锐意改革,创下逍遥府的规矩,演庆真君却懒得插手门派事务,故而吞海玄宗就显得有些尾大不掉,上下混乱。 温媚有意仿效逍遥府,也改一改吞海玄宗的规矩,但是门中却并无支持她的人。 “小师弟入门才多久,就能把山海经练到第三篇,师父必然是用了什么逆天改命之术,还特意让小师弟,去接天关,经此磨砺,只怕……” 温媚心头十成十相信,王崇得师父演庆真君青眼有加,日后必然会崛起,她现在就想,该有什么办法,能够拉近和王崇的关系。 温媚一手托腮,忽然想道:“邀月师妹跟小师弟关系不俗,应该是俗家也有些亲眷,若是能拉拢小师弟,只怕邀月师妹也能站在我这一边。邀月师妹已经是金丹巅峰,又手握执法堂,有她支持,我必然可以推行新规。” 想到了此处,温媚忽然一笑,低声唤道:“徒儿!” 一个素衣少女,明眸皓齿,翩跹而来,单膝跪在地上,叫道:“师父!唤徒儿何事?” 温媚柔声说道:“天关换防,你也去吧!” 素衣少女不由得惊讶,问道:“不是要徒儿大衍境,才去接天关吗?” 温媚笑了一笑,说道:“但是如今有一桩机缘,你若是把握得住,未来好处无穷。你应该也听过,你掌教师祖新收了一个小师叔,他一年光景,就道入天罡!” 素衣少女有些不解,不服气的说道:“听说峨眉那几个小怪物,都是三五个月就能道入天罡,就算徒儿,不甚成器,也是八个月踏入天罡境!一年光景,道入天罡,也不算什么绝世天才。” 温媚噗嗤一笑,但却没有解释,演庆真君说收徒儿,那就是收个徒儿,说让王崇挑选真传,就真个任由王崇挑选。 但三代以下,却没有这等特权,这位素衣少女,根本不知道山海经有多难修,只是略略知道门中有这一门,没人肯修炼的道法罢了。 温媚是知道,王崇能够在一年内,修炼山海经,还能道入天罡,究竟是有多了不起,纵然有演庆真君助其一臂之力,也不输给峨眉盛传的那几个弟子。 尤其是,王崇可不是初入天罡,他一声罡气之浑厚,天罡境就没得几人能够匹敌。 只是这些事儿,温媚却不会跟徒儿说了。 素衣少女见师父发笑,不敢再顶撞,有些委屈的说道:“徒儿知道了,我必然会多加照顾小师叔,不会让人伤了害了。” “师父居然也偏心,就不见你对周寒小师叔这般上心。” 温媚忍不住又是一笑,问道:“你周寒师叔,又去讨好你了?” 素衣少女不屑的说道:“师父也真是给他们一家面子!这等公子哥,哪里知道修道的艰难?居然还不肯舍了家传的那点功力,非要兼修本门道法,把御天兵法修炼的不伦不类,就算徒儿,差了一个境界,也能将之击败,也亏得他还自得自满。” 温媚摇了摇头,说道:“且不去管他!你这就邀约师叔处,跟他们说明来意,我料邀约必然会让你跟季观鹰组成一队。” 素衣少女答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却被师父叫住。温媚随手递给她三张符箓,叹息说道:“师父也没得一口好剑赐你,就赐你这三道符箓,关键时刻,能当绝顶金丹的一击。” 素衣少女谢过了师父,躬身再拜,然后才飘然出了温媚的出云楼。 素衣少女离开了天光云影楼,没了云光,伸手在地上一抓,捏了一撮土,望天一扬,喝道:“起!” 就有一道黄气缭绕,拖住了她的双足,直奔千岩竞秀阁。 这是吞海玄宗的正传法术,五行遁术的土遁,天罡境修士,最惯常用来赶路之法。 少女不住的心头揣想:“本想大衍境才去接天关,没想到现在就要去,还要照顾一个小师叔,真是好生烦恼。希望这位小师叔知情识趣,不要给我招惹麻烦。” 正文 九九、安羽妙,空剑海 素衣少女赶到千岩竞秀阁,她可没有王崇的特权,可以直入邀月的绣阁,只能老老实实通秉。 邀月倒也没有为难,把她传了进来,见到素衣少女,邀月就忍不住笑道:“原来是安师侄,你不是就要突破大衍,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我这里。” 素衣少女老老实实的答道:“是我师父,说此番去接天关,让我与季观鹰师叔组成一队,还让我来找邀月师叔,说您自会安排一切。” 邀月微微一愣,随即就满心欢喜,暗忖道:“没想到温媚师姐这般照顾小混账,居然把她最得意的徒儿派过来。” 她再瞧安羽妙,就多了几分好感,答道:“你师父安排的好。” 安羽妙等了片刻,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小师叔?” 邀月说道:“我让他苦修一门遁法,如今正在闭关。” 安羽妙一颗芳心,顿时就冰冷,暗暗忖道:“这都要去接天关了,还闭关苦修遁法。这是怕死到什么地步?” 她顿时就觉得,这一趟差事,实在艰难,在邀月这里就有些如坐针毡,待不下去了。 这位温媚最得宠的小徒弟,急忙起身告辞,说道:“我和小师叔都是天罡境,就只两人,怎么都不稳妥!我要去再寻两三人,与我们一起接天关,就不在师叔这里多呆了。” 邀月让门下弟子送了安羽妙出去,心头倒是微微放下了一些。 安羽妙却俏脸极苦,她没有哭出来,已经是算坚强,忍不住想道:“这次要去接天关的弟子,大多数都已经有了照应,我临时哪里去找人?若是没有其他同伴,就凭我一个如何护得住,这么一个都要去接天关了,还闭关苦修遁法,怕死的要命的小师叔?” “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会给我这么一个差事,真是好生苦命。” 安羽妙哀怨了一会儿,她还算是道心坚凝,很快就打点起来精神,暗暗振作,去寻找同门,要找几个靠谱的帮手。 王崇也不知道,温媚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位师侄儿,他在邀月的看顾下,闭关了两月有余,这才把玄玄炼遁术修成。 这玄玄炼遁术精妙无方,如论飞遁之术,也就是玄天禁法的六九云车法可堪比拟,远胜王崇巨鲸妖身的浮游天海。 这也还是王崇有巨鲸妖身,若不然凭他本身的天罡境修为,是练不成这门遁术的,倒是他炼成之后,本身也能催动这口凌虚葫芦。 王崇多炼成了一门法术,心头也是欢喜,他出关之后,就见邀月带了一个一身素衣,眉目如画,极美的女孩子,在绣阁中下棋。 邀月门下的弟子,王崇多少也有些了解,并无有见过这个少女,他也不敢鲁莽,先问了一声:“姐姐!这位仙子是何人?” 邀月噗嗤一笑,说道:“你可不要叫她仙子,她是温媚师姐门下,最得宠爱的徒儿,叫做安羽妙!此番温媚师姐,怕你吃亏,特意派了得意徒儿,陪同你去接天关。” 虽然邀月也知道,王崇一身实力,都在几大妖身上,真要遇到生死危机,便是金丹境的域外妖魔,也未必就讨得了好,但怎么也不会落了温媚的面子,故而才如此说辞。 如是换了他人,安羽妙也能听出来,邀月只是替自己的“弟弟”谦逊一番,但有了前面的种种误解,她心头就是一番尴尬,心道:“果然是拿我来顶缸!师命难违,又有邀月师叔的叮嘱,说不得,我也只能拼了性命,维护这位小师叔周全了。” 王崇也不知道,安羽妙居然有此误解,他笑了一笑,说道:“我修的是本门山海经心法,只是真气稍稍浑厚,不知安师侄儿修炼的是哪一门功法?” 邀月替安羽妙答道:“安师侄儿也是修炼的御天兵法,不过她偏爱剑术,还兼修了本门的空剑海!” 王崇也算是吞海玄宗的门人了,知道空剑海和御天兵法,恰是两个极端,御天兵法是纯粹的气兵,只要真气浑厚,就能演化无穷气兵,威力极大。 空剑海是吞海玄宗另外一门秘法,号称炼了一口飞剑,威力就大一分,炼了十口飞剑,威力就大二十分,有百口飞剑就能无敌于天下,有千口飞剑,就能扶摇上九天! 但谁也知道,这就是个笑话,天下道门都未必凑得起来百口飞剑,算上魔门,旁门,此界倒是能凑足千口,但却怎么可能? 就算阴定休霸道一世,算上自己亲手所炼,峨眉也不过存下了二三十口飞剑,也不可能集于一身。 安羽妙只是一个三代弟子,吞海玄宗本来就不是剑修门派,哪里可能给她凑十口八口飞剑? 王崇心思一转,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口用不着的飞剑,当下随手取出,递给了安羽妙,说道:“我也不大用飞剑,这一口飞剑是无意中得来,就权当是给师侄儿见面礼吧!” 安羽妙顿时就傻了,虽然这口飞剑,品质是真不如何,但好歹也是飞剑了。 她修炼空剑海,用的还是凡俗兵刃,因为没有炼形炼质,威力还及不上御天兵法。 只是安羽妙天生爱剑,就连她师父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徒儿修炼这门,号称比山海经还要坑人的道法,耗费了无数时间精力,却始终用不上。 若非把一半精力,浪费在空剑海这门道法上,安羽妙早就突破大衍之境了。 安羽妙捧着这口飞剑,一时间心潮澎湃,心道:“这就是小师叔给我的卖命钱吗?也罢,就算没有这份见面礼,难道我还能推脱?既然这位小师叔,舍得如此宝物,我就打点十二分的精力就是。” “修道之人,知难而进,还能因为危险,就退缩不成?” 安羽妙心底发誓,脸上颇有坚毅之色! 王崇不知道这个师侄儿,为了俏脸板板,全无半分笑容,只觉得安羽妙不大好相处,但是他也没想过,要依靠这位师侄儿,便是难以相处,也不值当什么事儿。 两人各有心思,邀月却白了王崇一眼,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见到小女孩儿,特别能撩浪,她心头暗忖:“要不要提点安师侄儿一些,也警告一下这小滑头?” 正文 一百、接天户 王崇是真没想过,要撩浪安羽妙。 他手头这口飞剑,夺自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黎西壁之手,品质太差,又容易暴露自家来历,留在手里也没得什么用处。 随手送给安羽妙,也不过是销赃之意,过太多。 邀月思忖了一回,她知道自己跟王崇的关系,在掌教那里都定了性,若是提醒安羽妙,未免就有些以打压小,有妒妇之嫌。 她又想道:“温媚师姐,也知道我和王崇的事儿,又是个稳妥的人,必然会提醒徒儿。安羽妙乃是她最宠爱的小徒弟,怎么也不会送羊入虎口。我若是提醒,反而有些不美,徒自惹人笑话。” 邀月夫人思前想后了一番,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含糊的叮嘱了王崇一句,王崇也没放在心上。 温媚还真不知道,王崇和邀月的关系,毕竟演庆真君也是此界顶尖大能,怎会跟自己徒儿说这种不上台面的事儿? 所以三人辗转误会,倒是颇有些奇趣儿! 王崇随手送出了一口用不上的飞剑,转而问道:“邀月姐姐,距离三月之期,还有些时日,我打算再闭关一段时日,打磨功力。” 安羽妙心头更寒,暗暗忖道:“从没见临阵抱佛脚,还抱的这么急躁,他早些干嘛去了?” 邀月亦是一笑,说道:“虽然还有些时日,但你们都要提早一些去接天关,让本门前辈传授经验!何况,你也要跟几个结伴同门多做熟悉,这几日能修练出什么来,不要再闭关了。” 王崇也只能道一声好,他其实心头紧迫,总想着多修炼一分功力,就多增一分活命的机会。 毕竟他底子太黑,就算没有接天关的任务,也总要担心被正魔两道追杀。 不过他突破到了天罡境,也知道,今后想要进境,动辄以年计数,不足一个月的时光,还真修炼不出什么来了。 安羽妙心底再度叹了口气,对邀月说道:“邀月师叔,不如我带着小师叔,先去见一见同行之人,大家一起操练一套阵法。” 邀月说了一声好,王崇亦不会反对,安羽妙就起身告辞。 王崇跟着安羽妙,离开了千岩竞秀阁,这位温媚座下最得宠的弟子,就问道:“小师叔!你的遁术修炼的如何?”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也还差不多!” 王崇说的是玄玄炼遁术,安羽妙却问的是,天罡境的寻常遁术。王崇回答的如此迟疑,这位少女更是无奈,只能再“仔细”问道:“小师叔的土遁术,可能日行千里?” 王崇有些哑然,他想道:“难道此去接天关,有什么必须要用土遁的地方?” 他稍稍犹豫,想到自己还有山行海宿之术,笃定的说道:“尚可!” 王崇先是愣神,再是犹豫,又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安羽妙最后一线希翼,也落为了泡影,这位素衣少女低着头,要忍了很久,才能按耐住,去找师父诉苦的冲动。 安羽妙捏了一撮泥土,扬空洒出,昏黄的遁光把王崇也笼罩了进去,她闷头不响,驾驭土遁,带了王崇直奔吞海玄宗的另外一处宗门重地。 吞海玄宗有四户八堂,还是上上一代,执掌门户的掌教弟子,定下的规矩,吞海玄宗能够运转无碍,还要多赖四户八堂的规矩。 安羽妙带了王崇,去了接天户! 接天户就是吞海玄宗内,专门负责,派遣门人弟子去接天关,并且记录接天关回来的弟子功勋之所。 本来四户权责在八堂之上,但是温媚接掌了戒法堂之后,就把接天户纳入了自己的掌握,如今的接天户,已经变成了戒法堂实质的从属机构。 温媚作为戒法堂的长老,在接天户亦极大权威,安羽妙作为她的徒儿,来接天户,顿时就有无数仙官奔涌出来,把这位女修给簇拥了起来。 反而是王崇,虽然备份更高,却并无人理会,只有两个少年仙吏,在一旁随侍,也不大有精神的模样。 安羽妙也不理会,这些蜂拥过来的仙官仙吏,对其中一人说道:“带我去甲字会馆!” 顿时就有一人殷勤而出,屏退了其他人,带了两人,直奔一处会馆。 这出会馆占地不小,有独立的院子,院子里有六七处楼阁,来来往往,还有许多仆从,倒是比王崇的青云楼要热闹,甚至也比邀月的绣阁热闹。 安羽妙到了甲字会馆,引路之人就悄然退去,先后有六七道气息冲起,有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叫道:“安仙子来了!” 然后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安师姑,我们等你好久,小师叔祖也来了吗?” 不多时,就有六人先后从住处走出,为首的一个是高冠博带的年轻道士,背后一口长剑,丰神俊朗,举止洒脱,见到安羽妙也不行礼,反而十分亲热的喊了一句:“安师妹!” 一个年轻道姑带了个十六七岁,一身鹅黄裙装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直接扑来安羽妙的话里,叽叽咕咕,说了好多话,还不住的把眼来望王崇,听声音清脆,就知道是刚才叫安师姑的少女。 其余四人也各有特质,但却并非都是吞海玄宗的人,王崇也略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安羽妙居然还找了外宗之人。 他其实并不知道,安羽妙以为他是个“天坑”,为了能保护这位小师叔,完成师父温媚所命,也是舍了脸面,请了外宗的几位好友帮忙。 这些人几乎都是天罡境,也几乎都是天罡境圆满,除了那位叫安羽妙师姑的少女,但是她也有天罡中流的修为,若是只论境界,倒也跟炼开了十七条罡脉的王崇“差不许多”。 安羽妙手揽那位娇俏可亲的少女,含笑说道:“这位便是小师叔季观鹰!” 她又复给王崇介绍道:“这位是姚莲舟师叔门下,张秋师妹是严师姐门下,这是她的徒儿张玉娘,另外四位都来自武当派,分别是大醉刀客袁狂生,小仙猿屠明,离烟剑隋波,黄山客莫远图!” 正文 一零一、这玩意,居然也是要练的吗? 安羽妙自觉是师父和邀月,把小师叔托付给了自己,又是她召集了六个帮手,就主动肩负起来“责任”。 她对众人说道:“我们去接天关,危险无比,须得多些准备!距离前往接天关,还有几近一月,便来操演一套阵法如何?” 安羽妙为吞海玄宗三代弟子,最为优秀出色的几个人,甚至不管是吞海玄宗,还是其他门派,都会拿来跟峨眉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相提并论。 不管是修行天份,待人接物,品性容貌,都是千里挑一。 她虽然自觉应为主事儿之人,却也并不强迫,仍旧是询问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 丰神俊朗的年轻道士天随子,闻言笑道:“这件事就该安师妹主持,我们要操练什么阵法?”他轻轻讽刺了王崇一句,其余人更是露出古怪神色,似乎都为安羽妙抱不平。 就只有张玉娘,年纪还小,没有露出这般神色。 她倒是对王崇很好奇,觉得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憨厚质朴,很容易亲近。 安羽妙瞧了王崇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就操演七星阵吧!玉娘功力还浅,这次也不去接天关,小师叔不用排演阵法,只要随时支援我们便可。” 安羽妙早就跟几位好友打过了招呼,故而人人都知道,她是要“保护”王崇。 要不然,八个人为什么要排演七星阵? 七星阵法也不是什么秘传,各派都有收集,大家多少都学过一些,故而安羽妙安羽妙带了六位好友,操演阵法,只是略略磨合,七条人影纵横来去,就配合已经上佳。 王崇不用排演阵法,也就闲了下来,他顿时有点不明白,自己究竟跟过来干啥?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用,还能陪着张玉娘闲话。 这个女孩儿天真烂漫,又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吞海玄宗,全无半分心机,拉着王崇,问东问西,但却不知不觉,被王崇套出来好多言语。 安羽妙跟六位好友,练了一会儿阵法,抬手轻呼道:“小师叔!” 王崇抖了抖衣襟,以为是要自己演练如何配合几人,随时支援,却没想到,安羽妙伸手一指,说道:“请师叔跟上我们的阵法变化,稳居北极星位,不要脱出阵势去!” 天随子还抽出背上长剑,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说道:“便请季师叔站在此处。 张玉娘还在旁边,替他加油打气,这女孩儿叫道:“小师叔祖!你好棒棒哒。” 王崇茫茫然站在剑圈里,看着七条人影兔起鹘落,各自施展拳脚法术,剑法刀法,练的十分热闹,顿时有一个念头——就只是这么傻站着……这玩意,居然也是要练的吗? 他只觉得自己宛如牵线木偶,被安羽妙安排着,尽显萌蠢! 安羽妙在甲字会馆排演阵法的时候,接天户其余的会馆,也陆续有吞海玄宗的弟子入驻。 这一次,吞海玄宗共有两百余名弟子,要前往接天关,大家按照亲疏,拉帮结伙,组成了十余个队伍。 这些要去接天关换防的吞海玄宗弟子,修为有高有低,辈分也有高有低。修为几乎都集中在天罡境和大衍境,并未胎元以下,金丹以上的人物。 辈分跨度更大,最高的便是王崇,掌教演庆真君的亲传弟子,最低的一个已经是吞海玄宗第十三代弟子。这倒不是说,吞海玄宗立派数千年,只有十三代传承,而是经常会有某一代死绝,便把这一辈抹去的情况。 就比如旧款的季观鹰,是演庆真君第一百六十个徒儿,如今却是整个吞海玄宗的大师兄。 王崇除了配合安羽妙演练阵法,便没什么事情可做。好在甲字会馆房舍甚多,他辈分又尊,独自占据了一处馆阁。王崇就当换个地方潜修,也并没太多困扰。 忽忽就在甲字会馆,待了十七八天! 王崇除了第一天,配合安羽妙“演练”多次阵法,就再也没什么事儿了。 毕竟只要牢牢站住了一个圈子,动也不动,想要出什么差错也难。安羽妙也觉得这个小师叔,总还算是“懂事儿”,也再不来搅扰他“清净”。 这几日,他悄悄又炼开了一道罡脉。 从“大师兄”哪里得来的好处,早就消化殆尽,这第十八道罡脉,却是实打实的苦修之功。 王崇暗暗忖道:“山海经修成的功力,浑厚无匹,纯以法力浑厚,只怕堪比寻常金丹之境。同样境界,就连京吞海都比不得。” “只是山海经的法力,远不如天符书的道法来的多姿多彩,不但可以运使小无相剑诀,还有七门玄天禁法可用,对敌手段未免太少。本来还可兼修雷霆玉经,催动太元珠,但演庆真君亲自出手打散了雷霆真气,我若是再作冯妇,可就有点不识好歹……” 王崇懂得的法术,并不算多,大半都在妖身上。 比如巨鲸妖身的浮游天海,白枭的雷霆霹雳真气,使用人妖相化之术,当然百无禁忌,可原身都没法使用。 所以王崇现在就颇为犯愁,该如何弄几手迎敌的法术。 他总不能当着自己师侄儿的面,使用峨眉的元阳剑诀和令苏尔所传的小无相剑诀罢? 王崇的烦恼,在吞海玄宗内都算是独一份,毕竟九成以上吞海玄宗弟子都会选择御天兵法,对敌的手段,宛如万花筒一般,千变万化,无有穷尽。 王崇正在烦恼,张玉娘却蹦蹦跳跳的进了他的楼馆,这女孩跟他年纪相若,又天真烂漫,经常来寻他闲耍。 王崇倒也对这个女孩儿,颇有些好感,毕竟这十余日,安羽妙忙于操演阵法,其他人也并不想理会他,也只有张玉娘偶尔来陪他说话。 张玉娘见到王崇,就喜滋滋的叫道:“小师叔祖,我们去看个热闹如何?” 王崇笑道:“又有什么热闹?” 张玉娘答道:“听说本门的一个六代弟子,要跟另外一个外宗门的人比剑,已经有好多人去围观,我们也去吧?” 正文 一零二、玉娘,照顾好小师叔祖 王崇也觉得,这几日有些气闷,虽然甲字会馆的人不少,算上仆从,还颇热闹,但却比他独自一人潜修,还要更觉得气闷。 这种满地都是人,却没一个人搭理的滋味,着实不太美好。 听得张玉娘的邀请,他欣然答应,张玉娘从小在修仙宗门,也没什么男女之嫌的念头,拉着王崇的小手儿,扯着他,就前面引路。 王崇出了自己住的楼馆,张秋远远的还喊了一声:“玉娘,要记得照顾好小师叔祖。” 王崇一口气憋闷,恶狠狠的想到:“老子还需要被人照顾吗?我几岁就在天心观那等魔窟学道,孤身如峨眉偷窃道法,横行海外……现在怎么就沦落到,要被个小妞照顾?” 张玉娘笑嘻嘻的,对自己师父挥了挥手,她身为吞海玄宗四代弟子,又是天罡境的修士,也就是在甲字会馆还不起眼,放在外面也是遮拦人物。 照顾一个“才入门”,才学道“年余”的小师叔祖,张玉娘倒也信心满满。 张玉娘不似王崇,王崇没有什么事儿,就闭关苦修,她却早就把接天户转了个遍。 接天户有三十六座会馆,天干为贵宾之用,地支才是接待寻常弟子的地方,还有十四座以龟鹤虎麟鲤马等祥瑞之兽为名的馆阁,就更差一些。 接天户的大广场上,已经围了数百人,除了吞海玄宗和外宗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各弟子的随身仆从。 大家都是仙家,有些人是拜师的还好,那些父祖一辈就是仙人的,更是讲究排场,往往一个人就需要二三十名仆从服侍。 围观的众人,就算差的也要一套桌案,一张草席,摆几个鲜果,稍微有些档次的,都是用些宝物,比如一个年轻人,就放出了一座凉亭,有罡气衬托,漂浮半空,正招呼几个好友吃酒,凉亭上的人左顾右盼,颇有些自得。 王崇和张玉娘来的有些迟,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张玉娘御气飘了起来,但她也只能维持一息,过不多时又复缓缓落下。 王崇见她又要浮空,叫了一声道:“我这里有件法宝,可以浮空!” 他把莲花宝座取了出来,张玉娘眼睛就是一亮,刚要使用,就被王崇拉住,说道:“这是这件东西,是抢掠而来,不能露白。” 张玉娘满脸疑惑,问道:“小师叔祖欲待如何?” 王崇答道:“你去瞧谁的宝贝,样子好看,就去问他能不能换!” 张玉娘双眼一亮,俏脸放光,叫道:“如此我就知道了,小师叔祖你且稍等。” 当年的贼赃,王崇如今渐渐开始用不着,能够换取几件干净的宝贝,岂不是两相便宜? 恰好此处有甚多外门修士,保不住谁手里就有一件当用的东西。莲花宝座能够飞遁护身,又不需要什么道法契合,只要持咒就能御使,也是极抢手之物。王崇倒是不担心,没人肯换。 王崇把莲花宝座的二十道罡气取出,把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师侄儿孙女。 张玉娘去了片刻,就拎了一个花篮回来,跟王崇献宝道:“小师叔祖,我换了这个花篮回来。” 她把花篮望空一抛,就化为了一张无数奇花组成的花毯,小女孩一跃跳了上去,还跟王崇招手,叫道:“小师叔祖快来。” 王崇也一跃上了去,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个法宝炼造精妙,虽然品质也未必就高过了莲花宝座,但却别具巧思。 王崇盘膝坐下,伸手一按花毯,心头就有数,暗忖道:“居然是十二花神罡煞炼就的罡气之宝。” 王崇自从在东方鸣白尸身上,摸了一卷云台山的秘法,就几次遇到过炼过十二花神罡煞的人物,远的有红线公子秦旭,近一些还有桃花山的女弟子。 还把十二花神罡煞传授过甚多人,比如燕北人,尚文礼,以及燕金铃的娘亲,还有小狐狸胡苏儿等人。 但是他还从未有凑齐过十二种花神罡煞。 后来王崇学了更上乘的道法,也就熄灭了炼这门罡气的念头。 毕竟道门正宗,都崇尚内景元罡,从本身道法练出来的精纯罡气,对外门罡气,吸摄各种杂气炼成的罡气,颇为不屑。 这个花篮也是咒炼的法宝,王崇先更换了咒法,免得原主用旧咒文,夺去此宝的控制,他出身魔门,总是有些多疑,什么事儿都会预先防备一手。 张玉娘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细节,只顾得看大广场上,正在斗剑的两人,还看的津津有味。 王崇连一眼都没有去多看,他什么水准?哪里看得上两个天罡境人物的斗剑?尤其是这两位,连一口正经的飞剑都没有,还用的是寻常人间利器。 这玩意,王崇入道之后,就没用过…… 他好歹也是入了峨眉,就得了元阳剑。 自从得了元阳剑,王崇就再也不把普通飞剑当什么好东西了,拜师吞海玄宗之后,他光是飞剑就送出去两口,一口给了姚莲舟,一口给了安羽妙。 这两人的剑术,也堪称“人间绝艺”,剑光游走,一个精细巧妙,一个变化繁复,都是仙道剑诀的底子。 两人恶斗了几近百招,仍旧不分胜负,好些人已经在旁打了赌,有个小胖子,满场游走,收取赌资,显然也是个风流人物,居然跟每个人都搭得上话。 王崇正在发呆,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叫道:“这位道友,要不要小赌怡情,投注一番?” 安羽妙撇了撇嘴,说道:“不要!” 小胖子含笑瞧向了王崇,王崇许久没有动静,他又复问了几句,这才发现王崇已经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这个小胖子心头微微一动,捏了个法诀,轻轻往王崇脸上一弹。 他却没想到,张玉娘得了师父吩咐,要照顾好小师叔祖,时刻都留了一份神。 这小胖子以为她没有注意,想要对王崇施展个小法术,张玉娘哪里容得?小妞儿伸手一指,一道弧月刀光劈下,还娇叱道:“你敢对我小师叔祖动手!” 正文 一零三、这东西……也能宝贝的什么也似? 小胖子急忙一跳,叫道:“我并无恶意……” 张玉娘哪里听他? 一刀接一刀的劈了下来。 把个修为也不弱的小胖子,劈的满地乱跳。 能来吞海玄宗,准备去接天关的人,不是宗门子弟,就是吞海玄宗弟子请来的帮手,并无一个外人。 所以很快就有人高声喝道:“小师姑,且手下留情,这位是飞山道的道友,并不是什么歹人!” 小胖子的人品倒好,有七八个吞海玄宗的弟子,匆忙赶了过来,有人认得张玉娘,知道是本门四代弟子,张秋的弟子,严大娘的徒孙,也不敢出手阻拦,只是大叫,请张玉娘住手。 这边热闹起来,王崇也才有些回味,他也不想跟跟人冲突,何止了张玉娘,含笑问道:“道友为何对我出手?” 小胖子期期艾艾,他哪里好意思说,是想要让王崇注意他?不过他也是狡黠人物,眼珠一转,就岔开了话题,问道:“道友可要下注?” 王崇倒是觉得有趣儿,问道:“都要下什么?” 几个吞海玄宗的弟子,见这边没了什么事儿,也都退了开。他们也都听说,掌教真君新收了个徒儿。张玉娘唤王崇小师叔祖,王崇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这些人跟王崇也不是一脉,各有师长,并不想过来拜见,这位年轻的长辈,故而都只做不知。 小胖子精神抖擞,叫道:“我是飞山道的费卫!本门信誉卓著,童叟无欺,不管是法宝飞剑,还是闲散道诀,又或者人间的奇珍异宝,都有出售,也都收购。在我这里投注,都以人间银两结算,不拘什么宝物,都要折算成银两。若是赢了,不但原物送还,还有一笔银子奉送。” 王崇只是微微思忖,就明白,这个小胖子的门派,开盘设口,收纳赌资是假,借机收购些道门的法物,才是目的。 他想了一想,取了一口小葫芦扔下,问道:“此物价值几何?” 小胖子笑的眉开眼笑,取了小葫芦,用了独门秘法,略作试探,叫道:“此乃外门罡气一道,品质……中下等!可价值白银一万三千两。” 王崇挥了挥手,说道:“我也不下注,你把这一万三千两银子,换成三尺见方以上的石头,不拘形状,越大越好,越多越佳!” 小胖子费卫顿时就是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王崇一摆手,说道:“我要炼一门法术,须这许多石头!” 费卫微微沉吟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张罗!” 他也不问王崇要修炼什么法术,反正能够跟王崇这等辈分的吞海玄宗“大人物”搭上关系,就算赔本也不值当什么,何况石头又不值钱,这笔肯定有得赚! 便在此时,斗剑的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吞海玄宗的六代弟子,终究剑术稍胜,一剑挑开了对手衣袖。 那名外宗弟子,也是光棍,双手抱腕一拱,说道:“谢道兄剑术通神,某甘拜下风!” 这一场斗剑,大家看的甚是满足,就只有王崇觉得无趣儿,他见那些人都还不散去,各自呼朋唤友,更是觉得无聊,他跟所有人都不认得,便招呼了一声张玉娘,说道:“我们回去吧!” 张玉娘低声说道:“那两个人的剑术,都不如我,只可惜我没有一口好剑!” 王崇笑道:“他们也是寻常凡俗利器。” 张玉娘噗嗤一笑,说道:“小师叔祖,这般不接地气。他们不用寻常凡俗利器,难道还能用飞剑吗?本门也没得几口飞剑,就听说姚莲舟师叔祖,最近得了一口飞剑,宝贝的什么也似,正在闭关苦修空剑海!” 王崇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姚莲舟的消息,闻言不由得就是一愣,还是好久,才想起来,姚莲舟得了一口什么飞剑。 正是他的那口灵剑簪! “这东西……居然也能宝贝的什么也似?” 张玉娘口气里,都是艳羡之意,她小手一伸,叫道:“剑来!” 一口气剑浮现,剑身透明,宛如晶莹剔透的玄冰。 只是当她催动这口气兵的时候,长剑却轰然崩碎。张玉娘有些遗憾的叫道:“我只炼成了弧月刀光,这一门风刀霜剑却怎么也练不成,咱们吞海玄宗的御天兵法什么都好,就是凝聚真气之剑的法门太少。” 王崇哈哈一笑,叫道:“你再有几年,便能炼成,也不用这般气馁。” 张玉娘扑哧一笑,显然也觉得自己必然会炼成这一门绝艺。 就在这个时候,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她炼不成风刀霜剑,这一次她会偷去接天关,然后死在那里。 王崇本来也一脸笑容,听得此句,脸色就是一沉。 他和张玉娘也说不上有什么情感纠葛,只是这小女孩儿,实在活泼,又娇俏可爱,倒也颇有几分好感。听得演天珠说,她会偷去接天关,然后死在接天关,王崇忍不住问道:“可有办法救人? 演天珠过了一会儿,再又送出一道凉意:“不知道! 王崇气急,问道:“你还能知道些什么?” 演天珠似乎也有些难过,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瀚海魔盗追杀萧观音全家,也把吞海玄宗的几位弟子给杀了…… 它没等王崇再追问,就再送了一道凉意:瀚海魔盗就在接天关外。 王崇呆了片刻,才问道:“萧观音是谁?” 演天珠过了片刻,再送出了一道凉意:我也不知…… 然后再无任何动静。 王崇根本不知道,演天珠这一次,究竟什么意思,他跟萧观音没有半分关系,就算全家都死了,又能怎样? 就算瀚海魔盗凶残成性,杀了什么萧观音全家,又杀了吞海玄宗的弟子,又能怎样? 王崇只觉得这破珠子,没头没脑,越发的不靠谱了。 他瞧了一眼,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的张玉娘,从太浩环中,取了一口长剑递过去,说道:“师叔祖也没什么飞剑了,这口绿沉剑也还算锋锐,就送你了吧。” 特也是心生怜悯,有些可怜可女孩子。 正文 一零四、如此……败家! 张玉娘开心的什么也似,接过了绿沉剑,轻轻拔出鞘,这口剑也不知什么年代铸造,剑身有一泓绿意,又复有些沉沉如水之一,故而才名为绿沉! 这女孩儿皓腕一番,坐在花毯上,使出了一路剑法,变化倒也精妙,剑术亦自不凡。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没多看,他并不会凡俗的剑法。 但是有元阳剑法,小无相剑诀,阴阳天符剑在手,他还真瞧不上凡俗的剑术。 就算再次一些,他还有得自千花岛,跟虹儿换的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也是仙家剑术的上品。 这张花毯比莲花宝座飞的稍快,一个时辰能飞一百八十里。 这却不是这件宝贝的品质比莲花宝座更好,而是它炼就的是十二花神罡煞,十二种外门罡气乃是一套,莲花宝座虽然王崇送入了二十道罡气,但互相之间颇有相冲,反而比不上这件宝贝了。 这件宝贝也算是罡气之宝的上品,除了飞遁之外,亦能用来斗法,发出去就是漫天花海,十二种花神罡煞,异香扑鼻,却也剧毒惊人。 王崇本来犯愁,没有斗法的手段,如今多了这件宝贝,多少页聊以安慰。 两人回到了甲字会馆,安羽妙刚好操练完阵法,见两人居然驾驭了一件宝贝进来,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们那里来的这种宝贝?” 张玉娘口快,说道:“是小师叔祖出重资购买,花了好大的代价呢。” 王崇说过,莲花宝座乃是抢掠之物。这女孩子就心细,主动提王崇遮掩,并未说起是用莲花宝座,换了这张花毯。 王崇捏了法诀,把花毯收了,化为了一个花篮,提在手中,笑道:“我寻思此去接天关,也没有什么得用的法宝,又见外边道友颇多,好多身家丰厚,有多余的法宝,就临时买了一件。” 安羽妙一时无言,心道:“这位小师叔祖,为了去接天关,送了我一口珍贵至极的飞剑,又买了这么一件罡气之宝,倒是好生下血本。他能出手这般豪阔,只怕祖父父亲也是修行中人,又特别偏爱,这才能有如此身家,如此……败家!” 安羽妙居然微微生出了几分妒意,她觉察这点情绪,急忙运使师门心法,压制了下去,暗道一声:“怎还妒忌起来?我虽然没有好家世,但拜了温媚老师,得蒙她悉心指点,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这些外物又算得什么?” 安羽妙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叔倒也好眼力,这件花篮,虽然不过是十二花神罡煞所炼,但颇具巧思,比寻常的罡气之宝强胜多了。” 她说了这句,忽然想起来,自己问王崇遁术如何,土遁能够做到一日千里,这位小师叔的支支吾吾,心底哑然失笑,暗忖道:“原来是因为我几句无心的话,他才买了这件飞遁之宝。” 安羽妙也不知,自己误会越来越深,反倒是对王崇,多了几分好感,毕竟王崇知道自己“遁术不成”,还知道买一件飞遁的罡气之宝,免得拖累大家,也算是“知情识趣儿”。 小仙猿屠明是个俊俏的少年,也颇爱玩闹,虽然不齿王崇为人,也为好友抱不平,但瞧见这件宝物,也忍不住凑了过来,说道:“十二花神罡煞是云台山的外门别传,这门罡气若是炼全了,对身体有损,多半都是炼成法宝。我还真没见过,炼成十二花神罡煞的法宝,有这般好看的。上一次在红线公子秦旭手里,见过一柄花神扇,就没这般好看。” 王崇微微一愣,他好久都没听人提过秦旭的名字了,想起来自己的两个童子,正在寻秦旭报仇,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声:“你在何处见到这位红线公子?” 小仙猿屠明,仔细想了一想,答道:“应该是成都一带,秦旭那家伙不太成器,几次跟我套近乎,我都不屑理他。他听说招惹一场祸事,被凡人打瞎了双眼,四处跟人发誓,要杀了那对祖孙。” 王崇忍不住一笑,心道:“他想要杀了尚红云,也得有那个本事。若是再见到这个女杀星,凭他一把花神扇,只怕是他人头落地。” 尚红云拜师在玄德门下,被师娘晋成仙子偏心,教她练雷霆霹雳剑诀,还把峨眉的镇派之宝,雷霆霹雳四口剑赐予。 莫要说红线公子秦旭这般废物,天下能在天罡境就,媲美尚红云的人都不多。就算寻常大衍境的剑仙,也未必就能在雷霆霹雳四口剑下,讨得了好处。 小仙猿屠明,本来瞧不起王崇,但既然攀谈上,王崇又是学富五车,腹有锦绣之辈,当然几句话就说的这位武当派高弟心花怒放,觉得这个吞海玄宗的小师叔,也不是太讨人厌。 王崇趁机问了红线公子秦旭的事儿,小仙猿屠明,也不甚了然,只是大略知道一些事儿。 这位云台山的弟子,本来还算得宠,被王崇偷了红线剑之后,在门派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虽然因为巧取豪夺了杨拙真老道的师传符本,用天蚕丝为材料,炼成了花神扇,也不能扭转局面。 毕竟一件罡气之宝,如何比得上飞剑? 红线剑只要祭炼下去,炼形炼质,威力还会逐步提升,花神扇却再无什么可琢磨之处,炼成之后,威力便再也不会长进了。 王崇问了几句,知道王相和杨尧还未有找到秦旭,不由得微生几分挂念。虽然他和这两个童子,感情也并不算深厚,只是传了他们降龙金刚手和一些粗浅的法门。 王相和杨尧在碧波洞内所得,乃是个人机缘,算不到王崇的头上。 只是他已经自身难保,听得小仙猿屠明说起,就多问几句,问了就是问了,并不会想着,去帮忙两人。 毕竟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和杨拙真老道和那群乞儿少年的关系,也没到了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特意找红线公子秦旭寻仇。 若是撞在当面,王崇也不吝啬,一剑杀了这货,但没有遇到,也就算这位红线公子好运了。 正文 一零五、中极陆洲 大约三日后,飞山道的费卫,还真的派人送来了三万六千块巨石,每一块都是从别处大山里挖的,年代深远,经历无数风吹雨淋。 王崇也是思忖,凭着山海经的浑厚法力,若是把一批巨石炼为临时性的宝物,发出去砸人,当也可收奇效。 他收了这批巨石,就闭关不出,以六微术挨块祭炼。 六微术讲究的是顺应天道,借助天材地宝本身灵机,自然“生成”法宝。 本来此术,也不敢保证,能否把天材地宝炼成得用之物,王崇就曾把秋离子的尸身炼的诈尸,彻底失败,也不能保证炼出来什么东西。 但王崇用来祭炼巨石,九成九九,自然是无法成功,炼废的巨石,仍旧是巨石一块,被王崇收入了自家的凌虚葫芦,好歹还能做个假山。 费卫收了王崇的一道罡气,倒也颇卖力,不但按照王崇所言,尽量找些巨石,他也猜到王崇想要什么,故而还特意挑那些经历风霜,年代甚久,形状陡峭的巨石。 这些巨石,一百块里,有九十九块都不过普通之物,没法炼成什么法宝,但也偶尔有一块,历经数万年,吸收了些天地精华之气,居然被一举祭炼成功。 只是巨石之物,最多也不过能祭炼出来混元石,此宝乃是修士中,最为抵挡的法宝,除了能大能小,能发出去靠份量打人,就再无任何变化,也无其余妙用。 王崇辛苦了七八日,居然炼成了两百多块混元石,尽皆能大能小,能飞出去打人。 这些炼成的混元石,他都收在了山海真气里,准备一旦遇到什么敌人,就哪来尝试手段。 王崇才把这些巨石炼成,也就到了去接天关的时候。 历年来,各派弟子前往接天关,都是自行前去,吞海玄宗也不例外。 温媚请出了一座云楼,把此去接天关的二百余名弟子,以及这些弟子的仆从,也有千余人,尽数装了。 本来该有一位三代长老,领着这些弟子前去接天关,但这一次,居然有王崇这个掌教弟子,地位极尊,也就由他来主持这座云楼。护送这些弟子去往接天关的三代长老,反而成了王崇的助手,要听从他的命令。 好在王崇也不是爱招惹事儿的性子,云楼离开了吞海玄宗山门,他就把一切都交给了这位金丹境的三代弟子,自己又去闭关苦修了。 这座云楼只有飞遁之能,并无逍遥府的丹流飞阁的种种妙用,还有天罗如意禁法护持,但用来运送这些宗门弟子,倒也尽够了。 吞海玄宗的云楼,遁速只比大衍境稍强,此去接天关,要飞行十余日。 王崇开始还没觉得怎样,但两三日后,他又见到了大海,顿觉有些无奈。 当初他从毒龙寺骗了天符书和周天道印,逃入了东海,历经了许多波折,这才在演天珠的指点下,借助邀月夫人,脱了这一劫。 没想到才一年多些,就又因为别的事儿,再回了东海。 接天关在地级之东,故而要跨过大海,王崇心情忐忑,好在这一次,果然没有人来寻麻烦,应该是果如演庆真君所言,已经替他抹去了一切因果。 从今日起,世上只有季观鹰,再无……唐惊羽,杨明秀等人! 天下有九洲十陆一十六座大海! 其中峨眉,武当,逍遥府,吞海玄宗,都是在十陆之一的东极陆洲! 东极陆洲,也俗称东土。 三宗两派一府的另外两大道门,都不在东极陆洲,至于魔门六大正宗,只有魔极宗在东极陆洲,其余五大门派,也都不在。 王崇当初也只是在东海上晃荡,但这一次,吞海玄宗却是要跨越东海,进入中极陆洲,接天关就在中极陆洲之上。 吞海玄宗毕竟是东土大派,东海之上的妖怪,也不敢轻易招惹,故而跨越东海,并无遇到任何事情,当云楼飞到了中极陆洲,俗称中土,却让王崇看了一个呆然。 东土历代都有文明,朝代虽然更迭,却一直人物风流,朝廷也能管束黎民,颇堪温饱,能养家糊口,玄门道家也惯于降妖除魔,让百姓不受妖魔之害。 中极陆洲,却跟东土不同,云楼飞了半日,历经千里,也不见任何城廓,倒是有几处大妖占据的山场,不时还有诸如魔罗之类的魔物游荡。 王崇毕竟简直还浅,他出身天心观就没什么底蕴,忍不住悄悄拉了安羽妙问道:“中土为何这般模样?” 安羽妙知道,这位小师叔,入门才“不过一年”,以为他还不怎么知道,中土的事情,就给他解释道:“中极陆洲原本如东土一般,也有人物风华,也有辽阔国度,历代帝王也颇贤明,甚至数百年消歇,不问兵戈。” “说知道,后来天地生出漏洞,无数域外妖魔奋勇而来,天下道门,乃至魔门都不惜连番恶斗,虽然无数次急退了域外妖魔,但却保不住这黎民百姓。 “后来为了抵御域外魔头,建造了接天关,各派就立下了规矩,把中土当做了战场,搬迁此地的生灵,去往了其他陆洲!就算有魔头逃出接天关,也寻不到什么生灵糟蹋,慢慢也就自生自灭了。” 王崇听得目瞪口呆,叫道:“化一陆洲为焦土,居然惨烈如此吗?” 中土之辽阔,并不输欠东土分毫,却被当做的无边战场,尽迁生灵,若非是亲眼见到,王崇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般地方。 安羽妙伸手一指,一头游荡的魔物,说道:“我们若是在东土,见到这等魔物,就要出手斩杀。但中土之地,此等魔物不知有多少,杀不胜杀,反正没有了生灵可侵蚀,它们迟早也会魔气衰竭,自行倒毙,也就不值得大家浪费法力了。” 王崇沉默半晌,再无其余言语。 云楼横空,一路飞星流度,不数日,就飞跃了半个中极陆洲,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只有凑近了,仔细观瞧,才发现这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座接天大城,万丈不易! 正文 一零六、接天关下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三代金丹长老李霄生,指着拔地接天,犹如神峰耸立的接天关,说道:“接天关顶,正魔两道一十二家大派设立的一十八座大阵!每一座大阵,演化为一座重关,我们要看守的是最外面一重大阵。有前面一十七座大阵层层拦阻,已经没有太多危险。” 安羽妙心驰神摇,忽然想道:“若非提早来此,我就能更深入接天关,去第十七关,乃至第十六关!” 她想到此处,看了一眼王崇,眼神里都是哀怨之意。 王崇并不晓得,他因为出身太低,并不了解接天关,又被邀月各种担心,给吓唬住了,以为这地方万分危险,动辄有生死之一线。 其实他们这些功力低微的各派弟子,只会在最外围的大阵,根本不会遇到太多危险,只是一种磨练,而且多大多数人,还有莫大好处。 此界天材地宝稀缺,各派空有炼宝炼剑的无上法门,却寻不到什么合适的天材地宝,甚至好多门派,明明也有无上剑术,却只能以法术驰名天地。 接天峰上的漏洞,蜂拥出来的魔头,虽然要侵害此界生灵,不能轻忽,但这些魔头也会携带一些天地灵材,若是被人得到,就能用来祭炼法宝,甚至祭炼飞剑。 比如演庆真君当年所得,又被阴定休勒索了去的天外神铁,就是一头极厉害的天魔携带入界。 被当时镇守接天关的演庆真君击杀,收了此一宝材! 接天关乃正魔十二大派设立,故而其他门派,都没有资格进入,只有得了这十二家门派弟子的邀请,才有机缘,故而安羽妙邀请好友,就有武当派的四子欣然前来。 此番前来的二百多名吞海玄宗弟子,各自都有呼朋唤友,至少还有三百余外宗弟子跟随,跟不要说还有千余仆从了。 王崇也是当局者迷,他出世起就没过什么安生日子,不但历经无数大战,每一战的敌人,还都是功力道法远胜于他…… 就浑没想到,如果危险,哪里会送来这么多天罡大衍境的弟子,又怎会有这么多外宗弟子随行,更哪里会有一千多仆从? 安羽妙想要突破大衍境,才来接天关,就是为了更好的磨炼自己,如今只能厮混在天罡境,只能在第十八关,又如何不幽怨? 王崇此时,心神全数为接天关所摄,只顾着看这座拔地接天的仙家雄关,毕竟如此雄关,非是仙家法术,凡俗之人百世也不能建造。 他这般表现,落在自己的这一队人的眼里,活生生注释了,什么叫“没心没肺”。 小仙猿屠明跟王崇,交情还略略多些,忍不住扯了他一下,给了一个眼色。 王崇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把周围的人表情,扫了一遍,他虽然对不上这些人的思路,但凭着从小打磨出来的察言观色,还是急忙说了一句,缓解尴尬气氛的话,问道:“我们此番来的人,有天罡境,有大衍境,都是去第十八关吗?” 安羽妙美目含嗔,但却还是耐耐心心的给他解释道:“一开始都要在第十八关,只是磨炼数月之后,就有人要被选入第十七关,如是这些人表现出色,还会选入第十六关,至于十六关以后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王崇心头惊讶,问道:“表现出色,还要选入更危险的关口?” 他这模样,活似再说:“老子死也不会表现出色!” 安羽妙嗔怒无处发泄,只能反而一笑,只是笑的几许无奈,让周围的师兄弟,还有好多仰慕安仙子的外宗修士,都忍不住生出了心疼之意。 此行安羽妙不是为了自己磨炼,是要保护王崇,这件事儿,已经在这些吞海玄宗,乃至随行来的外宗弟子里头传遍了。 几乎人人都知道,演庆真君新收了一个徒弟,一年多突破了炼罡,所以派至接天关磨炼,还让一群晚辈弟子保护。 掌教道君的亲传弟子,这个身份诚然了得,也让人艳羡,但一年有余,道入天罡,就有好些不服气。 此番两百余吞海玄宗弟子,三百多外宗弟子,至少有五六十人在炼罡的速度上,快过了王崇。 甚至随行的仆从里,都有七八个炼罡的速度不比王崇慢。 也因是之故,王崇掌教道君亲传弟子的身份,反而让他备受嘲笑,只是没人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王崇是真不晓得,其他人都是这般看法,根本没人知道,他修行的山海经,有多么磨耗时间,也没人知道他已经炼开了一十八条罡脉,非是初入天罡,更没人知道,他还有七八头金丹妖身,好几口飞剑…… 反正,王崇是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小瞧。 他偷入峨眉还养成了个习惯,不希望被人“众目睽睽”,此行从不出头,虽然辈分最尊,却事事都听安羽妙的话,也从不拿架子,使唤随行的三代金丹宗师李霄生。 故而更坐实了,他这人没什么本事,也不知如何,演庆真君的眼睛就瞎啦,选了一个窝囊弟子。 安羽妙被王崇的表情,噎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这位吞海玄宗三代有名的天才少女,甚至最近几年还经常被拿来跟峨眉的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作比较,从来都是眼角高出云端,就没想过,自己还能被人一句话也没用,只是一个表情,就堵闷的胸口生疼。 王崇见安羽妙玉手轻抚胸口,忽然醒悟到,自己不该乱看,就若不经意的扭转视线,却忽然发现,一个涂抹的漆黑小脸,正在捂嘴,似笑非笑。 他急忙冲张秋说道;“那不是玉娘吗?” 张玉娘混在某位师兄的仆从里,偷上了云楼,一直都乖乖的,没有露出行踪,故而安羽妙,张秋等人,都不知这女孩儿也混了上来。 她也是被接天关的雄峻神奇所摄,这才凑近了一些观瞧,却没想到被王崇识破了“伪装”。 慌忙要跑,却哪里逃得了? 张秋气愤的叫道:“你怎么来了?小妮子还想要躲,你能躲去哪里?” 正文 一零七、违者,我逐你出师门 王崇也不是没想过,事先提醒张秋,只是他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张玉娘会偷来,这小妮子都是肚子里算计,并无跟任何人说起,自己说透了此事,反而生出许多嫌疑。 何况他也不认为,越来越不靠谱的演天珠,就一定能断人生死。 王崇觉得有自己庇护,若是还不能护下张玉秋,只怕真就是天命了,也没法阻挡。 反正! 总而言之。 他什么也没说。 王崇一个魔门出身的魔崽子,哪里来的好心肠和大公无私?能够想着随手救一下张玉娘,已经是老虎发慈悲了。 他看着张秋气恼的抓住自家徒儿,正在呵斥,嘴角也不禁微微一笑。 张玉娘虽然在他面前,知道尊卑,还表现的乖巧,其实这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泼皮”。 只看这小妞冲着小胖子费卫,出手就是一刀砍下,就可知其性情。虽然她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小师叔祖,但谁也知道,费卫根本不会伤了王崇,就是略作搅扰,让他注意自己罢了。 王崇刚刚收回目光,还未把视线重新投向接天关,就猛然感应到天地元气猛烈动荡,一个硕大无朋的黑影从天而降。 吞海玄宗的三代金丹长老李霄生,急忙飞出一道寒光,想要阻拦这道黑影。也不知这个黑影用了什么诡异手段,李霄生忽然大口喷血,一头就栽倒地上,生死不知。 只是这位金丹境的三代长老,也把黑影逼的折返天空,厉声长嘶,显然也吃了点小亏。 安羽妙有些骇然,叫道:“是金丹境的大魔妖忌!” 云楼上吞海玄宗和外宗弟子,尽皆哗然,他们这一路上,有云楼代步,还有金丹长老护卫,本来安全无事,却没想到,就要进入接天关,却出了这般大事。 大衍境和天罡境遇到金丹境,直如羊入虎口。 何况忌还不是寻常金丹,它是域外魔头入境,侵占了金丹大妖之身,化生的一种大魔妖,实力强横,甚至不输给峨眉,武当,吞海玄宗等大派出身的金丹弟子。 就算邀月在此,也要有一番争斗,如玄鹤道人,只怕不出十个照面,就要被生生撕杀! 面对危机,吞海玄宗的弟子表现各异,有几个一腔热血的,已经在准备战斗,但外宗弟子却表现略差,有十余人跃出云楼,各自驾驭遁光,向着接天关逃命。 安羽妙发动了约定好的暗号,把自己这一队人召集过来,叫道:“我们保护小师叔,先往接天关撤!” 天随子却吼道:“让季观鹰自己逃命,我们来抵挡忌,为同门争取生机。” 两人争执不下,安羽妙难过的双目含泪,她如何想放弃同门?只是小师叔重要,自己又得了师父的命令,让这位清丽少女如何做出抉择? 就在此时,王崇已经把花篮取出,望空一抛,化为花毯,飞身上去,袖中飞出一块巨石,狠狠的撞在扑下来的黑影上,喝道:“吞海玄宗弟子听令!” “我乃掌教亲传弟子季观鹰,所有人驾驭云楼,直奔接天关,不得有一人脱离,不得有一人迎敌,不得有任何一人违反本座令旨!违者,我逐你出师门。” 几乎所有人,见到王崇驾驭了一件特别娘炮,五彩奇花簇拥的花毯,雄赳赳,气昂昂的迎上了金丹大魔妖忌,不知道多少人都是一个念头。 “我们的小师叔,小师叔祖,小祖宗……这是疯掉了吗?” 也有反应极快之人,一个羽冠道士,抢上了云楼的控制台,喝道:“全力助我,往接天关飞,莫要让小师叔祖白白牺牲。” 当下就有好些吞海玄宗弟子扑上去,功力桥接,注入了这名羽冠道士的体内,云楼震荡,云光喷射,直奔接天关。 安羽妙双眼含泪,悲啸一声,就要扑出去,跟王崇并肩战斗,却被天随子和张秋狠狠按住,叫道:“安师妹,不要冲动,小师叔为了我们逃命,不惜舍身,你不要犯傻!” 云楼如电,不知多少人回望,见到一张花毯,在空中舒卷自如,空中的那个孤独的身影,张手就发出了一块接一块的巨石,狠狠的撞到忌身上。 虽然双方实力天差地远,但王崇祭炼的混元石,体积实在太过庞大,飞出去声势烈烈,饶是忌这等大魔妖,也只能一爪拍下,把混元石直接击碎。 它也跟人族的修士,恶斗过无数场,知道人族修士的法宝,能够飞来飞去,若不击碎,还会再被收回去,继续来袭。 云楼上,飞山道的费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喃喃自语:“原来他跟我收购了这许多巨石,居然是为了这般使用。只是……混元石祭炼,若是天罡境的修为,怎么也要一年有余,他就算求得吞海玄宗长辈出手,能备下十块,已经是极限!” 费卫的话,被旁边的人听到,他也是那日,见过王崇和费卫冲突之人,就随口问道:“我当时听过,有人用一道外门罡气,换了一堆没用的石头,还嘲笑他脑子有病,没想到这位仁兄,居然是如此使用。没错,把巨石炼成一次性的法宝,的确在关键时候,可以用来救命,回头我也要祭炼几块。” 这句话没做遮掩,被旁人听到,有人知道此事,就跟旁边的亲朋好友解释,有人不知道,就拉人打听,不旋踵就传了开来。 这些人见得王崇足踏花毯,不住的飞出一块块巨石,居然把忌抵挡住了,都生出了同样的念头:“一定要寻几块大石头,也祭炼些混元石护身。” 虽然王崇仗着混元石,居然拖住了忌,但谁人心头,也都笃定,王崇这人,必然是死定了。 之前暗地里鄙视过王崇,瞧不起他的人,也都暗暗感慨,这位吞海玄宗,掌教真人的弟子,虽然道行差劲,平时看去,人也窝囊了点,但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慷慨豪迈,着实是个好人。 就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王崇一面恶斗忌,一面暗骂:“这些废物,怎么还不飞远一些?” 正文 一零八、出了这一剑! 王崇拼了命,往远离接天关的方向飞遁。 他这个举动,搁在那些云楼上的吞海玄宗和外宗弟子眼里,只觉得是舍生取义,慷慨悲歌,虽千万人吾往矣……无数悲怀壮烈的情绪,在无形之中酝酿。 王崇就是想,尽量飞到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好能使用人妖相化之术罢了。 他甚至都想过:“就算不使用人妖相化之术,只要没人看到,让我用元阳剑也成啊!用无形剑也成啊!老子只要能用出来几成真本事,弄不死你个狗东西。” 王崇想虽然好,但他才不过天罡境,饶是山海经修炼出的真气浑厚无匹,就算寻常大妖也不能比,想要从大魔妖獓忌手下“逃脱”,也就真是“痴心妄想”了。 也还是亏得山海经修成的真气雄浑,催动了王崇炼就的混元石,力大万钧,要是寻常天罡境,就算有如山巨石,法力也不够驱使如飞,肯定被獓忌一爪子,连混元石带人一并拍死。 这头大魔妖也是怒发如潮,眼瞧着一堆可口的美食都跑了,就只剩下眼前这一个,还不断抛出硌牙的石头,谅必是不太可口。 它只想拍死了王崇,好去追那群可口的美食儿,但眼前这个小东西,却狡诈的很,几次想要干脆不干他,舍了眼前这一口,去追那边的一堆,都被王崇使用巧妙手法,给引逗的耽搁了下来。 一人一魔妖,两人恶斗了也不知多久,王崇忽然把手一指,却再无半块石头飞出来。 獓忌也停下了爪子,这头大魔妖一脸戏谑的望着他,似乎就在说:“有本事,你再扔石头啊?” 王崇讪讪一笑,往接天关瞧了一眼,已经快看不到云楼了,这才心头笃定。 大魔妖獓忌,狂吼一声,身上气势暴涨。 它天外而来,夺舍了一头金丹大妖,彻底魔染之后,实力突飞猛进,因为机缘巧合,没有被接天关的人发现,游走在接天关之外,不知吃了多少生灵,还从没有遇到过,这般难缠的“小东西”。 獓忌想到刚才,乱飞的石头,也不想吃了王崇,只想要把他狠狠拍死,一爪轰下,一身澎湃魔力,毫无分寸保留。 若是王崇中了这一击,只怕当场就骨肉化泥,人也要被轰杀至渣,什么都不剩下,也没什么可食用之处。 獓忌也不在乎,这一口两口的吃食了,反正就王崇这点小身段,连试吃都算不上,吃了更引馋机。 王崇面对如此气势奔放的一爪,也是冷然一笑,喝道:“就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把身一摇,放出了最惯用的巨鲸妖身,一时间也来不及转化山海经的法力,只用原本转化的雷霆真气,驱动了太元珠,。 太元珠乃是云台山的镇山之宝,威力无铸,巨鲸妖身的妖力,就算在妖怪之中,也是顶尖的雄厚。 獓忌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不堪一击的小东西,忽然就翻身,化为了气焰滔天的大妖,出手一击,更有最克魔气的雷电法力。 尤其是放出了十二枚珠子,气机跟它身上的魔气交融,竟尔在这头大魔妖的识海中,演化出来十二尊雷神,雷电之意,不光是隔空击至,还从它的魔躯之中迸发,由内而外,如洪猛烈。 王崇之前,法力还弱,尤其是并没有遇到魔头,并未有能够发挥这件云台山的镇山之宝的绝世威力。 此时他把雷电之气悉数发挥,只觉得这十二枚太元珠,生出种种精妙变化,雷电之力,并非由他体内,轰出去,而是念动之处,处处有雷霆霹雳自然发生。 獓忌在魔妖之中,也算是最顶尖的存在,就算道魔两家,金丹修士出手,也非是轻易能够斩杀,但偏巧王崇手持太元珠,雷电之气,最为克制魔气。 这头大魔妖又毫无防备,这才被王崇以太元珠内秘蕴的仙都十二雷神,引发了雷电真意,把它体内魔气转为雷光。 这一击内外交攻,当真非同小可,只是一击,就让獓忌吃了绝大的亏,一身魔气都都如滚油遇到了火焰,每一催动魔气,就有一缕魔气化为雷光,把它自身轰的五劳七伤。 王崇一击得手,更不迟疑,真气转换,换回了最为熟悉,也用的最惯熟的七二炼形术,一记龙象拳劲,层层叠加,臻至了三十三层龙象大力。 只一拳,就把獓忌轰飞,龙象拳劲暴走,让这头大魔妖忍不住狂喷黑血,点点斑斑,落在空气中,生出了妖异的黑炎。 王崇再复转换真气,这一次他轻忽一声:“元阳!” 一道赤色虹光,宛如赤鳞大龙,夭矫而上,只是在獓忌身上轻轻一绕,这头大魔妖就被斩做两段。 若是寻常飞剑,就算把獓忌斩成两段,这头大魔妖也不见就死,魔物生命力强横,似它这般级数,更能催生血肉,断躯重接。 但元阳剑怎是寻常飞剑? 这一剑,不光是斩了獓忌的魔躯,还把他本命魔识,一剑斩灭,本我意识,当荡然不存。 出了这一剑! 元阳兴奋的尖啸不休,龙吟虎啸,铮铮剑鸣,远远的传荡了开来,附近游荡的魔物,被剑鸣一催,顿时魔识湮灭。 非是修为浑厚的魔物,就连元阳剑的剑鸣,都抵挡不住。 一剑煌煌,赤鳞大龙一般的剑光,漫天飞舞,肆意发泄,自己斩杀天外魔物的兴奋。 王崇一身心怀激荡,他拜师吞海玄宗之后,似乎就怎么都不对劲,似乎自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小鸡子,人人看他的眼神,都有怜悯,妒恨,不屑,瞧不起……等等强者对弱者的情绪。 偏偏王崇还不敢有任何反击,更不敢展露一身本事,他好容易躲入了吞海玄宗,被演庆真君抹杀来的因果,得以重新做人,难道还要因为一些小小的被人瞧不起,就压不下心头的嗔念吗? 这一剑,把王崇这段时日的憋闷,尽数都发泄出来。 不光是元阳剑,就算他也感觉舒爽非常。 王崇瞧着被自己斩杀的獓忌,冷冷的说道:“似你这等金丹,老子斩杀也有十七八个!” 便在此时,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呆逼!你查错数了。 正文 一零九、天邪金莲 王崇气差点想把演天珠弄出来砸了,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倒是的确没弄死过那么多金丹,但天太热,吹吹牛,败败火不成吗? 非得要揭穿他老底儿。 王崇也不搭理演天珠,收了元阳剑,也收了人妖相化之术,仍旧把那张花毯放出,这件宝物是十二道花神罡煞炼就,虽然跟獓忌恶斗的时候,也有些残损,但只要补足元气,就能恢复如初。 他足踏花毯,正要向着接天关飞去,演天珠却送了一道凉意:捞一下尸! 王崇问道:“魔物有什么可捞?”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按照演天珠所言,去瞧了一眼獓忌的尸身,这头魔物两截尸身落在地上,化为了两口黑潭。 天下道魔各派,之所以要把中极陆洲的生灵迁徙,就是因为魔物一旦落入大地,就会污染土地,中土的环境只会越来越恶劣,何况一旦普通生灵被魔染为魔物,更增几分棘手。 其中一口黑潭,并无任何异状,王崇换了“白枭的妖身”,扬手一雷,把黑潭炸了,也没见有什么东西。 他去了另外一口黑潭,还未出手试探,就见从黑水之中,冒出一根尖尖的金芽,顷刻间,生出巴掌大的叶子,开了一朵金色莲花。 王崇虚虚一抓,把这朵金色莲花摄取,只觉得灵气充盈,还蕴含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把它吃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要吃这东西。 王崇急忙问道:“这是什么宝物?”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呸!什么宝物,邪物才对。此物名曰:天邪金莲,善能吞吸一切魔气。你莫要看它灵机充盈,那可不是真正的灵气,乃是至精至纯的魔气,只是你感应不出来罢了。若是借助这股灵气修炼,渐渐真气就为魔气侵蚀,成为了天邪金莲的宿主。 王崇骇然,差点想把这株莲花扔了,问道:“只是感染气息,也会被此物当成宿主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物只要沾染,魔气入体,就会结成种子,一旦吞吸了足够的魔气,就能开出天邪金莲。 王崇心道:“幸亏我没鲁莽。” 他又问道:“如此邪气的东西,该怎么毁掉?”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此物乃是至为邪异之种,能够吞吸魔气,自然也就是对付魔头,最为厉害的武器。你怎会想到毁去?那可是暴殄天物,此物落在魔门修士手里,不啻多了一条性命般珍贵。 王崇伸手扶额,又问道:“既然不要毁去,如何使用此宝?” 演天珠犹豫片刻,回了一道凉意:不会! 王崇顿时无语,只能再问一句:“然则该如何做?” 演天珠这一道凉意,送的极快:种在青鳞儿的身上,收在玄命之窍里。 王崇微微惊讶,他思忖良久,依言把青鳞招呼了出来,把这朵天邪金莲丢在这头冥蛇的身上。 当初王崇曾用灰鳞收了无数魔头,收在玄命之窍,所以也不怕会出什么事儿。 他把所有日常之物,包括人间的珍宝,凡俗的宝刀利刃,金银财货,都收在了凌虚葫芦里,所有的法宝,都收入了太浩环,平时都把太浩环,让白娘娘叼了,一并收入玄命之窍。 他本身平时,一无长物,并不怕因为身上的东西,泄露了身份。 青鳞被天邪金莲入体,顿时身上泛起一道金光,本来邪异之气,幽冥之气,尽数消失,转为了轻灵之气,更兼通体金光,瞧来宛如什么得道的灵兽。 王崇试了一下,这头冥蛇仍旧可以操纵无碍,除了卖相,也没什么变化,就随手收了,仍旧恢复了原身,足踏花毯,直奔接天关。 此时吞海玄宗的弟子,早就到了接天关,只是人人都以为王崇已经不幸,也没想过救人,只是派出了三位金丹高手,例行巡查,若是撞到,就诛杀獓忌。 王崇足踏花毯,十二花神罡煞炼就的宝物,威力且不说,卖相是一等一的风骚,飞不多久,就遇到了一道遁光。 这道遁光见到王崇这般模样,就微微一滞,有人喝道:“可是吞海玄宗季观鹰?” 王崇急忙应道:“正是鄙人!” 他如今辈分太高,也不好见人就自称晚辈,免得给演庆真君丢脸。 遁光上的人,惊讶道:“你居然从獓忌爪下逃脱!这运气可真不坏。” 对方也没问仔细究竟,只是真气一卷,把王崇裹住了,就折回了接天关,到了接天关下,就把王崇往下一丢,自己仍旧去巡游了。 王崇落在地上,却见这接天关下,已经有了几近万人,按照各自的门派,分成十二人群。 他还特意张望了一下,峨眉的那边,峨眉那边来的人,他居然一个也不认识,心头奇怪,就寻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来的不是五灵仙府的人,是海外杨道人的一支。 峨眉三祖,阴定休,杨道人,韩无垢,各有传承,五灵仙府人丁单薄,杨道人这一支,就承担了接天关的责任。 王崇回来,开始还没人注意,把他带回来的那人,只是把人一丢,自己就走了,仍旧去巡游,寻找獓忌的下落。 他并没有问王崇,毕竟这等大魔妖,王崇能够逃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知道,对方走去了哪里?更不会相信,王崇能击杀了对方。 这也就导致,好些人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王崇归来。 不断有人认出了王崇,惊呼起来,不过多时,吞海玄宗这一拔,几乎都知道,小师叔,小师叔祖,小祖宗……从獓忌这头大魔妖手底下,安然归来,“逃”了一条命。 安羽妙抢近身边,泪眼婆娑,叫道:“小师叔,若是你出了事儿,我怎么跟师父,跟邀月师叔交代。” 天随子远远的躬身一礼,脸上颇有羞愧之色。 就连张玉娘也扑了过来,还紧紧的抱了王崇一下,弄得他颇脸红,他倒不是真个羞愧,就是为了忠厚老实,淳朴清纯的人设,必须要这么红一下,才能应景。 正文 一一零、镇天兵 王崇好容易把所有人一一安抚,只是他很头疼,被问起如何脱身的事儿。 他势必不能说,自己一剑就斩了那狗东西,只能含糊说:“好像有什么高人路过,这才惊走忌,自己脱身的莫名其妙。” 这个借口,倒是让人深信不疑,好多人都恭祝王崇的好运气。他能够在危急关头,独担大任,不惜以本身生命为诱饵,引开大魔妖忌,让众人脱身,倒是还未有多久,就在接天关下传扬了开来。 到得晚间,接天关派人把各派主事儿的人都叫了过去,吞海玄宗这边就是王崇了。 那位三代的金丹宗师李霄生,当时被忌神念隔空一击,受了重创,倒是一时半会动弹不得,只能在云楼里养伤。 王崇足踏花毯,就差个鼓乐喧天,就好像什么店铺开业,风骚无比的进了接天关。 接天关分有一十八重,每一关一重大阵,每一座大阵都有一位镇守使。 这些镇守使大多出自各大宗派,守护大阵数百年都极少离开,能够愿意接下这般重任的人物,都是坚韧不拔,又复壮怀激烈,性子也都刚烈无比。 第十八关的镇守使,正好出身吞海玄宗,恰好也是演庆真君的徒儿,算起来还是王崇的师兄。 他本来听说,吞海玄宗来的人里头,有自己的小师弟,修为不高,但面对大妖魔忌,居然舍己为人,独自抵挡,让同门遁逃,还颇有好感。 当他看到王崇驾驭了极其娘炮的法宝,看着也很不靠谱的进了接天关,顿时就有些怀疑传闻了。 王崇倒是没觉得什么,他进了接天关,就觉得这座关城,里头比外面还要让人震撼。 接天关的第十八重,乃是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所化,吞海玄宗的千岩竞秀阁,天光云影楼,还有另外一位道君的居所,都是这座大阵所化,只是表现的各不相同罢了。 所以王崇进入了这重关口,不但熟悉感油然而生,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直到他见到一个身披黑色盔甲,昂藏魁梧的男子,这才被对方身上的气势所摄,急忙叫道:“可是唐胤师兄?” 唐胤也是无奈,他还能说自己不是? 只能应了一声,喝道:“某正是唐胤,你就是季观鹰小师弟了?师父最近可好?” 王崇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好不好,反正我是很好。” 王崇这句说的倒是实话,他还真不知演庆真君好不好,反正这位师尊怪怪的,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好的不得了。 唐胤更是生气,喝道:“怎可对师父不恭?你到接天关来,便是镇守此处,佑护此界苍生的镇天兵!莫要如此轻浮浪荡,让人小瞧了我们吞海玄宗。” 王崇立刻就做出了恭谨受教的姿态,他也没必要跟唐胤争执,此番来接天关,还要多多求这位师兄照顾,没得恶翻了这等大靠山,又有什么好处? 唐胤见他,还算是聆听教诲,稍微气顺了些,问了一些山门的事儿,就说道:“你独身迎敌,救下所有同门,已经算得入接天关的第一功,为兄已经帮你记下,凭此功劳,可以领取一些事物。” 王崇想了一想,问道:“都可以领取什么东西?” 唐胤答道:“回头你去军需营,便可打听清楚,许多东西,我一时间也没得介绍齐全。”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接天关以十八位镇守使为尊,镇守使之下,分为帅将尉兵四等,最末一等的镇天兵分有九级。你立下的功劳,足以晋升第七级的镇天兵,可以率领五十人的小队,你可愿意带领一伍镇天兵?” 唐胤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修士之中,不乏喜欢独来独往之辈,并不愿意带领队伍。 王崇倒是没得这般习性,只回了一句:“悉听师兄吩咐,师兄觉得如何好,就安排如何小弟。” 唐胤这才略略感觉到安慰,答道:“既然如此,你就带领一支镇天兵吧!可以把你的同伴,都调归你指挥,我没有其他要求,只要这些兵都保全了性命,就算你立下一大功。” 王崇答应一声,唐胤这才带了他,去参加此番道魔十二派的会议。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不善攻伐,也不善守御,但却最善于制造迷宫。 这座天关之内,经过接天关历代修士的打造,比吞海玄宗的三座大阵,还要更多复杂。 毕竟演庆真君也不会时时都去祭炼大阵,他祭炼成了阵法之后,就不会怎么去管,接天关这里,却没日没夜都有人调整大阵,增加阵法的威力。 唐胤带了王崇,踏入了一处大厅,一路上王崇也不记得路,只知道,若是没有唐胤带领,自己只怕一生一世都出不去,找不到路。 这座大厅,有一个圆形的巨桌,桌子旁边有数十把椅子,其中十一把已经坐了人。 王崇刚跟着唐胤走进了答应,就差点想要掉头回去,因为他居然见到了两位熟人,一个就是魔极宗的朱红袖,另外一个,却是武当派的林绿珠。 这两姝却不认得王崇,一来王崇施展末那识,几次逆转生命,重新生长,如今年岁已经不对,样貌也大有改观,他为了遮掩身份,更连举止都做了调整。 最重要的,就是演庆真君已经出手,替他抹去了一切因果,就连朱红袖见到王崇,都没有任何心绪波动,也没有任何特殊感觉,更不要说林绿珠这位只是萍水相逢的武当女仙了。 虽然在座的十一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但也就只是寻常的好奇,并无任何深意。 王崇自己却慌乱了些,落在这些人的眼里,顿时想起来,吞海玄宗此番来的掌教弟子季观鹰,十分不堪的传闻来。 虽然也有几个人钦佩,王崇独身拒魔之举,但大多数人,尤其是魔门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冲动,犯了傻而已。 这等舍己为人的举动,在魔门本来就是最被鄙视的行径,大家好好的修魔,玩什么英雄好汉的气派? 正文 一一一、口吐大锅 的小师弟,先让王崇坐在自己右手的位子,这才开口,对所有人说道:“明日起,诸位就要带领各自的同门,进入接天关。” “我会把尔等安排在不同的战场,正反五行逆空大阵衍化的战场,便是你们镇守之地,闯入这一关的域外魔头,就会被阵法转移到各位镇守之地。” “虽然大多数时候,并无战事,但决不可轻忽,一旦有甚大意,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唐胤介绍接天关情况的时候,王崇却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与会的十三人,除了唐胤和自己,其余都是大衍境,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高深莫测,一身道法非同凡俗。 太上魔宗的朱红袖就不用说了,他跟这位魔女曾“并肩作战”,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差点就杀了玄鹤,更精通无数魔门法术。 武当派的缙云仙子林绿珠,肯定没有那么朱红袖凶残,当初这位仙子和姚莲舟联手,都被黄袍怪杀的左支右绌,但凭着大衍境的修为,能力抗黄袍怪,那等绝世大妖,也算是道法了得了,并不小觑。 其余人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弱太多的样子。 王崇盘算了一番,如果不用人妖相化之术,他还真就是最差劲的一个,若是用了人妖相化之术,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挑翻朱红袖。 王崇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他,说道:“镇守使,您不可因吞海玄宗出身,就偏袒自家小师弟。” 王崇刚才不住的打量在座众人,并未听大家都在说什么,被这位俊美的年轻人指责,还有些茫然。 唐胤冷哼一声,说道:“季观鹰独身当魔,众目睽睽之下,无可怀疑。授予七级镇天兵,并无任何偏袒。” 俊美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王崇忽然问道:“你是魔极宗的朱潇潇么?” 俊美的年轻人微微一愣,答道:“正是不才!”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听说你奸杀了武当小笙仙子……” 王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朱潇潇指责他,不配擢升,指责唐胤偏袒。 唐胤直接驳斥,甚至可能会以镇守使的身份,压下去此事,但那又有什么意思? 王崇还是在峨眉的时候,偶尔听峨眉弟子说起,武当的小笙仙子死的惨不堪言,但做下这案子的魔门弟子,手脚干净,还干扰了推算之术,至今未有找出真凶。 王崇当然也不知道,朱潇潇有没有做下这件案子,但却并不介意,给这厮扣上一顶大锅。 反正正魔不两立,朱潇潇就算不承认,也没办法自证清白。虽然因为补天之盟,大家在接天关内不会动手,但相信接下来,这位魔极宗的弟子,再也没什么精力刁难自己了。 果然,武当派的林绿珠,柳眉倒竖,素手轻轻一拿,一道真气狂卷,就直扑朱潇潇,朱潇潇哪里料到,正道弟子,也有王崇这种货色? 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扣了一口大锅,他甚至露出了几分沉思之色,他也的确在想,自己平生祸害无数良家妇人,是否有这么一个叫做小笙仙子的…… 林绿珠含怒出手,朱潇潇这才反应过来,就算这案子是自己做的,王崇又如何知道?此必然是对方栽赃陷害,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挥衣袖,一股魔气飞出,抵住了林绿珠的武当玄功。 两人动手,把个唐胤气的七窍生烟,他倒是没怀疑自己的小师弟,也愤恨朱潇潇居然指责自己偏袒,大手一抓,一股无形之力笼罩,生生把朱潇潇捏的直翻白眼。 “在这等地方,尔等也敢动手?莫不是不想要活命了?还是道某家不敢杀了你们?在接天关闹事儿,一缕当做魔人看待,尔等难道不知?” 林绿珠恨恨的住手,她哪里还不知道,唐胤这次是真的“偏袒”,她抢先出手,却是朱潇潇被制住,哪里还能不容忍一二。 在座诸位都知道,朱潇潇之所以如此下场,第一是因为他挑衅唐胤,至于质疑王崇,并未有救人,那不过随口找的借口,故意恶心吞海玄宗罢了。 第二就是他奸杀了小笙仙子。尽管谁也不知道,这就是王崇的随口栽赃。王崇是什么身份?演庆真君的亲传弟子,谁敢相信他说的就是谎话?何况朱潇潇出身魔极宗,还真就不是什么好人,类似的事情,做过不知多少。 第三是因为,他是魔极宗弟子,唐胤怎会不偏袒同为正道三宗两派一府的武当派? 最后才是因为朱潇潇和林绿珠动手…… 唐胤把朱潇潇往地上一贯,把这位魔极宗弟子,摔的魔气直冒,忍不住怒喝一声:“你等也太欺负人,莫以为魔极宗无人!” 唐胤冷笑一声,答道:“我知道,第十六关的镇守使太篁公,就是你们魔极宗的长老,但你有本事去他哪里求助吗?”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 王崇出不去,朱潇潇虽然比他道法高明些,只要唐胤这个镇守使不同意,他也出不去,甚至就算第十六关的镇守使太篁公,也一样进不来这座十八天关。 在十六天关,唐胤在太篁公面前,必然折戟沉沙,但在十八天关,唐胤就能让太篁公走着来,爬着走。 王崇这个时候,才“老实忠厚”的说了一句:“师兄莫要生气,这位朱师兄和武当派的仇,等他们十年期满,自然会去算。我们且不可坏了接天关的规矩。” 朱潇潇气的要死,这个时候搬出来接天关的规矩,那真的是要唐胤杀了自己了。 他也就是想要凭借口舌之利,恶心一下吞海玄宗,早就打算,见好就收,让唐胤落下个偏袒师弟的名声,自己却置身事外。 朱潇潇算计极好,若是只有唐胤,还真就只能以身份压人,但却压不住众人之口,落下一个偏袒的臭名声。但是他哪里料到,王崇居然如此的不善良,一句话,就把他弄得狼狈不堪。 朱潇潇深深的看了王崇一眼,心头恶狠狠的忖道:“给我找了机会,必然杀了你这小子。” 正文 一一二、唐师兄的小偏袒 朱潇潇可不知道,王崇也这么想。 至于两人都找到机会,究竟谁能杀的了谁,那就…… 哈哈! 唐胤给各派分配的战场,就如他所言,每一处战场都是大阵所化,为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的一部分,所以其实各处战场都没什么区别。 虽然接天关有一十八重大阵封锁,但域外魔头狡诈无比,仍旧偶尔有魔头,能施展种种伎俩,穿过一重重大阵,故而镇守各处关口的镇守使,就要率领各派弟子联手诛魔。 正因为此,第一关面临的危机最盛,除了出身峨眉的镇守使杨彦之外,还有一十八位阳真大修,第二关次为紧要,也有五位阳真大修,第三关也除了镇守使之外,还有数名金丹境的镇守副使,到了第十八关,就只有镇守使唐胤一人。 此一关遇到魔物的机会也最小,亦是最为安全,只要不是疏忽大意,极少有人被魔物所杀。 王崇跟其他人一般,在唐胤处领了镇天兵的号牌,此物跟气息锁定,魔物无法夺走,有了此物才能出入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不过为免出现危险和意外,大多数人的行走范围有其极限,只能在自己的战场附近,并不能进入其他战场,也不能通行阵法的关键之地。 唐胤分配好了战场,叮嘱了这些年轻弟子几句,便自挥手,让众人退下,但却把王崇又留了下来。 唐胤看了王崇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今日朱潇潇要针对你?” 王崇刚要回答,却强行忍了下来,故作思忖片刻,回答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也许是因为,我也会死吞海玄宗之人,跟他们魔极宗的人天生正魔不两立。” 唐胤不屑的轻轻一笑,说道:“正魔的确不两立,在接天关之外,遇到魔门之人,尽可杀之,不须留手。但不也是有接天关吗?何况三宗两派一府的人都在,魔极宗跟这些宗门也不是没有仇怨,他针对你,就只是因为你够弱而已。” 王崇沉默片刻,双手抱腕,郑重说了一声:“多谢师兄指点。” 唐胤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不想传你此法,但接天关危机重重,虽然这里是第十八关,已经少了许多危险,仍旧随时可能丧命。” 唐胤见王崇颇有迷惑之色,不由得心底又叹息了一口气。 他一开始,对王崇感觉不是很好,但稍稍接触,却又觉得这个师弟,以诚待人,很肯听话,又一派天真,言行无忌,是个正道的种子。 王崇独立抗拒大魔妖獓忌,公然揭穿了朱潇潇奸杀武当小笙仙子的恶行,在唐胤这里都是上评之举,一些小小的毛病,也就都被此“一俊遮百丑”了。 若不然,他也不会想要传授王崇一种保命的秘法。 唐胤反问道:“师弟可知道为兄修行的是本门哪一路秘法?” 王崇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他对吞海玄宗,就不是太熟悉,唯一比较熟悉的人,就是邀月! 唐胤傲然答道:“为兄没有选御天兵法,选了万兽喧嚣诀,此法号称战力第一,能够越境界挑战。当初大妖重离子,为了创出人妖相化之术,曾在咱们山门前,跪了九日九夜,师父这才开恩,略作点拨,不然以重离子的天资,如何创得出这种法术。” 王崇微微一愣,他这才知道,重离子的人妖相化之术,居然还跟吞海玄宗有这等渊源! 唐胤继续说道:“你修行的不是万兽喧嚣诀,我便是传此道法,你数十年内都无用不上,毕竟这道法,不能一蹴而就,但却可以把重离子的人妖相化之术传你。” 王崇不觉愕然,第一反应就是问演天珠:“你让我勾搭邀月,拜师吞海玄宗,是否还因为这个缘由?” 演天珠沉寂不动,跟不曾理他。 唐胤已经把人妖相化之术,原原本本传授了给王崇,与他在碧波洞所学,一般无二,并无区别。 唐胤传授了秘法之后,五指虚虚一拢,就有一头妖兽被他摄取了出来,对王崇说道:“此时幻珑珍兽!天地间极为稀罕的妖兽,它的一身妖气,具有一种特质,只要接触了某种真气,就能迅速转化为此种真气。” “除此之外,它还擅长变化,能够变化各种妖兽,行色人等。” “我耗费百年时光,把它培养至大衍境,本想要留给一个徒儿……” 说到这里,唐胤叹息一声,淡淡说道:“谁想到那小畜生,不听我话,被天魔所噬……” 唐胤虽然骂自己的徒弟,叫做小畜生,但语气却浓浓的都是惋惜,甚至有几分悲痛,显然这个徒儿,极得他宠爱,甚至不惜耗费百年时光,替徒儿养下一头幻珑珍兽。 王崇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如师弟这般,也是独自抗拒天魔而死?” 唐胤良久,才说道:“只是他没有师弟这般好运道,不能或者归来。” 王崇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也知道为什么,这位师兄愿意爱护自己,只怕自己在接天关外的所作所为,让这位师兄爱屋及乌了。 何况他小师弟的身份,跟徒儿也不差太远。 唐胤把幻珑珍兽递给了王崇,说道:“你就把这头小畜,炼成妖身,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王崇拜谢过这位师兄,唐胤把手一挥,就把王崇直接送出了接天关外。 他是第十八关的镇守使,能够把正反五行逆空大阵运使自如,区区直接送出关外,只是举手般的小事儿。 王崇把花毯放出,特别招摇的回到了吞海玄宗的营地。 接天关外,时常有魔物来袭,故而营地并不被重视,只是当做临时的驻地,好多人仍旧住在云楼之中,也有些人不耐云楼的坎窄,用了自家带来的宝物,在营地内自设居所。 其中大半都是华丽的帐篷,也有许多特殊的法宝,比如王崇还有见到千花岛风格的海舟,直接放置平地,便如一座花楼。 正文 一一三、百里香蕉 王崇经过独拒大魔妖忌的一战,在吞海玄宗弟子心目中,地位已经极高。 虽然仍旧有人觉得这个小师叔,小师叔祖,小祖宗……道行实在太低,修为实在太浅,才干又没什么出色,若没有安羽妙的帮忙,只怕什么都做不来,但却再无人轻视与他。 王崇也乐得轻松,他把事情吩咐下去,自然就有人做好。 安羽妙果然不愧是吞海玄宗三代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人物,所有举措,都令人信服,很快就把吞海玄宗加起来,有一千六七百人,安排妥当,准备明日进入接天关。 至于那位三代的金丹长老李霄生,伤势略略好了些,就来跟王崇告辞。他本来就是护送众人,来接天关,本身却不需要留在这里。 王崇好生感谢了一番,送走了李霄生,这位吞海玄宗的三代长老,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要轻松的多。 他把云楼收了起来,此物飞遁比他自己飞遁要慢太多,只是因为能装载多人,才会来的时候,拿来代步。 回去的时候,李霄生孤身一人,御遁腾空,宛如流星飞渡,王崇只见天边遁光一闪,李霄生就不见影踪,也暗暗赞叹,这位老师侄儿,本领也自不凡。 李霄生被忌所算,一招落败,也不是道法不成,是战斗经验不足,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未必就会脆败。 王崇送走了李霄生,就在营地内打坐了一夜,第二天虽然忙乱,但十二派的弟子,还是都安全的进入了接天关。 吞海玄宗被分配的战场,有数百里方圆,遍地沙石,几乎没有树木,更没有什么河流,极是荒芜。 进入了接天关,被分配了战场,这一关本来就是为了锻炼各派弟子,虽然有危险,却也并不太过,各派弟子大多自行其是了,也用不着人管束。 吞海玄宗的这些人,亦是如此,大家都各自组队去战场的边缘猎杀魔头,再用不着王崇操心。 战场边缘虽然有十八重大阵阻隔,但已经算得与天之漏洞相连,有无尽黑风,浩荡魔息,若有漏网的魔头,就会从战场的边缘出现。 大多数吞海玄宗弟子和外宗弟子,都兴致勃勃去战场边缘狩猎,留下来的都是个人的仆从。 王崇倒是没有猎魔的兴趣,他更想闭关苦修,但却不得空闲,甚至比其他人还要繁忙。 唐胤“特意”照顾,授予了他七级的镇天兵,分配了五十名手下,并且让他带了这一伍的镇天兵,巡猎二十八处无人的战场,刚好每天巡游一处,每个月还能有两日休息。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把第十八关切分成了数百个战场,但这一处天关的镇守兵力,却并不足够,所以好多战场都空无一人。 好在能够穿透前面一十七座大阵的魔头,也极稀少,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又是迷宫般的大阵,就算没有人的战场,这些魔头无人可害,也逃不出去,只会被困在其中。 只要派出巡猎的队伍,定时清理一下,就能维持大阵的运转,不受魔头干扰。 他稍稍等候了一会儿,就有一伍镇天兵来他这里报到。 为首的一名兵头,亦是黑色衣甲,一身气息渊深,居然还是大衍境的修为。 安羽妙和天随子,张秋张玉娘师徒,还有武当四子都极兴奋,他们到了接天关来,就是为了磨砺自身修为,若是能再有几分机缘,得到一二件被魔物自天外携来的宝材,日后可祭炼法宝飞剑,就更是绝妙。 镇守一处战场,几乎得不到什么战斗机会,如今去战场边缘的那些人,还未有遭遇魔头,没有发生战斗。 但如是跟随王崇,巡猎二十八处战场,哪里还会少了战斗? 甚至为了保持这个“秘密”,这些跟王崇一队的人,跟谁都没有说起此事。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人知道,王崇被唐胤擢升,还被分配的一伍镇天兵。 王崇其实很想先休息两日,但瞧着为首的那个兵头,一脸的风尘仆仆,自己这一队人的满怀期待,只能问了一句:“今日还要巡猎吗?” 安羽妙抢着答道:“我们在接天关外,已经休息了一日,如今精神足满,当然要去巡猎。” 王崇只能嘿了一声,放出了自己的令牌,此也是一件普通的法宝,能够记录麾下的令牌气息,百里之内可以传音。 安羽妙和天随子,张秋,张玉娘等人,都把自己的镇天兵令牌取出,往王崇的令牌上一拍,把气息注入。那五十名一伍的镇天兵,也是依次上来,注入动力号牌的气息。 王崇双手一分,凭着手中的七级镇天兵号牌,打开了门户,通另外一处战场。 当王崇带着这些人,鱼贯而入,才有人后知后觉,大为可惜,为什么不抱住王崇的大腿? 踏入了新的战场之后,王崇把花篮取出,望空一抛,化为了一张花毯,喝道:“大家都上来吧!” 安羽妙等人,一起跃上,倒是被分配到他手下的那五十名镇天兵,看着这件颇娘气的法宝,为首的兵头抱腕拱手,说道:“我们兄弟习惯了骑乘劣魔,非是不识抬举,还望大人海涵。” 王崇好奇,问道:“劣魔是什么东西?” 兵头一拍腰间的布囊,飞出一道黑气,落地化为一“猴”。 这只猴子身高不满三尺,双腿孤拐,一身黄毛,呲牙咧嘴,颇不驯善,头顶上套了一箍,腰上一块兽皮,穷凶极恶,丑陋无比。 只是若定睛看去,当可看得出来,这玩意并不是猴子,身上肋下颇有鳞片,张嘴乱叫的时候,满嘴的利齿,十分骇人。 兵头伸掌一拍,这头劣魔就双手往后一背,兵头踏足其上,这头劣魔就撒足狂奔,速度居然快如良马,尤其是蹿高蹦低,如履平地,兵头的身影,亦是稳如磐石。 兵头撒开劣魔,兜了一圈,回到了王崇面前,笑道:“此物极善奔跑,速度不输给天罡境的御气之术。尤其是喂养便宜,只需一根此处出产的异果,名为香蕉,就能狂奔百里,不做喘息。” 正文 一一三、百里香蕉 王崇经过独拒大魔妖獓忌的一战,在吞海玄宗弟子心目中,地位已经极高。 虽然仍旧有人觉得这个小师叔,小师叔祖,小祖宗……道行实在太低,修为实在太浅,才干又没什么出色,若没有安羽妙的帮忙,只怕什么都做不来,但却再无人轻视与他。 王崇也乐得轻松,他把事情吩咐下去,自然就有人做好。 安羽妙果然不愧是吞海玄宗三代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人物,所有举措,都令人信服,很快就把吞海玄宗加起来,有一千六七百人,安排妥当,准备明日进入接天关。 至于那位三代的金丹长老李霄生,伤势略略好了些,就来跟王崇告辞。他本来就是护送众人,来接天关,本身却不需要留在这里。 王崇好生感谢了一番,送走了李霄生,这位吞海玄宗的三代长老,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要轻松的多。 他把云楼收了起来,此物飞遁比他自己飞遁要慢太多,只是因为能装载多人,才会来的时候,拿来代步。 回去的时候,李霄生孤身一人,御遁腾空,宛如流星飞渡,王崇只见天边遁光一闪,李霄生就不见影踪,也暗暗赞叹,这位老师侄儿,本领也自不凡。 李霄生被獓忌所算,一招落败,也不是道法不成,是战斗经验不足,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未必就会脆败。 王崇送走了李霄生,就在营地内打坐了一夜,第二天虽然忙乱,但十二派的弟子,还是都安全的进入了接天关。 吞海玄宗被分配的战场,有数百里方圆,遍地沙石,几乎没有树木,更没有什么河流,极是荒芜。 进入了接天关,被分配了战场,这一关本来就是为了锻炼各派弟子,虽然有危险,却也并不太过,各派弟子大多自行其是了,也用不着人管束。 吞海玄宗的这些人,亦是如此,大家都各自组队去战场的边缘猎杀魔头,再用不着王崇操心。 战场边缘虽然有十八重大阵阻隔,但已经算得与天之漏洞相连,有无尽黑风,浩荡魔息,若有漏网的魔头,就会从战场的边缘出现。 大多数吞海玄宗弟子和外宗弟子,都兴致勃勃去战场边缘狩猎,留下来的都是个人的仆从。 王崇倒是没有猎魔的兴趣,他更想闭关苦修,但却不得空闲,甚至比其他人还要繁忙。 唐胤“特意”照顾,授予了他七级的镇天兵,分配了五十名手下,并且让他带了这一伍的镇天兵,巡猎二十八处无人的战场,刚好每天巡游一处,每个月还能有两日休息。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把第十八关切分成了数百个战场,但这一处天关的镇守兵力,却并不足够,所以好多战场都空无一人。 好在能够穿透前面一十七座大阵的魔头,也极稀少,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又是迷宫般的大阵,就算没有人的战场,这些魔头无人可害,也逃不出去,只会被困在其中。 只要派出巡猎的队伍,定时清理一下,就能维持大阵的运转,不受魔头干扰。 他稍稍等候了一会儿,就有一伍镇天兵来他这里报到。 为首的一名兵头,亦是黑色衣甲,一身气息渊深,居然还是大衍境的修为。 安羽妙和天随子,张秋张玉娘师徒,还有武当四子都极兴奋,他们到了接天关来,就是为了磨砺自身修为,若是能再有几分机缘,得到一二件被魔物自天外携来的宝材,日后可祭炼法宝飞剑,就更是绝妙。 镇守一处战场,几乎得不到什么战斗机会,如今去战场边缘的那些人,还未有遭遇魔头,没有发生战斗。 但如是跟随王崇,巡猎二十八处战场,哪里还会少了战斗? 甚至为了保持这个“秘密”,这些跟王崇一队的人,跟谁都没有说起此事。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人知道,王崇被唐胤擢升,还被分配的一伍镇天兵。 王崇其实很想先休息两日,但瞧着为首的那个兵头,一脸的风尘仆仆,自己这一队人的满怀期待,只能问了一句:“今日还要巡猎吗?” 安羽妙抢着答道:“我们在接天关外,已经休息了一日,如今精神足满,当然要去巡猎。” 王崇只能嘿了一声,放出了自己的令牌,此也是一件普通的法宝,能够记录麾下的令牌气息,百里之内可以传音。 安羽妙和天随子,张秋,张玉娘等人,都把自己的镇天兵令牌取出,往王崇的令牌上一拍,把气息注入。那五十名一伍的镇天兵,也是依次上来,注入动力号牌的气息。 王崇双手一分,凭着手中的七级镇天兵号牌,打开了门户,通另外一处战场。 当王崇带着这些人,鱼贯而入,才有人后知后觉,大为可惜,为什么不抱住王崇的大腿? 踏入了新的战场之后,王崇把花篮取出,望空一抛,化为了一张花毯,喝道:“大家都上来吧!” 安羽妙等人,一起跃上,倒是被分配到他手下的那五十名镇天兵,看着这件颇娘气的法宝,为首的兵头抱腕拱手,说道:“我们兄弟习惯了骑乘劣魔,非是不识抬举,还望大人海涵。” 王崇好奇,问道:“劣魔是什么东西?” 兵头一拍腰间的布囊,飞出一道黑气,落地化为一“猴”。 这只猴子身高不满三尺,双腿孤拐,一身黄毛,呲牙咧嘴,颇不驯善,头顶上套了一箍,腰上一块兽皮,穷凶极恶,丑陋无比。 只是若定睛看去,当可看得出来,这玩意并不是猴子,身上肋下颇有鳞片,张嘴乱叫的时候,满嘴的利齿,十分骇人。 兵头伸掌一拍,这头劣魔就双手往后一背,兵头踏足其上,这头劣魔就撒足狂奔,速度居然快如良马,尤其是蹿高蹦低,如履平地,兵头的身影,亦是稳如磐石。 兵头撒开劣魔,兜了一圈,回到了王崇面前,笑道:“此物极善奔跑,速度不输给天罡境的御气之术。尤其是喂养便宜,只需一根此处出产的异果,名为香蕉,就能狂奔百里,不做喘息。” 正文 一一四、幻珑珍兽 五十名镇天兵,在兵头的率领下,放出了随身的……劣魔! 尽管这玩意粗粗看去,怎么都像一头猴子。 这些劣魔双爪后背,抓住了主人的双足,一双短腿疾驰,居然也跟得上花毯的飞行,尤其是这些镇天兵,各持刀剑枪棒,只凭双足就稳稳控制脚下劣魔,显然非常便利战斗。 王崇只瞧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操纵花毯,一马当先,开始了对这一处无人战场的巡游。 这一处战场和吞海玄宗镇守的那处,十分相类,也是遍地沙石,一望无际。 当初建造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切割战场的时候,为了方便巡游的镇天兵,找到魔头击杀,故而地形都十分平摊,纵然有魔头游荡,也一目了然,不能藏觅。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方王崇驾驭了花毯,带了安羽妙,天随子,张秋和张玉娘师徒,腾空飞遁;以及武当四子,后头是五十名镇天兵,足踏劣魔,一处疾驰。 过不多时,王崇就瞧见了一头飘荡的魔头,他还未有想好,该怎么出手,安羽妙已经轻叱一声,打出了一道弧月刀光,把这魔头斩杀。 没有凭依生灵肉躯,这些魔头也十分孱弱,故而安羽妙一击,便将之斩杀了。 这只魔头被斩,化为魔气飘散,王崇他们不愿意沾染,就稍稍绕了一下。 待得他们绕过去,一条金色大蟒,从虚空中飞出,巨口一张,本来已经快要散去的魔气,聚拢起来,都投入了它的口里。 却是王崇想着,天邪金莲能吞吸魔气,就把青鳞放出,把魔头散逸魔气吞噬。 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却是演天珠提醒他,如此做法。 这头冥蛇吞了魔气,身上金光更胜,在虚空蜿蜒游动了一会儿,就又见到一团散逸的魔气,仍旧巨口一张吞吸了个干净。 王崇和安羽妙等人,在这处战场巡游了半日,就找到了七个魔头,他都没抢得机会出手,都被其余人斩杀。 此处没有生灵,魔头亦无法吞噬生灵以壮大,实力并不强横,战斗倒也不算激烈。还有一个魔头,被斩杀之后居然跌落了一蓬金沙,让众人都欢喜非常。 王崇也不稀罕这等宝材,推拒不要,那些镇天兵职责所在,从不参与分润战利品,最后是天随子收了,并且愿意付出相应功勋。 巡游了这一处战场,王崇算计还有些时间,就提议在此处暂歇,明日直接去另外一处战场。 安羽妙等人并无异议,这一伍镇天兵也无反对,王崇就选了一处地方,反正遍地沙土,也没什么好选择,席地而坐,开始了当日的功课。 他真气九转,环顾左右,都是闲人,不觉得暗忖道:“许久没有试试,天符书的道法,不若我先去另外一处战场,偷偷修行一回。” 王崇也不用找借口,反正只有他的令牌,才能开启这二十八处战场的门户,他举起令牌一晃,便自消失不见。其余人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面面相觑,静候王崇归来。 王崇踏入了另外一处战场,先把两条冥蛇放出,这才运转多罗识,把山海经的真气,都送入了天地之窍。 平时他这件事,做的惯熟,这一次却出了问题,山海经的真气实在也太过雄浑,五处天地之窍,也不过才容纳了小半。 王崇也只能把一部分天地元气抽取出来,化为了七二炼形真气,空出一处天地之窍,再把山海真气灌输进去。 如此一来,转换功力,就极其缓慢,转换了一半,又遇到了其他碍难,再也无法转换下去。 世上任何一家一派的真气,都是容纳在经脉之中,经脉容纳真气,终究有其极限。也是因为此缘故,那些身躯庞大的妖兽,妖力才会数倍,十倍,百倍于人族。 只有山海经的心法,是在识海凝聚一重山,一重海,山海重重,容纳的真气磅礴雄瑰,甚至胜过的那些身躯庞然的妖怪。 王崇想要把山海真气,转化为七二炼形真气,只转了一成,就再也转化不下去。 甚至他以磅礴无尽的元气,凝练罡脉,也不能解决问题,毕竟任何道法,也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王崇凝练了三道罡脉,略做尝试,就知道,除非是闭关数月,乃至一年以上,无法把山海真气,尽数转为七二炼形真气,并且炼开更多罡脉,只能悻悻作罢。 又复把一身真气,都转回了山海真气。 王崇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无法尽数转化真气,被山海经心法禁锢住了。 山海经心法,也不输给天符书,但却有一件,那就是修行太过漫长,若是以山海经心法修炼,他什么时候才能踏破天罡,突入大衍,可就怎么都说不准了。 “还是等十年以后,回去宗门,找个借口出去游历,找个地方闭关苦修吧!” 王崇也无可奈何,待得所有元气,都转为了山海真气,他取出了唐胤所赐的幻珑珍兽,琢磨该如将之炼成妖身。 这头幻珑珍兽,变化不定,时而毛茸茸一团,时而生出四爪,圆耳,变作一头可爱的小兽,时而又变化成禽鸟模样,羽毛艳丽,缤纷五彩。 有唐胤的法术禁制,这头幻珑珍兽,也挣不脱禁制,它也是天性聪灵之辈,见王崇脸有沉思之色,急忙口吐人言,叫道:“主人!你莫要炼了我。” 王崇笑道:“为何不炼了你?” 幻珑珍兽叫道:“你如今虽然是天罡之境,但谅必以主人的天资,不过数年,就能突破大衍,成为剑仙一流的人物。我被炼成妖身,修为就再无寸进,如何配的上您这般人物?” 王崇倒是真不缺一具大衍境的妖身,不过炼成妖身之后,也未尝不能再做突破,当初京吞海也不过才大衍,吞了浑海红和闹海青的金丹,才突破至金丹境界。 这件事儿却也不须多说,其实以精通人妖相化之术的人来说,有了金丹妖身,谁还会拿来提升大衍的妖身,直接用金丹的就好…… 王崇倒是想要听听,幻珑珍兽这小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建议。 正文 一一四、幻珑珍兽(二) 这头幻珑珍兽,见王崇笑而不语,心下惶急,它被唐胤豢养多年,早就知道,自己要被老主人送给新主人,炼做妖身。 平日里也思忖过无数次,如何劝说想你主人不要炼了自己,它毕竟从小被豢养,也无多少心机,生怕王崇没耐心,急忙忙叫道:“若是主人把我拘魂,炼做萌宠,我可以变化无穷,替主人做无数的事儿,岂不是比一头妖身强太多。” 王崇哈哈一笑,忽然就想起来小狐狸,他在接天关,遇到林绿珠的时候,都没想起来小狐狸,此时却忽然想起,这头小狐狸平日努力服侍自己,虽然蠢蠢,却极尽心力。 便在同时,留在武当山,正在给园子挑水的胡苏儿,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喃喃自语道:“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忽然觉得,以后我要被什么不要脸的小贱人,抢了位子,再不是公子最贴身的小丫头?” 小狐狸心头气闷,把水桶都推翻在地,忽然就坐在地上,抱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崇纵然想起小狐狸,也不过就是念头一瞬,他饶有兴趣的瞧了一会儿这头幻珑珍兽,倒也有几分意动。 作为魔门出身,他倒是对把握人心,有无数技巧,此时并不急躁,反而做出沉吟之状,自言自语道:“问题是,身边带个宠物,有好些不方便……” 说了这句话,王崇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叫道:“糟糕了,我好像还养了一头坐骑,已经年余没有喂养,不知还活着没。” 王崇一捏法诀,还真就放出来一头坐骑,正是当初收付的灰背海燕玄白,这头大妖是真的被他饿了年余,如今有气没力,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 若非他还有些妖力,靠妖气苦熬,此时怕已经饿成了死鸟。 王崇出了东海,就再也没用过这头坐骑。 他也没养过别的宠物,当年的小狐狸胡苏儿都是自己觅食儿,偶尔还要忙活宴席,帮忙自家公子招待客人,哪里需要什么喂养? 所以玄白落日了王崇手里,他就没想过,这玩意还要“主人”伺候,喂食喂水。 玄白心头本来还有几分傲气,但年余不见天日,又被饿成一包骨头,再无半块肥瘦,一腔子傲气都被磨的成了渣渣。 见到了王崇,虽然胸腔贴着后背,全身筛糠,饿的抖抖,还能强提一张嘴,大叫道:“主公,主公,可算记得玄白了。您大慈大悲,先给我口吃食罢!以后若有什么差遣,玄白就算死了,也不敢稍有违拗。” 幻珑珍兽眼瞧玄白这一身,果然饿出来的嶙峋瘦骨,禽鸟本来就毛多肉少,这头灰不拉几的鸟儿,现在除了毛,除了骨头,也不知道还有没肉,惨的连它都看不下去了。 这才心头悚然,暗叫道:“原来做宠物,也要这般受苦!” 玄白苦苦哀求,王崇瞧了一眼手里的幻珑珍兽,笑嘻嘻的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吃食,只有这头小兽,也不知你爱吃不爱吃。” 玄白忙叫道:“爱吃,爱吃……玄白不挑食儿!” 幻珑珍兽亡魂大冒,心头惊骇,也急忙叫道:“请主公恩典,我也能当坐骑,也能服侍人,还惯会诸般变化,就算主人想要什么仙子侍寝,我都能变化的一般无二,体态姿容,不会有丝毫添肥减瘦。” “主公就算有什么奇趣的偏爱,小畜也能满足!” 王崇骂道:“莫要这般不知廉耻,快放开心神,不可有一丝保留。” 幻珑珍兽哪里敢有什么保留,急忙把心神开放,王崇催动天魔识,在这头妖兽元神内,留下了烙印。这般手段,他限于修为还浅,如实对方有些抗拒,就难以成功。 但有了玄白这个例子,幻珑珍兽哪里敢有丝毫抗拒,还深怕王崇留的烙印不够深入,大叫道:“主公,请往深入一些,小畜日后必然忠心耿耿,绝无丝毫反抗。” 王崇收了唐胤的禁制,幻珑珍兽一咕噜落在地上,就地一滚,化为了一个俊俏的童子,它瞥了王崇一眼,发现周围主人似乎不大满意,急忙原地转了一圈,又复化为了一个美貌少女。 王崇也不管这头萌宠,变来变去,问道:“你唤作什么名字?” 幻珑珍兽叫道:“老主人要把我炼做妖身,并没起什么名字。”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以后跟了我,怎可没有名字,就叫你季幻儿好了。” 玄白眼瞧一块大肉,就此不翼而飞,顿时哭哭啼啼起来。 王崇哪里是没有吃食?刚才就是吓唬幻珑珍兽。他实在耐不住这等哭啼,扔出了一块肉干,喝道:“吃了吧!莫要再哭。” 玄白大喜,急忙叫道:“主公恩典!”扑上去就是一通大咬,一口肉下去,因为吞的太大块,险些把自己噎死。 王崇也不理会,这头满地扑腾的蠢鸟儿,伸手抚摸季幻儿的头,运起几缕真气,送入了这头萌宠的体内。 季幻儿果然如唐胤所言,妖力能够变化来去,确有跟七星云蜃的云蜃真气不同,倒有些类似小无相剑气,但也跟小无相剑气有些不同。 他暗暗忖道:“若是把小无相剑诀传给他,不知能够修出什么来?” 王崇此念一起,就打消了去,把道法传给妖怪,最后惹出轩然大波,比如西方二妖圣的故事,向例为道魔两家禁忌。 他想了一会儿,忖道:“上乘道法不能传授,但比如勾魂教的秘法,传授应该不妨。各派也不是没有养守洞神兽,传授一些普通法门的事儿。” 勾魂教秘法,他是在恶枭手里得来,同时得到的还有九寒经,九寒经好歹是千花岛秘传,王崇也不会教给季幻儿。 季幻儿也不知道,这位主人手按在自家头顶上,胡乱注入真气,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忽然间就赶到,一股邪异的真气灌顶。 王崇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低沉,喝道:“依照我所传心法,运转真气!” 正文 一一五、慈悲,便是只救善良 王崇借助恶枭妖身,把勾魂教秘法传给了季幻儿,又在当初夺得的恶枭旧物里,翻找出来一件法宝。 东海三枭联手害了九寒道人,恶枭就一直在祭炼九寒砂,但是他原本使用的一件法宝,叫做勾魂圈! 这勾魂圈和勾魂教秘法结合一体,最能勾魂摄魄。 恶枭当年曾在大海上,全赖此宝威力,一气摄取了百万海中生灵魂魄,这才炼成了勾魂大手印。 王崇把勾魂圈套在季幻儿的脖子上,一拍腰间的凌虚葫芦,把这头幻珑珍兽和地上普通的玄白一气,丢入了进去,喝道:“好生给老爷看家护院,若是损坏了什么东西,小心你们的皮肉。” 两头妖怪进了凌虚葫芦,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整整齐齐摆在地上,都饿的脱了相的逍遥府门人。 王崇收走了两位金丹宗师,对剩下的逍遥府门人,就只当做忘记,如今也跟白枭一样,饿的髑髅也似,又因为有些炼气之术,还不得死,只在苦捱。 玄白扑腾了一下,化为了人身,心头忽然生出了慈悲,叫道:“我们喂一喂这些人宠罢!” 季幻儿急忙拦阻道:“我听老主人说,慈悲此物,非是救济穷人,救人危难,而是以慈悲传善心。把慈悲之念,善良之心传播。故而好人救得,恶人却救不得。我们须得他们都答应了做好人,我们方可喂食,不答应的,就等着饿死吧。” 玄白没读过书,听不懂季幻儿的话,问道:“你说的这么了嗦,我也不懂,能否说的更明白些?” 季幻儿叫道:“慈悲,便是只救善良。你让他们发下誓言,愿意臣服我主,便是真个善良,可以喂食了。” 玄白果然上去,挨个问询,此时的逍遥府弟子,哪里还有一个硬汉?便是硬的都饿软了。一个个忙不迭的答应,有那不答应的,是早就饿的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嘴唇哆嗦,发不出声音来。 玄白兴致勃勃,刚要去丹流飞阁,却被一道霞光拦阻,进不去这座楼阁,只能寻了一圈,闯入了王崇翻修的那处园子。 王崇倒是存了不少的粮食,都被玄白取出来,也不管种类,去厨下找到大锅,一股脑都扔进去,加了水,就这么蒸煮起来。 弄得好了,他又去给这些逍遥府的弟子,每人喂了一勺,好些逍遥府的弟子,本来还有一口气,一口滚烫的热粥下去,顿时只去了半口。 王崇也没关注两头宠物,在凌虚葫芦内折腾,反正里头都是人间之物,丹流飞阁有天罗如意禁法,元金舟被他收入了丹流飞阁,剩下那一处园子,就算拆了也不值当什么。 他想要修行天符书不成,便暗暗思忖,自己还能折腾些什么? “若是能够修炼天符书,我二十年内,必然能突破天罡,成就大衍剑仙,若是只能修炼山海经……或者用不上两百年,但一百五六十年还须得。” “当真有些头疼,还真得十年期满,回去吞海玄宗,就找个机会闭关,把一身真气转换回七二炼形真气。” 王崇又想了想,自己的几具妖身,巨鲸妖身京吞海最是常用,此妖身和雷霆玉书的雷霆真气最为契合,使用龙象拳劲,也威力浩大,几样天赋妖术,浮游天海,玄浪引,巨神术,吞海大法,如意水云障也颇具妙用。 但若论战力最强,还要论白枭,这位峨眉南宗的长老,一身雷霆霹雳真气,强横无双。虽然王崇没法从这一身雷霆霹雳真气里,学会峨眉的相应剑诀,但随心运使却不是问题。 白枭没得一口好剑,王崇却有两口峨眉的飞剑,虽然不是匹配雷霆霹雳剑诀的雷霆霹雳四口剑,那四口剑落在了尚红云的手里。但不拘是元阳,还是无形剑,甚至星斗离烟剑,都能把白枭一身精纯的峨眉道法,发挥至九成以上。 这位阴定休老祖门下的十一弟子,一身功力道法之精纯,绝不逊色自己的师侄儿欧阳图,甚至功力老辣圆熟,犹有过之。 当初若非使用一口九寒钩,纯以道法对敌,王崇和邀月夫人联手,也未必就能擒下此人。 再往下论,可就是阿罗教第七代教主孤鸿子,人面枭这位佛宗弃徒和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了。 这四人各有所长,若不是真的斗法一场,也未见得谁人更胜一筹。 至于恶枭这位勾魂教的余孽,还有那头只合作萌宠的七星云蜃,就实在没什么用了。 “回去罢!” 王崇静静沉思了半日,算计也该继续巡游第二处战场,这才取出了令牌,回归了原处。 安羽妙和一干人等,见到王崇回来,都知趣儿的没有问为什么。 王崇也不解释,他开了门户,带了他们又去进行这一日的巡游。 忽忽十七八日过去,王崇带领手下,巡游了十余处战场。 虽然也未有经历多少战斗,好歹也杀了百余魔头,还有一个魔头,不知害了哪家弟子,居然顶着肉身,但因为没得生灵吞噬,也是不强,给安羽妙一击斩杀。 王崇就提议,暂且回去,休养一日。 几人也并无异议,由王崇待领,回了吞海玄宗负责的战场,此时留下的吞海玄宗和外宗弟子,也未有经历什么战斗。 这十余日,只有一只魔头越界,被一个外宗弟子,随手一道法术就杀了,让其他人好生空欢喜了一场。 见到王崇,这些吞海玄宗和外宗的弟子,都上来攀交情,希望王崇能带契他们,也去厮杀一场。 王崇把这些俗事,都丢给了安羽妙,自己是真的去打坐“休息”了。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他的队伍已经变成百余人。 王崇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人多人少,也不差什么,就算那些没人镇守的战场,因为时常被清理,也没什么可杀的魔头。 王崇开启了门户,仍旧第一个进入待巡游的战场,忽然就是一愣,一股冲天魔气,在这出战场里游荡,居然有一头魔气滔天,强横暴戾的魔妖,闯入了此间。 正文 一一六、应横鸟 王崇急忙喝道:“都给我回去!”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双羽翼横空,一头怪鸟,一身魔息如电,好不快捷,只是扎眼,就横空飞过,近在眼前。 王崇手下的一伍镇天兵,兵头叫做赤海! 这些常年驻守接天峰的镇天兵,并非是各派弟子,而是原本中极陆洲之民,不甘心家园被魔头侵蚀,心甘情愿留下来,协助各派镇守天之漏洞。 他们跟王崇十余日,也对这位道法虽然“粗糙”,人品却极好的小道士有了好感。 眼瞧已经来不及让所有人撤回,赤海虎吼一声,催动座下劣魔,掌中的一口斑斓古月刀一横,就向着天上扑下的怪鸟迎去。 他手下的镇天兵,亦是有条不紊的结成阵势,还大喝道:“诸位仙师赶紧退走,此魔不可力敌。” 王崇也没有料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糟糕,又遇到了一头金丹境的大魔妖。 这头大魔妖叫做应横鸟! 若论强横,这头怪鸟远不及獓忌,但此鸟乃是极有名的几种,速度无双的魔物。 它是域外魔头,侵占了鸟类大妖的身躯,化生的魔妖。王崇就算是有混沌石在手,也缠不住这头大魔妖。何况他炼就的混沌石,都在跟獓忌一役中,被那头大魔妖尽数毁去,一颗也未有留存。 安羽妙脸色凄然,叫道:“小师叔,你不走,我死也不走!” 王崇怒斥道:“就算你不走,也把其他人都送回去!” 赤海虽然有大衍境,但他修炼的并非上乘秘法,各派虽然愿意传授这些中土旧民道法,但却也不会把本门秘传教授,他又是越境挑战,只是一合,就被应横鸟洞穿了腰肋,双爪一分,当场撕成了两片。 赤海手下的镇天兵,眼睛都红了,各自的真气桥接,化为涛涛气势,跟应横鸟隔空遥击。 天随子叹息一声,知道情况紧急,若不赶紧撤走,赤海的牺牲,这些中土旧民的牺牲,就毫无意义,急忙喝令所有人退入来时的门户。 应横鸟也是凶顽,击杀了赤海,跟下方的镇天兵结阵气息硬拼一记,就血淋淋的一口吞了赤海,一身魔气,猛然暴涨。 安羽妙也知道,自己若是任性,只怕就要死好些人,急忙也教本门弟子退走。 这些人都是修炼道法之人,虽然略有慌乱,但也一一退入了来时的门户。 有个外宗门的弟子,退了回去之后,就大吼道:“快关了门户,快关了门户!”声嘶力竭,以至于,王崇都多看了他一眼。 安羽妙和天随子,最后都留了下来,他们两人也知道,关了门户,留在另外一边的人就不会有危险,但自己这些人可就完了,也不是怕死,可王崇都还没走,他们如何能让门户关了? 再说,门户就掌握在王崇手里,他不关闭,谁人能关? 这位外宗弟子,嘶吼了两声,见没人理会,就恶毒的骂道:“季观鹰!你想要害死大家吗?还不关闭了门户?” 王崇心头怒火正炽,双掌一推,分袭安羽妙和天随子,骂道:“尽给我惹烦恼!” 两人各自举手抵挡,却发现王崇的真气,浩浩然,泊泊然,直似无穷无尽,再也立足不得,被硬推了进门户。两人才想要再回来,就听得王崇喊道:“莫要堵门!” 两人心头凛然,还以为王崇也要退回,不敢再前。 王崇一掌送回了安羽妙和天随子,叹息一声,就关了门户,他还真怕,这头大魔妖随后杀入进去。 五十余镇天兵结成了阵势,倒也勉强能够跟应横鸟抗衡,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是天罡境,还有十余人才不过胎元,真气有其极限。 应横鸟魔息不尽,如电如光,翩然起落,每一次都能消耗,这些镇天兵的甚多真气。 王崇只看最弱的几个镇天兵,就知道这座阵势,最多也只能支撑十次呼吸。 他双掌一拍,按在了一名镇天兵的后心,喝道:“让我也助一把力。” 此时最坏的选择,就是所有的镇天兵战死,他使用人妖相化之术,杀了这头应横鸟。 王崇倒也不是顾惜人命,就是觉得,能够救得一人,便是一人,能够撑得一时,便是一时,能够让这些镇天兵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出手,以本身真气相助,也不过饮鸩止渴,这座阵势本来有攻有守,但负责攻击的赤海,已经被应横鸟吞吃了,就只剩下了守御之能。 就算王崇真气雄浑,也不过多拖一阵子,迟早他也有真气耗尽的一刻,到了那一刻,这些镇天兵一个都活不下来。 “得想个办法,这般苦撑,不是个事儿。” 王崇虽然听说,接天关危险,但来了好些时日,也没遇到什么危机,此时才知道,这地方果然危险,这般意外遇上,若非是他,必然死伤无数。 就算王崇在,他也不敢暴露身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赤海迎击应横鸟,为大家争取时间,最后被这头大魔妖一击杀死。 若非赤海抢先出手,以应横鸟的速度,镇天兵根本来不及结阵。若是没有镇天兵的阵势阻拦,今天所有的人都活不了,除非王崇使用人妖相化之术。 可王崇若是被逼的使用此术,他自己就要杀了这些灭口。 王崇心思如电,顷刻间就想了几个方法,他挑了最简单的一个,猛然喝了一声,撤了手掌,用花毯遮护了全身,其实却暗暗把无形剑放出。 无形剑遁光之快,就算应横鸟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王崇落在了后背上。 下方的镇天兵们忽然感觉体内空虚,随即就见到后方的门户又复打开,王崇在天上喝道:“快走,莫要让这魔妖闯入……” 镇天兵们都是历经百战,知道不是婆妈的时候,王崇舍生忘死,替他们抵挡,这等机会浪费掉,是百死难赎之罪。 这一伍的镇天兵,速度奇快,驱使劣魔,如猴子般的劣魔连跑带蹿,须臾就逃了个一干二净。 王崇借助花毯的掩护,以无形剑上了应横鸟后背,但接下来该如何做,却有些犯难了…… 正文 一一七、神特么仙道武学 王崇刚才出动无形剑,翻上了应横鸟的后背,有花毯为掩护,那些镇天兵法力低微,根本觉察不出,倒也没什么后患。 可他却不能以无形剑斩杀这头大魔妖,甚至他也不能用任何手段杀了这头大魔妖。 若是在接天关外,这头大妖魔杀了也就杀了,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这是在接天关内,这处战场,怕只有这头大魔妖应横鸟,以及王崇本人,再无第三个活物。 如是这头怪鸟被杀,他怎么都逃不脱被怀疑。 应横鸟双翅乱舞,想要把王崇甩下来,但是王崇以无形剑附在它身上,还真就不会被甩下。 现在没有了旁人,王崇手段尽多,也还真不怕这头大魔妖。 就在王崇想破了头,也想不通,该如何搞定这头应横鸟的时候,演天珠终于送了一道凉意出来:快用天邪金莲。 王崇把手一招,青鳞就从虚空钻出,这头全身金光灿烂的大蛇,巨口一张,吐了一颗莲子,落在应横鸟身上,就消失不见。 王崇仔细想了一会儿,身子一摇,换了恶枭的妖身,他伸手一拿,就有无数金光,从冥蛇青鳞身上飞出,落在他掌心,化为了一朵金色莲花。 王崇连试了数种心法,换了数具妖身,都无法祭炼这朵天邪金莲。 此物的确如演天珠所言,乃是至邪至秽之物,虽然金光灿烂,宛如仙家之物,但本质却是最为精纯的魔气,任何道家真气,都跟此物相克。 王崇心头失望,换到了最后一具妖身阿罗教第七代教主孤鸿子! 森罗大印法运转,天邪金莲忽然爆发了夺目金光,森罗大印法和天邪金莲蕴含的至邪至秽的魔气,水奶交融,宛如同源出一。 森罗大印法,乃是阿罗教镇教第一神通!实是一门极了不起,包罗万有,返璞归真的仙道武学! 外界都如此传颂,王崇也以为此法是仙道武学,但…… 神特么仙道武学,能够跟天邪金莲这种魔物水奶交融? 王崇心底骂道:“这森罗大印法若是仙道武学,我都是仙二代了,真是活见了鬼……” 王崇还是第一次,使用孤鸿子妖身,此时他以曾经魔门旁支天心观传人的身份,十成十肯定,这门森罗大印法,乃是魔门嫡传,只是不知为什么,隐藏的极为玄妙,居然蒙混天下道魔各派,无人窥破底细。 也正因为,森罗大印法有如此玄妙,能够把魔门武学,遮掩为仙道武学,跟天邪金莲的属性,几乎一般无二。 这门魔门武学和至邪至秽的魔物,才能如此沆瀣一气,都能水奶交融。 森罗大印法共有一百零八道印法,每一道印法对应阿罗教一位护教神魔,一百零八道印法对应阿罗教一百零八位护教神魔。 虽然未必有三代教主罗森曾跟门下弟子宣称:“此法蕴含一方小世界生灭的道理。若能修炼到至高境界,一掌推出,便有一百零八位神魔之力,便是道君之辈,也能一掌而灭!”的大威力,但也确有惊天动地的能耐。 王崇以森罗大印法祭炼天邪金莲,居然引动了一尊阿罗教神魔的虚影,他只觉得一股玄异高邈的气息,在自身和天邪金莲上来回流动。 每一次流动,都有一层力量,从天邪金莲回馈,也有一股力量,注入了天邪金莲。 只是十七次呼吸,他就彻底炼化了这件魔物。 王崇还未来得及,体验这宝贝的妙处,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这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补天派的补天六艺之首补天劫手! 王崇吓得差点把天邪金莲给扔了。 补天劫手!? 他知道魔门六大正宗,也知道补天派,但还真不知道补天派有什么魔门神通,但这门魔道武学竟然能冠以补天二字,可以确信,的确不同凡响。 “老子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魔门的路数吗?” 演天珠沉默片刻,送出了一道凉意:补天劫手练练不妨! 王崇沉默片刻,回答道:“这是人妖相化之术,炼就的妖身,我只能运用,哪来的法诀,让我练练?”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补天派几代老祖不成器,早就遗失了此法,还道此法与此界再无传承,原来被阿罗教窃去。你装作他们教主,混进去就是了…… 王崇微微沉吟,演天珠的说法,还真有可能。阿罗教并不知道,自己的教主已经被人炼了。若冒名顶替,十之仈Jiǔ能窃得这部已经改头换面的魔门至高心法。 “待得有空,我就去海外阿罗教总坛一行。” 王崇正想到这里,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补天劫手可以炼化天邪金莲! 王崇骂道:“我都已经炼了,还用你说?”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任何被天邪金莲魔染的生灵,都要为这邪物操纵,炼化此物,便能操纵百万魔兵!有句歌谣叫做天邪金莲,魔道至尊,号令群魔…… “你少放些屁罢!” 王崇切换妖身,尝试祭炼天邪金莲,自然早就脱离了应横鸟。 这头大魔妖失去了目标,开始还漫无目的,四处翱翔,但忽然就又感应到了王崇的气息。 王崇更换的妖身,也没有驾驭无形剑,应横鸟魔识敏锐,早就觉察,只是它不明白,为何这个“小东西”身上气息变幻,宛如万花筒一般? 它终究是魔物,分辨不得出王崇的样貌,但气息变幻,却感应的出来。 所以应横鸟故意做不见,好让王崇没有防备,此时却趁势偷袭,双翅一拍,疾如闪电。 王崇此时用的是孤鸿子的妖身,平常惯用的法宝都不好驾驭,只能一招森罗大印法横空推出。 当年阿罗教三代教主罗森,能够在一掌之内,结四十八印法,孤鸿子没有祖师的本事,一掌就只能结出二十八印法,到了王崇手里,他终究是使用妖身,真气并无损减,对道法的领悟,却有隔膜,他一掌拍出,就只有结出七道印法。 饶是如此,仍旧隔空一掌,印在应横鸟身上,打的这头大魔妖羽毛纷飞。 正文 一一八、黑袍叛逆,域外魔人 应横鸟挨了这一击森罗大印法,悲鸣一声,振翅高飞。 王崇使用孤鸿子的妖身,不善飞遁之术,还真就追之不上,他暗暗忖道:“可惜孤鸿子的底子是魔门,没法修炼玄天禁法,不然此时使出六九云车法,必可追上这头大魔妖。” 王崇的巨鲸妖身,有浮游天海,以吞海玄宗法力推动,还有玄玄炼遁术,以天符书的道法,就能使用六九云车法,但使用孤鸿子的妖身,就没得什么厉害的遁法。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大魔妖飞入战场边缘,似乎要穿梭而过。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快上了那头笨鸟。 王崇怒道:“上个毛羽?” 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你只有躲在它的后背上,才能解释,为什么没死…… 王崇心道:“对啊!若是应横鸟自己飞走,我又没有被杀死,一次也就罢了,两次可就显得古怪。” 他不能杀死应横鸟,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松”的活下来,必须要有一个解释,才能让人不有怀疑。 只是王崇瞧了一眼,如电之疾的应横鸟,苦笑道:“怕是追不上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天邪金莲。 王崇微微犹豫,他才炼化这魔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当下就运起了森罗大印法,神意和天邪金莲沟通,良久之后,忽然感应到另外一股气息。 他身子在原地淡去,下一个瞬息,就出现在应横鸟的后背,把这头大魔妖吓的怪叫一声,身子横翻,想要把这“不速之客”甩落下去。 王崇双眼睁开,惊喜交加的叫道:“我明白了,只要种下天邪金莲,就能借助互相之间的感应,任意横渡虚空,万里挪移!” 王崇也没想到,天邪金莲居然有如此妙用,他若是天南海北,给几头强横生灵种下天邪金莲,就再也不怕被人追杀。 只要借助天邪金莲之间的感应,就能瞬息横渡虚空,万里挪移,还有何人能够追的上他? 尽管此法也有缺陷,就是须得先定好目标,不能随心所往,但已经是无上玄妙法门了。 应横鸟想要把背上之人甩脱,王崇却并不在乎,他手捻天邪金莲,遥遥感应应横鸟体内的“种子”,在他的魔意催发下,这枚种子瞬息发芽。 应横鸟的身上,忽然绽放了一朵金莲。 过不得片刻,又复有一朵金莲绽放开来。 一朵接一朵金莲开放,这头大魔妖身上繁花朵朵,金光灿烂,不由得悲鸣一声,一头就撞入了战场边缘的无尽虚空。 王崇稍稍犹豫,就催动了天邪金莲,借助应横鸟体内天邪金莲的气息,稳稳的依附在这头大魔妖的后背上。 冲出了战场的边缘,这头大妖魔凭了天赋异能,胡乱飞了一阵子,忽然就撞入了一团火海。 王崇心头骇异,他也没想到,这头应横鸟居然闯入了另外一座大阵。 偏巧这座大阵,他又认识。 能让王崇也熟悉的大阵,首推逍遥府的都天烈火大阵。这一团火海,正是接天关的第十七关,主持这座关口的是逍遥府的一位长老。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是迷宫之阵,都天烈火大阵却是攻伐之阵。此阵法焚天煮海,炼魔御敌都是小道,更能修炼七种真火,乃是抵御天劫的秘术,若不然怎得逍遥府看重? 王崇虽然不懂都天烈火道法,但手里有两具逍遥府的金丹境掌旗使妖身,又见过都天烈火炼峨眉,知道这座大阵的厉害,心头大骇,暗叫道:“我身具魔息,只怕要被都天烈火炼了……” 他此念未消,应横鸟就撞入了都天烈火大阵,而且一冲而过,居然未有被都天烈火困住。 王崇稍微感应,心头惊讶,这头应横鸟的体内,居然有一股神异的力量,能够在不惊动阵法变化的情况下,穿越大阵,这股力量绝对是道门正宗! “这却是什么一回事儿?这头大魔妖体内,为何有道门的力量护持?也怪不得它能穿破一十八层大阵……” 王崇念头还未转过,应横鸟就又穿过了这一层都天烈火大阵,他只觉得这头大魔妖,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虚空转换,阵法如梭,不多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应横鸟带到了哪里。 王崇足踏大魔妖,应横鸟身上开满金色莲花,手捻天邪金莲,若只论卖相,不啻佛陀降世,降服天魔,只差了还没秃瓢。 天邪金莲被王崇刻意催发,越开越盛,应横鸟百般挣扎,魔意衰垂,也渐渐控制不住魔躯,忽然鸣叫一声,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王崇也不管应横鸟往哪里飞,他只要控制这头大魔妖便罢,当这头魔物的最后一丝魔念,终于被天邪金莲磨灭,它的识海里轰然一声,忽然有个什么东西破灭,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一个全身黑袍,连面目都遮住的男子,和一个足踏应横鸟的域外魔人,正在交谈,两人所用的都是意念,非是语言,故而应横鸟传递出来的也是纯粹的意念。 黑袍人:“我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不垢大魔君亲率大军来袭,我就放开一十八座大阵……,任天魔入境。魔君答应我的事儿呢?” 域外魔人大声怪啸,掌中却是一朵天邪金莲,双方正在交易,一头忌忽然闯入,紧追的忌而来的,还有七八头魔物。 接下去就混乱不堪,应横鸟完全不能记下,当时发生了什么。 魔物的本我意识,并不像生灵一样,清晰灵锐,就算金丹境的大魔妖,也混乱不堪,只有玉望,亦有狡诈,却没有完整的神智,只能够野兽一般的本能行事,没有什么深邃的思考。 这也是魔妖,魔人之别。 妖怪虽然凶狠,但亦是智慧通达,方可为妖。 魔就只有混乱,只有极少数魔人,才有驾驭智慧的能耐,但却极端罕见。 王崇心头微微吃惊,此时应横鸟的识海中,传出了最后一幅画面,就是黑衣人趁着混乱,隔空一拳,把驾驭应横鸟的魔人,生生打爆…… 正文 一一九、命中之敌 应横鸟悲鸣一声,魔识彻底破碎,虽然最后的结果,王崇并未有在这头大魔妖的记忆里看到,但也大致猜的出来。 接天关中居然有人勾结域外妖魔,还跟无垢大魔君有了交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最后居然偷袭,打死了来交易的魔人。 应横鸟肯定趁机逃走,至于为什么天邪金莲会落在獓忌的身上,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王崇手中的天邪金莲一抖,顿时把应横鸟的记忆重组,加入了奉自己为主的虚假记忆,还添加了自己从破壳起,就把这头大魔妖喂养之类,这才恢复了其魔识。 重新恢复了魔识的应横鸟,再非本来,身上的金色莲花一朵一朵,缩回了体内,鸣叫一声,竟尔充满了清脆之意。 王崇心念一动,催动森罗大印法,又是一尊神魔浮现,落入了应横鸟身躯内,跟这头魔物合二为一。 王崇祭炼天邪金莲,也有一头护教神魔跟这邪物合一,那是阿罗教一百零八头护教神魔之首——帝陀罗! 这次出现的却是阿罗教,一百零八为护教神魔,以轻捷急躁闻名的鬼红罗! 鬼红罗附体,应横鸟体内顿时生出了一处旋涡,一身强横无匹的魔力遥遥传递,注入了天邪金莲。 王崇心头骇然,他这才知道,森罗大印法居然是这般运用。 “阿罗教那位三代教主罗森,只怕就是降服了数头,乃至更多天魔,才能以阳真修士的境界,把一名太乙境的魔门长老,打的肉身崩灭。” “之后,这法门必然是失传了,若不然,孤鸿子只消降服三五头金丹境的天魔,我和邀月就未必抵挡的住。怪不得演天珠说,此法原来是补天派的镇派绝学,补天六艺之首!果然有鬼神不测之威。” “只可惜此法只能用来争斗,非是道法……” 王崇手捻天邪金莲,心潮澎湃,只是这件事也还是过于巧合,他又复想到了演天珠,这枚珠子似乎觉察到他的念头,送出了一道凉意:这次不是我。 王崇心头一惊,忙问道:“是谁的算计?” 演天珠过了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你得了吞海玄宗的山海经道法,只须修炼到金丹之境,就能躲过一个命中注定的大敌。 王崇有些哑然,问道:“我修山海经到了金丹之境,就能胜过那名大敌了吗?” 演天珠再次送出一道凉意:不!你修山海经到金丹,他就飞升了……刚好完美躲过。 王崇一时间哭笑不得,不知该拿这枚破珠子怎样? 他也生出好奇,问道:“我这个命中注定的大敌,如今他已经是什么境界?金丹,阳真,还是……道君?” 演天珠一道凉意,让王崇心底也凉凉:不过天罡。 演天珠这些话,泄露了极多的信息,王崇一直都不明白,演天珠怎会找上自己,此时却隐隐有些猜测,他试着问道:“这名大敌,究竟谁人?” 等了良久,演天珠根本没有回答,连凉意都不须,就直接冷场。 王崇跟演天珠对答,身下的应横鸟“信鸟由缰”,待他反应过来,却见六道遁光从前方过来,其中至少有四道正而不邪,其余两道也只极精纯的魔气。 魔门弟子的魔气和魔物的魔气,决然不同,一者精纯无匹,一者混沌芜杂,极容易就感应出来。 这六道遁光兜空一绕,似乎已经发现了应横鸟,抢先把这头大魔妖包围起来。 王崇急忙恢复了原身,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我是吞海玄宗门下,诸位道友救我。” 他还把花毯放出,化为笔直的一道冲天花柱,十分招摇。 六道遁光兜转,王崇本身没有森罗大印法的修为,但却能以天魔识,暗暗驾驭天邪金莲,毕竟都是魔门心法,又是他自己祭炼的宝物,通过天邪金莲驱使应横鸟迎了上去。 为首一道遁光,当空激射,比电还疾,速度最快,见到应横鸟背上的王崇,也不答话,伸手一按,就是一只金光大手落下。 王崇急忙奋力一跃,更把花毯收回,往下急冲,做出了想要舍了这件宝物,助自己脱身的姿态。 出手这人,并不容情,大手一合,就把王崇捏住,更施展道法,把王崇禁锢了一个结结实实。 应横鸟双翅一横,跟另外一名迫上来的中年道士硬拼了一记,这头大魔妖暴躁狂啸,须臾间就跟对方恶斗在一起。 王崇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禁锢,大声道:“我是吞海玄宗今年来接天关换防之人,因为有些功劳,被点为七级镇天兵,奉命巡猎二十八处战场,遭遇了这头大魔妖,冒险附身其背,就被带到了这里。” 王崇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来历,为何在应横鸟的背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抓住他的那人,微微感应,含笑道:“果然是没有一丝魔气,是我道门正宗出身的弟子。” 两人说话间,应横鸟已经脱出了包围,仗着速度天下无双,往远处遁走,有四名修士联袂去追,却有另外一人,凑到了抓住王崇那人身边。 这人是个看起来双十年华,但举止风韵,十分成熟的女子,未言先笑,说道:“你还真是运气,居然敢躲在应横鸟的后背,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王崇茫然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女子一笑答道:“这里是已经是第六关,我是许瑶华,这位是我道侣张晋一,我们都是道极宗的人。” 王崇惊讶道:“如何就从十八关到了第六关?” 张晋一也忍不住笑道:“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儿,有域外妖魔入境,连突破了几重大阵,虽然被我们曾曾拦截,杀了数十头大魔妖,但还是有几头漏网之鱼。” 王崇看起来着实狼狈,他修为不高,又没有魔气,张晋一和许瑶华,就当是一件奇闻趣儿事,也没想太多。反正他的身份,只要稍稍打听,也不能造假。 王崇却开足了马力,要尽力取信这两位,有这两人背书,他就能过此一关。 正文 一二零、大千幻世境 张晋一和许瑶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王崇只从蛛丝马迹,就猜测出来,天魔闯关之事,只怕闹的极大。 而且,接天关的反应,明显是慢了半拍。 獓忌都直接闯出了十八重关,到了接天关之外,还有魔人侵入,勾结接天关的内鬼,这些内幕若是爆出,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但不管接天关的最高层,有无知道些什么,反正王崇在张晋一和许瑶华的身上,没看出来,他们知道如此深邃的内幕。 许瑶华倒是十分惊讶,王崇居然能够在应横鸟的爪下,胆大包天,跳到了这头大魔妖的后背上,逃脱了性命,问了好些细节。 王崇有些细节,故意说的极真,有些却含糊不清,装出被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许瑶华反而更觉得,这个少年所言真实。 两人没有去追杀应横鸟,显然极为放心四个同伴,这一队六人都是金丹境,就算单打独斗,也不怕区区一头同境界的魔妖。 张晋一和许瑶华,带了王崇回了大千幻城。 此关名为——大千幻世境! 大千幻世境,乃是道极宗的守护山门的阵法。 这座大阵之中,人生如幻,幻灭世情,只要被阵法锁定之辈,便可以修为增长,甚至突破一重大境界,亦能被削弱修为,跌落境界,端的奥妙无穷。 王崇也是从张晋一和许瑶华的嘴里,才知道两人真实修为,不过才大衍境,是得了大千幻世境的阵法之力,才能提升至金丹境界。 正因为此阵法玄妙,才能成为第六关,击杀过无数域外魔头。 守护此关的正是张晋一和许瑶华的师父——通髓真人张法乐! 大千幻世境和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不同,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把十八关切割为无数战场,大千幻世境却除了一座大千幻城之外,都是无尽虚空,任由天魔来入。 王崇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热闹的仙家城池。 整座大千幻世城,分成九条街道,纵横各有三条,每条街道都有无数店铺,生意还极兴隆。大街上更有无数修士,足踏遁光,呼啸而过,各种飞遁的法术,飞行的法宝,拉曳出炫丽光霞,璀璨无比。 若是人间也有繁华,大千幻城的繁华,就超胜人间世千百倍。 大千幻城有几近五十万人口,其中九成以上,都是中土旧人,剩下的便是各派弟子,其中又以道极宗的弟子为最多,毕竟这一关是道极宗的人为镇守使,也是道极宗的镇山门大阵。 王崇被张晋一和许瑶华,带入了大千幻城,颇有眼迷五色,目不暇给之意。 张晋一还颇稳重,许瑶华就得意的给王崇介绍,这座道家第一大城,各处的风流景致,说不尽的好处。 两人把王崇,安排到了大千幻城的驿馆,就派人去查验他的身份。 不到半个时辰,就从第十八关有消息过来,证明了王崇的确是吞海玄宗,这一次派来的弟子,也的确是在巡猎战场的时候,为了掩护手下而失踪。 唐胤得到第六关传来的消息,当真大喜过望,他本来以为,这个师弟“又”死了,哪里料到,这小子居然再次逃了一条性命,还被应横鸟带入了第六关。 唐胤自然不知道,王崇真正的本事,还以为是自己赠送的幻珑珍兽起了莫大作用,心中颇为安慰。 他担心第六关的道极宗之人,怀疑自己的师弟,还把这件事也报了上去。 这个细节,让负责查王崇身份的张晋一和许瑶华,打消了最后一丝怀疑。 有人妖相化之术,还有一具大衍境的妖身,比天罡境能够从应横鸟的爪下脱身,要可信了十倍还不止。 唐胤除了说明王崇的情况,也跟道极宗的人,讨要自己的小师弟。 张晋一和许瑶华也没想为难王崇和唐胤,就把这件事儿报到了他们的师父,通髓真人张法乐那里。 张法乐略略翻过来往的文书,忽然一笑,对两个徒儿说道:“这小子,可有叫过你们前辈?” 张晋一和许瑶华一起摇头,说道:“倒是不曾!” 张法乐哈哈大笑,说道:“如是他叫过,你们师父可就占了大便宜。他是演庆真君新收的小徒弟,论辈分,比你们师祖可能还高些。” 张晋一浑没想到,自己师父居然关注这等小细节,他一笑说道:“我们修道之人,不是岁数数千的老祖宗,就是遇到瓶颈早死的人,再就是我们这等新入道之辈。就算自己门派,辈分也颇混乱,算上其他门派,辈分更是没法算了。大家各论各的,何须计较辈分。” 张法乐一笑,又翻了一会儿文书,说道:“季观鹰此番,算是又立下了大功,按照功勋,足以晋升镇天尉,独领一营。 我颇偏爱此子,他连续甘冒生死大险,掩护同门不管是品性,还是勇决之气,都是难得的人物。想要把他留下来,在第六关效力。恰逢大千幻城数日前,有一位镇天尉在跟跨界而来的天魔战斗,壮烈牺牲,被天魔所杀。他所领的一营人马缺了主事儿的人,就把季观鹰送去踏魔营吧!” 张晋一颇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唐胤镇守使如是讨要,该如何回复?” 通髓真人张法乐,想也不想的答道:“这里是第六关,一切自然为师说了算。唐胤若是想不开,让他亲自来我这里要人吧。” 张晋一无奈,只能领了师命,去安排这件事儿。 从第六关到第十八关的文书往来,也消耗的几日功夫,待得尘埃落地,王崇才知道,自己居然回不去十八关,被留在第六关了。 张法乐真人,不但把他强留了下来,还拨了一营人马。 若以寻常人看待,这绝对是好事一件,但王崇是真不想,在接天关如此高调,他一个混入正道的魔门弟子,低调还低不来,哪能总弄得人人瞩目? 只是张法乐真人,言出不二,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王崇也只能在领到了新的镇天尉的号牌之后,走马上任去了。 正文 一二一、大火流金,千叶魔子 “这就是山海经的大衍境吗?” 王崇此时已经离开呆了大千幻城,到了虚空之中,大千幻城在他的视线里,已经缩为了一个光点。 虽然第六关比十八关,危险了无数倍,随时都能在虚空中遇到魔物,但王崇是真的不怕。 山海经的第四重境界是——九黎山,扶桑海! 此一重境界的衍生的法术,名为——大火流金! 大千幻世境的阵法,最为玄妙,并非是单纯的功力突破境界,而是犹如真的修成了道法的更上一层,诸般变化,一应法术,无不应应变化,念念随心。 王崇清喝一声,全身都火焰爆发,化为一具火人。九黎山有巨人焉,铜皮铁骨,力可拔山,扶桑海落大日焉,如火如沸,光焰万丈。 大火流金的法术,可以让王崇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能化为火焰之刃。 简单地说,就跟阴阳天符剑,是把真气化为符剑,大火流金就是让修行者的身躯,化为至为犀利的攻伐之器。 王崇略作尝试,忍不住又试了试,转换真气,这一次他只转换了一成功力,化为七二炼形真气,就感应到了体内的变化,三十六道罡脉化为三十六道阴阳天符剑,金光流转,剑意凛凛,莫不随心所欲。 王崇尝试了两门道法,叹了口气,收了一身真气,暗暗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突破大衍境!” 天罡境叫做剑侠,本身虽然精通剑术法术,仍旧是常人,寿不过百年。 大衍境才叫做剑仙,真正的脱离了“人”的范围,成就“仙”之果业,可以寿至数百。 王崇能有机会,拜师修道,自然并不只是想修成厉害法术,跟人好勇斗狠,亦想要长生。 他当初在天心观,只有老祖天心道人,功成大衍,虽然要闷在棺材里,但好歹也算是“仙人”,他的徒弟,可死了有好几代了。 王崇正在烦恼,忽然听得腰间的号牌响亮,急忙取出来,喷了一口真气上去。 他听得一个声音,从号牌里传出,叫道:“大人!踏魔营等今日该当巡猎,还请大人归来,率队出征!” 王崇道了一声好,收了令牌,向大千幻城飞去。 他快要接近大千幻城的时候,就见到两道遁光飞起,居然当面迎了过来。 王崇也颇好奇,他在大千幻城除了张晋一和许瑶华,谁也不认识,这两人明显冲自己来,却非是这两人。 不过须臾,两道遁光一凝,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还有一个杏眼桃腮的美貌少女,携手出线在王崇的面前。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可是吞海玄宗季观鹰道兄?鄙下是魔极宗千叶,这位是我师妹,亦是我的道侣鲁华裳。” 王崇微微一笑,心底却有些嘀咕,忖道:“魔极宗的人,想要搞些什么?难道是朱潇潇记恨我,让师门的人出头?” 千叶似乎能看破王崇所想,微微一笑,说道:“千叶非是为了朱潇潇师侄儿,是有件事想要拜托道友,故而不嫌冒昧,前来阻扰。” 千叶这人极有礼貌,为人气度更是无可挑剔,但王崇也是出身魔门,根本不敢相信此人,亦含笑问道:“千叶道友,有什么事情,若是某能帮得上忙,必然出尽全力。” 千叶柔柔一笑,说道:“我最近寻到了一处洞府,想要学步吞海玄宗的两位真君,也炼成随身携带之物,故而想求道友传授玄玄炼遁术。” 王崇心道:“我诚然会此法术,但如何肯教给魔极宗的人?” 他晒然一笑,说道:“道兄说笑了,此等高深法术,小弟如何会得。就算想要传授,也是无法。” 千叶笑了一笑,说道:“纵然现在不会,日后也未必不会,日后道友学了此法,来魔极宗传我就是。” 千叶说的如此堂皇,到让王崇心头生出了怀疑来,暗忖道:“这人失心疯了吗?居然以为我这般好说话?还学了此法,去魔极宗传他?” 王崇呵呵一笑,这次却并不作答,眼中也生出了戒备之意。 千叶探手虚虚一按,喝道:“未免道友,贵人多忙,忘了此事,我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法术。” 王崇只觉得洪钟大吕,一起轰鸣,千叶竟然要施展魔法,闯入他的心海。 王崇哪里容得这种事儿? 千叶虽然魔法强横,难道他就弱了? 王崇身子一晃,已经把京吞海的妖身用了出来,他得了幻珑珍兽,可以变化无穷,倒是能遮掩这具妖身来历。 大千幻世境的威力有其极限,最多就能影响到金丹境,金丹境仍有提升功力的妙用,却无法突破“伪境”,化为阳真大修。 千叶微微一笑,喝道:“米粒之珠,焉放光华!” 王崇没来由心底一寒,似乎有些什么不妙,他想也不想,就把“山海经”的法力,悉数发挥,滔天火海喷射,毫无死角的覆盖。 就在他全力推动山海经的时候,一道人影近在咫尺,忽然尖叫一声,化为遁光,急速退开。 王崇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千叶一开口,他就被此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再也没有关注,他的道侣,那位叫做鲁华裳的魔门女修。 千叶想要惑动王崇的魂魄,这位女修就以魔门秘术,潜入他身边,随时能突施偷袭,结果了王崇的性命。 若不是王崇久经大敌,全力推动山海经,大火流金的法术,只怕就给这对狗男女给暗算了。 若是被种下魔念,回去偷窃道法,也就还罢了,若是被人此人随手杀了,那才是冤枉。 王崇心头恚怒,再不容情,大手一抓,五道火焰鎏金,悍然反扑。 千叶哈哈一笑,他本来以为,王崇功力低微,自己突施暗算,兴许就能得手,在吞海玄宗埋下一颗钉子。哪里料到王崇反应这么快,离开就施展了妖身反击。 他悠然喝道:“在这里,我是金丹,你有大衍妖身,也是金丹,就不跟你争斗了。待得出去接天关,我再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魔道金丹!” 正文 一二一、大火流金,千叶魔子(二) 王崇嘿然冷笑,山海经功力全数用处,千叶却身影渐渐淡去,宛如泡影,碎裂无痕,大火流金扫过,只有一片虚空。 王崇冷哼一声,大火流金兜转,直扑那位叫做鲁华裳的魔门女修,此女亦是盈盈一笑,在大火流金冲击之下,化为无数光霞。 王崇收了法术,冷冷一笑,他知道这两人都修习了特殊的遁法,自己若是使用玄玄炼遁术,又或者六九云车法,或者能够追上,但他并无把握,能够在没人觉察的情况下,击杀这两人,追上去也只是暴露底牌而已。 “也好!等我们离开接天关,我也叫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无形剑!” 王崇已经下了杀心,再不纠结此事,收了人妖相化之术,足踏花毯,飞回了大千幻城。 踏魔营在大千幻城的东南角,王崇刚刚赶回,就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安羽妙盈盈一笑,答道:“是唐胤师伯,送我们过来。” 王崇这才发现,踏魔营除了原班人马,还有五十名新来的镇天兵,以及安羽妙等人,也有三四十人,显然唐胤也是精挑细选过。 王崇嘀咕了一声:“唐胤师兄倒是好热心。” 安羽妙答道:“我们这些各派弟子,在第十八关磨炼之后,本来也会分配往各处关口,只是若没有唐胤师伯提点,又有小师叔在这边立住根脚,最多就能分配的十六十七关,绝来不了这里便是。” 王崇亦知道,各派弟子,不光是会在磨炼之后,分配去各处关口,还会按照功勋,调拨到更上的关城。 能够在十年内,被提拔到第六关,非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不可,百人之中也只有一二人能做到。要不然就是王崇这样,机缘巧合,闯到了第六关,又被张法乐看重,留了下来。 王崇倒也不在乎,手下多了些人,他这一营共有十伍,他把调来的那一伍人马,编做十一伍,又把安羽妙等人编为十二伍,稍稍安排了一番,就率领踏魔营出了大千幻城。 踏魔营出征,自然不会御遁,若是御遁消耗真气太甚,遇到魔物,只怕就全都完蛋了。 故而大千幻城的镇天兵,出来游猎,都是驾驭一种叫做碧车鸟的妖兽。 这种妖兽体型极大,一只就能乘坐十人以上,只不过大千幻城极少人有单独骑乘,都是驯化了碧车鸟用来拉车。 踏魔营有十辆巡空天车,一头碧车鸟就能拉扯,一辆巡空天车可以承载百人,这种法器有小型阵法镌刻,碧车鸟拉着并不沉重,反而比骑乘更为舒适。 王崇留了两伍镇天兵,带了安羽妙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大千幻城,按照既定的路线,开始了巡游猎杀魔物。 第六关的魔物,比十八关自然多了无数倍,他们巡游了半个时辰,就遭遇了七八头魔物,其中还有一头颇为强横的计都。 好在镇天兵但论修为,极少有赤海那种,能够修成大衍的人物,但却能够结阵,尤其是有巡空天车,这东西本身亦是“战车”,可以用来战斗。 一路上有惊无险,连续厮杀,让王崇也有些沉默,他除了放出了青鳞,尾随在后面,吞噬被击杀的魔物,散逸的魔气,就再无什么动作。 王崇极少参与战斗,他也并不想跟手下的镇天兵抢功,更不会阻拦安羽妙他们击杀魔物,每次收获的战利品,亦绝不参与分享。 他这般做也不是收买人心,就是单纯的瞧不上,这个级别的战斗,也不稀罕那些收获。 巡游完了一条路线之后,十头碧车鸟一起振翅,拉着十辆巡空天车,兜了一圈,转入了第二条路线。 这一次,没有飞行多久,就看到两道遁光路过,其中一人远远的还冲着王崇,微笑为礼,打了个招呼。 安羽妙等人亦是拱手为礼,但是他们转头来,却发现一贯彬彬有礼,从不表现出粗鲁的王崇,脸沉似水,居然颇有狞色。 安羽妙忍不住问道:“小师叔为何如此?” 王崇淡淡答道:“对方是魔极宗的千叶和鲁华裳。” 安羽妙想要劝解,这里是接天关,就算正魔两家仇怨难解,也不可争斗,但转念一想,忖道:“小师叔是个极忠厚的人,必然是被魔门中人惹怒了,才有此举,不知心头多么气闷。我不明真相,还是莫要个给他添堵。” 安羽妙不说话,其余人自然也不好问,没人知道王崇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王崇心头暗忖道:“这两个家伙,居然又出现我面前,只怕是有意如此。甚至……有挑衅之意。可难道我就怕你不成?也就是在这里,接天关有补天之盟约束,不能动手……” 王崇目送千叶和鲁华裳的遁光消失,仍旧按照巡游路线,继续猎杀魔物。待得一日夜后,踏魔营回转了大千幻城,王崇并未休息,转头就离开了驻地,甚至也直接离开的大千幻城。 他想要击杀千叶和鲁华裳,自然要先做预谋,找个地方,演练一番手段。 王崇目前手头战力第一,自然就是峨眉弃徒,阴定休老祖的十一徒儿白枭。 他准备给白枭配上元阳剑和太元珠,攻防一体,战力必然不会输给千叶。 只是他还没试过,同时驾驭雷霆霹雳真气和雷霆玉经的心法,前者是气法,后者却神法,若是仓促运使,未必就没有冲撞,须得多加习练。 王崇离开了大千幻城,就使用了人妖相化之术,现在大千幻城有好多人,都知道他有一头“大衍境”的幻珑珍兽,还炼成了妖身。 也谁都知道,这头幻珑珍兽善能变化,倒是无意中,把他其余的妖身都遮掩了过去。 再也没有人对王崇每次使用妖身,相貌都不一样,感觉到奇怪,尤其是他刻意遮掩,每次都让妖身使用山海经的法力。 离开了大千幻城足有三千里,王崇回头,几乎看不到这座仙家城池,这才把元阳剑放出,尝试以雷霆霹雳真气驾驭。 正文 一二一、大火流金,千叶魔子(三) 元阳剑是峨眉老祖亲手祭炼的飞剑,雷霆霹雳剑诀是峨眉的嫡传剑诀,虽然不如元阳剑配元阳剑诀,雷霆霹雳四口仙剑配雷霆霹雳剑诀来得最为契合,仍旧是能发挥元阳剑九成威力和白枭一身功力的十成仈Jiǔ。 元阳剑倒也不在意,被雷霆霹雳剑诀驾驭,翩然飞舞,只是赤鳞大龙一般的剑光,竟尔生出了雷电,剑光也转为了杂金湛蓝。 峨眉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分别名为:白雷,金霆,蓝霹,红雳,每一口的剑光都不相同,飞起空中,金白蓝红四道雷电大作,声势猛恶无双。 元阳剑只得一口,累死王崇也玩不出四种剑光来,故而剑光就略显驳杂不纯,但威力却并不因此稍逊。 试演了一回剑法,王崇心底有了数,又复把三成功力转为了雷霆玉经。 虽然同为雷霆之气,两股法力并不相容,泾渭分明,雷霆霹雳真气驾驭不得十二枚太元珠。 王崇同时驾驭元阳剑和太元珠,剑气珠光,交相辉映,白枭记忆中的峨眉剑术,一点一滴,浮上心头。 就在他苦练剑术的当,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只针对一个人不成。 王崇收了剑光,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联手我也不惧。” 有了元阳剑和太元珠在手,王崇还真不怕千叶跟他的道侣鲁华裳一起出手。 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他们也不是两个人。 演天珠的提示,让王崇悚然一惊,喝道:“千叶是魔门的阴阳子!“ 演天珠就此沉寂了下去,没有再回答,但王崇却知道,自己必然没有猜错。 王崇出身的天心观,若是有人能够炼成五识魔卷,天魔五识全开,便是魔门的智慧子,也位列十八魔子之一,故而他这一门流传了魔门十八子的传说。 阴阳子是极其特殊的魔子,讲究双身一体,一念二分。 此法修行,可男可女,但必须要挑一个“亚魔子”,两人一同修炼,一同吃住,渐至气息相合,便可把亚魔子炼为“阳身”,或者“阴身”。 炼成阳身,或者阴身之后,阴阳子的本我意识,同时存在一对男女的身子里,一念分驻两具身躯。 阴阳子最可怕的,就是修行奇速,自我双修。 若是修行了合璧的道法,两具身体联手对敌,可以做到响应如斯,不分彼此,比寻常同门师兄弟,乃至夫妇,都还要强胜数分。 “竟然是十八魔子之一,最为诡异的阴阳子!这可就棘手了。也不知道千叶修行过什么合璧的法门……” “他出身魔极宗,又是魔门阴阳子,跟我动手的时候,只怕未有施展全力。” 王崇知道,自己原本预计的战术,全都要改换,须得做出有针对性的调整。 “可惜,山海经虽然有个海字,却是五行俱全的道法,非是水系道法,京吞海的妖身乃是水系妖身,无法发挥山海经的威力,尤其是第四重的大火流金,更不要更上层楼的第五重心法……” 王崇此时也感觉出来,人族之身,不愧万物之灵长,天圆地方,五行俱全,天生开了灵智,最为合适修行。 妖族之身,就有许多天生的缺陷,就算他有五识魔卷,也无法把某些道法运使如人身一般无所不从。 苦思良久,王崇想出来七八种有针对性的战术,并一一演练。 只是千叶上一次隐藏了实力,并未有全力以赴,还精通奇异遁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战术战法,能否一战成功。 王崇苦思良久,忽然哈哈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料想千叶下次遇到我,只怕也会大吃一惊。” 他召回了在附近游弋,充当警戒的冥蛇,忽然眉头一皱,距离他千里之外,有极其强烈的魔息波动。 “有魔物穿越大阵!” 王崇稍稍犹豫,就换了巨鲸妖身。 其他妖身各有不同功法,各具不凡威能,转化为他熟悉的功法,并无提升战力的效果,还不如原本的功力。 虽然巨鲸妖身和山海经心法,并不契合,只能转化到第四重“九黎山、扶桑海”,无法突破更上一层的“无量量山,吞渊渊海”,但毕竟本身也是金丹境界,还是能发挥普通道门金丹境,比如玄鹤道人那一层次的战力。 王崇驾驭火光,飞扑过去,半路上,就见到了数道遁光,亦来合围,都是第六关的各派修士。 好多人都知道,王崇有一头幻珑珍兽,还炼成了妖身,这头妖兽不但能变化各种容貌,还能把自身妖气,转为接触到的真气属性,故而见到这般纯正的山海经心法,都没有任何怀疑。 还有人举手招呼,叫道:“可是吞海玄宗的季观鹰!” 王崇亦是远远大喝:“正是季观鹰,道友是道极宗哪一位?我还未见过,十分眼拙。” 对方笑道:“我是尹正真!确实还未有见过……” 两人把遁光合在一处,一同奔赴阵法动荡之处。 一头宛如山丘的魔物硬生生的撞开了大阵,几乎所有赶赴过来,要诛杀魔物的各派修士,都不由得惊骇。 有人叫厉声叫道:“是万魔山!通魔册上,有记录的阳真级大魔,诸位都要小心,此战要联手合力。” 通魔册是镇天尉以上的修士,才可以领取的一本册子,记录了历年来发现的各种魔物,之所以不让修为更弱之辈接触,是因为这些魔物光是靠形貌,就能传染魔念。 万魔山便是通魔册上记载,堪堪匹敌阳真境的一种大魔,是吞噬了无数魔妖,攒聚成的魔物,可以说是一头,也可以说是无数头。 王崇亦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对身边的尹正真说道:“我来守御,道友尽可放手强攻。” 尹正真微微点头,他也不是太清楚,吞海玄宗的山海经功法,比几个吞海玄宗九成以上的弟子,都是使用御天兵法,但还是选择了相信王崇。 这位道极宗的弟子,一念间,就有六七种法术法术,施法的速度快至不可思议。 正文 一二二、万魔山 一个遁光最快的,不知哪派弟子,冲到了万魔山近前,扬手就是一道火光。 万魔山体积之庞大,这位修士比之,就如蚊蝇一般细小。这道火光落在万魔山上,也只如烛火,随即就被魔气扑熄。 万魔山虽然同等阳真境的大修士,但因为本身乃是无数魔物对垒,魔念混乱,面对修士的攻击,往往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全凭本能,故而王崇他们这些人,才敢过来拦阻。 抢先的那名修士,丰神俊朗,一手火系法术,倒也变化多端,随即又发出几道火光,但却比尹正真的法术慢了一线,被这位道极宗的弟子后发先至。 尹正真出身道门正宗,法术威力,远非那名火法散修可比,六七道法术下去,顿时把万魔山上,笼罩的魔气,炸出一个巨洞。 万魔山上覆盖了浓厚的魔气,被炸出了巨洞之后,就露出了本身来,那是无数诡异的生物,胡乱堆积一起,这些魔物又不得死,血肉互相侵蚀,有的身子长在旁的魔物肚子上,有的手脚都纠缠一起,也不知道谁和谁的,解离不开,有的更是一个身子,有七八个脑子争抢…… 饶是王崇胆大,也瞧得心底发麻,也是一道大火流金飞出,斩去了一片魔气。 闻讯赶来的各派修士,连王崇在内,足有五人,王崇和尹正真联手,其余三人却似乎并无联手之意,各自施展法术,拼命狂攻。 万魔山似乎也一无反应,任由这些修士攻打,魔气轰开,又复聚拢,包括王崇在内,法术都无法伤及这头大魔的本体。 王崇正暗忖道:“应该召唤援兵,上报给镇守使。” 要知道阳真以上,已经是道魔两家巨擘,要么就是千年散修的前辈高人,天下间正邪各派加起来也不过屈指之数。 接天关也只有头两关,有阳真境大修坐镇,坐镇接天关的这二十余位阳真境,已经占了此界阳真修士的几近一半。 就连十八位镇守使,除了头两关之外,也都是金丹境的宗师。 遭遇这等媲美阳真境的大魔,本就该立刻撤走,让镇守使通髓真人张法乐来处置。 只是王崇环顾左右,发现这些人都兴致勃勃,卖力攻打,竟无一个退缩。 他急忙取出号牌,喝道:“发现了一头万魔山,请镇守使快请几位真人来诛魔。”说完话,晃了一晃,把这道传信发了出去。 尹正真见王崇发出了传音,也取了一块号牌,传了一道信息出去,他收了号牌,含笑道:“通魔册上有记载,万魔山魔念芜杂,几乎不会反击,也不能调动庞大魔息,就算我等遭遇,只要不登山,亦无太大危险。” 王崇倒也知道此节,只是他从来不信,万魔山这种几近阳真境的大魔,会没有危险。 只是他性子阴沉,也不会跟人辩驳这件事儿,只是微微颔首,就仍旧配合尹正真,如言诺一般,替这位道友防御,得意让尹正真把一身法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其余三人,应该都是被十二大派请来帮忙的外宗弟子,虽然也能借助大千幻世境,把一身法力发挥至金丹境,但三人的法术加起来,也未及得上尹正真。 万魔山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法术,仍旧岿然不动,这头大魔实在太过庞大,王崇根本不敢想象,世上还有如此巨大的生灵。 他出手了数次,就留了几分法力,暗暗召唤,还在这一关徘徊的应横鸟。 那日被四名修士追杀,应横鸟仗着飞遁之速,天下无双,居然逃脱了性命。王崇想着这头大魔妖,还有用处,就没放它远走。 只是如今“众目睽睽”,王崇不好使出孤鸿子的妖身,以天邪金莲,把这头大魔妖横渡虚空,万里挪移过来。只能发出一道命令,让其自行飞过来。 抢先动手的那名火法修士,忽然暴喝一声,身外火焰喷发,私欲用一记威力奇大的法术。 万魔山本来没有动静,却似乎被这名火法修士激怒,身外魔气骤然翻滚,爆散了开来,化为一团千里魔云。 饶是王崇等人急忙躲避,却没能躲避开去,都被魔云笼罩,那名火法修士,忽然厉声惨呼,叫道:“我的功力,我的功力……” 他的气息骤然降低,直落到大衍境,王崇心头微微凛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三名修士也是气息暴衰,大千幻世境的阵法威能退去,功力都从金丹跌回了真正的境界,居然都是大衍境。 无穷魔息翻滚,把那名火法修士笼罩,他虽然拼命谷催法力,仍旧连声惨叫,不过旋踵,就被魔气侵蚀,不但一身法力沾染了魔气,就连身体都犹如被烈酸腐蚀,生出了腐臭之态。 救人,其余两门修士亦遭遇如此惨状,就连尹正真都惊呼道:“季观鹰道兄,我们快走……” 谁也都知道,这会还想救人,只怕连自己都走不脱了。 王崇叹息一声,他也不敢冒险,伸手抓住了尹正真,施展了山行海宿之术,须臾就脱离了万魔山喷发的魔云。 他此时所用的巨鲸妖身,乃是真正的金丹境,倒是不受这团魔云的影响,就算被截断了大千幻世境的阵法加持,一样能保持原来法力。 尹正真不知道王崇的秘密,只以为这位吞海玄宗的掌教弟子,不是道法玄妙,就是有秘宝护身,所以才没事儿。 他被王崇救了出来,脱离魔云,顿时又跟大千幻世境的阵法交接,修为又恢复到了金丹境。 这位道极宗弟子,远远望着魔云中的三位同伴,见他们早就抵御不住,被万魔山染化,成了三头魔物。 万魔山魔气牵引,这三名修士缓缓飞入了万魔山,已然成了这头大魔身躯的一部分。 就连王崇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真要跟尹正真说一声,一同退走,忽然感应到,有一股极细微的法力波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施展了山行海宿的法术。 他才遁开,就见尹正真的胸口,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半个心脏还在跳动,仍有一口气,但决然不能活了。 正文 一二三、遍山金莲魔气销 一个全身黑袍,连面目都遮住的男子,身上魔意滔天,正是他杀了尹正真。 王崇只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黑袍男子,正是跟魔人交易,最后却杀了魔人的那人。 此身一身功力,滔天蔽日,光凭京吞海半吊子的山海经,绝不可能抵敌得过。 王崇也不是拘泥之辈,这都面临生死危机了,还惦记隐藏身份,那就愚呆了。他长啸一声,正要转为白枭妖身,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孤鸿子。 王崇依言施展人妖相化之术,使用了孤鸿子的妖身,他手捏天邪金莲,喝了一声,应横鸟横渡虚空而来,欢快的鸣叫了一声,主动飞至他足下,把自家主人托住。 黑袍人见王崇手持天邪金莲,足踏应横鸟,但真气精纯,居然没有半分魔气邪气,双眸之中,瞳孔微微缩紧,低喝一声道:“特使果然不凡,居然能在某家手下逃脱性命。” 王崇此时的卖相,就如当初那位魔人一般,只是一身都是森罗真气,没有半分魔意,但有天邪金莲和应横鸟这两个招牌,顿时让黑袍人也认错。 王崇冷哼一声,不做任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 黑袍人见他不回答,猛然一拳,竟尔生出极剧烈的腐蚀魔气,拳法质朴,大巧不工,蕴含无数变化与简单的一击。 王崇竟尔生出,无法躲避的念头,他也没有想过躲避,捻起天邪金莲,探手一挡。 充满极烈腐蚀魔气的拳劲,和看似柔弱的天邪金莲,抵在一处,双方的气劲,在一瞬间,有千百次交拼。 黑袍人只觉得对方的真气,浩瀚博大,包容无尽,自己的魔气不管催至多强,都始终无法奈何的了对方,猛然收拳退开,赞叹道:“使者上次怕是用了分身之术,若这就是你的真本事,某绝杀不了你。” 王崇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他刚才催动了森罗大印法和对方拼斗真气,吃了一些小亏。 孤鸿子虽然亦是金丹宗师,但修为却不及对方,王崇又是使用妖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运使森罗大印法的诀窍,纯是出自身体的本能,还不如孤鸿子在世。 若非天邪金莲帮他分担了一部分,脚下的应横鸟也帮他分担了一部分,王崇就要不是吃个小亏,只是一身森罗真气运转不畅了,只怕整个身子都被黑袍人轰碎。 黑袍人见王崇还不肯开口,也不在意,凌空蹈虚,和王崇并肩而立,望着万魔山,低声嘿嘿笑道:“万魔山!果然是万魔山。” 王崇也未料到,这人居然对自己全无防备之意,他思忖了片刻,没有出手,反而微微嘶哑了声音,说道:“不垢大魔君,答应你东西……” 说到这里,王崇就住了嘴,他根本不清楚内幕,再说下去,只怕就要露了马脚。 黑袍人点了点头,说道:“还差天邪金莲!” 王崇想也不想,就随手一弹,飞出了一枚天邪金莲的种子。 黑袍人探手抓过,忽然就笑了笑,说道:“也罢!够用了。” 他手捏种子,魔气灌注,也不知用来什么秘法,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就顷刻开花。 黑袍人随后一抖,金莲花落,无数莲子飞出,又复在他的魔气谷催下,盛开朵朵金莲。 黑袍人的手法,可比王崇要强太多了,王崇就没有这般,顷刻间,花开花落,生出莲子的本事。 黑袍人催生出漫天花海,探手取了一支,然后喝道:“去吧!” 所有的金莲都拖曳出金色光虹,飞入了万魔山,不多时,万魔山上就隐隐有金光闪耀,落在万魔山上的金莲,不断茁壮生长,汲取万魔山的无尽魔气。 还不断催生莲子,生长更多的天邪金莲,这至邪至秽,邪异至极的魔物,须臾间就开满了万魔山。 万魔山似乎也想要挣扎,不断催发魔气,化为沉沉魔云,魔云翻滚,无数魔物凄厉嘶号,就宛如把无间地狱,搬到了人世间。 饶是王崇道心坚毅,也生出了种种负面情绪,恨不得发狂了,胡乱杀几千几百个人,又或者把自己熟悉的一些人,比如邀月,比如白云,比如齐冰云,狠狠折磨,用尽一切猥亵手段。 还亏得他有天魔五识,急忙镇定心念,把所有的负面情绪,不够干净的念头一一斩杀。 王崇手中的天邪金莲,乃是母本,故而他也能遥遥感应到,万魔山的情况。 虽然此时天邪金莲,已经开遍了万魔山,但实际上,也只侵蚀了这头魔物的表面,不足百分之一二。 他也没想过,万魔山这等阳真境的大魔,居然能够用这种手法控制,显然那位不垢大魔君,在这头万魔山上,使用了什么手段,黑袍人又有独门秘术,再加上天邪金莲这等邪物,种种缘故加在一起,才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儿。 黑袍人望着万魔山,语气平平淡淡,但语速却比刚才快了一分,显然也颇兴奋,叫道:“有了万魔山,我就能突破金丹,晋升阳真之境。” “使者既然能够以吞海玄宗那小子的面目,隐藏的接天关,就继续隐藏下去吧。我听说演庆真君,新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连续两次在万死的情况下逃脱,还以为这小子真有多么逆天的气运,原来……早就被使者夺了身躯。” 王崇冷哼一声,似有怨念未消,但心底却冒出来好些念头,暗暗忖道:“这家伙居然知道季观鹰,以后怕是要被他拿住把柄。” 王崇看了一眼手中的天邪金莲,若有所思,没想到黑袍人,忽然笑道:“使者也不用担心,我再次出手,你有天邪金莲在手,我吞了万魔山,就等若把身家性命交托,再也造不得反。” 王崇还真没把握,凭天邪金莲控制对方,黑袍人只是以魔气,催生天邪金莲,本身并未吞纳此魔物入体。若是给他晋升阳真,王崇更不相信,凭天邪金莲,就能控制阳真境的大修士。 只是他此刻,绝不可能说些别的。 正文 一二四、糟老头子 王崇幽幽叹息一身,扭头就走,一句场面话也不留。 他真怕再呆下去,露出了什么破绽来,虽然也未必就怕了对方,但势必就要暴露全部的秘密。 就算有天邪金莲在手,王崇也绝斗不过这位黑袍人,如是换白枭,使用元阳剑,杀不死对方,自己苦心孤诣,潜入吞海玄宗的事儿,可就要败露了。 此时扭头就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黑袍人也没有阻拦他,只是远远喝道:“待我突破阳真,答应不垢大魔君的事儿,便会遵行不误,使者可耐心等候。” 王崇也听得出来,对方颇有抵赖之意,他又不是真正的不垢大魔君的手下,逼对方?接天关被天魔攻破,对他也没有半分好处。 应横鸟飞遁迅速,很快就飞出千里之外,王崇丢下这头蠢鸟,也没回复原身,他原身不过天罡境,实力太弱,也没使用京吞海的妖身,这妖身渐渐上不得台面了,毕竟也就是吞了两头妖丹,才晋升金丹的寻常鲸妖,修为也不过金丹初境,除了法力雄浑也没什么特殊。 王崇直接换了恶枭的妖身,还把季幻儿给放了出来。 季幻儿见到“恶枭”这个糟老头子,正要骂一声,忽然感应到神魂中的波动,慌忙在虚空中,做出了跪拜的姿势,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主人?” 王崇嘿然一笑,说道:“当然是我。你今后不要称呼主人,就叫……父亲大人。你我父子乃是勾魂教的散修,你要好生牢记这个身份。” 季幻儿连连点头,就在他以为,王崇绘带了他,四处走动,没想到眼前一黑,又被王崇收入了凌虚葫芦。 接天关乃是重地,封锁天之漏洞,并不如允许散修随便出入,王崇也不是要用这个身份混入大千幻城。 他只是要借助勾魂教的法术,做些事情罢了。至于叮嘱季幻儿,也就是顺手,并无什么深意。 王崇在太浩环中找了一番,当初恶枭的勾魂圈,他已经给了季幻儿,只能又找出一件威力远不如勾魂圈的勾魂幡。 他一抖这件旁门法宝,把幡上所有阴魂都放了出去,在勾魂教秘法的催促下,这些阴魂很快就飞到了万魔山附近。 黑袍人已经不见,王崇驾驭阴魂,也不敢接触万魔山散发的魔气,这些阴魂虽然经过祭炼,但极端孱弱,只要被魔气稍稍一扫,就要化为飞灰。 王崇遥遥感应阴魂,忖道:“黑袍人去了哪里?” 万魔山通体都是金莲,就连笼罩整座万魔山的浓烈魔气,都给天邪金莲吞吸的干干净净,露出了万魔山的本体。 这头大魔愤怒悲号,组成万魔山的无数魔物,亦是发出无数诅咒,只是却阻挡不了,天邪金莲的吞吸。 王崇手持天邪金莲,微微能够感应到,被天邪金莲吞吸的魔气,有一部分转入了一个神秘不可测的通道,源源不绝而去。 他稍稍试了一下,虽然能够稍稍影响,但此时他没有使用孤鸿子的妖身,只是以恶枭的妖身,转化了几分魔气,还不是森罗真气,对天邪金莲影响极微,无法阻止魔气的走向。 就算能够影响,王崇也不敢去干扰,万魔山的魔气实在太浑厚了,比起万魔山,巨鲸妖身简直就是个虾皮。 黑袍人能够借助万魔山,突破境界,他可没有这般本事,他就算使用孤鸿子的妖身,但因为并无森罗大印法,不能修行,纵然有无匹魔气灌体,也只是浪费罢了。 “也不知道,为何张法乐镇守使,没有派人来查看。” 王崇和尹正真都发出了消息,但此时大千幻城仍旧没有动静,让王崇微微觉得不妙,只怕黑袍人早就有了准备,自己的消息,未必发了出去。 王崇倒也不在乎,若是大千幻城,没有接到消息,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至少他不用解释,为什么遇到了万魔山这等大魔,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王崇操纵阴魂,观察了好久,却见万魔山忽然一震,缓缓自虚空隐去。 他叹息了一身,知道这是黑袍人,已经能够操纵这头大魔,要把万魔山挪动。 万魔山如此庞大,但隐入虚空,却波澜不惊,带的一切都了然无痕迹,王崇这才把所有阴魂都收回来,暗暗思忖,接下里该如何做。 他颇有些头疼,还未有解决千叶这个魔子,就出了这么一档子,更大的事儿。 黑袍人法力惊人,如实力,只怕是金丹最顶层,小剑仙欧阳图哪一个层次。 就连孤鸿子加上天邪金莲,都不是对手,这般可怖的对手,他实在不想有,但正正撞上门来,推也推不出去,好生无可奈何。尤其是黑袍人还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件事…… 王崇亦不知该如何结局。 “要是我本身,也修成金丹,有元阳剑和无形剑,光明正大的一剑就杀了这厮。” 王崇收了妖身,踏上花毯,又复回到了大千幻城。 他没有去踏魔营,而是直接去找了张晋一和许瑶华。王崇本想直接找张法乐,但他多了个心思,若张法乐有问题,自己只怕会被灭口。 就算施展妖身一拼,身份也败露了,先去找张晋一和许瑶华,有些消息就会传出去,也就缺乏灭口的意义。 王崇当然不是要把黑袍人的事儿供出,他找上了张晋一和许瑶华,把遇到道极宗尹正真,见到万魔山破阵的事情说了,只是结尾稍作改变,说自己发了消息,就赶紧逃走,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晋一惊讶非常,急忙用令牌招唤尹正真,却不得丝毫反应,知道这位师弟必然是出事了,带了许瑶华,就去找自己师父。 王崇把这件事说了,并没有去见张法乐,而是在大千幻城内,随意的闲逛起来。 他连番遭遇大变故,又直面万魔山,心头有丝丝缕缕的魔意,须得想方设法化解,才能没有后患。 化解魔意之法,各派都有,王崇所学虽然多,但若论化解魔意,最为得力的手段,仍旧是五识魔卷,他要以人烟之气,冲散魔意。 正文 一二五、熬死的老金丹,怕死的大真人 王崇进入大千幻城,就被张法乐送入了踏魔营,除了巡猎魔物,就是闭关苦修,还真没逛过这座仙家城池。 他也懒得步行,足踏花毯,把花毯降低到离地数尺,慢悠悠逛过去,天魔识恣意变化,以人烟之气,把侵入识海的魔意一一吞噬。 不管道魔两家,在修行的时候,总要面对道化魔染,打磨道心是无日或缺的一件事儿。 王崇若非今日遭遇了万魔山,又复跟黑袍人勾心斗角,只需一场日常功课,就能当道心澄净,但这一次,却须借助一些手段,方能保证没有后患。 王崇逛到一处店铺,这里贩卖的是一些寻常的妖兽,接天关自成一界,除了各派修士,还有中土数百万旧民,故而也需要供给粮食和寻常用度。 诸如大千幻城这种地方,有好多人家都养了各种妖兽,如人间豢养鸡鸭牛马一般,一部分用来吃肉,一部分用来代替人力劳作。 王崇对这些寻常妖兽,也没得兴趣,正要加速绕过,却见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姑娘,盈盈一笑,冲着他说道:“我们又见面了!特使大人。” 王崇脸色如常,但心底却猛然一震,他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黑袍人”,只是对方气息极弱,显然非是本尊。 这女子柔柔一笑,说道:“此乃寄魂之法,我本身还在远处。此番来见特使,就是为了一件事儿。” 王崇问道:“何事?” 女子悠然答道:“你可听说——熬死的老金丹,怕死的大真人!”不等王崇回答,她又是盈盈一笑,说道:“特使出身天外,乃是魔人,无生死执念,倒是我唐突了。” 她详详细细的解释道:“天罡以下,往往不过百年就死,算不得真正的修道人。大衍境才能延寿,故而大衍境才号称——剑仙!” “只要能突破大衍,就算妖族那种蠢货,都能靠熬年头,炼就一粒妖丹,成为金丹大妖,但金丹境再往上,想要突破阳真之境,就是千万里挑一。世上妖族金丹不啻数百成千,但能够更做突破,也不过八大奇妖。人族其实也没比妖族好多少,多少老祖,徒孙,重徒孙都死了无数,也没能调教出来一个阳真的传人。” “这才有熬死的老金丹之说,无数金丹修士,都是熬到了寿元尽头,一命呜呼,虽然比凡人活的长一些,但仍旧不脱生老病死。” 王崇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想要说什么,只能闷声不语。 黑袍人又复说道:“这一方世界,阳真境大修,拢共也没多少,接天关上,就有一半之多,但这么多阳真大修,就算修炼到阳真境顶,真有几个有勇气突破太乙?” “因为想要修成太乙不死之身,最后被道化魔染,成为妖邪魔物之辈,不知凡几。那些大真人,面对此天关,不管嘴上如何,但心底都是怕的,好多人根本不管去渡劫,成就太乙不死之身。” “所以,才有一句,怕死的大真人。” “甚至有人宁可寿元至尽,数千年修为消散,也不敢渡劫,证就太乙不死之身。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崇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什么好笑?便是世间人,为了一命活口,也都什么肯做,修行人寿元漫长,不敢做什么,亦是人之常情。脱此……也就非人了。” 王崇有感而发,黑袍人却微微一愣,良久才说了一句:“特使!你这一句,可有点像人了。” 王崇不好再说,只能冷哼一声。 黑袍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自负天资横溢,也曾横扫同辈,修为进境,学习道法,常被长辈赞誉,同门羡慕,名头传遍太难下。但突破金丹之后,开始还突飞猛进,至金丹圆满,就再无寸进……” “若是没得什么机缘,我只怕也要成为熬死的老金丹,直道身死道消,叹息一声,天意高难测,人生古难全。” 王崇冷冷的望着这个女子,良久之后,才见对方苦笑一声,说道:“这种事儿,我也不好跟自己的师长,同门,徒儿,乃至道侣……说起。免得堕了,数百年维持的面目,被人视作龟鼠小辈。也只有特使,乃是天外来人,我才能一吐为快,消却胸头块垒。” 王崇淡淡说道:“所以你一面想要晋升阳真,一面又后悔勾结域外天魔,这才出手杀我吗?” 黑袍人倒是爽快,直承其事,说道:“没错!我想着,杀了你,多了天邪金莲,岂不是两全其美?我又能突破阳真,又能免了勾结天魔,祸害苍生之罪。” “只是我没想到,特使手段如此惊人,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语气古怪的问道:“你在勾引我做人?” 黑袍人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此意。天魔有什么好?有半分本我意识?虽然狡诈万端,但可有自私自利之念?可有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利?你们能诱惑修道人,但自己可知道,那些美好享乐,是何等之美妙?” “做魔有什么好?就算如特使,也不过是不垢大魔君的一根毛发,他要你死,你就死,要你灭,你就灭,要把你分成两块,各有新魔,你也保不住自己哪怕是一分的存念,只会化为两头新魔。” “就好比万魔山,若是不垢大魔君想要再造一座,把你扔去其中,你也就只能成为昏昏噩噩,数千上万的杂物魔念的一缕,绝无半分自主。” “特使!何不ChéngRén耶?” 黑袍人的语气,生出无穷诱惑,王崇心头好笑,他如何ChéngRén?他就是人,根本就不是魔。 黑袍人的做法,他亦是明白,魔门便是勾引天魔下降,夺天魔之力,炼为己身,天魔能够诱惑生灵,魔门先贤,就创出了诱惑天魔,天魔夺道之法。 黑袍人这是还不死心,想要反悔跟不垢大魔君的交易,王崇是真想顺水推舟。只是……他若是稍有松懈,迎来的必然是黑袍人狂风暴雨的攻击。对方诱惑也罢,什么也罢,都只是想要找机会,杀了他而已。 正文 一二六、暗香故人来 王崇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若成魔,我便ChéngRén。” 黑袍人吃吃一笑,转瞬间,那个姑娘就眨了眨眼睛,似乎全无知觉,开始侍弄那些妖兽。 这姑娘竟然是这家店的主人,贩卖些吃用的妖兽。 她看到王崇,笑了一声,问道:“客官,可要买些猪猡兽?味道极鲜美。” 王崇亦回以一笑,答道:“给我赶二十头,送去踏魔营去。”他随手扔下些银两,便自继续前行。 接天关不比外界,此地的中土旧民,十之仈Jiǔ都有修炼道法,正魔两道,当然不会传授本宗道法,但却收罗了好些旁门散修的道法,并且集结成册,任由这些中土旧民修行。 尤其是大千幻城,还有拔升修为之妙,如王崇这般,驾驭了罡气之宝,慢悠悠逛街之人,并不鲜见,甚至偶尔还会因为飞行法宝簇拥在一处街口,微有堵塞。 好在大家只需略作拔升高度,就能互相错过,倒也不会有甚飞行法宝相撞之类的糗事。 王崇已经消弭了心头魔意,正要回转踏魔营,前方忽然起了争执,却是一家店铺,出售一口飞剑,十多个买家争抢,最后造成了龃龉。 王崇身为镇天尉,也有安靖地方之责,就催动花毯赶了过去,喝道:“为何在闹市中争斗?” 王崇抓起号牌,锁定了动手的三人,打落了他们的修为。 这是他身为镇天尉,在大千幻世境内的权限之一,可以任意打落所有人的修为,既可以让其恢复原貌,也可以再打落更低一层。 出手争斗的三人都不服气,一个大汉叫道:“如何怪我,我掏了钱,店家也答应了,自然飞剑该归我?” 另外一个黄袍公子,喝道:“我愿意出高价,店家答应了我,这人不肯加价,又非要此剑,怎是道理?” 最后一个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便是店家,货卖识家,这位公子愿意出高价,我自然愿意卖。这位大哥不肯出价,又不肯放手,还动手抢夺,我亦无奈。” 王崇想围观的人问道:“你们都说说,他们所言可真?” 周围的人一起喝道:“没错,便是这般情况。” 王崇伸手一指大汉,说道:“你没钱,难道还要抢人东西,放了手,让人家完成买卖,此时就算作罢。” 王崇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儿,只想要息事宁人。 大汉怒道:“凭什么要给他?我又不是不出钱?这店家答应我,又反悔是什么道理?” 王崇立刻叫道:“店家反悔,你可来找我评论公道,我着他赔偿你便是。你抢人东西,哪里来的道理。” 大汉还是不肯,王崇也不多说,单手一按,把大汉压在地上,让店家取了东西,卖给黄袍公子,又让店家赔偿了银两,放在大汉身上,这才解去了对大汉的压制。 大汉羞恼难当,瞧着王崇,眼神里都是恨意。 王崇哪里有心情,跟他纠缠,喝道:“他们的事儿了了,店家也赔偿了你钱钞,我到要问一声,你当街抢人东西,又是什么道理?” 大汉不答,王崇就喝了一声道:“且跟我回踏魔营,先关你三日,静思所犯之错。” 接天关是为了抵御天魔,镇守天之漏洞,故而虽然有数百万人口,却没什么官府,各派弟子也不管事儿,每一关的事情,都由镇守使一言而决。 镇守使以下,镇天帅,镇天将,镇天尉亦是职权极大,言出法随。 王崇身为镇天尉,所有的事情,皆可出手,这名大汉是中土旧民,天然地位就抵御各派修士,他刚才粗鲁暴躁,当街抢掠,本来就犯了错,也没人给他讲清。 王崇将之施展法术拿了,仍在花毯上,也无心逛街,回转了踏魔营。 回到了踏魔营之后,王崇把大汉扔去,让手下处理,他烦恼的事情太多,反而懒得多想,回了自己的军帐,闭关修行去了。 一晃眼,王崇在接天关就呆了接近一年,他深居简出,每次游猎虚空,都是跟随手下的踏魔营将领,倒也没得什么事儿,反而因为功勋,颇得张法乐喜爱。 王崇除了苦修山海经的道法,就是偶尔寻个没人的地方,潜修天符书,虽然他没法把法力尽数转化,但转化一二成,也尽够修行了。 两部道法各有进境,本来他得了演庆真君大弟子的虚身,山海经炼开了十八条罡脉,远胜天符书,但山海经进境太慢,这一年来,进展极微,仍旧是十八条罡脉,反而是天符书的进境,突飞猛进,渐渐追了上来。 王崇已经炼开了六道罡脉,并且把这六道罡脉都跟阴阳天符剑炼为一体,也炼成了六道天符剑气。 黑袍人似乎一直都在潜修,没有出现在王崇面前,千叶倒是出现过几次,但王崇有意躲避,千叶也找不到机会,俩人每次见面,都不是太愉快,却没有再动手。 这一日王崇又是到了例行游猎,便指挥踏魔营的将士准备出发,忽然听得有人进了营地,迅速有人通秉给了王崇。 王崇好奇的到了大营门前,却见到了熟人,张晋一带了一个美貌女子,见到王崇就笑道:“季观鹰道友,师父让我送一人来你处,让她在你的踏魔营磨炼。这位是峨眉的齐冰云道友,峨眉长老玄一的弟子。” 王崇肚内苦笑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等地方,这等时候,见到了齐冰云。 这位峨眉四大弟子之一,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一云,俏然站立,有绝世佳人之姿,幽谷百合之雅,见到王崇,就轻轻下拜,叫了一声师叔。 吞海玄宗和峨眉,也没什么班辈,其实各大派,祖师一辈就能差出三千年,到了徒弟辈,更是没法论了,都是各交各的。 阴定休就远不如演庆真君修道年久,但阴定休毕竟曾为道门第一人,按照祖师同辈而论,他的徒孙,跟演庆真君的徒弟,叫一声师叔,也未尝不可。 王崇答应了一声,颇有些恍然隔世之叹,他当年在峨眉的时候,齐冰云是高不可攀的仙子,哪里料到,如今还有被她叫一声师叔的时候? 正文 一二七、齐姐姐 齐冰云静静的盘膝坐在白鹿岛的最高峰,远眺东海,海面上云霞如织,正是旭日初升的一刹。 她体内五火七禽真气,在某个刹那,忽然突破了瓶颈,从娇躯内喷薄出来,化为七头火焰禽鸟。 为首的一头火凰,骄傲不群,但却有一线精光,冲到了火凰之上,精光之中,一头纯由精火构成的太阳乌双翅展开,呱呱乱叫,似乎极其兴奋。 朱火雀,烟火鸦,青焰鸾,赤鹏,火鹤……一起振翅,七禽齐鸣。 就在七禽齐出的一瞬间,齐冰云只觉得体内的某个禁锢,悄然碎裂,她苦修二十余年,终于打破了天人之限,突破了天罡境,踏入大衍,号为剑仙! 剑仙者,非人也。 从今日起,她齐冰云,就再也不是寻常的凡俗,而是仙人之姿。 齐冰云盈盈而起,一声清啸,随身的配兵百炼火就化为赤虹,托住她一双玉足,翩然飞空。 这一次,再也不是天罡境的御气飞掠,一口真气尽了,就要落地。 百炼火化为赤虹,漫天狂舞,齐冰云人剑合一,以气御剑,到了最后,百炼火化为赤虹在前,她御剑在后,人与剑的气息,越渐融一。 这就是传说的“身剑合一”。 齐冰云在突破大衍境的第一刻,就臻至了这门传说中,突破大衍后,还需数十年苦功,才能修成的剑术。 作为峨眉派三代弟子,第一个踏足大衍的人,齐冰云心头却有一股火焰,不断的在灼烧,心头焚烈,意气如虹。 齐冰云的师父玄一,原本是玄机的弟子,玄机道人拜师阴定休,玄一也成了阴定休的二十四弟子,他们这一脉,虽然也精修峨眉道法,但却主修的是玄机道人的五火七禽剑术。 五火七禽剑术在峨眉,仅次于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亦位列峨眉两大绝顶剑术之一,威力犹在阴定休所创的元阳剑诀之上。 当年玄机道人,天资横溢,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剑术横扫,直到遇见了阴定休,这才被峨眉老祖降服。 玄机道人七次找阴定休斗剑,尽皆败北,阴定休甚至每次斗剑,都会使用不同剑术,剑术之精妙,让玄机道人钦佩的五体投地,这才心甘情愿的拜师。 玄一几乎是阴定休诸位弟子中,最为低调的一个,默默修行,默默的教徒弟,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就找到了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一的齐冰云,还因为入门最早,位列四大弟子。 如今齐冰云已经是峨眉众女弟子之首,若非她是女子,应扬,许旌阳和刘灵吉,决计没法跟她分庭抗礼。 齐冰云漫天遨游,最后收剑而落。 她语音清冷,但却决然不移的自言自语道:“若是给我找到王崇那贼子,必然把他斩与百炼火之下。” 晋成仙子不知何时出现,笑道:“冰云儿,好志气!” 这位峨眉的掌教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只可惜,你斩不了那小贼魔了,他已经被逍遥府抓去,此时必然没命。你已经修成大衍,如今你也该去接天关,见识一番域外天魔的风光了。” 齐冰云微微愕然,问道:“不是已经过了时限?” 晋成仙子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就帮你讨了号牌,你只算迟去。” 晋成仙子率领峨眉四小,本来要抓捕王崇,在算出王崇已经被“逍遥府”抓走,逍遥府又没有任何消息放出,她就把齐冰云,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一起带回了娘家三仙岛,在这里调教四个弟子。 晋成仙子也知道,日后峨眉,必然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这五个阴定休老祖钦定的三代弟子当家,白云大师又复太过强势,她心头不忿,却也不会硬抗。 如今机会难得,把除了还未知所踪一仙之外,四个弟子一起教导,日后峨眉还有人能翻出她周围掌教夫人的掌心么? 齐冰云修成大衍,她自让要放这个徒儿出门去历练。 ……………… 齐冰云精神微微恍惚,她进入了踏魔营,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突破大衍的那一日。 所以,她现在就到了这里。 齐冰云本来以为,自己必然要去十八关,接受其他人一样的磨炼,却没想到,直接被调派到了第六关,还进了踏魔营。 她也听说过“季观鹰”,传闻这位演庆真君,忽然发奇想,收下的徒弟,门从无人修炼的功法,进境也算可以,一年有余道入天罡,勉强挤进一流弟子的尾巴。 只是此人风评,颇为两极分化,都说季观鹰无才无德,什么事儿都茫然,万事都推给师侄儿,各派都有名声的鸾仙子安羽妙!自己却总是袖手旁观。 甚至还有传闻,此人也不善斗法。 各派弟子进了接天关,自然要斗法比剑,磨砺修为,但他却一场斗法比剑都没参与,就算巡猎虚空,也都是让部下去战斗。 但也有传闻,这人两次在极危险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勇气十足,只是两次都因为运气,居然都活了下来,这才因为积累功勋,被通髓真人张法乐提点为踏魔营之主。 齐冰云其实也颇好奇,此人究竟会如此对自己。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也没少见了,各派年轻弟子,对自己的大献殷勤,也没少见了妒忌。 只是齐冰云没想到,王崇只是应了一声,就好似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 王崇伸手一指安羽妙,说道:“峨眉齐仙子新来,你要多照顾一些。” 安羽妙倒是对齐冰云极为好奇,她知道,各派中有好事儿的年轻人,把她和齐冰云,乃至另外一些年轻的女修,合在一处,称之为十仙子。 都是年岁不过三十,修道年浅,又复美貌的女子。 比如林绿珠这等,已经入道超过五十年的“老仙子”,就不能入十仙子之列了。 齐冰云的名头,也一直都在她之上,安羽妙很想知道,自己和诸位峨眉老祖钦点的传人,有多少差距。 她柔声一笑,叫了一声:“齐姐姐!” 正文 一二八、云仙子,鸾仙子 一个是峨眉的云仙子,一个是吞海玄宗的鸾仙子,二姝比肩而立,倒也春花秋月,各擅胜场。 齐冰云叫王崇师叔,安羽妙也叫王崇师叔,可安羽妙这一声齐姐姐,齐冰云还真不敢听,因为,安羽妙比她的年纪略长,修道也略久。 齐冰云盈盈一笑,说道:“还是我叫一声姐姐吧!” 安羽妙亦不回拒,只是手挽了齐冰云,带她去踏魔营中,安排住处。 齐冰云早就认不出王崇,毕竟王崇不但容貌改换,就连命数都被演庆真君改过,断了旧日因果,加上如今他一身吞海玄宗的正传功法,谁能想到那位“偷”了峨眉功法的小贼魔? 她回望了王崇一眼,问道:“安姐姐!令师叔怎好像有些惆怅?” 王崇如今是个“忠厚老实,质朴刚健”的少年,并不遮掩本性,也极少目无表情,倒是七情上面,从不加“掩饰”。 安羽妙扑哧一笑,说道:“我小师叔,最近都这样,他修的山海经,乃是本门进境第一迟慢的功法。如今突破天罡之后,也有一年多过去,他仍旧没半分进境,若是不满脸惆怅,我们都觉得不会正常。” 齐冰云也被逗的轻轻一笑,这才有些释然,暗忖道:“怕是就因为功法无进境,他才对我只当路人,却是我多心了。” 齐冰云也非是自恋的女子,只是最近遭遇的人多了,未免事事都多想一分。 第二日,齐冰云拉了安羽妙,两女结伴出去巡猎,回来的时候,斩杀三头金丹境大魔妖,顿时轰动了整座大千幻城。 就连主持这一关的镇守使,通髓真人张法乐都亲自问过齐冰云,要不要独领一营,却给齐冰云拒绝,她自称不善统带镇天兵,只愿意单身孤剑,扫荡群魔。 张法乐也只随罢了,却也给齐冰云擢升为镇天尉,拥有更大的权限,协助王崇掌管踏魔营。 齐冰云一战成名,又因为身份,名声大噪。 纵然是一同出战,也颇出了大力的安羽妙,也给这位峨眉的云仙子,压的风采全无。回到了踏魔营,她心头颇闷,居然破天荒的来寻王崇。 王崇也也没想过,安羽妙居然会找自己,他瞧着这位,跟自己颇久,大家关系已经极近的美貌师侄儿,问道:“你想要一口飞剑,还想突破大衍?” 安羽妙玉颈挺起,倔犟的说道:“弟子确实想要破镜,也想要一口好剑。” 王崇沉吟良久,其实他肚内很想问:“这跟我有个什么关系?这是你师叔我……又能奈解决的问题吗?” 王崇虽然手里还有红玉双剑,他也不用,但又怎么可能给安羽妙? 至于破镜…… 这种事儿,就连演庆真君都指望不上,他一个“天罡境”的货色,除了加油鼓劲,还有什么有益身心的建议?难道要双修?可问题是,他也不会这种道法啊。 安羽妙见王崇一脸的茫然,知道这位师叔,素以“鲁钝”著称,必然还未领会自己的意思,便小声解释道:“师叔颇多功勋,师侄儿想要借一些,去求购一口飞剑。师侄儿还想求师叔,陪……陪我炼剑,好能尽早突破境界。” 王崇这才明白安羽妙的意思,安羽妙其实也早就天罡圆满,只差临门一步,她想要突破大衍境,绝非是难事儿,只差个迟早罢了。 至于借出功勋,更是无所谓,王崇根本没有用这些功勋的地方。 大千幻城的市面上,偶尔就有下品飞剑流落,上次他还处理过有人争抢飞剑的事儿,那位强行夺剑的大汉,如今已经是踏魔营的一份子。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陪你修炼,我可以答应,借你功勋也可。只是飞剑这种东西,哪里是轻易可得,你也不要急躁。” 安羽妙见王崇答应了,急忙叫道:“多谢师叔。” 她手里其实也有一口飞剑,就是王崇夺自青泥山乱石府的两位府主,黎东山和黎西壁的那口土黄色飞剑。 只是空剑海须得越多飞剑越好,一口飞剑,威力就极低,尤其这口飞剑品质还不怎样。 安羽妙其实还颇感谢王崇,若无王崇赠送她这口飞剑,苦修的空剑海道法,就彻底无用,不似现在,还能有些指望。 王崇见安羽妙也不说走,知道这位美貌的师侄儿,是希望自己陪她修炼,就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去城外的虚空之地罢。” 安羽妙这才欢喜,跟着王崇,踏上了花毯,两人出了踏魔营,也很快就离开了大千幻城。 王崇是出来陪安羽妙斗剑,所以也不飞远,离开大千幻城百里,就停下了花毯,喝道:“就在这里吧!” 安羽妙解了身上的阵法加持,修为顿时从大衍境,跌回了真实的境界,此女也早就把御天兵法,修炼到了天罡境大圆满,虽然天罡境无法长久御空,但此处是御空,就算一口真气尽了,跌落一会儿,也能再次御气冲飞。 安羽妙想要突破,自然不能以空剑海为主,把御天兵法使开来,玄冰斧光,弧月刀光,无空刀,风刀霜剑…… 诸般气兵信手拈来,每一击都威力奇大,几乎超乎了天罡境的极限。 王崇无奈,也能催动了山海经,把山行海宿的遁法展开,四处躲避,同时也催动了如山似海,以山海经的拳法,遇到躲不过去的气兵,就狠狠一拳硬撼。 王崇从未有在安羽妙面前,展露过全部功力,实际上,除了演庆真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初入天罡,没人知道他已经炼开了十八条罡脉。 虽然每一条罡脉,都有长短,但几乎都是二丈以上,甚至有数条已经过了三丈。 若非王崇想要三十六条罡脉齐开,单独修炼一条罡脉,也未尝不能在五十年内,突破天罡之境。 就算演庆真君的那位“大徒弟”,也不是把三十六条罡脉,一起炼成。 王崇凝神对敌,几乎所有的气兵,都是一拳而碎。 安羽妙也极惊讶…… 正文 一二九、连番突破 安羽妙修习御天兵法,已经有十余年,又是天罡境巅峰,御天气兵出手,虽然说比不上真正的仙家飞剑,但也绝非如此轻易,能够被人以赤手空拳打碎。 她甚至就没有遇到过,境界相同的同门同道,能够打碎自己的御天气兵。 “小师叔的山海经,虽然进境迟缓,但真气雄浑,亦复凝练,倒也不凡。” 安羽妙也没往多处想,毕竟吞海玄宗,已经好久都没人修习此法了,温媚,邀月夫人这些二代弟子,还略有了解,三代弟子却几乎都不知,山海经根本就不是这般容易修成。 王崇也几乎没怎么用山海经对敌,毕竟他要么遇到的敌人,不堪一击,要么就是大魔妖,非得出动妖身不可。 这也是为什么,安羽妙非要找他来斗法,以此磨砺修为,因为只有道行相当,才能把一身法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人交手超过百招,安羽妙的御天兵法越发玄妙,她也对自身道法有更甚一层感悟,略有进境。 就在她催动玄冰斧光,四外游走,寻找王崇的破绽时,王崇忽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然后就刺溜一声脆响…… 安羽妙差点以为,自己这个小师叔“漏气”了。 但是随即一道虹光冲霄,五光十彩,冲至一丈有余,这才寸寸拔升,最后在一丈二尺八寸一分,再也后继无力。 安羽妙惊讶的停下了手,叫道:“师叔又炼开了一道罡脉?” 王崇点了点头,他刚才也不知怎么,居然又复炼开了一道罡脉,如今他修习山海经,已经炼开了一十九道罡脉,只有刚才炼开这条最短。 饶是如此,王崇的修为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法力也雄浑了些。 王崇其实也颇意外,他预计自己最少三年之后,才有机会炼开这一条罡脉,混没想到,今日跟安羽妙斗法,灵机迸发,就突破了。 “莫非……山海经另有炼法?所以之前吞海玄宗那些人,苦苦修炼,耗那么久的时间,其实都炼错了?” 王崇摇了摇头,知道这绝不可能,毕竟吞海玄宗三大道君坐镇,哪里会连本门的道法都推演不明白?不知道真正的炼法? 安羽妙心情更是古怪,她本来是不服齐冰云,想要突破境界,这才请王崇来陪她磨砺法术,没想到,自己才略有感悟,这位小师叔却突破了。 王崇讪笑了一声,问道:“可要继续?” 安羽妙咬了咬银牙,叫道:“还请师叔赐教。” 王崇一拳如山打落,拳势崩天! 安羽妙顿时不由得微微吃惊,她刚才也并未有留手,却跟王崇斗了不分胜负,但此时王崇再出手,她就有些难于面对。 好在御天兵法,尤善飞遁之术,她远远的兜开,让王崇这一拳落了空。 王崇心头也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境界突破,怎么也该略强一些,哪里料到,刚才出手一击,似乎有些强过头了。 修习山海经道法,王崇的真气可以雄浑过百倍,同境界之人。 可仙家真气,讲究“厚不如质”,所以妖怪的妖力往往比道门高人浑厚,同境界下,往往不敌道门两家的真传。 因为斗法的手段单一,山海经每一重境界,只得一门法术,若是遇到有针对性的法术,比如御天兵法其实就颇克制山海经。 若是安羽妙的师父温媚在此,就算王崇真力雄浑无匹,这位辣手仙娘又哪里会跟他比拼真气? 温媚早就把御天兵法修炼到“万法随兵,无有不从”的境界,直接就一股脑的把千百口御天神兵都丢上去,打崩了王崇的山海真气就是。 安羽妙就还未领悟到她师父那层境界,遇到这般“一力降十会”的雄浑道法,无法发挥御天兵法的精妙,就未免略略吃亏。 晃眼两人又复是百余招过去,王崇极力控制真力,虽然拳劲大增,一拳一脚,都有崩山裂海之势。 安羽妙小心应对,把御天兵法的“轻、巧、柔、变”诸般变化使出,居然还是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两人又邀斗良久,王崇只感觉体内,好像什么地方忽然一轻,然后就有天地元气滚滚而来,竟尔又复冲开了一条罡脉,这一条罡脉比上一条稍弱,只冲开了一丈一尺。 安羽妙只觉得身心皆被打击,这才多么大的一会儿? 这位小师叔都炼开了两条罡脉了! 她想起王崇苦修年余,仍旧没有进境,心头才略略好些,暗暗忖道:“怕是季观鹰小师叔,厚积薄发,一年有余没有进境,今日积蓄到了,这才迭有突破。” 王崇却一脸震惊,刚才他是又开了一处天地之窍,这出天地之窍崩开,天地元气滚滚而来,这才炼开了二十道罡脉。 每次炼开一处天地之窍,其余天地之窍,也会幽深一些,存储的天地元气,也会更厚。 原本他的五处天地之窍,只能存储一成山海真气,如今再炼开一处,六处天地之窍贯通,最少能存储三成一身山海真气。 王崇暗暗忖道:“莫不是我要多修炼多罗识,再炼开几处天地之窍,是不是就能把一身山海真气,尽数转入,就不会因为天地之窍不够用,导致无法转换其他真气了?” 王崇离开天心观,再也没有修炼过魔门心法,但五识魔卷,似乎没事就悄悄突破一次,全不管他没有半分修习。 王崇忽然想起,演天珠曾经有一句:“天魔万化,附骨之蛆”。 虽然后来这枚破珠子,还说了“不去参加魔极大典!也就……没事儿!”,但王崇自从拜师吞海玄宗,就对演天珠生出了戒心。 演天珠一直让他“勾引”邀月,王崇一直都觉得,这鬼建议,实在太扯淡,知道演庆真君出手,抹去因果的那一刹,他才是真个明白,演天珠居然连道君之辈,都能算计。 从那以后,他就反复琢磨,演天珠曾经说过的话,这破珠子虽然越来越不靠谱,但只怕每一句话,都怀有极深的意思。 正文 一三零、恭贺师叔,道行再有进境 安羽妙还未说话,王崇就直接说:“今次,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回去闭关。” 安羽妙欸了一声,颇有些魂不守舍。 王崇招过了自己的花毯,唤安羽妙上来,回了大千幻城。他回到了踏魔营,就撇下了安羽妙,回去了闭关,这一次,他不在任何顾忌,默运久久没有修行过的五识魔卷心法。 这一次闭关,就是一个月有余。 好在踏魔营有了齐冰云,还有安羽妙操持杂务,少了王崇,倒也没什么,仍旧被两女安排的有条不紊。 王崇于极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他双目之中,魔意难熄,身上亦有淡薄魔息,魔气如烟,飘然纳流。 此时王崇的功力,为他离开峨眉山之后——最低! 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真气,都归入了天地之窍,身上只有五识魔卷的修为,但五识魔卷只修炼神魂,在魔门真气上,几乎没有任何特殊。 王崇此时仍有天罡境的修为,只是若论真气,只怕峨眉任何一个天罡境的弟子都能打死他十个,甚至二十个。 玄命之窍开到了第三重,就是天罡境! 王崇在巨鲸妖身,吞了巨头龙王座下两头海妖大将浑海红和闹海青的时候,就开了玄命之窍的第三重,故而一身天罡境的修为,实打实,不掺虚假。 他此次闭关,并没有炼开其余两种天魔识,只是稳固了玄命之窍,亦把阴阳之窍,稍作稳固,但天地之窍却一口气,开到了十一个。 十一处天地之窍,吞纳的真气,已经海量不尽,足以把他一身浑厚的山海真气尽数吞纳。 故而王崇才会有这一身极淡薄,极低微,但却实打实天罡境的魔气。 “若我还在天心观,十之仈Jiǔ,也就修行到此,再无寸进了。” 王崇双手张开,魔气在一瞬息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倒灌,识海中,又隐隐有一山一海出现,过得片刻,又是一重山海,再有半日功夫,第三重山海浮现。 他一身山海经的修为,已经尽复旧观。 二十条罡脉,每一条都比原来稍微长了几分,这代表他山海经的修为,这短短月余之内,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王崇在下一个瞬息,又把山海真气转入了天地之窍,待得体内真气再无涓滴存留,天符书的心法运转,七二炼形真气再次出现在了经脉之中。 这一次没有了山海真气,七二炼形真气就如龙游大海,瞬息贯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然后轰然一声,七道罡脉齐出,每一道罡脉都金光灿烂。 那是经过了阴阳天符剑和辟魔金光咒祭炼,罡脉才有如此异兆。 王崇右手五指并拢,七道罡脉合一,自掌端吐出,化为丈余长的一道金光,吞吐闪耀,光华耀目,若非是知道真相,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口仙家飞剑。 王崇轻轻挥舞这道金光,叹息一声,说道:“若是我能天罡大成,三十六道罡脉齐开,也都修炼到三丈六尺!这一道剑光,或者比拟炼形炼质一次的飞剑。” 王崇手里有元阳剑,无形剑,故而才有此叹。 换了其他道门中人,知道谁能够二十年苦功炼成一道剑气,就相当于一次炼形炼质,保管要惊骇莫名,绝不肯信! 白云大师五十年苦功,才把一口飞剑从凡铁祭炼到此地步,她给了徒儿,又毁在都天烈火大阵之下的分光剑,就是此等品质。 这还是峨眉的真人,最善炼剑,换了出身云台山的散修东方鸣白,就是几近百年的苦功,才能炼得一口灵剑簪,品质还差了分光剑许多。 王崇以阴阳天符剑炼罡脉,有好处,便是道行剑术一并增长,炼剑就是炼罡脉,炼罡脉就是炼剑,修为进境极快,也有坏处,一旦被人毁去一道阴阳天符剑,就等如毁去了他一道罡脉,打落数年道行。 王崇也不在乎此节,他就没想过,以阴阳天符剑对敌,至少在天罡境不会。 有元阳剑,无形剑,他拿阴阳天符剑去嘚瑟个甚? 至不济,还有星斗离烟剑呢。 王崇五指一张,一道金光散为七道,被他收入了体内,法力转化,又复转为了最为精纯的山海经功力。 王崇自信满满的说道:“接天关十年,我必能突破天罡之境,待得我大衍修成,剑纵天下,还有哪里去不得?” 躲在吞海玄宗,王崇也不觉得,就一定稳妥,始终自身的道行法力,才最为要紧。 若是他修成大衍剑仙,寿元至少有数百,许多看似迫在眉睫的危机,都不要紧了。 至于大衍到金丹,已经是数百年的事儿了,如此漫长的光阴,也就再无什么可急躁。 二百年和三百年,未必有什么区别,三百年和六百年,也不见得在仙家眼里,算得多么久远的差距。 数百年的漫长人生,修行已经非是第一要务。 王崇离开峨眉的时候,也只想着,能够修成大衍,去海外逍遥,做个散修,如今这个目标近在眼前,十年可期,他还是略有些兴奋。 王崇一拂衣袖,喝了一声道:“修行之道,有往无回!就算有什么天大阴谋,又能怎样?怕就不来了吗?” 他站起身来,一拂袖,收了封锁闭关静室的太元珠,推门而出。 他闭关出来,恰逢齐冰云和安羽妙联袂回来踏魔营,见到王崇,两姝一起叫道:“恭贺师叔,道行再有进境。” 王崇倒是苦笑一声,说道:“就算再有进境,我也没指望,能突破大衍境。倒是羽妙,你这几日,快破镜了吧?” 安羽妙上次跟王崇斗法,结果自己还未领悟什么,这个小师叔就连连突破,回来更直接闭关,明显是闭关之后,道行必然大进。 她被王崇刺激了一回,居然进境飞速,如今真个要突破大衍境了。 齐冰云美目顾盼,笑了一笑,说道:“倒要也恭喜安姐姐了。” 安羽妙虽然小有得意,但是瞧了瞧齐冰云,又瞧了瞧王崇,忽然说道:“虽然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但我就怎么觉得,两位的话好生讽刺,是在嫌弃我天资太差,修为太慢了呢!” 正文 一三一、不斗剑 王崇哈哈一笑,问道:“看你们两人,颇有兴奋之色,是否有什么事儿了?” 安羽妙被齐冰云压下一头,又被王崇打击,虽然口出抱怨,却反而显得洒脱。 王崇也并不想接话,只是他见两人神色,颇有些激荡,这才有此一问。 齐冰云含笑说道:“确有一件大事!我们十二派弟子,要举行一次斗剑,天罡境和大衍境两场,我和安姐姐都要参加,不知师叔有否此雅兴?” 王崇想了想,他并无什么兴趣,当即回绝道:“我就不参加了。” 安羽妙颇有些失望,叫道:“师叔难道不想在天下人面前杨威?” 王崇心道:“我能活得,就就算不错,扬的什么威风?” 王崇没有说话,安羽妙也醒悟,不在劝说,齐冰云却有些敬意,油然而生。 她加入踏魔营也颇有些时日,知道王崇每日都在苦修,比她在峨眉山上,所有的师兄弟,都要努力十倍。修行之外,王崇似乎就没有任何兴趣,便是巡猎,也极少出手,除非是有什么危险,才会力抗魔物,从不避让危险。 比如才入接天关的两场战斗,王崇为了救同门,独自断后,力抗大魔妖,正道各大派的门人弟子,都钦佩非常。 齐冰云正色说道:“季观鹰师叔果然有道德之相,只可惜冰云尚要维护师门之誉,绝无法退出此番比剑。” 安羽妙瞧了瞧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好友,一个是自己的师叔,叹了口气说道:“我却是俗人,只想要突破大衍,去跟冰云你斗一场剑。” 齐冰云噗嗤一笑,说道:“我可等着安姐姐!” 齐冰云和安羽妙,两姝时常在一起,都是出身名门,也都是各派好事的年轻人,公推的十仙子之一,早就结成了闺中蜜友。 王崇微微一笑,举手跟两女告别,径自出了踏魔营。 他刚出了营门,就见一个“熟人”,当风而立,笑吟吟的瞧着自己,似乎来见什么好朋友一般。 王崇当然绝不会这么以为,淡淡喝道:“原来是千叶魔子,怎么不见你那位双身一体,一念两分的道侣?” 千叶笑道:“不才区区的小秘密,似乎已经尽人皆知。季观鹰道友许久不见,才见面就道破了我的来历。” 王崇嘿嘿冷笑,他还真不怕这位魔极宗的阴阳子,毕竟有数位金丹的妖身,还有天下驰名的仙家飞剑,他若是再宰不了此人,可就白混了道魔两家。 千叶伸手一点,说道:“不久,就要十二派斗剑,此乃接天关的传统。我等你来,咱们大战一场。” 王崇冷笑道:“我不参加此次斗剑。” 千叶有些愣神,忽然哈哈一笑,叫道:“也对!就算你参加,也不能跟我一场,毕竟你才是个天罡。” 王崇是天罡境界,却得了唐胤赠送一头大衍妖身之事,早就传遍了接天关。 他可以参加天罡境的斗剑,也能参加大衍境的斗剑,但千叶却是魔道金丹,如何能参加此次斗剑? 千叶就似能看破王崇心底所想一般,笑吟吟的说道:“我们金丹境,也有一场斗剑,不过是魔门六宗发起,也邀请三宗两派一府的人参加,只是每次都少有人回应。” 王崇大袖一拂,说道:“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儿。” 他本想去虚空,猎杀几头魔物,试演山海经的道法。此时却没了兴致,虽然他不怕去虚空外,跟千叶恶斗一场,但却不是这个时候。 王崇走向了市坊,千叶居然也跟了上来,跟王崇并肩而行,他沿途指指点点,给王崇介绍风土,言笑晏晏,就如两个好友一般。 “我来接天关,已经有二十二年,大衍境进来,在此处突破的金丹。这里魔物无数,实在魔道中人,修行圣地。” “你要去何处?小兄可以做个向导。” 王崇想了一想,忽然问道:“不知千叶兄,可知哪里有飞剑出售?” 千叶瞧了王崇一眼,忽然哈哈笑道:“这你可问着了,我这里就有一口。你且放心,不是胡乱在接天关杀人得来,是我当年横扫西南六凶,杀了几个不成器的散修,随手捡来的玩意。” “你也知道,我们魔极宗乃是天魔正宗,有天魔万化玄变经的全本。此经分为《玄玄天书》有七十三卷,《紫府秘箓》有一百零七卷,《星君神册》有二百八十三卷。” “紫府秘箓和星君神册都是旁支外道所炼,我修炼的是无上天魔大法,玄玄天书的天魔幻身和万魔山。若是季道友有兴趣,大可去城外虚空,咱们玩两手,见识一番我魔门大法。” 王崇嘿嘿一笑,不接这话,千叶才继续说道:“所以一口旁门的飞剑,与我没有半点用处,我也用之不上。若是季道友有什么我用得上之物,大可把这口飞锥剑拿走。” 千叶见王崇不上勾,也不勉强,随手取出了一口飞剑,这口飞剑还不如说是飞锥,宛如一根长刺,只是通体螺旋,怪异莫名。 王崇想了一想,问道:“我有一件小物,若是道友觉得可以,就做更换,若是觉得不成,此事便罢。我身上甚穷,也没第二件东西了。” 他取出来当初在碧波洞,击杀了浮玉公子,得到的尸身,所化的翠绿妖虫。 浮玉公子不过是个大衍境,虽然叔叔玉神宵是八大奇妖之一,这具妖虫之身,说不定血脉相继,也有些灵异,但王崇也用之不上,故而才拿出来试探。 千叶眼光一亮,叫道:“玉神虫!你从哪里得到此物?” 王崇哪里会说实话,答道:“师父随手赐的,说让我炼一件护身法宝。” 千叶沉吟良久,才说道:“玉神虫,炼什么法宝?此物是炼制通玉丹最要紧的主药。我们魔门能修成玲珑玉身,你们道家能修玉肌仙体,轮价值,这头破烂的飞锥剑,便有十口也比不上。” 王崇也未料到,这头小虫居然有如此来历,跟不曾想,千叶居然会说实话,言明飞锥剑远不及玉神虫。 正文 一三二、好剑成双 千叶若是知道,王崇真不知道,这个小玩意是啥,肯定不会说实话。但是王崇出身吞海玄宗,还是演庆真君徒弟,他还真不以为,这小子能不知道玉神虫是什么来历。 毕竟天下八大奇妖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所有玉神虫都是玉神宵的族人,世间统共也没得几头。 都能弄到了玉神虫,说不知道此物来历,骗鬼咯? 千叶沉吟良久,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确曾得到一处洞府,故而才想以玄玄炼遁术,将之祭炼了随身携带。既然上次失手,季道兄有了准备,也就没有机会了,不如就将此处洞府,用来交换玉神虫如何?”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这话说得,却有些远了!” 千叶没有玄玄炼遁术,肯定没法把洞府搬过来,难道空口白牙,就要他的东西?王崇才不信,这位魔极宗的阴阳子,真能信守诺言。 千叶哈哈一笑,说道:“是极,是极!若是我得了玉神虫,绝不会把洞府相让。季道兄真是实诚人,不若我先把这口飞锥剑做定金,日后出了接天关,我们再做此交易如何?” 王崇心道:“还有这等好事儿?交易成不成,且不说,飞锥剑肯定就是肉包子……呸!我又不是狗。反正落我手里,肯定是得其所哉。” 他一口答应道:“此事甚好!” 千叶哈哈大笑,把飞锥剑一抛,转身就走了。 王崇望着这位魔极宗阴阳子的背影,想了片刻,也就回转了踏魔营,他随意叫了一个镇天兵,去把安羽妙叫来。 过不得多时,安羽妙和齐冰云一起来到王崇的大帐。 王崇随手把飞锥剑,递给了安羽妙,说道:“恰逢有位好友,有一口不得用的飞剑,据说是从什么西南六凶手里夺来,自己用不到,就转赠与我。我也不知此剑究竟来历,你看一看,可得用否?” 安羽妙欢喜的傻了,美目顾盼,瞧了王崇一眼,忽然心头忖道:“小师叔莫不是惦记上了我?这份大礼……还有上次那口飞剑,都不是容易得来。” 安羽妙心境的微妙变化,如何瞒得过齐冰云?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可也是冰雪聪明之辈,道家的辈分,还真就不是天堑,毕竟经常一门之中,年岁相差数千,那些几千岁的前辈,哪里去寻什么同辈人? 演庆真君比阴定休,大了就有两千岁,还不是强行就同辈了? 齐冰云暗暗忖道:“季观鹰师叔,人品倒也靠得住,就是人太忠厚老实,放在寻常庸脂俗粉眼里,未免太过无趣儿。也不知道安羽妙怎么想,若是她真喜欢不来,那也么得办法,若是她也有意,倒也算是佳偶天成。” 安羽妙心底也颇矛盾,思前想后,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小师叔这番好意。 上一次,王崇赠了一口飞剑,还可以说,是想要寻个人,在接天关中保护。但如今一年有余,王崇倒是冒险,保护过同门两次了,也没用得上她安羽妙。 这次又是一口飞剑,要知道吞海玄宗就不是剑修门派,纵然峨眉这种以剑术为尊的门派,也不过才积攒了二三十口飞剑,其中还有阴定休舍了面皮,半索讨半强抢得来。 这么两口飞剑,虽然品质甚低,但价值也无可估量。 安羽妙咬了咬银牙,说道:“这般贵重之物,师侄儿不能收。” 王崇有些惊讶,反问道:“你不是还问我,要借点功勋,去购买一口吗?你按照价值,折算给我就是,公平交易,何来的贵重。” 安羽妙心头,百般念头,打了个滚,望了齐冰云一眼,眼里都是求助之色。 齐冰云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想要给好友解围,就若不经意的问道:“师叔那位好友,真个大方,居然赠送如此贵重之物。” 齐冰云还想略作缓和之后,才给好友解围,安羽妙显然不想收这份“礼物”,显然也不想跟这位师叔,有甚情感纠葛,她准备旁敲侧击,来提点王崇几句。 王崇颇有些诧异,说道:“我用一头玉神虫和他换了一处洞府,这口飞锥剑,就是个添头,你们为何……如此脸色?” 这一次,莫要说安羽妙,就算齐冰云脸上都是颇尴尬,两姝这才明白,原来是她们想的差了。 玉神虫,一处洞府! 的确比一口低品飞剑,价值大了无数倍,齐冰云再看王崇,就似乎看到了一个爱护晚辈小叔叔,出去买什么物件,随手给侄儿侄女,拿了一串糖葫芦般的慈祥。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忍不住自责道:“季观鹰师叔,如此人品方正,怎会贪恋师侄女儿的美色?我以小人之人,揣度大家之心腹,却是有些惭愧。” 安羽妙也是脸色绯红,刚才她误会,王崇对自己有意,都没有这会儿,醒悟到,原来不是……来的羞臊。 安羽妙暗暗对自己说:“小妮子,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是你自己发了春心,却怪小师叔撩拨。人家不过是跟人做大买卖,那个添头,哄哄晚辈开心,哪里是有什么企图?” 王崇把飞锥剑递过,说道:“你修炼空剑海,须得越多飞剑越好。只可惜,师叔也没什么本事,只弄得这么糙一口破铜烂铁。回头你再去市面上,多收购一口吧。” “不要担心换不上,就算你没得东西,温媚师姐还能短欠了我不成。” 安羽妙心头更羞涩,急忙接过了这口飞剑,叫道:“师侄儿哪里有如此贪心,便是有两口飞剑,也都知足了。” 齐冰云若有似意的问了一句:“安姐姐还有一口飞剑?我怎没见过?” 安羽妙随口答道:“也是小师叔所赠……” 这句话才出口,安羽妙就知道不妥,回头望去,果然见好友美目顾盼,似笑非笑,顿时一脸是通红,宛如火烧,这会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她也只能不解释,扯了好友,就落荒而逃。 王崇心思却不在两个女孩儿身上,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千叶魔子,思忖若是下回在接天关外见面,该如何杀了这东西。 正文 一三三、琴画 十二派斗剑,得了各派镇守使的默许,甚至还拨下了奖励,共计二十件法宝,其中还有三件是飞剑。 这种斗剑并不禁制外宗弟子参与,甚至追随各派弟子进入接天关的仆从,也可以登上擂台,一展平生所学,故而各派参与斗剑的人,轻易超过了数千。 安羽妙终究是,还未能突破大衍,不过她花费了数日功夫,把飞锥剑也祭炼了,如今空剑海有两口飞剑,威力已经极为不凡,至少能用来斗法了。 做为吞海玄宗三代最出色的弟子,又是名头响亮的十仙子之一,之一。 至于齐冰云,自然就是大衍斗剑夺魁呼声最高的一位,风头一时无两。 王崇虽然并不想去斗剑,热闹总还是要看,毕竟每个人都去,他若是不去,就显得特别,去了反而和光同尘。 他当然选择了,跟自己师侄儿去,尤其是天随子也要参加这一场天罡境的斗剑。 天罡境的斗剑,实在第九关,镇守使亦是出自峨眉,也是杨祖师一系,名叫杨墨。 这一关的大阵,是峨眉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最能防护,就算斗剑有了什么危险,也能护持得这些比剑的修士安全。 王崇进入了第九关,见到漫天的金霞,忍不住就有些感慨。 他还带了吞海玄宗,参与此番天罡斗剑的人马,本宗弟子总有一百多人,外宗也有差不多一百余人,更有两百多名仆从,亏得王崇如今真气雄浑,若不然这张花毯还承接不住这般多的人。 这些人在花毯上,或坐或卧,或者站立,也都兴奋至极。 只有安羽妙等寥寥数人,才能把持道心,不骄不躁。 第九关的景致,有仈Jiǔ分是仿了峨眉的五灵仙府,山脉绵延,中土旧民都生活在山脚下,形成了数十个村镇,倒也极为祥和。所有各派的修士,都在洞府之中居住,跟中土旧民划分开来。 此番斗剑,第九关的镇守使杨墨,特意划分出来一座山峰,从山顶到山脚,足有近百处斗剑场,每一处都有年长修士看顾,免得有甚损折。 王崇喝了一声道:“各去自家的斗剑场罢!” 吞海玄宗的弟子们,还有那些外宗弟子,以及来挣一个前程的仆从们,纷纷跃下了花毯,各自本想了自己的斗剑场。 安羽妙和天随子,都拱手为礼,王崇也说了一声:“去吧!” 张秋此番没来,张玉娘却偷偷报了名,此时见大家都走了,就扯着王崇,央求道:“小师叔祖,我有些怕怕,你陪我去如何?” 王崇哈哈一笑,答道:“就看你如何剑挑诸敌!” 张玉娘这才欢喜,就坐在花毯之上,让王崇把她送到了壬丑字号斗剑场。 这座山峰,以天干地支,交错命名,划分出来百余处斗剑场,张玉娘自然派不到最顶峰的几处,但有吞海玄宗弟子的分身,这一处斗剑场,好歹也在山腰。 王崇催动花毯,到了壬丑字号斗剑场,颇有些人山人海之意,除了四五十人是参加斗剑的各派子弟,其余都是来围观的,比参与斗剑之人多了数倍。 这一处斗剑场,人流颇为复杂,大半都是十二派之外的别宗弟子,其中还有十余名各派弟子的仆从,似张玉娘这种出身正魔十二大派的人,反而极少,吞海玄宗更是只有张玉娘一个。 王崇随意观察,忽然心头一动,扭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童子打扮的少年,眼神里似乎有些妒恨之色,盯着自己和张玉娘。 王崇回了一个微微一笑,这个童子慌忙低头,不敢再正眼瞧看。 王崇出身也算寒微,猜得到这少年的心头所想,能来这里的都不是大派的要紧人物,似王崇和张玉娘还能驾驭如此“煊赫”的一件飞遁宝物,招摇而来,全场也只有他们一份。 他和张玉娘如此出类拔群,会被那些不得志的人妒忌,也在情理之中。 这般只是小小一眼的妒恨,又没什么冲突,王崇亦不打算有任何举动。 琴画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心底的妒恨不减,王崇也不知道,他其实也算吞海玄宗的人,还是打鼓岭周家的人。 周寒身为大衍,却被天罡境的王崇一拳击败,早就被宗门内传为笑柄,他虽然知道接天关有些奇遇,但畏惧危险,又不想见王崇,也就没来。 但他收了一个本家的侄子,叫做周重白,却带了一些亲朋好友,以及仆从来了接天关。 王崇根本就没在乎,这些晚辈弟子,故而还真不知道,周重白有琴画和棋书两个贴身童子。 周重白虽然被周寒提携,拜入吞海玄宗,也不敢把宗门的道法传授,故而琴画学的还是周家的道法,但也不是周家正宗所传,毕竟周家也不会把家传的根本道法,教给下人。 琴画暗暗忖道:“不就是得了老祖的恩典,学了真传道法么?若是我出身不是仆厮,也学宗门道法,哪有这些少爷小姐,耀武扬威的份。” 他偷瞧了一眼张玉娘,暗暗忖道:“谅来怎么也不会比这小娘子差,肯定比季观鹰那蠢材好多了。本来还以为,他能一招击败周寒二老爷,人有多厉害。没想到,在接天关四处都传他,一年多都没有进境。当年怕也是老祖给他灌输了什么功力,还赐下什么宝物,方能偷袭击败二老爷。不然……说不定连我也及不上……” 琴画越是偷看王崇和张玉娘,心底就越是不忿,最后干脆不看,暗暗催动周家的心法,镇压躁动的心神。 主持这出斗剑场的也是峨眉一派的弟子,也是杨道人一脉,是个中年道人,叫做无求子! 他微微一笑,喝道:“诸位的号牌,若是亮起,就来上来比斗,赢家到我这边,等待下次斗剑,输家可领一粒丹药,有伤疗伤,无伤健体。” 无求子说的有趣儿,不少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倒也一时活跃。 正文 一三四、魔 琴画的斗剑,在第七场,对手亦是个家族的仆从,却非是玄门六派,而是魔门中人。 那名豪仆一脸的张扬,踏上了斗剑台,就冲着琴画狞笑了一声,骂道:“正道的小贼,上来领死。” 琴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真气,掏出来一口古铜短剑,这是他主人周重白所赐,一跃上了斗剑台,恭恭敬敬一礼,这才朗声说道:“不才打鼓岭周家琴画……” 做为出身仙道家族的童子,琴画从小就被培养,要举止有礼,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对方就冷笑一声,一拳打出,生出刺鼻的腐臭之气。 “小崽子,忒多废话,一拳便能打死你,谁管你出身……” 琴画手中古铜短剑一扬,使了一招打鼓岭周家秘传的天鼓剑术,他这一剑才刺出,就听得耳边有人说道:“这一招用的不对,你真气游走少阳经,转少阴经,在夹脊转上三匝,然后运劲刺出……” 琴画就好似被什么蛊惑了一般,果然依言运剑,这一剑却像生出了什么邪异,根本不理对方的剧毒拳劲,直接就抵到了对方的咽喉,轻轻一送,就捅了进去。 待得琴画清醒,魔门出身的豪仆一脸的惊骇,双手捂住脖颈,但却怎么都止不住,汩汩冒出来的鲜血。 任谁都知道,这人已经不活了。 无求子叹息一声,他也没料到,这才第七场,就有了伤亡,他居然没能来得及阻止。 只是这般公平斗剑,赢的还是道门玄宗的一方,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能让几个力士,去把魔门豪仆拖下来,待会安排送回主人处,宣布了琴画胜此一场。 虽然死了人,但围观之人也没几个关注,毕竟死的不过是个豪仆,琴画满脸痴呆的走下来,他也料不到,自己会亲手杀了人。 “刚才我耳边说话的,究竟是谁人?” 他此念才起,就听得那个声音说道:“我看你资质不俗,若是能在此番斗剑,获得第一,我就收你为徒,传授上乘真法。” 琴画脸色一滞,立刻就忘了所以,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古铜短剑上,缭绕一丝血气,正丝丝缕缕,侵入了他的身躯。 王崇对一场斗剑,并无任何兴趣,毕竟这又不是张玉娘上场,又不是什么了得的人物。 这些人加起来,也未必斗得过他,还是使用山海经,不用任何妖身,瞧来有什么意思? 所以也没人关注到,那么魔门豪仆下了斗剑台,身体渐渐枯朽,变得干尸一般。 很快第一轮斗剑,就结束了,张玉娘也胜了一名敌人,兴奋的来跟王崇报喜。 王崇对这等层次斗剑,全无兴趣,正要让张玉娘好生斗剑,自己去瞧一眼安羽妙,忽然听得喧哗之声,原来第二轮斗剑,第一场就轮到了琴画,琴画又是只出了一剑,就杀死了对手。 连续两场都杀了对手,王崇也略微有些关注,他远远的瞧看了这位童子一眼,不由得微生古怪之意。 “这小童身上,怎么有如此浓烈的血气?” 王崇也不过是天罡境,又不好使用妖身,虽然看出来琴画有些不妥,但却也没多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无数人都在关注,甚至第九关的镇守使杨墨,都以神意笼罩,他绝不认为,会出什么事儿。 王崇跟张玉娘说了,要去瞧一眼安羽妙,张玉娘虽然不愿意,但也不能阻拦,王崇才走,琴画就满眼血气,望着他的背影,脸上似有笑意,无声无息的咧嘴,但却没有半丝声音传出。 王崇驾驭花毯,不过片刻,就登上了峰顶,见到安羽妙正在一旁,观看斗剑场上的两人拼斗,笑了一声,问道:“安师侄儿,你可是赢了几场?” 安羽妙见到王崇,急忙说道:“赢了两场,只可惜,听说另外一处斗剑场的天随子师兄输了,输给了一位魔门弟子。” 王崇也不甚关注天随子,点了点头,随意闲谈几句,正在斗剑的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一个一脸骄傲的少年,冲着安羽妙喝道:“鸾仙子!下一场可就是我们了。” 安羽妙淡淡一笑,也不回答,王崇却在对方身上,感应到了一丝魔气,知道这位必然是魔门弟子。 少年见安羽妙没有回答,又冲着王崇叫道:“你就是那个吞海玄宗的窝囊废?” 王崇脸上笑意不减,山行海宿的心法使出,直接上了擂台,一拳打出,山崩海烈,这位魔门出身的少年,催动全身魔气,要挡下这一招,却被王崇一拳打的筋断骨催,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王崇轻轻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些本事。” 他飘然下了斗剑台,顿时满场皆惊。 看守这处斗剑台的有两人,一个也是出门魔门,还是太上魔宗之人,怒笑道:“吞海玄宗的人,这般不顾规矩吗?” 他身法一晃,化为一团魔云,就向王崇罩落。 另外一人倒是正宗之人,但却迟了一步,没能拦阻魔门的修士,心叫一声:“不好!七哭老魔,怕是要杀人……” 这位道门正宗的修士,刚把一身真气催动,手中捏了自己得意的法宝,想要来一个围魏救赵,就听得一声如雷鸣,如山崩,如天崩塌,如海奔啸的浩大之势。 紧接着那位跟他一起看守斗剑台的魔门修士,就口喷鲜血,魔气止不住的从体内向外喷薄,竟尔被王崇也是一拳给打了回来。 王崇一脸诧异的问道:“魔门的大衍……也是这般弱吗?” 王崇左右环顾,似乎想要有人答他,但是几乎所有魔门中人都不敢多瞧一眼。 天罡境就能一拳轰碎,魔门大衍境修士的全身功力,这是什么妖精出世? 正魔两派最优秀的那些人,比如朱潇潇,比如朱红袖,比如林绿珠,乃至齐冰云,都在大衍斗剑,留在天罡斗剑场上,安羽妙就也就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几个。 九成九的人,都还不如安羽妙。 王崇山海经的功力,连番突破境界,他又不是惯爱留手之辈,全力以赴之下,这边还真没几人能接下他一拳。 正文 一三五、“入魔”的童子 一个声音宛如滚雷,在天空响彻。 “季观鹰!莫要胡闹,这里非是你们吞海玄宗。今次就这么算了,下次再犯,我就压你在第九关,好生反省。” 说话这人,威势无尽,人未现身,却已经覆压全场。只是他虽然说的严厉,实际上却把王崇轻轻放过,根本没有做任何惩罚。 王崇知道,这就是第九关的镇守使杨墨,亦是峨眉派杨祖一脉的人,急忙躬身一礼,向天空一拜,说道:“是我的不对了。” 高空上,忽然又传来声音:“季观鹰!去壬丑字号斗剑场……” 王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急忙纵身上了花毯,直奔山腰,耳边却传来一个稍嫌急促的声音:“有天魔越界,我被绊住,不得出手。壬丑字号斗剑场似乎有天魔附体了你们吞海玄宗的一个弟子,你尽可全权处理……” 王崇心头更惊,他只知道张玉娘在壬丑字号斗剑场,心头暗道:“我和张玉娘一起来,也没见她有什么征兆,怎会无缘无故,就被天魔附体?” 他匆忙下,又复使出了山行海宿的遁术,山顶到山腰,也并不遥远,不过须臾而至。 琴画一脸的狰狞,浑身血气,手中古铜短剑,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竟尔有一缕血光吞吐,宛如剑芒一般。 他抬眼了看了,急匆匆赶来的王崇,狞笑道:“你们全都要死。” 王崇急忙去找张玉娘,却见张玉娘正在跟十余人,组成了阵势,想是刚才正奋力抵挡琴画。 王崇也不知道琴画是谁,只是略有印象,他心头又惊又怒,叫道:“入魔了!” 张玉娘都带了哭腔,叫道:“小师叔祖,刚才这人忽然发狂,身上冒出了血光,一下子就杀了好些人,就连无求子道长都被杀了。” 王崇瞧了一眼,这位“入魔”的童子,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对方的确是入魔,但……怎会这般强横? 王崇也猎杀过无数魔物,就算魔头侵入人身,也要逐步变强,如琴画这般,忽然就能以天罡境初关的修为,屠杀近百同阶,甚至还击杀了一位正道的大衍,全无任何可能。 琴画猛然飞空,手中古铜短剑化为暗赤赤的虹光,“人剑合一”向王崇射来。 王崇见到这一手剑术,心头猛然一惊,喝道:“可是你?” 琴画口中,吐出阴惨惨的声音,叫道:“特使!你果然认得出我来。” “黑袍人!” 王崇这才明白,对方究竟是谁,竟然是哪个勾结了不垢大魔君的黑袍人,此人附体琴画,当然不是想要杀了王崇,而是要逼他露出“本来面目”。 只要王崇露出魔人的“本来面目”,镇守这一关的杨墨,绝不会有丝毫手软,必然把他当场斩杀,就算王崇有什么本事,面对峨眉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也绝遁逃不得。 黑袍人说的好听,但手段却着实歹毒。 王崇甚至都不敢,变化妖身,催动天邪金莲。 此时露出那等邪物,岂不是等着杨墨天外一剑飞来,诛杀了自家? 王崇双拳合一,横拦在面门,面对琴画的飞天一剑,他只能用山海经的心法应对。 王崇虽然只炼开二十条罡脉,但如是转成天符书的功力,约略相差二十倍,天符书修成的真气,已经号称雄浑,超过寻常同境修士数倍。 不要说寻常大衍境,就算诸如玄鹤之流的金丹,不比拼真气变化,剑术法术,纯粹的实牙实齿的死拼真气,都可以硬对一招半式。 琴画虽然被黑袍人,以寄魂之术,强行拔升功力,突破大衍境,但是他的功力是吞噬了近百名修士的精血而来,芜杂不纯,古铜短剑暗赤的剑光,落在王崇的山海拳劲之中,宛如被山镇压,泥牛入海,顿时发出阵阵嗡鸣,再无法寸进。 琴画狂吼一声,要把手中的短剑抽回,但却居然抽之不动,他脸上显出狰狞之色,叫道:“特使果然好手段!” 他双手一送,古铜短剑的暗赤剑光暴涨,竟尔是想要谷爆这口短剑,以重创王崇。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真气,忽然飞出了十二枚太元珠,结成了一道金光,把这口古铜短剑给牢牢“定”住。 他已经看得出来,这口古铜短剑,才是寄魂之术的关键。 黑袍人也不知怎么,居然把一缕元神分化,附在这口短剑上,吞噬血肉,转化功力的诸般邪异,都是来自这口魔道飞剑。 琴画喝了一声,但却渐渐感应不到古铜短剑的气息,这口短剑,琴画毕竟不是原主人,甚至黑袍人也不是原主人,乃是他斩杀域外魔头,偶然夺得。 这口古铜短剑,有吞噬血肉,离魂寄魄的妙用,还能让剑主拔升功力,尽管这种临时提升功力的秘法,有无穷后患,但一个临时寄魂的对象,死了有什么可惜? 黑袍人斩杀域外魔头,得了这口古铜短剑,就一直秘不示人,还是头几天,把这口短剑故意送入了市坊,他也没有检定主人,只是随便任由它流转。 最后落在,运气“较好”的琴画手里。 若是落入其他人手里,入魔的地方,可能就是另外一处斗剑场了。 至于如何放开大阵,让天魔闯入,绊住第九关的镇守使杨墨,黑袍人做来,轻车熟路。 只是黑袍人没有想到,王崇手里居然有云台山的镇山之宝,十二枚太元珠,生生镇住了这口古铜短剑,使其不能躁动。 黑袍人也是屡经大敌之辈,知道若是自己再不退出这口短剑,只怕就要被太元珠的雷霆之气炼化分魂,急忙把寄魂的目标,转移到了琴画身上。 琴画怪啸一声,忽然撤手,足下生出血光,就直奔山下遁逃。 王崇伸手一捏,袖中钻出一条筷子粗细,通体如黄金铸就的小蛇,把古铜短剑轻轻一叼,就消失不见。 却是王崇把这口古铜短剑,让青鳞掉了,躲回了玄命之窍。 王崇暗暗想道:“得先杀了这个童子。” 正文 一三六、杨墨 王崇瞧了一眼张玉娘和剩下的十余人,叹息一声,叫道:“你们留在此处,稍后自然有人来安排。” 他知道自己的花毯,遁光不及琴画迅速,也只能身子一晃,把巨鲸妖身使出,先把金丹境的法力,压制到了大衍,这才一记大火流金,隔空拍去。 黑袍人附体的琴画,猛然一翻身,一掌托出,和王崇硬对了一掌。 黑袍人身子一晃,居然化解了这一记大火流金,桀桀一声怪笑,扑向了一处斗剑台。 王崇也是心头一愣,暗暗忖道:“这掌力……好生古怪。” 王崇能够一拳轰败魔门大衍境的修士,一来对方不是什么魔门真传,二来也是山海经法力雄厚,对拼拳劲掌力,从不会吃亏。 但黑袍人附体的琴画,掌力却宛如生出一个无尽的旋涡,生生把王崇如山似海的拳劲吞吸。若非王崇功力太过雄浑,他还差了小半,不能尽数吞吸,只怕对方就趁势反击了。 “这种功法,我似乎最近有过耳闻?” “……岂不是,千叶据称,他精熟的两门功法之一的万魔山?” 万魔山是一种域外大魔,亦是魔极宗的一门绝世神通,只是此法修炼稍有不慎,就会生出畸变,化为血肉魔山,不ChéngRén形,故而魔极宗也没多少人修炼。 就算想要修行此门魔法,也要似千叶一般,辅佐以天魔幻身,两门邪异的魔功相生相克,才能保持某种微妙平衡。 王崇出身的天心观,虽然是魔极宗的旁支,但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如此高深莫测的魔门大法,所以他也不清楚,修行万魔山究竟是什么感觉。 琴画冲上了斗剑台,冲向了一名女修,这名女修骇然把手中长剑一挑,使了一招精妙之极的剑法。琴画根本不闪不避,生生撞了上去,任由长剑贯体而过,长臂抱住了对方,浑身血肉就如融化了一般,在女修的惊叫声中,把对方吞噬。 吞噬了这名女修,琴画又复扑向了第二人,此时他已经不成了人样子,全身都是溃烂的血肉,四五名参加斗剑的修士,联手想要挡住他,但琴画对任何法术,都比闪避,就是那么合身扑上,须臾间,又吞噬了几名修士。 王崇稍缓片刻,也自追来,如今“琴画”,已经不能叫做“琴画”了,全身血肉都如觉醒了一般,每一块血肉都在蠕动。 “它”发出桀桀的怪笑,但却已经找不出来,身上哪里有嘴,显得怪异绝伦。 王崇一拳崩天,生出天地覆压之势,想要彻底磨灭了这头魔物。 黑袍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充满了桀骜不驯。 “天下间,也未必只有山海经的法力,第一雄浑。你且也接我万魔山的一击。” 吞噬数人的血肉,这头魔物浑身黑色魔气缭绕,双掌一托,硬接了王崇这一拳。 山海拳劲和万魔山的气劲,狠狠的绞磨在了一起,王崇只感觉,自己的山海真气,不断被如山大磨盘,一点一滴磨耗。 他嘿然一笑,怡然不惧,这里可是接天关,只要能够缠住这头魔物,迟早有人出手,何况他如今换了巨鲸妖身,真气雄浑远远胜出了对方。 黑袍人本拟,自己的万魔山,足以抵挡王崇的山海经,但双方真气魔息绞磨,不过片刻,他发现渐渐不支的居然是自己。 “不垢大魔君派出的这位特使,果然深藏不露,居然没有现出原身,不使用本身的魔功,就能跟我的寄魂之体,相持不下。” 黑袍使想要逼出,使用魔功的王崇,不是要跟他分出胜负,当下双掌一撤,任由王崇拳力压下,顿时把自己打了一个四崩五裂。 可就在下一个瞬息,被王崇打崩裂的血肉,就犹如生出了自己的性命,如飞游动,扑向斗剑台上的各派弟子。 在一处斗剑台的人,都不是什么大派弟子,还不如张玉娘的那处,故而一时间没得几人,有办法抵挡如此诡异的魔物,先后被黑袍人的寄魂之体,吞噬了七八人,无数血肉合一,又复化为了一头无数血肉拧合的血肉之躯。 王崇喝道:“所有人,尽皆散开!” 这处斗剑台上的人和前来围观之人,早就都怕了,闻言立刻四散,王崇施展山海经的法力,跟这头魔物恶斗。 双方交手数十招,顿时打的天崩地裂,顷刻间这处斗剑台都崩塌了。 王崇暗暗忖道:“这魔物好生诡异,不能让他继续逞威了,须得速战速决。” 王崇把手一拿,十二枚太元珠一起飞出,他转化了一成的雷霆玉经的功力,借以驾驭这件法宝,顿时锁困住了对方。 黑袍人还想挣扎,却骇然发现,王崇的功力居然渊深不可测,远在他之上。 王崇不惜运使金丹境的功力,也要击杀对方,自然不会给黑袍人的寄魂之体,再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山海经的拳劲,乱翻轰下,不过片刻,这位曾经叫做琴画的书童,就被砸的血肉糜烂,太元珠操纵雷电轰下,不过一刻,就把所有血肉都殛成了飞灰。 王崇杀了这具寄魂之体,收了太元珠,又复恢复了原身,呆立了片刻,就有一个老者翩然从天降落。 他瞧了一眼,刚才王崇斩杀黑袍人寄魂之体的地方,叹了口气,说道:“季观鹰!你这次做的不错,我亦没想到,居然还有天魔混入。” 王崇很想说,不是天魔,是有人勾结不垢大魔君,但终于还是没说,只是躬身一礼,说道:“份内之事!”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杨墨,这一关的镇守使,若非知道张法乐那老东西,绝不肯放你,我都想把你留在第九关了。” 王崇这才知道,这个老者就是峨眉另外一支,杨道人的嫡传,烟道人这一支,几乎全都留在了接天关,为了守御天之漏洞,勤勤恳恳,寸步不离。 就连当年杨道人坐化,杨家也只拍了几人,送了一程便回。 人族能够抵挡天魔,守住天之漏洞,杨家可说的上居功甚伟,就连王崇也暗暗钦佩,礼数特别周到。 正文 一三七、三百年后,都御真君! 杨墨伸手一按王崇的头顶,笑道:“你既然修炼吞海玄宗的山海经,老夫就送你一门有趣的小玩意儿!” 一篇玄奥法诀落入王崇识海,名为《小五行剑气》。 杨墨笑呵呵的说道:“我父和阴定休共创峨眉,阴定休创下了大小五行剑诀,为峨眉秘传剑法,我不能传你,但这门小五行剑气,为我杨家秘传,教你也无妨。” “此法只是真气运用,锐化真气,宛如刀剑,并不涉及剑术剑诀,若非身具五行相生的真气,也没法修炼,炼成之后,威力也只是一般,好在也不怎么废功夫,你就随便练练吧。” 王崇急忙谢过杨墨,这位杨墨道人虽然修道年久,道法高深,但却也不好在他面前拿大。 毕竟……演庆真君和阴定休算得一辈,他跟王崇也只能以道友称呼。 杨墨挥了挥手,身影就自消散,王崇也看不出来,这位杨道人之后,究竟什么修为。 他虽然击杀了琴画,但这位童子不过是寄魂之体,杀了也不能解决后患,王崇心头暗暗忖道:“此人一身功力,深藏不露,我也瞧不出来,他究竟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人。虽然刚才那个童子使出了万魔山,但未尝就不是他试探吞噬万魔山,突破阳真,才学得的手段。” 王崇便思无计,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也不再去观战,而是寻了一处没人的山峰,静坐观望风景。 第九关的风景绝佳,不输给峨眉本山,王崇瞧看了一会儿,忽然心头感慨,暗暗忖道:“若我出身名门正宗,此时怕也会跟齐冰云,安羽妙一般,参与各派斗剑,挣一个名头。” 王崇今日,虽然连败两位魔门修士,甚至还有一拳轰败魔门大衍的惊人战绩,以及击杀了黑袍人的寄魂之体,得了杨墨嘉奖,心头却并不愉快。 若是有的选择,王崇宁愿意,默默无闻的度过这十年,待得十年后,他天罡境圆满,突破大衍,便自由自在,恣意横行了。 “也不知道,今日过后,该有什么传闻,我会否被人瞩目,成为众矢之的。” 王崇思绪飘荡了一阵,又颇觉得无聊,就细细琢磨起来,杨墨所传的小五行剑气。 这门功法,更近一门法术,而非剑术。 只要有五行相生的真气,功力又还不俗,就算资质鲁钝,数日就能练成,似乎王崇这般天资横溢之辈,更是一窥之下,就深悉其中变化,真气稍稍流转,就有一道五光十彩的真气,自掌心射出。 山海经虽然名为山海,但实际上,却是五行俱全的功法,修炼这小五行剑气,堪称得心应手。 小五行剑气当然不能真个媲美飞剑,但五行剑气以极玄奥的规矩,在一掌之内,演化千百次,竟尔能以弱当强,若有天罡境巅峰的功力,抵挡一二次炼质的飞剑,并不为难。 若是到了大衍境,小五行剑气的威力,还能更进一步,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毕竟这只是一门“术法”。 只是混炼五行真气,让真气以玄奥的规矩,在一掌之内,演化千百次……的术法! 跟阴阳天符剑,能够随着道行增进,不断增进威力的道法,有本质的区别。 王崇随手一挥,五光十彩的小五行剑气,斩裂长空,生出如雷音般的隐隐轰鸣。 王崇先是一笑,然后脸色就古怪起来,因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他却不敢试演,毕竟此时非是隐秘。 “这是……小五行剑气,是小无相剑诀的一部分吗?” 王崇曾经尝试过数十百次,炼成小无相剑诀的入门七诀——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青木,山崩! 又复一次次毁去。 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磨难,这才将七道剑诀合璧,化为一道小无相剑气,炼成这世间第一变化繁复的剑诀。 但是他催动小五行剑气的一刹那,忽然有一种感觉,若是有这门小五行剑气,他根本不用尝试那么多次,就能把七道剑诀合璧,化为小无相剑诀。 “我师父令苏尔,当年是……没学到自家姑父的真本事吗?” 王崇可不知道,令苏尔根本没有学成小无相剑诀,后来拜师铁犁老祖,就跟铁犁老祖学了阴阳天符剑,彻底放弃了这门,自家姑父的亲传剑术。 他从杨墨处,学得了小五行剑气,再联想到演天珠让他拜师令苏尔,忽然生出一股荒谬的念头。 “莫不是……依照演天珠的安排,其实到这里,我才会学成小无相剑诀?”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只得一个字:是! 王崇差点就喷出来,他尚是首次感觉到,这枚破珠子,如此的“真诚”。 演天珠又复送出了一道凉意:那个黑袍人…… 王崇一惊,急忙问道:“是谁?” 黑袍人已经成了他心头块垒,若不能将之击杀,心头如何去了牵挂?只怕随时都要被此人算计。只是王崇也没想到,演天珠居然知道此人来历。 演天珠顿了一顿,才再送出一道凉意:你如是再遇到,就尽可能的逃吧。他现在是谁,我不清楚,但此人三百年后,就是太乙宗的泰山都御真君! “什么?” 这一次,王崇是真的惊到了。 他说什么也料不到,自己居然招惹了一位真君。尽管按照演天珠所言,此人现在还不是真君,三百年后,才会成为泰山都御真君,但也足够惊人。 “此人居然是太乙宗的人吗?” 演天珠沉默片刻,居然还真回了一道凉意:我亦不知! 它又紧接着,送了一道凉意:你千万千万,要避开此人,出了接天关,就躲在吞海玄宗里头,不要再出来了。等你证道金丹,你的命中大敌也飞升了,这家伙也成为了太乙宗的掌教……不对,那时候,你要被泰山都御,一巴掌拍死吧! 王崇彻底的没了言语,演天珠这算的叫什么命啊! “你这破珠子,究竟还有靠谱的时候吗?” “有……有吧!” 正文 一三八、修仙,当如是也 王崇被一道剑鸣惊动,只见得远处的一座山峰上,一道如火剑气,七头天禽,绕着一个清冷的身影飞舞。 那边是大衍境的斗剑之所,并无受到天罡境斗剑峰的影响,尤其是王崇已经毙杀了“天魔附体的琴画”,只是死了百多个人,这才接天关,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那是齐冰云?” 王崇一直都没怎么接触齐冰云,虽然这位峨眉的云仙子,一直都在踏魔营,但也只是跟安羽妙最亲近。 王崇不是正人君子,也非柳下惠,他就是怕被齐冰云识破了自家的身份。 但峨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这句话传了好久,谁也不知道,阴定休钦点的五个传人,究竟什么成色,这一次…… 齐冰云算是给自己老祖正名了。 王崇不用仔细瞧,就知道,这一次大衍境的斗剑,是齐冰云横扫一切,以女子之身登顶,傲剑八方。 他心头一动,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位女子,亦是大衍境,亦是剑术无双。 就是曾跟王崇,稍有接触的太上魔宗朱红袖。 “若非被牵绊在这里,倒是真想要看一场,朱红袖和齐冰云的斗剑,天上天下魔意剑和五火七禽剑法,飞凰剑和百炼火,究竟是怎么一番争斗。” 王崇知道,此时必然已经斗剑落幕,自己再去,也看不到什么,不由得惋惜的轻叹。 “原来是季道友,可是惋惜,没有见到齐冰云的仙姿么?” 王崇扭头看去,却发现,又是一个熟人,武当派的缙云仙子林绿珠,此女脸色如常,但谁也听得出来,语气大是不善。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感慨,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苦修,才能晋升大衍。就算我修成大衍,只怕百年之内,也没资格跟人一争长短。” 林绿珠也知道,山海经心法进境迟缓的事儿,但也只是听过传闻,并不知道山海经心法的真正底细,她闻言反而安慰王崇道:“道友选了如此根基稳固的道法,将来成就,必然还在我等之上。”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只是我的将来,要比林仙子长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事儿说来气馁,不提也罢。林仙子为何孤身来此,又面子颇有不虞?” 林绿珠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比剑输给了朱红袖,心境甚不不爽利。” 王崇张了张嘴,他其实并无安慰这位武当女仙的想法,倒是很想问一问,小狐狸如何了。 许久没有见过胡苏儿,他还真有些挂念。 但王崇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问出口,只能也笑了一声,说道:“林仙子已经是人中凤凰,却感慨,还有比自己飞的更高的禽鸟。落在我这等人物耳朵里,只有羡慕嫉恨,居然半点想要安慰林仙子的念头也无。” 林绿珠被王崇逗得扑哧一笑,说道:“吞海玄宗季观鹰,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极老实的人。这种话,也可以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说嘛?” 王崇低头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颇妒忌林仙子,实在安慰不出口。” 林绿珠被王崇逗得,居然忘记了刚才的烦恼,走到了他身边,跟王崇并肩,远眺刚才齐冰云,按剑当空的山峰。 良久,才悠悠说道:“朱红袖的天上天下魔意剑,的确非同一般,我不是她对手,但是她苦斗千招,还是输给了峨眉的云仙子,这位峨眉老祖钦点的两朵云之一,果然非同凡响。”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朵云,又是什么模样。听说尚红云得了峨眉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她若是晋升大衍之境,凭着四口仙剑,只怕同境界没人能敌。”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齐冰云修道,好歹也有二三十年,听说尚红云才拜师,就算她晋升大衍,真能横扫天下,也是好久以后的事儿了。” 林绿珠摇了摇头,说道:“与我们修道人来说,二三十年,也不遥远。” 两人其实并不熟悉,一时间也再没有话说,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望着远处的那座山峰。 齐冰云又非是耀武扬威之辈,性格反而十分恬淡冲和,此时早就按落了剑光,两人也再看不到那道如火如炼的身影。 林绿珠忽然开口说道:“季观鹰道友,你十年期满,可要游历天下?”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若是十年期满,我还真想满天下走一走。” 林绿珠笑道:“季观鹰道友,务必来我武当做客,也让我能招待好友,谢过你今日舒缓心境之德。”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林仙子道心稳固,岂是我三言两句,能够影响。不过武当风景,绝胜天下,我倒是还真想去看一眼。” 林绿珠说了一声:“修道人,一言千诺,季观鹰道友,不可毁之。” 言罢,这位武当的女仙,剑光罩体,拔空而去,竟尔突破了第九关,去往自己驻守的大阵了。 王崇目送林绿珠远去,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要真的去武当一趟。虽然他有些观念小狐狸,但似乎为了胡苏儿,去一趟武当,也十分不值得。 “这件事,暂且押后。我还是想办法,解决了那黑袍人吧!” 演天珠默默送出一道凉意:跟你说,不要再去接触那瘟神了,你要是不听,死了也要连累老子。 王崇想了想,问道:“我该如何躲开那人?”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要你躲在吞海玄宗,就算他日后成了泰山都御真君,也不敢跑过去弄死你。演庆真君……深不可测,绝对是世上最好的老师。 王崇问道:“然则,如果他要揭穿我,是什么不垢大魔君的使者,该如何是好?”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他说什么,你以为演庆就会信吗?他以为他是阴定休啊?阴老道那可是,真……凶横!他说一句,你家的宝贝是我的,没人敢说这是祖传。 王崇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悠然幻想,当年阴定休的威风,忽然冒出来一句:修仙,当如是也。 正文 一三九、金莲剑 王崇把玩一口古铜短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没有在第九关多呆,提前赶回了第六关,找了一处远离大千幻城的域外虚空。 王崇已经研究了很久,这口古铜短剑。 他并不知道,此物是黑袍人自域外天魔身上夺来,却十成十可以肯定,这是一口魔道飞剑。 因为…… 只有五识魔卷和森罗大印法,可以将之驱动,当然五识魔卷也就算了,此法虽然玄奇,却非是斗法之用,以五识魔卷的心法驱剑,只怕一个回合,他就要被诸如玄鹤之类的对手斩了。 考虑到五识魔卷,境界不过天罡,王崇甚至估计,就算遇上花飞叶之流,也能把自己斩了,都用不到莫银铃,尚红云,燕金铃,应扬,许旌阳,刘灵吉……这个级数。 甚至都未必打的过境界相同的莫虎儿。 没错,五识魔卷斗法之功,就是这么弱…… 王崇想了一下,他倒是真不以为,莫虎儿现在能道入天罡,这小熊宝宝,现在能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全开,就算不错了,胎元境都没指望。 这么说来,王崇还是有信心,以更高两层的境界碾压莫虎儿,虽然这事儿真不值得夸耀。 倒是森罗大印法,可以让这口古铜短剑,发挥出意料不到的威力。 如今王崇,已经把一头护教神魔,炼入了这口古铜短剑。 这次他挑选的是一头,以吞金嚼铁为生的神魔——秘玄罗! 如今神魔秘玄罗和古铜短剑已经炼为一体,这口古铜短剑,可以驱使无碍。 这口魔道飞剑,已经是炼质三次,却不曾炼形,故而品质尚可,质地锋锐,却不能长短如意,也不能化为长虹,最多只能把吞噬的精血,化为一道血色虹芒,包裹住剑身。 虽然看起来,也颇相炼形飞剑的化虹,但本质却有区别。 这算是王崇手头第四……不,算上红玉双剑,是第六口飞剑了。 诸如什么灵剑簪,红线剑,斩雷宝刀,土黄的不知名飞剑,以及刚刚转赠安羽妙的飞锥剑……他从没有觉得,那是“飞剑”。 一口星斗离烟剑,足以吊打以上全部。 “这口飞剑邪门的紧,若是用来对敌,被人用法术和法宝防住,也没什么威力,可要是用来对付只懂得肉搏的妖怪,又或者——天魔!简直就是无上利器,就算正经的仙家飞剑都比不上。” 王崇都已经把古铜短剑炼了,自然也就知道,这口飞剑的邪门之处,它能够吞噬血肉,离魂寄魄,还能“自爆”,把吞噬的精血,一口气谷爆,宛如血焰神雷,威力至大。 最妙处,是此剑材质特异,居然也能种下天邪金莲的种子。 王崇把玩到了现在,古铜短剑上,已经多了一朵又一朵的金莲纹饰,一层层的金色莲花纹饰,让这口古铜短剑,已经变成了——金莲短剑! 王崇一扬手,这口短剑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道的金光,不管是谁,也难看出来,此物居然是魔道邪宝,只会觉得卖相十足,果然不愧“仙家宝贝”。 不管是森罗大印法,还是天邪金莲,还是这口,已经被王崇改名,叫做——金莲剑!的短剑,都有一个特质,就是绝看不出来是魔道之物。 王崇暗暗忖道:“我有八具妖身,其中七星云蜃和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是绝无任何人知道,东海三枭和孤鸿子,也只有邀月姐姐知道,也只有巨鲸妖身,天下无人不知。” “可若是换个思路,我以东海三枭,又或者孤鸿子身份,伪作峨眉南宗,甚至阿罗教的新锐,先以天罡的身份出道,再数年提升境界,又以末那识改换容易,就算邀月姐姐,如何能知道,我就是我?” “即便是黑袍人,知道我是——特使!知道我是——季观鹰!还能知道,我是峨眉南宗弟子,阿罗教后起之秀不成?” “今后我行走江湖,不以季观鹰的身份,又谁能知道我是谁?” “季观鹰就老老实实,在吞海玄宗苦修,我用了其他身份出门去浪罢!” 王崇之前,被峨眉,毒龙寺,逍遥府的人追杀,就算以妖身改头换面也没用,因为有推算之术,他的身份保不住。但现在却不同,有演庆真君帮他遮掩,断了因果,谁还能算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王崇越想越是开心,到得最后,一抖手,收了这口金莲剑,从容收了孤鸿子妖身,放出了已经快要成为他招牌的花毯,足踏花毯,飘然而去。 在某一个隐秘所在,一个一身黑袍的家伙,正在怪笑,他自言自语道:“这位不垢大魔君的特使,还真有些本事,他是如何这么短时间,把山海经修炼至如此境界?难道……山海经和万魔山,正魔两道心法,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黑袍人沉吟良久,才叹息一声,又复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欲正魔合一,炼成无上大法,但却总不能成功,最多也不过任意运转两家心法。若是能给我拿到吞海玄宗的山海经,说不定就能参详出来一些玄奥。” 黑袍人可没想到,魔门的五识魔卷上去,魔门十八子的传承,属于隐秘传承,就算魔门中人,知道的也不多。他只是巧取豪夺,夺了一些魔门心法,如何能够知道,这等魔门隐秘? 黑袍人若是知道,魔门还有“智慧子”这种存在,早就去伏击天心观,用十八种酷刑,逼问天心老道,而不是像峨眉一眼,把天心观满门诛杀。 黑袍人想了一会儿,神意遥跨万里,一座无数魔物构成的巨山,正漂浮在虚空之中。 他喃喃自语道:“再有二十年,我就能炼化万魔山,然后……就去瞧一瞧提御阿尾吧!在他身上,我也许可以找到,炼就太乙不死之躯的契机。” 黑袍人衣袖一拂,人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未有出现过。 王崇此刻,刚刚赶回了踏魔营,齐冰云宛如一头骄傲的凤凰,正在跟一个同样骄傲的女子,御剑对峙。 正文 一四零、季小弟颇为年幼无知 王崇还未说话,安羽妙就凑近来过来,略带兴奋的给他解释道:“是太上魔宗的朱红袖不服气,要再跟冰云姐姐比一次。还约定了,两人都使用新得的飞剑,不须动用飞凰剑和百炼火。” 王崇微微一愣,这次斗剑,总计有三口飞剑为奖赏,大衍境的头一二名,以及天罡境的第一。其余奖励的法宝,都没这三口飞剑惹人注目。 他也没想到,大衍境斗剑的头两名,居然都是熟人。 齐冰云就不提了,朱红袖也是——老熟人! 朱红袖按剑当空,笑吟吟的,全身上下,无丝毫破绽。 齐冰云更显得清冷,这位峨眉云仙子,手中一口宛如寒冰般透明的飞剑,硬是还未有祭炼,不能驾驭。 王崇立刻就明白,为何朱红袖要斗这一场,她的天上天下魔意剑,以意御剑,就算换了新的飞剑,影响也不大。齐冰云的五火七禽剑法,却是以气御剑的路数,须得常年祭炼,方能尽数发挥所长。尤其是她所得的这一口飞剑,跟她本身的功法,并不契合,一身剑术最少削弱的三成。 王崇想了一想,他现在可算是正道弟子,跟齐冰云一伙,自然绝不能允许朱红袖来占这个便宜。 他催动了花毯,直接飞了过去,横隔在两女之间,笑眯眯的喝道:“朱仙子,你有飞凰剑,这等天下名剑在手。这口普通飞剑十分不衬仙子的风姿,不如卖给我如何?” 朱红袖本来以为,王崇是上来,阻止她跟齐冰云斗剑,早就打算好了,绝不会卖他这个面子。 吞海玄宗的人,她一个太上魔宗的魔女,卖个什么狗屁的面子? 演庆真君修道年久,名头高大,她老师九渊魔君修道更久,名头更高大。 王崇开口,居然是问她卖不卖飞剑,朱红袖嫣然一笑,答道:“自然是卖的,不知你愿意以身来换?” 王崇想也不想,就答道:“我有一支玉神虫!” 朱红袖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叫道:“换!” 王崇却摇了摇头,说道:“魔极宗的千叶道友,答应用一座洞府来跟我换,我当时说,还要考虑两日……”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显得颇有不屑,顿时把个朱红袖气的什么也似。她也是出身太上魔宗,九渊魔君的徒弟,哪里还会不知道,玉神虫的价值,远在一口普通的飞剑之上? 这小东西能够炼制通玉丹,是魔门修成玲珑玉身,道家修炼玉肌仙体的必须之物,除非是飞凰剑,才能相比,但朱红袖怎么可能把飞凰剑拿出来换? 她稍稍思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价值相当之物,眼珠一转,就喝道:“我也可以拿一座洞府来换,道友可知道重离子的碧波洞?” 王崇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如何能不知道?他就是跟朱红袖,一起探索的碧波洞。 朱红袖拿这玩意来“换”,除了骗人之外,别无其他可能。王崇相信,这位太上魔宗弟子,也不可能知道,如今碧波洞遁走去了何方。 他呵呵一笑,说道:“我听说这座洞府,已经落入峨眉之手。竹仙子不信,可问齐冰云师侄儿。” 齐冰云美目顾盼,把一股笑意,压在了心底,她当然也知道碧波洞,更也知道,此物绝没有落在峨眉手里,倒是听长辈说过,这座洞府还未到了出世的时候,也没遇到真主人。 如是王崇没有提这一句,她本来还想提醒,莫要上了这魔女的当。王崇都这般说了,显然是对朱红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王崇脸上做出“不悦”之色,说道:“朱仙子真没诚意,可是在哄我?” 朱红袖嘻嘻一笑,掩口说道:“我见季小弟颇为年幼无知,一时就顺水推舟,却忘了冰云师侄儿,就是峨眉的人。” 齐冰云听得这位“大敌”,居然讨这一口便宜,好气又复无可奈何,不管从什么辈分论,朱红袖还真就是比他高。 毕竟朱红袖是九渊魔君弟子,这位老魔君,乃此界最老的一位魔君,若不是峨眉老祖阴定休老道“强行”和此界所有的顶尖大佬平辈,还真说不定,这位魔女比自己要高多少辈。 王崇哼哼一笑,他忽然就回忆起来,被朱红袖当初“玩弄”的经历,虽然这位魔女也没怎害他,终究不是一段,多么愉快的回忆。 “可惜,我还只是天罡,厉害的妖身,又多半用不得。若不然,我就给她一个好看……” 王崇做出浑不在意的表情,说道:“若是朱仙子,没得什么东西,能够媲美玉神虫,不如我另换一件宝物。” 朱红袖随口问道:“你还有什么宝物?” 王崇伸手一指,脚下的花毯,说道:“此物如何?” 朱红袖眼波盈盈一转,拂袖而去,她也是冰雪聪明,知道王崇并不是要跟她做交易,就是想要搅黄了这次斗剑。 正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她确实失去了一股锐气,再寻齐冰云斗剑,输赢都没了意义,还不如果断离开。 齐冰云这才稍稍放松,飘身下落,见到王崇,吃吃一笑,谢道:“还是多亏了季师叔,如不然,我还真要在这魔女手底下吃个大亏。” 安羽妙亦是插嘴道:“齐冰云妹妹,被那个魔女用言语挤兑住,逼得非要跟她用新得的飞剑,比斗一场!冰蝉翼虽然也是不俗的飞剑,但跟五火七禽剑法水火不容,肯定要输。” 齐冰云亦不矫情,说道:“没错!我的真气不合适冰蝉翼,若是真的斗剑,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王崇哈哈一笑,答道:“冰云得了这口飞剑,回去峨眉是要灵修一步剑诀吗?” 齐冰云摇了摇头,说道:“剑术之道,贵精专一,这口飞剑,我就给应扬师弟好了。” 王崇微微一愣,他都快忘记了,峨眉四大弟子,此时听到应扬的名字,不由得微微心头一动,似乎想起来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起来。 正文 一四一、破茧成蝶,鸾仙子 这一次接天关斗剑,跟王崇并无多大关系,故而很快他就又恢复了,每日巡猎虚空,回到踏魔营就闭关修炼的简单日子。 倒是安羽妙,颇受了一点刺激,本来她自觉和齐冰云,差距也不算太远,都是天罡境,也都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大衍,成为人人瞩目的剑仙一流。 但是齐冰云不但提前一步,突破了大衍境,而且还在接天关的斗剑,横扫无敌,成为大衍境第一。 能来接天关的都是各派顶级的弟子,故而齐冰云这一场斗剑大获全胜,立刻就名传天下,诸派均知,名声传的比雷轰电闪都要快。 云仙子之名,彻底压下去了所有的同年代,乃至同境界的下修士。 安羽妙渐渐也跟王崇一样,出了巡猎就是闭关。 这一日,踏魔营又是例行巡猎,却运气不好,居然遭遇了一头金丹境的大魔妖,名为黄亷! 通魔册有载:黄亷,身似鹿,头如爵,有角而蛇尾,四翼善飞,身披豹文,能致风气者也。 这头大魔妖,宛如生有四翅的飞鹿,最能操纵风息! 本来遇到这种大敌,都是齐冰云出手,却偏巧这一次,齐冰云偶尔有些领悟,在踏魔营闭关,并未有出来,只能是王崇和安羽妙联手,仗着踏魔营的镇天兵结成的阵势,抗衡这头大魔妖。 双方恶斗了一日夜,王崇本来想要退去,他以巨鲸妖身冒充幻珑珍兽,也只能是山海经的道法,偏偏山行海宿遁法,不以速度见长,被这头能操纵风息,遁法奇快的大魔妖克制。 安羽妙却坚持不肯退,王崇也只好陪她继续苦战。 安羽妙土精,飞锥两口飞剑,变化莫测,在空剑海的心法催动下,已经连续几次重创了这头大魔妖。 只是也被这头大魔妖反击,迭遇危险,如果不是王崇全力维持,这位吞海玄宗三代最有名的女弟子,只怕就要在此香消玉殒。 王崇其实也隐约明白,为何安羽妙非要苦战,就连他都感觉到了,这位“鸾仙子”的身上,有一股“破茧成蝶”的意境。 安羽妙忽然长啸一声,身上似乎打开了某个关锁,气息节节拔升,最后稍稍一顿,就如一团红日破海,万里云雷荡开。 御天兵法在这位鸾仙子的手里,竟尔生出了奇异变化,烈风为刀,寒霜为剑,正是吞海玄宗御天兵法之中,最为堪破悟性的一门变化——风刀霜剑! 借助大千幻世境,安羽妙的修为竟尔直入金丹,身法如风,如幻,如烈,如寒霜,竟然追上到了黄亷的速度。 王崇叹息一声,再也不出手,还压住了踏魔营,所有镇天兵的阵脚,看着安羽妙大展雌威,把御天兵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跟黄亷大魔妖恶斗了半个时辰,一记风刀霜剑,斩了此魔物。 安羽妙终于突破了大衍境,这位吞海玄宗三代最出色的女弟子,忽然忍不住双眼落泪,一声清啸,无数御天气兵,绕身飞舞,然如天界女战神,飘然降世! 王崇看的目驰神摇,忍不住暗暗忖道:“一个个都突破了大衍,就我还不知道,要苦熬到什么时候。也罢!我以后再多努力一番吧。” 安羽妙良久,才笑嘻嘻的回归了本队,收了多了一对黄橙橙的“鹿角”,正是大魔妖黄亷被斩之后,唯一剩下的部分。 她把黄亷双角递给了王崇,叫道:“小师叔,我欠你的飞剑余款,总算是多还了一些。” 王崇哭笑不得,说道:“也罢!此物我就收了。” 那日他赠送了飞锥剑之后,安羽妙斩杀天魔,所有收获,都尽皆不取。 包括这对黄亷双角,都留给了王崇,并且言明是为了偿还那口飞锥剑。 王崇自然也不会推拒,他把黄亷双角收了,颇有些可惜,刚才被斩的黄亷。若是他孤身出来巡猎,这头黄亷就难逃被天邪金莲种下百朵金莲的命运。 王崇自然也就能够多一头大魔妖,他如今也约略知道,若是自己能够收付一百零八头大魔妖,森罗大印法只怕亦能号称同阶无敌,威能绝不逊色山海经。 山海经靠的苦熬,辛苦积累功力,修炼起来太过艰难。 森罗大印法却能靠天邪金莲,降服大魔妖为护教神魔,除了容易被天魔染化,实在比山海经容易修炼的多。 只是王崇毕竟出身魔门,早知道魔门的道法,非是这般好修行。魔门心法,都号称快速,修行起来,也的确比道门大法,更为突飞猛进,但只要到了某个境界,魔门中人就会再无寸进,不是魔门心法,不能进境,也不是这些人遇到瓶颈,又或者天资有限,而是前踏一步,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修为更上一层,还是化为魔物,生不如死。 森罗大印法,要操纵如此多的魔物,稍有不慎,就要被魔息魔念所染,再也驱除不尽,日积月累,以身化魔,再无回头的机会。 不过王崇也不在乎,反正他用的是妖身,就算真的被魔息魔念所染,要化为魔物,将之抛弃了就是。 他也不是就一味冒进,毕竟修行森罗大印法的阿罗教前辈,都没有机缘,得此一朵天邪金莲,有此物为凭依,王崇有信心操纵七头以上同境界魔物,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再多,他就没有任何把握了。 不过既然没得几乎,王崇也就一念而过,对安羽妙说道:“安师侄儿,你如今也成了大衍剑仙,是否该换个地方?踏魔营毕竟……没什前途。” 王崇自身修为不足,尽管有一头“传说中的大衍妖身”,但始终自身不过天罡,踏魔营也都一直颇为安逸,从不去巡视太危险的地方。 若是天罡境,也就罢了,有踏魔营保护,还算安全,但大衍境的修士,有大千幻世境的阵法加持,能够拔升至金丹境,再跟踏魔营巡猎,就得不偿失了。 王崇颇有些苦口婆心之意,安羽妙也知道,这位小师叔“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得稍稍犹豫,答道:“我去问问冰云妹妹,再做决定。” 正文 一四二、演天珠,我彼你娘之啊 王崇轻轻舒了一口气,今日早上,齐冰云和安羽妙,都来跟他辞行。王崇自然爽快的答应,没有多说什么废话,此本来就是应有之意。下午时分,他便去见了通髓真人张法乐,力辞踏魔营,张法乐亦没多挽留。 如王崇这般,在接天关带了几年,并且立功无数的人,大多数都自由行动。如王崇这般,主持一座大营的才是少数。张法乐也知道,自己使唤王崇,也颇够了,故而开恩的爽快。 王崇无事一身轻,就做了一件,早就预谋的事情。 他于傍晚时分,去了第五关,这一关是太上魔宗的一位长老在镇守,朱红袖便自此处修行。 王崇忍不住问道:“你好不容易指点我,得了演庆真君遮掩因果,为何又故意暴露给那小魔女?”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瞒得过道法推算,瞒不过天命天数! 王崇对这般说法,嗤之以鼻,就算瞒不过,也不用自己暴露了啊! 那一日,他和朱红袖碰面,故意取出了玉神虫。朱红袖随即就提了碧波洞,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就兜搭上了。 若不然,朱红袖为何会说,看他“年幼无知”? 当年的王崇,只得十一二岁,当然看起来年幼无知。现在的王崇,已经发身长大到了十六七岁,跟年幼无知还能有个屁关系? 当初他不知道,玉神虫此物有多珍贵,也没有多想。 直到千叶愿意用一座洞府来换,这才有些怀疑,为何朱红袖居然不强取?那时候,他才炼气,朱红袖一根手指也捏死他了,就算自己有巨鲸妖身,也一样斗不过这魔女。 不过他也就是偶尔翻动这个念头,也不会真个去朱红袖,宁可这个疑问,永远烂在心底。 只是演天珠不知怎么,就非要他兜搭上这魔女…… 王崇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依言照做,并且按照演天珠的提示,主动让齐冰云和安羽妙离开,还主动此去了踏魔营的主管,来到这里寻找朱红袖。 “你真的确定,这魔女不会杀了我?”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还能一生一世都托庇在吞海玄宗不成?待得有一日,你魔功大成……错了,道法大成,还不得建宗立派,开山设帐授徒吗? 王崇整个愣掉了,叫道:“就算我日后道法大成,也要几百年吧?我说的是铸就金丹。若是你说的成就阳真,几百年也不见得有甚指望。若是……道君,别说能不能有此机缘,就算真有,只怕也要几千年。如何就惦记这些了?” “何况,我就算开立宗派,又跟朱红袖有什么关系?难道讨来做掌教夫人?如寻邀月姐姐下手了……至少就近。”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我这是替你找徒弟,徒弟这种东西,大了就养不驯熟了,须得从小下手。 王崇忍不住怒斥道:“朱红袖哪里小了?她都拜师九渊魔君,哪里还有机会下手?何况这魔女,道行法力,比我强出十倍,我吃了什么猪油,就要蒙了心,去收她做徒弟?”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听我的,准没错。 王崇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呸!”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呸! 王崇并没有呸呸呸回去,他只觉得这破珠子,越发的不靠谱,自己那日就不该听它的,暴露了身份,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崇一脸的悲伤,很想吼演天珠几句,但一想到这破珠子,惯会撞死,就连这点兴趣都没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呸呸呸!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呸呸呸呸! 演天珠又又送了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 王崇忽然就有一股生无可恋,油然而生。他冷哼了一声,忽然喝道“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一声剑啸由远及近,剑光凝罢,显出了一个美貌妖娆,见到王崇在呸呸,忍不住娇笑道:“名传天下的小贼魔,怎么居然这般幼稚?” 王崇脸色不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叫姐姐! 王崇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声:“姐姐!”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谄媚些…… 王崇一张脸,立刻就狰狞了,骂道:“这是让我来收徒弟,还是来认干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哦,你还好这一口? 王崇肚内大骂:“演天珠,我彼你娘之啊!” 朱红袖也有些好奇,她完全没想到,当初那个少年,再次见面,怎么脸色如此古怪,一会儿生无可恋,一会儿狰狞凶恶,一会儿又好像……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这小贼魔好生厉害,也不知道那位老魔调教出来,不但混入峨眉,偷了峨眉几口飞剑和剑诀,如今居然还诈姓埋名,混入了吞海玄宗,不知道惦记演庆老儿哪一门法诀呢。” 朱红袖忽然盈盈一笑,说道:“当初的小弟弟,如今也长大了,快让姐姐摸摸。你居然有胆子,在我面前,取出了玉神虫,也不怕姐姐,去演庆真君那里告你一状?” 王崇真是好不容易,把一股气顺了,正要说话,演天珠有送出了一道凉意:就说,小弟弟取出当日定情之物,就知道姐姐痛我爱我…… 王崇忍不住脱口而出,骂道:“呸!老子岂是这般没廉耻之徒?” 王崇被气的头昏,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不是肚内吐槽,朱红袖笑的花枝乱颤,指着王崇说道:“你……要不是魔门弟子,跟我一般出身,这个模样,到像那些假道学的君子。” 王崇知道说了不该说的东西,脸色讪讪,答道:“小弟弟取出当日定情之物,就知道姐姐痛我爱我……又怎会把这点你我独享的秘密,跟人说呢!” 王崇说完这些没廉耻的话,脸色腾的就红透了,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魔女,只好按照演天珠的话,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朱红袖脸色愕然,似惊似喜,双眸全是古怪。 演天珠又送出了一道凉意:呸! 正文 一四三、醋 朱红袖是真想说一句:“那才不是甚定情之物!” 但忽然又想起来,当初自己下山,师父说过的话:“重离子洞府即将出世,你可以去凑个热闹。虽然你并非重离子属意之人,得不到大机缘,却另有奇遇。” 她歪了歪头螓首,心中想道:“这小子……难道就是我的什么奇遇了?” 朱红袖当日,把玉神虫留给王崇,是因为,她真不差这个小玩意。 魔极宗虽然号称此界第一大魔宗,但如今实力衰落,连一位道君也无有,千叶虽然是阴阳子,但也没什么强横靠山,甚至也未必就敢招惹玉神宵。 朱红袖有老师九渊魔君,她真想要一头玉神虫,九渊魔君随便开口,玉神宵就得自己亲手捏死一个侄子外甥,亲自送来万魔堂。 朱红袖美眸之中,似嗔似喜,对王崇的“疯言疯语”,似乎并不恼怒。 王崇心底暗暗捏了一把汗,见这位魔女居然没有亮出飞凰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别来无恙?” 朱红袖回眸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恙,倒是手儿痒痒,好久都没人让我痛揍一顿。” 王崇苦着脸,偷问了几句演天珠,这破珠子,居然不理他了。 王崇也只能讪笑一声,说道:“刚好有个家伙,十分惹眼,不如我们联手,揍他几顿。” 朱红袖举手掩口而笑,问道:“你就是为了害人,又自知力有未逮,这才来找我的吗?” 王崇想也不想,就叫屈道:“我这不是想着,有些好处,要分润红袖姐姐吗?说的便是,魔极宗那个叫做千叶的魔子,他居然得了一处洞府,还约我出去接天关,就做一场交易。” “我思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必然有什么阴损的图谋,这才向姐姐求助。我们两人联手,做翻了此人,夺了他的洞府,岂不是大好。” 朱红袖微微愕然,过了好久,才说道:“你怎么打听得,我跟千叶有仇?” 王崇心底当真又惊又喜,问道:“你怎么知道,朱红袖跟千叶有仇?” 他问的当然是演天珠。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呸! 王崇呵呵一笑,只能装傻,他哪里回答的出来,这么深奥的问题? 朱红袖却以为,此人果然有老魔背后撑腰,就连自己跟千叶结仇这等事儿,都能算计的出来。也以为,必然是那位神秘的“老魔”指点自己徒弟,来跟自己兜搭。 她想到自己师父,也指点了此事,不由得暗暗忖道:“难道那位神秘老魔,跟师父有旧?所以两位老人家,撮合我们两个?” 王崇也没想到,朱红袖能想到这般岔路上去,若是他知道朱红袖的心声,必然连连点头,大叫:是极!是极! 只可惜,他听不到朱红袖的心声,瞧朱红袖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还真不确定,这位魔女心思。 朱红袖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就只有一个巨鲸妖身,千叶就算用一成功力,也戳死你了,又能帮我什么忙?” 王崇本身,不过才是天罡,至于他的巨鲸妖身,还是跟朱红袖一起得的,也不算什么秘密。 王崇想了一想,思忖了忖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一下实力,只能偷偷问演天珠:“我该如何应对?”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呸! 王崇一头黑线,最后说道:“我尚有一具老师所赐的妖身,亦有金丹修为,修行的是我魔门大法,就算和千叶相斗,也未必吃亏。” 朱红袖含笑问道:“是什么魔门秘法?” 王崇答道:“是补天劫手!” 朱红袖惊呼一声,叫道:“原来是那位……” 她掩住了樱桃小口,心头无限思绪,“明白”了几分,为何师父说这小子是自己的“奇遇”。 “若果然是那人……的传人,倒也的确是奇遇。补天派早就失去了补天劫手,如是此界还有传承,就只能在那人手里。原来这小贼魔,后台如此硬扎,也不逊色我是九渊魔君。” 朱红袖想了一想,又问道:“你来接天关,就是为了捕捉大魔妖吗?” 王崇也是悚然一惊,暗忖道:“她居然知道森罗大印法的修炼法门?” 王崇十成十可以肯定,阿罗教虽然有还有森罗大印法,也即是当年补天派的补天六艺之首——补天劫手的修行法门,必然缺了一些关键所在。 不然孤鸿子绝不会如此窝囊,被他和邀月夫人联手击败,还被他炼成了妖身。 至于朱红袖为什么知道,补天劫手的秘密,王崇反而不惊讶,毕竟人家有个好师父。 王崇点了点头,就算是默认了朱红袖所言。 朱红袖微微蹙眉,问道:“你如今已经炼了几头大魔妖?” 王崇想了想,深处了一根手指,朱红袖呲之以鼻,说道:“想要斗败千叶,你最少要炼七头大魔妖,一头如何够?此人不但是魔门阴阳子,更兼修炼了天魔幻身和万魔山两大魔功,境界又比我高一层。想要将之击杀,哪里有这般容易,我这几日,就陪你去捕捉大魔妖,待得你补天劫手略有小成,我们再去弄死千叶那王八蛋。” 王崇有些好奇,很想问问,朱红袖为何跟千叶结仇,但是他又想到,朱红袖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如是自己随便说话,让对方生出了怀疑,反而不美。 他强行压下了心底的疑问,说:“那就生受姐姐的好意了。” 朱红袖忽然按落了云光,伸手一捏他的耳朵,叫道:“莫要这般油嘴滑舌,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美貌的小师侄女儿,峨眉的云仙子,各种卖好献殷勤,听说还跟邀月有染……” “如是我们两人的师尊做主,你这些小心思,都给本姑奶奶收起来。” 王崇耳朵被扭,脑子里各种杂念纷至沓来,想的是:“我们两人的师尊?演庆真君跟九渊魔君,有什么勾当?我怎么觉得,这魔女想到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王崇知道,朱红袖肯定想错了地方,但却也不敢驳斥,只是苦苦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对路子。 正文 一四四、飞凰宫 王崇呲牙咧嘴,按住了朱红袖的手儿。 朱红袖也没想怎么他,被王崇握住了手儿,俏脸微微一红,就松了玉指,她忽然想起一事,叫道:“除我之外,莫要叫人知道你的身份,这里可是接天关,峨眉势力最盛的地方。“ 王崇如何不知道,接天关这里,有杨道人一脉的人,甚至还有齐冰云这等厉害人物,他纵然手段齐出,也未必有信心,打的过这位峨眉的云仙子。 当即连连点头,做出“我把姐姐的话听进去了”的模样。 朱红袖伸手揉了揉王崇的头,笑道:“你倒是有本事,居然……还被人遮掩了因果?” 朱红袖这一揉,却是使出了魔门秘法,想要推算一下王崇的命数。若非王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朱红袖可能什么都掐算不出来,王崇跟她说了实话,朱红袖才微微推算出来一点端倪。 王崇讪笑一声,也不解释,朱红袖却更为笃定,此人背后,必然有一位魔门的老行尊,也必然是她猜想中的“那人”。 朱红袖知道,那人的脾气古怪,也不敢往多处想,更不敢探问,免得惹人生气,自己就要倒霉。 她揉的几下,收了手,说道:“跟我来吧!”探手揽住了王崇的腰,催动遁法,腾空而起。 朱红袖在第五关的地位,可比王崇在第六关要高的多,其实接天关也被十二大派划分,每一派都有自己的地盘。 王崇若是在十八关,得蒙唐胤照顾,必然比在第六关要滋润的多,尽管十八关,可能就没什么机会,跟天魔战斗,获得一些战利品了。 朱红袖身为太上魔宗掌教,九渊魔君的弟子,辈分比执掌这一关的镇守使还要高,故而在这里,当真比“太上皇他娘”都要随心所欲。 她甚至把在太上魔宗,自己惯常住的飞凰宫,都令人原样建造了一处,还把自己惯常使用的魔仆,从太上魔宗带了过来几十头,加上此关的镇守使挑选的百余名魔女,维持了极奢华的体面。 王崇踏入了朱红袖的飞凰宫,当着目迷五色,他见过了几次仙家气象,但还真是头一次,见识魔道风光。 当王崇看到百余名身材窈窕,修长,美貌绝伦的魔女,齐齐出来迎接主人,不由得惊讶无比,想起来自己的吞海玄宗,青云峰上的女官。 不管是容貌,还是规模,都远远没法跟朱红袖的飞凰宫比,尤其是,此处不过是朱红袖的临时行宫,还非是这位魔女太上魔宗的老巢。 朱红袖掐了他一把,嗔怒道:“看什么看?你再多看她们谁一眼,今晚我就把人蒸煮了,送去你房里。” 王崇吓了一跳,急忙不敢看了,那些魔女亦是簌簌发抖,生怕自己长的美貌,被这个“黑不溜秋”的枯瘦少年,多瞧了一眼,如花人生,就此断绝。 王崇生怕比人知道,吞海玄宗演庆真君的亲传弟子和太上魔宗九渊魔君的徒儿,有什么勾当,此时已经换了一幅容貌,用的是孤鸿子妖身。 这具妖身他重新改换过容貌,是个黑瘦的少年,骨瘦如柴,却有一种别样的矫健。 王崇打算,以后就以这个面貌,出现在朱红袖左右,并且以后要去海外,以孤鸿子私生孩儿的身份,收了阿罗教的基业,把森罗大印法拿到手里。 他对这套本来是补天派的绝学,还是颇有些兴趣,也想知道,阿罗教还有些什么好东西。 只是后面这些想法,他就不会跟朱红袖说了,毕竟两人的关系,颇有些不尴不尬,实在说不上是什么亲朋友人。 朱红袖有朝一日,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怕会立刻翻脸,以飞凰剑诛杀。 朱红袖带了王崇,回了飞凰宫,自然有魔女送上了各种美食,她不喜欢荤腥,故而送来大多都是鲜果。 王崇倒是没什么忌讳,见到有一头烤熟的妖兽腿肉,就运劲抓过来,趁热咬了一口,只觉得鲜美非常。 有个魔女乖巧,轻声介绍道:“这一块是小姐平时,吃不多几种的肉食。乃是金丹境的大妖魔,鲜杀了之后,就裹了诸般香料,以秘法持咒,方能保住,不化为魔气,又在丹炉里烘烤十八日,才能有如此美味。” 王崇吃了一惊,心道:“一块肉就这么复杂,朱红袖这是吃什么长大的?若我有这般一个双修道侣,只怕养不起啊!” 王崇几口就把这块金丹境大魔妖的腿肉吃光,果然感觉有一丝丝魔气,在肚腹中散逸。 他也不敢炼化,毕竟用的是妖身,森罗大印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敌什么的,还未有问题,炼化魔气,就不好说,会不会出丑。 王崇只能暗暗一捏,把天邪金莲的法力催动,把吃进去的大魔妖腿肉,都以此秘宝吞吸。 王崇自从得了天邪金莲,对森罗大印法的运用,多了无数体会,若没有这件邪宝,他最多只能发挥孤鸿子肉身的五六成威力。 如今已天邪金莲辅佐,若是有机会去阿罗教,拿到森罗大印法的秘传,王崇甚至觉得,自己未尝没有机会,突破一下境界。 反正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句妖身,这玩意他手里还有几具,完全都不会肉疼。 王崇又复探手,抓了一块宛如菜花的东西,又有魔女介绍道:“这个是逍遥玉菜心,须得以大魔妖心血浇灌,才能长的繁盛。小姐上次击杀的大魔妖,已经快要吃完,这种逍遥玉菜心,也只有三日的存量,再多吃也没有了。” 王崇吃了一样菜肴,就有魔女做出一番介绍,到得后来,他都不好意思下手去吃了。 朱红袖见他踟蹰,笑道:“莫要听她们胡说,回头你跟我一起去,多猎杀几头大魔妖,咱们也不要贪图口腹之欲,还是先紧这恶你修炼。” 王崇忽然有热泪盈眶之感,这世上,真的有人关心他的修炼了。 想当初,在天心观,绝无这种人,后来去了峨眉,也没有这种人,就算在毒龙寺,令苏尔也因为闭关,还未有来得及关心徒弟。 正文 一四五、接天第一关 王崇平日里,要跟随大队人马出去巡猎,又要闭关苦修,毕竟自身的道力,才是天下间第一重要,妖身的战力不过是锦上添花。 所以他还真没多几个机会,去猎杀大魔妖,至今也只有一头应横鸟。 朱红袖虽然败在齐冰云剑下,可自身也是天资横溢之辈,修行的又是太上魔宗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号称能够媲美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的绝世剑法。 齐冰云刚入踏魔营,就能够斩杀三头金丹境大魔妖,朱红袖岂能做不到?只是她把诛杀的大魔妖,都以秘法封存,做成了美味佳肴,用来补益修为了而已。 朱红袖说要带他去猎杀金丹境的大魔妖,并非是一句虚语,她把王崇留在飞凰宫三日。 第四日便亲自跟王崇一起,去了第一关。 可以说,接天关的九成九以上的危机,都在第一关。 镇守这一关的是出身峨眉杨祖一脉的杨彦,还有一十八位阳真大修,每日里都要面对惨烈厮杀,无穷无尽的天魔蜂拥而下,其余诸关阵,不过是捡一些漏网之鱼罢了。 故而第一关的防御,也是最为严苛,就算朱红袖这般身份,也要经过最少三关之主的同意,才能前去助阵。 王崇跟随朱红袖,直上第一关,心头也颇多感慨。 他本来的身份,没有问题,吞海玄宗演庆真君门下,能有什么问题?但是王崇想要以魔门弟子的身份,在接天关厮混,就大大的有问题了,接天关如何允许,有来历不明的人物潜入? 朱红袖不愧是九渊魔君弟子,不过数日,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这个身份,还按照王崇的要求,特意做了遮瞒推算的手脚,让他成为了阿罗教第七代教主孤鸿子的私生孩儿,还安排了一个太上魔宗的长老为师父,身份来历,魔清魔白。 连出身的“故事”,都完完整整。 孤鸿子在他年幼的时候,把儿子托付给好友太上魔宗的长老吴智信,吴智信把他从小抚养长大,身兼两家之长,如今送在了朱红袖身边,作为魔侍。 吴智信一直都不在万魔堂,自己孤身在极西之地的大雪山潜修,门下有十数个这种“出身来历”的徒弟,其中九成九,都一眼也没见过。 王崇此时身上的修为,被朱红袖以秘法遮掩,只是大衍巅峰,他若是在第一关,斩杀无数魔头,从而突破境界,这身份就更加坐实了。 这一关的阵法,乃是峨眉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跟杨墨镇守的第九关一样,只是因为有了杨彦和一十八位阳真大修主持,威能铺天盖地,比第九关可要强横太多。 纵然跟峨眉五灵仙府的山门相比,也就是差了五灵翠碧峰镇压。 层层金霞,把方圆万里的虚空笼罩,不知有多少魔头,在虚空中蓦然出现,扑向了层荡的金霞。 大多数的魔头,因为还未有附体生灵,十分孱弱,被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的金霞一扫,就此崩散,但也有厉害的魔头,修为不逊正魔两家修士,就要有人出战,将之斩杀,为阵法分担压力。 第一关上,再无半分慈悲。 天罡境以下根本不配上来,就算大衍境,也要修成师传的厉害法术,有护身杀敌的法宝,可堪一战,才能被允许参与大战。 朱红袖和王崇,自然有参战的资格。 实际上,到了接天关,除非是不思进取之辈,只要修为满足了要求,都会来此地参与几场大战,磨砺自身修为。 王崇也不敢把天邪金莲,应横鸟,金莲剑亮出来,免得被那位“三百年后。都御真君”惦记上,他倒是从孤鸿子生前的遗物中,翻找出来一件寻常的法宝。 此宝名为——大黑天手! 大黑天手乃是一对,是孤鸿子仿了玄魔两家的大擒拿手法炼制,能够隔空施展森罗大印法,对敌的时候,颇有无穷妙用,是他自己在大衍境时候的得意法宝。 后来孤鸿子突破金丹,森罗大印法本身就有相应的法术,隔空擒拿,铺天大手,信手拈来,应念而发,也就用不少这对大黑天手了。 王崇现在伪作孤鸿子的私生子,这对法宝倒是用的十分顺手。 王崇和朱红袖被一名魔门的金丹修士带着,正在一层金霞之外,看着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笼罩的万里虚空,蜂拥而出,直似无穷无尽的魔头。 他看得一会儿,做出不甘寂寞的样子,小声问道:“宫主!我们何时方能出手?” 朱红袖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理会他,倒是那位魔门的金丹修士,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说道:“快了,快了,总有一些人,第一次上天之漏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你着急什么?” 王崇还未回答,就看到有一队正道各派弟子组成的人马,驾驭遁光,冲出了金霞,须臾间就跟一股刚刚从虚空浮现的魔头撞在了一起。 无数霞光瑞彩,法力激荡,魔头啾啾,不知死伤了多少。 但就在一个武当派的门人,稍有兴奋,冲出了这一队人组成的阵法,就有一头大魔妖悄然遁出虚空,一爪拍在后心,魔气如潮,灌注到了此人体内,顿时将之打成了漫天血雨。 这一队人马惊呼阵阵,又复队伍中的金丹宗师出手,这才从忽然爆发,蜂拥而上的魔潮中脱身,退回了金霞的保护下。 紧追着他们,扑在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幻化的金霞之上的魔潮,不知道有多少魔物,魔头,悍不畏生死,拼了自爆全身,也要冲动一下金霞。 一瞬间,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魔物魔头,但那一处金霞也光华黯淡,显然阵法变化,来不及补充。 率领王崇他们这一队的金丹魔修,喝了一声道:“轮到我们了!”当先飞出了金霞。 王崇深深呼了一口真气,出手就是森罗大印法最刚猛雄烈的招数,以狗腿子的姿态,替朱红袖当前“开路”。、 朱红袖盈盈一笑,驾驭了飞凰剑随后跟上,两人之间,颇有些“夫唱妇随”的玄妙气氛。 正文 一四六、魔物凶猛 刚才击杀了一名正道弟子的大魔妖,再次穿梭虚空,出现在了王崇的身边,他“冲动冒进”,已经脱离了队伍。 大魔妖一爪拍出,王崇亦是狞笑一声,双手结印。 他一掌之内,推出了九道印法,比之前只能驾驭七道印法,已经高明了甚多。 一来是对孤鸿子的妖身掌握的更为娴熟,而来却有了天邪金莲,应横鸟和金莲剑,让他才能有此突破,只凭大衍境的修为,就能驾驭九道印法。 双方硬拼硬撼,王崇九道印法连续绽开,就如九朵莲花,虽然仍旧不得这头大魔妖,被一爪拍飞,但却成功的把一枚天邪金莲的种子,送入了对方体内。 这头大魔妖魔息运转,正要退入虚空,但体内的魔气忽然空了一块,让它身子猛然一滞,被带队的金丹魔修,一拳轰在身上,发出凄厉长呼。 出手的金丹魔修,也暗道一声可惜,他为了救下王崇,仓促间运劲不足,虽然重创了对方,却没能将之击毙。 此时无数魔头,魔物蜂拥扑上,倒也来不及补上一击了。 王崇虽然稍稍受挫,但凶威却更甚,只是稍稍运转真气,就九道印法横空,把周围的魔头扫荡一空。 带队的金丹魔修冷哼一声,骂道:“莫要找死。” 王崇冲着他刚才出手,想要救自己,也不回嘴,只是鼓荡全身真气,又复送出了一击——森罗大印法! 这一门魔功,虽然有一百零八道印法,但却是化繁为简的无上法门,要把数十记印法,融汇到一击之中,故而虽然有万千变化,但出手却只有“一招”。 只是这一招,又复变化至无有穷尽,那一道印法为主,哪一道为辅助,其中几道印法有变化,几道印法排列先后,堪称威能穷尽变化。 带队的金丹魔修,见到王崇如此“豪勇”,干脆就不劝了,心道:“此地危机重重,不知多少魔头,魔物,如此出手,丝毫也不留力,只要遇到大魔妖,只怕就难逃一死。反正也劝不得,随便他去寻思吧!” 王崇奋勇当先,反而比队伍中,几位初晋金丹的魔修,显得更为瞩目,尤其是他刻意做出,自己奋勇,都是在朱红袖面前争脸子,每一击都是在辅助朱红袖,倒是让有心人看了,只以为他是卖命想要讨好这位魔女。 就如齐冰云,在正道各派,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朱红袖在魔门弟子中,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尤其是魔门从来不禁婚嫁,还不似道门,十个里倒有仈Jiǔ个没有道侣,所以不知多少魔门年轻才俊,都想要讨好朱红袖。 王崇如此奋勇,顿时激起了好些年轻魔道修士的好胜之心,他们这一队,倒是接连突破,把蜂拥的魔头和魔物,杀回了预定的地方。 按照安排,就要折返回去,等待下一队修士出战。 王崇亦不想继续冒风头,气劲一收,森罗大印法数道印法,化为穹庐,把自己守护了一个风雨不透,悍然担当起来断后的职责。 领队的金丹魔修,倒是十分满意,王崇如此勇当其责,也有两名魔门修士,也奋力催动一身魔法,想要做跟王崇一样的事儿。 就在队伍由突进,转为收敛,准备后撤的一刹那,一道宛如猿猴,浑身逆鳞,又复极其高大的黑影扑出,双手分别送入两位断后魔修的体内。 又是一头金丹境的大魔妖出现。 带队的金丹修士,毫不犹豫,亲自断后,身外一道魔息横空,这一次他却不打算救人了,而是把王崇等三人直接抛弃。 作为魔门修士,他第一选择,就是奔着最冷酷无情,但也绝对理智的路数。 王崇瞧着两个年轻的魔门修士,体内真气汩汩不绝,被杀出来的大魔妖吞吸,呲牙一乐,森罗大印法展开,竟尔选择了正面硬撼。 这头大魔妖身法如电,并不跟王崇硬拼,只是一晃,就到了他背后,怪爪轻探,宛如电闪。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魔门修士,都觉得王崇必然没有幸理,就算深知他底细的朱红袖,都忍不住心头微微一紧。 便在此时,王崇一击走空的两道印法,忽然在空中奇异的转折,提先一步,迎上了那头大魔妖。 大魔妖呲牙一笑,根本不在乎,把手上的两个魔门弟子的身体,送了上去,竟然以魔门弟子的身体,作为盾牌,杀势仍旧不变。 便在所有人的关注下,两道印法落在两位魔门弟子的身上,这两个还未死去的魔门弟子,忽然各自厉啸一声,身体爆震,化为了两枚血焰神雷,把兜空下击的大魔妖,炸的身子翻滚,势在必得的一击,也就发不出去了。 王崇连续两道印法飞出,虽然都未能击中这头身法如电的大魔妖,但却把天邪金莲的种子,种了上去,他心头微微轻松,暗忖道:“没想到第一关,厮杀这等激烈!” 他加催遁法,跟上了队伍,仍旧鼓荡气劲,帮助金丹魔修断后,还冲着这位金丹魔修呲牙一笑,叫道:“前辈!我做的可以吗?” 金丹魔修嘿嘿一笑,冷言冷语道:“小子!在接天关不死,出去后必然是个人物。” 王崇哈哈大笑,两道掌劲送出,拍碎了两头扑上来的魔物,又复追随到了朱红袖的身边。 待得回到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之内,王崇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看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已经竭尽了全力。 森罗大印法,把万千变化集与一击,威力至大,但消耗的魔气,也是寻常法术的数十倍。 若是他真的只是一位寻常大衍境魔修,十击之后,魔气就要衰减,再无发催动九道以上的印法。 刚才他一口气,连续发出五十道以上九变以上的森罗大印法,那是因为他有金丹境的底子。 “最多十场战斗,我就要做出突破,晋升金丹,若不然,以大衍境的战力,很难保证,每一次都活着回来,总这么掩饰实力,也不是个事儿。” 正文 一四七、天鬼康连 王崇就是想要一个,新锐魔门大衍境高手,与接天关战场,突破金丹的“出身”,遮掩掉孤鸿子妖身,很多不堪纠察的过去。 天下金丹境的修士虽然不少,可也真不是大白菜,并不是随便就能跳出来一个。 孤鸿子妖身本来就是金丹境,所以突破也只需要一个“契机”。 接天关从外面看,是一座接天的关城,高耸入云,实际上却是一十八座大阵,笼罩在天之漏洞外,一层一接一层,只是仙家阵法,扭转虚空,外人并感觉不到。 在第一关,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却演化九层金霞,各派弟子不管在何处,都能看到虚空中不断冒出来的魔头,魔物,似乎没有止歇。 王崇和朱红袖出战了一次,就要退下来休息,他刚跟朱红袖说了两三句话,就有一个面目深沉的男子,匆匆而来,见到他们,就戾气大作,喝道:“刚才我的两个师侄儿,可就是因为你们见死不救,惨死天魔之手?” 领队的金丹魔修,阴惨惨的说道:“接天第一关,哪天不死人,若是按照你的说法,还让门下来作甚?回家吃奶去不好?” 朱红袖扯着王崇,偷偷说道:“都是魔极宗不成器的旁支出身,不用管他们。” 王崇小心肝扑通了一下,他其实也是魔极宗,不成器的旁支出身。 峨眉虽然灭了天心观,也放出了他的出身消息,但朱红袖显然并不相信,一个能够潜入峨眉,还把这阴定休传下的门派,闹腾的天翻地覆的人,怎么可能是天心观出身? 朱红袖早就“猜到”了王崇来历,所以也真没有把他当成魔极宗的旁支。 来者几句话犯冲,就要跟领王崇他们这一队的金丹魔修动手,双方才各自谷催功力,就有一个浩大的声音传下:“苦道宗司徒灭,七情道岑修,你们二人若在争斗,便有处罚了。” 领着王崇他们一队的金丹魔修,七情道岑修,顿时就不吭声了,倒是另外一位苦道宗的司徒某,不服气,大喝道:“接天关就是这般不公平吗?我两个师侄儿无缘无故被人所害,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苦道宗绝不肯善罢甘休……”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支金光大手飞空而来,抓住了他,扔出了金霞之外。 苦道宗司徒灭大声惊吼,但却骇然发现,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早就对他关闭,只能拼尽全力,力抗蜂拥而至的魔头。 岑修淡淡的说道:“接天关是力抗天魔之地,各派修士,人人皆可死得。莫要说他苦道宗死的两个,就是修为太差,没本宗什么事儿。就算是有,他也得层层上报,等待一个公平,这般胡闹……” “嘿嘿!真当他还是苦道宗,能够关起门来,称王称霸!” 王崇忍不住道:“这家伙可是要死了?” 岑修这位七情道的金丹宗师,阴惨惨的说道:“倒也不会,等他吃饱了苦头,自然有人救他回来。” 王崇心里暗暗忖道:“原来如此,可惜……这家伙还是能炼成一具金丹妖身的。” 王崇问了岑修之后,知道没什么可以做手脚地方,就跟朱红袖一起,退回了第九层金霞,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催动了天邪金莲,暗暗沟通被他种下种子的两头大魔妖。 他很快就心神分化,看到了两头大魔妖,正潜藏的无数魔头之中,攻击两队修士。 这两队修士,也都是有金丹境宗师带队,其余都是大衍境的剑仙,陷入了苦斗之中。 王崇种下了天邪金莲的两头大魔妖,一头唤作——天鬼! 天鬼和冥蛇一般,有穿梭阴阳虚空之能,阴损歹毒,诡异绝伦。 另外一头叫做——康连。 这头大魔妖宛如猿猴,轻捷善走,天生精通飞行之术。 这种大魔妖,大多数是金丹境妖怪被魔染而生,实力往往比寻常金丹境的大妖怪更强,便是较弱之辈,也媲美得了正魔两家传授的金丹宗师,比如玄鹤之流,实力强横之辈,甚是能力敌邀月,黄袍怪之流。 天鬼和康连都没有獓忌那么强横,跟应横鸟相差不多,但却各有一手搏杀的手段,又复狡诈多端,比只会闷头乱飞的应横鸟,又厉害多了。 天鬼躲在无数魔头之中,偶尔戾气冲撞,就随手抓一只魔头,嚼也不嚼,就那么生吞落肚。 它刚才连续出击,击杀了四五个人族修士,吞吸了精血,但却总有一种,非常古怪的难受。 这头大妖魔忽然伸爪,搔了搔后背,居然摘下了一朵金色莲花。它顿时有些懵了,作为大魔妖,虽然阴损狡诈,不输给人类,但却并没有真正的智慧,天鬼并不明白,为何自己后背,会有一朵金色莲花。 它思考了一会儿,就把这朵莲花吞了下去,过的一会儿,他又在背上摘了一朵。 天鬼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欢喜起来,魔息流转,不旋踵就遍体开满金莲,它甚至觉得,自己吞吸魔气的速度,又复增加了许多,仰天咆哮一声,无数簇拥在它身边的魔头,忽然一一爆碎,化为滚滚魔气,被这头大魔妖吞噬。 正在苦斗的一队修士,忽然发现压力一轻,然后就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头天鬼四处扑杀魔头,遇到魔物更是恶狠狠的吞吃,把前仆后继,攻击他们的数千百魔头,生生给打散了。 为首的金丹领队,见事情有些古怪,喝道:“先暂且退走,莫要恋战。” 另外一边,宛如巨大猿猴的大魔妖康连,亦是遭遇了相同的事情,这头大魔妖手捏金莲,只觉得全身魔气都往这朵金色莲花中蜂拥,也不知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魔气变化,竟尔无师自通,学会了以金莲吞吸魔气。 康连参悟了天邪金莲的一种妙用,顿时兴奋不已,吼吼大叫,天邪金莲它的手里,绽放无量金光。不知道多少魔头,被这邪物的力量波及,当场化为滚滚魔气,被天邪金莲吞噬殆尽。 正文 一四八、艳梅真人 王崇心中十分微妙,这两头大魔妖,越是运使魔气,越是催动天邪金莲,这邪物就会越发深入,最后遍布魔躯。 直至……被魔躯本我,任由王崇组构它们的意识。 “天邪金莲果然是魔物的克星,寻常魔物,一旦被它侵蚀,便彻底完了。” 王崇知道,想要彻底收付两头大魔妖,怎么也要三日以上,就暂时放下,才把天邪金莲重新镇压在这具妖身里。 朱红袖就若有意的问道:“今次出战,收获如何?” 朱红袖虽然知道补天劫手的一些秘密,但毕竟没有修炼过,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收付魔妖,也不知道王崇手里有天邪金莲,她也没见到王崇出手,故而才有此一问。 王崇微微一笑,答道:“今日遭遇的两头大魔妖,都尽在掌握。” 朱红袖惊叹了一声,叫道:“居然如此轻易?”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也没有如此轻易,我这是酝酿多时,才能偷袭成功,至少要七日之后,才能再施展此手段。” 他和朱红袖,毕竟非是真有什么亲密关系,魔门中人的冷酷无情,从来不算稀奇,哪里敢跟对方说实话。 王崇故意隐瞒了一些细节,朱红袖也没仔细问,只是问道:“你与我实话说,究竟能驾驭几头大魔妖?” 王崇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再有三四头,应该不是问题。” 朱红袖想了一想,说道:“至少七头以上,你的补天劫手,才能抗衡千叶的万魔山!至于此人阳身的天魔幻身,我来应对就好。” 王崇有些哑然,问道:“千叶原本是女子吗?” 朱红袖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难道你还不知?她的确是女子,只是成了阴阳子,才炼了一具阳身,这具阳身是我俗家的一位长辈。” 王崇一直都一位千叶是个男子,他跟对方只动手过一次,千叶明显是以男子阳身为主,后来碰面的那一次,对方也只出动了阳身,真没想到,此人原来是个女子。 朱红袖脸色颇不好看,有些讽刺的问道:“她长的还挺俊俏,你可有些意思?要不要我们生擒活捉了,让你开开心,爽一爽?” 王崇在这魔女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急忙呵呵一笑,说道:“还是杀了吧!留着是个祸害。” 朱红袖眼中的杀意,这才退去,柔声说道:“我们这七日先不出战,等你修养好了,再去猎杀魔妖。” 王崇答应了一声,便自起身。 第一关在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所化的九层金霞之间,有数千间精舍,飘荡在虚空。每一座精舍都有符兵力士,又或者花草精灵看护,任何修士,只要看中,就能进入住下,任意享用,只是却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所以各派修士,并不缺落脚之地,王崇和朱红袖偏爱清净,就选了一座许久都没人居住的精舍,此时王崇眺望虚空,虽然隔了九层金霞,仍旧看到被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笼罩的万里虚空,至少有数百处战场,厮杀激烈。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说了一句:“为了维护此界安详,这些修士也真辛苦。” 朱红袖噗嗤一笑,说道:“你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此处?只有在这里,才有最大的机会突破境界,所以除非那些怕死到不得了的人,各派都有人在面临突破的时候,来接天关苦战。待得突破了境界,大多数人就离开了。” “这些人也算不得辛苦,各取所需罢了。真个为此方黎民,抵抗天魔,不急自身的,怕也只有杨家……” 王崇有心问一句,杨家的情况,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多说,毕竟他这个“身份”,实在不合适,不知道峨眉杨祖一脉情况,这才没好意思问一声。 不过他在接天关许久,也是约略知道一些杨祖的事儿,这位峨眉另外一位祖师,来历神秘不可测,平生罕有出手,却有无数传闻。 王崇忽然想,如果当年白云大师没有赶离开峨眉,该是什么样子。自己是不会就会成为峨眉某位长老的门人,学峨眉一脉的道法剑诀,虽然未必有此时,身怀无数秘技,但必然会平平安安,日子闲谈。 朱红袖忽然伸手一指,叫道:“看,有阳真大修出手了。” 王崇定睛看去,果然一头不知有多长的巨蟒,绵延千里,魔气滔天,但却有一团金光,围绕这头巨蟒,不断的飞旋。 若是双方对比,这团金光,就宛如芝麻,但双方每一次碰撞,就连深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之外,都能深切的感受到。 王崇只多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心底有一股魔意升腾,急忙运使五识魔卷,把这股魔意消融,也不敢再多看了。 他问道:“出来的事儿什么大魔?又是哪一位阳真大修出手?” 朱红袖脸色凝重的答道:“那应该就是传说的篁蛇!九幽黄泉化生的魔物。出手那人,十有仈Jiǔ是你们吞海玄宗的艳梅真人!” 王聪此时,也约略辨认出来,那团金光使用的是吞海玄宗的招牌道法——御天兵法! 他深深了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御天兵法,修炼到了阳真之境,居然有如此神威。” 朱红袖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还选了那个什么劳子山海经?那玩意,我就没听说,吞海玄宗有人炼成。只要是没人炼成的道法,九成九都是有重大缺陷。” 王崇苦笑一声,心道:“又不是我选,是演天珠替我做了选择,当时就算我想自己选,我也不知道吞海玄宗有什么道法。” 这话他当然不会跟朱红袖说,只能含糊的说一句:“非是我要选……” 朱红袖却生了几分误会,不再追问,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万里虚空战场。 吞海玄宗的艳梅真人大战九幽黄泉化身的篁蛇,这一场大战,着实精彩激烈。 阳真大修已经极少出手,等闲也没人见过,阳真境的斗法,这一场恶斗,让不少人都大开眼界。 正文 一四九、万法随兵,无有不从 王崇还真知道艳梅真人,这位真人论辈分,还是他的师侄儿。 只不过艳梅真人的师父早夭,如今已经不在演庆真君的二十九名徒弟班辈之中。 这位真人是金丹境进入了接天关,一呆就是数百年,在接天关突破阳真境,也没有离开,一直都辅佐镇守使杨彦,守护天之漏洞,坐镇接天关,居功甚伟。 这位真人面对这条篁蛇,催动了御天兵法,以他阳真境的修为,比起金丹境的邀月之流,可要声势浩大许多,身外缭绕的御天气兵足有千余。 艳梅真人每一击,都是千百柄御天气兵汇聚,合璧为一击。深得吞海玄宗,御天兵法的“万法随兵,无有不从”之妙诣。 这条篁蛇亦是阳真境的魔物,其实它非是篁蛇本尊,乃是一具化身投影,若是真的那条篁蛇来了,只怕几位道君都坐不住了。 这条大蛇,纵横千里,不知有多少魔头魔物,被这头绝世凶物感召,犹如飞蛾扑火,投入了这头大魔的体内。 每多一头魔物,每吞吸一只魔头,这头绝世凶物的威风就会更甚一分。 它仗着身躯庞大,根本不理会艳梅真人的攻击,只是全力的“生长”。 艳梅真人出战,看似跟这头魔物打的天崩地裂,星汉飘摇,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将之重创,这头大魔反而因为吞吸的太多的魔物,生长了几近百里。 艳梅真人脸色凝重,他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等大魔,也知道想要击败这头篁蛇,非是攻击它庞大至不可思议的身躯,而是要找到潜藏在这头千里之长的大蛇,隐藏在庞大魔躯中的一点魔意。 艳梅真人的出手,也不是无的放矢,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御天真气,找到这头大魔的那一点魔意,潜藏在什么所在。 一人一魔,在天空翻翻滚滚,厮杀的越来越烈。 王崇生怕被篁蛇的魔意所染,看了一会儿,就不敢多看。也不光是他,就算其余修士,也不敢多看,正道修士还好,本来的根基心法,就是摒弃魔念,但魔道修士,可就辛苦了。 若非有阳真大修出手,护住了第一关大多数的修士,只怕此时大衍境的修士,要疯了一半,就算金丹境也要出状况,毕竟还有并非十二派出身的人,这些人限于宗门所传的心法,着实无力对抗这等绝世凶魔的魔意。 朱红袖倒是毫不在乎,她修持的天上天下魔意剑,就是最能斩杀魔念的心法,就算以篁蛇的凛凛凶威,也没法只凭魔意魔气,就对她有所影响。 朱红袖瞧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艳梅真人恐怕找不到这头篁蛇的魔意。” 王崇问道:“此话怎讲?” 朱红袖伸手一指,淡淡说道:“这头绝世凶物,知道自己若是给艳梅真人找到隐藏的魔意,就会被斩杀,所以干脆不做任何对抗,任由艳梅真人对它的魔躯肆意狂攻。”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头篁蛇如此应对,艳梅真人迟早能把它的魔躯剥皮削骨。但这里是接天第一关,有无数魔物,无数魔头,跨越虚空而来,天之漏洞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吞吐出海量魔气。” “在这里,篁蛇有几乎无限的补充,就算艳梅真人一直这么狂攻,它也并不畏惧,只怕被砍破的身躯,还不如它生长的快。” 王崇问了一声:“若是你有阳真修为,该如何对敌这头大魔?” 朱红袖傲然一笑,道:“若我已经是阳真境,只需一剑。” 王崇想到了天上天下魔意剑,忽然一笑,说道:“的确如此,天上天下魔意剑,最能斩杀天魔意识!” 魔门的道法,原本就比道家,更为针对天魔。 尤其是天上天下魔意剑,更是彻底的针对,天魔唯一的要害,天魔的本我意识。只要灭了这些魔物,魔头,的本我意识,它们就只是一团魔气而已。 王崇被朱红袖提醒,忽然想道:“我没有针对魔意的手段,但却有针对魔气的手段。我何不把天邪金莲,种在这头篁蛇身上?” 天鬼正在虚空游荡,它天然位阶,远不如篁蛇,故而也不敢靠近这头绝世大凶之物。 但就在它的身体内,忽然有了一股燥热,恨不得凑近了篁蛇。 天鬼终究也是魔物,跟人类不同,只有天性本能,并无思考的智慧,这头魔物只是稍稍抗拒,就施展穿梭虚空之法,靠近了篁蛇,就合身扑上。 篁蛇是来者不拒,顿时把这头大魔妖吞入了体内。 天鬼被篁蛇吞入,身上就绽放了无数金莲,金莲花开花落,结成了一枚枚的莲子,落在了篁蛇的身躯内。 这头绝世大魔,似乎全无感觉,任由天邪金莲在体内生根发芽。有了充沛至不可思议的魔气灌注,天邪金莲生长的奇快,很快就一朵接一朵,遍地金莲,开得篁蛇的独自上,都金了一片。 王崇正在欢喜,暗暗催生天邪金莲,篁蛇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一翻身,竟尔从体内分裂出去一团血肉,刚好把天邪金莲所占据的那一块,给分了出去。 这块血肉被分裂,在虚空蜿蜒蠕动,不旋踵,就化为一条金灿灿的大蟒。 虽然就体型,也不过百丈,比起千里之长的篁蛇,简直如发丝一般,但若是跟其他魔物比较,已经是庞然大物。 王崇也未有料到,这头魔物居然还能如此应对,他想也不想,就给天鬼重新发出指令,催促它再次闯入篁蛇体内。 天鬼不堪催促,又复施展穿梭虚空之术,这一次它干脆遁入了篁蛇腹内,落足之处,仍旧是遍地金莲开花。 篁蛇这一次,反应比上次还快,仍旧分裂了一团血肉出去,这团血肉还未来得及化为一条新的篁蛇,就被旁边虎视眈眈的那条金色大蟒给一口吞了,自己又复长大了几分。 当天鬼第三次被王崇催促,要靠近篁蛇的时候,却被一股无边大力,生生给弹飞,再也靠近不得。 正文 一五零、篁蛇魔威滔天 王崇抱着,反正就算会死,也不是死我,别人的孩子死不完的精神,不但催动了天鬼,还把那条新诞生的篁蛇催动,想要再暗算这头绝世大魔一下。 在下一个瞬息,王崇忽然双眼一疼,一股磅礴魔意,透过了这两头魔物,竟尔传递到了他的识海。 孤鸿子的妖身上,忽然筋肉蠕动,似乎有无数条魔蛇,想要破皮肤而出。 王崇甚至来不及催动森罗大印法,只能以五识魔卷硬抗。 就在他已经控制不住,这具妖身的当,一股剑意透体,生生斩灭了篁蛇的魔意。 王崇这才浑身冷汗,断掉了跟天鬼和新诞生篁蛇之间的联系。 他不用回身,就看到了拼尽全力出剑,虽然斩灭了篁蛇的魔意,亦是耗尽全身功力,脸色惨白的朱红袖。 朱红袖脸色绝对难看,问道:“你是怎么搞上了那条篁蛇?” 王崇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让天鬼凑近了去看看,就被篁蛇的魔裔,找到了破绽,亏得你在,不然我就完了。” 朱红袖叹息一声,说道:“阳真境的大魔,岂是如此容易?尤其是篁蛇乃是九幽黄泉的化身,比寻常阳真境大魔,更强横千百倍。” 王崇心道:“我哪里知道,这东西如此凶残。上一次遇到的那头万魔山,就远没有这般厉害。” 他定了定神,稍稍催动体内的天邪金莲,发现自己和两头魔物的联系,并未有断去,只是天鬼和新诞生的那条篁蛇,已经逃的极远,远远避开了那条绝世凶魔。 王崇心头暗叫一声侥幸,又复好奇心起,他也不管那头天鬼,暗暗研究起来,这头被他从篁蛇身上,分裂出来的金色大蟒。 这条金色大蟒,不断是篁蛇血肉所化,因为它出生就被天邪金莲侵染,血肉的每一块,都是天邪金莲,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王崇甚至不用继续炼化,这头魔物就跟他息息相应,甚至有几分孺幕之情。 这条金色大蟒,诞生的一刹那,就跟王崇的意识相接,自然而然被他同化,故而极为通灵,身子一伸一缩,忽然就消失不见,然后王崇就感觉到了满手的滑腻。 他举手一看,果然看到了一条,已经缩成了筷子粗细,在他手上盘绕的金色小蛇。 王崇吓了一跳,差点把这条小蛇扔出去,朱红袖见他手里,忽然多了这么一条金色小蛇,也十分诧异,问道:“此物何来?” 王崇知道也隐瞒不住,苦笑道:“是从篁蛇身上,以秘法分裂而来,若非如此,怎会差点被那条篁蛇的魔意,冲击得差点肉身崩灭。” 朱红袖伸手一捉,金蛇小蛇就到了她手上,这条魔物只跟王崇亲近,哪里怕朱红袖,身躯猛然暴涨,化为数十丈长短,想要一口吞了朱红袖。 这位太上天魔宗的弟子,哪里会怕这么一头新生的魔物? 朱红袖只是微微一笑,一缕剑意当空,数十丈的金色大蟒,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立刻就缩成了指头粗细,又复盘绕回了王崇的手上。 王崇叫道:“莫要弄出什么动静来,这东西可还犯禁呢。” 朱红袖盈盈一笑,再次伸手来捉,这条金色小蛇本想游走,王崇伸手一捏,递给了朱红袖。 它眼中都是哀怨之色,频频跟王崇点头,似乎希望王崇救它。王崇笑道:“就是瞧你一眼,谁还会害了你不成,莫要这般顽皮,好好给红袖姐姐把玩。” 这条金色小蛇才死了心,让朱红袖翻过来,翻过去,抻值了,又复盘绕成团,玩弄了好一阵,才抵还给了王崇,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此物果然是篁蛇幼体,你居然能夺得一条,当真是异数。” 王崇也觉得,此时颇为奇异,他笑了一声,说道:“只是下次,我也再也不敢了,若非红袖姐姐在身边,我只怕已经死了。” 朱红袖伸出青葱玉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亏得你还知道个怕字。我还以为,你连峨眉本宗,吞海玄宗都敢混进去,天下间,再也没有你怕的东西了。” 王崇心道:“能否不提这事儿?其实我愿意混入峨眉?又岂是我愿意进入吞海玄宗?” 他一想到天心观都被峨眉灭门了,还给自己弄出一个祸患,就恨不得再去把旧日师门,多灭几次。 此时的艳梅真人,已经跟篁蛇打出火气来,御天兵法催生的千百柄气兵,与身相合,竟尔杀入了篁蛇身躯内。 王崇远远的看着,都替这位师侄儿捏了一把冷汗。 他可是“进去”过篁蛇的身躯,虽然是驱使天鬼进去,篁蛇的体内,宛如一座庞大的迷宫,绝非是血肉之躯,就算阳真境大高手,也有可能迷失在篁蛇体内,再也出不来。 就在王崇揣摩,这一战该怎么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三道光芒浮现,每一道都不输给艳梅真人,他就知道,是又有接天关的镇守真人出战了。 这三位真人联手,篁蛇再也支撑不住,魔躯忽然虚幻,轰隆一声,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就在王崇以为,艳梅真人只怕也被篁蛇带走,不知生死,却见三位真人联手,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阵法,虚空动荡,不多数,艳梅真人就从阵法中走了出来。 四位真人也没做交谈,就各自遁回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 这一战惊天动地,精彩刺激,篁蛇魔威滔天,艳梅真人勇武无双,居然闯入了篁蛇体内,四位真人道法通天彻地,居然能把艳梅真人重新接引归来……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令人不可思议,超凡脱俗。 王崇也觉得大开眼界,他捏了捏手里的小篁蛇,低声说道:“去吧!莫要留在这里。” 他也不敢留下这么犯禁的魔物,这条小篁蛇,似通灵性,跟王崇恋恋不舍的挨挨擦擦,然后猛然身躯一缩,就穿梭虚空,飞遁回了万里战场。 只是通过天邪金莲,王崇仍旧能够感应到它的存在,至于天鬼,还有躲在更远处的康连,似乎也被天邪金莲,侵蚀的更快了。 正文 一五一、金丹战力 天鬼正在撕吃一头魔物,忽然全身一僵,天生的那一点魔识,忽然崩碎,随即就被塞入了无数东西,最后重新被一股玄异的力量,重新组构起来,换成了全新的魔识。 与此同时,在数千里之外,康连亦是如此,当它的魔意重生,只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归宿,再也非是一头野生魔物。 两头金丹境的魔物被降服,王崇体内森罗大印法,亦似乎被冲动了一处瓶颈,这却不是这具妖身的修为增进,而是他对孤鸿子妖身的掌控,又复深入了一层。 王崇轻轻活动一双手,无数法印在十根手指的指尖上流淌,尽管他自己知道,若不能拿到阿罗教的秘籍,自己的森罗大印法修为,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仍旧颇有些开心。 “如今我有天邪金莲,金莲剑,小篁蛇,应横鸟,天鬼,康连,若是再拿到阿罗教的秘法,只怕数月间就能突破孤鸿子原本的境界。” “这具妖身,虽然还肯定及不上,驾驭元阳,又或者无形剑的白枭,但也算是金丹境一等一的战力了。” 如果金丹境的战力,从一到一百,那么玄鹤道人至少有五以上,那些妖族金丹,是逼近一的垫底存在,玄鹤老道欺负它们或他们,一个人能打五个。 十四岛那些散修宗师,除了极烈这般天才,大都是在二三上下,所以才能给王崇以京吞海的巨鲸妖身戏耍。 至于王野灵,李虚中之流若是没有阴定休所传的碧渊和九烈擒龙两口飞剑,战力也不过六七,比玄鹤道人强不许多,但有了趁手的飞剑,战力就能一跃超过二十。 原本的东海三枭和孤鸿子,因为功力浑厚,修道更久,比王野灵和李虚中都要强一线,战力亦在二十以上,三十以下,毕竟当初白枭就是这两人的师兄。 王崇若是使用白枭的妖身,驾驭元阳剑,又或者无形剑,战力最少也有五六十。 由此可见,在金丹境,有无一件趁手的飞剑,又或者法宝,该多么重要。 孤鸿子的妖身,若是只用本身功力,还不如生前,若是真个收付了七头大魔妖,在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能一跃超过三十,已经跟邀月夫人不相上下了。 要知道,当初邀月在东海,还能一挑三,把东海三枭压着打,若非孤鸿子偷袭,这位阿罗教第七代教主,也不会是邀月夫人的对手。 小剑仙欧阳图,那是逼近一百的顶尖存在,若是发起疯来,阳真境的大修,这位小剑仙也能杀起来看。 至于齐冰云和朱红袖这般,顶尖大派的顶点传人,大衍境战力的极巅,足以匹敌邀月,黄袍怪之流,强横的令人发指。 王崇虽然开心,但仍旧颇为惋惜,毕竟妖身提升战力,与本身没有关系,他更希望自己的山海经,又或者天符书的修为,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刚刚收了功法,朱红袖就忍不住问道:“可是能再次出战了?” 王崇点了点头,他本来早就能降服两头大魔妖,中间还故意拖延了几日,偷偷背着朱红袖,修炼山海经,此时已经有足七日,倒也该出去,再见战阵。 朱红袖这几天,也没怎么出动,毕竟她只是为了陪王崇过来,降服大魔妖,至于她自己,一身剑术早就磨炼到了极致,多杀少杀几头大魔妖,并无什么意思。 这位魔女心头欢喜,带了王崇,很快就加入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有二三十人,带队的居然是一位道极宗的一位金丹修士,颇为和善,就算朱红袖和王崇摆明了是魔门中人,他也依旧照顾有加。 这一支队伍出战,大概因为前不久篁蛇过境的缘故,魔头,魔物明显减少,甚至一直厮杀到了最后,也未有金丹境的大魔妖出现。 朱红袖和王崇,也只能悻悻的回归,然后两人稍作休息后,又复加入了另外一支队伍。 第一关就是这般,只要有人愿意,就能自由组队,除了每次都要金丹宗师做领队,保护各派弟子,不至于枉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愿意多出战,也没人限制,愿意战斗一次,就修养几日,亦没人限制。 王崇和朱红袖,数日内辗转了七八支队伍,这才遭遇到了一头大魔妖,只是这次带队的偏偏是武当的一位金丹宗师,又复精通剑术,一剑就斩杀了那头金丹境的魔物。 唯一值得振奋的消息,就是这头魔物,居然自天外携来了一件宝物。 王崇没得兴趣,朱红袖却在回归后,以重金将之买下。 这是一件玉璧,能放出宝光,抵挡魔气侵蚀,在修炼的时候,能护持元神。 魔门中人,要修行天魔夺道之术,这种宝物,有多少也是不嫌弃少的。 王崇倒是并不需要,他其实乃是道门正宗,一身玄功,除了五识魔卷,就跟魔门沾不上边。 朱红袖和王崇在连番大战了数十场之后,两人就商议好了,下一场战斗,王崇就要去“突破”金丹。 王崇若是能够突破金丹,两人就不需要被人组队,自己就能单独行动,擒获金丹境大魔妖的几率,就会增加不少。 王崇和朱红袖,为了能让这一场战斗,有更多佐证,还刻意等候了半日,找了一支规模极大的队伍。 这支队伍有百余人之多,甚至带队的金丹都有足足五人,王崇想不到的是,这支队伍里,居然还有他的熟人,混元道的天鹤道人。 这一次混元道,负责率领门人弟子的人,就是天鹤道人,甚至此人还参与了围剿吕公山,只是那一次,王崇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此人碰面过。 天鹤道人见到朱红袖,倒也颇亲热,只是他一脸老褶子,朱红袖根本懒得搭理,天鹤道人也不气恼,仍旧跟在两人身边,不住的絮叨。 不要说朱红袖了,就连王崇都想,要不要突破境界的时候,顺手把这位混元道的天鹤道人给弄死,此人实在太招人烦躁了。 正文 一五二、天鹤道人 天鹤道人并不识得王崇,他虽然曾经见过几次王崇,甚至还在朱潇潇指责唐胤偏袒的时候,推波助澜,给朱潇潇壮过声势,但如今王崇已经不是旧日模样。 他也只以为,王崇是个寻常的魔侍。 这等没得了真传的魔侍,纵然也有大衍境的修为,天鹤道人也只当做是蝼蚁。 这位可能是突破大衍境的时候,年岁过于老迈,又没有什么恢复青春秘法,看起来宛如七八十岁老汉的道人,几次想要把王崇挤到一边,自己凑早朱红袖的身边。 王崇哪里会让他如愿? 两人明争暗斗了一番,王崇居然有些绝望…… 天鹤道人也是混元道的真传,一身法力,十分诡异,又复浑厚精一,他不要说用大衍境的功力,就算是用金丹境的功力,也未必就能稳稳吃住。 除非他借助自己降服的几头大魔妖,倾尽全力出手,方有可能击毙这头老东西。 朱红袖也只是瞧着两人暗暗较劲,除了吃吃轻笑,根本不做任何阻挡,这位魔女虽然跟王崇关系亲近,但却绝不会出手维护,毕竟魔门中人,讲究的就是弱肉强食。 朱红袖可不想,她的将来道侣,连天鹤道人这种废物都压制不住。 王崇和天鹤道人的争斗,直到队伍出战,仍旧还在纠缠。王崇吃了几次亏,气得孤身撞入了一群魔物之中,想要就地“突破”。 只是他真估量错了,天鹤道人的无耻,这位混元道的真传弟子,居然也随后跟了上来,做出要搭救王崇的姿态,但却暗暗发出一道潜劲,逼得王崇不得不闯入的更深。 无数魔物把王崇淹没,天鹤道人还做出了惋惜的姿态,叫道:“可怜这位道友,实在太过急功近利。” 天鹤道人惋惜过,就凑到了朱红袖身边,笑呵呵的说道:“这般魔仆,实在不堪大用,朱师妹还是跟我一起,我来保护你吧。” 这位魔女却笑意盈盈的说道:“你杀我的魔侍,只要出了接天关,我就一定灭了你俗家满门。” 天鹤道人脸色一青,他就没想到,朱红袖居然如此狠歹。 他也是出身顶尖魔道大宗,也不怕朱红袖寻仇报复,何况以天鹤道人看来,王崇不过是一寻常魔侍,死了也就死了,朱红袖能耐他何? 天鹤道人想要亲近太上天魔宗的美貌师妹,不开眼的魔侍却做阻挡,死了岂不是应该? 如实朱红袖让他赔偿,天鹤道人更会欢喜,他自然就有借口,去亲近朱红袖了。 天鹤道人纠缠朱红袖的时候,王崇已经酝酿好了,猛然真气一震,就有一团精光,浮现虚空,所有靠近他的魔物,都被无匹气劲,给生生震死。 王崇虎吼一声,推出了一道森罗大印法! 十道印法汇聚在一掌之内,把方圆百丈之内的魔物,悉数清空。 王崇驾驭遁光,追上了队伍,队伍中包括五位金丹修士在内,都露出了激荡之色。 毕竟苦战之中,突破境界,已经是极罕见的事儿了,从大衍到金丹,更是不啻一步登天,天罡境被称作剑侠,大衍境被称作剑仙,金丹境一直都被称作仙道宗师。 很快小门派,开派的老祖,也就是金丹这一境界。 王崇终于可以施展,这具孤鸿子妖身的全部功力,心头也极畅快,他追上了队伍,对天鹤道人露出了一个狞笑,说道:“刚才多亏了天鹤道友搭救,此恩我出了接天关,必然回报。” 天鹤道人也是郁闷,他哪里料到,自己把王崇,以暗劲逼入魔物群中,本来以为这混账东西,必然是死了,却没有料到,此混账东西,居然还能突破! 当真是天道不公,他天鹤道人,修行快有七百年了,也还没有摸到金丹的边,仍旧是大衍境的巅峰。 尽管心头不忿,天鹤道人也不惧王崇这个“新晋升”的金丹,反唇相讥道:“你正该跪着谢我。” 王崇呲牙一笑,仍旧去了朱红袖身边,没有跟天鹤道人争一时意气,此人他比如那要杀了,但在接天关,自然有接天关的规矩,正魔十二派签订的补天之盟,也不是他可以践踏。 反正再有数年,大家也都要离开接天关了。 到了外面,王崇还奈何不得一个魔道的大衍? 就算孤鸿子妖身不成,他可还有白枭的肉身呢,配上元阳剑,他连千叶都有斩于剑下的能耐。 朱红袖见王崇脸色如常,吃吃笑道:“你这人果然生气了。” 王崇也是一笑,问道:“怎见得我就是生气?” 朱红袖柔声说道:“我魔门中人,若是面对如此侮辱,还能心平气和者,就该去修玄门正道了。若是你要杀他,我出了接天关,用一纸书信,帮你骗此人出来如何?” 王崇哑然失笑,说道:“你也想要杀人,何非要栽倒我头上?我们联手杀了千叶,再杀了这厮不迟。” 王崇和朱红袖,当然不会公然这般讨论,都是以秘法传递消息,在旁人看来,只觉得这对“狗男女”,公然打情骂俏,好生嚣张。 天鹤道人更是不爽,几次运使混元道秘法,送出潜劲,这一次,他朱红袖都恨上了,几次的潜劲都把这位魔女也笼罩在内。 王崇虽然晋升金丹,但也就是应付的更为从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反击手段,朱红袖却盈盈一笑,一道天上天下魔意剑发出去。 天鹤道人就差点发疯,被朱红袖以秘魔剑意,差点就引发了他识海中积蓄的魔意,当场化为魔物。 王崇有五识魔卷,只要稍有魔意侵蚀,就能及时驱除干净,朱红袖更是以剑意诛杀魔意,干脆的很。 但天鹤道人却没两人这等本事,只能以混元道的秘法,把魔意压制,就如寻常人,把不好的事情,压在心底,不去回想一般。 若是他修为不增长,有混元道的秘法压制,这些魔意也翻不了天上天下魔意剑,但若是他想突破境界,这些魔意就能要了他老命。 正文 一五三、莲子传心 朱红袖收拾了一下天鹤道人,偷笑的跟猫儿一样,扯了扯王崇,说道:“金丹了哦!” 王崇伸出了四根手指,表示自己只有应横鸟,天鬼,康连等三头大魔妖,还差了四头。他直接把天邪金莲,小篁蛇和金莲剑都摘了出去,不算计在内。 朱红袖眼波流转,比了两根手指,意思当然是,待会我们两个单独行动。 这两人的亲昵,落在天鹤道人眼里,也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对狗男女,就应该不得好死。 这支队伍在天之漏的虚空战场,巡猎了半日,这才回归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的庇护下。 王崇和朱红袖稍作休息,就去找主持阵法的峨眉弟子,申请单独行动。 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当然不会只有镇守使杨彦一个人支撑,还有他的门人弟子协力,峨眉的大阵,也不可能交给别人的来操纵。 这位峨眉弟子,见王崇已经突破了金丹,又知道朱红袖的身份来历,也不为难,也不劝阻,给两人开放了权限。 王崇和朱红袖孤身出来巡猎,王崇把一对大黑天手,膨胀为八仙桌大小,托住了自己和朱红袖,倒也气势堂皇。 王崇和朱红袖,一人站在一只漆黑大手上,远远的有其他别派弟子看到了,心地慈善的就觉得“金童玉女”好生般配,心地一般的就会觉得“这对狗男女好生嚣张”。 剑术什么时候,都是攻伐第一,且不用说。 天罡境最厉害的手段,就是罡气和符箓,大衍境能修炼的雷法,才是这一层境界最厉害的手段,金丹境就更不用说了,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手法,便是金丹境,通用的降魔手段。 王崇和朱红袖把大黑天手,当做飞遁工具,这是完全废掉这门手段,不用来战斗的,这种举止,当然稍嫌嚣张。 尽管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误会,大黑天手还真不是先天擒拿的法术,只是一对大衍境的法宝。 王崇当然没什么自觉,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用过大黑天手,都是纯凭森罗大印法降魔。 朱红袖当然更不在乎,她本来就有攻伐第一的剑术,哪里还会去用其他稍弱的法术? 王崇和朱红袖联袂而行,王崇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暗暗捏了天邪金莲,把自己驾驭的四头大魔妖都召唤了一遍,就连应横鸟都被他召唤到了第一关。 镇守第一关的各派弟子,只能不断厮杀,也不敢深入天之漏战场深处,免得被天魔围困,身死道消。 但应横鸟,天鬼,康连,还有小篁蛇,本身就是魔物,哪里会害怕在天之漏战场晃荡? 天魔本来就是强卑分分明,这几头大魔妖甚至还都收付了数百上千的魔头,以供自己驱使。 所以王崇一个召唤,这四头大魔妖,就给他提供了目标。 王崇足踏大黑天手,笑吟吟的说道:“我已经让麾下的大魔妖,找到了目标,只是跟随大队人马一起,并不方便。” 朱红袖其实并没有王崇那般淡定,虽然她剑术了得,甚至连寻常金丹都可斩杀,但终究还是大衍境,别的不说,光是真气浑厚这一块就很吃亏。 如今陪着王崇,两人闯入天之漏战场,绝非是毫无危险。 朱红袖暗暗忖道:“若是单挑独斗,我绝对能杀了这小淫贼,但若是被天魔围攻,我的真气可就不及他雄厚,绝没他支撑的久……” “师父啊!万一你老人家有料错,他对我有什么邪心,小红袖可就回不去万魔堂了。” 王崇哪里会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也会担忧,他此时不须顾忌太多,森罗大印法一记接一记,当前开路,每一击都是不留余力。 朱红袖忍不住骂道:“你如今可不是金丹冒充大衍了,这般不留余力,待会魔气耗尽,怎么带我回去?” 王崇嘿嘿一笑,一手虚虚一捏,就有一朵天邪金莲浮现,他之前还是想隐瞒来的,但渐渐也知道,未必能隐瞒得住,干脆就主动把这邪物取出,给朱红袖献宝。 朱红袖又惊又喜,叫道:“分我一粒种子!” 王崇有些愣神,问道:“你要此物作甚?” 朱红袖叫道:“当然是增厚魔气!” 王崇不敢多问,急忙分了一枚种子,朱红袖拿到手里,催动了天上天下魔意剑,剑气轻盈一转,就把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和王崇的牵绊全数切断。 王崇看的眼睛都直了,心道:“不知道哪位三百年后的都御真君,懂不懂这法子。” 朱红袖轻轻一抖,剑气灌注,天邪金莲开枝散叶,顿时凭空长成一朵莲花。 朱红袖笑靥如花,叫道:“有此此宝,在这等魔气纵横之地,就再无真气匮乏的困扰。” 王崇这才晓得,朱红袖讨要一朵天邪金莲,居然是为了补充真气。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切断天邪金莲之间的联系?” 朱红袖笑吟吟的答道:“除非是持有此物的主人,主动切断跟母莲之间的联系。全天下也就只有我太上天魔宗的天上天下魔意剑,能做到此节。” 她似乎知道,王崇问这个是为甚,又复接了一句:“若是你用此宝,控制了某人,他若是功力比你高深,还是能压制下去,你也不可全都依赖此宝。” 王崇点了点头,他哪里敢全都依赖天邪金莲? 那位可是三百年后,就能晋升道君的人物,演天珠都没有给他这种建议,显然天邪金莲并不足持。 朱红袖素手轻弹,把手里的天邪金莲抛开,这朵金色莲花,就绕着她飞舞,不断汲取天地虚空的魔气,还能提炼精纯,供这位魔女所用。 朱红袖望着天邪金莲,忍不住想道:“师父他老人家,果然深不可测,这小淫贼果然算是我的奇缘……” 王崇毫无顾忌的催动森罗大手印,也把天邪金莲放出,这朵邪物,亦是源源不绝,给他提供浑厚魔气,让他肆无忌惮的诛杀魔物。 正文 一五四、灯火龙 “找到了!” 王崇刚大叫了一声,就有一道金芒钻出了虚空,往他怀里撞来。 早就有所感应,王崇笑骂了一声:“莫要顽皮!” 小篁蛇在他身上盘绕了一圈,凑到脸颊上挨挨擦擦,完全不晓得什么叫做“顽皮”。 朱红袖脸色凝重,再往深入,她真是没有半分把握了。 天之漏洞,乃是此界的唯一漏洞,远接域外。 万里虚空只是个虚指,谁也不知道这出漏洞,究竟层层叠叠有多少层空间。 就算那些阳真大修,深入到了天之漏洞,也有极大可能无法折返。上一次艳梅真人,就好悬被篁蛇带入虚空,若非三位大真人一起出手,把艳梅真人带回来,只怕第一关就要少一位真人坐镇了。 连阳真境的大修士,都对深入天之漏,身怀忌惮,何况朱红袖才不过是大衍,还非是金丹。 王崇伸手一拍小篁蛇,对朱红袖说道:“再往深入不远,就有一处魔巢,里头栖息了一头灯火龙。” 朱红袖望着前方,层层叠叠,比最繁复迷宫,还要超胜千百倍的虚空孔道,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就悄然崩塌,化为虚空的虚空皲裂,以及虚空裂断…… 头一次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要不……” 朱红袖刚要说,自己在外面等候,王崇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跃跳下了大黑天手。 小篁蛇身躯忽然暴涨,巨口张开,把两人含住,一头撞入了层层虚空。 朱红袖俏脸微白,强自镇定,透过了小篁蛇的双瞳,看到了外面无数奇光流彩,如电一般飞速逝去,心头也多了几分微妙的情绪。 王崇却没想那么多,他若非仗着小篁蛇,也没法进入天之漏深处,那繁复的虚空通道,裂断,和崩塌,他也只有凛然生惧的份。王崇所学的任何一门道法,都不能对抗这般宇宙天地的奇伟之力。 若是被卷入哪怕是最小的一处虚空皲裂,王崇也只有等死的份,就算他有再多的妖身,再多道法,都无能为力,除非修成太乙不死之躯,才有能耐横渡虚空,在天之漏内纵横。 小篁蛇忽然欢快的轻鸣一声,钻入了虚空。 王崇拉着朱红袖,从它的口里飞出来,仍旧用大黑天手托住双足。小篁蛇也恢复了尺许长短,筷子粗细,在他们两身边盘绕。 就连朱红袖都惊异了一声,这是一处纵横只有千里的小界,若是放在人世间,便是天然的仙人洞府,在这出小界里,只有一个孤悬虚空的魔巢。 无数千奇百怪,似龙似蛇的怪物,从魔巢中进进出出,这些怪物的头顶上,都有一团或者昏黄,或者翠绿,或者阴惨,或者诡秘的火光。 就如…… 头顶一团灯火。 这就是通魔册上所载的灯火龙,一种天生的魔物,它们头顶的那团火光,并非是真正的火光,而是一团奇异的魔气,能够任意变化,灯火龙就靠操纵这团“灯火”,捕猎战斗。 王崇摸了一把脸面,他本来是想要炼化那头灯火龙王,此时却改了主意。这般一处小界,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在什么名山大川,就是天然的仙人洞府。 但是在天之漏战场,便是有人贪恋,也没得办法,谁还能搬到这里来居住不成?说不定哪天,就被魔物给吞食了。 但王崇却不同,或者说,身为吞海玄宗,修炼了玄玄炼遁术的弟子,都有此一能耐,就是把这处小界,以玄玄炼遁术炼了,化为一件兼具法术和法宝之妙,可以随身携带的“洞府“。 有小篁蛇在身边,那些还未成气候的灯火龙,根本不敢凑过来,王崇伸手一按,玄玄炼遁术发动,就有一处虚空被吞海玄宗的秘法炼化。 朱红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王崇要做什么,她露出了惊喜之色,看着王崇施展法术。足足七八个时辰过去,才有一块丈余见方的虚空被炼化了。 王崇擦了擦汗,对已经有些无聊的朱红袖笑道:“只怕要一两个月的功夫,才能修成玄玄炼遁术,红袖姐姐,在这里等我一等可好?” 朱红袖伸手一指,答道:“帮你护法也没问题,但是我要几十头灯火龙,你要帮我捕捉。”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这又是什么事儿了?” 王崇和朱红袖,便在此处,暂时都留了下来,王崇一日夜的功夫,也不过能炼化一两丈见方的虚空,按照这个速度,还真就要穷耗好些时日。 七八日之后,王崇就祭炼出来一枚“虚空种子”,此时就要选择“镇物”,比如凌虚葫芦,把虚空种子投入其中。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手中所有可以用来当做镇物的东西,忽然就看到了小篁蛇,心头一动,又想起来毒龙寺。 毒龙寺的外山门,就是普通寺庙,但内山门,其实就在那头毒龙的肚腹内,王崇开始见识不足,还瞧不出来此节,只以为那条毒龙,不过是守护门户,但现在他自然明白过来。 就如峨眉的五灵仙府,核心枢纽就是五灵翠碧峰,毒龙寺的枢纽,开始他还以为是通天殿,此时猜测,十之仈Jiǔ是那条毒龙。 “我若是把这处小界,炼如小篁蛇的体内,岂不是比寻常镇物,更上层楼?” 王崇想到此处,把炼化的虚空种子,投入了小篁蛇身上,很快那枚虚空种子,就跟这头魔物结合,不分彼此。 虚空种子在小篁蛇体内生根,这头金光灿烂,顶尖魔物分裂出来的妖蛇,猛然身躯暴涨,张开巨口,不断的吞噬虚空。 有了虚空种子,祭炼玄玄炼遁术,就要容易太多,毕竟万事上手太难。但王崇也绝没有想到,小篁蛇得了虚空种子,居然还能吞噬虚空,加速他祭炼这一处小界。 王崇捏了法诀,扯了朱红袖一跃,就跳入了一处洞府,只是这里才只有数丈,更什么也没有,岂止是粗陋?简直比荒败的径山寺都还不如。 朱红袖却兴奋的很,叫道:“我要把飞凰宫搬进来。” 正文 一五五、灯火魔巢 王崇还真有些头疼,若是朱红袖把飞凰宫搬进来,这处洞府该算谁的? 小篁蛇吞吐虚空,有这头魔物帮手,比王崇独自祭炼要快上数倍。 王崇和朱红袖在这处小界呆了十余日,就只剩下了灯火龙的魔巢所在,来回数十里的一块虚空。 这处魔巢的灯火龙,也有数千头,其中大半都没成气候,小篁蛇也不分好歹,只要靠近了就提口气,一并吞了。 大多数的灯火龙都不敢飞往远处,就都龟缩在魔巢附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这头大恶蛇给吞食。 王崇端坐在大黑天手上,但凡是被小篁蛇吞入肚内,落在这座还未命名的新洞府里的灯火龙,他都是一抖天邪金莲,就是一粒种子飞出。 朱红袖瞧不上这些才是炼气胎元的小魔物,根本不屑出手,这十余日,就当做一次小闭关,潜修道法之中。 王崇算计,再有五日,就能把这处小界,炼化为一座洞府,却仍旧不见那头金丹境的灯火龙王出来,忍不住暗暗忖道:“莫非那头灯火龙王不在家?” 小篁蛇蜿蜒游近了魔巢,此时它已经竭尽所能,膨胀到了十余里长,巨口张开,宛如城门,生出磅礴的吞吸之力。 只听得轰然一声,整座魔巢都被小篁蛇给吞入肚中,就连魔巢附近徘徊的灯火龙,亦被一并吞去了大半。 王崇也没想到,小篁蛇居然这把发威,天邪金莲的种子漫天乱洒,那些炼气胎元境的灯火龙,当然难逃,但天罡大衍境的灯火龙,却都生出了抗拒之意。 朱红袖本来也坐在一只大黑天手上,此时却双眸睁开,盯上了七头大衍境的灯火龙,她素手轻捏,属于这位小魔女的天邪金莲就飞落手中。 朱红袖一招“魔渡人间”,天上天下魔意剑最犀利的一式,催发了七枚天邪金莲的种子,分袭这七头大衍境的灯火龙。 这七头魔物,虽然也算不凡,各自催动头顶上的灯火,灯花波次,生出金莲,天灯,飞剑,古钟……种种法宝,想要抵御朱红袖的剑意,但却哪里能够? 七枚蕴含了天上天下魔意剑的天邪金莲种子,啵啵数声,击破了七头灯火龙以顶上灯火,变化出来的法宝。落在这七头魔物身上,就开枝散叶,不过片刻,这七头灯火龙就遍体金莲,乖乖的飞到了朱红袖的身边。 比起朱红袖的举重若轻,王崇可要辛苦太多,毕竟数千头灯火龙,非是一时三刻,可以降服。他也只能一头一头,种下天邪金莲。 待得后来,王崇也不耐烦了,直接把手中的天邪金莲一抛,顿时无数金莲飘飘,都落在了魔巢上。 天邪金莲在魔巢上,朵朵开放,不过多时,就遍布魔巢内外,虽然还有些灯火龙,负隅顽抗,但没有了魔巢依托,王崇相信,用不到多久,这些灯火龙就要尽数臣服。 只是王崇炼化了魔巢,脸上却有些古怪,因为这座魔巢内,居然并无那头金丹境的灯火龙王。 “这头大魔妖却是去了哪里?” 王崇微微沟通小篁蛇,小篁蛇也茫然无知,它出来寻王崇的时候,灯火龙王还在魔巢,此时它亦不知道,这头大魔妖去了哪里。 王崇也只能当做运气不好,没能抓捕到这头大魔妖,好在炼化了这出小界,比降服一头灯火龙王,价值更胜几分。 王崇在这一处地方,又复逗留了五日,彻底把这处小界,炼化为一座洞府,并且跟小篁蛇炼的不分彼此,在这头妖蛇体内,炼出了一座洞府来。 有了玄玄炼遁术,王崇也没久留,带了朱红袖,驾驭了小篁蛇,穿梭于虚空,离开了处,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地方。 王崇才走了没有多久,就有一个一身金袍,头顶上却是一团金色火光的少年,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他尝试寻找自己的老巢,却再也找不到,兜了一圈,又是一圈,整个人都呆愣至无法思考。 金袍少年就一个念头,我不过是去天都大魔君处,接受化为魔人之奠仪,怎么回来就找不到家门了? 王崇离开了灯火龙的老巢,接下来的行程,倒是十分顺利,在应横鸟,天鬼和康连的协助下,连续降服了三头大魔妖,分别是:图浑,赤鬼和一头梦魔! 本来王崇还想再游猎几日,朱红袖却觉得,算上小篁蛇,也算是凑够七头大魔妖了,若是再多贪心,压制不住这般魔物,反而被魔物影响,反而不美,不让王崇继续游猎。 王崇倒也觉得,朱红袖说的极对,尤其是他这还是一具妖身,虽然道行法力,有金丹级数,但驾驭妖身的魂魄,仍旧只不过是天罡境。 当初王崇差点被篁蛇的魔意所染,就是因为,他的本身功力,并不匹配妖身,只不过是天罡境,面对篁蛇,自然抵抗艰难。 若是王崇突破大衍,就算直面篁蛇,也未必会被魔意侵染。 两人脱出天之漏深处的虚空迷路,却发现外围似乎又被什么大魔横扫过,魔头和魔物都变得极其稀少。 王崇不敢露出小篁蛇,也没有把其余六头大魔妖带在身边,毕竟遥遥借力,便可提升自身功力,留在此处,还能借助天邪金莲,遁走虚空,多一个保命的手段,何须多此一举? 王崇和朱红袖,回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就听得了一件大事儿。 不久前,居然有三头媲美阳真境的大魔出现,发生了一场恶战,就连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的九层金霞,都被打破了五层,如今才将将恢复。 这也还罢了,这一次出战的五名真人,击败了入侵的大魔,还斩杀了其中一头,但艳梅真人过于躁进,被一头大魔裹挟,遁入了虚空深处。 其余四位真人被那头被斩杀的大魔缠住,没来得及组成阵法,把艳梅真人召唤回来,故而如今第一关,颇有些愁云惨淡的意思。 王崇也大大的惊讶,没想到居然还发生了这般事情,他隐隐觉得,此时怕不会这般简单。 正文 一五六、不垢天都,篁王夜刹 久久没有动静的演天珠,忽然送出来一道凉意:接天关要破了。 王崇骇然,叫道:“怎么就要被破了?” 演天珠良久之后,才送出了一道凉意:不垢天都,篁王夜刹,四大魔君联手,还有个内鬼,焉能不破。 “四大魔君?黑袍人最终还是屈服了吗?” 王崇问了一句,只觉得不可思议。 接天关屹立足有千年以上,补天之盟得各大派联手签押,就算四大魔君联手,又如何能够成功? 正魔两道也不是没有道君级数的大佬。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怎么不记得天魔夺道。 王崇悚然吃惊,差点就叫出声音来,狠狠咬了一下,才忍住了这般冲动。他急忙问道:“谁人要晋升魔君?” 道门虽然道法千万,但归根究底,不脱炼气的路数。 魔门秘法千变万化,但最根本的核心,就是——天魔夺道! 道门讲究参演天地玄机,内天地与外天地相合,从而羽化飞升! 魔门修士更讲究,与——天魔争锋! 魔头凶猛,魔物歹毒,魔染后患无穷,可此物也是魔门修士最为渴盼,助长功力的外物。 若能以无上秘法斩杀魔头,夺了魔头的法力神通,就如道门“无上灵丹吞入腹,从此驾风上九宸”,乃是莫大的机缘,法力道行能飞跃一个大层次。 只是王崇说什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把这主意,打到了无上魔君的身上。 演天珠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如今魔门凋零,只有三位魔君,故而才有此急功近利之举,这一次是鸷玄想要证道。 不等王崇问起,演天珠就又送了一道凉意:鸷玄是天魔宗本代宗主,他为了晋升魔君,去九渊的万魔堂前,跪了三十三年,终于得了这老魔的首肯。 王崇很想问一声,道家的三宗两派一府是否知道此事,但随即就想到,这并不干他的事儿。 王崇也不想插手这等大事儿,魔君级数的图谋,他又能插进去什么? 王崇瞧了一眼朱红袖,想着如何跟她解释。 演天珠就送了一道不甚正经的凉意:你可以插她…… 王崇急忙捂住了脸,这才强行忍住,没有骂出声音来。 朱红袖见王崇脸色古怪,只是笑吟吟的,并没有追问。她出身魔门,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纵然自己和王崇,得了两边的师尊,魔门最顶点的两位同意,可也不代表什么都要管。 “我只要他不把正道那些看着贞烈,实则风骚的小浪蹄子,一个一个领回来做姬妾,其余的事儿,也不去管他。” 王崇好容易忍住了,想要捏碎演天珠的冲动,尽管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此节,但即使压不下去这股恶念。 “好生生的讨论大事,你为何如此不堪?” 演天珠半点面子都不给,送了一道凉意:你倒是告诉我,还能插什么?好歹那也是九渊的徒弟,你算是插了九渊一下子。等九渊知道,自己徒儿被你…… 王崇只觉得一瓢凉水,从顶门分开卤信,叫就浇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我就是死了,也没块坟头是吧?好歹峨眉,现在还没有道君坐镇,毒龙寺只有我师令苏尔,也就是个阳真,你让我惹毛了九渊魔君?”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也是,演庆可护不住你。回头我帮你找一个世上最好的老师…… 王崇心头怒骂:“这话多么耳熟?”但心中又有几分希翼,万一真惹怒了九渊,他也希望能够有个人保护,不至于被九渊弄死。 演天珠这一次,却过了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对不起,三百年没有这种老师了。 王崇气绝,质问道:“这就你还让我撩拨九渊?”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要苟一苟,熬过三百年…… 王崇正思忖,自己三百年后,有什么机缘,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你的命中大敌就比九渊还厉害了。 王崇深深感觉,若是这般下去,自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一枚破珠子气死的魔门修士。 好吧! 他其实现在算道家,还非常之正宗。 演天珠气了王崇一回,就沉寂了下去,并无半分不靠谱的自觉。 王崇也只能揉揉眉心,他着实被演天珠冻的够呛。 片刻后,王崇忽然暗忖道:“演天珠送出的凉意,怎么越来越强?当年我不过炼气,现在好歹也天罡境了,仍旧要被冻的脑门疼?” 王崇对这枚破珠子,着实百思不得其解,他脑子里胡乱想着事儿,也不好跟朱红袖说起,四大魔君联手打破接天关的事儿,只能旧事重提,问道:“我如今炼化了七头大魔妖,应该帮得上忙,什么时候,我们去杀了千叶?” 朱红袖露齿一笑,答道:“我虽然随时可以离开,也能找借口,把你送出去,但千叶还要在接天关待上几年。在接天关内杀人,总有些手尾,且等到了时间,离开了接天关,再弄死这家伙。” 朱红袖微微沉吟,答道:“你这个身份,留在这边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我把它送走。” 王崇哑然,问道:“接下来,你不要跟我一起吗?” 朱红袖淡淡说道:“我输给了齐冰云,这一口气,是咽不下去的。既然你这边事儿了,我就要去闭关,待得出接天关那一日,我要铸就金丹,不但要把齐冰云斩与飞凰剑下,亦要让我同门师姐,龙吉吉那个泼妇,知道厉害。” 王崇想了一想,也说道:“我亦要闭关苦修,这个身份送出去也好。” 数日后,王崇恢复了身份,回到了第六关。 踏魔营早就换了新的执掌,他也不用回去,随便申请了一处居所,便过上了独居的日子。 每天里,除了偶尔闭关修行,就是出去猎杀魔物,可以说来接天关有些年头,现在这种日子,才是王崇最为喜欢。 随着时光飞度,王崇的山海经法力,亦是日有进境。 他偶尔打听,艳梅真人的下落,这位真人却再无消息,接天关上,颇有些阴沉气氛。 正文 一五七、鼎革天罡 王崇悠悠然,在一家面馆坐下,还要了一碗面。 他本身尚是天罡境,不算仙人,纵然也能服气,还是免不了五谷,故而这一家店,倒是经常来往。 在接天关内,不拘是哪一关,做营生的都只会是中土旧民。 王崇跟店家略攀谈几句,他要的卤面就端了上来。王崇略略吹了吹,尽管他其实也不怕面汤太烫,但这般习惯还是免不了。举起竹箸,王崇吃了几口,心头略有感慨。 在接天关久了,除了各派的修真弟子,难免也要接触中土旧民。 这些人因为家园被毁,大部分被迁移至其他陆洲,一部分小门派,以及身具勇力之徒,却心甘情愿留在接天关,守护旧日家园。 补天之盟针对中土旧民,有些照顾,也有些禁锢,比如不能拜入各派,只能修习各派收罗的庞杂法术,汇聚成了一册《原道经》。 只要是中土旧民,几乎家家都有一册。 王崇也曾弄来一册,略作翻阅,也就没了兴趣。原道经并无天罡法,仍旧是数千年前流行的神法和气法,禁法也不完整,依此修行,成就有限。 倒是最近数十年,中土旧民之中,流行一种叫做“丹鼎法”的修行法门,王崇颇有兴趣。 此法又名“丹炉法”,“鼎炉法”,炼气胎元之后,不修炼罡脉,反而以自身为鼎炉,开周天三十六窍,吞吐元息。 丹鼎法修炼的进境之速,并不差给天罡法,只是创出此法之人,也只推演到大衍境的层次,故而中土旧民修行者甚少,百人之中也不过一二人愿意修行。 这些中土旧民的前辈,当然是有大勇气之辈,但传承千年,人口更迭数十代,现在的中土旧民想法早就改换。 不少人也想离开接天关,再不想过这种朝不保夕,日日被天魔侵蚀的生活。 更有人想要拜入修真大派,学习上乘道法,不要再做蝇营狗苟之民。 继承祖先遗志之人,反而是渐趋少数。 大多数人都是无奈,因为十二大派根本就不允许他们有其他选择,只能如此这般的生活。 好些中土旧民,其实对各派修士,颇有些抵触,虽然还未至于仇视,但却有一股潜流汹涌。 比方说,王崇偶尔行走在市坊,就会听到中土旧民对他的谈论,各派修士的地位,远远高过中土旧民,比如说巡猎所获,从不分润,都归各派修士,这些议论,内容便可想而知。 王崇匆匆吃了面,会了钞,便自起身,打算离开。 他隐隐听得有一桌年轻人,正在议论自己,并不想去质问,毕竟不能以言论治罪,却也并不想多听了,毕竟听得有些添堵。 王崇刚刚起身,那一桌子的年轻人,就有一个稍微提高了些声音,恨恨的说道:“这些修真狗,总是那般趾高气昂,瞧不起人。” 他旁边也有人接言,说道:“瞧不起你又怎样?你是什么东西?人家可是修真的大老爷,我们就只有原道经可以修行,怎么修炼也不能寿过百岁。” 面馆的主人走了过来,讪笑着说道:“原道经怎么不能修炼至长生?不是各处关口,都有修成大衍,能飞天遁地之辈?” 刚才抱怨的年轻人,冷笑道:“是有!一两千人里头,兴许有那么一个,可瞧瞧这些修真狗!他们几乎人人都能修至大衍,两三个人里头,就要有一个,修炼的速度,也比我们快了数倍。不就是宗门法诀高明?如是大家一样修行,我们也不会差这些修真狗多少。” 面馆主人还想再劝,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任家哥哥,你又在胡说八道,也就是那些修真的老爷,从不因言降罪,不然你早就被抓去了。” 一个穿着粗布青衣,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刚才抱怨的年轻人,却立刻就不说话了,他使了个颜色,几个同桌的年轻人,就一起吃面,很快就结了账,跟着女孩子走了。 面馆的主人,见他们走了,也微微叹息一声。 其实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又是去参加什么丹鼎门的聚会,这些人以修行丹鼎法为纽带,在十八处关口,都有徒众,隐然已经是中土旧民第一大潜藏势力。 只是面馆主人,也是中土旧民,当然不会去举报告发这些人,何况他也不认为,这些年轻人能够做什么坏事儿。 这几个年轻人,跟着女孩子,七拐八拐,进了一处院落。 院落里早就有了数十人,年轻女孩把人领到,就也去混入那些人中间,过不得多时,就有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轻轻咳嗽一声,所有的人都肃然,再不交谈。 中年人缓缓说道:“咱们丹鼎门,就要出一位金丹了,门主已经闭关数十日,最近就要突破。若是门主参悟了金丹法门,必然会传给众人,迟早我们也能像那些各派修士,出现金丹,乃至阳真大能。” 听到中年人的话,这数十人虽然不敢高声呼喝,却也颇为兴奋,互相交头接耳,甚至低声兴奋的呼叫,不少人连声大叫:“门主威武,门主威武……” 中年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众人,说道:“今日我便要检验,你们修行进度,有谁这几日尝试结鼎了?” 顿时有七人越众而出,中年人又复问道:“谁人结鼎成功?” 刚才面馆里,抱怨的年轻人,兴奋的叫道:“我已经结鼎成功。” 中年人刚才一问,也不过是随口,并不以为有人真能结鼎成功,年轻人的话一出口,不光是他,其余站出来的六人,也一起侧目,不用说这六人都是尝试结鼎失败,眼神里都颇有妒忌之色。 中年人微微一笑,鼓励道:“快些展示给诸位同门。” 年轻人双臂张开,小腹忽然散发真真热力,一座虚幻的丹炉,隐隐浮现,在丹炉上,有一小孔,正在喷出火焰。 中年人欢喜的叫道:“果然结鼎成功了,你一身真气偏向火焰,可以在火法上多下功夫。” 正文 一五八、镇守使信 王崇回到了自己住处,他为了清净,选了一个独居的所在,也没用人打扫,自己也甚少收拾,因为他只是需要这么地方,并不“居住”。 他把自己的凌虚葫芦随手一抛,挂在了房梁上,一跃就跳了进去。 小篁蛇已经被朱红袖索走,如今正在把第五关的那座飞凰宫搬进去,王崇也不管她,反正那是他玄玄炼遁术炼就,一念就可收回,尽可任她折腾。 进了凌虚葫芦,立刻就有季幻儿,玄白和一位叫做孙绿意的逍遥府弟子,恭谨的过来,迎迓王崇这个主人回府。 王崇也不知道玄白和季幻儿怎么折腾,反正等他关注这里的时候,数百名逍遥府弟子尽皆臣服,乖乖的认他做主人。 王崇还加以给了“恩赐”,每个人都种了一把天邪金莲,故而使唤着也算称心。 孙绿意偷看王崇,心头有无数愤懑,他本来在逍遥府,是能够跟干荫宗争锋的人物,刚刚道入大衍,正是意气风发。此番跟徐盛,卢照霖出来追捕王崇,还想着自己单身擒魔,好生出一番风头。却哪里料得,世事无常,还未遇到王崇,就被人给囚禁了,至今孙绿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在谁人手里。 季幻儿和玄白,得了王崇的叮嘱,那是一句话也不敢乱说,所以孙绿意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憨厚淳朴的少年,就是王崇。其实就连季幻儿也不知道自己主人的真实身份,只晓得他是季观鹰。 至于玄白,早就被王崇做了手脚,忘了当年怎么被王崇降服,只记得自己是“从小被主人养大”,故而才忠心耿耿。 原本恶枭的旧居,早就被翻新了,但凡法宝丹药之类,都被王崇取走,只有一些人间的俗物,珍珠宝玩之类。 只是如今王崇也不在这座翻新的旧宅子住,有丹流飞阁,还有元金舟,哪一出不比恶枭的旧居强? 王崇上了丹流飞阁,把手一拍,就有数十面镜光浮现,这是玄玄炼遁术炼开的洞府,自附带的一门法术,可以照观数百里方圆,免得飞错了路。 王崇也就是顺手,毕竟在第六关,又有什么东西好看? 他随意扫了一眼,刚好见到一处宅院,有人在聚会,一个年轻人肚腹内,一座虚幻的丹炉,隐隐浮现,在丹炉上,有一小孔,正在喷出火焰。 “居然又有人结鼎成功?” 王崇也颇好奇,看的一会儿,忍不住捏了个法诀,摇身变化,把七星云蜃的妖身弄了出来。 他其余的妖身,东海三枭,孤鸿子,逍遥府两位掌旗使徐盛和卢照霖,以及最惯用的京吞海,都是金丹境,没法改换法门,也只有这个小胖鱼,可以略做尝试。 丹鼎法实在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在接天关又复颇有流传,所以王崇也弄了一篇,他略做尝试,丹田处就升腾起一股奇异的真气,交织成了一座虚幻的丹炉。 这座丹炉比王崇的七星云蜃妖身,还要巨大,甚至还在不断扩张,最后把整座丹流飞阁都笼罩了进去,这才忽然连续开了七八处孔窍。 原本不可捉摸,王崇也懒得琢磨的云蜃真气,忽然就变得极其驯服,王崇滴溜溜一转,虚虚一按,云蜃真气在一拂之间,变化了最少六七十次。 若是跟人对掌,就凭云蜃真气虚虚实实,真幻交错的真气变化,就能让人估错了力道,纵然功力尤胜十倍,也要被引走真气锋芒,乘虚而入。 “可惜了,七星云蜃只是一头妖怪,纵然转换什么法门,也还未必及得上我自身,只能用来游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王崇得了这头七星云蜃妖身的时候,还是炼气层次,如今他也道入天罡了,哪里还用得上这头妖身? 他今天也就是偶然玩一玩,并无什么旁的心思。 正在喷射七彩云蜃真气的丹炉,被王崇缓缓收回了丹田,他觉得让这具妖身,就修炼这“丹鼎法”,也还不错。能够把云蜃真气,诸般幻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反而修习其他法门,就浪费了这一身奇异的妖力。 京吞海炼出的妖力,并无什么特殊,故而王崇早就将之化去,不是催动天符书,就是催动山海经,偶尔也转为雷霆玉经的法力。 七星云蜃的妖力,反而让王崇有些不舍得,毕竟这股妖力,颇有许多奇妙。 他收了七星云蜃的妖身,恢复了原身,就在凌虚葫芦内,闭关起来。 忽忽过了半月有余,孙绿意急匆匆的扣起响神钟,王崇这才从修行中醒来,问道:“有什么事儿?” 孙绿意答道:“是镇守使那边,派人送来了柬贴,见主人不在,就放在了房间里。” 王崇叫道:“取来我看。” 孙绿意双手把柬贴奉上,却发现,居然是两位镇守使联名,给他的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极简单,就是让他毁去幻珑珍兽妖身的功力,修炼丹鼎法,混入丹鼎门中,以待后命。 王崇心头讶然,他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要做这等事。 ‘这丹鼎门,不过是中土旧民自发组织的一个门派,如何就要让我混入其中?” 不过来书信的两位镇守使,一位是他的师兄唐胤,一位是第六关的张法乐,都是关系亲近之人,王崇也不好拒绝。 王崇取了号牌,随手一震,想要跟唐胤师兄说几句,但却没得任何回应。 王崇沉吟了片刻,出了凌虚葫芦,径直去见张法乐。 他如今虽然是镇天尉,但却没有出入诸座大阵的自由,没法去寻师兄,只能就近找人询问了。 王崇到了镇守使的府邸,张法乐正在跟张晋一,许瑶华谈些事情,见到他来,微微一笑,对两个徒儿说道:“你们先去吧!” 张晋一和许瑶华,含笑跟王崇打了一个招呼,这才携手离去。 张法乐笑道:“你可是为了那封书信而来?” 王崇点了点头,问道:“丹鼎门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要关注这等中土旧人的门派?” 正文 一五九、万魔入阵,万魔皆斩 张法乐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光是丹鼎门,最近频频有天魔冲破阵势,加上艳梅真人失踪,有些匪夷所思的传闻,所以我们几个怀疑,有内鬼勾结天魔。只是这事儿,无凭无据,也不能跟人说起,这才想着让你去丹鼎门走一遭。” “你如今才天罡境,又有幻珑珍兽的妖身,最为合适这个任务。虽然要牺牲一些,把幻珑珍兽的妖身修为打落,我和你师兄日后,再给你补偿便是。”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我该如何去探问?” 张法乐苦笑道:“我亦不知。” 王崇沉吟了一会儿,也只能回了一句:“我尽力而为。” 张法乐犹豫了一下,又复补充道:“除了我和你唐胤师兄,你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们吞海玄宗的其余人。你最近推了踏魔营的差事,孤身一人,也是我和你唐胤师兄,选中了你的原因。” 王崇心道:“勾引天魔破阵之人,我倒是知道,但却无法确定此人身份。也许他现在就在太乙宗,也许并不在……” 演天珠当日,也没能确定黑袍人是否太乙宗的人,此时王崇自然更不能知道,所以他没法跟张法乐说明。 就算他知道黑袍人的身份,亦要换个方式,把这老东西的底子捅出去,毕竟他也有些把柄,在黑袍人手里。 王崇虽然真不是什么不垢大魔君的特使,但真正的身份,也确实问题无数。 辞别了张法乐,出了镇守使府邸,王崇心头微生茫然,暗暗忖道:“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随便糊弄一番,也就是了。反正过不得多久,不垢天都,篁王夜刹,四大魔君一起出手,也要打破接天关。” 王崇叹了口气,他尽管还知道,更多的秘密。 比如这一次可能是魔门的安排,想要让天魔宗的鸷玄突破魔君境界,但却真没有人可供分享。 这些天大的秘密,任何一个泄露出去,都不会比他的身份败露,危险更小一些。 这件事乃是魔门九渊魔君,当世第一古老的化道境大能,谋划的大,乱说话等若得罪了,这位当世最为顶尖的大人物。 更不要说,后面还有整个魔门呢! 王崇幽幽的叹了口气,想着该如何废掉幻珑珍兽的功力,他并没有把季幻儿炼成妖身,此时想来,微微有些头疼。 不过他思路敏捷,很快就想道:“何必要废掉季幻儿,我用七星云蜃的妖身,岂不是一样?反正也是天罡境,连废掉功力都不用了。” 王崇想到此处,手捏天邪金莲,借助了小篁蛇,给朱红袖送去了一道消息,让朱红袖帮他安排一个中土旧民的身份。 这件事本该张法乐帮忙安排,但这位镇守使,并不娴熟这等做内贼的事务,居然没有想到。 反正过不多久,接天关被四大天外魔君攻打,王崇也要脱身了,他并不想去认真做这件事儿,这些细节,就全无所谓。 王崇回去了住处,等了半日,朱红袖就安排好了他的事儿。 王崇以末那识,让七星云蜃妖身生长了七八岁,成为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混入了一支前往第七关的商队。 进入商队之后,王崇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叫做阿牛的少年,顶替了原主人的身份。 这个叫做阿牛的少年,父母死在一次天魔冲阵,所以被商队的首领收留,成了队伍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平时也就只是干些杂活。 阿牛颇有些修行都天赋,没有人教授,独自一人修炼原道经,不久前居然突破了炼气,踏入了胎元之境,就被丹鼎门的人找到,劝他修行丹鼎法。 王崇在商队之中,就如他顶替的原主人一般,除了闷头干活,就是躲在一旁修行,极少跟人说话,也没人关注他。 接天十八关,每一关都有一座关城,有驻守这一关的宗派弟子把守,可以把人送往另外一座大阵,亦能开放关城,接收其他大阵过来的人。 必须要两边驻守关城的大派弟子都允许放行,商队才能通过。接天关毕竟是抵御天魔入侵所设,故而盘查十分严苛,这支商队等候了大半日,才通过了关城。 王崇也是头一次来第七关,他跟着商队,出了关城,便看到一座古镇,颇为荒凉。 在这一层关,如关城外这般古镇,有大小数百座,更有沃野千里,接天十八关数百万人所用的粮食,九成以上产自此处。 这支商队时常来往各处关城,贩卖各色货物,故而熟门熟路,在首领的指挥下进了古镇,找到了平日歇息的一座客栈。 王崇也是来了接天关才知道,这里原本是武当派的山门。 就是原本武当派的玄武灵霄洞府,就连镇守此关的天龙伏魔剑阵,都是武当派原来的那座护山大阵。 天龙伏魔剑阵,此阵法只合杀伐,封锁虚空,幻化大千之能皆无,号称:“万魔入阵,万魔皆斩”! 据称在此关生活的人,偶尔抬头,还能看到天边剑光一闪,那是天龙伏魔剑阵发威了。 王崇帮忙商队,把货物搬下来一部分,忙活了半日,这才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取了一块饼子,就着生水,吃了几口。 王崇虽然在天心观,颇多磨练,但却还真没吃过这种苦力。 修行中人,再怎么也自觉比凡俗强,就算天心观最底层的弟子,也是不干活的,只会让观中的奴仆去做。 他暗暗思忖道:“这般日子,果然苦熬。今日的活干完了,还有明日,日日劳作,不得休息。” 这支商队把货物转手一部分给本地商家,还要收购一些古镇的特产,还要去下一座古镇,走过十几座古镇,才会折返,一路上都辛苦的很。 王崇一想着,这些人要辛苦忙碌,一生一世,最后也不过力气衰微,不得不去做更没前途,收入更微薄的工作,忽然就生出来几分同情之心。 “怪不得这些中土旧民,痛恨我等修士,是日子实在太苦了啊!” 正文 一六零、瀚海魔盗 王崇正自感慨,却见到一伙骑着烈马的黑衣人,张扬的闯入了古镇,兜了一圈,也在商队的客栈歇息。 这伙马客人人彪悍,身上皆有刀剑,虽然也没几个先天之境,都是“寻常武者”,却也足以令人侧目。 商队的首领,约束手下伙计,还令人把王崇唤来,低声嘱咐道:“若是这些人动手,你立刻全力向关城狂奔,求那些修士来救人。” 王崇好奇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商队的首领微微色变,低声说道:“这些人就是传说的瀚海魔盗!” 王崇就是一惊,他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瀚海魔盗,还是演天珠跟他说,这些家伙会杀了张玉娘和萧观音全家,尽管他至今也不知道,萧观音是谁。 他向商队首领问道:“瀚海魔盗有是什么东西?” 商队首领淡淡说道:“他们就是唯一能够在接天关外行走的中土旧民。” 王崇再问时,商队首领却不肯再说了,只是叮嘱他,不可去招惹那些人。 王崇心思敏锐,只觉得商队首领十分害怕那些瀚海魔盗,但却也有一股复杂的情绪,似乎并不想暴露他们。 按照王崇的想法,发现了这群王八蛋,又不是好人,去关城叫武当派的人过来,杀了这群货也就是了,不过是一群练武的凡俗,随便一个同样炼气境的大派弟子,就能把他们杀光。 就算王崇,如今也是胎元境,比武者的先天境,还要强上一线,也未必就不能干掉这群什么“魔盗”。 “莫不是,这些人还有厉害的人物撑腰,所以商队首领害怕报复?” 王崇偷偷观察,这群马客,有一个看似领头之人,走来商队这边,冲着一个伙计叫道:“你们这次都运了什么货物?” 那名伙计不敢回答,把眼去望首领,首领急忙站出来,说道:“不过是一些寻常之物。” 商队首领话音还未落,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打的满脸都肿了,黑衣马客们轰然大笑,那名领头之人冷然笑道:“把所有货物,上缴三成。” 商队首领有些惶急,急忙想要分说,却被那名领头之人一脚踹翻在地,扬长而去。 王崇在那人离开之后,才上去扶起商队首领,这位首领也算是年富力强,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唉声叹息,吩咐伙计,准备三成货物。 王崇并未有出手的意思,他炼气胎元,商队首领自然知道,却没有招呼他,显然并不想抗拒,只想破财免灾。 王崇也非是侠义之心,满盈到溢出之辈,这件事儿透着古怪,他也不愿意插手,只是低声问道:“可要去关城报信?” 首领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不要活命了吗?敢去招惹瀚海魔盗?” 王崇颇不以为然的说道:“只需一两个那些道士,就能杀光了他们,有何可怕?” 商队首领脸色有些难看,压低了声音说道:“瀚海魔盗如何不好,也是我们中土旧民,那些……修真狗……” 他再没有说话,只是挺直了身躯,去安排上缴货物了。 王崇不由得一愣,他还是首次听得,有人当着面说出“修真狗”三个字。 王崇在踏魔营,又或者巡猎的时候,也不是没跟中土旧民出身的镇天兵接触,这些人都十分正常,就算努力厮杀,却不能拿到任何缴获,也从没有怨言。 他一直都以为,各派修士和中土旧民是联手抗拒天魔,从没有想过,中土旧民是如此看待各派修士。 “修真狗!倒也是个有趣的称呼……” 王崇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已然明白,为何这些瀚海魔盗,在距离关城这么近的古镇,也敢嚣张,因为这些中土旧民,并不会向修士们举报。 王崇思忖事情,一个人呆呆的站着,显得有些憨傻,一个黑衣马客瞧见了,喝道:“小贱种,过来给大爷打水,刷洗马匹。如是明天让我看到,哪里有不干净,就剥了你的皮。” 王崇呲牙一笑,毫不犹豫的骂道:“狗贱种,你骂谁呢?” 那名黑衣马客必然大怒,几个冲步,就抢近了王崇身前,探手就来捉他的脖颈,看他的姿势,显然是想要扼住这小子的脖子,把他拎起来。 至于接下来,是直接掐死,还是废点力气摔死,可就要精通推算之术,才能知道了。 光靠猜测,决然不成。 王崇等对方伸出手来,这才随手一拨,也没使什么招数,对方就身不由己的转了一圈。这名瀚海魔盗心头怒极,反手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一刀劈下,商队的人看了,好些人都惊呼出来,只是谁也来不及救他。 王崇如何会把这等只会炼气的家伙,放在眼里? 他伸手一带一拨,就把对方的长刀躲下,然后就一刀把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 骤然出此变故,这个小小客栈,人人皆惊,商队首领狂喊一声:“阿牛!快跑啊!” 十余名黑衣人一起大怒,领头之人狞笑一声,骂道:“小贱种,还想跑?给杀了这小玩意。” 一名膀大腰圆的瀚海魔盗,虎吼一声,舞动一根熟铜长棍,狠狠砸下,他脸上凶光四射,出手好不容情,王崇横刀当头,就是一挡。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王崇必然会被砸一个脑浆迸裂。 就连这股瀚海魔盗的首领,都认定了王崇必死无疑,这个出手的手下,天生力气惊人,就算他也不敢纯以力气,跟这个手下比拼。 熟铜长棍兜风落下,但砸在了长刀上,却并未有把长刀打折,看似轻薄的长刀,在王崇的手里,宛如铜浇铁铸。长棍砸下去,就如同砸在实心的铜铁上,被反崩了起来,噗哧一声,把出手的魔盗砸了一个脑浆迸裂。 王崇连杀两人,自然想着斩草除根,商队首领却忽然扑了过来,抱住了王崇,叫道:“不要再杀了人了,快走,快走!” 王崇正想要说:“我走什么?随手杀了这群魔盗就是。”但却见那群魔盗,有马的牵马,没马的跳上同伴的座骑,泼刺刺的冲出了古镇。 正文 一六一、阿牛的抉择 王崇环顾左右,却见所有人都脸色冷漠,似乎对他有所不满。 商队首领亦缓缓松手,说道:“你不能再跟着商队了。”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好!我就去关城,回去第六关。” 商队首领忽然伸手,抓住了王崇的肩膀,喝道:“不能跟那些修士说,瀚海魔盗来过。” 王崇随手拂去商队首领的大手,把手里的长刀一扔,扬长而去,他实在憋闷的坏了,根本搞不懂这些中土旧民,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出了古镇,王崇并没有回去关城,他知道必然会有些事情发生,只是放缓了脚步,走了没有多远,就有一支马队疾驰而来。 队伍里大多数都是刚才逃走的黑衣马客,但也多了一些人,尤其是一个背后一个大红葫芦的大汉,一马当先,见到王崇,一拍后背的大红葫芦,就有九头黑色乌鸦飞出。 王崇见到这些黑色乌鸦,脸色颇怪异,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被人用九鸦魇神术对付的一天。 “这法术我当年也惯常,只是如今……不大用了。” 王崇也有十三头黑魂鸦,只是随着修为日益提升,这几头乌鸦都沦落到,打探消息,随行警戒之用,再也没什么机会用来克敌制胜。 这九头乌鸦,飞起半空,就一头接一头的消失。 身背大红葫芦的瀚海魔盗,心头暗忖道:“我这九鸦魇神术,对敌从不失手,一旦闯入敌人识海,就能制造梦境,任其法力多高,也要让我随意拿捏,不能反抗。” “如今九鸦已经入梦,这种没用的小贱种,杀了就是,也不用收付来做手下。” 他战马一提,掌心已经多了一口长刀,人借马力,狠狠一刀斩下,干脆利落,半分多余的花招都没有。 王崇莞尔一笑,刚才那九头黑魂鸦,可不是潜入了梦境。他修为炼气,这些妖物还有闯入识海的机会,如今他踏破天罡,这等低级的妖物,怎么可能对他有所影响? 这些黑魂鸦是被他以阴阳之窍收了,如今正在跟其余十三头同类“玩耍”。 换过任何一个炼气天罡的人物,正面对决,都不会怕九鸦魇神术这种邪门法术。何况王崇这种,身兼道魔两家,尤其是道家都是绝顶真传的人物? 他也不用九鸦魇神术,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而是猛然身体一伏,一掌就拍在了这头瀚海魔盗首领的座骑上。 他此时用的是七星云蜃妖身,掌劲变化莫测,这头畜生如何受得了? 尤其是王崇的掌劲,透过了这匹烈马,传递到了炼就九鸦魇神术的瀚海魔盗首领身上,这名大盗忽然就觉得全身舒爽,飘飘然,美妙至不可思议,全身真气狂泻,哼也不哼一声,软软的摔倒在地,跟自己的座骑一起死了。 出手杀了这名瀚海魔盗的首领,王崇随手捡起此人的长刀,冲向了那些瀚海魔盗。 这些魔盗眼瞧精通法术的首领都死了,怪叫一声,各自拨转马头,亡命奔逃。 王崇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只是他不好展露修为,只能以寻常轻身术追击,瞧着这群瀚海魔盗,闯入了古镇。 王崇正想要止步,却听的古镇之中,有嘶号之声,犹豫了一下,就跟着冲了进去。 此时的古镇,已经宛如人间炼狱,数百瀚海魔盗,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有其是刚才商队投宿的客栈,已经燃起熊熊烈火,显然没得活人了。 王崇才踏入古镇,就有数十名瀚海魔盗冲了上来,他再不犹豫,长刀在手,顷刻就杀了七八人。 王崇虽然此时,只不过是一名叫做“阿牛”的少年,修为也不过才“胎元”,但凭着比这群瀚海魔盗,更疯更猛更凶狠的一股气势,竟然让数十名大盗也新生惧意。 一名刚逃入古镇的大盗,高声喊道:“首领快来,是刚才那小贱种。” 王崇只听得一声吼叫,一个雄伟大汉,从一座房子里赤膊冲出,也不用兵刃,双拳一震,就有一层云霞之气激荡。 王崇忍不住就是眉头一跳,暗叫道:“这群中土旧民出身的大盗,居然还有人能炼成罡气?” 中土旧民但凡有修行资质之辈,都被各派修士征召,去做了镇天兵,分配到各处大营,修为不俗,还能流落“民间”之辈,几乎是万中无一。 比如王崇所在的这支商队,就大多都是炼气的层次,甚至还有人根本没有修为,并不曾修炼,胎元境的就只有王崇一人而已。 王崇面对如此“强敌”,心头就打了退堂鼓,他不是打不过对方,而是不知该怎么出手,才能维持住“少年阿牛”的身份。 王崇双手一推,只是暗暗运云蜃真气护体,却没有运劲反震。 赤膊的魔盗首领,运使炼就的罡气,只是一击,就把王崇击飞,他仰天狂笑,喝道:“区区小贱种,也敢杀我弟兄,今晚就用你这小贱种的心肝下酒。我倒要品尝一下,这般有勇气的小东西,心肝是什么滋味。” 王崇就地打了一滚,做出被重创的模样,身子一晃,把两名扑上来的瀚海魔盗晃开,抢入了其中一人的怀里,夺了对方手中的短刀,随手就结果了对方。 他正要冲另外一人下手,炼就罡气的那名魔盗首领,已经勃然大怒。王崇居然在他面前,杀了自己的手下,岂不是等若在抽他的脸?这名魔盗首领,隔空一击,罡劲翻滚,直入霓虹吐彩。 王崇急忙一翻身,把手中的那名魔道推了出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就被魔盗首领的罡劲给轰成粉碎。 王崇心头骂道:“这却该怎么办?算了……还是不隐藏身份,杀了这群魔盗。” 王崇想到此处,面对魔盗首领狂卷而来的罡劲,再也不躲避,潜运云蜃真气,就要给对方一个“惊吓”!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翩然飞落,一扬手,硬接了瀚海魔盗首领的一击,搂起了王崇,施展轻功,逃出了古镇之外。 正文 一六二、送她一粒大药 救了王崇这人,刚刚狂奔出了古镇,就一口鲜血,把王崇浇了一个通透。 王崇心头颇无奈,暗暗忖道:“你一个胎元境,跑出来救什么人啊?我自己就能搞定好不好?” 心底虽然如此说,但王崇还是颇感念此人出手救人,急忙伸手反过来,扛起来这位“救命恩人”,想也不想,就大步狂奔。 过不多时,古镇中就有无数马客,纵马疾驰,冲了出来。在为首的那名赤膊大汉率领下,紧追王崇不放。 王崇正想要出手,杀了这些人,他的“救命恩人”,就勉强挣扎着,伸出了两根手指,手指尖夹着一张符纸,又喷了一口血,喝道:“疾!” 这张符纸,无风自燃,化为一道黄光,把两人包裹在其中。王崇只觉得身子一轻,微微浮空,就直奔某个方向飞掠了下去。 王崇也没料到,这人居然还有这一手使符的本事,他都不太会这一招。 本来天罡境,就应该先学符之术,五行遁术,疾行术,入门的禁法,更是必修,但王崇这个奇葩,他入门就是剑诀,以后更是一路本着最顶尖的道法使劲,这些粗浅的入门之学,他还真就没有碰过。 现在你让王崇,使一招土遁,使一招符术,他还真就不会。 大约一个多时辰,符纸的力量消耗殆尽,两人却在一处古庙前落下了遁光。 那群瀚海魔盗,早就被甩脱的不见影踪,由此可见,那群家伙成色相当之差,就连个御气飞掠,只怕那位炼就罡气的首领,都不大会。 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不是哪一家门派,都像峨眉有太清玄羽诀,毒龙寺有仙鹤舞空劲,寻常门派都没得这些秘法,何况一群瀚海魔盗,他们所学也不过就是原道经的东西,十分粗陋不堪。 王崇扶着“救命恩人”,走入了古庙,他猜测这符纸,直奔这边,一定是有些说道。 王崇进了古庙,就听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挣扎着说道:“点燃那根信香!” 王崇果然瞧见,一根香插在香炉里,已经只剩下半根,香炉也污渍不堪,这座古庙也不知多久没得和尚,处处破败,比当年观羽大和尚的径山寺,也没好去哪里。 王崇伸手一捏,以本身真火,点燃了那根信香,听得耳边微微惊咦了一声,回头望去,自己的救命恩人已经彻底晕厥。 王崇这才有空打量,这位救命恩人,他似乎也是个少年,比阿牛大了少许,剑眉星目,因为已经昏过去,还是闭着眼睛晕的,也瞧不出来,是否目若朗星,总之是个极美的少年郎君。 王崇伸足踢了踢,见其果然没醒,心道:“这又是什么安排?”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不是我安排的。 王崇气道:“也没问你。” 演天珠又送出了一道凉意:你来的有些早了…… 王崇怒极反笑,骂道:“早个屁?吃没赶上吃中饭吗?” 演天珠再次送出了一道凉意:你晚来一年半载,萧观音全家就死的不剩谁了,现在来她还有个弟弟没有死绝。 王崇对这个破珠子,实在没得话可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萧观音的弟弟,又是谁人?” 演天珠一道凉意送出:地上那个。 王崇踟蹰了一下,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萧观音又是谁?是我命中的贵人,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演天珠这次,连续送了好几道凉意,把一句话拆成了一个字一次:不……你是她命中注定的贵人! 王崇正在跟演天珠拌嘴,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破珠子,究竟是怎么的脑子!只能推脱一句,这破珠子果然不是人,只有珠子,没有脑子,想的东西,就没有个前因后果。 一道香风,扑鼻而来,王崇久经大敌,急忙闭住了呼吸,这才摆出了姿势,喝道:“谁人偷袭?” 这股香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仓促间王崇也没分辨出来,究竟是十二花神罡煞的哪一种,但不管是哪一种,反正都蕴含剧毒,沾染上…… 他其实也不会有啥事儿,就是按照阿牛的身份,不摔倒一下,就要露馅了。 一个黑衣少女,冲如了破庙,扬手就是一掌,王崇无奈下挥手还了一击,喝道:“是地上那人救了我,他用符术待我逃到了这里,你要是跟他相熟,赶紧救人,莫要跟我动手了。” 黑衣少女这才住手,扑过去抱住了少年,大叫道:“弟弟!莫要死,莫要死……” 王崇见她只会晃人,不会喂药,心道:“我来的也不算早,若是看她多晃一晃,这个弟弟怕就是没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送她一粒丹药。 王崇骂了一句:“败家的玩意,就是这么吃里扒外。”还是乖乖的取出来一枚丹药。他忽然想起,这枚丹药还是当初下峨眉的时候,花飞叶所赠。 花飞叶送的丹药,也说不上有多珍贵,但却让王崇救了好几个人。 王崇想起来这位姐姐,忽然有些怀念,暗暗忖道:“如是我当初拜入峨眉,只怕跟这位花姐姐,关系一定会最好吧!”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要磨蹭了,再不把丹药送过去,萧观音的弟弟可就没了。 王崇反唇相讥,骂道:“她弟弟没了,关我什么事儿?” 演天珠直接沉寂,再也不理他,王崇没奈何,只能把手中的丹药递过去,小声说道:“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他还未说完,黑衣少女就把丹药抓起,塞入了自己弟弟的嘴里,只是这个少年伤势极重,根本吞咽不下去,黑衣少女急的大哭起来。 王崇瞧不下去,凑进了,用手指头捅了捅,把这粒丹药捅了进少年的嘴里,安慰道:“喂药就该这么喂,他都昏了,不会自己吞咽,需要旁人帮忙。” 少年吞了丹药,峨眉的灵丹倒也好使,顿时就呻吟一声,又喷了一口血,但却幽幽醒转,黑衣少女高兴的什么也似。 王崇这才有空,看了一眼,这个叫做萧观音的女孩,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好个美貌的小娘,似乎比齐冰云,安羽妙都不差。” 正文 一六三、我叫萧观音,我弟萧和尚 王崇正自琢磨,该如何混入丹鼎门,他可不是来勾搭什么萧观音的,虽然这事儿也未必要多上心,但始终都要做一做。 萧观音把自己弟弟拉起来,双掌按在弟弟的后心,运转功力,帮少年化尽药力,治疗伤势。 王崇心道:“这女孩儿倒也大意,这般荒郊野外,如何就好治伤起来?怎么也要寻个安稳的地方,防备有人搅扰。” 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你传个什么功法给她,比如元阳剑诀,小无相剑诀,山海经什么的…… 王崇骂道:“不传!”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红玉双剑,对了还有柔红剑法,把这个送她…… 王崇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何才一见面,就要我送她东西。 演天珠一道凉意:趁机会收她做徒儿。 王崇沉吟了半晌,忖道:“这还算是个稳妥主意。 萧观音姐弟,都不过才胎元境,她弟弟能冒生死大险,来救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人品可想而知。至于萧观音…… 只看演天珠提了数次,便知此女必然是奇货可居。 尽管王崇也显不出来,萧观音究竟价值几何?为什么演天珠如此上心,当初演天珠怂恿王崇,去结交尚红云,燕金铃,都没有这般主动。 要知道,那俩小妞,可是阴定休指定,光大峨眉的人物。 演天珠对萧观音,比对尚红云和燕金铃还要着紧,王崇不由得暗暗忖道:“难道此女,将来也要拜入什么大能之辈门下?只是究竟何人,能够跟阴定休相提并论?也不对……” “若是她将来要拜个厉害师父,演天珠怎会让我收徒?它当初可没有让我收尚红云,燕金铃,此必然还有什么,我参悟不透的地方。” 王崇也没死心,问了几句,但演天珠根本就不回答,只是催促他,赶紧把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给了萧观音。 演天珠催促的急了,王崇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来,暗暗忖道:“难不成……萧观音是这个破珠子的私生女?不妥不妥,它哪里有个牡牝之器。”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把照天镜也给她罢! 王崇现在不光是脑门凉,连心也哇凉,他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管是红玉双剑,还是照天镜,都非是寻常宝物,如何就能给一个才见面的女孩儿? 就算是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也没得这般急躁。 王崇等了小半个时辰,少年又复吐了一口血,叫道:“姐姐!我没事儿了。” 黑衣少女这才怒道:“你怎么又去惹祸?被人打成这样。我们全家都被瀚海魔盗杀了,就只剩下你我两人相依为命,若是你死了,姐姐可怎办么?” 说到这里,黑衣少女就痛哭起来,少年想要安慰,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有些憨憨的模样。 王崇心眼一转,上去就是一礼,说道:“这位兄长是为了救我,才被瀚海魔盗的首领所伤,此事都怪我,还请这位姑娘,勿要怪你弟弟。” 黑衣少女脸色不善的盯着王崇,看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的说道:“不是我弟弟没出事,不是看在你那粒丹药的份上,我必然打断你手脚,解解心头气。”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纵然是打算七八根手脚,也是应有之意。只是这里太过醒目,瀚海魔盗不知何时就要追来,我们是否要换过地方?” 黑衣少女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背着我的弟弟,且跟我来。” 王崇也不推辞,也不管少年如何拒绝,还是把他背了起来,跟着黑衣少女,出了庙宇,一路潜行,进了附近一座山林,饶了十几个圈子,就看到一个枯草覆盖的地窖。 王崇把少年扶到了地窖里,少年在路上,也跟姐姐说了,王崇其实特别惨,全家也都被瀚海魔盗杀了,只剩他一个逃出来,黑衣少女多了几分同情,脸色就好了许多。 至于少年为何错误的认为,王崇也是死了全家,这事儿说来话长,王崇根本不想解释。 反正他的全家,恐怕也真的都死尽了,魔门招收弟子,都习惯顺手杀了弟子的全家,斩尽俗缘,除非是本身父祖,也是魔门修士。 三人在地窟之中,心思各异,王崇倒也安静,闭目打坐,修炼那个什么玩意“丹鼎法”。黑衣少女却担心弟弟,时常小声的询问,是否感觉好了些。 少年倒是颇为硬朗,并不以受伤为念,跟姐姐说起,古镇中那些瀚海魔盗的杀戮,很有些不能救下更多人的痛心疾首。 三人才进入地窟不久,就听得天空上有滚雷之声,姐弟俩脸色大变,王崇却不在乎,催动了蜃楼术,在地窟上加了一层幻术。 少年声音发涩,低声叫道:“是瀚海魔盗大衍境的人物来追杀了,我们必然难逃一死。” 王崇安慰道:“莫要怕!我们躲在下头,他们也看不到。” 两姐弟也只能以此安慰,其实他们经验并不丰富,遮掩地窟过于刻意,从高空路过,就能看到下面一堆茅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好在王崇以蜃楼术遮掩,那名瀚海魔盗的大头领,从高空路过,偶然扫了一眼,只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沙石,混没在意,就飞过去了。 两姐弟听得天上兜空之声,紧张的什么也似,但过了不多久,那个声音渐渐远去,两姐弟才松了口气,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王崇见实在没法修炼了,就开口说道:“我唤作阿牛,本来是第六关大千幻城的人士,跟随商队,来第七关做生意,却没想到,遭遇了如此狠毒的大盗……” 他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商队首领不拦阻,让王崇把这些瀚海魔盗杀尽,也不会被逃走的魔盗,勾引来更强的同伙,把古镇上下尽数灭了。 黑衣少女亦是满怀恨意的说道:“我叫做萧观音,我弟弟叫做萧和尚,祖上曾入佛宗,故而家里传承了一些佛门法术。那些狠毒的魔盗打听得此事,趁夜杀上了我们家,把我们萧家一百七十口,全数杀死,抢了家传佛经,呼啸而去。” 正文 一六四、天下道法一石,武当独占八斗 少年萧和尚本来颇为刚强,此时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哽噎道:“只有我们姐弟,被阿母藏在米缸里,盖了两个瓢,这才逃了两条小性命。” 王崇嗟吁一声,安慰了几句,又复问道:“你们怎不向武当派的修士告状?” 少年萧和尚牙齿咬的蹦蹦作响,怒喝道:“那些修真狗,怎会替我们做主?瀚海魔盗的首领,好些就是武当的弃徒,跟这些修士老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就出的去接天关,还能带各种外面的东西进来?” 王崇微微一愣,又复问道:“为何是武当派弃徒?” 他还真是不太了解,武当派的事儿,也不信武当派这等名门大派,居然会勾结瀚海魔盗。 萧观音冷冷的说道:“当初中土便是以武当为尊,什么天下第一也不必说了,当时中土九大门派,有八个是武当旁支,天下七成修士源出武当。当时中土有句话,叫做:天下道法一石,武当独占八斗!” 王崇悄悄问了演天珠一句:“武当派的牛皮,吹的这么厉害吗?” 演天珠根本没有动静,让王崇碰了一个“不冷”的钉子。 萧观音继续说道:“后来界天之漏出现,佛门不忍天下生灵涂炭,率众去抗击天魔,武当却全派搬迁去了东土。” 王崇默默吐槽了一句:“听着分工合作,蛮合理啊!” 武当派不仅仅是举派搬迁,也把中土之民带走了仈Jiǔ成,可以说得上是功莫大焉,这件事王崇在接天关,也有耳闻。当然萧观音全家出身佛宗,有不同看法,也是理所当然。 这件事也说不上对错,只是立场不同。 萧观音和萧和尚姐弟,两人说了好些瀚海魔盗的事儿。 王崇根据自己在接天关的数年所见所闻,也大致知道,这些魔盗的来由,他们也是留在中土的旧民。 只是这些魔盗,并非是武当本宗出身,甚至也不是旁支大派。 当年武当迁派,把所有旁支都收归了本宗,不愿意被收入本宗的,被武当派尽数放弃。当初的中土九大派,其余八派都并入了武当本山,只剩下一些抱着祖上传承,不肯撒手的小门派。 这些修士不愿意远走他乡,也不甘心进入接天关,因为进入接天关,就等若再无前途,就仗着也有道法,不惧那些逃出接天关的寻常魔头,就流落在接天关外。 后来十二大派签订补天之盟,武当派也派人来镇守接天关,这些人就渐渐跟武当,也搭上了一些关系,得以偷偷出入接天关。 瀚海魔盗说起来,并非是一个紧密的组织,而是无数中土旧日的小宗派,散修,乃至妖修,构成的一个极其松散的联盟。 可以说接天关外,所有的人,都被各派修士视为瀚海魔盗。 他们也跟逃出接天关的魔头厮杀,还会跟接天关之中的中土旧民做交易,更会不时抢掠,但因为中土旧民的身份,反而颇得庇护,就连那些被抢掠过的中土旧民,也不愿意向各派举报。 王崇在这对姐弟嘴里,得知了瀚海魔盗的真相,也不觉有些棘手,他也没想过解决这么大的问题,暗暗忖道:“待得我恢复身份,区区瀚海魔盗,还敢来招惹吞海玄宗的掌教弟子不成?” “至于现在招惹我的蠢货,杀了也就是了,武当派就算有人包庇,又怎敢来寻我问罪?倒是也该想办法,去寻找本地的丹鼎门之人,想方设法混入。” 王崇瞧了这对姐弟一眼,心道:“也把他们带入丹鼎门算了。” 三人经此一番畅谈,关系顿时亲近了不少,王崇试探着问道:“你们可想学些道法,找那些瀚海魔盗报仇?” 萧观音满脸凄苦,说道:“我们是中土旧民,除了原道经,还能学什么?那些瀚海魔盗可是都有宗门传承,杀了我全家之人,更是抢了我家传的佛经,我和弟弟虽然奋力,但此生也不知道,能否炼就罡气。” 王崇说道:“我听说,接天关有一丹鼎门,所传法门十分玄妙,你们可要修习?” 两姐弟脸色颇有古怪,萧和尚这俊朗少年,伸手拍了拍王崇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我等也是一般,可是那丹鼎法,实在粗陋。接天十八关,怎么也有十几万人修行此法,但据说如今也只有三人能突破大衍,数十人炼就鼎炉,实在没什么前途。” 萧观音亦说道:“尤其是修行此法,就断了开炼罡脉的可能,就算报仇心切,阿牛小弟也不要急功近利。” 王崇摸了摸头,他这才明白,在有传承的修士眼中,丹鼎法远不如天罡法,也只有中土旧民,只有原道经可修,那些想要上进,又走不通路数的人,才会去进修丹鼎法。 他遂放弃了,劝说两姐弟的念头,答应道:“小弟必然会做谨慎考虑。” 三人的地窟藏了三日,确定瀚海魔盗已经找不来,这才商议要出去寻些吃食。 萧观音和萧和尚姐弟,也才逃脱大难不久,并无太多的逃遁经验,反倒是王崇,这种经验多些。 他劝说两姐弟,不要留在第七关,去往其他瀚海魔盗势力较弱的地方,才能有些出路。若是没有王崇,两姐弟也不会生出,离开第七关的念头,被王崇劝说了一回,两姐弟虽然不舍得居住了多年的故土,但也知道王崇所言不差。 三人商议了一回,就决定离开第七关,暂时先去第六关找些事情做。 经此一事,王崇反而成了两姐弟的主心骨,他带了两姐弟准备去往关城的方向,但是没走出多远,才出了山林,就见到了一伙瀚海魔盗。 两姐弟当时就想躲避,王崇却一拉两人,说道:“这伙魔盗都没什么本事,我们何不杀了出气?” 萧观音和萧和尚都有些瞠目结舌,他们哪里料到王崇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却也不怪两姐弟,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伙瀚海魔盗,必然没什么高手,但知道瀚海魔盗强者无数,心底就先怯了。 王崇是把所有的瀚海魔盗都当成了杂碎,自然不怕。 正文 一六五、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 在王崇的怂恿下,两姐弟跟了他一起,猛然杀出来,这伙瀚海魔盗只是路过,要去其他地方,哪里料到居然还有人敢来偷袭? 王崇出手极狠,他毕竟魔门出身,一个照面就夺了一口钢刀,刀光卷动,顷刻就杀了六七人,对他来说,这些瀚海魔盗,并不比瓜果梨桃来的脆生。 萧观音和萧和尚姐弟,却出手容情,他们天性善良,虽然把十余名瀚海魔盗打的落花流水,但却还没杀了任何一个。 王崇把自己当面的魔盗,斩尽杀绝,就冲过去帮忙受了伤的萧和尚,萧和尚刚说的一句:“阿牛!不用帮我……” 王崇就已经杀了三个,他冲着萧和尚呲牙一笑,说道:“凭你这么婆妈,只怕把人家的高手都招惹来,也还没杀的几个。” 萧和尚俊脸一红,默不作声的一发狠,果然也砍伤了一个瀚海魔盗。 王崇连杀数人,又复扑向了萧观音那边的战局,这些瀚海魔盗就没遇到过,如此凶狠的人物,刚想要四散奔逃,萧和尚就奔了过来,帮忙缠住了两人。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崇就把这些瀚海魔盗全数杀死,然后在这些魔盗身上摸了一圈,虽然没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却也摸出来一些财货,尤其是其中一个衣衫稍微华丽之人的身上,居然还有一个法宝囊。 王崇把所得都扔了进去,丢给了萧和尚,说道:“欲得报仇,怎么也要增进自身的实力,这些东西与报仇有用,你都先收起来。” 萧和尚无奈,收了这个法宝囊,看着王崇扯了一匹烈马,对两姐弟喝道:“快些上马!” 三人抢了这股瀚海魔盗的马匹,离开就绝尘而去,王崇根本就没想过处理尸首,这般荒野,死了几个人,一时半会也没人觉察,处理尸体反而是浪费功夫。 还不如赶紧去关城,脱离此关,让那些瀚海魔盗无法追击。 纵然他们跟接天关内有些勾结,王崇也不信,这些魔盗能在各处关城来去自如,他在十八关,第六关,都没有见过瀚海魔盗。 王崇带了萧观音姐姐,纵马狂奔,几个时辰后,胯下的烈马就承受不住,前蹄一软,就此倒毙。 王崇伸手一按,腾身飞起,正要叫萧观音姐弟一起继续赶路,却见两姐弟脸色古怪,勒住了胯下烈马。 王崇抬头望去,一个身穿黄袍的大汉,正悬浮天空,冷然望着他们三个。 王崇暗暗骂道:“怎么就这般凑巧,遇到了魔盗中的大衍高手。” 他倒是不怕,就算不用妖身,只用原身,这等散修大衍,也未必就能接的下一拳一脚。 萧观音姐弟却有些惨然,只是两姐弟也不甘心束手就擒,也都跃下马来,跟王崇站到了一起。 黄袍大汉傲然踏空,做足了威势,但却并没有出手,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三个少年男女。 萧和尚按耐不住,刚要出手,就听得黄袍大汉呵呵笑道:“我不是瀚海魔盗中人,我是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 王崇松了一口气,他要来第七关,就是因为知道,丹鼎门的总部在这边。若非是出了意外,得罪了瀚海魔盗,他原本是打算,慢慢寻访丹鼎门的人。 如今辗转了许多弯绕,没想到居然转而碰到了丹鼎门的人,这位左护法,亦是丹鼎门三位大衍之一,算得上位高权重,有些本事。 王崇开口问道:“不知道左护法,找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孩子,有什么事儿?” 萧观音和萧和尚都脸上一红,他们早就把自己当做成年,哪里会像王崇一般,把孩子这词儿,信手拈来,就挂在嘴边上。 彭海潮心头煞是欢喜,他此番来,还真不是路过,而是特意赶过来。 丹鼎门虽然传道甚广,但核心弟子也没几人,就如萧和尚所言,十几万人修行,只有三人能突破大衍,数十人炼就鼎炉,比天罡法成材的概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很多接天关的中土之民,宁可修行原道经,也不愿意改修丹鼎法,尽管此法进境也颇迅速,但瓶颈一睹,就再无寸进。 所以丹鼎门的门主和两位护法,时常奔波几处人口多的关城,想要多收几个美质良才,好能拓展丹鼎门的力量。 第七关因为原本就是洞府,地方广大,武当派又对中土旧民十分宽容,所以瀚海魔盗和丹鼎门都喜欢在这一关活动,以此为据点。 所以彭海潮听得,有三个少年男女,杀了数十名魔盗,就认不出踹搜寻,没想到果然就撞正了王崇他们。 这位丹鼎门左护法,听得王崇的言语,笑道:“我丹鼎门主,数日前突破金丹,为接天关数百万中土旧民,开拓了一条新的修行道路。你们三人若是肯拜我为师,瀚海魔盗的事儿,丹鼎门就一力承担了。” 王崇心道:“瀚海魔盗虽然不成器,但也是有几个金丹宗师的,凭你丹鼎门,还真不够资格替萧观音姐弟报仇。” 当然他也知道,这位左护法,并不是允诺替两姐弟报仇,最多也就是付出些代价,让瀚海魔盗放过他们三个。 萧观音和萧和尚,两姐弟并不心动,一起说道:“我们姐弟并无拜师之意。” 王崇虽然想要混入丹鼎门,却也不会违拗萧观音姐弟的意愿,当即答道:“若是左护法能把我这两位朋友,送去第六关,我愿意加入丹鼎门。” 彭海潮微微一愣,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微微色便,大袖一挥,使了一个袖里乾坤的法术,把王崇等三人收了起来,他这法术学的不精,三人微微挣扎,就有些收拢不住。 彭海潮低声喝道:“有魔盗中人路过,你们且不要挣扎,此非是强迫,只是略作保护而已。” 王崇使了一个幻术,眼前出现一面光镜,把外面照映的宛如亲见。果然有一道遁光飞来,光芒之中,一个全身黑色劲装,驾驭白骨飞叉的枯瘦中年人,满脸都是狰狞之色。 正文 一六六、凤五 “彭海潮!你在此作甚?” 黑色劲装,驾驭白骨飞叉的枯瘦中年人,虽然说的不客气,却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两人都算是各自所属势力的中坚力量,瀚海魔盗跟丹鼎门也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不会随意动手。 彭海潮笑呵呵的答道:“我正要去关城,告知修习丹鼎法者一个好消息,本门门主已经铸就金丹,日后大家都有前途。” 黑色劲装,驾驭白骨飞叉的枯瘦中年人冷笑一声:“你们连罡脉都不开,哪里来的金丹?莫不是糊弄人?” 彭海潮倒也耐心,详详细细的解释道:“本门不开罡脉,炼鼎炉,不修大衍,却鼎炉生火,到得金丹境,便会在丹炉中熔铸金丹,玄法之高妙,还胜过了天罡法一筹。若是白骨先生想要修行,我可以做主,把本门秘法双手奉上。” 黑色劲装,驾驭白骨飞叉的枯瘦中年人,有个俗称号白骨夜叉! 所以彭海潮就称呼他白骨先生,丹鼎门跟各大派不同,只愁没人愿意修行丹鼎法,如是白骨夜叉这等人物,愿意改修丹鼎法,日后想要进境,只有来丹鼎门求法的份儿,自然也就被拿捏住了。 白骨夜叉如何不知道,丹鼎门的打算? 他冷哼一声,说道:“我难道还废了功力,去跟你们修什么丹鼎法?彭护法真是做梦太多。” 白骨夜叉遁光一起,就越过了彭海潮,甚至都没提起,自己正在追捕王崇等人的事儿。 彭海潮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斗法起来,他也不惧,但却真不想跟瀚海魔盗交恶,他目送白骨夜叉飞走,这才转身直奔关城。 这位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 也想的明白,王崇愿意投入他们丹鼎门,已经是绝大收获,至于另外两姐弟,日后慢慢引诱,也未必就不能,何须非要恶了颜面? 所以他到了关城,就把三人都放出来,经过了武当派门人的检查,把萧观音姐弟俩,送去了第六关。 萧观音倒也还没什么,她跟王崇交往不深,萧和尚却十分舍不得,拉着王崇的手,眼中都是恋恋之意。 演天珠一道凉意,接着一道凉意,不断催促王崇,快些把家底都送了。 王崇被催促的没法,只能含泪取出了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一把递给了萧观音,又取了金刚圈出来,此乃人面枭的护身法宝,一把递给了萧和尚。 然后不得两人回答,就扯着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说道:“左护法,我们走吧!” 彭海潮也不知道,王崇送了什么东西,王崇在几件东西上,加了一道幻术,他不过是区区大衍,根本砍不破玄妙。 萧观音和萧和尚姐弟,刚要拒绝,王崇已经扯了彭海潮,大步走开。彭海潮倒也知趣儿,足下一顿,就拔空而起,远远的王崇送来一句话:“萧姐姐,萧家哥哥,那是我祖传的东西,就送给你们了。万望保重……” 王崇是真想哭一场,然后把演天珠砸了,没有这般吃里扒外的,他是真不大舍得,那几件宝物,尽管他也是真用不着。 萧观音姐弟,也是洒泪而别,在武当弟子的催促中,过了关城。 彭海潮见王崇抹眼泪,也觉得这孩子很重义气,人品过硬,是个可造之材,安慰道:“接天关也非是什么天堑,你日后修成我丹鼎门的道法,便去看他们是了。” 王崇点了点头,心道:“下了这般大的血本,怎么能不看着?等我搞定你们丹鼎门,说什么也要把这对姐弟,带回去吞海玄宗,若不然,以后修道,都会有了心魔。” 彭海潮也没多安慰王崇,他也是一心修道之辈,并不擅长这些苦情之戏,若不然也能修炼一门草创的丹鼎法,就突破至大衍,成为丹鼎门中,仅次于门主和右护法奚魔山人物。 彭海潮虽然修至大衍,功力却不算精纯,飞行了四五百里,就要降落了地面,打坐恢复真气,中间休息了两次,这才能飞到一千余里之外的丹鼎门驻地。 第七关乃是武当派的旧日山门,故而最好的地方,早就被武当派占去,丹鼎门也只能在一处风光还算秀丽地方,建造一座古镇。 丹鼎门主凤五,也算是胸有丘壑之辈,这座小镇建造的别有风情,以十座道堂为核心,形成了井然有序的街道,比大千幻城都还要显得生气十足。小镇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显得恬淡,一派与世无争的氛围。 彭海潮带了王崇,便直奔最大的一处道堂,丹鼎门主凤五,正在传授道法,见到左护法领着个少年,急匆匆了进来,微微一笑,说道:“这位便是阿牛么?” 王崇眼睛圆睁,做出了淳朴之状,满脸都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阿牛?” 凤五哈哈大笑,并不言语,却有一名正在听凤五讲道的丹鼎门徒,得意洋洋的叫道:“凤五门主学究天人,莫要说你的来历,就算是天地大势,也能算与掌中。” 王崇眼睛一眯,他还真就发现了个熟人,这个年轻人,就是不久前结鼎的那人,此时一身火气,显然是修了什么火系道法。 凤五含笑说道:“不要吓唬人,海潮护法,且把这孩子送过来。” 彭海潮如言,把王崇带到了凤五身边,凤五猛然伸手一拍,一股法力透入了王崇的体内,叫道:“这是我闭关数年,参悟的新版丹鼎法,你可尝试,运转真气。” 王崇等了片刻,却不见什么法诀入脑,这才醒悟道,这位凤五门主虽然到了金丹境,但并不懂得这类传递神念之术,不由得微生鄙夷。 尽管他还是按照凤五的真气引导,体内的云蜃真气,兜了一转。 凤五倒是的确,把丹鼎法重新修改,王崇也改换了几处真气路线,然后微微催运,就有一座鼎炉成型,渐渐扩张。 直到比整座道堂,还要巨大,这才扩增到了极限。 王崇也是微微欣慰,居然比上次,还要大了三分,道堂内更是满座皆惊,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整个人都呆傻了。 正文 一六七、丹鼎生十窍 就连丹鼎门之主凤五,也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 他心头有些茫然,暗暗忖道:“难道我老师传我的新法门,居然如此厉害?早知道我先修炼一番了。” 凤五虽然亦是不凡之辈,但丹鼎法却非是他自己创出,数十年前,他还是少年时,被一个神秘人收为徒儿,传授了他这门道法,并且让他尽量多传授些人。 凤五当时并没多想,只以为是一场奇遇,后来才渐渐发现,这位师尊也是新创的道法,时常会有所增益。 他年长之后,也明白这位神秘的师父,只是拿自己和丹鼎一脉,当做一种试验品,就算有人修炼错了,走火入魔,或者死去,这位师父也就是修改一番道法,并无半分愧疚之意。 最近也是这位神秘的师父,传授了凤五新推演出来的丹鼎法,他才得以突破金丹。只是凤五根本没有想到,这门新的道法,居然还有如此奇妙,让眼前这个少年,轻易就结鼎成功。 要知道,修习丹鼎法,没有几十次,上百次的尝试,是怎么都不可能结鼎成功的。 王崇催动蜃楼术,把云蜃真气吞吐,装出了兴奋至极的样子,叫道:“我这真气,好生奇妙,居然还能幻化亭台楼阁!” 王崇以蜃楼术,幻化了一座道宫,刚才还只是惊讶的丹鼎门众人,此刻已经是惊骇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忽然怪叫道:“快看,他的鼎炉上,有九个孔窍。”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王崇结成的丹鼎实在过于庞大,没有人关注到,王崇的丹鼎有几处孔窍,此时却人人都想:“门主创出的新法,果然如斯神妙,居然结鼎就能开了九窍!” 王崇自己也惊讶,暗忖道:“怎么修为又增进了些,按理说,七星云蜃妖身,也不过初入天罡的层次,怎会进境颇速?” 王崇偷瞧了周围几眼,也觉得自己招摇的太过分了,急忙收缩了丹炉,收回了丹田,讪笑道:“多谢门主成全,不但传授我新法,还以本身功力助我,结鼎成功。” 凤五一脸慈祥,但心底却明白,哪里是自己的功劳? 彭海潮亦是满脸的欢喜,叫道:“今日果然是双喜临门,不但门主突破,还收了如此了得的一个徒儿。” 凤五想了想,说道:“果然不错,从今日起,这位……阿牛,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凤五虽然开创了丹鼎门,门下无数,但却没有什么真正的门徒,彭海潮也没想过,门主居然会忽然收徒,他本来想自己收王崇为徒。 凤五这句话出手,人人都脸色怪异。 彭海潮是心疼,自己一个天资横溢的徒儿,就这么归了门主,道宫中的其他人,是满怀妒忌,以前也有天资不俗之辈,但却从没有人被凤五钦定为弟子。 倒是王崇,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奇怪,他本来就资质出色,若非是来历有些问题,又被莫虎儿坑了,也不至于被白云大师撵下峨眉。 后来他能够拜师令苏尔,乃至被演庆真君收入门下,当然是因为天资出色。 连令苏尔这等突破了阳真境的大高手,以及演庆真君这等道君之尊,都愿意收徒,区区一个丹鼎门主,又算得什么? 他倒是惯了见风使舵,即便打听了彭海潮,愿意拜师,此时也顺势拜倒,口称师父,拜了八拜。 彭海潮本来以为,这个“徒弟”能良心发现,说已经拜了自己为师,无法拜师门主,此时也只能一脸的憋闷,没法说话。他还能跟门主凤五抢徒弟不成? 凤五一时心血来潮,收了王崇,就先令其余的丹鼎门徒散了,只留下了彭海潮,对两人说道:“我新参悟的道法,你们两个都先修行一番,待得有了新得,也没差错,在传给没人,替换旧法。” 彭海潮这才略略欢喜,凤五每次“参悟”新法,都会优选几人修炼,这是极大的益中一种优待,非是亲近之人,高位之辈,得不到这等机会。 只是他瞧了一眼王崇,心底不由得郁闷,王崇才入丹鼎门,不过一日,就能跟他平起平坐了。 凤五先把自己老师,所传的新法,一一讲解给两人听,还把自己修炼,突破金丹的经验,与两人分享。 彭海潮也就罢了,王崇乃是精通五识魔卷之辈,当下就悄悄把一身真气,送入了天地之窍,然后按照新法运转真气。 他只觉得这新法门,圆转如意,比他所学的旧法,效率更高,真气更畅,很快就重新把真气积蓄到“结鼎”的关头。 他也不遮掩,丹田中本来因为抽取真气,送入天地之窍,已经崩溃的鼎炉,重新结构,去比起原来,这尊丹鼎复杂了无数倍,上有无数神秘符文,内蕴的云蜃真气,更是虚幻缥缈,精妙变化,尤胜天然。 七星云蜃乃是天生奇物,寻常妖怪的妖力,都粗杂不堪,就算比起旁门修士,都远远不如,在九阶真气之中,大多都要被列为杂气,不如九阶三十六品。 但云蜃真气却跟小无相剑气一般,都位列七阶,也都号为幻珑淬真,比好些大派弟子,以正宗心法修炼出来的真气,品阶尤为更高。 比如王崇的七二炼形真气,就逊色一阶,只是六阶的阴阳元精之数。 蜃楼术虽然能够修炼云蜃真气,但也只是增厚,能够施展幻术,却并无变化真气之妙。 打个比方,小无相剑气能够转化为任何一种剑气,更有切金断玉,刚柔阴阳,长短吞吐,幻化惊虹等变化。 品阶相同的云蜃真气,就没得这些变化,蜃的天生妖力,如果运转,都是本能,并无道门精巧运使法门。 丹鼎新法,居然能让王崇,操纵云蜃真气,多了无数变化,这真乃是意外之喜。 王崇还没有注意到,这一次心结的鼎炉,居然又多了一处孔窍。 凤五传授了新法,盘问了彭海潮几句,见他还有些地方,不甚清楚,倒也并不焦急,毕竟新法难修,非是一日可成。他又问了几句王崇,顿时就被惊到了。 正文 一六八、收徒弟,果然是件大大破财的事儿 王崇简直是闻一知十,举一反三,天资聪颖的化身。 凤五问起丹鼎新法的领悟,王崇居然比他也不啻多让,凤五也是新学不久,好多细微之处的领悟,还真就未必及得上王崇。 王崇天资,自然是远胜,尤其是他这么多年,先后得了令苏尔和演庆真君教导,学了极上乘的心法,眼光见识,都远胜凤五,故而领悟新法,比周围师尊兼门主更胜一筹,也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 至少王崇就不觉得,这般简单的法门,究竟有什么好领悟不来。 他甚至都有心提点,还有许多地方参悟不透的彭海潮,只是念着,这般做,只怕周围左护法,没什么脸面,才没有出口指点。 凤五叹了口气,说道:“阿牛徒儿,你最多十年,便能炼就天罡圆满,只是二三十年就能道成大衍。为我丹鼎门放一奇葩。” 王崇想了想,忖道:“还真用不着那么久,丹鼎法对根基要求不高,进境其实比天罡法要迅速,我最多五年,就能道成大衍。” 天罡法开了罡脉,还要修炼最少一条罡脉至三丈六尺,才能更上层楼,突破境界。 丹鼎法却别辟蹊径,只要丹炉开窍,就能代替罡脉,而且也不用开大开小,只要三十六丹鼎窍尽皆开启,就算天罡圆满。 同样修行丹鼎法之辈,根基比天罡法逊色十倍,但却换来进境奇速,能提前二三十年突破大衍。 只是王崇绝不会那般说,他也知道,这会吓坏了这位师父。他只是躬身拜倒,做出感激涕零的姿态,说道:“徒儿有些微成就,都是师尊所赐。” 王崇说的好听,凤五也听得开心,但彭海潮却不太开心了。 他眼瞅着,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少年,一日就结鼎成功,然后就成了门主的开山大弟子,虽然凤五没有说明,但实际上,已经是丹鼎门的少门主,地位已经不在他之下。 紧接着,这少年就展露了修行天赋,这个天赋之可怕,彭海潮甚至生出,要不要联手右护法奚魔山,杀了这个少年……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彭海潮就赶紧掐灭了下去,不敢再多想了。 王崇和凤五,表演了一番师徒情深,凤五实在喜爱,这个新收的徒弟,把腰间一枚玉环递给了他,说道:“此乃为师的护身法宝,名为飞雀环!此宝也只有一个妙用,能够增幅真气,宛如雀跃,故而名为飞雀。” “为师如今突破金丹,也再用不着此宝,就把赐给,权当做拜师的小礼物。” 彭海潮只觉得,自己刚才那个不堪的念头,又浮上了心海,这般宝物,他都没有,甚至都从没有敢想过,有朝一日,凤五会把飞雀环传他。 毕竟整个丹鼎门,也就只这一件法宝,想要再寻出来第二件,也是没得。 王崇急忙接过来,心头却想道:“收徒弟,果然是件大大破财的事儿。我还未有收下萧观音姐弟,就大大的破财了,如今这个便宜师父,也是大大的破财。瞧他自己也不富裕,都有些不忍心收这礼物了……” 他脑子里,虽然这么想,但手脚却快,急忙接过了飞雀环,真气跟飞雀环轻轻一绕,这枚法宝就归了“老王”。 飞雀环的确乃是至宝,是凤五的神秘师父,传了给他。 此宝也来自域外天魔,是被一头魔物携带入界,凤五的神秘师父,自己用不着,才赐给了便宜徒儿,如今凤五也是赐给了便宜徒儿。 云蜃真气和飞雀环,略略纠缠,这枚玉环就把凤五原本的真气化尽。一来以品阶论,云蜃真气远胜凤五的真气,二来也是王崇有末那识在身,最善化去真气。 王崇的云蜃真气,在飞雀环转了几圈,每转一圈,云蜃真气就壮大了几分,让王崇也觉得意外惊喜。 这些壮大的云蜃真气,回馈到了他结成的丹鼎之内,丹鼎居然又开了七八处孔窍。 这还是王崇不够熟悉,这枚飞雀环,他相信如是自己熟悉了这件宝物,只怕这枚玉环,对自己的真气增幅,还能更进一步。 不过当王崇把飞雀环跟自己的云蜃真气分割开来,修为又复跌落回了原来。 王崇心头欢喜,暗暗忖道:“这件宝贝,倒是稀罕物!就不知道,能否也增幅山海经,天符书的真气。” 王崇连连拜谢,凤五也是微微一笑,让彭海潮带了王崇,去下去歇息,住处就安排在道宫里,靠近自己的修行静室。 彭海潮已经有些麻木,他带了王崇,把王崇安排好了住处,一路上都没说话,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他更是有些呆然,木然,麻然。 王崇在丹鼎门,就这么扎下了根基。 他倒是也还想着,帮忙张法乐,师兄唐胤,找一找丹鼎门有什么秘密,但初来咋到,着实不知该如何下手,就干脆,每日就是听凤五讲道,闭关修炼,再就是去结交门中的人物。 也不过一月有余,阿牛之名,已经成了丹鼎门最为响亮的字号。 门中只有右护法奚魔山因为出门去办事儿,王崇还未见过,但自左护法彭海潮以下,门中几乎所有的结鼎修士,都已经跟他熟悉,不是称兄道弟,就是呼朋唤友,俨然是门中人头最熟。 天晓得,这小子进入丹鼎门,也不过才几十天而已。 王崇这一日,静中修炼,忽然真气迸发,竟尔又炼开了一处鼎窍,心头欢喜,正要稳固修为,听得有人在门外呼唤:“少门主!右护法回来了,还身负重伤,你快去瞧一瞧。” 王崇也颇惊讶,心道:“奚魔山居然回来了?他怎受的伤?到要去看一看,我就只差这人还不认识了。” 王崇出了静室之门,走到了道宫的讲道之所,却见人人都脸带愤怒之色,尤其是彭海潮,愤怒咆哮:“瀚海魔盗那群混账,居然连魔山都敢下手,我势必跟他们不两立。” 王崇见凤五脸色也是铁青,扯了一个相熟的人,问了几句,这才晓得奚魔山是跟瀚海魔盗的九连道人争执,被对方重伤,好容易才逃了回来。 正文 一六九、蜃楼妙术 王崇暗暗揣想:“本门右护法奚魔山不过是大衍,听说那九连道人也只是个大衍,我如今已经结了鼎炉,算是天罡境的修士,该当打得过他们。” 王崇正在思忖,遇到大衍境的修士,该如战而胜之如何,就听得有门人跌跌撞撞来报:“门主,不好了,九连道人打上门来了。” 凤五怒气勃发,正要起身出去,王崇急忙拦住了自家师父,说道:“师父,此等迎来送往的小事儿,该当徒儿出面,您老人家就此出去,未免失了体面。” 彭海潮正要劝阻一句:“若是你出去了,被九连道人也下了毒手,该如何是好。”但心底不知怎么,就是悠悠一转,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凤五也不暇仔细思量,也觉得自己门主身份,不合去直面一个九连道人,又要想方设法,救治右护法奚魔山,只能叮嘱一声:“有什不好,立刻回来叫我。” 王崇兴致勃勃的应了一声,带了三四个人,他毕竟是少门主的身份,总要有些排场,就出了丹鼎门的古镇。 九连道人哈哈狂笑,身边已经扑倒了数十个丹鼎门的人,有一半已经没得喘气了,剩下的也都只差半口。 好些簇拥在古镇大门的丹鼎门人,见到王崇出来,都七嘴八舌的叫道:“少门主,这厮不讲道理,下手狠毒,你莫要过去。” 王崇没见九连道人身边有人,知道对方孤身来此,就更加放了心,伸手一指,一道梦蝶术发了出去。 九连道人立时觉察不妙,双手一扬,把护身的罡气催动,一股昏黄的罡劲,周身游走。 王崇心头冷笑,暗暗忖道:“这等旁门杂修,道心并不稳固,虽然有些警惕,却如何能抵御七星云蜃的天赋妖术?” 九连道人虽然是大衍境的修士,但的确不曾遭遇这般诡奇的法术,经验十分不充足,梦蝶术须得凝定道心,识破真伪,他催动罡气,并无分毫用处,顿时被拖入了梦境,一时间挣脱不开。 王崇又复祭出了蜃楼术,顿时拔地就起了一座高楼,巍峨在云端。 九连道人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忽然开了窍,修为突飞猛进,先是晋升金丹,在瀚海魔盗之中,成为了当家之人,然后又机缘巧合,迭逢奇遇,突破了阳真之境,不但把整个瀚海魔盗,收归私人,还开宗立派,成了一方老祖。 这等舒爽的日子,还嫌不够,闭关百年,居然就又突破了太乙,证就不死之身,天下大派都尊他一声老祖。 连太乙都证了,成就道君也就顺理成章,然后就准备飞升,临行前还跟无数姬妾,门人,儿孙保证,自己飞升了,必然会惦念他们,迟早把他们也都接上天去…… 九连道人跟自家几个夫人,好生缠绵了数日,又每个夫人送了一个孩儿,这才心满意足,飘飘然飞升,各派都来祝贺,就连天劫也不见,飞升九天仙阙,无数仙人都来朝拜…… 王崇也没料到,蜃楼术居然还有这等妙用,他几乎没用这法术对敌过,此时只感觉,九连真人源源不绝的把一身真气精血都输送出来,让蜃楼术幻化的九天仙阙,越来越是缥缈。 七星云蜃,可非是什么良善之物。 此妖在大海之中,幻化蜃楼,来往的海族,商旅,船客,闯入其间,就会被吞噬精血,日夕枯槁而死。 被蜃楼术所迷之生灵,一腔的精血都会被蜃楼摄取,日积月累,在蜃楼之中,幻化出来蜃妖! 这些蜃妖只是云蜃真气和蜃楼吞噬的生灵精血元气所化,非是真实生灵,但却胜如真实,可以化为美貌少女,俊俏少年,可爱的小兽,金银珠宝,乃至仙道法宝,道诀剑诀,一应世间美好之物,应有尽有。 不管仙凡,遇到这些蜃妖所化之物,只要贪念一起,就要被迷惑,后果也就不消说了。 九连道人也不过才是个大衍,做梦到自己突破太乙的时候,就已经精气泄尽,全身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肉芽,肉芽很快就长大,化为触须,触须之间互相纠缠,最后化为了一团糜烂的肉块。 待得九连道人梦到,自己飞升的时候,全身内火勃发,把自己烧成了一团灰烬。 王崇随手把蜃楼术和梦蝶术收回,喝道:“快去看看,还有无活人。” 簇拥在古镇口的丹鼎门人,惊骇无比,九连道人何等嚣张?闯入古镇,接连打死打伤了无数人,霸道张扬,哪里料到自家少门主出来,不过是随手一指,就有一座虚幻的摩天楼阁浮现。 被这座摩天楼阁罩住,九连道人就一脸痴笑,满面红光,呆呆傻傻,并且很快就道法失控,躯体呈现道化之态。 王崇的梦蝶术,旁人也看不到,蜃楼术却是惯常使用,丹鼎门人都知道,少门主一身道法偏向幻术,时常弄这些幻境,逗大家取乐,并无什么“杀伤力”。 哪料到还有这般奇异? 当九连道人体内一股火焰喷发,自我焚化,只剩下了漫天灰渣,丹鼎门人直把王崇奉若神明,个个心道:“原来少门主这幻术如此厉害,能让人走火入魔,自行了断。” 被王崇催促,无人敢有偷懒,急忙过去查看,倒地的数十人,大半都被九连真人辣手杀死,其中还有十多个结鼎的核心门徒,剩下的也都被重创,不知能否救治。 九连真人这一闹,丹鼎门堪称损失惨重,虽然有少门主大发神威,毙了这寻衅闹事之徒,却也一样,让众人愁云惨淡,生出悲怆之心。 王崇也是颇有些感同身受,他在丹鼎门呆了月余,跟几乎所有人都有交情,眼瞧了自己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在眼前,心底不由得恻然。 “瀚海魔盗果然嚣张,随便一个头领,就敢追杀右护法,还能打上门来。我如今有结鼎的修为,是不是该去反杀一波?谅来寻常大衍,不是我对手,金丹之辈……撞在没人的时候,还管他三七二十一,换具妖身就是。” 王崇见到这许多人,被九连杀死,隐隐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正文 一七零、不曾见过九连道人 凤五蹈虚当空,龙行虎步,走出了古镇,瞧了一眼,没见到九连道人,就问道:“九连可是退去了?” 他故意稍迟出场,又足踏虚空而来,就是为了震慑九连道人,让对方能自己退走,免得动手。 一群丹鼎门人,齐声叫道:“九连道人已经被少门主杀了。” 凤五差点就一跟头,从天上栽下来,匆忙问道:“怎么杀了?” 王崇越众而出,说道:“也不怪我,徒儿就是使了一个惯常玩闹的幻术,哪里料得到,这位瀚海魔盗的首领,居然道心不稳,被幻术所迷,先是道化,然后就一股内火焚身,现在已经化为了灰烬。” 王崇伸手一指,古镇外风颇大,只有一小撮灰烬,被风卷着,在地上盘旋,这已经是九连道人,在人世间剩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凤五脑子就有些不够用了,九连道人嚣张而来,自己还想了好几个办法,好能化解这件事儿,却没想到,等自己救治了右护法奚魔山,出来的时候,九连道人连骨灰渣都快被吹飞了。 “这……” “该如何是好?” 凤五略有些呆滞,王崇立刻一脸徒儿愿意为师父分忧的贴心,凑上来说道:“我们就说,根本不知道九连道人来过,反正灰儿都没了,就算瀚海魔盗凶残,又怕什么?” “没有半点证据,凭他们空口白牙,说什么我们都不认罢了。” 王崇跟丹鼎门相处久了,慢慢也了解了,这些底层修士的状况。就层次而言,丹鼎门和瀚海魔盗,也差不许多,都算是旁门散修。他料必瀚海魔盗那种杂修凑起来的松散组织,大家都要搏命求存,有功夫都来修行杀伐之法,也不会有几人苦修推算之术。 就算有人略通推算,又能如何? 敢上门来嚣张,指不定什么下场,九连道人可就是前车之鉴,如今那一把灰儿,是真的散了。 凤五犹豫片刻,点头答应道:“也只好如此。”他冲着众门人喝道:“不拘谁人来问,都说不曾见过九连道人。” 丹鼎门人一起叫好,被九连道人打上门来,杀伤数十人的憋闷,这会儿才略散了一些。 凤五把王崇叫过来,细细问了几句,也没法知道,九连道人是怎么死的,也只能推为,这位瀚海魔盗的首领,修行出了岔子,绝不怪王崇那点“幻术”。 天罡法是法炼罡脉,没有修行秘法,绝无法开辟罡脉,有了修行法门,才能修出来相应的罡脉。天符书炼开的罡脉和山海经炼出的罡脉,就截然不同。 丹鼎法却法自天生,结鼎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真气,又参悟出来什么法术,更接近妖族的天生妖力和天赋妖术。 比如王崇那日偷看,结鼎的年轻人,就是一股火气,只是他运气不好,天资不足,并未有领悟什么火系的法术。 又比如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结鼎的时候,一身真气偏与风息,还领悟了一门控风的法术,以及借风力飞行之术。凭此天资,才会在日后,突破大衍,一跃成了丹鼎门的左护法。 王崇结鼎之后,炼出一身幻力,丹鼎门上下,也无人怀疑,其实别有猫腻,只觉得他运气好,天然领悟了幻术。 丹鼎法这一点,算是优劣相参。 凤五顺势指点了一番,王崇的修为,便自回了道宫。 王崇却有些安耐不住,心道:“平素我们丹鼎门和瀚海魔盗,也从无冲突,为何九连道人忽然就要追杀右护法?右护法身上,只怕还有些事儿。” 他找人问了一句,知道右护法奚魔山,已经回了自己的道宫,左右护法皆为丹鼎门的要紧人物,故而都有自己的道宫。 王崇直奔右护法奚魔山的道宫,也不用人通秉,就仗着少门主的身份,屏退了奚魔山的几个门徒,来到这位右护法的床榻前。 奚魔山经过了凤五和丹鼎门医师的救治,虽然还未醒来,却气息沉沉,真气自然运转,伤势还是有些见好。 王崇见左右无人,就在奚魔山身上搜摸了一回,这等事情,他一贯做的熟手,不多时就把奚魔山从头到脚细细摸了个遍。 奚魔山随身的法宝囊,倒是没什么扎眼之物,倒是后腰上,塞了一个小包袱,不过巴掌大,被王崇给掏了出来。 王崇打开了小包袱,里头是一块铜符,正面是武当山的真武观,背面却是一组数字,以天干地支排列。 王崇也是“出身大派”了,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此物是什么,暗暗忖道:“原来右护法得到了某位武当派的前辈,潜修洞府的出入令符!” 武当派迁派之后,这座洞府就被荒弃,被设为了第七关,闲杂人等无数,来来往往,偶尔就有人,发现武当派前辈闭关之所,得到一些什么好处。 王崇在毒龙寺,吞海玄宗,也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洞府,虽然大小不同,毒龙寺就只是小小洞府,在吞海玄宗却是一座青云楼,还有数十侍者,但也算是见惯。 他想了一想,拿了这块铜符,就去寻找自己的师父凤五。 凤五正在指点,几个上门来讨教的门人,见到了王崇,忍不住笑道:“怎么?阿牛又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要问为师?” 王崇喝了一声:“你们且都先退下。” 那些门人急忙都纷纷退走,都没有一人,问一声凤五。凤五见到这个徒儿,在门人中如此威信,也不由得心思微微一动,但随即就被王崇取出来的东西给吸引。 王崇把铜符献上,并不说是自己“摸来”,只说去看右护法,见此物掉在地上,奚魔山又在晕厥之中,怕人多手杂丢了此物,才拿来给师父。 凤五自然也知道,这种铜符是何来历,心头砰然,急忙叫道:“此事你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就算遇到魔山护法,也不要再说。” 王崇答应了一声,知道这位师父,还是动了些贪心。 他心头暗暗忖道:“若是奚魔山因此跟师父冲突,左护法彭海潮,又算是我的人,这丹鼎门我都快当家做主了…… 正文 一七一、数日后,凤五就会死去 王崇本来是被派来,查看丹鼎门,有否勾结域外天魔。 他如今都做了少门主,又早都把左护法彭海潮压制,若是再调拨了奚魔山和凤五的关系,在丹鼎门当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做内鬼,做到这等地步,颇有些尴尬。 久久没有动静的演天珠,忽然送出了一道凉意:数日后,凤五就会死去。 王崇一惊,瞧了一眼自家师父,先匆忙告辞,回了自己的静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师父怎会死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被奚魔山所杀。 王崇顿时有些歉疚,问道:“可是因为我偷了那块铜符?”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被人以寄魂之术操纵,击杀! 王崇猛然清醒了过来,叫道:“是那黑袍人。” 王崇再想问,黑袍人为何要杀了凤五,演天珠却没有回答,只是送出了一道凉意:接天关为四大魔君攻破,丹鼎门有一支趁机逃离,在中土陆洲发展壮大。百年后,奚魔山之子,把丹鼎法推演到了金丹境以上,为此界修行速度第一之法门。瀚海魔盗被灭之后,丹鼎门便是中土陆洲第一大门派…… 王崇听得讶然,待得演天珠快把他脑门冻木了,才抽空问得一声:“丹鼎法如此玄妙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此法天生有极大缺陷,数位道君都推演过,至阳真已经是极限,兼且根基浅薄,同样境界,只与妖修相当,远不如修习天罡法的修士。 王崇想了想,反问道:“就算根基浅薄,至阳真为止,总也比天罡法修炼的金丹强罢?此法也没甚不好。”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若非如此,丹鼎门怎会成为中土陆洲第一大门派。你若是抢先弄死了奚魔山,收了他儿子为徒……算了,你命里没这个徒弟。 王崇却没在意,这破珠子的牢骚,只是暗暗忖道:“若真是如此,我收了奚魔山之子,岂不是丹鼎门的太上掌门?就算丹鼎法出的阳真修士,孱弱不堪,总也比天罡法修出金丹强,这中土陆洲第一大门派,执掌在手,也极威风。” 王崇想了一会儿,也不理演天珠一道接一道凉意,让他不要鲁莽,找人问了几句,果然打听得出来,奚魔山并未有道侣,却收过几个女子为姬妾。 这几个女子,给奚魔山生了两子一女,如今都在幼年。 王崇心道:“正该我去做一大教派的太上掌门。”欣欣然就去寻找奚魔山的家人。 奚魔山占了一处大宅,把自己的姬妾都存放进去,听得有少门主来访,这些女子顿时就慌了。 王崇让人去通秉,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三四个女子,结伴而出,见到王崇就扭捏下拜,眼神也颇有些闪躲。 王崇只想赶紧收了徒儿,开门见山的说道:“右护法为九连道人所伤,已经……” 他话还未说完,这些女子就哭泣起来,丹鼎门也算不上什么门派,只是凤五传了道法,就在一处修炼,她们虽然是奚魔山收入房中,但若是奚魔山死了,没人照拂,哪里还有什么好下场。 王崇见她们误会,也不解释,只是循循善诱的说道:“我师父说,右护法劳苦功高,家人不能没了照拂,让我来收两位公子为徒。” 演天珠都说了,奚魔山之子百年后能推演出丹鼎法阳真境的修行法门,他就把奚魔山的两个儿子都收入门下,至于那个女儿,也就不要了。 王崇深信,这些女子没什么见识,必然会让自己得逞,只要拜师了,奚魔山就算醒过来,也不能说什么。 这几个女子又惊又喜,急忙去叫人把三个孩子一起唤了过来,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妇,怯生生的问道:“我女也有些资质,少门主可否一并收了。” 她拉着三个孩子中的女孩儿,显然便是这奚魔山唯一“爱女”的娘亲,脸上都是不舍,并不希望女儿被人带走。 但奚魔山的这位姬妾也知道,若是这位“少门主”,今天走了,她们娘俩以后,可就要生活艰难。 王崇生怕夜长梦多,当下与一挥手,叫道:“都跟我走吧!” 几个女子忙把三个孩子,推在王崇面前,先让他们一起磕头,拜了师父,又大小包裹,给三个孩子挂满全身,看起来逃荒也似,送在了王崇身边。 王崇想了想,从身上摸了三个法宝囊,他杀人放火太多,也不知道“祸害”了谁人,收来的战利品,递给了三个孩子,柔声说道:“便算是师父送你们的见面礼,快把你们娘亲给的东西,都放在里面,莫要这般狼狈,我们又非是要逃难。” 法宝囊虽然是修行之人,十个里三四个都有的寻常法宝,但也算极其珍贵。 毕竟峨眉,吞海玄宗,这等大派,可能寻常弟子都人手一个,天心观这种地方,就只有长老才能有,十个里有三四个,也不是随便十个,就准有三四个。 丹鼎门这种地方,就算是结鼎的修士,也往往七八人里头,才有一人佩戴这般法宝。 奚魔山的几个姬妾,见到王崇出手如此豪爽,心底都略放轻了些,暗忖道:“少门主素有天才之名,在门中又以宽厚著称。他收了我们三个孩儿,见面礼就如此厚重,孩儿们必然不会吃苦。” 奚魔山的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分别叫做,奚南,奚元,女儿叫做奚洛。奚南为长兄,今年十四,奚元今年才十二岁,奚洛最小,刚刚九岁。 他们被王崇和娘亲们吓住,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都小鹌鹑一样,缩着头,不敢吭声,让他们拜师,就赶紧跪拜,让他们背着大小包裹,也不敢喊累。 王崇温和的安抚,还送了他们法宝囊,这三个孩子顿时就生出了亲近之心。 王崇随手一挥,使了一个幻术,漫天花雨缤纷,等花雨落尽,他带了三个孩子已经不见。 此时奚魔山正悠悠醒来,摸了一下腰间,脸色大变。 他还不知道,腰间的东西没了,不甚要紧,家里的三个孩子,也都没了。 正文 一七二、徒儿生猛 王崇把三个孩子,带会了自己的静室,正想着要传授些什么东西。 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在眉心显化为一道法诀。 “丹……丹鼎法!” 王崇只瞧了半眼,就惊骇莫名,他也算是修炼过丹鼎法,如何不知道,演天珠显化的这道法诀,正是丹鼎法,而且比他之所学,完善百倍! 王崇冒出了一个念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我那徒儿,百年后所创的法门?”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这是正魔两家五大道君联手推演之……法! 王崇顿时冒出来六七个问题,再问时,演天珠却又开始撞死,一句话也不肯答了。 王崇无奈,只能先把奚南,奚元和奚洛叫过来,做出师父尊严,问道:“你们可都有修行?” 奚南是长兄,急忙答道:“我们兄妹都有修习……家传心法。” 王崇微微一笑,伸手一按,真气游走了一遍,发现这兄妹三人居然修炼的是一门天罡法,他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心法,甚是粗陋。 奚魔山虽然修炼丹鼎法,又是丹鼎门的右护法,却仍觉得天罡法才有出息,故而没让三个孩子跟随自己修行,而是另外寻了一门心法。 这点小心思,王崇也不说破,只是悠悠说道:“以后此法不可练了,只能学练本门之法。我这就先把你们兄妹三人的根基改换过来。” 奚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年纪最长,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王崇毕竟是他师父,也不敢拒绝,被王崇按住了顶门,催动了末那识,将他好容易修成的真气,悉数化去。 奚南天资居然还算不俗,已经修炼到了炼气巅峰,随时都能突破胎元,感觉到自身真气消失,想哭又不敢哭,心里都是沮丧之意。 王崇也不管他,把演天珠所示法门,耐心传授,奚南也只能按照“师父”所传,暗暗搬运内息,他这边心法一动,忽然感觉到,自己被化去的真气,又都回了来。 奚南年纪毕竟太幼,修为也粗浅,完全不知道天地元气和真气的区别,小心眼里略略高兴了几分。 随着王崇把他的真气,转化为天地元气,尽数奉还,奚南真气微微一跃,竟尔突破了炼气,晋升了胎元之境。 王崇收回了按在奚南顶门的手掌,又复依样葫芦,把奚元和奚洛的真气一一化去,把演天珠所示的心法,耐心传授。 待得他把奚洛,也指点明白,却见奚南宝象内莹,竟尔有些突破之兆,心头不由得奇之。 “奚南才突破胎元,难道就能有所进境?” 王崇施展了一个梦蝶术,潜入了奚南的梦境,他也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旁观而已。 却见这位“开山大徒儿”,体内的真气变化分明,连破胎元四境:抱元,守真,观相、破妄! 紧接着就是一枚小小的丹炉,在丹田中凝成,轰然一声,丹田中的丹炉浮空,足有三四间房子大小,丹炉开了一处孔窍,吐出极其精纯的青色真气,隐有雷电之威。 王崇也见过一些天资横溢之辈,不拘是峨眉的四大弟子,还是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又或者自家的师侄儿安羽妙。 奚南比起这些天才之辈,竟然并不逊色分毫。 丹炉在空中一转即收,奚南满脸兴奋,小脸多了好些恭谨和感激之色,拜服在地,口称师父,却比刚才要多了好些孝顺,已经是真心的觉得,“阿牛师父”确不愧是少门主,恩典如山。 王崇眼睛都直了,心道:“这徒儿,应该就是百年后,推演出丹鼎阳真法的那个了。” 他念头还未转过,就听得奚元惊呼一声,身上也浮现了一座丹炉,跟他哥哥的全然不同,竟尔气分五色,分按五行,也是顺利结鼎成功。 王崇伸手一摸自己的脸,忽然就羞愧起来,他自负也天赋不俗,比起两个徒儿,似乎又差了一些。 最小的一个奚洛,眼瞧两个哥哥都结鼎,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奚南和奚元两个哥哥,最爱这个妹妹,急忙过去安慰,说尽了无穷好话,才让这小女孩儿相信,自己是年纪还小,稍大一些,就能结鼎了。 王崇心道:“总算不是,连奚洛也能结鼎,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教他们些什么了。” 劝说好了妹子,奚南和奚元两兄弟都是一脸的疲惫,显然对他们两兄弟来说,劝说妹子,比修炼还要累上几分。 王崇沉吟片刻,对奚南和奚元说道:“你们两兄弟虽然结鼎,却不过是修为突破,并无什么斗法之能,遇到大敌,未免束手。” 奚南和奚元毕竟是奚魔山的儿子,知道王崇所言不差,却见这位师父,双手分别一按,点在两兄弟的脑门上,说道:“我现在分别传授你们一部法诀,要日夕修行,不得有丝毫懈怠。你们的父亲被九连道人重伤,此仇都要指望你们兄弟,去给右护法报了。” 奚南的真气,有雷霆之威,王崇就把雷霆玉经传授,奚元的真气分作五行,王崇就把杨墨所传的小五行剑气传了。 两兄弟感悟到,师父所传法诀,神妙无双,又听得日后要靠两兄弟为父报仇,都生出敌忾之心,一起叫道:“师父放心,我们兄弟,必然日夜不停,辛苦修炼,总要给父亲大人报仇,杀了那九连道人。” 王崇一脸欣慰,点拨了两人如何修行,就在道宫之中,给三兄妹寻了一间静室,却是怕奚洛年级太幼,不能照顾自己,并未有把三兄妹分开,这样也方便两个哥哥照顾小妹。 他安置好了三个徒儿,自己回去了静室,也逆转真气,重新以演天珠所授法门,第三次尝试“结鼎炉”。 有了两次经验,王崇这一次结鼎炉,尤为得心应手,云蜃真气结成的鼎炉,如虚似幻,一口气炼开了十五处孔窍,甚至还让他又领悟了一种天赋妖术。 原本七星云蜃,有蜃楼术,梦蝶术,乾坤幻神术,云蜃真气四种妖术…… 正文 一七三、去吧!不要留什么活口 王崇第三次结鼎炉,领悟的妖术,名为七星聚斗! 此法说来简单,就是能把云蜃真气千百倍压缩,凝成道家剑芒,飞丸一类的攻击手段。 王崇云蜃真气一转,就有七点寒星出现,倒是有些类似星斗离烟剑,只是威力远不能跟这口令苏尔所赐飞剑相提并论,但却也有一件好处。 这七点寒星乃是云蜃真气凝练,不但可以洞穿敌人,也能临敌爆震,当做雷法却敌,只是威力稍差罢了。 王崇运转了一会儿丹鼎法,稳固了修为,就扬手飞出十二枚太元珠,结成金光,换回了原身,开始了每日必修功课。 王崇知道妖身只能斗法,不能得道,故而从未有荒废山海经和天符书的修炼。 王崇闭关修炼的时候,奚魔山挣扎着,把自己的几个门徒唤来,问过了一遍,知道自己回来山门就昏迷了。 当时有好多人围在身边,心头烦闷,也不确定,那块铜符丢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一个门徒说起,少门主曾来探望,并还把大家都撵了出去,奚魔山才心头一凛,问道:“何时出了一个少门主?” 他门下的几个徒弟,急忙答道:“那一日,左护法带回来一个少年,门主瞧他资质出色,就把新参悟的法门传授,结果这个少年当时就结鼎成功。门主欣然大喜,就收了少门主为徒……” 奚魔山听得心惊,忍不住就又喷了一口鲜血,当场就再次昏厥。 他的几个徒儿,不敢擅专,急忙派了人,去找门主凤五。 凤五听得奚魔山醒过来,问了一些事情,就晕厥了,想起王崇献上的铜符,暗暗忖道:“此事决不能说,就算右护法问起来,也有一推三不知。” “阿牛那孩子,嘴上十分仔细,我让他不要跟人说,他就绝不会说。右护法也不能知道,究竟东西丢在何处,我只是不认,他憋闷几日,也就想开了。” 凤五匆匆过来,奚魔山已经二次醒转,见到门主,就问道:“刚才你徒弟来过,拿了我一件东西,快让他还我。” 奚魔山也是,以己之心,推测王崇之腹,料定王崇会自己独吞,所以就跟凤五提起,还希望能靠凤五把东西找回来。 凤五心头惊道:“这种事儿,怎么能叫阿牛来对峙?” 凤五来探病,他也怕奚魔山闹起来,脸面上不好看,他当下觑得左右无人,就发了狠心,伸手在奚魔山额头上一拂。 这位右护法此时重伤,又远不及凤五功力,顿时被阴劲入脑,当场气绝。 凤五趴在奚魔山身上,嚎啕大哭,惊得奚魔山的门徒,都赶紧冲了进来,却见师父早就死了。 奚魔山本来就重伤,刚才又吐了一口血,倒也没人怀疑什么,只以为他是重伤不治,终于支撑不住。 奚魔山的徒儿们,也都过来嚎啕大哭,还是凤五,哭了一阵,吩咐几个伶俐的人,先去给奚魔山的家人报信,又复让人去请左护法彭海潮,要给奚魔山准备后事。 丹鼎门因为奚魔山去世,上下全都被惊动。 待得王崇完成了山海经和天符书的修行,已经有人来通报奚魔山的死讯。 奚南,奚元,奚洛三个孩子知道了噩耗,哭的撕心裂肺。 奚魔山对待儿女,倒也颇有慈爱,而三个孩子,知道老父真的死了,孺幕之情,让王崇也颇悲怆。 他带了三个徒儿,前去吊唁,顺手把他们交给各自的娘亲。这等后事自然用不差王崇插手,丹鼎门上下忙乱了数日,总算是把奚魔山给发丧了出去,埋在了后山。 王崇待得徒儿们,守过了灵堂,送过了父亲,又复亲去奚魔山的家里,把三个徒儿领回了道堂。 奚南,奚元和奚洛三兄妹,亲见父亲“重伤难治”,又被王崇诱惑了几句,都对九连道人和瀚海魔盗恨意滔天,修炼的时候,也加倍努力。 奚魔山的丧事过去半月有余,凤五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丹鼎门的古镇,剩下左护法彭海潮,心烦意乱,也出门去游历。他本来就负责,去把接天十八关,各处关口修行丹鼎法有成的人,带回丹鼎门。 结果,丹鼎门所在的古镇,就只剩下了王崇一个主事儿的人。 王崇倒是兢兢业业,挑选那些跟自己亲厚的人,偷偷传了演天珠所赐之法,还不惜亲手替他们洗炼功力,有几个资质稍稍出色门人,居然就此突破了天罡,倒是让王崇在丹鼎门的势力,骤然兴盛起来。 凤五一走就没有回来,左护法彭海潮也是一去数月不归。 王崇在丹鼎门折腾,日子也算平稳,他本来还盼着师父,或者彭海潮回来,稍微能阻止一下自己,但却没想到,并没有盼回来凤五和彭海潮,却把瀚海魔盗给盼来了。 这一日,王崇自己做完了每日的功课,只觉得山海经和天符书都颇有进境,正要指点三个徒儿,却有人来禀报,有一支瀚海魔盗出现。 王崇还不怎样,奚南,奚元和奚洛都眼眶通红,叫道:“师父,让我们出去,杀了那些魔盗,给父亲大人报仇。” 若是个稳重的师父,肯定就说,徒儿们不可鲁莽,待师父观察一下形势。王崇哪里是那种人,他大袖一挥,叫道:“去吧!不要留什么活口,免得他们逃了,去给其他魔盗通风报信。” 他的三个徒儿,得了师父撑腰,就好像一窝子“哪吒”,怪叫着就冲了出去。 丹鼎门守在古镇口的门人,见到这三个孩子,想要拦阻,却哪里能够?除了奚洛,奚南和奚元可都是结鼎境的修为。 王崇端坐在道宫里,听手下不断来传信。 “少门主!不好了,奚南那三个孩子冲出去了……” “少门主,大事不好,奚南他们叫嚷为父报仇,已经跟瀚海魔盗动手了。” “少门主,快去救人,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少门主!已经来不及了……奚南他们三个,已经把瀚海魔盗杀了一个精光,就连奚洛那丫头都手刃了三个……” “少门主!你的教育方针,是不是不对啊!” 正文 一七三、去吧!不要留什么活口 王崇第三次结鼎炉,领悟的妖术,名为——七星聚斗! 此法说来简单,就是能把云蜃真气千百倍压缩,凝成道家剑芒,飞丸一类的攻击手段。 王崇云蜃真气一转,就有七点寒星出现,倒是有些类似星斗离烟剑,只是威力远不能跟这口令苏尔所赐飞剑相提并论,但却也有一件好处。 这七点寒星乃是云蜃真气凝练,不但可以洞穿敌人,也能临敌爆震,当做雷法却敌,只是威力稍差罢了。 王崇运转了一会儿丹鼎法,稳固了修为,就扬手飞出十二枚太元珠,结成金光,换回了原身,开始了每日必修功课。 王崇知道妖身只能斗法,不能得道,故而从未有荒废山海经和天符书的修炼。 王崇闭关修炼的时候,奚魔山挣扎着,把自己的几个门徒唤来,问过了一遍,知道自己回来山门就昏迷了。 当时有好多人围在身边,心头烦闷,也不确定,那块铜符丢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一个门徒说起,少门主曾来探望,并还把大家都撵了出去,奚魔山才心头一凛,问道:“何时出了一个少门主?” 他门下的几个徒弟,急忙答道:“那一日,左护法带回来一个少年,门主瞧他资质出色,就把新参悟的法门传授,结果这个少年当时就结鼎成功。门主欣然大喜,就收了少门主为徒……” 奚魔山听得心惊,忍不住就又喷了一口鲜血,当场就再次昏厥。 他的几个徒儿,不敢擅专,急忙派了人,去找门主凤五。 凤五听得奚魔山醒过来,问了一些事情,就晕厥了,想起王崇献上的铜符,暗暗忖道:“此事决不能说,就算右护法问起来,也有一推三不知。” “阿牛那孩子,嘴上十分仔细,我让他不要跟人说,他就绝不会说。右护法也不能知道,究竟东西丢在何处,我只是不认,他憋闷几日,也就想开了。” 凤五匆匆过来,奚魔山已经二次醒转,见到门主,就问道:“刚才你徒弟来过,拿了我一件东西,快让他还我。” 奚魔山也是,以己之心,推测王崇之腹,料定王崇会自己独吞,所以就跟凤五提起,还希望能靠凤五把东西找回来。 凤五心头惊道:“这种事儿,怎么能叫阿牛来对峙?” 凤五来探病,他也怕奚魔山闹起来,脸面上不好看,他当下觑得左右无人,就发了狠心,伸手在奚魔山额头上一拂。 这位右护法此时重伤,又远不及凤五功力,顿时被阴劲入脑,当场气绝。 凤五趴在奚魔山身上,嚎啕大哭,惊得奚魔山的门徒,都赶紧冲了进来,却见师父早就死了。 奚魔山本来就重伤,刚才又吐了一口血,倒也没人怀疑什么,只以为他是重伤不治,终于支撑不住。 奚魔山的徒儿们,也都过来嚎啕大哭,还是凤五,哭了一阵,吩咐几个伶俐的人,先去给奚魔山的家人报信,又复让人去请左护法彭海潮,要给奚魔山准备后事。 丹鼎门因为奚魔山去世,上下全都被惊动。 待得王崇完成了山海经和天符书的修行,已经有人来通报奚魔山的死讯。 奚南,奚元,奚洛三个孩子知道了噩耗,哭的撕心裂肺。 奚魔山对待儿女,倒也颇有慈爱,故而三个孩子,知道老父真的死了,孺幕之情,让王崇也颇悲怆。 他带了三个徒儿,前去吊唁,顺手把他们交给各自的娘亲。这等后事自然用不差王崇插手,丹鼎门上下忙乱了数日,总算是把奚魔山给发丧了出去,埋在了后山。 王崇待得徒儿们,守过了灵堂,送过了父亲,又复亲去奚魔山的家里,把三个徒儿领回了道堂。 奚南,奚元和奚洛三兄妹,亲见父亲“重伤难治”,又被王崇诱惑了几句,都对九连道人和瀚海魔盗恨意滔天,修炼的时候,也加倍努力。 奚魔山的丧事过去半月有余,凤五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丹鼎门的古镇,剩下左护法彭海潮,心烦意乱,也出门去游历。他本来就负责,去把接天十八关,各处关口修行丹鼎法有成的人,带回丹鼎门。 结果,丹鼎门所在的古镇,就只剩下了王崇一个主事儿的人。 王崇倒是兢兢业业,挑选那些跟自己亲厚的人,偷偷传了演天珠所赐之法,还不惜亲手替他们洗炼功力,有几个资质稍稍出色门人,居然就此突破了天罡,倒是让王崇在丹鼎门的势力,骤然兴盛起来。 凤五一走就没有回来,左护法彭海潮也是一去数月不归。 王崇在丹鼎门折腾,日子也算平稳,他本来还盼着师父,或者彭海潮回来,稍微能阻止一下自己,但却没想到,并没有盼回来凤五和彭海潮,却把瀚海魔盗给盼来了。 这一日,王崇自己做完了每日的功课,只觉得山海经和天符书都颇有进境,正要指点三个徒儿,却有人来禀报,有一支瀚海魔盗出现。 王崇还不怎样,奚南,奚元和奚洛都眼眶通红,叫道:“师父,让我们出去,杀了那些魔盗,给父亲大人报仇。” 若是个稳重的师父,肯定就说,徒儿们不可鲁莽,待师父观察一下形势。王崇哪里是那种人,他大袖一挥,叫道:“去吧!不要留什么活口,免得他们逃了,去给其他魔盗通风报信。” 他的三个徒儿,得了师父撑腰,就好像一窝子“哪吒”,怪叫着就冲了出去。 丹鼎门守在古镇口的门人,见到这三个孩子,想要拦阻,却哪里能够?除了奚洛,奚南和奚元可都是结鼎境的修为。 王崇端坐在道宫里,听手下不断来传信。 “少门主!不好了,奚南那三个孩子冲出去了……” “少门主,大事不好,奚南他们叫嚷为父报仇,已经跟瀚海魔盗动手了。” “少门主,快去救人,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少门主!已经来不及了……奚南他们三个,已经把瀚海魔盗杀了一个精光,就连奚洛那丫头都手刃了三个……” “少门主!你的教育方针,是不是不对啊!” 正文 一七四、幽天生 奚南一记雷法,把一个天罡境的瀚海魔盗,殛成了飞灰,此时古镇外,已经再无一个魔盗,只有古镇口,站了一堆被吓傻的丹鼎门人。 他本来生活也算幸福,自从知道父亲被九连道人重伤,就在惶惶然之中,若非王崇去收了他为徒,这个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后来父亲重伤“不治而死”,奚南更是觉得,犹如天地都塌了一般。也是亏的师父“慈爱”,这才让他觉得世间温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修行道法。 虽然只是杀了一群“寻常”的瀚海魔盗,但奚南却猛然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大的长子,又是师门长徒,必然要肩负起来重重责任,恍惚就有一种长大了的“错觉”。 奚元这孩子,平时也颇善良,此时却脸上有些狞恶,擦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污,对哥哥说道:“师父传授我们道法,居然如此厉害,这些魔盗也有几个天罡,却根本不是我们兄弟之敌。” 奚南拍了弟弟一巴掌,低声教训道:“师父私自传授的秘法,怎会是寻常?你胡乱嚷嚷什么,难道要让师父难做?” 奚元也自“醒悟”,急忙扯过最小的妹妹,三兄弟并肩跪在地上,冲着奚魔山安葬的后山方向,一起磕了七八个头,奚南满怀恨恨的说道:“虽然未能尽杀世间魔盗,也没能击杀九连道人给父亲报仇,但今日也算替父亲出了一口气,还请父亲安心长眠。” 奚南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人说道:“把所有人的脑袋都砍下来,送去我父亲的坟前,剩下的扫荡一番,但凡有价值的东西,都收去库房里,尸身什么的统统烧了。” 这一番做派,乃是王崇亲自教导,杀了敌人,必然要仔细摸寻,不可浪费,不可败家。 奚南这是觉得,自己身为少门主长徒,做这种事儿,未免丢人,这才交代下去,若非此处并无其他杂人,他早就按照师父叮嘱,带了弟弟妹妹,去翻搜尸身了。 奚南,奚元和奚洛来拜见王崇,王崇见三个徒儿,一扫前些时候的颓唐,居然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阳光”,显然杀了几个父亲的“仇人”,对小孩子来说,有益身心。 不由得心怀畅快,叫道:“你们今日出手,都有些什么感悟?” 奚南答道:“徒儿只觉得,瀚海魔盗也不怎样,在师父所传的雷法之下,无一不是灰飞烟灭。” 西苑也极兴奋的叫道:“师父所传的小五行剑气,那些瀚海魔盗,纵然炼就罡气也抵挡不住。也是徒儿修炼的还不精湛,带我把这一门剑术炼成,必然可以给父亲报仇。” 王崇急忙叫道:”你们才学道几日?怎能如此自大。九连道人也是大衍境的剑仙,虽然有偷袭之嫌,但右护法终究还是不敌此人。你么若不能突破大衍,决不能为父报仇。” 王崇也就是顺口吹捧奚魔山一句,他着实不大瞧得起这位右护法,但人都死了,孩子都给自己收做徒儿,维护以下此人名誉,让徒儿们开心,有什么不好? 奚南,奚元,奚洛,倒也知道师父这是“为了他们好”,都凛然听尊师命。 王崇让他们好生去修炼,自己一个人就未免“有些不可描述的情绪性轻微疼痛”,暗暗忖道:“我若是再不努力,万一被随手收下的徒弟们超越,这一张老脸却何处去安置?” 想到此处,王崇不敢懈怠,又复祭出了太元珠,封了自己修行之地,换了原身出来,苦修山海经和天符书两门道法。 山海经不愧是,修行最迟缓的道法,王崇如此苦修,进境也极慢,倒是天符书,堪称一日千里,如今又炼开了两道罡脉。 九连道人失踪,派人去丹鼎门查问,又都尽数失踪…… 不对,所以数日后,又有一名瀚海魔盗,孤身出现在了丹鼎门的古镇之外。 这名瀚海魔盗叫做幽天生,出身中土陆洲旧日的一家,叫做幽玄门的小门派,这家门派最善伏击,暗杀,刺客,隐身,飞遁等等法术。 旧时名声就极糟糕,举派成了瀚海魔盗之后,更是全派上下都无恶不作,肆意纵情杀人。 幽天生也打听得,丹鼎门主凤五,已经晋升金丹,故而他并没有学九连道人,公然去闯山门,而是施展本门秘术,潜入了古镇。 丹鼎门虽然也有几十个结鼎境界的人物,但如何能觉察,幽天生这种精擅隐遁之术的老手? 他也不去理会其他地方,按照搜集的情报,遁到了凤五所居的道宫,并且施展了两个探查的法术,并未有发现禁制之类,不由得讪笑一声,暗暗鄙夷道:“什么丹鼎门,不过是连妖修都不如,创出了一门投机取巧的法门,几个苦哈哈,自娱自乐罢了。” “什么丹鼎法,就算凤五突破金丹,也未必斗的过我这个大衍。” 幽天生虽然自吹自擂,但并不真敢去挑衅凤五,他仗着自己的遁法和隐身之术,偷偷潜入了这座道宫。 一间一间房舍探索过去,他也经过了奚南,奚元,奚洛三兄妹的住处,只是觉得这些小孩子,能有什么秘密,直接忽略了过去,却找到了王崇闭关的所在。 王崇用太元珠封了修行的静室,幽天生却不知道,一个幽玄门的探测法术发出去,居然微生感应。 “好像是什么宝物,还是自发运转,并无人主持。难道凤五得了什么宝贝,藏在这里?” 他不由得大喜,施展遁术,就想要闯入其中。 王崇刚好把一身功力,转为了七二炼形真气,正在运炼阴阳天符剑,感应到有人探查自己的房间,就把太元珠的防御开了,任由幽天生闯入进来。 幽天生刚闯入进来,就看到了王崇端坐,他也是久经大敌,一记独门的幽天指就发了出去。 这门幽天指的法术,能够把一身罡劲聚于一根手指上,狭地斗室交手,最占便宜。 正文 一七五、你怎么能用飞剑? 王崇阴阳天符剑一起,凌空就把幽天生给斩了! 他望着冲自己伸出一根手指,姿势颇为玄妙,瀚海魔盗中也极有名气的这位杀手,煞是愣神。 “这厮伸手指着我,究竟想要作甚?” 王崇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如何知道,幽玄门这一门秘法,讲究把一身罡劲聚于一根手指上,最善在狭地斗室之中交手,但却在临空吐劲这一环,稍有欠缺。 本来这功法,也是用来暗杀,不是跟人斗法使用。 幽天生哪里料到,王崇用惯了飞剑,正在修行天符书上的功法,阴阳天符剑用的顺手啊! 他平时遭遇的大敌,都是比妖怪差不多,各种功法全面陋鄙的旁门杂修,从没有遇到过,王崇这般,精通世间最上乘道法,正经大门派出身的人物。 幽天生满脸怨恨,他蓄尽全身罡劲的一指,只要点中王崇,他有十成把握,能将之毙杀,但他如何想得到,对方居然出飞剑。 “特么的……你怎么能用飞剑?” 幽天生身子被阴阳天符剑斩成了两截,仗着修为身深厚,还不得死,嚎叫了一句,心头不甘。 王崇骂道:“我有飞剑为何不用?刚才……那用的是符剑,你这个蠢货。”他法诀一捏,刚想要祭起元阳剑和无形剑齐出,把这个头脑已经不太清楚的家伙,斩绝了最后一分生机。 又想起,上次弄死九连道人,似乎对蜃楼术,颇有些裨益,就摇身变化,恢复了“阿牛”的模样,祭起了蜃楼术,叫道:“既然你不愿意死在飞剑之下,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幽天生本来就被符剑所斩,没几口气了,被蜃楼术罩住,王崇顺手还补了一记梦蝶术,顿时就飘飘然,忘了疼痛,全身真气狂泻,一时间梦到,自己刺杀了豪门金丹,得了金主奖赏的极品美人十八个,欢乐的无以复加。 王崇稍微等候了一会儿,就见得幽天生身上,生出了一根有一根长刺,两截尸身都如活物,往一起蠕动,最后变成了一团生满了锐刺的肉段。 “咦!这厮有些古怪。” 王崇等了一会儿,这团生满了锐刺的肉段,内火迸发,烧了一会儿,把肉段烧成了灰烬,却留下了数百根黑刺。 王崇伸手虚虚一抓,把这数百跟黑刺抓入手中,略略把玩了一会儿,心道:“原来真有人能烧出来黑菁刺!” 道化魔染之辈,大多数要化为魔物,又或者道孽,九连道人和幽天生是因为精气被蜃楼术吞噬,这才化不成怪物,最后内火焚身而死。 道化魔染的生灵,有极少一部分,会孕育奇物,黑菁刺就是其中一种。 此物能当做法宝一般祭炼,只是并不能用来斗法,不拘什么飞剑法术,都能将之毁去,却最能破罡气,伤魂魄。 尽管只能用一次,却也算得一种非常歹毒的法宝。 王崇随手收起黑菁刺,鼓荡真气,把室内的灰烬裹住,送出了高空之上,任由天风吹散,心头暗忖道:“此必然是瀚海魔盗派人来刺杀,只是他们不去刺杀师父,刺杀我作甚?我只是个少门主而已……” “应该想方设法反击一波,不能让瀚海魔盗一波又一波的派人来骚扰。” 王崇想到这里,就派人出去,把丹鼎门所有的天罡境修士,悉数召唤过来,什么都没有交代,就带了他们出了古镇。 王崇早有搜集情报,丹鼎门附近,有三股瀚海魔盗,其中一股便是九连道人出身的那一支。 这一支有三位大衍境的魔盗头领,一个是九连道人,已经死在了王崇手里,一个就是幽天生,也死在了王崇手里,剩下一位跟九连道人乃是同门,道行法术犹在他之上,是这一支魔盗的真正首领。 王崇带了数十名天罡,也包括了两个徒儿,一路御气飞掠,一日夜后,就赶到了这支瀚海魔盗所据的古镇之外。 王崇跟大家一挥手,叫道:“冲进去,不要留手。” 好些丹鼎门的修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为了啥,就要来冲击瀚海魔盗的据点,但王崇已经一马当先,冲进去了,他们也只有咬着牙,紧紧跟上。 有人还试图“火线进谏”劝说王崇不可鲁莽,还没说得几句,奚元就把小五行剑气架到了这人的脖子上。 此时大家已经闯了进这支瀚海魔盗占据的古镇,奚南想起“惨死”在九连道人之手的父亲,血贯瞳仁,两个雷法扔出,都是冲着人群,当场就炸死了七八人。 这会儿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丹鼎门之人,也只能一起动手。 王崇却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厮杀,而是把蜃楼术放出,把整座古镇都笼罩了进去。 王崇的蜃楼术,吞噬了两位大衍境的瀚海魔盗首领,已经孕育出来两头蜃妖,各自施展幻术,中招的瀚海魔盗,顿时就死的不明不白。 在蜃楼术的笼罩下,丹鼎门之人,能够清楚的看到敌人,瀚海魔盗却被幻术迷惑,只觉得到处都是各种妖怪,数以千百万记,反而是丹鼎门众人,他们完全看不到。 所以双方才动上手,瀚海魔盗就大大的吃亏,往往正在跟冲入了据点的“妖怪”厮杀的正激烈,忽然莫名飞出一刀,就把脑袋砍了。 丹鼎门人开始还有些奇怪,为何这些魔盗,跟空气搏命厮杀,但很快就有人想起来,少门主精通幻术,顿时就兴奋起来。 王崇安步当车,一路向古镇中走去,他还未有走得一半,古镇中央,最大的那座重楼,就猛然爆发起一股罡气,一个全身发白的道人,缓步走了出来。 他见到王崇,眉头微微一竖,喝道:“是丹鼎门的人吗?” 王崇笑嘻嘻的答道:“正是丹鼎门阿牛!” 全身发白的道人,听得阿牛这个土气的名字,就不由得一愣,喝骂道:“没得消遣道爷!小贼受死。” 王崇一抬手,就是七团彩光飞出,正是他新领悟的妖术——七星聚斗。 正文 一七六、天魔攻破第一关 七星聚斗能把云蜃真气千百倍压缩,凝成道家剑芒,飞丸一类的攻击手段。 若是换个人,也许就是老老实实,飞出七点寒星,跟全身发白的道人斗法,但王崇久经大敌,怎会如此轻易? 他用云蜃真气,包括了七道寒星,看起来栲栳大一团,流光溢彩。 全身发白的道人道法白连,有个俗称叫做白脸鬼道! 这支瀚海魔盗的大当家,白脸鬼道,眼瞧王崇发出来七团彩光,冷笑一声,颇有些不屑之意,扬手就飞出了一团雷火,顿时把王崇发出的彩光打灭。 就在白脸鬼道,催动法术,要对王崇下手,想着先杀了这个不开眼的小子,再去对付那些丹鼎门人,却哪里料得,七点寒星飞落,分别打中了他的七窍。 白脸鬼道催动护身罡气,锁住了七道寒星,怒吼道:“小贼狡诈……” 王崇不想爆了这七点寒星,七星聚斗每祭炼一日,威力就强盛一分,若是爆了,就要从头来过,所以他取出来刚得的黑菁刺,抖手就发出去一根。 黑菁刺化为一缕黑烟,正中白脸鬼道的面门,这支瀚海魔盗的大当家,顿时把握不住道心,又复中了一记梦蝶术。 王崇就眼瞧着此人,五官七窍,冒出黑气,不过片刻,就栽倒地上,心头还夸赞了一句:“死的好生痛快!” 除了白连道人,这支瀚海魔盗已经再无高人,王崇把蜃楼术尽情释放,有些魔盗道心早就破碎,如何经得住种种幻术的诱惑?不等丹鼎门人动手,就真气逆走。 随着被蜃楼术弄死的瀚海魔盗,越来越多,蜃楼幻境之中,诞生的蜃妖也多了起来,这些蜃妖善能迷惑人心,混杂在丹鼎门众人之中,飘来荡去,不知瀚海魔盗遭了毒手。 奚南跟着大队人马,放手厮杀,他得了王崇传授雷霆玉经,此时才温养了一头仙都雷神,法力真气也不雄厚。 毕竟丹鼎法天生根基就弱,斗法的短暂,还没什么事儿,时间一长,就有些真气不济。 奚南发出一雷,毙杀了一名魔盗,想起来师父的教诲,一头撞入了旁边的一件房舍,原地打坐,恢复起真气来。 奚元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他拼力谷催,却已经无法让小五行剑气凝聚,也只能后退,在没人厮杀的空地,也是盘膝打坐,恢复一身功力。 双方正厮杀的热闹,王崇忽然抬头,看到天空上,九道剑光闪耀,不知道多少魔头被斩杀,心头就是凛然。 第七关是武当派的天龙伏魔剑阵镇压,只有魔头突破阵中,这座剑阵才会发动,只是王崇来第七关已经许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座剑阵发威。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有这么多魔头闯入阵来?” 王崇的念头还未定,就看到天空上,无尽黑云,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魔头,闯入了第七关。 “糟糕了!是天魔攻阵。” 王崇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演天珠也没得动静,只能把七星聚斗的法术,全力发动,七点寒星兜空乱绕,不过片刻就把负隅顽抗的几名天罡境的瀚海魔盗杀死。 在王崇的催促下,丹鼎门众人,也厮杀的越发奋力,不过半个时辰,就把所有的瀚海魔盗杀光,又复按照王崇的要求,把镇子里所有能打劫的东西打劫一空,跟着王崇撤走。 他们刚出了镇子,就听得一声炸雷,数百魔头先后追逐,落入了古镇之中,随即就有魔物的嘶吼,显然魔头占据了瀚海魔盗的身躯,都觉醒了过来。 王崇心道:“除非我使用金丹妖身,不然……也没法杀尽群魔,还是先退走吧。” 此时接天第一关,战事早就惨烈至无以复加,就连峨眉镇派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也已经被攻破,镇守使杨彦带了十七位真人,已经退让回了第二关。 杨彦脸色极之难看,他也料不到,域外天魔,居然出动了魔君级的绝世大魔,此等大魔只差一步,就能晋升天魔来无影,去无踪,游行万界,法力无边,覆灭一界,已经是反掌之易。 若非这等魔君,要受此界天地排斥,无法倾尽全力,只怕一十八座大阵,此时都要尽崩溃了。 苦度真人叹了口气,说道:“先把接天关内的各派晚辈,还有中土旧民,都疏散出去吧!这般战斗,真人以下,根本无法参战。” 杨彦也知道,都出动了大魔君这般级数的天魔,金丹境以下,都再无参战的余地,他们不要说正面挑战魔君,就算是被魔意侵染,也说不定要道行法力,一朝尽丧。 他也只能点头,喝道:“让杨墨过来,此事就由他主持。” 杨彦的号令传下,一十八层接天关,全都被发动起来,第一关本来就没有多少寻常修士,杨彦又见机的快,尽数都撤了下来,并未遭受太多损失。 第二关却有许多各派修士,还有一部分服侍修士的仆厮,以及讨生活的中土旧民,虽然修士们法力强横,各种收容天地的法术,袖里乾坤,百里飞虹,壶纳天地,掌中日月,不管精擅不精擅,都尽数使出,把不能参与战斗的各派修士,先都撤出去,然后才轮到他们的奴仆,最后才是中土旧民。 此时一十八层关城,已经处处都是魔头,漫天遍野都是魔物,只要晚走一步,可能就被魔头侵占,命丧黄泉。 其中死伤最惨烈,自然就是中土旧民,有些是那些没有什么功力,并未选入镇天兵的中土旧民,已经濒临被抛弃的状态。 还算是张法乐,唐胤有良知,先就通知了王崇,让他赶紧撤出接天关。 什么调查丹鼎门,调查幕后黑手之事,当然早就顾不上,天魔都打下来了,还调查个甚? 王崇若是抽身就走,自然能轻易逃出,他有人妖相化之术,出了接天关,就是天高海阔,但是当他准备脱身的时候,周围全是丹鼎门之人,几乎人人都脸上生出绝望…… 正文 一七七、师父,我怕! “从这里去关城,就凭这些人的脚力,只怕须得数日……” “数日的功夫,只怕这里已经没得活人,都要为天魔侵染,化为魔物。” 王崇知道这件事儿,丹鼎门众人,又如何不知?第七关虽然有天龙伏魔剑阵守护,也不是没有偶尔魔头潜入,每次都是死了人,武当派的修士,才会过来斩妖除魔。 这却非是武当派的人迟钝,而是这一关地界最大,中土旧民又都住的分散,根本管不过来,能够最迅速去斩杀被魔染的人,已经能够做到的极限。 这一次,如此多的魔头蜂拥而入,丹鼎门的人,以及其他地方的中土旧民,都是一样的感觉,他们绝无——幸理! 王崇只要想走,谁都拦不住他,他也说不上有什么天人交战,本来他也非是正道中人…… 就在他做了最“理智”的决定时,奚洛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叫道:“师父,我怕!” 这小女孩才九岁,刚没了父亲,正是可怜的时候。 奚南和奚元一起过来,两个少年虽然也是害怕,但却都显得颇为坚强,只是两人的身体都在簌簌发抖。 天魔之可怕,王崇感受不深,他出身大派,到了接天关,也有宗门和各派长辈庇护,就算参加战斗,也是尽占上风。 但是…… 接天关的中土旧民却不一样,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有被魔染的例子,魔染之人,无药可救,纵然修士们及时赶到,也只有一杀了之。 换句话说,不知道多少中土旧民,看到过自己的家人入魔,化为了魔物,然后被修士人斩杀…… 他们对天魔的恐惧,简直深入到了骨髓,纵然奚南,奚元这等天不怕,地不怕,为了“替父报仇”,连瀚海魔盗都敢杀的少年,也都心头生出了恐惧。 两个少年虽然没有像妹妹那样,抱住师父的大腿,但心底里,也显然把王崇当成了最后的救星。 流露出一丝希翼…… 王崇伸手抚摸了一下奚洛的头,转头对奚南和奚元说道:“照顾好妹妹。” 两兄弟茫然,接过了王崇塞过来的奚洛,瞧着王崇样貌变化,成了一个朴实憨厚的少年。 王崇缓缓浮空,提气喝道:“我乃吞海玄宗季观鹰,奉师命调查有人勾结天魔之事,现已经查出,咱们丹鼎门上下清清白白,绝无半分污秽之事。” 王崇望着下面,都一脸呆滞的丹鼎门人,忽然提气喝道:“此时此刻,季观鹰是吞海玄宗弟子,亦是你们的少门主!我可以在此保证,但凡我丹鼎门之人,某必然拼死护送你们离开。若是违背此言,让我一生不得证道!” 王崇也不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有证道的指望,故而这个誓言还是留了一线。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手按住两个徒儿,奚南和奚元的眉心,淡淡喝道:“放开一切,让为师传你们一门法术。” 奚南和奚元不敢怠慢,他们早就把王崇奉若神明。 即便面对无边天魔下界,两个少年,还有奚洛都认定了师尊有办法。 当王崇暴露身份的一刻,他们不是惊讶,也不是震惊,而是惊喜交加,都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师父他果然有办法。 王崇把人妖相化之术,传给了两个徒儿,同时还沉声说道:“待会变身不能让人看到,事后也不能让人知道,就算奚洛也不能跟她说。此战之后,你们不得再用这一法术,也不得再用——妖身!” 两兄弟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脑子里,多了一道法术,两人在王崇的催促下,急忙催动了法术。 王崇也是狠心,一面念叨:“收徒弟,真是件大大破财的事儿。”一面把恶枭和人面枭的两具妖身,分别送给了两个徒儿。 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干系太大,送出去,等若害人,其余妖身都各有用处,王崇也只能把恶枭和人面枭的妖身,赐予两个徒儿。 奚南和奚元两人,惊喜交集,小心眼里都是一个念头:“师父他老人家果然神通广大,连这般玄奇的法术都懂。” 纵然在这等危急关头,王崇仍旧能够有条不紊,把诸般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叮嘱完徒儿,王崇先把凌虚葫芦内的丹流飞阁,元金舟等东西收了,这才使了一个法术,把这座洞府化为一扇门户,叫道:“所有人都搬了家私躲进去,我带你们走。” 本来丹鼎门的人,还不深信,毕竟王崇就算有通天本事,如何能够救这么多人? 当王崇把凌虚葫芦放出来,大家可都信了,急忙拖家带口,匆匆进了凌虚葫芦,就连奚洛,也被王崇送了进去。王崇收了凌虚葫芦,这才对两个徒儿说道:“能救一个,便多救一个,你们跟我去其他镇子救人吧!” 若是只救丹鼎门人,王崇倒也用不着那么麻烦,但是他想着,既然已经出手,救一个人也是救,何不多救几条性命? 奚南和奚元两兄弟兴奋不已,急忙各自摇身变化,显出了恶枭和人面枭的妖身,王崇还特意从季幻儿手里,把勾魂圈讨了过来,丢给了奚元。 两兄弟终究是少年心性,各自催动法术,浮上半空,怪叫连连。 王崇也换了白枭的妖身,他稍稍犹豫,暗暗把元阳剑化为手环,藏在手腕上。 他也打定了主意,除非是万不得已,绝不动用此剑。 此时的第七关,天龙伏魔剑阵,已经拦不住蜂拥破阵的无尽天魔,不断有天魔冲破了剑阵的阻挡,闯入了这一关,漫天盘旋,寻找可供寄生的猎物。 王崇和奚南,奚元师徒三人,赶到最近的一处古镇,天魔正在肆虐,接连附身了数人。 这几人都被天魔,顷刻间化为了魔物,肆无忌惮屠杀镇子里的中土旧民。 奚元得了恶枭的肉身,哪里容得这等事?催动了勾魂大手印,隔空一掌,就把数头魔物一起打灭。 这些魔物才寄生不久,还未有蜕变,不过相当寻常炼气胎元之境,也抵挡不住金丹之威。 正文 一七八、人力有时而穷 王崇转化了一成功力为七二炼形术,运炼了一道阴阳天符剑,附上了辟魔金光咒,以白枭妖身的金丹境接近巅峰的功力,这一道阴阳天符剑,也能媲美炼形质一次寻常飞剑了。 他也不敢用元阳剑,但这一口金光灿烂的阴阳天符剑纵横,亦是诛杀魔头无数。 师徒三人连续救了十多个镇子的人,除了王崇,奚南和奚元身上都带了伤。 王崇毕竟战斗经验丰富,两个孩子就差了好些,若非他这个做师父的一直照顾,奚南都险些被一头魔物使诈,当场击杀。 在这种战斗中,奚南和奚元成长迅速,奚南催动了人面枭的八宝琉璃金身,遇到敌人,先替弟弟抵挡,奚元催动了勾魂大手印,趁势攻敌,两兄弟配合的越来越有滋味。 王崇却心思越来越沉,因为天空上的魔头,渐渐有攒聚之态,他跟天魔厮杀过无数次,这往往代表……有顶尖的魔物要出场了。 奚元击杀了一头魔物,这座镇子里,已经没得活物。 原本这也是一座有些繁华的古镇,此时却满目疮痍,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奚元欢呼一声,纵起遁光,忽然看到一栋房舍的角落,有一个簌簌发抖的小人影,一掌就拍击了过去。 奚南忙叫了一声:“且慢!” 他把弟弟的掌劲一推,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过去,却见是一个跟奚洛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只是全身已经生出了魔纹,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泪水,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奚南刚要伸手,想起师父的教诲,急忙又缩了回来,扭头问道:“师父,能救她吗?” 王崇眼眺远方,淡淡说道:“天魔肆虐,你耽搁一刻,不去救人,就要死最少五十人以上。” 奚南焦急的问了一句:“她只是个小女孩儿,入魔也还未深。” 王崇叹了口气,答道:“因为你这两句话的耽搁,最少多死上一百多人了。” 奚南忍不住躁了起来,叫道:“师父,可她也是条命啊!” 王崇伸手指向远方,语气森然的答道:“那么,那些等我们去救的人,就不是命了吗?师父给你选择,要救这个小女孩,我们师徒要耽搁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第七关死掉的人,恐怕就要以十万记!” “徒儿!你选吧。不管你选什么,师父支持你。” 奚南还想倔犟,奚元已经伸手拉扯了哥哥,强行拖上了天空,施展遁光,向下一处古镇飞去。 王崇叹息一声,也自跟上,此时第七关穿过天龙伏魔剑阵的魔头,魔物已经越来越多,这一处古镇,居然再无活人,满镇都是魔物横行。 王崇叹息一声,淡淡说道:“若是徒儿你不耽搁那一刻,我们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人的。走吧!杀了他们也只是耽搁救人的功夫。” 奚南热血上涌,问道:“师父,难道我们就不能救所有人吗?我们也算是修仙的人了啊?” 王崇想了一会儿,答道:“当然不能,人力有时而穷!仙人……有时候也道行不够深远,法力不够广大。” 王聪当先飞走,奚南和奚元亦紧紧跟上,连续三处古镇,都没有活人了,只有魔物纵横,奚南的眼睛里全都是难过,飞向另外一处古镇的时候,他忍不住说道:“师父,是徒儿错了。” 王崇微微点头,安抚道:“尽力多救一些人,你就会好过一些。” 奚南的心头,浮现起,刚才那个入魔的小女孩儿,急忙摇了摇头,不敢做多想。 他们飞到了下一处古镇,镇子里有一名长大道士,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正在孤身独剑抵挡狠狠扑下的魔头,只是看他剑光散淡,估计也支撑不得许久了。 奚南和奚元,早就有了数次经验,两兄弟联手扑上去,和那名长大道人一起抵抗天魔,王崇却把凌虚葫芦一拍,喝道:“快都藏进去,我带你们离开。” 古镇之民蜂拥而过,王崇随手施展了一道幻术,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排列成队伍。 一个肥胖的老婆婆,扛着无数大小包裹,还紧紧扯了两个孩子,忽然挡在了入口处,大叫道:“我要等我儿子来,你们不要挤,我要等我儿子……” 弄得其他人都没法进去。 王崇叹息一声,一道幻术下去,引得这位老婆婆走去了一旁,人群这才能得以逃入凌虚葫芦。 片刻后,有个女子扯了一个小孩子,正要匆匆逃入凌虚葫芦。王崇伸手一拂,把这个女子和孩子摄到一旁,柔声说道:“这个孩子已经入魔,不能进去。” 女子又惊又怒,叫道:“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就要进去,我孩子没有入魔。” 女子见王崇无动于衷,又复叫道:“你是仙人,有无边法力,救救我孩子啊,你连个孩子也不能救,还叫什么仙人?你们都是……修真狗!” 王崇叹了口气,入魔之后,无可救助,就算毒龙寺的铁犁老祖,他的大师伯红叶禅师,都在苦苦煎熬,他哪里有本事救度入魔之人? 那名女子见王崇不肯救人,也不放她进去,忍不住破口大骂,修真狗之语,不绝于口。 旁边亦有人叫道:“你们这些修真狗,为何不肯救人?就因为我们是中土旧民,命就不值钱吗?” 王崇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一抓,把叫嚷的这人摄出队伍,扔在那对母子身边,再不加以理会,背负了双手,等其余人逃入凌虚葫芦。 过了片刻,王崇收了自己的宝贝,也不再管那几个人,腾空而起,对那名长大道人说道:“我们要去救其他人,你可要跟去?” 长大道人急忙叫道:“我是武当白石,道友大恩,没齿难忘……” 说到这里,他看到了那几个,被王崇抛弃的人,忍不住叫道:“道友为何不救这几个人?” 王崇懒得答他,说道:“你去救人便是,我力有未逮。” 长大道人飞身横剑,拦住了王崇,叫道:“你若是不救这几人,我绝不放你离开。” 正文 一七九、撤阵 奚元从旁边就是一记勾魂大手印,把这名长大道士,凌空拍飞,说了一句:“师父,我们还要救人,不能耽搁功夫。” 王崇没有多言语,带了两个徒儿扬长而去。 只是接下来,几乎所有的古镇,都是活人少,而魔物多,能救的人越来越少。 王崇忽然心生警兆,抬头望时,不觉得就是一愣。 天空上横贯的剑光,阻挡无数魔头降下的天龙伏魔剑阵,已经被悄然撤去了。 王崇身上的号牌,也传来了消息,这个消息只得一句话,但却石破天惊接天关撤阵! 正魔十二大派把封印天之漏,守护接天关的一十八座大阵撤了! 王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绝对理智的选择,用各派的修士跟天魔硬拼,把人都拼光了,大阵都拼废了,此界生灵,就再无任何希望。 但撤阵…… 王崇抬头再望天宇,本来杂乱的魔头魔物,已经汇聚一处,化为一座浩瀚巍峨的大城! 王崇心有悸然,他虽然没见过这座天外魔城,但也知道,这就是天都大魔君! 此等魔君,早就非复生灵形态。 这一座天外魔城,并非是天都大魔君的本体,只是一句投影分身,若是真正的天都大魔君,就算王崇,瞧得一眼,也要全身爆碎,连化为魔物的机会都不会有。 饶是如此,这座天外魔城,汇聚了无数魔头,魔物,已经堪比阳真境的大高手,绝非是王崇可以抵挡。 “走吧!救不了人了。” 王崇语气平淡,但听在两个徒儿耳朵里,都是无比的难受,没有了武当派的天龙伏魔剑阵,天都大魔君的投影分身,魔威滔天,就算使用的是金丹妖身,奚南和奚元两兄弟也有些受不了。 他们两兄弟也知道,若是用本来的面目,此时只怕已经化为飞灰了,根本抵挡不得如斯魔威。 奚南和奚元两兄弟,经过这一场磨炼,各自都有了成长,虽然都心底难过,两眼含泪,却没有半分犹豫,叫道:“师父!我们走……” 此时没了一十八座大阵,接天分出入,也再无什么阻挡,就如门户大开,也用不着去关城了。 王崇带了两个徒儿,化为三道惊天长虹,须臾就遁出了接天关。 遁出了接天关,王崇回头望去,整座接天关,已经化为纯黑,无数魔云缭绕,魔头凄厉,魔物纵横,甚至金丹境以上的大魔妖,已经不在少数,稍稍望去,就能看到数百之数。 在接天关的最上头,一座巍峨浩瀚的天外魔城,以气吞星汉,覆压之势,镇住了整座接天关。 王崇知道,那也不是天都大魔君的本尊,魔君本尊想要跨界而来,绝非是这么容易的一回事儿。 在天外魔城的上空,界天之漏大开,无数魔气汇聚成了龙卷,从天而灌,魔头魔物,随着灌下的魔气,蜂拥而下。 接天关千里之内,已经尽数化为了魔域。 按照目前的态势,接天关魔域,会越来越扩张,从千里而万里,吞并整个中土陆洲,然后蔓延至此一界,直到万物沉沦,都化为魔物为止。 王崇心头轻叹,他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就这么结束,此界的道君魔君之辈,都还未有出手。 只接下去的事儿,就是那些最顶尖的大佬们,要考虑的事情了,他一个小小的天罡境,根本插手不得,也没那份本事。 王崇收回了目光,距离接天关千里之外,有十二团光芒,那是正魔十二大派撤回的大阵,护持了自家的门人弟子。 接天十八关,正魔十二道,有些门派比如峨眉,就镇守了两关,故而比如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就有两座。 此时各派的护山大阵,撤出了接天关,守护自家的门人弟子,有些是两座环绕,故而只有十二团光芒。 王崇瞧了一会儿,让两个徒儿收回妖身,以后也不可人前使用,也送入了凌虚葫芦,这才恢复了原身,放出了自己的招牌花毯,直奔道极宗的大千幻世境。 他本来该去吞海玄宗的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但想起自己下了重注,赐了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以及人面枭的护身法宝金刚圈的萧观音和萧和尚姐弟,无论如何,也善财难舍。 王崇在道极宗的第六关,呆了好久,人面也熟,所以道极宗的修士,见到是他,就放开一处门户,让王崇飞了进来。 进了道极宗的大千幻世境,王崇就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暴涨,增至了大衍境,此乃大千幻世境的妙用,他也不惊讶,直接进入了大千幻城。 接天十八关,各处关城情况都不一样,道极宗的大千幻城,乃是阵法的一部分,故而一并就携带了出来,大千幻城的人也都被完整带出,并不像第七关那般凄惨。 甚至大千幻城还接受了好多其他关城的人,让本来井然有序的大千幻城,变得十分拥挤。 王崇仗着自己曾为踏魔营的主管,四处去问了一圈,果然在一处角落,找到了萧观音姐弟。 这对姐弟已经不认得王崇,王崇也不多说,更没有显出阿牛的模样,让两人认脸,而是直接用了一个法术,将两姐弟收入了凌虚葫芦。 收了萧观音姐弟,王崇这才觉得,一颗心没那么空落。 这可是下了重本的徒弟,比奚南,奚元,奚洛那三个,赐下的东西,可要珍贵太多了。 王崇来了大千幻城,他的人面熟,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故而也有人辗转过来寻他。 王崇才收了萧观音姐弟,就被齐冰云和安羽妙给当街拦住。 王崇不由得笑道:“你们两个不去杀敌,却拦住我作甚?” 齐冰云脸上有重忧之色,答道:“季师叔,你可有旁的飞剑,借我一口?我的百炼火折了。” 王崇大吃一惊,叫道:“怎会折了飞剑?” 安羽妙脸色有些黯然,替齐冰云答道:“接天关出事儿的时候,我们在外面巡猎,被困在了天都大魔君的投影分身之内,还是为了救我脱困,冰云妹子才拼了……” 正文 一八零、丹鼎“大派” 王崇仔细问了几句,才知道当时困住的还非止齐冰云和安羽妙,同时还有十余名各派弟子,以及一营的镇天兵。 齐冰云使出了五火七禽剑法,威力最大的一式,这才斩开了天都大魔君的投影分身,带了众人掏出来,也因此身负重伤,如今伤势也还没好。 齐冰云也是急于参战,若是没有飞剑,她才不过大衍境,实力最少锐减七成。 王崇思忖良久,也只能苦笑着摇头,答道:“我手头并无多余的飞剑。” 王崇有元阳,有无形,有星斗离烟剑,但是哪一口能见得了天光? 齐冰云一脸的失落,安羽妙也只能安慰道:“若不然,我把飞锥剑借你。” 齐冰云点了点头,答道:“也只好如此。” 王崇叹了口气,他倒是也有想过,把红玉双剑从萧观音手里取回来,暂借给齐冰云,但是……这对飞剑,也会露他的马脚。 毕竟那时候,他可还是云台山的扬什么来的。 王崇跟二姝分开,他就回了自己原来的住处,大千幻城虽然人满为患,可也不会占到镇天尉的住所,所以他这边还算是清净。 王崇也不关心外面的战斗,毕竟都出动到魔君的级别,哪里还需要他一个小小的天罡? 他把凌虚葫芦挂好,自己也一跃,跳入了其中,虽然王崇尽了全力,也不过救了十余万人,只得第七关的三成不到,这些人把这处洞府,挤的满满,放眼望去,已经全都是人,或坐或卧,或者站立。 亏得玄白和季幻儿,还有逍遥府的孙绿意,带了数百名逍遥府的门人,这才能把十余万人安排的妥当,若是光这些人进来,只有丹鼎门的人操持,只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王崇现身之后,不要说那些中土旧民,就连逍遥府的人都有些激动,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座洞府的主人。 王崇早就想好了说辞,先扫了一眼那些逍遥府的人,说道:“这座洞府,乃是我师演庆赐下,他是从一头天外大魔手中夺取。尔等以后就不用回逍遥府了,我吞海玄宗,也不差逍遥府分毫。” 这些人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王崇安抚了逍遥府的人,这才提起真气,声如滚雷,喝道:“我乃是吞海玄宗季观鹰,亦是丹鼎门主!” 如今凤五也不知失落在什么地方,他就主动把一个“少”字去了。 王崇扫了一眼,这些不明真相的中土旧民,继续讲道:“诸位如是愿意,就都拜入我丹鼎门,此乃我奉了山门之命,创下的别宗旁支。若是不愿,我亦不勉强,会把大家送了出去。” 当下就有人表示,不愿意加入丹鼎门,王崇也不勉强,凌虚葫芦一抖,就把这些人扔了出去,反正外面是大千幻城,也不怕这些人会死。 晃眼间,就少了两三万中土旧民,王崇反觉得,更顺眼了些。 倒是那些逍遥府的门人,都是双眼含泪,个个都暗忖道:“不是拜入吞海玄宗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什么丹鼎门?我们也想出去,但是……出不去啊!” 这些逍遥府的人,都被天邪金莲所制,哪里出的去? 王崇宣布了丹鼎门“扩容大会”,还特意把逍遥府的门人叫过来,挨个废去原本的功力,传授丹鼎门的“正宗道法”。 这些人不愿意,也没得办法了,只是稍稍尝试,人人都知道,这丹鼎法远不如逍遥府的道法根基浑厚,日后成就……料必也是不如。 但在王崇的淫威之下,哪里敢啃声? 好在丹鼎法也不是没有优点,便是进境奇快,这数百名逍遥府门人,比起那些中土旧民来,几乎都能算得禀赋奇厚,天资过人…… 所以得了王崇传授丹鼎新法,又复把化为天地元气的功力倒灌回去,几乎人人都能结鼎,甚至有七八十人,当场就生了真火。 丹鼎法的结鼎炉,相当于天罡,生真火,便相当于大衍,这些人也算是突破一层境界。 逍遥府的人,好歹也算是出身正宗,如何不知道,这般拔长境界,是因为忽略根基?当真是有喜有忧,还是忧愁多些。 孙绿意本来初入大衍,被迫修炼丹鼎法,自然是一口气连破炼气,胎元,结鼎,真火四重境界…… 可他原本就是大衍境,如今换了法门,也只是真火境更深湛,眼前一群远不如自己的逍遥府门人,跟自己境界居然一般无二,若非是王崇看着,周围又都是人,恨不得放声大哭,憋屈到了极致。 王崇也不管这些细节,把这些换了道法的逍遥府门人和自己原来的丹鼎门的心腹都混杂在一起,各自安排的职责,让其管理十万以上的中土旧民。 王崇忙完了这些琐事儿,这才把一脸呆滞的萧观音,萧和尚,奚南,奚元和奚洛,叫了过来,带着进了恶枭的旧府。 洞府里的丹流飞阁和元金舟,都被收走,空出地方来,安置那些中土旧民,自然就只剩下这里,可供王崇暂居。 这里园子不大,王崇也没必要开善心,让那些中土旧民来住,反正也住不下。 他其实也颇犯愁,如何养活这十万人。 “且先不想这些……” 王崇把萧观音姐弟叫了过来,柔声说道:“我便是阿牛!” 萧和尚俊脸通红,叫道:“我们姐弟,算是丹鼎门人,还是吞海玄宗之人?”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五个都是我徒儿,自然都算吞海玄宗的人。他们三个的父亲,乃是丹鼎门的右护法,只可惜被瀚海魔盗的九连道人所害……” 王崇叹了口气,又复说道:“所以他们还是丹鼎门的少门主,你是否愿意加入丹鼎门,尽可随意,为师并不勉强。” 萧观音比弟弟,稍微聪慧一些,顿时就想明白了,王崇这是早就想收她们姐弟,亏得她还以为,阿牛是对她有些情愫,才舍得把红玉双剑这等宝贝相赐。 萧观音这些时日,生怕这宝贝丢了,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正文 一八一、鸷玄 王崇瞧了一眼,自己的五个徒儿,外面十万以上的丹鼎门徒,也没有给他什么感觉,但这五个徒儿,却让他情不自禁有了“家大业大”的感慨。 没办法,这五个徒儿,相当于他小半的身家。 每一个徒儿,都是正经用宝贝喂出来的。 萧观音手里有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 萧和尚是金刚圈。 奚南拿了他的人面枭妖身。 奚元拿了恶枭的妖身和勾魂圈。 奚洛……好吧!这小妮子还没学会败家。 王崇想了一想,对身边随侍的季幻儿说道:“勾魂圈不合你用,我这里有一杆勾魂幡,你就先拿着。” 季幻儿作为幻珑珍兽,本身是大衍境的修为,又苦修了多时勾魂大法,如何分辨不出来,勾魂圈和勾魂幡的好坏,当时就一双眼睛里,泪珠滚滚,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老爷忒欺负人!” 王崇也是没办法,毕竟徒儿都是亲的,有好东西,当然先可着徒儿来。 宠物……随便打发就不错了。 王崇正了正色,说道:“你们五个,从今日起,就以萧观音为长,和尚次之,奚南,奚元,奚洛,便是师弟妹。” 萧观音欲待拒绝,忽然又心头不忍,眼眶微微发红,却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些什么。 王崇刚要劝说一句,演天珠就拼命送了一道又一道凉意:把元阳剑给观音,无形剑也给了,山海经你还敝帚自珍干啥?都已经是吞海玄宗门徒了,把朱红袖那条小篁蛇……算了,那个给红袖也罢!你把凌虚葫芦给了…… 王崇坐在那里,忍不住就回了一个:“呸!” “那都是我的家私,你莫要说的这般轻易。” 演天珠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呸……你以后也用不着那些破烂玩意,趁早送给观音,莫要等梁…… 演天珠忽然住了凉意,卡的王崇脑门就是崩,问道:“梁什么?” 他本来以为,演天珠又像以前一样,会忽然就装死,没想到这一次,演天珠居然又再送了一道凉意出来:你定会偏心眼啊! 王崇惊道:“我还会收徒儿吗?家境已经不好了啊!” 王崇扫了一眼这五个徒儿,忽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才五个,就已经掏空了小半身家,就算再有徒儿,他手里的也都是犯禁的东西,再没得可送。 王崇沉吟了良久,吐了一句大槽,说道:“演天珠,你莫要吓唬人。” 演天珠这次是真不吭声了,把个王崇晾在那里,整个人都心头忐忑。 萧观音眼瞧这个“师父”,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却心情好了起来,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盈盈拜倒,说道:“徒儿萧观音,见过师父。” 萧和尚也磕了个头,王崇瞧这个买一送一的徒儿,很想把金刚圈要回来了。 奚南,奚元,奚洛三兄妹也一起磕头,算是正经拜师,毕竟之前是拜的少门主,这次拜的是吞海玄宗,正经的师传。 王崇看着这三个“买一二送”的徒弟,心情越发的不佳了。 “你们几个,就先在这里潜修,为师还有些事情。” 王崇交代了一句,就脱身出了凌虚葫芦,他恢复了季观鹰的身份,又自不同,毕竟演庆真君亲传,走到哪里都是长辈。 他有心回去吞海玄宗那一边,但此时大千幻城不住的震动,显然外面天魔攻打甚烈,非是刚从接天关脱身时候,只怕已经出不去了。 “也罢!就算帮不上忙,也去大千幻世境的边缘,看一看外面什么样子了。” 王崇处理了这些杂事儿,心头没了牵挂,放出了花篮,化为了一张花毯,悠悠飞出了大千幻城。 道极宗为了保护各派弟子,早就把大千幻世境的阵法收缩,故而王崇没飞出多久,就到了这座大阵的边缘。 此时有不少各派弟子,道极宗弟子尤其多,都在大千幻世境的保护下,远眺接天关。 接天关上,魔气森森,天外魔城想要降落此界,投影越来越真实,早就突破了阳真之境,已经臻至了太乙的无上层次。 各派的真人,却诡异的没有人出手阻止,只是固守自己门派的大阵。 王崇心头猜测,十之仈Jiǔ,是各派的道君有所动作。 天地间忽然一暗,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引,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一个白袍大汉,赤足持幡,似乎从极远处出现,但几乎是一瞬,就越过了各派的大阵,闯入了接天关魔域。 王崇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望着这个白袍大汉,他面对漫天魔头,根本都不屑一顾,所有的魔头,魔物,只要接近他身前百丈之地,悉数化为齑粉。 甚至金丹境的大魔妖,俯冲到了切近,给这位白袍大汉瞧了一眼,亦凭空爆成了一团魔气。 亿万天魔,视若无物! 王崇身边有许多人,都惊呼起来,甚至听得有人在问左近的有人:“这是何人?好大的威风。” 王崇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白袍大汉的身份,但想必也不会太多,他就偏偏是其中之一。 “此人就是天魔宗鸷玄吗?”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鸷玄此去,回不来了。 王崇惊讶道:“岂不是……”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是。 王崇嘟囔了一句:“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呸! 王崇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远眺那位白袍大汉,忽然生出来钦佩之心,此人身为天魔宗主,又是太乙境大能,不死不灭,居然能舍了面皮,去九渊魔君的万魔堂前,跪了三十三年。 这位鸷玄绝对是魔道枭雄,大忍耐,大毅力,大勇气,大决心,天资,道质,勤奋,眼界,胸怀,机缘……一样不缺。 这才有今日证道之机缘。 亿万天魔,我自独行。 纵然知道前方有无穷阻难,有四大魔君降世,亦怡然不惧,鼓勇前行。 王崇平生所见的人物,此人乃是第一等,绝世之姿。 “也不知道,我何时才有这般成就。” 一声叹息,万般艳羡。 正文 一八二、得成魔道,此报该还 鸷玄走到了接天关下,大手一抓,界天之漏忽然扩张了千百倍,无穷魔气,滚滚如烟云,直似九天崩落。 所有藏身大阵之中的修士,从阳真至更以下,无不色变。 天空上的那座天外魔城,忽然就凝实了千百倍,猛然一股天魔震啸,远远的传荡出去,已经自千里而万里,扩张的魔域,忽然一凝,所有的魔头,魔物都向天空的魔城飞去。 这一座天外魔城,终焉降临此界! 这边是天都大魔君的真身。 这头无上魔君,散发凛然魔威,远远的观战的一名真君,忽然怪啸一声,双目爆震,成了血雾,他发出凄厉长喝,叫道:“速退!” 十二团各派各宗的镇派大阵所化的光气,顿时都退出了数千里,甚至直接撤出了中土陆洲。 王崇颇为可惜,因为再也看不到后面如何。 鸷玄稳稳站在接天关之下,他缓缓回头一望,淡淡说道:“小谢真人当真不知好歹,连魔君的玄妙都想窥伺,岂不是吃了亏也。” 这尊太乙境巅峰的大能,一声狂笑,化为一道玄光,直冲天宇,撞入了天都大魔君的“体内”,闯入了这座天外魔城。 鸷玄闯入了天外魔城,看到的却不是亿万魔头,而是辽阔星空。 无边辽阔的星域之上,一座巍峨魔山,一条不知其长的篁蛇,一座雄峻如山,不知其广大的魔城,还有一头万丈之高的魔人。 “不垢天都,篁王夜刹!” “四大魔君齐临,就是为了我鸷玄吗?” 鸷玄虽然知道,天都大魔君刚才是以本身为诱饵,把他引出了界天,怡然不惧,抖开了手中的长幡,万丈魔光冲霄,顿时生出一层“世界”。 他手里的这杆长幡,乃是此界有数的几件天魔至宝,凭借此宝,威势竟尔不输给四大魔君。 无数天魔秘音响起,响彻天宇,若是常人听之,哪怕一丝一缕,都会立刻发疯,乃至化为魔物,就算金丹境的宗师,听到天魔秘音,都可能为其中蕴含的魔意所染,化为邪物。 也只有鸷玄这等太乙境的大圣,才能从天魔秘音中,听出来不垢大魔君传递的一缕神念。 “你也配我们其中一人出手?我们四魔齐聚,就是要灭了九渊。他当年斩杀元羲,得成魔道,此报该还!” “还个屁!” 一个浩大的声音,猛然响彻,把四大魔君的声音都压制了下去。 无数还个屁,还个屁,还个屁…… 转为天魔秘音,震荡得四大魔君魔躯暴涨,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种魔光,在域外星空纠缠邀斗。 鸷玄低声自言自语道:“不亏,三十三年……不亏!” “我来了。” 鸷玄把手中的大自在天魔幡抖开,这杆魔幡兜空一转,指向了夜刹大魔君! “这就你为我挑选的成魔之路吗?” 鸷玄一声长呼,化为玄黑魔光,投入了大自在天魔幡,直扑夜刹大魔君。 这头魔君身高万丈,根本没有在意鸷玄,只是震荡虚空,一股魔意下来,要把这位天魔宗掌教弄死。 鸷玄催动了天魔幡,冲开这一道魔意。夜刹大魔君又复送出一道魔气,这道魔气长有万里,横亘天宇,生生拦阻了鸷玄的去路。鸷玄一声狂喝,跃入了虚空,须臾间已经在万里之外,闯过了这一道魔气。 双方瞬息间,斗法千百次,夜刹大魔君每一次出手,都是辉煌无比,惊天动地。 鸷玄仗着大自在天魔幡,变化腾挪,亦是有来有往。 这还是亏得不垢天都,篁王夜刹四大魔君,都为九渊魔君牵制,若非有九渊魔君,鸷玄纵然道行再高,魔法再精妙,也没法跟夜刹大魔君斗至如斯地步。 九渊魔君忽然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如有玄音,顿时把天地间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 一只素白如玉,不知多光大的左手,忽然穿破虚空,轻轻一拍,本来跟夜刹大魔君斗法,互有来去的鸷玄,就被这只玉手生生拍成了一道流光,砸入了夜刹大魔君的身体内。 一个清冷无比的声音,淡淡说道:“九渊,动手吧。” 九渊魔君忽然长笑,无尽魔光,生出三十三重离恨魔宫胜景。这位魔君亦是出动了,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天魔离光尺! 天魔离光尺一出,不垢天都,篁王夜刹四大魔君就被生生分割了开来。 夜刹大魔君忽然间,就不见了其余三头大魔君,他怡然不惧,正要施展神通变化,刚才那只玉手却隔空拍下,顿时把万丈人魔之躯,打的四崩五裂。 夜刹大魔君发出天魔秘音,愤怒叫道:“就算你打灭我魔躯千百次,不过一念,便可恢复。” 但就在此时,一杆魔幡横贯,不住的吞吸夜刹大魔君的惊天魔气。 九渊鸷玄,还有哪位神秘的魔君,和不垢天都,篁王夜刹,四大魔君各自施展无上神通,斗的昏天黑地。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枚小小的珠子,也出现在了战场。 在它的周围,生出了鲸吞狂卷的吸力,似乎不比大自在天魔幡稍差分毫。 夜刹大魔君狂吼一声,魔躯重新弥合,在那只玉手再度拍下,也双手一分,生出撑天之威,似乎便是一方世界压下,也能一掌拖之。 只是当玉手落下,他仍旧被打的四崩五裂,怒吼如潮。 大自在天魔幡生出无穷吸力,吞噬来的魔气,最少有一半灌注到了鸷玄身上,这位天魔宗掌教,全身魔光如潮,咆哮奔腾,身躯就好似,正在跟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存在,一寸一分的结合。 本来还有些人的模样,但随着魔气暴涨,鸷玄头顶上生出三支锐角,身躯亦在不断的膨胀,早就没了模样。 那枚小小的珠子,丢溜溜转动,还不断的发出:呸呸!不好吃,夜刹真特么的烂。 王崇此时,早就看不到接天关的场面,自然也更没本事,看到域外星空的战场,他也不知道,体内的演天珠也去掺和了一脚。 反正这破珠子,经常沉默,谁还能知道,还会忽然不见了。 正文 一八三、补天 演天珠正自吞吸夜刹大魔君的魔气,吃的兴高采烈,忽然一只玉手出现,轻轻摄拿下来。 演天珠咻的一声,忽然消失,出现在千里之外,仍旧不住的吞吸魔气。 玉手轻轻挽了一个指法,一道玄妙魔法隔空罩来,轻易便定住虚空。 这只玉手连夜刹大魔君的魔躯,那等无上至尊,都能一击崩碎,现在出手,不过牛刀小试,却也撼定天地,锁域虚空。 甚至连正在弥合魔躯的夜刹大魔君,崩散的魔躯都被干扰,一部分魔躯,重新崩溃。 只是玉手抓下,又是落空。 演天珠小小一粒,却把魔气搅动,宛如天之漏重现,魔气形成了倾天龙卷,一股脑的灌注下来。 这枚破珠子震荡魔气,发出天魔秘音,还自嘟囔:不好吃,真不好吃,老子何时也沦落到吃这等糙食! 两抓不中,玉手并没有再动。 反而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从玉手的掌心传出,悠然说道:“不要再吃了,再吃鸷玄就成不了魔君了。” 演天珠轻盈一转,果然消失不见,再也不出现。 玉手稍迟了片刻,忽然暴涨了千百倍,隔空一抓,便把鸷玄和夜刹大魔君,仍旧在崩散之态的魔躯一起抓住,狠狠往下一拍。 整个天地都震荡了一下。 鸷玄和夜刹大魔君的魔躯,被这一击,生生浑融一体,居然再也不分彼此。 玉手这一击,不但有崩裂天地之威,又复又再造宇宙的玄妙,已经臻至无上层次,乃至于不可思议。 鸷玄猛然睁眼,露出惊骇之色,叫道:“为何会这样?” “为何要把我堵了界天之漏?” “我要成就魔君,自由在在,不是要补界天之漏……” “九渊,你不是答应了吗?” 数千百道魔光,忽然收缩,攒聚成了一团,一个年迈老者,从魔光之中走出,看了被拍入了界天之漏的鸷玄,低声说道:“我劝过你,莫要去跟杨道人作对,你可不是也没听。” 鸷玄一脸惊骇,叫道:“杨道人坐化,他这等修为,躯壳能炼成魔道至宝,为何不抢?阴定休早就没了啊!峨眉根本没有人能阻拦我。” 九渊叹息一声,钻入了界天之漏,只留下了一句:“我答应你,成就魔君,如今可没食言。” 鸷玄心头惊骇,完全不知道,情况为何会变成如此,他大吼大叫,拼命挣扎,但却哪里能够动弹? 出手之人,刚好在他就要突破的一刹那,把他连同夜刹大魔君的魔躯,一起拍入了界天之漏,此界天地顿时把这一团“东西”牢牢吸住。 若非这个关键时刻,鸷玄有一万种办法,摆脱这般窘境。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手之人,时机拿捏的宛如掐住的天地玄妙,那唯一的规矩。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放弃成就魔君,被夜刹大魔君吞噬。 然后…… 夜刹大魔君就成了填补界天之漏的工具。 要不就一举证道魔君,此时证道,等若跟此界同存亡,彻底成了界天的一部分,被生生填入界天之漏,永生永世都无法脱身。 “谁人算计我!” “九渊!你不能食言。” “九渊,你狼子野心,不得好死。” 鸷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万魔堂前,跪了三十三天年,感动了九渊魔君,换来的居然是肉身被填补界天之漏的下场。 他拼命催动一身法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鸷玄的境界不住的提升,一直到跟此方界天,彻底融合,轰然一声,突破了他梦寐以求的境界,也陷入了至为凄惨的境况。 夜刹大魔君接连被玉手打碎魔躯,魔气更被演天珠,大自在天魔幡吞吸了大半,早就奄奄一息,无力反抗。 只是鸷玄突破境界,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天魔夺道”! 他还要夺了夜刹大魔君的神通法力,至上魔意,才能算是真正的魔门道君。 鸷玄心怀怨毒,魔识凝练,冲入了夜刹大魔君的魔意深入。这头无上魔君,狂喝道:“你要做什么?你们这些真天魔!个个狡诈,天不灭,是天无眼,地不灭,是地无心……” 夜刹大魔君刚催动天魔秘音,嘶吼的几句,就有一根铁尺从虚空中飞出,落在他魔意之上,只是一击,就打碎了这头域外天魔的魔意。 九渊魔君的声音,甚是寡淡,说道:“送佛西天,送魔上天!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夜刹大魔君的魔意被天魔离光尺击散,就有三道魔光飞出,鸷玄认得,这就是夜刹大魔君的三道天魔神通,悲催之中,微生喜色,急忙催动魔识,想要圈住这三道魔光。 只要收了这三道魔光,他就能精通三部天魔秘法,无上神通,证就真正的魔门道君之位。 便在此时,一枚小小的珠子飞出,兜空一转,就收了一道魔光,这破珠子随后轻轻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鸷玄目瞪口呆,欲待破口大骂,那只玉手又复出现,轻轻捏了一道,略有些嫌弃,换了一道,这才消失。 鸷玄望着最后一道魔光,饶是他今日证道魔君,仍旧一股悲上心头,数千年苦修,都熬不住一把热泪。 九渊魔君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替你出手,终究还是要收点好处,这一道天魔神通,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鸷玄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道魔光,凭空消失,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九渊!你还能这般无耻吗?那枚破珠子,究竟是哪里来的东西?还有那位前辈,我怎生得罪了你,非要算计我鸷玄。” 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任何回答,但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悠然响了起来,问道:“当初补天派有人传信,让你莫要去害杨道人,你说了什么?” 鸷玄大大的愣神,情不自禁的答道:“我当时回了,补天派算什么东西,杨道人合该为我一至宝。” 那个声音淡淡的说道:“妾身!拜师补天,嫁于扬郎!” 正文 一八四、新人镇守使 接天关上空的魔气仍旧浓烈不化,但却再没有新鲜魔气灌注下来。 那座浮与云空的天外魔城,早就消失不见,界天之漏也只剩下的一个大大的,漆黑的魔人之形,嵌于虚空。 各派十余名真人,见到这般模样,都面面相觑,实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在双眼上敷了药,用白色布带缠住的小谢真人,忍不住叫道:“我们是该把大阵重新设下,还是撤回宗门?” 杨墨瞧看了一眼天空,偷偷凑近了自己的兄长杨彦,不敢说话,用秘法传了一道神念过去,问道:“好像,娘亲来过。” 杨彦摆了摆手,示意这位三弟退下,喝道:“界天之漏虽然暂时无事,但仍有魔气透下,已经化生的万里魔域也要炼化。就让我们峨眉重新布下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其余诸位,暂且退回宗门吧。” 各派真人有些便思归去,但也有些人慨然说道:“愿意跟杨彦兄一起,仍旧镇守接天!” 想要回去宗门之辈,杨彦也不留,愿意留下来的人,杨彦以礼相待,总计有十一位真人,愿意留下来,甚至就连各派的护山大阵,也有五座仍旧会设在接天关。 王崇此时,已经离开了大千幻镜,带了吞海玄宗的人,回了唐胤镇守的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并且直接去拜见了自己这位师兄。 唐胤脸色有些怀念,见到王崇,淡淡说道:“师弟!你可愿意镇守接天关?” 王崇讶然,问道:“师兄此话怎讲?” 唐胤淡淡答道:“从今天起,就没是什么接天关了,这里将会成为杨家的道场。” 王崇不解此意,唐胤也不解释,只是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题:“我这就要回去山门,但师尊说,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可以留下,让我另选人来主持。” “这里只有你的辈分足够,其余人根本不足够资格。” 王崇苦笑道:“小弟,只得天罡境,如何镇压的住场面?” 唐胤伸手一拍他肩膀,呵呵笑道:“有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在手,天下间奈何你的人,也就不多了。就算阳真之辈,只要你在大阵中端坐,他也只能干瞪眼。” 唐胤难得开了个玩笑,王崇想要笑一声,但很快就又愁眉苦脸,问道:“这事儿,师父可有什么意见?” 唐胤说道:“我跟师父提了,让你带我主持,他老人家当然一口答应。若不然,我怎会跟你提?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乃是咱们吞海玄宗最为根基的道法,岂能轻易交于不可信之人的手里。” 王崇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不可信之人”,这座大阵绝不应该交于自己手里。 唐胤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却有一股暖流入体。 王崇微微惊讶,正要问时,唐胤先给他解释道:“此乃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的阵法符印,只有一道法力,并无实质。就算杀了你,也绝夺不走这道符印,拿不走咱们的正反五行逆空大阵。” 王崇心道:“还杀了我作甚?我就是二五仔……” 他也只能拱了拱手,说道:“愿为师门出力。” 王崇想了想,又复问道:“师兄,小弟收了两个徒儿,想要传授本门道法,不知道是不是该先请教师父?” 唐胤微有惊喜之色,叫道:“你居然想要收徒了?这可是好事儿。这等小事儿,还需要师父允许作甚?” “哦哦,我知道了,你只学了山海经,并不曾学过其他道法,没法指点徒儿。这事儿好办,我想学什么道法,师兄传你。” 王崇正想该让萧观音,萧和尚姐弟,学什么道法,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萧观音学御天兵法,萧和尚学万兽喧嚣诀。 他依言说了,唐胤果然把两门道法传授。 唐胤交代了几句,带了自己的亲厚弟子,还有那些要回去宗门的弟子,离开了中土陆洲,回转吞海玄宗去了。 王崇苦着脸,他还真不知,该作甚才好。 此时各派的大阵,不是已经撤走,离开了中土陆洲,就是重新布设在了接天关,只剩下吞海玄宗这唯一例外,仍旧悬浮在中土陆洲的边缘。 王崇催动大阵,缓缓飞向了接天关,虽然接近接天关,魔域未散,魔气连天,也有无数魔物飞舞,魔头成群,但没有界天之漏,这些魔气,魔物,魔头,只是无源之水,迟早也要被各派修士扫荡。 王崇驾驭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刚逼近了接天关,就有一道光芒射下,居然是杨墨过来迎接,他见到王崇,笑了一笑,问道:“怎么是道友?” 王崇拜师演庆真君,杨墨虽然修道年久,却也不过算是同辈,并不摆长辈的架子。 王崇苦着脸,说道:“唐胤师兄回宗门了,却把大阵托付给我,让我驻守接天关,我正自头疼,该如何做事。” 杨墨哈哈笑道:“你们吞海玄宗人才无数,何须你自己来烦劳?” 杨墨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崇大喜。 杨墨是来接回王崇,毕竟吞海玄宗愿意留下大阵,继续驻守接天关,乃是卖他们杨家面子,又怎会不做出姿态? 杨墨仍旧把王崇安排在接天十八关,王崇也乐得在这边,出入方便,事情又少。 送走了杨墨之后,王崇四处去问了一圈,发现安羽妙竟然没有走,便把这位师侄儿叫了过来,说道:“你唐胤师伯,把宗门大阵交托给我,这也就罢了,还让我驻守接天关。” 安羽妙急忙飘飘一拜,说道:“师侄儿要恭喜小师叔了。” 王崇苦笑一声,说道:“我如何会管理一座关城?师侄儿可要留下来帮我?” 安羽妙笑道:“师侄儿自然愿意。” 王崇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伸手出来,跟安羽妙一击掌,分了一部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的权限给安羽妙。 有了他赐下的符印,安羽妙就能操纵部分大阵,就算王崇全不管事儿,也不会耽搁什么。 此符印,王崇只要念头一动,就能隔空收回。 正文 一八五、似水流年 留下来的吞海玄宗弟子约有七百,加上这些吞海玄宗弟子的朋友,仆从,人数就超过了两千。 第十八关还有数十万中土旧民,原本中土旧民和各派修士颇有矛盾,这一次接天关被天魔所破,中土旧民怨声载道,跟修士的冲突剧烈。 不数日,就有好多起,纵然有安羽妙协助,王崇还有颇有焦头烂额之感。 他为了方便管理,在接天关外,建造了两座城池,一名“旧”一名“丹鼎”,把十八关的所有中土旧民都驱赶了出去,安置在旧城,把自己凌虚葫芦内的丹鼎门人,安置在丹鼎城。 旧城便让这些中土旧民,自行推举城主,自我管理,丹鼎城是他的五个徒儿一并管理,萧观音不愿意纠缠于杂务,萧和尚就接掌了城主之位。 王崇把修士和中土旧民,两家分开,甚至还把自己的丹鼎门人独立一城,第十八关的诸般矛盾,顿时大为减少。 王崇本来也只是图个方便,没想到旧城和丹鼎城安顿之后,接天十八关各处的中土旧民,都迤逦而来,有愿意加入丹鼎门的,愿意去旧城生活。 虽然王崇有此“奇计”,让十八关最早稳定下来,关城和旧城,丹鼎城各有人执掌,恢复了原本秩序,但还是耗去了数月的光阴。 好容易安稳下来,王崇还未有多喘息几日,他的五个徒儿就联袂来请求,要扫荡接天关内的瀚海魔盗。 萧观音和萧和尚全家被杀,只剩她兄妹两个,奚南,奚元,奚洛更是跟瀚海魔盗有杀父之仇,他们有此想法,倒是不足为奇。 只是王崇虽然顶替唐胤,成为了十八关的镇守使,却管不到其余的关城,这件事儿颇有些碍难。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做了一个折中,让丹鼎城在接天关外,设下一处关卡,但凡进出接天关的人,尽可由他们盘查,若是查出是瀚海魔盗,便随意处置。 五个徒儿都极兴高采烈,一起跪下,叩谢恩师。 王崇瞧着五个徒儿,想起自己投下的血本,忍不住说道:“我们修道之人,修行才是第一要务,这件事你们安排别人去做,你们五个,跟我一起闭关。” 奚元有些不愿意,抗议道:“师父,我们五个都闭关了,遇到事情,谁人能做主?不如……我和哥哥就先不用闭关了。” 王崇想了一想,他本来是想要传授萧观音和萧和尚吞海玄宗的道法,留下奚南他们,也不过是督促修行罢了,也没什么新法可传授。 就开口说道:“也罢!奚洛你跟着两个哥哥,莫要让他们昏头涨脑,做错了世情。观音,和尚,你们两个不许再找借口。” 萧观音和萧和尚,终究是修行世家出身,猜测到了,王崇是要传授本门心法,倒也安安心心,没有多言语。 奚南,奚元和奚洛,兴高采烈的回了丹鼎城。 萧观音和萧和尚拜服在地,萧和尚忍不住问道:“师父可是要传我们吞海玄宗的道法?” 王崇没好气的骂道:“就你这和尚多嘴。” 萧和尚被骂,不敢再多说,萧观音抿嘴微笑,也不护持自己的弟弟,心头暗道:“和尚就该骂,师父明显是不能传小师弟们道法,偏心我们。他这般多嘴,如何能不挨骂?” 王崇酝酿了一下,演天珠居然没跳出来,让他把元阳剑,无形剑什么的都送给萧观音,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尽管…… 就算演天珠再送百八十道凉意,他也绝不会把这些宝贝赐给徒儿,红玉双剑,已经是王崇的极限。 演天珠刚才还安静,这会儿却忽然送了一道凉意:小气巴拉地! 王崇还嘴几句,这破珠子又沉寂下去,再也不吭声了。 王崇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不理这破珠子,跟两个徒儿说道:“为师已经禀明了老祖,获准传授你们本门功法。尔两人资质禀赋不同,观音就随我学御天兵法,和尚就跟我学万兽喧嚣诀。这些时日,你们都跟我一起,闭关修行吧。” 王崇忙乱了这些时日,也觉得要多闭关些时候,免得被徒儿们超过。 萧观音和萧和尚也就罢了,奚南,奚元,奚洛三兄妹,修习的是易于速成的丹鼎法,堪称一日千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比他的山海经修为高了。 王崇很有急迫感。 如此岁月匆匆,就是七八年过去。 嵌于虚空上的魔人,仍旧会不是传下丝丝魔气,虽然没有原来那么猛烈,仍有魔头,魔物入界,所以这万里魔域,每次都是清除了一些,又复增长一些。 各派高人辛苦了数年,干脆联手锁困住接天关的万里魔域,使之再不会扩张,便放弃了清理,仍旧如原来一般,每日派出镇天兵和各派修士,巡猎入界的魔物。 安羽妙在接天关呆足了十年,便自回去了吞海玄宗,好在萧观音到了王崇传授,也早就突破了天罡之境,就接替了安羽妙,替师父执掌正反五行逆空大阵。 萧家不愧是佛宗苗裔,萧和尚居然从金刚圈中参悟出来一些妙用,他知道奚南有人面枭的妖身,就拉着这位师弟,去海外寻找机缘。 本来朱红袖还和王崇约好,一起去伏击千叶,但接天关被天魔所破,不要说千叶这个魔极宗的阴阳子,就连朱红袖都鸿飞袅袅,不知佳人芳踪。 若非偶尔通过小篁蛇,还能跟朱红袖传递些消息,王崇差点就以为,朱红袖在天魔破阵的时候,不小心香消玉殒了。 自从拜师天心观,王崇还是首次,有如此漫长的安逸时光,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修行之中。 这种平淡至极的日子,让王崇心中喜乐安宁,修行亦是一日千里。 这一日,王崇忽然感觉到契机勃发,身子不动,只是一个念头,就在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之中,给自己划出一片虚空。 这处虚空什么也无有,寻常人只会觉得寂静难耐,对王崇这等玄门正宗的修士来说,却是最好的破关之地…… 正文 一八六、一念破境 王崇修习山海经,初入天罡的时候,就炼开了十八道罡脉,几乎都是二丈以上,甚至有数条已经过了三丈。 接天关魔变之前,他已经炼开了二十条罡脉,每一条罡脉都稍长几分。 若不是他想要炼开三十六条罡脉,只是专攻其中一条,数年前就能突破三丈六尺的极限,进军大衍。 天罡法创出之后,创出天罡法的前辈,就发现了一件事儿。 天罡境能炼开三十六条罡脉,大衍境还能多炼开一十三条,若不能在天罡境炼开三十六条罡脉,大衍境仍旧还是,最多只能炼开一十三条罡脉,并无法弥补天罡境的缺憾。 在天罡境,罡脉最多就是吞吐罡气,但是在大衍境,一条罡脉就能炼入一道本命法术,缺了一条罡脉,就等若少了一道本命法术。 世间绝大多数旁门之士,并不在乎此节。 毕竟很多旁门散修,从祖师算起,也没得那么多看家的本领,能炼的法术,多也不过三四种,炼开十余条罡脉,就已经有富裕。 即便是正魔十二派,愿意多花几年辛苦,炼开三十六条罡脉的弟子,也从不是多数,毕竟谁会辛辛苦苦,修炼那么多的法术? ,赶紧突破,以境界压人就是。 这也是为何玄门正宗的修士,能够力压同辈,甚至能越境挑战的根本原因。 王崇倒是没有在天罡境取巧,老老实实把三十六条罡脉悉数开辟,尽管他并未有把所有罡脉都修炼到三丈六尺,但只要开辟了罡脉,日后便能慢慢去修炼补足,倒也不需要压制境界,多花辛苦。 王崇深深呼了一口气,身外浮现三十六道光芒,其中最长一道,已经三丈六尺,这条罡脉每一掣动,都有轰鸣阵阵,生出了雷音。 “没想到,居然还是以山海经突破大衍!” 王崇闭上双眼,感悟自身修为,山海经虽然进境缓慢,但也有一件好处,就是修行上,全无瓶颈。 比如齐冰云,安羽妙,虽然天资出色,仍旧在突破大衍的时候,需要一丝契机,但王崇根本不需要,他只需要积蓄真气到了极限,自然可以一念破境。 已经臻至三丈六尺的那条罡脉…… 在王崇的精神,意识,本我,真气……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归一,灌注其中,就呈现一种奇异的“震颤”。 这一股震颤如山呼啸,如海波澜,如天空呼吸,荡生云霞,如日月盈缺,遂变天象…… 这一道罡脉…… 微微伸吐了一分。 然后再吐出了一分。 积分而盈寸。 一寸,二寸,三寸……十寸…… 积寸而至尺。 直到某一个瓶颈骤然而破,这一道罡脉猛然暴涨七尺有余。 王崇只觉得,全身一轻,似乎某个被天地禁锢的东西,被悄然打破,身不由己的轻轻浮空,双足飘然离地。 他晋升天罡,须得一口真气提足,才会浮空,真气耗尽,便自落地。 现在他却宛如,跟天地之间的某个玄奥的规则合一,真气息息不尽,再不会有一口真气耗尽,无法滞空的事儿了。 王崇心念转动,全身忽然烈火迸发,化为火焰巨人。 他之前在道极宗的大千幻世境,能够借助道极宗镇派阵法的威力,拔升一层修为,使出来的大火流金之术,如今已经再不需要借助阵法之力。 只凭自身的功力,便能从容使出。 九黎山有巨人焉,铜皮铁骨,力可拔山,扶桑海落大日焉,如火如沸,光焰万丈。 大火流金,能把身体化为至为犀利的攻伐之器,以火力催金行,至阳火气之中,蕴含锐金之气,就如阴阳天符剑,小五行剑气一般,其实不是火焰法力…… 是……炽金锐火两行剑气! 之前王崇虽然借助大千幻世境的阵法之力,也能施展出来,但毕竟少了一层领悟,只是徒具其形,此时才是真正的大火流金之术。 王崇再不是之前,随手一按,便是一道火流焰劲,而是整个人都化为了一道赤炎,满空飞舞。 炼身成气,乃是气法中极其艰深法门。 此术能够把肉身炼成一团元气,随时可以化为长虹,飞天遁地。几乎七八成的法术,法宝,飞剑都不能损伤,乃至被敌人困住的时候,亦可化为烈气,从容脱身。 上古气法流行时,大能之辈方能掌握的法术,此辈仗着道法高深,动辄化虹而去,潇洒已极。 到了天罡法盛行,修行炼身成气之法,已经没上古时那么艰难,号称大衍境就可炼成,各派都有秘传。 实际上,就算金丹之辈,也往往也十中一二,才能炼成此法,就算炼成此术,因为消耗真气太甚,也轻易不敢动用。 炼身成气,是阳真之士,才惯用的法术。 山海经乃是上古秘法,修成的真气,雄厚无边,方能支撑此术施展。 王崇化为一道火虹,满空飞舞了一会儿,饶是他功力深厚,也暗暗吃惊,这法术的消耗。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去了一成功力,除非是出其不意,忽然遁走,又或者偷袭敌人,绝不可随时动用。” 王崇收了大火流金之术,又复化为一个憨厚淳朴的少年。 终于突破大衍,他心头也是欢喜不尽,想当年,他在天心观和峨眉,以及被撵下峨眉的时候,最大的念想,也不过是修成大衍境界,做一个逍遥的散修。 “此时回首,如在梦中。” 王崇嗟吁一叹,并未有尝试,把山海真气转为七二炼形真气,而是挥手打散了此一处空间,回到了镇守使的府邸。 他常年闭关,故而镇守使府邸,除了几个徒儿,极少有人来拜访,此时倒也颇为清净。 王崇执掌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给自己划了一片虚空,突破境界,故而也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成就大衍。 王崇倒也不是想要隐瞒谁人,只是他习惯使然罢了。 他静静的在镇守使府邸,坐了半日,只觉得若不出门去装个逼,未免有些可惜。 正文 一八七、丹鼎之乱 王崇想起奚元曾发来文书,说丹鼎城最近有些人,不满如今的境况,他一直都没理会,如今静极思动,就起身出了接天关,大袖飘飘,直接来在了丹鼎城。 七八年来,每个月都有数百上千,甚至偶尔的月份还有万人以上的中土旧民,来投奔丹鼎门。如今丹鼎门已经超愈三十万人,论人数,俨然已经是此界大派。 这里为接天关的出入要害,王崇也不敢把逍遥府的那些人放出来,不算逍遥府的那些人,丹鼎门如今也有十余名大衍,过百位天罡,更兼经集体智慧,研究出一种叫做“符宝”的东西。 此物看起来像是法宝,也能如法宝一般使用,但最多使用十余次,就要损坏。唯一的好处是,只要几名天罡联手,月余的功夫就能炼制一件,更兼取材于天外魔物,物美价廉。 凭借了丹鼎新法,以及符宝,丹鼎城欣欣向荣,日渐兴盛。 相比之下,旧城那边可就糟糕的很了。 旧城之民公推的城主,不是个精干之材,修为亦低,又不能以理服人,又没有压服众人的实力,故而每有政令,都会被人推翻。 比起丹鼎城的井然有序,旧城就完全是一滩乱麻。 但说来也奇怪,每月投奔旧城的人,却总比投向丹鼎城的人还要多,也极少有旧城之人来投奔丹鼎。 如今旧城已经扩城了数次,有六七十万人口,面积更是丹鼎城接近十倍。 王崇既没有耐心去知道,旧城为何如此吸引中土旧民,也没想过去管束这座纯粹由中土旧民攒聚而居的城市。 他甚至都没有往旧城的方向眺望半眼,就那么直接进了丹鼎城。 王崇随便使了个法术,遮掩去了自家形貌,去找自己的小徒儿。 奚南和萧和尚外出未归,奚洛年幼,就只有奚元处理城中的事务。奚元虽然颇具才干,但始终年幼,修为也不过天罡,最近有人借机生事,集起了一些人,要逼迫奚元让出位子,换一个修为高明之人主事儿。 奚元也不能使用妖身,毕竟王崇叮嘱过,他其实也颇苦恼,今日大早上,就又聚齐了城中的十余位大衍,大半的天罡,商议此事。 一个身材消瘦,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的男子,正是提出此建议之人,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丹鼎门本来便是以老门主,右护法,左护法为尊!如今老门主和右护法去了,自然就要以左护法为首。你们不过是晚辈,如何非要窃据大位?” “何况,就算少门主回来,难道就能说出什么来?难道还能不尊左护法为上?” 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最近忽然带了几个人回归,他本来也还没有什么想法,但却被这个自称春三郎的说动。 奚元若非记挂师父的叮嘱,早就动用妖身,一记勾魂大手印拍过去,弄死这几个王八蛋了。 王崇指点他们道法,不惜跟瀚海魔盗开战,又复赠送种种宝物,恩德无量。 当初王崇若没有收他们兄妹为徒,奚魔山死后,全家恐怕都要下场凄凉。 奚元一直记挂师父的恩情,但却对左护法彭海潮,没什么特别干净,毕竟从头到尾,这位左护法就没干什么事儿。如今想要抢走丹鼎门的权柄,奚元怎么可能容得他们? 春三郎满面春风,等着奚元给他回答。 奚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一记勾魂大手印过去,劈死这群王八蛋,一副沉思的模样。 彭海潮咳嗽一声,露出了“慈祥“,说道:“也非是我要抢丹鼎门的权柄,阿牛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何况他终究是修真……” 彭海潮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但却有人忍不住喝道:“那厮是个修真狗,如何配管我们这些中土旧民。” 奚元再也安耐不住,暴喝道:“你也敢辱骂我老师!” 他双手一击,就有七名天罡境的修士站了出来,都是王崇执掌丹鼎门之后,新培养出来的年轻人,亦是奚元手中最为强大的一股战力。 奚元冷冷喝道:“把这个侮辱我恩师的人,拖出来,打上三十蟒鞭。” 奚元得有王崇教导,早就知道,这种事情靠嘴说没得用,最终还是要动手,所以从没有缩手缩脚的感觉,只是还没找到动手的借口。 这七名天罡境修士,催动罡气,春三郎忽然朗笑一声,身上现了一件符宝,抵挡住了七名天罡境修士的联手一击,叫道:“奚元!你终于要动手了吗?” “只可惜,你不过一天罡境的小碎种,凭什么执掌丹鼎门?若是你突破大衍,还有资格跟左护法争一争,现在么……” 彭海潮也是大手一挥,一股风力飞出,这是他突破境界时候,领悟的法术。 这一动手,双方立刻泾渭分明,只有三名大衍境修士,七八名天罡境修士,稍作犹豫之后,跟随了奚元,其余都站到了彭海潮,春三郎一边。 满厅堂都是大衍天罡境的修士,虽然丹鼎门的道法,不如各大派的道法威力,仍旧数息之间,就把房舍打的崩塌,各人都御气飞出。 彭海潮和春三郎,仗着人多势众,修为又高,把奚元等人牢牢包围。 彭海潮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声不吭,只是鼓尽全力出手,他也是憋闷的狠了,当初王崇还是他带回来,却夺了丹鼎门的大权,心头如何服气? 他根本就没想过留手,就想要干脆杀了奚元等人,就算王崇日后来问责,就推脱说控制不住局势,奚元为众人所杀,王崇还能杀了丹鼎门上下,三十余万人不成? 奚元当真是快要控制不住,很想施展妖身变化,他一面绷着小脸,催动小五行剑气对敌,一面暗暗骂道:“彭海潮!若是真惹翻了小爷,我保管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么混乱的当,奚元忽然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人家嫌弃你道法不成,你就突破大衍境,给他们看看。莫要说,都七八年了,师父还没教会你丹鼎新法。” 正文 一八八、暖日迟迟花袅袅 奚元大喜过望,他其实早就能够突破大衍境! 是王崇觉得,自己还没有突破,徒儿就先突破了,实在有些丢人,就循循善诱说:“徒儿,修行之道,须得夯实基础,你再多苦修几年,莫要着急突破。” 奚南,奚元,两兄弟也真听话。 至于萧观音,萧和尚,修行的不是丹鼎法,进境还没那么快,奚洛毕竟年纪还小,也不用师父这般“爱护”。 奚元一直都不知道,师父不让自己突破,是因为……他老人家也才是个“天罡”。 不管怎么说,师父说了,可以突破大衍。 奚元兴高采烈,狂喝一声道:“暖日迟迟花袅袅,花开未老人年少。金壶倒,催昏晓,莫羡长安道,我今来了。” 奚元身外浮现丹炉一座,三十六窍齐来,轰然一声,五行真火自生。 丹鼎法的生真火,于天罡法的大衍境,但却跟大衍境界不同,要生一股真火,奚元天生五行,故而生的是一股五行真火。 五行真火初生,奚元运使到了手上,小五行剑气骤然变化,光焰吞吐,威力比之前不知强横了几倍。 他根本不管眼前这些人,大喝一声,连人带剑气,宛如五色飞虹掠天,撞入了反叛者之中,兜头一剑,直奔左护法彭海潮。 彭海潮不舍得废去原来的功力,故而还修行的是丹鼎旧法,变化精微,远逊奚元,他的天生法术,也就相当于寻常妖怪的天赋妖术,哪里抵挡得住,峨眉杨祖传下的法术? 奚元只是一剑,就斩了这位故旧长辈,丹鼎门当年的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这也是这个名字,在世间最后一次被人提起。 杀了彭海潮,奚元就转头去看春三郎。 这家伙哪里料得,奚元还能“临阵突破”? 突破之后,还如此生猛? 彭海潮可是积年的大衍,修行年候超过奚元几近十倍,居然挡不住才突破的少年,随手一击。 春三郎猛然狂喝一声,身上出现一道了罡气,迥然跟丹鼎法有异,就要破空飞去。 奚元瞧见了这道罡气,眼神顿时就是一变,喝道:“原来是瀚海魔盗的大头领——百变郎君贾仙郎。你想要逃去哪里?” 奚元探手一抓,他没有动用妖身,使不出勾魂大手印,他的修为也不足以动用先天大擒拿一类的法术,这是奚元自创的一门法术,名为——小五行开山掌。 专门为了弥补,小五行剑气只能击近,不能击远的缺陷。 百变郎君贾仙郎,狞笑一声,弹出了一粒珠子,喝道:“早就料到,彭海潮是个废物,我就准备了这粒雷珠。小碎种!去死吧。” 他飞出的雷珠,并没有直奔奚元,而是兜了一转,直奔天上飞去。 百变郎君贾仙郎,哪里料到还有这种变化?整个人都是一袋。 奚元却不在乎,甚至也没惊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在身边,只是施展了仙术,隐藏了身影。他心思里就一个念头:“有师父在,小爷还怕你个鸟?” 根本都没看那枚雷珠,小五行开山掌落下,顿时把贾仙郎打了一个脑浆迸裂。 落手之后,才微微后悔,忖道:“这厮修为不俗,若是炼成妖身……这一掌,实在有些败家。” 杀了春三郎,奚元还想要动手,这孩子在王崇的教导下,杀人从不手软,凶性十分。 但王崇可不能看他继续这么厮杀下去,丹鼎门就没什么底蕴,急忙现身,喝道:“元儿!不要在杀人了。” 奚元这才住手,扫了一眼,那些跟彭海潮和春三郎的人,冷冷喝道:“下去,等候我处罚。” 虽然这些人,仍旧人多势众,但面对奚元,还有几分勇气,面对现身的王崇,却是没有一个人还敢多言。 王崇和气的说道:“莫要等下去了,这些人……都下了禁制,分给那些跟你苦守的人,当做奴仆吧。好歹也是有些修为,咱们丹鼎门人才太少,不能胡乱杀戮。” 跟随彭海潮和春三娘叛乱的这些人,个个热泪盈眶,只是一个时辰不到,他们的身份地位,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瞧着那些跟了奚元的人,就要变成了自己的主人,自己却要被下了禁制…… 这般情绪,叫人如何控制的住? 奚元单膝点地,欣喜的叫道:“师父!徒儿不好,让这些人闹腾了起来。” 王崇哈哈一笑,飘然落地,手抚奚元的头顶,七八年过去,当初的垂髫童子,也长成了少年,心头颇为安慰。 “你已经做的极好,就算为师不来,你也能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当,为师……甚是欣慰。” 奚元嘿嘿一笑,暗忖道:“若非师父叮嘱,不能动用妖身,也让我夯实根基,不要早早突破,就凭这些人,果然也不配跟我争斗。” 王崇安慰了一会儿徒儿,叫道:“为师要远行几日,你且好生掌管丹鼎门。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你观音师姐,她执掌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能够佑护与你。” 奚元问道:“师父要去哪里?” 王崇答道:“你哥哥和和尚师兄,两人去了数年,为师担心他们有什么事儿,欲出门去寻找。” 奚元刚想要说,自己也想去,但想起还要替师父看着丹鼎门,顿时就脸色黯然。 王崇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父亲乃是本门右护法,这丹鼎门迟早都要归与你们三兄妹之手。此乃你们父亲,辛辛苦苦一生的基业,南儿也没个做兄长的样子,把这一重担就交给了你,你若是再不守着,又该如何是好?” 奚元叹了口气,他们三兄妹还各有不同的娘亲,亦养在门中,奚家和丹鼎门,密不可分,根本无法分割。 如今都要着落在自己身上,他又焉能推脱? 奚元也只能躬身拜倒,答道:“师父放心,徒儿必然会照顾好丹鼎门,不给您老人家蒙羞。” 王崇点了点头,凭空一跃,化为惊天长虹,就此去了。 他化身赤虹,飞出许远,心头才泛起一个念头:“丹鼎门这个逼实在太小,不堪一装……” 正文 一八九、白云散,仙鸿邈 王崇化虹而去,满丹鼎门上下,尽皆惊呼。 丹鼎门天罡境的修士有数十,大衍境也颇有几个,有时候罡气外放,飞遁的时候,亦如惊虹掠天。 但那就只是身外罡气跟大气摩擦,生出的光彩霞晕,人仍旧是人,并无变化,哪里及得上王崇这般,真正——化虹! 炼身成气,莫要说丹鼎门,就算各派金丹境的修士,都没得几人学成,大衍境更是独此一份风骚。 跟随彭海潮,春三郎作乱的那些人后悔不禁,都暗骂自己,居然猪油蒙心,妄想跟这等人物作对。 其中很多人,是因为中土旧民和修士不睦,但更多的是想要借此上位,毕竟奚元他们兄妹几个,修为并不高深。 但转眼间,所有图谋尽皆成空,人也落为阶下囚,何等凄凉。 奚元看着师父化虹飞走,满怀欢喜,心道:“迟早有一日,我亦要有此成就。” 王崇虽然初入大衍,但化虹来去,速度比寻常大衍,一个时辰百余里,可要快的多,已经直逼金丹境的大宗师。 一个多时辰后,已经在千里之外。 大火流金的法术,如此运使,颇耗真气。 饶是王崇功力深厚,狂飞了一个多时辰,也把一身真气耗去了三四成。 就算修炼山海经,功力雄浑无比,王崇也不敢继续浪下去,时时都要保持功力在巅峰,乃是修真之辈第一要务,他收了法术,丢出了花篮,化为一张花毯,自己坐了上去。 这张花毯,王崇使用多次,一个时辰能飞一百八十里,堪比极顶尖的大衍境剑仙。 虽然比起化虹之术,要逊色太多,但却胜在节省体力。 他并未有在中土陆洲久留,换了花毯之后,不过一日一夜,就进入了东海。 王崇进了东海,就换了白枭的妖身,以大衍境的修为,推动大火流金之术,实在太耗功力,用花毯飞遁,又实在太慢。 他在中土陆洲,还要遮掩一番,出了东海,自然可劲浪唐。 王崇虽然有元阳无形,还有星斗离烟剑,都太过暴露身份,所以他把金莲剑取了出来。 虽然这是一口魔道飞剑,但却暗合天魔幻变之妙,纵然以雷霆霹雳剑诀驾驭,也并无阻碍。 王崇此番出游,虽然是借口,但还是真有心惦记两个徒儿,但最要紧的还是另外两件事,收伏阿罗教,抢得森罗大印法,以及去毒龙巢穴看一看。 不过大荒海外,并不在东海。 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大海,大荒海外,位列一十六座大海之一,极其辽远。 王崇打算押后此事,先去一趟阿罗教。 王崇把金莲剑望空一掷,体内的雷霆霹雳真气,交织成网,把这口魔道飞剑笼罩其中,金莲剑被激发了剑气,顿时吐出七尺有余的剑芒。 这口金莲剑,相当于三次炼质,却并无炼形之妙,无法吞吐变化,化为经日长虹,故而御使的手法,跟寻常炼形的飞剑不同。 雷霆霹雳剑气和金莲剑,形成了数千百道气机勾连,这才一声剑啸,就如一道金锥破空,后面拖了一道雷电芒尾。 王崇被雷电芒尾包裹,身子猛然一沉,电耀星驰,雷霆生威,刺破天宇,直入极高空。 王崇平生飞遁,用过无数法门,但还是首次如此快捷。 剑遁之术,快绝天下! 乃是世上最快的遁法之一,故而王崇以白枭妖身,身剑合一,使出剑遁之术,甚至能媲美阳真境的大修士。 王崇身子通过数千百道气机和金莲剑沟通,每一道气机变化,剑光就会生出奇妙转折,身剑合一之术,不但能飞天遁地,亦是无上的斗战杀伐之术。 王崇眼瞧脚下陆地大海,越来越远,心头兴奋,见得远处有一团白云,怪叫一声,就那么合身撞了上去。 金莲剑何等锐利? 又是以雷霆霹雳剑诀之法催动,区区一团白云,不过寻常水气凝聚,如何能抵挡? 金色剑光穿入了白云,倏忽而过,这团数亩大的白云,先是没有任何动静,忽然就毫无征兆的爆散,一天流云散絮,丝丝缕缕,好看已极。 王崇玩的开心,剑光一兜,冲着第二团白云撞了过去。 这一次,他使了一个手法,这团白云直接爆炸了开来,在空中划出了层层叠叠的云圈,又是不同的景致。 王崇自从修道以来,就没得这么轻松过,也罕有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时候。 他骗了毒龙寺秘传,逃出东土,没多久就遇上了邀月夫人,后来跟随吞海玄宗的人,来中土陆洲,更是人多势众。 再更早些,不管是天心观,峨眉的五灵仙府,还是毒龙寺,更是压抑,一直都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止,事事小心翼翼,看人脸色。 就算这几年在接天关,日子算是平和宁定,但也多半都是在闭关苦修,哪里有时间和余裕放纵天性? 此时王崇玩的畅快,推动了剑光,一团一团的白云撞过去,把云团撞出种种模样,当真是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王崇越玩越是开心,未免就有些忘乎所以,当他冲着一团,光彩流溢,颇为奇异的云团撞上去的时候,就听得有一个声音,娇叱喝道:“道友!莫要鲁莽。” 王崇玩的实在太开心,听得这句话,知道眼前的云光,是有人驾驭的法宝,法术一类,不是天然自生,急忙压住剑光,但却刹不住了,剑光缓了一缓,仍旧撞了上去。 云光之中,也飞出了一道剑光,当空一横,两道剑光拼了一记,各自发出龙吟般的长鸣。 王崇急忙收了剑光,他施展末那识,改换过白枭的年岁和容貌,此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胖子,当立虚空,起了一礼,说道:“仙子!是小可不对,胡乱玩耍,却惊了云驾。” 云光轻轻一分,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云裳华丽,玉容如仙,掩口扑哧一笑,说道:“亏得我还有几分剑术,若不然,就要给你斩了这架云车。” 正文 一九零、大罗岛 王崇也是惊讶,他还是首次遇到,这么身家丰富的女仙。 即便是齐冰云,也只得一口百炼火,吕公山身为云台山山主亲儿子,还是靠偷窃才有三件宝物,干荫宗拜师大御史姜玉伯,也就是一口寻常飞剑。 甚至玄鹤,邀月,白枭,孤鸿子,这些大派的二代弟子,海外大教的教主,连一口合用的飞剑都没有,还不如王崇身家丰富。 这位偶遇的女仙,不但有云车一座,还有一口不俗的飞剑,身上的云裳,也是件宝物,双手皓腕上,发髻上,腰间……都是宝光隐隐。 让王崇不情不自禁的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干脆抢了这女人,搜尽她身上的宝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王崇就赶紧压了下去,双手抱腕,再次道歉了一声,便即纵起剑光,越了过去。 女仙吃吃笑了几声,亦驾驭云车,继续行程。 王崇这一次,不在玩耍,反正他也玩了个尽兴。 他使用白枭妖身,便是因为这具妖身有绝顶剑术,配合一口飞剑,飞遁之速,天下无双。 他使用本身,不管是大火流金,还是玄玄炼遁术,速度也就媲美寻常金丹,毕竟遁术催动,要靠本身修为。 能够以大衍的境界,媲美金丹,已经是他道法玄妙了。 在海上全力飞行了数日,王崇算计路程,已经快要接近阿罗教占据的大罗岛,这才换了孤鸿子的妖身。 孤鸿子虽然能驾驭金莲剑,却不精剑术,飞遁之术也不过寻常金丹的层次,甚至还不如巨鲸妖身的浮游天海之术。 速度骤然慢下来,王崇开始还不习惯,但熟悉得半日,也就顺其自然了。 大罗岛! 乃是东海最大的几座岛屿之一。 亦被称为大罗洲。 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大海之中,亦有列名,为九洲之一。 不但本岛巨大,有数十万里,附近还有千余座岛屿,超过千里的岛屿,也有二十三座。 大罗岛不但是阿罗教的道场,亦有五十几个海外岛国,光是大罗岛上,就有一十七个诸侯国,尽皆奉阿罗教为国教。 孤鸿子和东海三枭联手伏击邀月夫人,就此一去不回。 阿罗教在十二魔侍,九大法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治理下,仍旧井井有条,并未出任何乱子。 王崇虽然有孤鸿子的妖身,可也不敢冒然前去,阿罗教高手无数,万一被人识破,他可未必有本事,从阿罗教的总舵杀出来。 他以孤鸿子的身份,在大罗岛附近游弋了数日,终于找到了机会,盯上了一个孤身出行的阿罗教大衍修士。 这名大衍修士,名叫凉雁生。 他入道之后,就想要采集海底珊瑚金,炼制一口飞剑。 如今已经采集了二十余年,才不过得了百余斤,若是炼去杂质,估计只能剩下七八两,不足一口飞剑之用。 这一次出海,凉雁生还是为了采集珊瑚经,他御遁而行,也不急不躁,飞出了大罗岛千余里,左近已经再无岛屿,也见不到偶尔出海的渔舟。 这位阿罗教资深弟子,正觉得海天一阔,十分舒爽,就听得头上有个人冷冷喝道:“你且跟我来。” 他念头还未动,就被一只大手探下,牢牢捉住。 凉雁生大骇,急忙催动一身法力,但不拘如何催动,也不能挣脱,对方似乎极为了解他所学,轻易就化解了他的反抗。 王崇伸手一指大海,生生把一片海域禁锢,这才把凉雁生扔了上去,双手背负,做出孤傲之色,淡淡问道:“你这逆徒,可还记得我吗?” 凉雁生被摔在海面上,只觉得被禁锢的海面,坚如钢铁,浑身都被摔的生疼,他一翻身,见到了“孤鸿子”,不由得惊叫道:“教主!” 王崇故意冷笑了一声,叫道:“还记得我这个教主?快些把勾结教中逆贼,谋算与我的事儿,讲说清楚,不然老夫把你炼成神魔,生死都两难。” 凉雁生只觉得祸从天上来,他哪里有过勾结教中“逆贼”,谋害教主的事儿? 孤鸿子做教主,积威极烈,凉雁生心胆俱寒,急忙分辨道:“子弟并无此事,从未有勾结人,更不敢谋害教主。何况弟子道入大衍,也才十年,教主一根手指头也捏死了,哪有本事谋害您老人家。” 王崇做出脸色稍霁的姿态,问道:“既然不是你,那又是谁人?我被教中之人,勾结了东海三枭,联手与海外伏击,亏得老夫道法高深,击杀了几个人,这才能脱身,养伤许久。” 王崇信口胡说,凉雁生被忽悠的晕头转向,慢慢就把教中的人物,一一都和盘托出,甚至还凭着自己的“智慧”,给“教主”分析,何人嫌疑最大,哪位贪恋权势,谁人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崇听得好笑,但却把这些事儿,一一记在心底。 他对阿罗教几乎是一无所知,若没有凉雁生这种熟悉教内情况的人,提纲契领,他自己去打听,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王崇问遍了教中的人物,就随口问起,教中谁人,都修炼了那些法术。 凉雁生也不疑有他,尽管他暗暗觉得,这些事儿,教主不是应该比我还清楚吗? 阿罗教共有三大传承,初代教主本来是个散修,无意中得了一部道书,炼成一身惊人法术,就此创下了阿罗教。 二代教主本来是初代教主的好友,因为贪图初代教主许下的好处,若是他加入阿罗教,就传授他,自己所得的道书。 故而阿罗教除了前辈真人遗留的道书之外,还有两代教主的本身所学,后来三代教主创下了森罗大印法,为教主专属,除了教主之外,其他人皆不能修炼。 王崇反复问了好些事情,对阿罗教的十二魔侍,九大法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都尽数有了了解,这才手起一掌,把凉雁生打成重伤,随手就炼成了妖身。 他换了凉雁生的身份,折返了遁光,直奔大罗岛而去。 正文 一九一、三经一法 阿罗教的道法,分为三经一法,三经分别为《水神咒经》《小劫经》《灵图经》,一法即森罗大印法,为阿罗教第一神通。 教中弟子按照修行的法门不同,分为三部,凉雁生出身小劫部,修炼的是二代教主传下的小劫经。 这一门道法,以劫数证道,修习此法,便会时时倒霉,熬得过去,就道法大进,熬不过去,就一命呜呼。 二代教主本来已经熬过去了几次大劫数,但是在受不住,修炼这部道法了,这才加入了阿罗教,修习《水神咒经》。故而小劫部的弟子,大多数还兼修水神咒经,精通三十六门水法。 凉雁生就兼修了两门水法,名为观天水法和蹈海水法。 王崇路上,已经精熟了凉雁生的一身法力,他仗着逼问过这倒霉蛋,熟悉凉雁生的生平,轻车熟路的闯入了大罗岛,也不回去自己清修之地,直奔凉雁生的老师,十二魔侍之一的羽天魔侍潜居的天羽峰。 羽天魔侍在十二魔侍中,排名第二,亦是金丹境的好手。 自从三代教主罗森,一记森罗大印法,把一名太乙境的魔门长老,打的肉身崩灭,自己也油尽灯枯,坐化而去,阿罗教就再也没有出过阳真境的大修士。 王崇自持,不管是用孤鸿子的妖身,还是白枭的妖身,杀了羽天魔侍都不为难,即便都是金丹,可战力差距也极大。 他也并无太多谋划,只一个见机行事罢了。 羽天魔侍正在房中,陪着新收的一房妾侍,笑吟吟的对弈,听得自家徒儿来了,就只说了一句,让他候着,并未传见。 王崇本拟见到了羽天魔侍,就琢磨该如何出手,务求三招两式,就把这位阿罗教位高权重的魔侍拿下,然后再逼问如何得手森罗大印法。 却没有料到,羽天魔侍居然不肯传见,他思忖了片刻,没有耐心等候,而是唤过了出入传口谕的童子,低声说道:“就跟师父说,我刚才见过了教主。” 羽天魔侍的童子,也有半徒之份,跟凉雁生关系也不差,闻言惊讶道:“此事果真?” 王崇正色道:“若非如此,我何至于匆匆来拜见师父。” 童子不敢怠慢,急忙又回转了去,羽天魔侍见到童子又回来,微微有些不耐烦,叫道:“凉雁生怎么如此毛糙,居然还催促起我来,此番定要罚他。” 童子瞧了一眼,那位“小师娘”,低声说道:“师兄是有极要紧的事儿。” 羽天魔侍笑道:“什么要紧事儿,还能瞒了你们新师娘,快说快说。” 童子低头,说道:“师兄遇到了教主。” 羽天魔侍脸色顿时就变了,问道:“此事还有人知道吗?” 童子答道:“应该只有凉雁生师兄,以及……此房中人知道。” 羽天魔侍点了点头,起手一掌,把自己的妾室打死,对童子说道:“把她拖了出去。再唤凉雁生进来,你若是敢泄露半句,你的新师娘就是榜样。” 童子哪里敢吭声,只是替这位小师娘可惜,师父才收房不过三日,正是得宠的时候,才会允许她听一些消息,只是连师父自己也没料到,这个消息如此要紧。 童子把这个可怜女子拖了出去,见到王崇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唤你进去,你可要小心些,师父为了这个消息,把小师娘都打死了。” 王崇看着那个一脸血污,生的十分美貌的可怜女子,叹息一声,起身拜了一拜,暗暗忖道:“待会我就替你报仇,杀了那头老王八。” 王崇昂然直入,见到了羽天魔侍,这位十二魔侍之次,就阴沉着脸,问道:“真是孤鸿子?” 王崇也不由得微微讶异,心道:“居然连教主也不肯称呼一声,这老东西是要造反啊!” 他点头答道:“确是教主无异。他见到了我,还隔空送了一记森罗大印法,只是不知被什么人绊住,徒儿逃走的时候,并未有追来。” 王崇还扯开了衣衫,露出了身上的伤势,那是他自己出手,拍了凉雁生一掌,货真价实的森罗大印法所伤。 羽天魔侍见到徒儿身上的伤势,脸色骤然变化,过得良久,才皱眉的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森罗大印法,孤鸿子究竟搞什么鬼?” 王崇一声不吭,羽天魔侍在房中转了几个圈子,这才低声说道:“跟我来。” 他大袖一挥,笼罩了凉雁生,径直出了静修之所。 王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也有一两炷香的功夫,这才眼睛一亮,被羽天魔侍放了出来。 他左右环顾,暗暗点数,算上羽天魔侍,一共一十二人,心中知道,这就是阿罗教权柄仅次于教主的十二魔侍了。 一个俊美的少年,手里拎着一盏灯笼,笑吟吟的说道:“我们才选定了新教主,孤鸿子就回来了,这件事儿该怎么是好?” 在座众人,以这个少年为最年轻,但也以他的气派最大,修道之人的外貌和年龄无关,这位就是十二魔侍之首——传灯魔侍! 十二魔侍脸色各异,都露出了沉吟之色,不时有人走过来,扒开王崇的衣服,瞧一瞧伤势。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群男子,这般“观赏”。 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了一回,现在都对“凉雁生”身上的森罗大印法造成的伤势,没有丝毫疑问。 毕竟他们都是阿罗教最顶层的大人物,即便没有修炼过森罗大印法,也对这门镇教神通,了如指掌。 森罗大印法造成的伤势,绝对做不了假。 羽天魔侍犹豫了一番,说道:“本门只有教主,才能传承森罗大印法。秦弄玉已经进入了阿罗殿,此时只怕已经学成了森罗大印法,教主若是归来,只能杀了弄玉。” 传灯魔侍点了点头,说道:“我亦知道!” 十二魔侍商议许久,仍旧没有什么结果,传灯魔侍把手中的灯笼一举,笑吟吟的说道:“我已经做了决定。” 其余魔侍问道:“该当如何?” 传灯忽然一掌,拍在了王崇的胸口。 正文 一九二、老妪提灯图 可怜凉雁生,不过是个大衍,哪里守得住传灯魔侍的一击? 传灯魔侍修行的乃是灵图经,此经每一种境界,便要修一种灵图,共有三十六种灵图,按有道路不通,只能择其九种而修。 传灯魔侍乃是金丹大圆满,修行到了第五幅灵图——老妪提灯图。故而手中才会总提着一个灯笼。 这一击魔火焚身,顿时就把凉雁生烧的肉骨成灰。 人妖相化之术,原身死了,妖身就会跌落,让人收取,妖身死了,就会显出人身,无法隐藏。 王崇也没料到,这些老魔头如此狠辣,为了不让消息走露,不惜连凉雁生这等弟子都杀了灭口。 他人影一晃,落在地上,立刻就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冲向了传灯魔侍。 传灯魔侍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灯笼一举,自己和王崇一起,忽然就消失不见,却是这老魔头,把王崇摄入了自己的老妪提灯图之中。 王崇亦不曾见过这般敌人,本想倾尽全力一搏,却没想到,足下飘飘,落在了一处山水之间。 这般场景,颇为熟悉。 王崇见传灯魔侍,背后还飘飘一个提灯老奶奶,正露出一个狞笑,喝道“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我这老妪提灯图乃是阿罗教镇派之宝,新近方才祭炼成功,刚好那你试个手。” 传灯魔侍手中的灯笼一举,他背后的老奶奶,亦把灯笼举起,两道火焰隔空射来。 王崇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虹而起,心底一个念头,就再也遏止不住,他冲着传灯魔侍身后的老奶奶,大呼小叫道“奶奶,奶奶,我是的亲孙儿啊!” 提灯的老奶奶身子一滞,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显了慈祥之色,叫道“果然是我乖孙!”她好像忽然醒转过来一样,瞧见到了传灯魔侍,惊讶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传灯魔侍吃惊不小,慌忙催动一身法力,王崇哪里给他机会?急忙摇身一变,使出了孤鸿子的妖身,一记惊天动地的森罗大印法就拍了过去。 传灯魔侍纵然不如孤鸿子,也不会相差太远,急忙催动自己灵图经的修为,要抵挡这一招,他身后的老奶奶,灯笼一举,就把他笼罩在内。 传灯魔侍长声惨呼,灵图经的修为顿时崩溃,被王崇结结实实一掌,打的五内如焚,委顿不堪。 “果然!给我料到了。” 传灯魔侍也是倒霉,他若是在外面,即便不招呼其余魔侍一起动手,只是跟王崇单打独斗,即便王崇是使出白枭妖身,运使元阳剑,也未必就能百招之内斩了他。 若是用孤鸿子妖身,还真有一番争斗,毕竟双方各有所长,了解甚深。 可他偏偏刚“炼化”了阿罗教镇派的宝物——老妪提灯图。 有心拿王崇开一个利市。 却没想到,反而因为这件宝物,翻了车车。 王崇得势不饶人,伸掌一拍,就待使出森罗大印法,但念头一转,却换了手段,扣指轻轻一弹,一朵天邪金莲飘飘飞出,落在了传灯魔侍身上。 传灯魔侍开始还想挣扎,但随着天邪金莲跟他的一身真气紧紧结合,再也不分彼此,这才颓唐的放弃,跌坐地上,惨然说道“你不是我们教主,你是把他炼化成了妖身。” 传灯魔侍也是老金丹,一身法力强横无双,不差孤鸿子太多,哪里瞧不破他的法术? 他打“死了”的凉雁生,若是孤鸿子炼就妖身,出现的就不是那一缕火光了。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教主,你可有不服气?” 传灯魔侍淡淡说道“胜王败寇,我自然是服气的,就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人,有如此惊天的胆魄,降服本教教主,还敢孤身闯大罗岛,在我们十二魔侍面前,施展此翻云覆雨的手段。” 王崇嘿嘿一笑,答道“吞海玄宗,季观鹰!” 传灯魔侍微微惊讶,叫道“就是那个演庆真君新收的小徒弟,接天关上大放异彩之人吗?” 王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我名头也不算响亮。” 传灯魔侍有些嘲讽的答道“你们这些正派弟子,眼中只有峨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那种人物,稍次一点的,就不当回事儿。你能一年入天罡,就够资格天下传名了,何况,你在接天关曾一拳败大衍,你也许不当回事儿,但……” “这般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之人,又怎会没有名声?” 王崇便思自己在接天关的作为,还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出彩。 传灯魔侍的眼中,嘲讽之色越来越浓,淡淡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齐冰云那般,接天关数年,斩杀三十二头金丹大魔妖,才算是有些本事?” “你可知道,上一次天下正魔两道,出齐冰云这种人物,还要算到一千多年以前,阴定休出世了。” 王崇摩挲了下巴一会儿,仍旧觉得不太能理解。 传灯魔侍叹息一声,伏倒在地,低声说道“败于季先生手下,传灯心服口服。” 这位十二魔侍之首,语气轻轻一顿,又复低声道“我当年不甚服气孤鸿子……” 王崇哈哈一笑,伸手虚虚一搀,说道“我要执掌阿罗教,你来帮我吧。” 传灯魔侍站起身来,已经恢复了几分傲气,但却对王崇颇为恭谨,答道“传灯可帮主人摄伏其余十一魔侍。有我们帮助,九法王,三宗五旗,各位红衣法王,尽皆不在话下。” 王崇顿时就觉得,这位传灯魔侍生的十分顺眼。 传灯魔侍又进言道“孤鸿子毕竟是我上代教主,死于主人手里,未免让全教上下有敌忾之心。主人还是以本身面目,慑服本教之人,亦以本身面目执掌阿罗教吧。” 王崇只是心思一转,就知道传灯此言不假,他心头暗忖道“若是不用孤鸿子的妖身,可就是以大衍境的修为,降服阿罗教了!这个逼不小,倒也可以装得!” 。 正文 一九三、老子真有这般牛逼 羽天魔侍和其余魔侍,正在房中静候,他们相信传灯魔侍必然可以大胜而出,毕竟老妪提灯图,乃是镇派的宝物,威力无穷。 过得了片刻,传灯在图中招呼一声“羽天魔侍,你且进来。” 羽天魔侍不疑有他,果然走了进去,过片刻,又听得传灯魔侍和羽天魔侍一起叫道“铜山魔侍你也进来。” 铜山魔侍亦不疑有他,兴致勃勃的走进了老妪提灯图。 再过了片刻,传灯魔侍,羽天魔侍和铜山魔侍一起呼唤道“商羽魔侍,你也快些进来。” 商羽魔侍眉头微皱,但仍旧依言进去了。 再过得片刻,传灯魔侍,羽天魔侍和铜山魔侍,还有商羽魔侍一起呼唤“灵螭魔侍,你快些来……” 王崇大马金刀的端坐在老妪提灯图中,望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十二魔侍,也不用他自吹自擂,便听得传灯魔侍傲然说道“主人乃是演庆真君门下,吞海玄宗第一天才,入道十年,就修成大衍,炼身成气,来去飞虹,剑术无敌,寻常金丹不过土鸡瓦狗……” 王崇自己听得都有些脸红,但他瞧那十二位都被他种下了天邪金莲的魔侍,好像就算没有如此邪物,他们也对这些吹嘘深信不疑。 “老子真有这般牛逼?” “唉唉唉!这都是旁人的吹嘘,我怎可自己也信了?” 传灯魔侍双臂一振,喝道“我们阿罗教,多少年没有出过阳真大修士了?在主人的领袖之下,必然可以继承三代教主的遗愿,成为海外第一大教。” “这就吹的有些过分了罢?” 王崇正自沉思,就见传灯魔侍恭恭敬敬,递上来十一张卷轴,说道“此乃本教第一代教主,留下的灵图,不但是灵图经的正本,亦是本教无上至宝,和森罗大印法并列。此等宝物,唯有教主这般,德才兼具之辈,才配得之。” 王崇抬手把这十一卷灵图收过,又听得传灯魔侍说道“我这些兄弟颇信任传灯,故而才能一一骗入老妪提灯图中。九法王和三宗五旗,以及那些红衣法王,却不会如此,只能以强力的手段压服了。” 其余十一位魔侍,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若非传灯魔侍是众人之首,他们如何会轻信这混账东西,以至于被骗入老妪提灯图,受了王崇的控制?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不须,孤鸿子教主仰慕正道,已经拜入了我吞海玄宗,此时正在大罗岛外……” 传灯魔侍急忙叫道“老教主拜入新教主门下,真乃修行界传世佳话!” 羽天魔侍,铜山魔侍,商羽魔侍,灵螭魔侍等人,也一起拜倒,叫道“果然是一段佳话。” 王崇还是稍稍反应过来,才晓得“孤鸿子”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徒弟。 他欲待辩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王崇本来也只想忽悠一番,给孤鸿子随便捏造个师父,他不敢编排演庆真君,替师父添的徒弟,还想着把孤鸿子挂在哪位师兄名下,好歹跟自己算个平辈。 哪里料到,传灯魔侍居然如此急切,生生把孤鸿子压低了一辈,成了自己的徒弟。 王崇一脸的讪笑,脸上的尴尬都快遮掩不住了,他亦知道,这些魔侍也非是好糊弄,就是大家爱一起揣着明白,就这么装糊涂了。 传灯魔侍打铁趁热,叫道“有孤鸿子前教主出面,我们兄弟联手,先拿下九王中的几人,此事便能底定了。” 王崇想要说些什么,但真的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好。 他也只能应道“传灯魔侍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十二魔侍心有默契,先恭送王崇出了老妪提灯图,又复鱼贯而出,王崇顺手也把这卷灵图收了。 在传灯魔侍的安排下,王崇先去“岛外”召唤孤鸿子,他们几个把“老教主”迎回了大罗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直奔九王功力最为深厚的“飞龙法王”,所居的飞龙峰。 阿罗教的十二魔侍,都是从小拜师,教内培养的人才。 九王却是阿罗教招揽来的教外强手,若是东海三枭不是倒霉,遇到了王崇和邀月夫人,遭了这两人的“毒手”,只怕再有一段时日,也会得孤鸿子邀请,做了阿罗教的法王。 至于三宗五旗,却是执掌阿罗教的职司长老,三宗分掌三部真传,教导弟子,五旗乃是阿罗教豢养的“道兵”,就不全都是人了,更有好些山精海怪,平日养着,遇到争斗,便是这群山精海怪出征。 飞龙法王前些时日,刚好闭关,最近几日才出关。 他本来是东土修士,因为得罪了武当派,才逃来海外做散修。 只是散修命苦,他又是新跑过来,海上有名的岛屿,风景秀丽之地,早就被人占据,只能一个人占据了一处海岛,住的也不甚舒服,每年都三次大风,若不抵御,岛上的房舍就要被吹的一个不留,若是抵御…… 实在太过辛苦,这三次大风,惯常就是一刮月余,甚或几个月,他为了护持岛屿,累的宛如一条狗。 飞龙法王苦苦捱了些年,实在受不住了,这才投入了阿罗教,准备享受几年清福。 他愿意投入阿罗教,还因为阿罗教允许这些投靠的法王,挑选一门道法。阿罗教的三经一法,在海外大有名气,早年也是出过阳真大修。 飞龙法王投奔阿罗教,仔细斟酌了一番,就觉得《小劫经》跟自己最为投缘,此法经历一场劫数,修为就会高出一截。 飞龙法王修行此法,颇遇到几次劫数,都安全度过,修为一路飞涨,更是觉得此法跟他乃天造地和。 飞龙法王养了几头海族女妖,平时最喜欢,在飞龙峰上的杨碧池里,跟这些美貌的海妖戏水。 他出关之后,修为颇有精进,想要放松心情,正自躺在杨碧池里,几个小美人鱼乖乖给他捶腿,一条美人海蟒妖,玉手轻捏,给他揉肩,真个恣意逍遥。 飞龙法王一面享受,一面暗暗忖道“我小劫经修行突破了一层,最近合该倒霉……” 。 正文 一九四、阿罗殿 飞龙法王正自琢磨,自己最近该怎么倒霉才好,就听得一声呼啸,飞龙峰的杨碧池上空,出现了十三道人影。 当头一个正是教主孤鸿子,其余十二道人影,不用说了,自然是十二魔侍。 他心底就是一惊,暗忖道“我如今突破了一个大境界,按理说,不该倒没的这么小……” 飞龙法王想来,教主归来,就算自己有什么不规的举动,最多也就口头责罚两句,虽然也算是倒霉,但只是寻常小倒霉而已,配不上自己的境界。 王崇化身孤鸿子,手捏一朵金莲,含笑道“飞龙!我不久前得了一处仙真洞府,特意分润大家一些好处,这朵万宝金莲,就赐予你了。” 飞龙法王心头轻松,也不起身,狂笑一声,喝道“那就多谢教主了。在下疏懒,不想起身,就劳烦教主直接赐下,莫要弄什么仪式了。” 王崇含笑一抖手,把手中的金莲抛下,飞龙法王探手出去,轻轻一抓,注入了几分真气,只觉得自己真气经这朵“万宝金莲”转折回馈,居然精纯了几分。 这一惊喜,当真非同小可,叫道“此宝还能淬炼真气?” 十二魔侍一起催运真气,个个露出惊喜交集的神色,刚才他们被按个抓住,种下金莲,还真没觉察,这朵金莲还有如此出人意料的妙用。 传灯魔侍见飞龙法王,把这朵金莲祭炼,随手一抖,收回了体内,脸上紧绷之色,这才放松下来,叫道“我等还要陪教主,去拜访其余法王,赠送这万宝金莲,就不多搅扰飞龙尊者了。” 飞龙法王一挥手,叫道“诸位请自去,不用管我。” 等王崇带了十二魔侍离开,飞龙法王不由得暗暗忖道“这却有些怪了。按理说,我突破了境界,应有一件大大的倒霉事儿。怎么却并无任何事情发生?教主归来,也没责罚,反而赐下万宝金莲,如此珍贵的宝物,更跟倒霉沾不上边……” “难道是我修行小劫经,否极泰来?还是终于遇到了瓶颈,再也没有倒霉的事儿了?” 王崇和十二魔侍,抛下了还不知道,已经大大倒霉的飞龙法王,兜转了一圈,给九王都赠送了一朵“万宝金莲”。 剩下三宗五旗,诸位红衣法王,连天邪金莲都不用,凭了十二魔侍和九王的淫威,就足以全数压制,把阿罗教完完整整的交到王崇的手里。 王崇祸害完了九王,知道该让孤鸿子这个身份退场,当下就说道“我们且去阿罗殿。” 十二魔侍个个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说,不让王崇去。若不是被种下了天邪金莲,他们甚至有心造反,但现在都只能寄托希望在新任教主是个善良的好人上。 尽管这个希望,非常的虚无缥缈,能够给他们种下天邪金莲的人,什么都像,就是不太可能像个好人。 传灯魔侍一狠心,前头带路,甚至存了,亲手击杀秦弄玉的心思。 大罗岛面积辽阔,教中高层又多,故而都不住在一起。 教主所居的阿罗山庄,自成一国,国中历代皇位,都是出自各位教主的血脉。 诸如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各位红衣法王,若有家人子嗣,都要送来阿罗国,此乃不成文的规矩。 自从孤鸿子“失踪”,阿罗山庄就被十二魔侍掌握,他们弄出来这个叫做秦弄玉的弟子,就是想夺得森罗大印法的传承。 毕竟此法为阿罗教第一神通,远胜灵图经,小劫经,水神咒经。 按照十二魔侍的计划,秦弄玉在阿罗殿,得了森罗大印法的传承,他们再从秦弄玉的手中,学得此法,就算孤鸿回来,也奈何不得他们了。 十二魔侍没有想到,孤鸿子没回来,也再回不来了,却来一个狡诈手段,远胜孤鸿子的“季观鹰”。 有“孤鸿子”一马当先,还有十二魔侍跟随,阿罗山庄根本无人敢阻挡,倒是有不少忠心耿耿,忠于孤鸿子的人,冒死前来告状,指责十二魔侍窃取教中。 王崇对这些人,一概不理,带了十二魔侍到了阿罗殿外。 这座大殿,是当年三代教主罗森留下的宝物,有一百零八头护教神魔驻守,故而就算十二魔侍,也不敢强行攻打。 “孤鸿子”到了阿罗殿门前,他身上的护教神魔,一起浮现,除了被王崇附在几头大魔妖身上的神魔,都显化了真身。 阿罗殿中的护教神魔,亦一起腾空,欢欣雀跃。 王聪催动了森罗大印法,直接闯入了阿罗殿,把十二魔侍都留在了外面。 十二魔侍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进去,都耐心等候在外面,传灯魔侍忍不住说道“阿罗教,终究比不得东土大教。” 羽天魔侍怒目而视,叫道“传灯你是否很得意,终于能够拜入吞海玄宗了?新教主是演庆真君弟子不假,但可不会传授我们吞海玄宗的法术,你那一腔打算,只有落在空处。” 传灯也不恼怒,只是淡淡说道“本代教主,不会传我们吞海玄宗的道法,但却一定会把森罗大印法传授。” 铜山魔侍惊道“传灯,你怎么知道?” 传灯魔侍却再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阿罗殿,心头想些什么却谁也不知道。 十二魔侍一时间都不在说话,每个人的心思,也就不尽相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崇走进了阿罗殿,便有一头神魔拦路,对方施展一式森罗大印法,连续施展了九遍,就喝了一声,扑将上来。 王崇试着以别的法门对敌,那头神魔立刻就退后,做出拼死拦路之态。他试着以同样一式森罗大印法对敌,这头神魔这才全力出手。 两人以同一式森罗大印法,恶斗了数十个照面,王崇渐渐对这一式印法有会于心,暗暗赞道“三代教主罗森,果然天纵之才,居然想出来这般学法炼法的路数,待我走遍阿罗殿,只怕就学会了森罗大印法了罢。” 。 正文 一九五、补天韩嫣 王崇刚击退了第一头护教神魔,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换本身,再闯一次。 王崇微微惊讶,但却依言而行,换了本身,先以末那识转换功力,再催动新学的一式森罗大印法,邀斗拦路的神魔。 他本身是第一次运用森罗大印法,并无法一口气突破大衍,拦路的神魔,功力亦相应减弱,只跟王崇相当,神奇之极。 凭借对这一式森罗大印法的领悟,王崇跟拦路的神魔邀斗百招,悍然从炼气,胎元,突破到了天罡境,并且顺利将之击败。 他昂然前行,走不多远,又有一头护教神魔跳出虚空。 王崇在这头护教神魔身上,学得了第二式森罗大印法,又是一场恶斗,击败了两次这头拦路的神魔,闯入了第三关。 一路势如破竹,直到第二十九关,王崇才遇到了阻难。 孤鸿子资质,不及三代祖师罗森甚远,只学到了二十八道印法,所以前面的二十八关都是孤鸿子学过的印法,上手甚易。 二十九关以后的印法,就连孤鸿子也未学全,王崇也只能从头勤学苦练。 他在二十九关,苦熬了七昼夜,跟拦路的神魔恶斗了上百场,忽然参悟灵机,一举而破。换了本身,亦是只用了一日夜,就击败这一关的神魔,并且一举突破到了大衍境。 以森罗大印法突破大衍境,感觉又自不同,道门一道罡脉,可以修成一道本命法术,森罗大印法,就相当于一道罡脉,凭依一头护教神魔。但大衍境极限,也不过才四十九道罡脉,故而当年纵然以三代教主罗森的天纵之才,也只能修炼到四十八道印法为止,再无法有所进境。 王崇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天邪金莲究竟填补了哪一环。 天邪金莲控制了大魔妖,以大魔妖为凭依,就能修炼一道印法,甚至能以一百零八头大魔妖为凭依,完全不用借助罡脉。 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虽然源出自补天派的补天劫手,其实并不完整,还是亏的三代教主罗森,以绝世天资补全。 王崇耗费七日夜,闯过了第三十关,便放弃了继续修炼,这门魔道武学。 他在接天关收了天邪金莲,应横鸟,金莲剑,天鬼,康连,小篁蛇,图浑,赤鬼和一头梦魔,再加上阿罗教的十二魔侍和九王,刚好能承担三十道印法。 想要再修炼下去,就需要再去寻找凭依之物。 王崇若是不肯罢休,继续勇猛精进,最大的可能就是走火入魔,不是狂舞不休,就是神智错乱,最后死在阿罗殿里。 他放弃了继续修习森罗大印法,脑中的清明,这才一点一滴的回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怎么不见那个叫做秦弄玉的人?” 王崇这个念头才起,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这一次凉意并无言语,却是一关接一关,一路推到了一百零八关,在阿罗殿的出口,却有一张柬贴,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十分好看。 补天派韩嫣顿首 惊闻贵派之森罗大印法,为我补天教所有,意甚难平,本欲当面取回。却得本门长辈言明,此乃一段公案,贵派三代教主,亦为补天之人,该当持有此法。 韩嫣思忖,不该让本门之法流落,故而化名弄玉,以十年为期,学成而归。 若贵派有弟子,能来此处,见到韩嫣之字,可持此去补天派讨问不平。 最下方,有一花押,寥寥数笔,绘了一只左手。 花押的下方,还有韩嫣顿首字样。 王崇这才晓得,阿罗教这群家伙,居然调教了一个“补天派”的弟子,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再然后,王崇忽然有些惊惧,暗暗忖道“这位补天派韩嫣,居然一口气突破到了一百零八关。纵然她精修补天派道法,道行又比我深厚,能够达成此境,怕也是天赋恣意汪洋,才情横溢满盈,胜出我多矣……” 王崇此次阿罗教之行,等若单枪匹马,挑了这一方海外大教,本来也不无得意。 但却没想到,居然遭遇了一个,尤胜自己的天才。 心情一时间,有些惆怅。 王崇转身出了阿罗殿,见到了十二魔侍,便把韩嫣的事儿说了,传灯魔侍等人,脸色煞白,他们也没有料到,自己苦心培养的接班人,居然是补天派的弟子。 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有些类似传说的补天六艺之首,这些教中的顶层,是早有耳闻。 只是补天教并未有人来问责,故而多年过去,阿罗教的人也就忘记了此一细节。 传灯魔侍忍不住问道“这位韩嫣果然突破了阿罗殿的一百零八关吗?” 王崇点了点头,传灯魔侍也不敢问,王崇用了什么法子,看到了韩嫣的柬贴,只能倒抽了一口冷气,环顾左右,脸色颇为难看。 王崇想了一想,伸手一按,飞出十二道光芒,落在十二魔侍的眉心。他分别传了十二魔侍,每人一道印法,说道“我为八代教主,便赐你们一份好处。从今日起,你们也可以修行镇派神技。” 几个魔侍望向了传灯,都暗暗夸赞,他有先见之明。 传灯却忍不住苦笑,他哪里是有先见之明?他就是功力稍高,想要尝试破解天邪金莲的控制,自然没能如愿,却参悟出来几分天邪金莲的妙用。 天邪金莲的主人,可以借用被金莲寄生的生灵法力,他们作为被天邪金莲寄生的对象,王崇传授几门印法,岂不是理所当然? 王崇甚至都不会禁制他们互相传授,因为不管他们怎么练,也脱不出去这位八代教主之手。 十余日后! 东海就传出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大事儿。 海外七岛,各派散修,海族大妖……人人都知道了,阿罗教换了新教主。 这位新教主出身吞海玄宗,入道十年,突破大衍,单枪匹马杀上了阿罗教总部,横扫大罗岛,设伏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诸位红衣法王。 甚至还有传言,此人一招就击败了孤鸿子,收了这位海外大有名声的大宗师为徒儿…… 各种传言,不胫而走。 吞海玄宗季观鹰之名,一时无两,甚至盖过了峨眉的齐冰云。 。 正文 一九六、教主登基 数日前。 教主登基大典过后,王崇正式接掌了阿罗教。 亏得他有执掌接天关的经验,又做过丹鼎门的门主,倒也把教主做的有模有样。 王崇做了教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逼着教中的散修,比如九王之流,献上所学道法,增厚了阿罗教的潜力。 又复在阿罗教下诸国之中,推行了丹鼎法。 阿罗教治下,有五十余国,数百万人口,颇有许多资质不佳,无法修行之人,也有许多修行不远,就遇到了瓶颈,再无寸进之辈。 王崇相信,丹鼎法推行必然极速。 若非丹鼎法和天罡法不能并修,说不定有些阿罗教徒也想要尝试改修丹鼎法。 坐在教主的宝座上,望着下面大殿之中,数以百计的阿罗教高层,王崇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他实在想不到,管理一家大型教派,居然有这么多事儿。 甚至有些事儿,在他想来,就是屁,纯粹是没事儿找事,但这些位高权重的修士们,就会争论不休,谁也不能说服谁。 王崇现在明白,为什么峨眉山五灵仙府,才几十个人,就能稳居正魔十二大派,远远超出了阿罗教这种以十万记超巨型教派。 阿罗教在人数上,仅次于海外七岛之一的金沙岛,但宗门底蕴,远远逊色。 海内三山,海外七岛,乃是正魔十二大派以下,第一流的大门派。王崇甚至想去金沙岛进修一段时日,不是学习金沙岛的道法,而是学一学,金沙岛是怎么他娘的能把十余万人,管理的服服帖帖。 “丹鼎门就没这么多破事儿,就出过左护法那一次乱子,还是因为有瀚海魔盗的奸细混入,怂恿那个憨憨……” 王崇按了按额头,有些厌倦的说道:“莫要争吵了,今日本教主有些倦了,诸般事情,明日再议。” 王崇亦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争论不出结果,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会显得有所偏颇,干脆就一拖再拖,拖到争论的双方,都没什么精力,自己放弃为止。 散了会议,诸位阿罗教的高层,就纷纷驾驭遁光,离开了阿罗山庄。 只有传灯魔侍留了下来,他现在主要负责,替王崇处理教中的事务,很多事情,王崇都会丢给他,让传灯一言而决。 真要说起来,传灯魔侍也算是投靠有功,拿到了最大的那份奖励。 王崇正要回去自己静修的森罗万象楼,传灯魔侍却叫住了他,说道:“教主,有一件事,须得跟你相商。巨头龙王想要跟咱们阿罗教结亲,派了第七巡海大将艾千,带了人鱼三公主前来,该如何处置?” 王崇也颇为头疼,说起来这两头大妖,跟他还是“老熟人”,当初艾千攻打千花岛,他就曾经出手。只是并无人知道,当时驾驭丹流飞阁的是他,都以为是徐盛和卢照霖两位掌旗使。 “结什么亲,我哪里有那种功夫。” 传灯脸色有些讪讪,解释道:“这亲事,乃是上代教主允诺,本来是孤鸿子前教主,要给自己娶一房妾侍,同时跟巨头龙王结交。如今孤鸿子教主,已经去吞海玄宗学艺,但我们也不能就此恶了巨头龙王。” 王崇心道:“孤鸿子那是去学艺吗?” 他翻了个白眼,只能当做孤鸿子就是去学艺了,头疼的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传灯魔侍答道:“巨头龙王乃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东海亿万妖族名义上的共主,座下有巡海八将,金丹境的妖族大将无虑千百……着实不好得罪。” 王崇问了一句:“然后呢?” 传灯魔侍笑吟吟的说道:“我建议教主,不妨就收了人鱼三公主,当个妾室。即便教主一心求道,也不妨随便养着,不沾手便是。” 王崇心道:“这都什么建议?” 他也知道,阿罗教虽然四处宣称,自己乃是道门正宗,森罗大手印也号称仙道武学,但根子却是魔门,行事也没那么多讲究。 别的不说,教中多少高层,都养了海族的美人儿? 便是私生孩儿,也都无数,有的养在大罗岛上,有些就养在了汪洋大海,甚至阿罗教高层的私生孩子,好些都在巨头龙王手下当差。 王崇若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也不知以后阿罗教,还是谁人说了算。 他也知道,阿罗教有好些地方,都积重难返,自己又并不想“励精图治”,更不值得耗费精力。 王崇想了片刻,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答道:“我终究还是吞海玄宗弟子,你去问艾千和人鱼三公主,是否愿意跟我去宗门,问过老师的意见。” 传灯顿时苦笑,他心道:“一群妖怪而已,或者面对我们阿罗教,还能仗着巨头龙王的威风,他们真敢去见演庆真君么?” 不过传灯也知道,王崇毕竟跟孤鸿子不同,背后有化道真君做靠山,随便都能拉几位阳真高手来撑场子,倒也不怕巨头龙王,这位天下八大奇妖之尊。 传灯也只能答应下来,并且送走了王崇,决定亲自去见艾千和三公主。 艾千和三公主被安排在阿罗山庄不远的流翠谷,这座山谷的背面,是天然海湾,正面却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每次巨头龙王的使者,都被安排在此处。 听得传灯魔侍来访,艾千亲自出迎,这位大乌贼精,化为人身,却是一个俊秀,书卷气极浓的年轻人,轻袍缓带,反而没有几分武将的模样。 传灯魔侍不见三公主,就含笑问道:“为何不见公主?” 艾千有些无奈,答道:“三公主在海湾中戏水。我去替魔侍大人,把三公主唤来。” 传灯魔侍笑道:“便一起去吧。” 艾千也不阻拦,陪着传灯魔侍,足踏遁光,飞至流翠谷背后的海湾上空。 一条小青龙正在海湾中恣意畅游,周围无数大鱼伴随,不住的跃出水面,讨好小青龙。 艾千提气喝道:“三公主,传灯魔侍来访。” 小青龙昂起龙头,竟尔冷笑一声,奋力跃出了海面,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 正文 一九七、人鱼三公主 青衣素裙的女子,轻轻顿足,便有一股海浪托足,直上半空,叫道“传灯魔侍,此来何事?” 传灯魔侍笑道“三公主也知道,孤鸿子教主去了吞海玄宗学艺,如今是季观鹰教主执掌本教。季教主也不知,巨头龙王是什么意思,想要问一声,这门亲事,该当如何处置?” 人鱼三公主不耐烦的说道“当初我父,可是跟阿罗教教主结亲,如今孤鸿子已经卸任,自然该当落在季观鹰身上。” 当初巨头龙王,把人鱼三公主许给了孤鸿子,这位公主老大不愿意,毕竟她年少貌美,四海有名,孤鸿子却是个糟老头子。 这里不是说两人年岁,孤鸿子还真未必,比人鱼三公主年纪大,但品貌不佳,人品也差,性格又复不好,确实有种种缺陷。 季观鹰却是年轻气盛,又复孤身夺了阿罗教基业,把孤鸿子送去了吞海玄宗学艺,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这位巨头龙王膝下的三公主,怎么也不肯选孤鸿子。 人鱼三公主甚至幻想过,若是季观鹰日后突破金丹,成为真人,乃至太乙境的大圣,她夫唱妇随,岂有不水涨船高? 传灯魔侍也知道,如今形势,怎么也没法让孤鸿子去践行当日的婚约了。 其他人或者还是猜测,他可是见过王崇,当面动用孤鸿子的妖身,被炼成了妖身,如何还能结亲? 他只好讪笑一声,说道“季教主说,他毕竟是吞海玄宗弟子,又是演庆真君亲传,这种事儿须得禀报师门。若是两位愿意跟他回去吞海玄宗,这件事当有演庆真君做主。” 艾千吃惊道“公主,此事决然不可。那些名门正派,不大瞧得起妖怪,若是演庆真君心头着恼,当场打死了你我,没处去说理。” 人鱼三公主思忖了一会儿,倔犟道“便是真君,也须讲道理。我要去吞海玄宗,艾千将军,你就不必去了。此行……确实危险。” 艾千苦口婆心,劝说了无数句,人鱼三公主就是不肯放弃。 传灯魔侍也知道,王崇并不愿意跟巨头龙王结亲,这个理由,本来就是推脱。若是人鱼三公主甘心放弃,这件事也就过了,若是她非要去吞海玄宗…… 传灯魔侍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甚至就算这位人鱼三公主,被人炼成了妖身,赏赐给什么门人徒弟,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不要说名门正派,魔门玄宗,就算阿罗教的修士,也不是很瞧得起妖怪。 阿罗教好些高层,的确都养了海族美人,但也不乏玩弄腻了,宴请宾朋的时候,就活杀一头美人儿,当做菜肴的事儿。 人鱼三公主在海族,地位尊贵无比,就算阿罗教也不敢轻慢,可要是她去了吞海玄宗,也不过就是一头小畜。 这些话,传灯魔侍却不肯说了。 艾千见人鱼三公主就是不肯放弃,叹息一声,他乃是积年的大妖,有数千寿数了,自是不肯陪这位小公主,去吞海玄宗放浪。 大乌贼精艾千,拱手说道“若是公主非要去吞海玄宗,艾千也只能回去禀报龙王。” 他见人鱼三公主扭过娇靥,一脸的倔犟,不肯理自己,长叹一声,纵身跃入大海,化为一头如山之巨,触须百丈的大乌贼,一头钻入了海底。 人鱼三公主见艾千走了,身子微微轻颤,她其实也甚害怕。 传灯魔人见状,笑道“我就去跟教主回话,说公主愿意跟他去吞海玄宗。” 人鱼三公主咬了咬樱唇,忽然说道“说来我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就不愿意见我一见?” 她自负美貌,想着若是季观鹰见了自己,必然会爱惜几分。 传灯魔侍淡淡答道“教主这几日,忙着登基,又复要处理教中事务,的确忙碌。公主想要见教主,亦是人之常情,我这就禀报教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教主方才有空。” 人鱼三公主倔犟的性子上来,叫道“他不肯来流翠谷,我就去阿罗山庄见他。” 这头小龙女,一跃上了天空,化为一条青龙,爪下自生云彩。 传灯魔侍想了一想,并未有阻拦,而是跟了上去,他也想知道,自家教主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王崇见得公主美貌,就此宠爱起来,他也不好得罪未来的教主夫人,尽管十之是个小妇人,大妇是不会有的。 王崇正在闭关苦修,他山海经突破了大衍境,为了夯实基础,这些时日仍旧把九成以上的精力,用在了这门道法上。 甚至也在琢磨,该如何选择本命法术。 选择本命法术,乃是修道人极重要的关口,本命法术跟罡脉炼成一体,再无更换的可能,若是选择的法术威力太差,又或者不合本身所需,日后成就,便有限制。 王崇正在运炼山海真气,忽然听得有风雨之声,心头微微一动,化为长虹,冲出了静室,迎头拦住了正在兴风布雨的小青龙。 王崇虽然算不上丰神俊朗,但却憨厚朴实,配合教主的身份,也颇有一股堂皇大气,又是化虹而来,让三公主俏脸放红,美目神采涟涟。 她急忙收了神通,化为一个青衣素裙的女子,杏眼桃腮,美貌绝伦,在云头盈盈万福,叫道“巨玥儿见过教主。” 王崇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打生打死,若非这位三公主机灵,只怕那一次,就被他用丹流飞阁给撞死了,这一次见面,居然是谈婚论嫁,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他倒也没有摆出什么脸色,笑道“公主请了!” 当先落下了遁光,踏入了森罗万象楼。 人鱼三公主乖乖的按落遁光,跟着王崇进了森罗万象楼,再无刚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反而有些温良娴淑。 传灯魔侍犹豫了片刻,没有跟过去,径自扬长去了。 不旋踵就有仆人上来奉茶,身为阿罗教主,手下教众十万,有五十余海外小国供奉,生活自然奢靡无比,什么事情都不须动手。 。 正文 一九八、两个徒儿 人鱼三公主面对王崇,反而有些羞答答的,半晌也不吭声。 王崇思忖一番,说道“三公主可否帮我一个忙?” 人鱼三公主急忙答道“未知季教主有什么事儿?玥儿若能帮得上,必然竭尽全力。”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也非是身大事儿,我有两个徒儿,来东海上游玩,久久不归,甚是惦念。想巨头龙王手下,海族大妖无数,小妖无穷,必然消息通达。便想求三公主帮忙打探,那两个不成气的徒儿。” 王崇离开接天关,虽然主要是想取得森罗大印法,增厚孤鸿子妖身的实力,以及去大荒海外,探一探毒龙所言的巢穴,但亦没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徒儿。 人鱼三公主听得是此事,顿时就生出了自信来,说道“此乃小事尔,我传下号令去,不出三日,就有准信。” 王崇哈哈一笑,谢过了这位小公主。 人鱼三公主此时,也惊惧之心渐去,惶恐也少了几分。 她又非无知的少女,时常也听得有族人说起,有海族的美貌少女救了落水之人,两人开始倾心相爱,但等那人回到了陆地,就翻脸无情,甚至设下险境,捕杀了海族少女,居为奇货,把昔日爱人,卖了高价。 海族少女沦为富奢之辈的玩物,负心人却逍遥自在,享受富贵。 便是海上各派修士,也时常有捕猎海族,豢养为宠物之陋习。巨头龙王时常发兵攻打海上的各岛散修,其中大半原因,都是为此。 虽然此番跟阿罗教结亲,两家也颇有勾结,但人鱼三公主也一直都担忧,自己虽然美貌,冠绝四海,但毕竟出身海族,总有些不符那些人族修士之意的地方。 若是孤鸿子真个一时不爽,杀了自己,父皇也最多震怒,攻打几次大罗岛,但却一定救不活自己。 她偷偷瞧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个季教主样貌憨厚,似非是那种负心的汉子,残忍好色之徒,自己又帮了对方一点小忙,关系或者能亲近些。 王崇跟闷头苦修之辈,又自不同,只要他愿意,言谈之中,亦可幽默风趣,旁征博引。 他随意说了几件接天关的趣事儿,顿时让这位三公主生出了无穷向往,喃喃自语道“可惜我不能去瞧一瞧。” 王崇笑道“只要三公主愿意,去一趟也没什么。” 三公主白了他一眼,嗔怒道“我可是妖怪,你们人族修士,见到了,就要喊打喊杀,哪里敢去接天关?” 王崇笑道“没得关系,我就是第十八关的镇守使,还是丹鼎门之主,在这两处,我尽可做主,三公主不管怎么游玩,都尽可随意。” 王崇说的霸气,人鱼三公主又想到,他纵横东海,孤身一人,降服阿罗教的事儿,顿时有生了好些钦佩。 妖族以强者为尊,但却总被人族修士欺压,王崇却是人族之中,也最顶尖的那一撮。 人鱼三公主忍不住忖道“人族修士,总比我们妖怪厉害些。这位季教主如此人物,虽然听说才不过大衍境界,我们东海妖族,除了父王,应该也没人比得了……” 王崇陪这位三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就吩咐手下,摆开了一桌酒席。 人鱼三公主欣然入宴,她见酒席上,只有菜蔬和陆地上的兽肉,并无一点海味,不由得更是欢喜。 王崇做人仔细,就算起了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不过酒宴小事儿,何须在细节上惹人不快?所以安排的稍稍细致,一点海族水产都没有。 王崇陪了一会儿,便推辞说要去做功课,他每日的修行,是绝不肯放松。 人鱼三公主也不觉得怠慢,反而觉得王崇有上进之心,王崇离席之后,她也不说就走,反而在阿罗山庄内游玩起来。 这位小公主身份尊贵,王崇又流露了善意,故而阿罗山庄的各位主管,也不敢怠慢,特意分了一个女总管过来,陪着她玩赏山庄的景致。 这位女总管姓梁,名叫梁玉,修炼已经有数百年,虽然勉强成就金丹,却是靠年头熬上来,再无进境的可能。 她因为性子温柔,也不善斗法,故而就留在了阿罗山庄内,管理一些事务。 巨头龙王时常派使者来阿罗教,也收集了好些情报。人鱼三公主虽然第一次见这位女总管,却对此人身世来历,修行功法颇为了然,她笑意盈盈,盘问了几句,王崇的日常。 这位女总管知道,这些都不是秘密,也就一一说了。 梁玉心中,也暗暗忖道“季教主对这位公主,也颇有些意思,若是日后这位人鱼三公主真个得宠,也是阿罗山庄的女主人,我不可怠慢。” 王崇回去修行,也就忘了什么人鱼三公主,他打磨了一回山海真气,只觉得自己近日,进境已经微乎其微,心道“山海经修行太缓,我能突破大衍,一半是修行辛苦,一半还是因为恩师祝我一臂之力,让我炼化了那位大师兄的虚身。” “接下去,山海经的修行,当可放一放,把天符书的功力,也突破大衍。” 王崇现在只得两门道法,其余都不过是斗战的法术,所以除了山海经之外,对天符书也格外用心。 王崇把体内的山海真气逆转,都送入了天地之窍。 他突破大衍之后,真气比天罡境的时候,雄浑了数倍,天地之窍又有些容纳不下。所以王崇还苦修了一段时日,五识魔卷,如今又炼开来的五处天地之窍。 一十六处天地之窍,勉强能把山海真气悉数吞纳。 换了天符书的心法,王崇不过几个呼吸,修为就从炼气,胎元,直指天罡。 随着天地元气滚滚而来,一条接一条的罡脉都被开辟了出来,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恢复了天符书的功力。 王崇开辟得第七条罡脉,感觉自己行有余力,便没有多犹豫,七二炼形真气谷催,轰然一声,又是一条罡脉给开辟了出来。 。 正文 一九九、三亲六故之法 王崇为了突破大衍,在接天关几近十年的光阴,几乎都把功夫下在了山海经上,天符书的修为就停滞了下来。 此时又有些微突破,尽管进境不大,仍旧让他欣喜非常,暗暗忖道:“以阴阳天符剑的心法,炼开三十六道罡脉,应该也不须三五年的光景。待得突破大衍,我就下苦功,把几门玄天禁制,炼成本命法术。” 正魔大派的大衍修士,往往可战金丹,就是因为本命法术厉害。 王崇虽然东拼西凑,只收集了七门玄天禁法,但每一门都妙用无穷,他早就想修习。只是大多数的功夫,都耗费在了道法上,也就只能浅尝辄止。 王崇把天符书的心法,运炼了一十三遍,正要收了功法,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我又感应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惊讶的叫道:“你何时跟这件天府奇珍有了感应?” 演天珠不答,却送了一道凉意:西风山雨图乃是一套,共计三十六卷,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一幅是主图…… 王崇惊讶道:“此宝跟阿罗教的灵图经有甚关系不成?”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手上的十二卷灵图,就是西风山雨图的一部分副图。此图为天府奇珍,就算道君之辈,也无法强行炼化,但却有一个取巧的手段…… 王崇心情复杂的问道:“是叫爸爸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正经些。 王崇再也憋不住,反骂道:“谁不正经了?还是当初你教我的。” 演天珠也不理他,送了一道凉意:若是找到其余三十五卷的副图,只要炼化一两张,就能稍微影响西风山雨图。若是能全数炼化,就能控制这件天府奇珍。 王崇正暗忖道:“难道又要修行灵图经?”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是祭炼副图,有一个关键,就算按照灵图经祭炼,也是祭炼不成,只是能稍微操纵。此图须得三亲六故之法,先得了称呼,才能按部就班的祭炼。若是不得三亲六故之法,就算祭炼几十年,也是无用。 王崇倒是深有体会,他当初叫了一声:奶奶! 就让传灯魔侍吃了大亏,阿罗教能落在他手里,全赖这一句:奶奶!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若是能把手上的十二卷副图炼成,我们可以去撞个运气。 王崇想了想,心道:“这又算得什么?恰好我山海经还未有炼本命法术,就以灵图经为第一道好了。” 王崇转化功力,他山海经修行更久,故而转化功力,反而更迅捷。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恢复了大衍境的功力,更取出来灵图经,按照上面的法门,挑了一卷灵图。 灵图经的每一种境界,便要修一种灵图,共有三十六种灵图,按有道路不通,只能择其九种而修。 阿罗教的十二卷灵图,每一条道路都有残缺,只有一条稍微完整,就是传灯魔侍的老妪提灯图那一条道路,此一种道路,入门便是一卷童子煮茶图! 灵图经以观相入道,虽然也被人推演为天罡法,但本质却是神法。王崇得了演天珠的指示机宜,并不以修行为目的,只要祭炼这卷灵图,可就轻松太多。 只是一两个时辰,王崇就渐渐得其三味,神情略略恍惚,就来在一处宅院。 几个小童正在茶房烧火煮茶,室外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一局残棋,却并无人。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唤了一声:“童子们!” 几个煮茶的童子,一起应了一声,王崇得了此卷灵图的气息,捏了法诀,喝了一声道:“收!” 一卷灵图便自入手。 王崇又复挑拣出来,此条道路的第二卷灵图,名为十犬猎妖图! 王崇依法祭炼,不过片刻,果然心神入图,十条大犬正在荒野间疾驰。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喝道:“星狼、雪爪卢、双花鹞、金翅猃、苍水虬、墨玉璃、茹黄豹、蓦空鹊、斑锦彪、苍猊。” 这十条大犬就凑了过来,宛如见到旧日主人,挨挨擦擦,十分亲热。这十条大犬都是得到成精的灵兽,全身妖气都被洗练,只有一身正宗的灵气。 王崇得了这一卷灵图的气息,又复花费了一些功夫,祭炼成功,把刚才的童子煮茶图一抛,两卷灵图就化合为一,图中的景致,亦复增加了十余倍。 阿罗教的第一代教主,修行不得其法,传灯魔侍这一代,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能把灵图祭炼合一,只能单独运使一卷。 王崇把第三第四卷灵图亦祭炼到了一处,待得要祭炼老妪提灯图时,某个不可描述部位,不由得就产生了轻微的情绪性疼痛。 按照三亲六故法,这老妪应该成为婆婆!乃是提灯的老仆。 王崇胡乱称呼,提升了这卷图的位格,五卷灵图祭炼到了一处,大宅院之中,就多了一个“奶奶”,成了一家之主。 尽管并不影响,他驾驭此宝,但却总有些不得己。 演天珠似乎知道他的心思,送了一道又一道凉意:早让你听话,你不肯听,胡乱叫嚷,不让你叫时,你又自作主张。亏得不甚影响,若不然,岂不是浪费的一件天府奇珍? 王崇真的无话可说,只能把其余的灵图收了,反正也祭炼不到一处,出了静修之地,就要去海中寻找西风山雨图。 人鱼三公主听得王崇出关,就急巴巴的赶了过来,听得他吩咐山庄总管,就毛遂自荐道:“我颇熟悉海上,教主若是出海,儿可以为向导!” 王崇微微蹙眉,想了一想,忖道:“西风山雨图这等大秘密,如何能让她知道?” 当下就拒绝道:“此事颇急切,公主若是能跟上来,就一起来吧。” 他纵身化虹,须臾飞出百里,扭头看,人鱼三公主化了原形,居然真努力追赶,当下换了白枭的妖身,使用了剑遁之术,速度再提了三四倍…… 人鱼三公主才飞出大罗岛,天边就连王崇遁光的影子都没了。 正文 二零零、本命法术 往东……西边……左边……过头了…… 王崇自忖也是道成大衍之辈,山海经又复修为浑厚,怎么就还是被冻的脑门生疼? 尤其是,他还使用大火流金之术呢! 王崇被演天珠冻的两眼发黑,又复兜圈的晕头转向,收了大火流金之术,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不追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不追也好,我已经感应不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按了按脑门,有些不太好的揣想,心道“这破珠子,不是早就失去了,对西风山雨图的感应了吧?” 王崇足踏虚空,也不去管演天珠了,把手一挥,一卷灵图飞出,脸上露出了怔仲之色。 他本想把灵图经,炼成山海经的第一道本命法术,此时却发现,想的有些差了。 灵图经也是正经的道法,一道罡脉不能容纳,须得细分,可若是细分太多,又何苦炼入罡脉? 这也是王崇出身不好,见识有些偏颇,根基也不足,才会有此谬误。 修炼本命法术,本来就有许多限制,非是可以胡乱选择。 王崇放弃了把灵图经炼成本命法术,也不打算再修这门道法,灵图经虽然有些妙处,终究及不上天符书和山海经。 “不若……以雷霆玉经为本命法术。” 《雷霆玉经》虽然名为经书,却不是道法。 此法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操雷御电,掌控霹雳!是一等一的杀伐妙术,何况还有十二枚太元珠,要以此法驾驭。 其实最为合适,炼成本命法术。 王崇从没有打算,把太元珠还给云台山。 这可是九烟上人送给他的,不是坑骗,也不是强抢,没道理要还回去。 道门炼法入罡,以法术不同,分为道家七脉雷金火风水木山! 以雷脉为第一,金脉为第二,火脉为第三,风脉为第四,水脉为第五,木脉为第六,山脉为第七。 盖因为雷法威力至大,虽然对敌的时候逊于剑术,但却不须飞剑等外物,凭空便可招雷摄电。更兼雷电之法,对抗天魔最具威力,渡劫的时候,甚至胜过了剑术。 若是其他法术,王崇就算想要修炼,也须得闭关一段时日,但雷霆玉经却不用,他曾多次转化功力,此时修炼本命法术,亦不过顺水推舟。 王崇随手放出了花毯,自己端坐上面,把最长的一道罡脉放出。 这一道罡脉长有四丈四尺,王崇捏了一个法诀,把一道太元仙都雷符打了上去。 这道罡脉微微动荡,就把这道太元仙都雷符吸收,微生雷芒。 王崇凝心静神,一道接一道,把太元仙都雷符打上去,这道罡脉雷光隐隐,每吞吸一枚太元仙都雷符,雷光就盛了一分。 王崇悄然转化功力,转化得一分雷霆法力,就送上罡脉一分。他的双手不断结成雷霆符印,弹指间就有一道太元仙都雷符落在罡脉上。 这也就是王崇,换了其他人,想要修成一道本命法术,非得闭关数年不可。 他能转化功力,再把雷霆玉经的功力,都化为一枚枚的太元仙都雷符,送入罡脉之中,故而进境奇速。 三四日后! 王崇已经转化了三四成的功力,那一道罡脉吞吸了无数太元仙都雷符,忽然轰鸣一声,化为了一道雷光,霹雳惊天,夭矫飞腾。 王崇探手一抓,饶是此乃他罡脉所化的本命法术,仍旧双手微微发麻。 王崇把这道雷罡,往顶门一拍,雷电便自消失。 他随手一拂,身外就浮现十数团雷光,正是太元仙都雷法,一雷一神,动念响应如斯,出手便能撼动霄汉。 “不错!炼就本命法术,雷霆玉经的威力,大了十倍以上,甚至能硬撼寻常飞剑。凭此雷法,玄鹤道人那种金丹,亦可生生轰死。” “而且……” 王崇忽然收了十数团雷光,身化一道雷电,冲霄而起,比大火流金之术,还要更加快捷。 “做为本命法术,还能增添许多妙用,若只是寻常法术,我绝无法化为雷光飞遁。” 雷光穿透了云层,忽然散佚八方,又复落入海面,雷光流聚,王崇昂然在雷光之中踏出。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须跨凤与乘龙。雷惊天地龙蛇蛰,万里腾空一踊身。” 王崇刚吟诵半首旧诗,就听得有人高声叫道“好诗句!好诗句。道友雷法高妙,不知可否移步,陪老夫闲谈半日。” 王崇心头惊讶,左顾右盼了一回,海面上忽然生出了旋涡,传出了一个声音“道友可从神水甬道进入,便可到了老儿的蜗居。” 王崇暗忖道“这人……来历不明,未必是什么好路数,我不可前去。” 他也不拒绝,御遁腾空,就想回去大罗岛。 王崇出来是为了寻找西风山雨图,演天珠失了灵醒,没能追踪得上,他自然也无所谓继续久留。 出来一趟,炼成一道本命法术,王崇也颇知足,并不想跟神秘客清谈。 他遁光才起,就听得一声轻笑,叫道“道友何来去匆匆?” 王崇身外水光冲霄,任他飞腾变化,眼前的水浪却越来越高,怎么都冲不去。 王崇只尝试了片刻,就知道自己为阵法所困,就算自己换了白枭的妖身,驾驭元阳剑,也飞不出去。 他在所有的法术中,阵法最弱,近乎一无所知。 故而尝试了片刻,王崇就不再想着飞遁逃脱,大袖一摆,身上就多了一层金光,使用太元仙都雷法,先把自身遮护。 王崇任由身外海浪翻涌,凝立不动,心头暗忖道“我也没有修炼小劫经,怎么今日出来,就到了个霉?” 王崇虽然不动,但是他身外的水浪,层层变化,虽然并未有伤害之意,却明显在挪移虚空。 过得片刻,水浪散去,显出了一座宫阙,宫阙前一根柱子上,用锁链囚困了一头老龙,这头老龙见到王崇,呵呵笑道“道友勿怪,小龙也是寂寞太久,想要找人攀谈几句,并无恶意。” 。 正文 二零一、千年旧故主,转眼见新朋 王崇不但未有撤去护身的雷法,还把太元珠暗暗袖在手中,这头老龙身上的威压,实在太过恐怖,远远超出了他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位金丹,至少也是阳真境以上的大妖。 但…… 若是人族也就罢了,天下各派的真人总有几十位,妖族除了天下八大奇妖,又怎会还有阳真境以上的恐怖存在? “被锁困在此,应该也不是巨头龙王……” 王崇还真打听过,天下八大奇妖都是谁,其中五位跟他还有些牵绊,比如黄袍怪的主人西方二妖圣,碧波洞的大妖重离子,浮玉公子的叔叔玉神宵,以及东海的巨头龙王。 另外三位,虽然未有瓜葛,但也绝不会被人锁困在此。 老龙见王崇满脸的疑惧,吼叫了一声,有些讪讪的说道“道友莫怕,小龙真不是什么坏人。” 王崇忍不住反驳道“也不是坏龙否?” 老龙哈哈一笑,叫道“也非坏龙。” 王崇虽然觉得,这头老龙来历诡异,但此时也无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心道一声“来都来了!” 他灿烂一笑,说道“道友怎么被锁困这里,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老龙挣扎了一下,身上的锁链立刻生出雷光,把它殛的鳞甲齐翻,血肉成糜。 王崇心头惊骇,这头老龙道行不凡,这根大柱居然能将之镇住,不得变化,这根锁链居然能殛得它鳞甲翻飞,显然都不是凡物。 老龙长啸一声,潜伏了爪牙,喝道“是我的主人,把我锁困这里。他说自己要飞升去,嫌弃我恶根不化,就留在这里。说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再传弟子,来给我解脱。” 王崇想了一回,忍不住问道“你的主人,可是阴定休?” 老龙愕然,半晌才问道“阴定休是什么人物?老龙不曾听闻。” 王崇松了一口气,心道“亏的不是峨眉老祖留下的孽畜,若不然,只怕还有些麻烦。” 不过他也心头好奇,毕竟这一千多年,也只有阴定休飞升了,老龙的主人也能飞升,只怕得是两三千年之前的人物。 王崇毕竟修道年浅,虽然修为突飞猛进,更创下诺大名头,但真不熟悉道门魔门的久远故旧。 他心头好奇,就又问了一句“老龙王的主人,可有什么名讳?” 老龙吼叫了一声,说道“主人说了,不允许我提及他的名字,若是被主人之地,就算九霄天外,也要制死我。” 王崇想了又想,再问道“您后面这座宫阙,可否让我进去,撞一撞机缘?” 老龙摇头说道“这是我小主人的地方,除非他来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去。你身上没有我小主人的气息,若是敢冒犯半步,我也只能将你抓死。” 王崇这才略微放心,他生怕这老龙,有什么不轨心思,这座宫阙有什么险境。若是如此,对方必然会哄骗他进去,绝不会有所阻拦。 王崇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 老龙也貌似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知道,如今已经是什么年月?”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不知老龙王可知道演庆真君?” 老龙想了一回,答道“演庆真君?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吞海玄宗有个小道士,叫做演庆,他师父还带了这小道士,来拜访过我家主人。” 王崇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龙王,居然三千年就的妖怪么?” 一人一龙,你一言我一句,果然就如聊天一般,闲谈一些古今新旧之事。 王崇旁敲侧击几句,猜测这位老龙的主人,必然是三千年前的大人物,飞升之后,把一身基业,都留在此间,还留下这头老龙守护,要传给自己的徒孙。 只是就连老龙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守护了数千年,也没等到人来。 王崇陪老龙闲聊了一日,心道“这种地方,还是尽早离去的好。”他起身,拱手,说道“晚辈还有些事情,不能奉陪太久,前辈可否允我离开?” 老龙有些意犹未尽,但却态度出奇的和蔼,吼叫了一声道“多谢小道友,陪小龙畅谈一日,我就送你一场机缘吧。” 王崇心头又惊又喜,生怕老龙给自己什么陷阱,也略有期待,究竟是什机缘,他刚张望了一眼,老龙身后的宫阙,就有无数巨浪涌来,把他给淹没了。 王崇催运太元仙都雷法,刚生出一层金光,把自己牢牢护住,就感应到了,刚才的大阵又复运转,把他挪移虚空,也不知传送到了几千几万里之外。 待得王崇感应到,身上一轻,跃上半天空,只见脚下,仍旧波涛汹涌,还是在大海之上。 王崇左顾右盼了一回,心头苦笑道“大海上也没个物件,我知是被送到了哪里?” 王崇一是不精阵法,二是不精推算,他也不知道老龙用阵法,把自己送了多远,也没法推算一番,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他随便挑拣一个方向,先寻个有人生灵的地方,好打听消息,就见得天边有一团云光,滚滚而来,云光居然有几分熟悉。 王崇心头暗忖道“好像!我曾见过这团云光。” 他正在揣测,这团云光的来历,自己究竟哪里见过,就听得两个清脆的声音,欢呼道“可是季观鹰小师叔。” 王崇惊道“怎么是你们?” 云光滚滚而来,不旋踵就已经飞到了切近。 云光中,有数名身影,其中两个窈窕的女子,拨开了云光,居然是齐冰云和安羽妙。 不光如此,他还见得另外一个“半生半熟”之人,正是他离开中土,在海上试演剑术,撞到的那位女仙。 齐冰云和安羽妙都是颇为惊喜,还给身边的人介绍道“此乃我吞海玄宗的师叔,最近大有名声,传播四海的季观鹰。” 云车上有七八人,除了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个身家富庶的女仙,还有两对男女,一对稍微年轻些,一对稍微年长。 。 正文 二零二、何曾有个未婚妻 云车上的男女,听得是吞海玄宗季观鹰,顿时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显然都有听过他的名声。 安羽妙好奇问道“小师叔怎么来了西境苦海?” 王崇惊得不小,忙问道“果然是西境苦海么?” 安羽妙点了点头,笑道“小师叔难道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 王崇叹息了一声,答道“我还真不知道。”当下就简略把,自己出海游玩,遇到了老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位富庶的女仙,以及其余两对男女仙人都颇茫然,显然也是不知,这头老龙的来历。 还是安羽妙说道“小师叔,我们要去求见纯阳大圣,帮齐冰云姐姐重炼飞剑。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有你相帮,此事会顺畅许多。” 王崇略一犹豫,就一口答应,毕竟他想要回去东海,也需要万里跋涉,又没甚要紧的事儿,就陪齐冰云,安羽妙等人走一遭,权当做消遣了。 齐冰云见王崇答应,脸上颇有喜意,介绍道“这位韩嫣仙子,是峨眉杨祖一脉传人,前些时候,回五灵仙府祭祖,也被我邀请了来。剩下这两对仙侣,年长这一对是雷孤竹,云纨袖夫妇,年少的是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两位道友,却还未成亲,只是未婚夫妇。” 裘仙儿最为活泼,笑着打趣儿道“齐仙子可是要保媒,介绍的这般仔细?我们都是搭头,说个名字就罢了,只有韩仙子最为要紧,连出身来历都说的清清楚楚。” 韩嫣盈盈一笑,接口道“仙儿惯会揶揄人,齐仙子才说了两三句,你就说了句,还不肯罢休。” 七个人里头,倒有五个女孩子,故而气氛活泼,互相间打趣儿不休。 王崇忙一一拱手为礼,他在这些人中,辈分最尊,又因为孤身降服阿罗教的事儿,名头亦是最为响亮,才自加入,隐隐就成了这一众人的领袖。 就连齐冰云,以及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这两对仙侣都十分膺服,安羽妙就更不必说了。 一起请他安排行止。 王崇连纯阳大圣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众人要去什么方向,哪里好自作主张,当下就笑了一声,叫道“云车是韩仙子的,还是让韩仙子主持吧。” 云纨袖是为年长仙子,心细如发,闻言笑道“季道友怎知道,这架云车是韩仙子的?莫不成你们曾见过?” 王崇自知失言,他当然和韩嫣见过,甚至这个名字,他都有印象,只是不信,就有这么巧。 他反应还算快,说道“云车的气机和韩仙子相合,还能是谁的?” 云纨袖扑哧一笑,说道“原来季先生这般关注韩仙子,只可惜了,韩仙子曾有个未婚夫……” 韩嫣作势要打,叫道“只是被人提亲,还未答应,那小贼魔就出了事儿,哪里算什么曾有个未婚夫?” 王崇对小贼魔这个绰号,十分敏感,忍不住问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羽妙有些哑然,她知道王崇一心修道,几乎从不涉及儿女私情,今日却有些表现急切,居然问起峨眉杨祖一脉韩嫣的婚配来。 齐冰云脸色有些恼然,说道“亏得没有跟那小贼魔有甚干系,若不然……” 韩嫣倒是大方,见王崇颇有关心这事儿,就说道“是我远房的一位长辈,毒龙寺的令苏尔,给他的徒弟提亲。我师父说是要考虑几日,还没答应,那个小贼魔就露了马脚,却是一个叫做天心观的魔门旁支,派来峨眉盗窃道法飞剑的人。” 王崇一脸的尴尬,他如何料得到,这位韩嫣仙子居然跟自己还有些这等关系? 韩嫣轻轻一笑,说道“后来令苏尔去跟我师父道歉,这事儿本来就未必能成,我一心修道,也没有结道侣的意思,但却总要被人拿出来取笑。尤其是这些好姐妹,每日不取笑我几次,就似乎全身都不舒服。” 王崇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韩嫣,这位韩仙子论美貌,举止风姿,堪称当世无双。 女仙都爱惜容貌,不惜耗费功力,也要重塑一身玉骨仙身,个个美貌绝伦,但仍有高下。王崇平生所见女仙,论相貌人物,便以齐冰云为魁首。 唯一可跟齐冰云相提并论,一个就是人鱼三公主,再有一个就是这位韩嫣仙子了。 其余所见女仙,虽然都是人间绝色,却始终逊色一分。 王崇表现的过于明显,就连韩嫣都忍不住暗暗揣想“这位季观鹰道友,难道真对我有意?确实要好生提点他几句,莫要让他有多念想,最后闹得尴尬。” 安羽妙向着自家小师叔,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家小师叔,在接天关的时候,便有勇毅之名,曾数次为了同门,不惜独身断后,力抗大魔。人品堪称道门最秀,十年而成大衍,资质也并不输人。” 安羽妙这几句话,转而让气氛更加尴尬,齐冰云正要开口缓和,王崇就忍不住说道“韩仙子,未知你可曾去过大罗岛?” 韩嫣微微一笑,答道“却是不曾。” 王崇哦了一声,说道“那是我猜错。”就不多言语。 韩嫣却脸上也生出了几许玩味之色,望向王崇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本来还觉得,王崇过于,安羽妙也太偏袒自家的小师叔,想要缓解气氛的齐冰云,此时却不好开口了。 韩嫣刚才明明微有不快,对王崇有些排斥,但忽然就变得态度古怪,落在外人眼里,未免就有些两情相悦的味道。 齐冰云本来觉得,自己应该祝福两人,但却心底微微泛酸,忽然就情绪低落。 还是云纨袖看出来,大家各有心思,笑道“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王崇亦连声叫好,他在云车上,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捏了一个法诀,就打坐起来。 韩嫣颇有些心不在焉,催动了云车,却偶然回望,瞧了王崇几眼。 。 正文 二零三、相爱?相杀? 王崇打坐了一回,心头忽然生出一股灵机,被他转化功力,本该全无修为的森罗大印法,居然微微萌动。 尽管王崇真气一转,就把这股生出的森罗真气化去,却也不由得微微生惧,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他轻轻抬头,却刚好韩嫣回头两人目光轻轻一碰,眼神里居然各有深意。 王崇顿时知道,自己体内刚才的真气异变,居然是这位韩仙子出手,这也明证了,韩嫣并非杨祖一脉,而是补天派的传人。 在阿罗殿留言的那位——补天韩嫣! 王崇还真不知道,补天派和杨祖一脉有甚关系。 他暗暗忖道“难道又是我的故事?此女化名秦弄玉,偷窃了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还不肯罢休,还要去峨眉弄些风景?” 王崇遍思自己的破绽,并未发现,自己该当“内心有鬼”! 毕竟他是以季观鹰的面目,单身匹马,夺取了阿罗教,学成阿罗教的道法,亦是顺理成章,并不惧怕被人提起,也通晓森罗大印法的“事实”。 他做出了坦荡之色,尽管理论上,应该是自己拿捏了对方的把柄,却并无半分要挟之意。 韩嫣忽然盈盈一笑,扭转头去,这份表现,落在众人眼里,都生出异样神色。 齐冰云刚回去峨眉,韩嫣就来峨眉祭祖。 两人都是峨眉一脉最出色的三代弟子,自然各有竞争,曾相约斗剑,比拼法术,道法,乃至各种玄门之术。 饶是齐冰云在接天关,得了一个“天下最秀”的名头,压服当代正魔各派所有年轻弟子,居然也只挣了一个平手。 韩嫣一手小无相剑诀,精微奥妙,还兼精通玄天禁法,亦是大衍境最为顶尖的人物。 他们所乘的云车,就是玄天禁法的六九云车法所化。 峨眉三代的男弟子,不知多少人仰慕这位韩仙子,包括四大弟子的刘灵吉在内,都有意无意示过殷勤。 韩嫣却都不假辞色,只以普通同门相待。 齐冰云知道,这位韩师妹亦是一意求道之辈。 她却没想到,王崇和韩嫣第一次相见,两人就表现的各有异色,王崇给她的印象,也是一心求道,还是个苦修之辈,甚至对自己都不见任何异状,居然面对韩嫣举止失措。 韩嫣开始还如她所料,甚至露出了几分排斥之意,但王崇也没说什么话,她就态度大改,甚至一副颇有情义的神色。 让齐冰云心情十分复杂。 安羽妙又是另外一番心情,她曾误以为,王崇对自己有意,甚至也犹豫过,要不要接受小师叔的好意。 反正仙道门派,往往一辈人就能相差几千岁,也没什么辈分之观念,伦理道德,只合血缘至亲,这种仙家门派反而不合用了。 后来安羽妙才发现,王崇纯粹是一番拳拳爱护之心,对她只有长辈的亲近,赠送了两口飞剑,也没有特殊的举动,心下还颇多失落。 也亏得安羽妙道心宁定,居然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对王崇的好感,又深了一层,也是因此,她见王崇似乎对韩嫣有意,才推波助澜。 本来她见韩嫣似乎有些不悦,还以为自己弄巧成拙,但没想到,转眼两人“眉来眼去”,顿时心下有些疑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不多。 雷孤竹和云纨袖,乃是多年道侣,伉俪情深,本来是他们夫妇想要求纯阳大圣一件事儿,但是自忖地位不够,这才托人联络了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增加成功的把握。 裘仙儿是因为有个姐姐,在峨眉修道,知道齐冰云在接天关折损了百炼火,又知道纯阳真君有办法重炼这口飞剑,这才转托人,帮忙两方牵线。 这四个人本来见到齐冰云,韩嫣,安羽妙,都大为赞赏,知道这三位女仙日后都前途不可限量。 却没想到忽然就遇到了,另外一位名头更大,更有来历的少年英才,居然还撞到了一桩眼缘。 他们四个都有推波助澜的心思,便都不说话,免得惊扰了这般的暧昧气氛。 三人飞遁了半日之后,韩嫣就落下了云车,在一处突出海面的礁石,按落了遁光。 她终究不是金丹,不可能连续飞行数日数夜。 大衍境能够一口气飞遁半日,坚持几个时辰,已经算是道力深厚了。 王崇见韩嫣盘膝打坐,其余众人也要休息,就把自己的花篮取出来,望空一掷,化为一张花毯,把众人包裹起来,抵挡海面上的罡风。 他自己跟安羽妙说了一声“我去捕猎一条大鱼,给大家烧烤了吃。” 大衍境虽然已经号称仙人,但始终要吃些东西,众人虽然随身携带了干粮,也有一部分辟谷丹,可以疗饥,但弄些新鲜的水产,倒也可以打打牙祭。 王崇并不想卖弄本领,没有施展化虹之术,只施展山行海宿的心法,足踏海浪,径直去了。 王崇在海面上兜了一圈,居然没能找到什么鱼群路过,他知道大海汪洋,有时就有成千上万的鱼群,有时候就运气不佳,倒也并不焦急。 他足踏水光,正要换一处地方,忽然足下有剑意迸发,心道一声“不好!”刚刚起在半空,就有一道剑光刺破了海面,往他双足上绕来吗, 王崇不敢怠慢,化成一道飞虹,躲过了这道剑光,却见韩嫣面无表情,御剑直追。 王崇想也不想,急忙一记大火流金之术和韩嫣的剑光,硬拼了一记。 双方各展奇能,瞬息间恶斗了数十招。 王崇在没有运用太远仙都雷法的情况下,光是靠山海经,居然还一时拿不下这位来历奇特的女仙。 尤其是韩嫣的一手小无相剑诀,入门七道剑诀,每一道精微深邃,虽然还未炼成小无相剑气,但剑术之精,已经是胜过了王崇。 王崇越斗越是心惊,正要使用压箱底的本事,韩嫣却忽然换了森罗大印法。 这位女仙一掌推出,三十二道印法汇聚一炉,居然比当初的孤鸿子,对这门魔道武学领悟的更为精妙。 。 正文 二零四、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面对这一记森罗大印法,生出了极古怪的念头,心道“她居然不怕暴露身份吗?” 他同样双手翻飞,结成了三十道法印,一掌横空推出。 王崇得演天珠的提醒,原身也修行了森罗大印法,此时转化功力,使用出来,并不为难。 两道森罗大印法劲力,排空激荡。 王崇始终吃亏在对这门魔道武学的领悟不及对方深邃,给韩嫣一掌逼退。 王崇并不曾硬拼,他趁势化虹之术退开,正要换了其他法术对敌,却见对方并不曾趁势追击。 韩嫣当空虚立,风姿绰约,宛如九天瑶池仙子下界,笑吟吟的说道“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脸色数变,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此女。 他现在可是吞海玄宗弟子,绝不该容忍魔门妖女混入峨眉,但韩嫣摆明了不怕他揭穿此事,主动暴露了身份。 总之,非常之令人头疼…… 王崇开门见山的问道“仙子身为魔门补天派传人,混入峨眉所为何事?” 韩嫣抿嘴一笑,答道“我师祖是韩无垢,怎么就不是杨祖一脉了?” 王崇瞠目结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当然知道韩无垢,那是他师父令苏尔的姑姑,也是峨眉的三祖之一,但怎么又跟补天派扯上关系了?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小女子可不是混入峨眉,我本来就是峨眉的人。” 王崇忍不住失声叫道“岂有此理!” 他有千言万语,但却并不知该从何说起,种种情绪都混入了这四个字里。 韩嫣微微抿嘴,似笑非笑,瞧着王崇,说道“道友居然跟我一般,能把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尽数参悟,可要拜入我补天派?” 王崇头也大了,叫道“我乃是吞海玄宗弟子,恩师演庆真君,怎么会拜入补天派?” 韩嫣美目顾盼,笑吟吟的说道“你能把补天劫手修炼到如此地步,说你是魔门奸细,我保管有人肯信。” 她话锋一转,又复说道“不若我们两不相干,谁都不提对方的秘密如何?” 王崇欲待反驳,自己的森罗大印法来历清白,但随即就想到,问题就是……森罗大印法本身并不“清白”。 再下一个瞬息,王崇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对方给算计了,不由得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韩嫣果然说道“我还以为道友不知,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六艺之首,没想到道友早就知道,怪不得你会去挑了阿罗教,争夺这个教主之位。” 演天珠跟王崇提过,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派的补天劫手,补天六艺之首,但这件事儿,他并不应该“知道”。 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知道了……也就不正常了。 韩嫣笑意盈盈的说道“道友!我们三击掌,各自立誓,都不把对方的秘密说出去如何?” 她把纤纤玉掌竖起,等王崇来击,王崇却一拂衣袖,喝道“若是你立誓,不会害了此行之人,我就立誓回宗门之前,绝不说出一句。回得宗门,我必然会向师尊禀明此事,你也不用指望我隐瞒了。” 王崇身上有无数秘密,虽然他也不信,韩嫣就能一一找了出来,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的秘密实在太多。 韩嫣伸手指天,果然发了誓言,王崇这才跟对方三击掌。 韩嫣的玉手,宛如美玉,柔滑细腻,王崇击掌的时候忧心忡忡,还不觉得,待得三击掌之后,忽然心头有些异样,掌心似乎有一股滑腻,轻捻手指,还有几分香气。 “这小妖女好生诡诈。” 王崇刚刚冒出了一个念头,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乃是仅次于阴定休的炼剑宗匠,平生炼了九套飞剑,你一定要多求几套。 王崇本来还以为,演天珠对韩嫣有些说法,却没想到,这枚破珠子居然完全不提韩嫣,却提起了纯阳大圣。 他不由得啼笑皆非,问道“人家辛苦祭炼的飞剑,如何就肯送给我?”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有个规矩若是一对道侣登门求剑,只要能满足他三个要求,便可赠送一套。 王崇很想呸一声,但想着会被这枚破珠子呸回来,就放弃了这个幼稚的做法。 他哪里有什么道侣? 难道还能去把邀月弄过来?又或者把人鱼三公主叫来? 王崇倒是有七八成信心,若是自己提出请求,这两个女子都会答应,做他的道侣。 只是如今远隔千山万水,纵然有此想法,也无法实现。 演天珠不肯罢休,连续送了几道凉意你换一个女子,就可以充当一对道侣,你至少有六七个选择,可以骗得六七套飞剑。 王崇心下忿忿,忖道“这破珠子越来越不成话?我哪里骗过这么多女子?何况今日换一个,明日换一个,难道纯阳大圣就看不出来,我都是一个人?”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细节个毛线……” 王崇和演天珠争执了几句,最后又变成了互相呸呸呸,弄得他好生不快。 韩嫣倒是收了玉手,就负手而立,看着王崇神情变化,似乎觉得十分好玩,直到王崇恢复了正常,这才笑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王崇也没想太多,答应了一声,又复有些犹豫,说道“我想要捕猎一条海味,却还未有找到。” 韩嫣笑道“我陪你去便是。” 王崇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遁光合一,比翼齐飞,他心头就有些炸裂,暗暗忖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又各有秘密,颇有冲突,怎么会变得如此亲近?” 韩嫣倒是落落大方,说来运气也是好,两人飞出不远,就撞见了一股鱼群,不用王崇出手,韩嫣就施展法术,用剑气凭空钓了一条。 王崇颇为羡慕,韩嫣这等炼剑气如柔丝的本事,他可没得学会。 此等剑术,乃是炼剑成丝的初步,飞剑炼质的法门之一。 。 正文 二零五、各有心事,别生幽怨 王崇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行道法,提升道行上,对法术剑术,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有下过苦功。 比如他修小无相剑诀,九成功夫用在小无相剑气上,对斗法的剑术,就几乎没太多关注。 比如元阳剑诀,他倒是苦苦修炼了元阳真气,对十二式剑术,却练习不多。 王崇平时斗法,一半有赖于妖身强横,一半是因为修行的两种道法都是以功力浑厚著称,他惯常以“力”压人。 韩嫣没能修成小无相剑气,但剑术却远远胜出,王崇的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韩嫣见他如此羡慕,笑道:“你修炼的是山海经,又非是剑术,何须这般神色?若是羡慕我的剑术,为何不去学御天兵法和空剑海?” 王崇心道:“还不是那枚破珠子坏事儿。” 王崇虽然时常吐槽,但是他极少违背演天珠的指点。 如他这种魔门出身的弟子,见过无数性子“孤傲”,觉得自己最聪明,从不听人劝阻,时常有一句:“为什么是你对,偏不是我对?”的同门,然后死的尸骨凄寒。 他一个魔门旁支出身的小人物,遇到连峨眉镇派至宝,天府奇珍之列的回仙镜都能“抵御”的演天珠,还拿捏自己的那点小聪明,那是真个只有看着聪明,实际上愚蠢到了极致。 尽管王崇嘴上不承认,但从拜师令苏尔,到辗转演庆真君门下,却也猜得出来,演天珠是在替他规划一条直指劫仙的修行路线。 若是只求金丹阳真,他所学的几门道法,只要天资足够,又肯勤奋努力,再加上没有横死之命,活的岁月够久,都是有望成就。 演天珠何须如此谋算的麻烦? 此时面对韩嫣的反问,王崇压下内心的浮想联翩,微微一笑道:“我性子浮躁,须得以山海经这等慢功夫缓缓打磨,才能把一颗道心澄净。” 韩嫣微微讶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道友的各般传闻,颇有些矛盾之处,原来是在强压天性,求取道心。” 韩嫣只是无意提了一句,王崇却差点出了一声冷汗,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并非是淳朴憨厚的性子? 孤身闯入大罗岛,单枪匹马挑了这有十数位金丹坐镇,十万余教众,五十余海外小国供奉的阿罗教,这又是何等的飞扬跋扈?睥睨天下群雄如无物? 性格和行为简直南辕北辙,若是被有心人揣摩,便是一件极大的破绽。 王崇笑了一声,再不肯接茬,到让韩嫣心头微生异样。 她也是去峨眉祭祖,才听说了“吞海玄宗季观鹰”这个人,其中大半的传闻,还都是从齐冰云口里听来。 齐冰云在接天关,不但斩杀过数十金丹境的大魔妖,还在各派斗剑取得第一,隐然便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虽然性子看似温柔,但实际上冷傲孤高,并不轻易点评他人,就算偶尔提起,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却十分推崇这位吞海玄宗的年轻才俊。 甚至韩嫣偶尔都会暗笑齐冰云,是否春心萌动,喜欢上了此人。 韩嫣刚离开大罗岛,前往峨眉的时候,王崇还在接天关闭关,没有突破大衍。 等韩嫣听得王崇孤身闯入大罗岛,夺取了阿罗教,成第八代教主,压服教中无数金丹宗师,还真的是吃了一惊。 她也不是吃惊,王崇如此了得,而是吃惊这人跟齐冰云嘴里那个性子温和,事事以他人为先,有甚好处,总是让人,极为关怀同门晚辈的“季观鹰”,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 闯入大罗岛,夺取阿罗教的那个季观鹰,英风锐气,一股豪气简直撞破了九重云霄。 韩嫣已经颇自觉了不起,毕竟潜伏十年,取回了师门的秘传心法,还将补天劫手炼成,更学成了小无相剑诀,这等号称天下第一难修的剑术,甚至在峨眉的时候,跟齐冰云并列,都毫不逊色。 天下间,哪里还有人,会给她看重? 季观鹰却几乎打破了,韩嫣几乎所有的认知,让她在峨眉的时候,就有心想要跟此人一会。 等见到王崇的时候,王崇表现的“颇有不堪“,韩嫣还有些见面不如闻名的感慨,哪里料得对方,居然是因为在阿罗殿,见到了自己的留言。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王崇也炼成了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 韩嫣当初留言,还是留了些心眼,只提及了“森罗大印法为补天教所有”,并未提及此法便是补天劫手,王崇却听得补天劫手之名,毫不动容,显然早就知道。 韩嫣凭此,猜测王崇也有些秘密,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 要知道,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劫手这个秘密,只有补天派极少数长老知道,寻常补天派的人都不知。 韩嫣想当然的以为,此乃补天派的大秘密,王崇只怕跟补天派也有些干系。 王崇和韩嫣两人,并未有再多说话,一路无言,但两人的内心,都是思绪翩翩,反复揣测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会被人家捉住。 两人遁光都不快,没有施展自己最得意的遁术,眼瞧快到了众人休息的礁石,不约而同的分开了遁光。 安羽妙眼尖,在两人分开之前,就瞧到了遁光,忍不住说道“怎么小师叔和韩嫣姐姐一同回来,又如此亲密?” 云纨袖笑道:“这还有甚难猜?必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这件事儿,谁都不要说破,一旦说破,两人说不定就矜持起来,反而坏了一桩姻缘。” 裘仙儿也笑道:“是极,是极!我们就当没看到,他们两个遁光连在一起。” 众人一起都笑,齐冰云亦嫣然一笑,只是心头并不痛快,美目远眺,微有幽怨。 王崇提前了一步,快要飞到礁石,就笑道:“还是韩仙子运气好,我出海那么久,也没见到鱼群,她一出现,就有鱼群路过。” 众人都暗里偷笑,装作也不说破的模样。 正文 二零六、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韩嫣笑吟吟的把捉来的鱼,用一根翠绿的树枝儿穿了,这根树枝儿,让王崇看的眼热,他虽然并不识得,却知道——此必然是个宝贝。 树枝儿上的灵气,实在太过浓郁。 王崇也颇有几件储物的宝物,大多数都是法宝囊,几乎都没用过,常用的就是太浩环,主要用来放各种法宝,其次就是凌虚葫芦,如今里头有邀月赠送的一百余头山海力士,玄白和季幻儿,还有逍遥府的数百门人。 凌虚葫芦被他用玄玄炼遁术祭炼过,又是一门法术的承载之物,又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宝,因为要养活几百人,故而存放的粮食日用等物,十分充盈。 王崇随手取了一些调料,还弄出来吃饭的刀叉,陪着韩嫣烤鱼。 两人配合默契,落在齐冰云,安羽妙,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等人的眼里,颇有些“夫唱妇随”的玄妙。 云纨袖最是乐见其成,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招了招手,让大家一起过来帮忙。 这些人几乎都是大衍境的剑仙,只有雷孤竹道行稍高,炼就了金丹,若是临阵斗法,个个擅长,烹饪家务,却几乎都没有干过。 反而是王崇和韩嫣,经常孤身行走天下,对这般事儿并不陌生。 两人颇有默契的指挥众人帮手,不过小半个时辰,这条足有百来斤的大鱼,就冒出了诱人的香气。 王崇取了一套碗碟出来,分了给众人,韩嫣帮忙,给每个人分了一大块烤鱼肉。 云纨袖吃了一口,顿时大为满意,还喂了自家夫君一口,看的虞南翼蛮是羡慕,但裘仙儿哪里理他?只顾着自己吃的开心。 安羽妙还不怎样,齐冰云却一直都难以释怀,见分到她碗碟里的是一块鱼尾,忽然说了一句“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王崇忽然觉得,体内的森罗真气轻轻一跳,韩嫣不知用了什么秘术,送了一道灵机过来,上面附了一句话“君可知,这首诗句的前面两句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王崇轻轻抬头,却见韩嫣婉转一笑,似乎在嘲笑他什么。 王崇心道“齐冰云不过是念了一句诗罢了。何须如此解读?” 韩嫣能够以补天劫手,送出一道灵机,他却没得这般本事。毕竟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其实也有缺憾,并不完整,二来他也没修炼到这等境界。 齐冰云似乎知道自己失言,急忙低头,玉口轻张,咬了一口鱼肉,但咀嚼了两口,却只感到满口酸涩,难以下咽。 她心底悠然浮现了白头吟的另外两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只是却不是原来诗句的意思,其中意味,莫要说旁人,便是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王崇可没多想,他持了鱼头,大快朵颐,不一时吃尽,又复取了两瓶酒出来,给其余人斟满,自己也吃了几杯,一时间,转有些心旷神怡。 王崇暗暗想道“都说仙家逍遥,若是都如今日这般,有一群好友,乘风邀月,饮酒作乐,的确是快活。” 韩嫣待得众人吃过,素袖一挥,飞出一道剑气,扑灭火焰,笑道“此时酒足饭饱,合该上路。” 她默念法诀,袖中飞出一道云光,化为六九云车。 王崇登上云车的时候,心下还颇羡慕,他就没能练成这门法术,心道“待我天符书也突破大衍,也要把六九云车法炼入一条罡脉,化为本命法术。” 本命法术并不一定求威力巨大,更要讲究跟本身道法相合,比如逍遥府的人,若是修炼的都天烈火道法,绝不会去求取雷法,金脉法诀,只会去选择一门烈火法术。 王崇当初想要修成灵图经,就是贪图这门道法,日后能驾驭西风山雨图,得此一卷天府奇珍,什么法术不要胜过? 更何况,灵图经本身也颇奥妙。 韩嫣驾驭了云车,上路了不久,海面上的风浪,就起了变化,一道接连天际的浪潮,由远及近,铺天盖地而来。 韩嫣知道,自己法术再奥妙,也不能抗衡这般天地伟力,故而急忙驾驭了六九云车,想要避开海上的风暴。 王崇见韩嫣有些吃力,急忙一挥手,使出了一道山行海宿的法术,在六九云车之外,笼罩了一层山海真气,本来被风暴鼓动,有些摇晃的云车,就此安稳了下来。 安羽妙欣然叫道“小师叔的山海经功力,越发的精纯了,这一手山行海宿的法术,给韩姐姐减轻了好些压力。” 王崇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说道“这道风暴来的太快,覆盖又广我们怕是有些躲不开了。” 雷孤竹和云纨袖,毕竟修道年久,经验丰富,两人一起说道“还是不要在云头飞遁了,我们潜入海底,暂时避让。” 雷孤竹取出了一件宛如怪鱼的法宝,说道“这是我们夫妻闲来无事,炼就的一件宝物,名为潜鱼舟!能够潜入海水之下,本来是游玩海底所用,此时用来躲避风暴最好。” 韩嫣见却是没法相抗,一时间也躲避不开,叫道“就依贤伉俪所言,躲入海面下罢。” 雷孤竹把潜鱼舟祭起,顿时化为七十余丈长短,活灵活现,不住扭动的一条怪鱼。 怪鱼背上鱼鳍开阖,露出了一孔。 雷孤竹当先跃下,随后云纨袖也跳了进去。王崇待得其他人都跳了进去,才对韩嫣说道“韩仙子先请,我随后来。” 韩嫣也没推拒,收了六九云车法,跳入了潜鱼舟。 王崇望了望此时已经不过数里的风暴,有心以山海经秘法对抗一回,试演道力,但随即就哑然失笑,心道“今日怎么孩子气起来?” 他也一跃跳入了潜鱼舟,雷孤竹操纵这件法宝,把鱼鳍一合,钻入了汪洋大海。 这件宝贝潜入了大海里许,就已经感应不到海面上的风暴了。大家坐在里头,安稳无比,甚至裘仙儿还有暇观赏外面的鱼群,不时发出惊呼。 。 正文 二零七、丙灵真精 雷孤竹和云纨袖出身的宗门,叫做——云门!传了七代,头几代掌门还励精图治,耐心调教门人,把云门发展到数百人之多,好生兴旺。 修仙日子安逸,云门的前辈渐渐故去,三代以后的掌教信奉老庄之说,一直都恬淡度日,随缘收徒,门人弟子就越来越少,到了雷孤竹,云纨袖这一代,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 云门的千年积累,七代门人所有炼制的宝物,就都落在了两夫妇手里,故而雷孤竹和云纨袖,也算是仙家之中,少有的富贵仙人。 这一艘潜鱼舟,乃是云门二代掌教的护身至宝,当年这位云门的前辈,就喜欢乘坐潜鱼舟还大海中游玩,几乎把这艘潜鱼舟当做了洞府。 这艘潜鱼舟,分为六层,有数百间大小房舍,每一间房舍冲着外面,都有一块透明的鳞片,可以观赏海中景致,其中最大的一间,是鱼头的所在,更可以透过一双鱼睛,放大缩小远处的景色。 当年云门的二代掌教,炼制此宝,颇具奇思妙想。 王崇有凌虚葫芦在手,倒也不艳羡这头潜鱼舟,只是他对比人家的宝贝,顿时觉得,自己的凌虚葫芦,地方是阔敞了十倍,但陈设却粗陋。 “玄玄炼遁术虽然好,但毕竟还是一门法术,须得以自身真气催动,才能飞天遁地。若是小篁蛇还在,就不用这般麻烦,可以跟这艘潜鱼舟一般,自行前往任何地方,不需要自己苦巴巴的飞行。” “现在小篁蛇还在朱红袖手里,回头须得讨要回来。按照这艘潜鱼舟的陈设,重新整饬一番。” 王崇念叨小篁蛇的时候,朱红袖正在驾驭了这头大魔妖,遁入千丈地下,周围地火喷发,焰光昏红,激荡得小篁蛇身上金光灿烂,魔气火力,交相辉映。 朱红袖并没有潜藏在小篁蛇体内,足踏这头大魔妖,身外一股剑意,逼开了千寻烈火。 朱红袖脸上都是轻微喜色,捏了辟火法诀,不断催促小篁蛇向下。 小篁蛇又在地火之中,钻了一阵子,下潜了数百丈,忽然悲啸一声,不肯继续了。 朱红袖刚催促了两声,就有一团烈焰冲飞上来,小篁蛇刚刚飞腾变化,避让了过去,就有一条全身赤炎的火蛇,紧跟着烈焰冲了上来。 这头火蛇连喷两团烈火,朱红袖知道小篁蛇抵御不住,它飞遁变化,却被这种纯阳真火克制,袖中的飞凰剑化为惊虹,跟这条冲出来的火蛇斗在了一处。 “好厉害的丙灵真精!居然连飞凰剑都斩不了。” 朱红袖试了几次,飞凰剑斩在这条丙灵真精所化的火蛇身上,只能砍得焰光飞腾,却伤不得根本,干脆捏了一道法诀,幻化了一道剑光,引逗这条火蛇。 幻化的剑光和火蛇,纠缠战斗,越来越远,朱红袖这才强行取舍小篁蛇,继续往地下钻去。 小篁蛇也不知道钻了多久,为了对抗地心真火,它不得不收缩妖身,最后只有丈余长短,拼命口喷黄光,此乃是它本命魔光,九幽黄泉之气,已经拼尽了全力。 朱红袖惊叫道“到了!” 地火压力骤然一轻,无穷地火,蜿蜒流淌,形成了一个穹庐般的空间,八道炎流在这处空间横贯。 这八道炎流有头有尾,乃是丙火灵精所淬,若是其中一道炎流,年候足满,就能化形为另外一条丙火灵蛇。 朱红袖两眼放光,盯着这八道炎流,其中五道稍微黯淡,体内各有一道精光,在炎流内缓缓游走。 她略带兴奋的自言自语道“亏得王崇那小贼魔的小篁蛇,才能下到地火深处,取走这五口丙灵剑。” 朱红袖素手轻弹,飞凰剑直奔一条炎流,只是剑光落处,火焰飞腾,竟然把剑光抵御在外。 朱红袖试了一番,知道飞剑斩不断炎流,也不慌乱,催动了魔门天上天下魔意剑,以神意驱使,檀口轻张,丁香轻吐,一缕剑音,透过了澎湃炎流,钻入了其中一口丙灵剑之中。 丙火之力,焚天炼地! 饶是朱红袖的一缕剑音,无形无质,但真火之意仍旧反噬过来,让朱红袖的脸上,微生红润。 这是真火焚身之兆。 若是一个应对不善,朱红袖就会外火勾动真火,烈火焚身,化为灰烬。 小篁蛇急忙盘绕一圈,帮忙主人抵御烈火,朱红袖的脸上,才稍微好了些。 藏在炎流之中的那口丙灵剑,猛然震鸣,剑音传递,透入了另外一条炎流,让另外一口丙灵剑也鸣啸起来。 朱红袖驾驭两口丙灵真火剑,已经微感吃力,但这位魔女如何是肯善罢甘休的人?她银牙咬紧,催动剑音,以剑音传递天上天下魔意剑的无上剑意。 两口丙灵剑一起尖啸,又复接连引动了其余三口,五口丙灵剑一起鸣啸,轰然一声,带了五条炎流,一起飞腾起来。 少了这五条炎流,这一处空间的顿时不稳,周壁的地火大炎轰隆有声,开始了崩塌。 朱红袖不敢迟疑,催动小篁蛇破空而去,后面五道炎流,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路飞腾,冲破了千重地火! 朱红袖才自离开,身后就生出炸雷之声,不知几千几万吨炎流崩塌,地火被激荡,生出狂卷之势。 只是瞬息间,就有无穷烈焰喷发,如电之疾,紧跟在朱红袖的身后。 朱红袖上升的时候,如玉肌肤,竟然生出皲裂,隐隐有一层火光在她体内涌动。 这位魔门女修,只是咬牙苦撑。 直到小篁蛇鸣啸一声,冲出了地火,巨尾一摆,就遁破虚空,须臾间就出现在了海面上。 朱红袖还未轻松片刻,就有五道炎流,紧随其后,冲破了海面,她素手轻抓,从一条炎流里飞出了一口丙灵剑。 取了这口剑,她身上的火焰,已经透体而出,便是天上天下魔意剑的无上剑意,也快要压制不住。 朱红袖念叨了一句“希望那小贼魔,有本事收了本姑娘的大礼。” 她捏了法诀,小篁蛇悲啸一声,猛然一张口就吞下了五道炎流,逃命一样遁破了虚空…… 。 正文 二零八、元阳凶威,丙灵俯首 朱红袖擦了擦汗水,天上天下魔意剑爆发,生生把体内即将爆发的真火,给压制了下去。 那一口还不甘心臣服的丙灵剑,在她的手掌中不断的扭动,还想挣脱了开去。 若非天上天下魔意剑的剑意包裹,这口仙家飞剑足以焚天炼海的炎力,就能把朱红袖的玉手在瞬息间化为飞灰。 朱红袖一口真气喷上,催动剑意和这口天性桀骜的飞剑,交拼了数千百次。 尽管这口火属性的飞剑,桀骜不凡,始终不能够跟魔门的至高剑诀媲美。 朱红袖刚刚压服下去丙灵剑,脚下的大海就轰然一声,一道火柱冲霄。 刚才被她引爆的地火,冲破了海底,冲破了海面,冲破了天空,浓烈黑烟,化为龙卷,蔚为壮观。 这等天地神威,朱红袖不敢轻撄其锋,驾驭遁光,远离了些,然后就直奔东南方向,化为天际流光。 王崇正在云车里,闭目打坐,忽然心头灵性生出了警兆,急忙叫了一声:“且稍停片刻。”化为一道火虹,冲飞上了高空。 王崇本身也有修炼森罗大印法,也即是补天劫手,故而对小篁蛇也有感应。 当他看到小篁蛇撞破了虚空,见到自己就大口一张,喷出了五道炎流,惊的亡魂直冒,匆忙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为一道虹光,让过了这五道炎流。 小篁蛇虽然只是吞了五道炎流片刻,却已经被灼烧的鳞甲上直冒火光。 喷出了五道炎流,它就扑到了王崇身上,王崇无可奈何,也只能探手收了这头大魔妖,催动了天邪金莲,抽取其余及头大魔妖的法力,灌注给小篁蛇。 小篁蛇传递了一股神念,王崇顷刻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苦笑。 “这可真是一笔好买卖。” 他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为赤火长虹,迎空一卷,把五道炎流缠住,喝了一声,遁入了凌虚葫芦。 王崇如此做法,也是因为,他顷刻间就盘算出来,这是自己唯一能降服这五道天外飞来的炎流机会。 落入了凌虚葫芦,王崇先把丹流飞阁抛出,罩住了五道炎流,这件逍遥府的镇派宝物,有天罗如意禁法,倒也不惧这五道炎流。 王崇身子一摇,变化为徐盛的模样,更把手头的几件来自逍遥府一脉的宝物,一起放了出来。 四面都天烈火旗迸发真火,虽然不足以布开阵势,却能以火克火,把五道炎流暂时囚困。 徐盛的火鸦剑,卢照霖的大炎圈,还有当年王崇自另外两位倒霉的掌旗使身上得到五炎尺和飞鸦壶悬浮空中,宝光流转,熠熠生辉。 王崇心头暗道:“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反正不过是趁势一搏罢了,输了也不折损什么。 被层层所困的五道炎流,烈烈火发,迎空掣转,被取走了丙灵剑的那一道炎流,猛然冲上了火鸦剑。 火鸦剑剑光暴涨,一头火鸦隐隐浮空,金眸玉爪,自有一股无匹威势。 王崇还未来得及欣喜,这口火鸦剑就迎空一绕,把旁边的飞鸦壶给斩裂,剑光一绕,又复一绕,把十五头火鸦悉数斩了。 每斩杀一头火鸦,这口火鸦剑的灵性就增加一分,待得十五头火鸦悉数被杀灭,火鸦剑生出咕咕的声音,那一头黑色火鸦,火焰飞腾,竟尔突破了原本的品质。 这口火鸦剑,本来是徐盛祭炼的法宝,百余年苦功,炼就的飞剑,品质不输给峨眉白云大师自炼的两口飞剑。 得了丙火灵精,又复斩杀了一十五头火鸦,尽吞其灵性,这口火鸦剑剑身暴涨了三次,等若炼形三次。 王崇眼光微微一亮,他还未收付丙火灵精内的四口丙灵剑,居然先把这口火鸦剑给提升了品质,当真是意外之喜。 这五道炎流,乃是丙火灵精,若是在地心深处,无人搅扰,积累足够的年候,就能化生火精。比如它们的同类,就有一条提前一步,化为一条丙灵火蛇。 王崇知道了这一点,就想到了一个冒险的主意,以逍遥府的几件火系法宝作为诱饵,引诱丙火灵精自动来附。 一道炎流稍迟片刻,没有选择其余的法宝,而是飞入了一面都天烈火旗。 这面都天烈火旗,烈烈火焰,迎空漫卷,威势顿时就盖过了其余三面。 王崇正有些欣喜,这面都天烈火旗就吐出了一物,他正以为是出了岔子,却发现是一口丙灵剑,这口飞剑兜空一转,想要遁逃,王崇急忙转化功力,催动了元阳剑,出手拦截。 元阳剑一出,就煞气冲霄,剑光鸣震,那口想要遁逃的丙灵剑,立刻就驯服的猫儿一样,主动投奔了过去,剑光垂顺,做出乖觉之状。 元阳剑直立起来,一股傲意凌霄,剑光随意一抖,就把剩下三道丙火灵精斩开,飞出了另外三口丙灵剑。 这三口丙灵剑,亦如同伴一般,猫狗一般乖顺,在元阳剑面前,并无半分桀骜,就像是元阳剑的小厮,剑光收敛,在元阳剑面前,连剑鸣都没一声,生怕惊扰了元阳的模样。 三道被斩的丙火灵精,秉承天性,四处乱撞了一番,各自选了一面都天烈火旗飞了上去,这三面都天烈火旗,亦是烈焰当空,威势暴涨。 王崇冲着一口丙灵剑探手抓去,这口丙灵剑猛然鸣啸大作,剑光就逆卷上来。 元阳剑猛然暴涨,横空一拍,这口丙灵剑就被打落在地。 过得片刻,这口丙灵剑呜咽低啸,缓缓飞起,主动投来王崇身边,被他催动了元阳剑诀,轻松祭炼成功。 王崇心头狂喜,急忙又依法把其余三口丙灵剑祭炼,想了一想,忖道:“逍遥府也不以剑法著称,我把这口火鸦剑也祭炼了吧。” 火鸦剑本来就是徐盛的法宝,故而并不用祭炼,就能运使自如。但王崇并不打算,以后还使用徐盛和卢照霖的妖身,毕竟此事颇有忌讳,借此机会,重炼火鸦剑,方是最好选择。 正文 二零九、天下八蠢之一 王崇在自己的凌虚葫芦内,鼓荡真气。 元阳,丙灵,丙灵,丙灵,丙灵,无形,星斗离烟,火鸦八口飞剑当空。 他有些得意的暗暗忖道“老子若是能再多几口飞剑,就要用脚指头运剑了。” 王崇平日修炼,都以道法为主,体内的真气,大多数都是只有一种,还是首次并用两道剑诀,分别用来催动八口飞剑。 当然,他对敌的时候,绝不会如此运使。 不关旁的事儿,他根本无法同时驾驭数口飞剑,还能运使精妙剑法。 不过,多了几口飞剑,也还罢了。 最让王崇开心的事儿,却是……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飞剑了,原来的几口飞剑,元阳是贼赃,无形是峨眉走失,星斗离烟剑虽然来历光明正大,奈何主人不行,至于火鸦剑,能使杀人越货得来…… 此时四口丙灵剑不说了,就连火鸦剑都重炼过,就算公然使用,也绝不会有人识破来历。 王崇一挥手,收了所有的飞剑,把小篁蛇唤了出来。 小篁蛇喷了口黑烟,神色委顿,虽然经王崇灌注魔气,帮它疗伤,已经好了大半,仍旧颇有些后遗症,显然吞下五道丙火灵精,把它折腾的不浅。 王崇捏了法诀,进了小篁蛇的体内,却见满目疮痍,本来应该有一座飞凰宫的,但此时连碎瓦残垣都看不到,只有一片一片的劫灰。 王崇叹了口气,退出了篁蛇体内的洞府,收了凌虚葫芦,再出现在汪洋大海之上。 此时海面上,仍旧是恶浪滔天,接连天地的黑风,把数千百万斤的海水卷上天空,又复狠狠砸落,声势猛恶到了极致。 刚才他冲出了潜鱼舟,就躲入了凌虚葫芦,并未有直面这等天地之威,此时却不由得微微心惊。 若非有山海经的山行海宿的遁法,寻常大衍之辈绝抵挡不住这般天地伟力。 王崇把小篁蛇往海里一扔,喝令它潜入水下,去狂吞海水,冲刷体内的劫灰,自己却一头扎入海水,潜下百丈,迎上了潜鱼舟。 雷孤竹道行最高,眼睛又尖,早就瞧见小篁蛇喷出的炎流,宝光隐隐,非是凡物,忍不住问道“季道友,刚才那条大蛇,可是你养的宠物?” 王崇微微一笑,答道“不错!前不久借给了某位同道,她今日才还。” 云纨袖知道夫君所思,也含笑问道“大蛇喷出的五道炎流,宝光飞腾,可是什么宝物?” 王崇笑了一声,答道“是我那位同道,帮我寻找一种炼制飞剑的宝材,还需孕育几日,才能取出来,且让我卖个关子。” 王崇一记连消带打,就把此事遮掩了过去。 雷孤竹虽然有些好奇,但毕竟也只是好奇,王崇言明了是朋友所赠,他自然也没什么惦念,重新催动了潜鱼舟。 韩嫣暗暗催动补天劫手,勾得王崇体内的真气共鸣,传了一道消息过来“刚才那东西可是篁蛇?” 王崇可不敢应承,别人不识得篁蛇,他还能当做宠物,蒙混过日,若是人人都知道了,那是一条篁蛇,金丹境的大魔妖,又怎好随身携带? 王崇正在苦思,该如何解释,又用什么法子解释,他看不是韩嫣,不懂得如何引发对方的真气共鸣,传递消息。 便在此时,小篁蛇吞吐了不知多少海水,终于把跟它炼成一体的洞府,冲刷的干干净净,这才欢快的追上了潜鱼舟。 它见潜鱼舟如此巨大,也扭动了几下尾巴,化为一条百丈有余的金鳞大蛇,蜿蜒游动,追在了潜鱼舟的旁边。 如此庞然大物,紧追上来,众人当然都看到了,雷孤竹把潜鱼舟的一对鱼睛,都锁定在这条金鳞大蛇身上。 裘仙儿忍不住就惊呼了一声,叫道“季道友的这头宠物,居然还能通灵变化,应该有几千年道行了罢!” 虞南翼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季道友!若是你这条大蛇是个母的,日后生下小蛇,能否送我一条。” 王崇心道“送你一条无所谓,就怕吓得你一跳。” 云纨袖吃吃笑道“只有这么一条,是生不出来小蛇的!” 虞南翼一脸认真的问道“为何不能?我看小树,小草,都能随便繁衍后代,好多野兽都怀孕生仔。只要是母的,不是就能生吗?” 云纨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他。 虞南翼落生起,就被武当威灵老祖门下大弟子玄武道人抱上山去,连一口凡俗的奶水都没吃过,是玄武道人用丹药化开,丹水喂养长大。 玄武道人是把虞南翼当做了衣钵传人培养,除了道书剑术,什么都不想他接触,故而虞南翼有一种“赤子之心”,道法精进,但却对寻常俗世,半点也不了解。 还是王崇聪明,急忙说道“这种事儿,我等也不了然,等虞道友回山,去问过尊师,必然可以知道端倪。” 虞南翼虽然不通俗务,但能被玄武道人看重,这份聪明自是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说错,但却闭口不言了。 王崇为了化解尴尬,倒是故意讨教了几句道法。 虞南翼被师父玄武道人,从小培养的快成了道痴,若非此次下山,还以为天下人都在修道,每个人都出了修道之外,再无其他事情。 此番他跟随齐冰云,安羽妙,韩嫣,雷孤竹,云纨袖等人出来,去求见纯阳大圣,路上却没人闲聊道法,只能没事儿跟裘仙儿大眼瞪小眼。 虞南翼早就觉得气闷了,好容易有人愿意跟他谈论道法,抓住了王崇,就不撒手了。 王崇无奈,也只能陪他谈论道法。 雷孤竹驾驭了潜鱼舟,航行了数日,终于闯过了风暴,虽然潜鱼舟中,设施豪奢,更为舒适,但众人略作商议,还是想要以云车赶路。 毕竟云车要比潜鱼舟快了数倍。 王崇这才找了个机会,摆脱了跟虞南翼谈论道法,他刚刚在云车上落座,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我记得了。 王崇随口问道“你有记得什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虞南翼也是天下八蠢之一。 。 正文 二一零、望其项背 王崇忍不住暗叫了一声道“我岂不是快收集全了八蠢?”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还差五个。 王崇顿时气结,他总觉得若是这般下去,自己也会成为天下八蠢之一。 甚或…… 什么天下第九蠢。 王崇虽然不知道,演天珠的评价标准是什么,但却知道这八个人,必然都是出身来历皆不凡。 干荫宗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的徒弟,吕公山是九烟上人的私生子,这位武当的小蠢……可也是玄武道人的小徒弟。 武当两位老祖,闭关潜修道法,早就把武当掌教之位,传给了玄武道人,故而虞南翼虽然辈分略差,但其实地位跟王崇差不多,都是一方大派掌教的最小徒弟。 韩嫣驾驭了云车,飞了半日,又复寻了一处荒岛,落下来修习。 众人才落脚,海中就飞出了一条金鳞大蛇,腾空夭矫,身躯骤然缩小,化为手指粗细,落在地上,游到了王崇的身边。 小篁蛇生的可爱,就连裘仙儿都忍不住抓起来,把玩了起来。 小篁蛇也不挣扎,反而颇乖顺的模样,让比较害怕蛇虫的几位女仙,也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还试图投喂些灵丹。 王崇急忙叫停了这种“败家”的举动,小篁蛇不过是头大魔妖,如何吃的了道家的灵丹? 韩嫣笑吟吟的走到了王崇身边,说道“我们出海去捕猎条大鱼如何?” 王崇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他随手把花毯化为一定帐篷,留在了荒岛上,自己跟韩嫣驾驭遁光,不旋踵就飞出了百里之外。 韩嫣回首望了望,没见小篁蛇跟上来,美目流转,问道“果然是篁蛇吗?” 王崇知道不好隐瞒,篁蛇被天邪金莲侵蚀,身上的魔气凝练,就算是阳真之辈都未必看透,但却肯定瞒不过这位冒充杨祖一脉传人的魔门女修。 他冷然答道“我无意中琢磨出来一个诀窍,可以助长修为,此法须得借助大魔妖为媒介,降服的大魔妖越多,就越有妙用。” 王崇没有直说,此法能修炼森罗大印法。 韩嫣却是何等样人,一点就透,眼睛一亮,叫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用着法子修炼补天劫手?按照门中的秘籍所载,的确有此可能……” 她琢磨了良久,才忍不住问道“不若我们也交流一番道法?阿罗教所传的森罗大印法,缺了一篇总纲,你就算天资横溢,也绝修不成最高境界。” 王崇微微迟疑,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若是没有这篇总纲,你修习补天劫手,迟早要出岔子。当年的那位三代教主,若非没能学到这篇总纲,说不定早就突破了境界,也不会急退了敌人,就油尽灯枯,自行坐化。” 王崇犹豫了一番,答应道“你先把总纲教我,我在传授你此法。” 韩嫣鄙夷道“亏你还是男子,如此小气。也罢,我就传你补天总纲。” 韩嫣随手一按,光华飞起,落在王崇的眉心。 王崇以秘法略做验证,确定无害,这才解读其中蕴含的道意,果然是补天派的道法总纲。 只是这门总纲不是补天劫手的总纲,是补天六艺的总纲,有了这篇总纲,修习补天六艺皆可事半功倍。 王崇稍稍转化功力,以这门总纲催动“森罗大印法”,果然每一式都有无穷精妙。 王崇暗道可惜,他只学成了三十道“印法”,就算想要继续学习,也不知道后面的印法,究竟什么模样,只能按耐心头骚动,等日后回去大罗岛,再去阿罗殿参悟这门道法。 王崇只是略作尝试,就知道韩嫣所传的补天总纲,果然非是虚假。 他亦遵守诺言,随手一捏,掌中就多了一枚天邪金莲的种子,递给了韩嫣,说道“这就是我修炼补天劫手的秘法了。” 韩嫣如何不认得天邪金莲,惊呼一声,叫道“我明白了,你是以天邪金莲为根本,接天关的魔物为媒介,修成了补天劫手。” 韩嫣本来还觉得王崇天份,超出自己不知多少,见到了天邪金莲,不知怎么,心底就是一松。 她笑道“季观鹰道友果然是绝世天才,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到,知道此秘密,我反而放心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她原本以为自己跟你是,楚霸王捡肥皂——望其项背! 王崇恨不得摔碎这枚破珠子,也学了一回演天珠,根本不予作答,笑道“说穿了一分不值,却骗得韩仙子的补天总纲,是我赚了一大笔。”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道友是吞海玄宗弟子,也不会以补天劫手为道法根基。我们两人都得了对方秘密,我的修为必然会突飞猛进,但道友如是也把功夫下在补天劫手上,你的吞海玄宗道法可就要荒废了。” 王崇微微凛然,知道韩嫣说的不错,道法唯精唯微,只看谁人的道法境界高妙,可从来不堪谁人学成的道法多。 他和韩嫣一般,洞悉补天劫手的秘密,但韩嫣能全力以赴,他如何能够全力以赴? 王崇的十成精力,最少要有九成,放在山海经的修行上。 他就算去转修补天劫手,两人的根基不同,也绝追不上韩嫣,反而会被对方渐渐落远。 王崇如今的道法,以山海经和天符书为根基,也没有必要转去其他道法。 他微微一笑,说道“韩仙子说的极是,我当初选择了山海经,就是要打磨性子,但还是有时会控制不住。” 韩嫣双手一搓,掌心的天邪金莲种子,就开花结果。 王崇知道,自己弄什么手脚,也瞒不过对方,故而并未有在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里,弄什么花样,自行切断了联系。 韩嫣显然也用秘法探查过,知道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没有问题。 她的补天劫手修为,远胜王崇。 故而不过一瞬,这枚种子开放了金色莲花,被补天真气彻底祭炼。 拈花在手,韩嫣盈盈浅笑,当真应了一句——貌比花娇! 。 正文 二一一、西海三小 一条大鱼在大海中,恣意畅游,忽然一道金线垂落,生有无穷诱惑,它懵懂无知,情不自禁的凑了过去,被金线透体而入。 方圆千里的海域,跟它一同遭遇的海中生灵,不知凡几。 韩嫣手捻金莲,轻轻一笑,掌中四十八道气劲融会贯通,她并没有学王崇,以大魔妖为媒介,而是以亿万海中生灵为凭依,生生把补天劫手,推进到了如斯地步。 韩嫣此时一掌推出,能蕴含四十八式补天劫手,金丹境以下,绝无人能抵挡,就算对阳真境都有威胁。 尽管她此时只是以寻常海中生灵为凭借,一掌推出,这些被借出力量的生灵,都要悉数爆体而死。 王崇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忖道“面对这一掌,除了以虹化之术飞遁,再无其他办法。或者我一剑在手……” 王崇摇了摇头,他若是有一口飞剑,以元阳剑诀推动,的确有可能硬抗此一记,但也最多就是两败俱伤。 何况他有飞剑在手,为何要跟韩嫣硬拼? 剑遁之术天下快绝,只要引得韩嫣发出这一掌,再从容避过,接下来的战斗都不需要去想,就只会有一个结果。 当然,这也是因为,韩嫣才“领悟“了,天邪金莲的运使法门,若是给她一些时间,消化了今日所得,真正把补天劫手炼成,便是另外一种场面。 王崇正在畅想,该如何应对这一击,韩嫣轻轻一笑,手中金莲一抖,无数金线被收回了天邪金莲,她居然放过了那些海中生灵。 韩嫣盈盈一拜,说道“多谢季公子成全,韩嫣日后若有成就,没齿难忘。” 王崇摇了摇头,忽然不想再说什么。 韩嫣始终出身魔门,尽管他也是出身天心观,但在演庆真君斩断因果之后,王崇就是真正的道家弟子了,他和韩嫣之间,无论如何都只能是敌人。 但两人互相都知道对方一些秘密,又交流了补天劫手的道法,关系反而颇为亲密,甚至可能比曾经在接天关,一起共事过的齐冰云,安羽妙还要更亲近些。 这事儿说来玄妙,王崇也不愿意多细想。 韩嫣收了天邪金莲,随手弹出一道剑丝,钓了一条肥硕的海鱼出来,招呼王崇一起回去。 王崇这一次,却不跟她把遁光联合,施展了虹化之术,当头领先。 韩嫣见王崇卖弄遁法,盈盈一笑,亦施展了小无相剑诀,催动了剑光,身剑合一,居然也不比虹化之术稍慢。 不管是化虹之术,还是剑遁之术,都是此界顶尖的遁法,两人各显其能,倒也一场好追逐。 两人本来也并未离开太远,王崇远远的看到,齐冰云,安羽妙她们休息的荒岛上,笼罩了一层黑气,忍不住微微惊讶,心道“居然还能遭遇敌人?” 王崇飞到切近,韩嫣也随后不远,他不认得正围绕荒岛,催动邪门法术法宝的三个甚丑的旁门邪修,究竟什么来历,这位魔门女修却一眼就看破了这三人是身份。 韩嫣一咬嘴唇,低声说道“这三个人就是西海三小!” 王崇不觉微微惊讶,叫道“东海有三枭,西海也有此物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没文化,那是西海三小,大小的小! 王崇瞧了一眼,腹诽道“年纪都蛮老了,哪里小了?难道是什么东西生的小?” 他也不担心齐冰云等人,毕竟这几人都是天下道魔两家,最杰出的年轻一代,就算东海三枭出手,也未必能奈何的了,齐冰云,安羽妙等人。 何况这西海三小,道行可能还略逊东海三枭,只是三人都有一件厉害的法宝,三件法宝在手,就压制了齐冰云等人。 西海三小分别是小恶神罗代,小瘟神毛熊,小魔神苏鲁! 小恶神罗代也不知炼了什么鬼砂子,扬手就是一团夹杂无数星火的光焰,落在荒岛上空,就化为五色光海。 小瘟神毛熊,手持一面大铁盾牌,盾牌上有十八张鬼脸,每个鬼脸都口出邪异的咒言,随即成各种法术。法术从大铁盾牌的十八张鬼脸上,纷纷落下,难对付已极。 小魔神苏鲁,精通变化之术,变化成了一条恶龙,两翅张开,不断的喷吐毒烟,毒焰,毒火。 过得不得片刻,他又变化为一头独眼巨人,双拳论起,砸在下方雷孤竹撑起的一团光罩上,砸得光华四射,显然这位云门的散修,已经撑不得多久。 虞南翼抱着裘仙儿,不断的垂泪,刚才裘仙儿拉着他去附近看落日,没想到撞到了西海三小。 虞南翼没有戒心,也没料到,小恶神罗代无缘无故就忽然出手,用毒砂暗算了裘仙儿。 虞南翼含愤出手,跟西海三小恶斗了一场,还是齐冰云发现不对劲,这才飞来把他和裘仙儿救下。 虞南翼从小被玄武道人抱上山,从未有吃过这种大亏,也不听齐冰云的劝阻,非要跟对方硬来,这才被困在荒岛。 若非如此,齐冰云,安羽妙都精通剑术,雷孤竹,云纨袖夫妇法宝甚多,必然跟对方且战且走,又是一番场面。 虞南翼两眼含泪,抱着裘仙儿,叫道“仙儿,我必然给你报仇!” 王崇本来以为,就算只有齐冰云,又或者安羽妙,也七八成把握,突破困境,却没想到,这几个人根本不尽展所长,以飞遁之术游斗,而是苦苦硬拼。 他不由得讶然,忖道“冰云和羽妙都不是蠢人,这是被谁给拖累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当然天下八蠢中人,你看他那个德性?不好生厮杀,却抱着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管得甚用? 韩嫣一声轻叱,身剑合一,就直冲了上去,立刻就拦截了小魔神苏鲁,让他不能跟西海三小的其余两人联手。 王崇知道韩嫣的战术,绝无差错,也施展了大火流金之术,化为一道赤虹,直扑小瘟神毛熊,他自从修成大衍,就很少用更差一筹的山行海宿之术了。 。 正文 二一二、十恶神砂 小瘟神毛熊狰狞一笑,把手持大铁盾牌一举,盾牌上的十八张鬼脸都口出邪异的咒言。 一瞬间,最少有十余种法术,射向了王崇。 王崇久经战阵,根本不惧这些法术,纵然对方是金丹境的宗师,他仍旧一记大火流金拍出。 小瘟神毛熊的铁盾上,发出的法术,被这记大火流金一撞,顿时爆散开来。 山海经的法力浑厚,惯会一力破万法。 王崇虽然只是大衍境,但真气浑厚,并不逊色对方,反而犹有胜出,自然也不去寻思什么精妙法术,直接硬对便是。 小瘟神毛熊急忙把大铁盾举高高,又是数十道法术,接二连三的飞出。 王崇瞬息间身法变幻,化为长虹飘飞,掠过了那些法术,然后身法一挫,就探手抓向了小瘟神毛熊的盾牌。 这块盾牌颇为古怪,王崇忍不住就想试着强夺。 小瘟神毛熊喝了一声,把大铁盾举在头顶,王崇原招数不变,仍旧狠狠爪下,却被铁盾上一股奇异的力量,狠狠的弹了起来。 王崇并不惊慌,他刚才随手抛下了几粒天邪金莲的种子,这些种子扎根在铁盾上,已经开始了生根发芽。 他身法如幻,一掠而过,举手抬足,就是一道接一道的炎流。饶是大火流金之术,威不可挡,但小瘟神毛熊仍旧凭借手中的法宝,跟王崇斗了一个不分上下。 王崇出世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凭借一件厉害法宝,就能让自己无可奈何的敌人。 小瘟神毛熊手中的这面大铁盾,攻防一体,妙用颇多。 王崇心道“怪不得冰云,羽妙跟他们硬拼,居然占不得便宜。就算是我,只怕也占不得多少便宜。” 王崇跟小瘟神毛熊,交手数招,知道凭借山海经的道法,想要拾掇下对手,绝非易事,立刻就分出一点心思,催生天邪金莲。 他以补天劫手的道法,催动天邪金莲,小瘟神毛熊渐渐就赶紧,自己手中的大铁盾,越来越是沉重,偶尔还有些不听使唤。 小瘟神毛熊并不知道,王崇已经给他使了“旁门手段“,还以为对方给予自己的压力太大,所以仍旧鼓勇,催动大铁盾,跟王崇越斗越是激烈。 其实,小瘟神毛熊看不到,自己手中的大铁盾,冲外的那一面,已经尽为纯金之色。 十八张鬼脸上,甚至开满了金色莲花,它们每一次口吐邪异咒言,都能看到这些鬼脸的嘴里,亦是生满了金色莲花。 王崇一遍恶斗小瘟神毛熊,一面还有闲暇,关注另外两处战场。 韩嫣那边,并未出全力,只是缠住对手。 两个同伴给人缠住,自己独斗一群的小恶神罗代,把手中的砂子以法力催动,竟然没让齐冰云,安羽妙等人闯出来。好在雷孤竹和云纨袖的法宝甚多,两人祭起了一面青纱帐,把几个人防御的风雨不透,倒也还尽支持的住。 “悄悄,暗算那两个一下罢!” 王崇可不是拘泥的人,他随手一点,就飞出了七八团雷火,乃是他唯一的本命法术,太元仙都雷法! 小恶神罗代完全没料到,王崇居然还有余力暗算自己,虽然急忙召回了一片砂子,护住自己,但被仙都雷法连轰了两记,难过的想要吐血。 他的十恶神砂,便利攻敌,却非是护身之宝。 平时西海三小对敌,都是小恶神罗代为主力,小瘟神毛熊替他防御敌人的反扑,同时还能以十八个鬼头发出的法术助阵。 小魔神苏鲁仗着变化之术,每每死打硬功,反而是他们西海三小之中,对敌威胁最大之人。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十恶神砂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 小恶神罗代正自难过,比他更难过的却是小魔神苏鲁,罗代好歹还有十恶神砂,这件宝物还能保护他,小魔神苏鲁仗的是自己能够变化凶恶妖魔,偏偏遇到雷法,他不拘是硬抗,还是躲避,都不是太好选择。 小魔神苏鲁被王崇连续轰了两记雷光,变化的恶龙,身上有些部位,都被雷电烤熟了。 甚至这位西海三小之一,都生出来自己要不要品尝的冲动。 韩嫣见王崇出手,史无前例的强硬,知道他想要速战速决,便也不拖沓,小无相剑诀催动了护身的飞剑,数招之内,就再次重创了小魔神苏鲁。 齐冰云此时心情,亦不是太好,她如何不知道,就是因为虞南翼,他们才落得困守的下场,若是能拉出去游斗,必然是另外一番气象。 王崇暗算了一记,西海三小的其余两位,其他人也就罢了,齐冰云却身剑合一,催动了安羽妙借她的飞锥剑,穿出了雷孤竹和云纨袖的青纱帐。 齐冰云其实心头也颇懊恼,剑仙的一身本领,都在一口飞剑上,偏偏她在接天关毁了百炼火,借来的飞剑,如何用得惯? 何况飞锥剑远远不如百炼火,更贱炼制的手法不一样,飞锥金并不契合峨眉剑诀。 齐冰云此时的战斗力,只有平时的四成多些,若非失去了护身飞剑,就算有种种原因,此时她也早就斩了小恶神罗代。 齐冰云驾驭飞剑,刚闯出来青纱帐,就遇到了漫天的十恶神砂,她捏了一道护身的法诀,身上浮现了一层清光,无数十恶神砂在她的护身清光上,旋生旋灭,爆散出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齐冰云也知道,自己的护身法术,支撑不得多久,更不怠慢,身剑合一,稍稍诱敌,就听得王崇喝道“冰云且去帮忙韩仙子。” 王崇瞬息间摆脱了小瘟神毛熊的纠缠,左手大火流金之术,右手太元仙都雷法,仗着化虹之术,炼身成气,便是任何法术,都能支撑一刻,两记最强猛的法术,直接硬撼小恶神罗代。 小恶神罗代的法宝,最合攻伐,防御主力就差了些,平时还要依仗小瘟神毛熊的大铁盾来帮忙,替他挡下了厉害敌人的反扑,故而才会被王崇选中。 。 正文 二一三、要这女人活命,把法宝交出来 小恶神罗代分神应付王崇,十恶神砂收回护身的多了些,安羽妙觑得便宜,亦驾驭遁光,亦自冲出了青纱帐。 她不用王崇点醒,就直扑小魔神苏鲁。 小魔神苏鲁在韩嫣和齐冰云的联手之下,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哪里还能经得住,安羽妙的御天兵法? 王崇双手连扬,无数雷光闪耀,把小恶神罗代,小瘟神毛熊牢牢牵制,使之不能去援救苏鲁。 雷孤竹和云纨袖,在安羽妙也脱身之后,有心想要去援助三人,但却知道,自己还得保护虞南翼和裘仙儿,不由得微微叹息,放弃了出手的念头。 虞南翼哀恸难以自已,当然更想不到出手。 王崇,韩嫣,齐冰云,安羽妙和西海三小分成两对厮杀,雷孤竹和云纨袖,虞南翼和裘仙儿却成了局外人。 苏鲁苦撑了十余招,终于被韩嫣一剑,逼得露出了老大破绽,齐冰云飞锥剑出手,兜空一绕,把这位小魔神给当场枭首。 苏鲁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法术,一颗头颅被斩下来,还要凭空飞走。 安羽妙连发了一十三道无空刀,不但把苏鲁的头颅斩碎,还把他的身躯一搅,化为漫天的肉泥。 韩嫣在安羽妙出手之前,趁手一抓,把苏鲁的法宝囊给摘了。 西海三小死了一个,剩下的两人亡魂皆冒,小瘟神毛熊刚要转身逃遁,手上的大铁盾猛然一震,居然争夺了他的手掌,飞向了王崇。 没有了这件法宝,他如何抵挡得住,太元仙都雷法?王崇两记雷火,就把他轰了一个外焦里嫩,皮脆酥软。 探手抓住了铁盾,王崇伸手一指,喝道“我等出身名门正道,你若是肯降服,就饶你一命。若是继续顽抗,便是死路一条。” 小恶神罗代,把所有的十恶神砂收回了身边,一双凶睛左顾右盼,显然并不肯投降。 王崇正要再恫吓几句,虞南翼抱着裘仙儿,猛然飞空,喝道“季观鹰道友,让他把鬼砂子的解药交出来?” 王崇伸手捂脸,叹息了一声,暗暗骂道“果然不愧是天下八蠢,你稍等片刻,等我生擒了这厮,你要什么解药没有?这会儿,冒出这么傻气的一句,不让他对方有个拿捏吗?” 虞南翼此话出口,不要说王崇,就连齐冰云都微微着恼,只是不好意思当面说,韩嫣微微一笑,飘然退开,显然是不打算插手这事儿了。 安羽妙把眼来望王崇,她隐隐知道不对,希望王崇能够有个法子。 雷孤竹却忍不住,叫道“虞少侠!你这般说,岂不是让这厮拿捏住了,以求仙子的生死相逼?你稍等片刻,让季观鹰道友擒住此人,想要什么解药没有?” 虞南翼这才一愣,小恶神罗代阴惨惨一笑,说道“想要这女人活命,你们且先把法宝都交出来。” 王崇冷笑一声,喝道“韩仙子,冰云,羽妙,给我拦住虞少侠,待我出手杀了这厮。” 虞南翼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喝道“季道友!你莫要杀了他,仙儿一条命还攥在这厮手上。” 他果然如王崇预料,催动遁光,就要闯进来。 齐冰云和安羽妙叹息一声,两人联手,阻拦住了虞南翼,叫道“虞少侠莫要冲动。” 虞南翼气的什么也似,喝道“放我过去。” 韩嫣也笑吟吟的足踏遁光,飞了过来,说道“放你过去,仙儿就一定死了。令师玄武道人,究竟是喂了什么,把你养大?脑子里都没什么正经东西吗?” 虞南翼根本不解,为何这三女说翻脸就翻脸,一拍腰间,放出了一道剑光,想要冲破三女的阻拦。 他手中这口飞剑,是他师父玄武道人当年的护身之宝,已经炼质两次,炼形一次,也算是飞剑中的上品。 安羽妙和齐冰云的两口飞剑,品质都不如他,两女也不敢硬拼,生怕折损了自己的飞剑,倒是让虞南翼连续冲撞,逼近了王崇和小恶神罗代的战场。 虞南翼也不知道,自己冲过去,能做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冲过去。 王崇让三女帮手,自己就从容不迫,把大火流金之术和太元仙都雷法展开,炎流漫卷,雷电当空。 把个小恶神罗代,杀的汗流浃背,他的十恶神砂发出去,就被炎流雷光冲开,本来是颇具威力的杀伐宝物,却不堪对攻。 王崇的虹化之术,速度太快,他十恶神砂发出去,根本困住王崇,只能把大半的十恶神砂用在防御上。 只是他的十恶神砂,本来就不善防御,哪里经受得住,王崇的两门雷火犀利法术? 王崇和西海三小“硕果仅存”的这位最后一小,恶斗了三五十招,就偷偷把天邪金莲的种子,撒出去一把。 小恶神罗代,鼓动十恶神砂,聚散如意。 这些鬼砂子虽是旁门法宝,却五光十色,缤纷灿烂,催动起来,漫天星彩,十分之好看。 他每次收回十恶神砂护身的时候,都会被天邪金莲的种子混入其中,其中一部分天邪金莲的种子,被十恶神砂绞住,也就化为了飞灰,但却也有一部分,就透过了十恶神砂,落在了这位西海一小的身上。 虞南翼催动剑光,势弱疯虎,大叫道“你们莫要拦我!在于我动手,就是跟武当为敌。” 其实三女任何一人,功力道行,都在他之上。 齐冰云和安羽妙都不忍心出重手,韩嫣却不管那些,开始还只是想要拦住他,见这小子实在太不识趣儿,就把阳火剑法运转,记记硬崩。 韩嫣的飞剑,品质犹在虞南翼的那口飞剑之上,剑术更是远为精妙,每一记硬拼,都以飞剑砍在对方飞剑的同一处,还以剑术运势,让飞剑在硬崩的时候,以顺取逆。 十余次硬拼,虞南翼的飞剑忽然崩裂一口,他惊怒焦急,收了飞剑回来,看到自己的剑光上,多了豆大的一个缺口,当真气的快疯掉了。 “你们为何要阻我?” 。 正文 二一四、喷出了两朵金莲来 小恶神罗代,忽然打了个喷嚏,鼻孔里就喷出了两朵金莲来。 他心头骇然,却忽然感觉到,头顶上一道劲风落下,刚要催动十恶神砂,却忽然发现全身真气运转不灵了。 王崇这一击,用的是山海经最简单的一门法术——如山似海! 寻常修行之士,体内积蓄的真气,相当于一百,但每一击能引动的真气,也不过只有一,甚至大多数功法,还做不到一!如山似海却以独门秘法,能以五六分的真气,爆发十数以上的威力。 兼之修行山海经之辈,真气法力,必然雄浑。 王崇这一击,饶是小恶神罗代,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仍旧抵御不住,被震开了护身的十恶神砂,拍在了脑门上。 也亏得王崇留手,这才没有把这货当场击毙。 饶是如此,小恶神罗代挨了这一记,山海真气贯体而下,生生冲垮了他的护身真息,封闭了真气运转的经脉窍穴。 王崇探手一抓,生擒了这位小恶神,随手就摘下了罗代的法宝囊,打开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道“好事情,这家伙的法宝囊内,就有十恶神砂的解药。” 心疼飞剑,又心疼爱侣,虞南翼几乎都快疯了。 当王崇随手擒下了小恶神罗代,还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事情,这家伙的法宝囊内,就有十恶神砂的解药。”他顿时就茫然了。 齐冰云和安羽妙,都是一撤飞剑,落回了荒岛,两女也是心头忿忿。 韩嫣更是收了飞剑,掉头就走。 虞南翼一脸的茫然,浑浑噩噩驾驭飞剑,也回了荒岛,他见到云纨袖怀里的裘仙儿,急忙强打精神,冲着王崇行了一礼,叫道“请季道友快救仙儿。” 王崇慢条斯理的问道“不知虞道友,对自己刚才的蠢行,有什么想法?” 虞南翼心头焦急,几乎就想口吐恶言,强行忍住,说道“请道友先救了仙儿,再说这些好么?”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按照你刚才的蠢行,现在还在跟小恶神罗代相持,你现在又焦急些什么?” 王崇嘴上虽然这般说,但却并没有真个替玄武道人教训徒弟的意思,随手一抛,把十恶神砂的解药,扔给了云纨袖,过去先谢过了韩嫣,齐冰云和安羽妙,就寻了个干净的地方,赶紧打坐,恢复真气。 道家各派都会叮嘱弟子,遇到大敌,恶斗过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恢复真气,免得再有变故。 王崇仗着有人妖相化之术,原也不甚在乎此节,但随着本身的功力增长,反而渐渐重视起来这个规矩。 王崇不过是初入大衍,寻常金丹已经不是他对手。 若是再给他十余年的苦修,炼开大衍境的一十三条罡脉,又或者再修炼几门厉害的本命法术,就算不运使飞剑,也无惧任何金丹境的大敌。 对现在的王崇来说,各具妖身,除了改换身份之外,已经渐渐无用了。 比如巨鲸妖身,已经不如他本身的法术强横了。 时移世易,以前王崇本身功力低微,就算真气足满,也抵御不得真正的厉害敌人。现在王崇功力增进,情况又不一样,自然不敢再怠慢这等,正魔各派前辈血泪生命积累的经验。 虞南翼本来还要跟王崇争辩,但是王崇丢出了解药,他一口气憋闷,又没法争吵,就去云纨袖身边生闷气,看着周围女仙去了丹药,救治裘仙儿。 云纨袖还是心慈,给裘仙儿喂了药,就催动本身功力,帮助她化开药力,待得裘仙儿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黑水,张了一下眼睛,又复沉沉睡去,这才对虞南翼说道“虞少侠!你刚才差点害死仙儿。” 虞南翼此时冷静下来,也有些醒悟,他又不是真的蠢人,只是游历太浅,遇到了事情,就只会着急,不会用脑了。 他低声说道“是我太焦急,举止失措。只是……” 虞南翼只是了两句,又复无言,云纨袖柔声说道“你可是还不服气?” 虞南翼点了点头,答道“季道友生擒小恶神罗代,救了仙儿,我感激不尽,只是他也不该如此待我,当时我都快急疯了。” 雷孤竹实在有些不耐,说道“急疯了又怎样?西海三小名声丑陋,你们遇到了居然半点也不提防,给人暗算了,这也就罢了,算你们经验浅薄。难道玄武道人就没跟你提过,遇到这般情况,要赶紧逃走,莫要跟敌人纠缠吗?你不会赶紧回来求助吗?” 虞南翼不服气,叫道“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雷孤竹冷笑道“你是打得过他们,斗法几个时辰,仙儿也就死的什么都凉了。” 虞南翼一口气堵住,他还是不服气,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雷孤竹说的没错,他纵然能赢,但也要拖延好久,裘仙儿肯定是救不活了。 虞南翼想了好久,脸上还满是不忿,低着头,跟自己较劲。 雷孤竹也懒得说他,本来他们这一边,实力大占上风,却因为虞南翼的缘故,被西海三小压着欺负。 他雷孤竹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平生几乎没吃过亏,也对这个武当派的后期之后,起了不满之心。 王崇真气消耗的不多,虽然他也屡次施展虹化之术,但每次都是一用即收,这一场战斗,总也没有耗去一两成的功力。 他打坐了一会儿,把山海真气恢复到了盈满,顺势就修炼了一回儿。 王崇真气转了几转,微微睁眼,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错了!裘仙儿本该是死了,虞南翼重伤,还丢了师传飞剑,回去了武当山闭关了六十年,这才成为了天下八蠢。 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裘仙儿没死,他以后……未必还成成为八蠢之一了啊! 王崇差点也鼻孔里冒出金莲来,心道“这破珠子怎么还一脸嗟吁的模样?成为八蠢,难道还是什么好差事?” 他问了一句,演天珠自然是没有答他,这破珠子就好像断更了一般。 。 正文 二一五、《大蚩战魔经》 裘仙儿在沉睡半日之后,悠悠醒来,虽然体质还虚,但却再无性命之忧。 众人略作商议,决定放弃以六九云车赶路,改换雷孤竹的潜鱼舟,毕竟更舒适一些,方便裘仙儿养伤。 王崇在诸事底定之后,才把小恶神罗代抓过来,逼问他为何要偷袭虞南翼和裘仙儿。 已经被天邪金莲所控,小恶神罗代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当下就原原本本说了,他们偷袭虞南翼和裘仙儿,就只是因为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 纯阳大圣最近炼了一套飞剑,视为平生最得意之作,便发了请帖,遍邀西海各派修士前去观摩此剑。 纯阳大圣还放言,说要把这套飞剑赠与有缘,故而不知惊动了多少西境苦海的修士,蜂拥而去。 西海三小遇到了虞南翼和裘仙儿,他们觉得这对仙侣是个竞争对手,怕纯阳大圣的仙剑为他们得去,就顺手激情杀人,减少论剑大会上的竞争者。 虞南翼气的什么也似,就想要砍了这头小恶神。 王崇倒也没想着阻拦,倒是韩嫣出言阻止了这位武当高弟。 韩嫣也没说什么旁的话,只说了一句:“季观鹰道友可是说过,若是他交出解药,可以饶他一死。” 虞南翼生了半天的闷气,居然真的放弃了杀人。 韩嫣才不是为了王崇的誓言,她是知道,王崇肯定给这位小恶神种了“莲花”,杀了未免太过浪费。 王崇夺了小恶神的法宝囊,给他留了三成的十恶神砂,就真如言把这家伙“放生”了。 王崇送走了小恶神罗代,就找了个借口,说要潜修数日,跟雷孤竹借了一间舱室。 与众人分开后,他关了房门,袖中就飞出了十二枚太元珠,先把这间舱室封闭起来,然后这才取出了两个法宝囊。 除了小魔神苏鲁的法宝囊,为韩嫣夺走,小瘟神毛熊,小恶神罗代的身家,尽在王崇之手。 他略作反差,顿时露出了不屑之色,这两位西海著名的邪修,除了护身的宝物还入得了眼,其余的东西,都看着寒酸。 小瘟神毛熊的法宝囊内,有金银若干,道袍十余件,一块墨玉,混体宛若天成,但输入几分真气,就会轻轻弹开,里头藏了两卷道书。 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小恶神罗代的法宝囊,零碎就多,除了日常之物,还有十几件寻常的法宝,其中居然还有一口飞剑。也有一块墨玉,输入真气,也会弹开,里头的两卷道书和小瘟神毛熊的式样相同,内容却有差异。 王崇刚把四卷道书放在一块,就听得有敲门之声,他收了所有的东西,把法宝之属收入太浩环,其余人间的金银诸如,都送入了凌虚葫芦,自然有玄白和季幻儿,还有孙绿意帮他稳妥收着。 收拾了“贼赃”,王崇这才撤去了太元珠,他也不起身,运气真气一推,门便开了,韩嫣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她也是一挥手,催动了补天劫手,封印了这间屋子,取了两卷道书出来,说道:“你这边应该也有几本,不如一起观看。” 王崇也不吝啬,当下把所得的四卷道书取出,两人还未撒手,这六卷道书就化为六道黑光,飞到了一处,重新变成了一本。 王崇心道:“西海三小应该是无意中,闯入了什么前辈仙真的洞府,得了道书法宝,却各怀心计,平分了所获。” 韩嫣笑道:“西海三小应是不知道这卷魔经的厉害,居然三人平分了,谁的法术都有缺陷。若他们三个不是各怀鬼胎,把这六卷魔经早就合一,说不定我们今日还杀不了这几个蠢货。” 王崇惊道:“这是一卷魔经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确实是魔经,你就不要练了,白送给她吧! 这败家的破珠子,开口就是白送,王崇若不是真奈何不得,确实有心,想要用元阳剑砍它。 演天珠似是知道王崇所想,再送了一道凉意:元阳剑砍不动我。 王崇也不理这惯爱吹牛的破珠子,探手抓过了六卷合一的《魔经》。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这本魔经也是大有名气,唤作《大蚩战魔经》。此经能修成大蚩战魔真身,乃是能修炼到太乙境的厉害法门。” 王崇略略翻阅,心头不由得惊骇,创出大蚩战魔经的魔门前辈,知道修成太乙不死之身,实在千难万难,居然想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 他分别修炼六种魔宝,两口魔刀,一身魔铠,一件铁盾,十恶神砂和百毒玄雾! 再把自己的血肉精魂,让这六件魔宝吞噬,待得六件魔宝吞噬了自己的血肉精魄,生出了灵性,再把六宝合一,就能炼就大蚩战魔真身。 虽然经此法炼就的大蚩战魔真身,乃是一种邪道,远不如正宗的道魔两家,炼就的太乙不死之身,但却比寻常真人要强的太多,也能不死不灭。 王崇暗暗忖道:“此法果然不能炼,我有山海经,有天符书,怎会去炼这种东西?此法跟任何法门都有冲突,并不能兼修。” 王崇正在苦思,却见韩嫣取出了一件颇有破损的魔铠,这东西被缩成巴掌大小,倒也精巧别致,还有两口短刀,摆在了他的面前。 韩嫣叹了口气,说道:“此法我也不想修行,就想用这些东西,跟你换一件东西。” 王崇微生讶异,他没想到,自己还没“白送”,韩嫣就反过来,把小魔神苏鲁的身家都“送”了。 他开口问道:“你要换什么东西?” 王崇自忖,他身上的宝物,韩嫣也不知道,能讨要些什么? 韩嫣含笑说道:“那日道友的篁蛇,吐出五道炎流,你送我一道便可。” 王崇也没想到,韩嫣居然如此刁钻,还真的给她窥破了自己身上的“宝物”。 只是不管是丙灵剑,还是丙火灵精,王崇都不想拿出来,这些宝物都颇珍贵,大蚩战魔经对它反而无用,他眉头一皱,刚要拒绝,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 正文 二一六、把刚才那把破剑送她! 把刚才那把破剑送她! 王崇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演天珠说的是哪一把破剑。 他手里的几口剑都还不错,从元阳到无形,就算星斗离烟剑,火鸦,四口丙灵剑也罢,哪里能谈得到一个“破”字? 王崇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说道:“也罢!就把一口飞剑送你。” 他把刚才自小恶神罗代法宝囊里,摸出来的飞剑,取了出来,递给了韩嫣,心底还暗暗夸赞:“演天珠总算是不败家了,这口飞剑果然破,我差点都没想起来。” 王崇刚才都没仔细看,这会仔细看了一眼,心道:“这破玩意也算是飞剑?”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说的是火鸦剑! 王崇顿时就是一呆! 手里那口飞剑,若是有些灵性,此时怕不是要自碎,以证风骨! 韩嫣瞧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也罢!就是这口飞剑吧!” 王崇过意不去,想了一想,摸出来一块珊瑚金,这还是当初凉雁生采集了二十余年,想要炼一口飞剑,却不幸被王崇打死,后来还被自己是师父,又多打死了一次。 他期期艾艾两句,实在找不出场面话。 韩嫣也不客气,把这块珊瑚金收了,从容起身而去。 王崇望着手里的魔经,还有韩嫣留下的魔铠和两口短刀,只觉得脑门有些凉,演天珠一道凉意,接着一道凉意:我说的是火鸦剑,火鸦剑…… 王崇怒道:“特么火鸦剑,也算是破剑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一次炼质都没有,如何不是破剑。 王崇顿时觉得,这破珠子说的好有道理! 火鸦剑走的是炼形的路数,这口炼形四次的飞剑,的确是“一次炼质都没有”,接下来那句“如何不是破剑”,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崇实在不想跟演天珠吵架,实在是吵不过,每次到了互相呸呸呸的时候,他也就是空口的呸呸呸,演天珠能把他脑门冻的冰凉。 他把韩嫣留下的魔铠收了,至于那两口短刀,还未有完成炼形质,只算是“刀胚”,价值倒也不算太高。 王崇抓起这卷《大蚩战魔经》,正要收起来,忽然心头一动,暗暗忖道:“这法门我自己不能练,但却可以用妖身来炼,反正好几具妖身,也快没得用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可多在山海经和天符书上下点功夫吧!别瞎几把练了。 王崇袖中飞出一口丙灵剑,却大恨找不到这破珠子来砍一剑。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凭你也想砍我?老子是一盘子母螃蟹里头唯一的公螃蟹——无蟹可基! 王崇脑门冰凉,纵然有丙灵剑在手,也压不住这股子凉意。 他骂了一声,自行把一股闷气消散了,只能安慰自己,跟一枚破珠子生的什么气? 王崇为了解闷,扯了张竹椅,躺在舷窗边,闲看海中的景致。 小篁蛇变化成了数丈长短,跟随在潜鱼舟旁,它能感应到主人的气息,故而王崇才闲看了一回景致,它就游弋了过来。 虽然小篁蛇被天邪金莲,精纯淬炼了魔气,但以它金丹境大魔妖的修为,体型又复不小,游动过来,哪里还有其他海物,敢凑近潜鱼舟? 王崇看来看去,只有这条蠢蛇,气的也不想看风景了,捏了个法诀,就开始调理真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修炼一回。 除了王崇,其他人都没有离开主舱,毕竟雷孤竹夫妇正操纵潜鱼舟,他们若不陪伴,未免有些失礼。 韩嫣跟随王崇,去而复返,大家看在眼里,都没有说什么,尽皆心照不宣,认定了她和王崇,已经成了好事儿。 齐冰云心头抑郁,也干脆去角落里打坐,潜修自己的五火七禽剑诀。 虞南翼正在悉心照顾裘仙儿,裘仙儿服了解药,又是玄门正宗的底子,倒是越渐好转,只是还动不得真气。 云纨袖给裘仙儿,安排了一张软塌,裘仙儿躺在上面,沉沉睡去。 虞南翼才脸色有些难看的把自己的飞剑取出来,望着剑刃上的缺口,他也不去看罪魁祸首韩嫣,真气一喷,祭炼起这口费剑来。 仙家飞剑,炼质求的锋锐,炼形求的是变化。 炼形的飞剑,受了伤损,只要以真气温养,就能修补。炼形次数越多,修补就越快。 虞南翼也是道门正宗的传承,他师父玄武道人传的这口飞剑,品质也自不凡,随着他吐纳真气,飞剑上起了一层银光,缓缓汇聚到了剑刃的缺口上。 每次银光汇聚,飞剑的缺口就小了一分,按照这般修复的速度,最多三五个月,就能把飞剑温养如初。 自从出海以来,他们还是首次变得如此沉默,安羽妙见大家都没说话的气氛,叹了口气,也自修炼起御天兵法。 潜鱼舟在海底遁行了半日,海面上渐有舟楫,甚多海船乘风破浪,跟他们的方向一致。 雷孤竹微微皱眉,心道:“这条航线素来没有海商,为何却忽然有这么多舟楫?难道果然如西海三小所言,各派散修都去纯阳大圣的九焰岛,想要谋取一套飞剑吗?” 西海三小对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也不是太清楚,故而说的语焉不详,王崇又早就把小恶神罗代放了,这会想要寻人去问,也没得人问。 他们这一行人去九焰岛,除了齐冰云是想要修复百炼火,其实都是惦记纯阳大圣的九套飞剑,雷孤竹的师门虽然积累千年,但终究不过是寻常门派,寻常的宝物就不少,比如潜鱼舟,真正厉害的法宝,却并无一件。 比如两夫妻都有一口飞剑,但品质也就比王崇给韩嫣的那一口,稍微强一线,也能当得起王崇“这也算飞剑”的评语。 甚至雷孤竹和云纨袖,平时对敌,都极少使用飞剑,怕在武当和峨眉,还有吞海玄宗的传人眼前,丢了脸面。 王崇也在定修之中,感应到了海面上,渐有海舟,他让小篁蛇去观察了一回,却发现上头都有修士,没有一艘是凡俗称乘坐。 正文 二一七、小镜 极烈斜靠在云床之上,透过舷窗,远眺大海。 他其实已经对漫长的航行,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从东海岛西境苦海,以他的修为,或者还能飞遁过来,落珈岛的晚辈,可没几个人有这般修为。 何况此行,还非是他落珈岛一家,东海十四岛的散修,几乎出动了一半,极光夫人亲自带队,总计有过百艘海船,比上次围剿王崇,规模还要宏大。 极烈暗暗忖道:“这次都说,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要送出一套新炼成的飞剑。东海除了我们十四岛,最少有七八家的人过来,当真是好生喧嚣。”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等热闹,本不想来,但却被姑母极光夫人训斥,不得不率领落珈岛的修士远行。 毕竟这一套飞剑,若是落在极烈的手中,他立刻能一跃成为天下间顶尖的金丹境战力,甚至不输给峨眉的王野灵,李虚中等峨眉长老。 极烈正在沉思,忽然房中五色光闪耀,他急忙一翻身,站了起来,叫道:“姑母大人,您怎么来了?” 极光夫人早就在房中落座,修长的身子,充满的极致的美态,身上的五色光辉,宛如一件细碎星辉组成的披风,更衬托得这位十四岛第一高手,金沙教的副教主,仪态端方,犹如天阙仙后。 极光夫人秀眉微蹙,随手捻起一张画,画上有个温柔的美人儿,巧笑倩兮,栩栩如生,不悦的说道:“烈儿,你又在想那个小贱人了?” 极烈灿烂一笑,温润如玉,从容自若的答道:“姑母!小镜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再用此事来刺激我?” 极光夫人心头一软,叹息一声,说道:“我本来虽不愿意,你明媒正娶那丫头,但做个妾室,却也不妨……” 极烈怫然不悦的说道:“姑母,小镜已经死在那小贼魔的手里,还说这些作甚?” 极烈夫人叹息一声,再不多说。 她当初希望极烈能找一位出身大门户的道侣,为落珈岛增厚底蕴,故而坚决不肯让极烈和最心爱的女孩子成亲。 那一次,十四岛倾巢而出,围捕王崇,不但没有抓住王崇,还给他斩杀了四十余大衍剑仙,三位金丹宗师,极烈最心爱的女孩子小镜,也阵亡与那一役,死在了王崇手里。 极烈当时还不知道,以为小镜已经脱逃,后来知道小镜为了保护同伴,鼓足勇气,迎战王崇,被这凶魔一剑劈成了两半,心疼的无以复加,恨的连续数十日,去海上狂索,想要找到王崇拼命。 直到听说王崇被逍遥府的人捉住,这才失魂落魄的回了落珈岛,闭关了几近一年。 极烈痛失所爱,连报仇都不可得,此番创伤,至痛至殇。 极光夫人指尖上燃起真火,把小镜的画烧成了飞灰,一拂袖袍,把灰烬都挪移到海上,洒落汪洋。 极烈叹息一声,对姑母的做法,并不反抗,爱侣已死,纵然自己能维护这一张画儿,又有什么用? 他自负为十四岛年青一代,最为天才之辈,又因为姑母极光夫人的宠爱,还传了他金沙岛的道法,少年意气,只觉得世上再无难事儿,哪里料得,还有这般挫折? 极光夫人伸手轻抚极烈的肩头,柔声说道:“烈儿,若是你能得到纯阳大圣的飞剑,我就让教主传你金沙剑法!” 若是换过以前,极烈必然欣喜若狂,此时却只是说了一句:“多谢姑母!” 极光夫人正要再劝几句,忽然柳眉轻挑,扬手就是一道五色奇光,舷窗外一道金光猛然钻入大海,虽然给极光夫人的五光诀扫了一记,却仍旧逃脱。 极光夫人推开了窗户,眺望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好一条大蛇!此妖必然是巨头龙王座下,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巡海大将,还是新近冒出头的大妖。” 小篁蛇破裂虚空,一头钻进了潜鱼舟,到了王崇身边,不断的盘绕,十分委屈。 王崇正在潜修,感应到它逃了回来,忍不住笑道:“你又去招惹了什么祸事儿?” 他随手一捏,天邪金莲便自掌心浮现,隔空摄取其余几头大妖魔的魔气,灌注到了小篁蛇体内。 小篁蛇得了雄厚的魔气灌注,欢喜的在空中翻滚,把蛇躯扭来扭去,刚才被极光夫人的五光诀所伤的躯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 极光夫人误以为小篁蛇是巨头龙王的手下,故而出手容情,只是将它打伤,若是极光夫人真个全力出手,小篁蛇还真未必能够逃脱。 王崇是个识货的人,尤其是大魔妖的魔气,都是隔空传递,须得他先行梳理,再转嫁给小篁蛇,当然觉察的出来,伤得小篁蛇之人,实力可怖。 “奇怪,不像是金丹宗师出手,可若是阳真以上,这头臭蛇必然死了,哪里逃得回来?” 王崇心头有所疑虑,就催动了天邪金莲,探去小篁蛇的识海,隐隐约约,见到了一艘大船,船上一男一女。 他并不认得极光夫人,却认识极烈,不由得吃惊道:“怎么十四岛还有这等厉害的狠角色?莫不是追杀我来?” “不对不对!我得老师斩断因果,世上再无人能推算根脚,何况我又改换了身份,十四岛的人应该也是冲着纯阳大圣的飞剑而来。” 王崇有几口上乘飞剑傍身,自然想不透,一口飞剑在任何门派,都是能够做传宗至宝的东西。莫要说十四岛,就算峨眉不是也让齐冰云来碰运气? 齐冰云身为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一,又是峨眉四大弟子之列,本来不应该缺飞剑。 奈何她修炼的是五火七禽剑诀,峨眉最配合这套剑诀的自然就是玄机道人的五火七禽剑了。 玄机道人为峨眉仅有两位真人,战力是峨眉安危的保障,当然不能把飞剑给齐冰云。 其次就是九烈擒龙剑,这口飞剑又早就给了李虚中,李虚中爱若性命,也没道理给齐冰云。 齐冰云的老师,玄一真人,倒是爱护徒弟,可怜她也只有一口百炼火。 正文 二一八、飞剑斩恶,小虎烦吉 百炼火折在了接天关,齐冰云就再没了同代第一的战力。 她虽然还有一口冰蝉翼,接天关斗剑所得,但跟本身的五火七禽剑诀天性相克,还不如安羽妙借的那口飞锥剑好用。 那口冰蝉翼已经转赠了应扬,应扬修行的是小五行剑诀,只要是五行属性的飞剑,倒也皆可运用。 王崇暗暗忖道:“纯阳大圣开论剑大会,各路仙真尽皆赴会,未免有些鱼龙混杂,我何必去趟浑水?” 本来齐冰云只是想要求纯阳大圣出手修复百炼火,但纯阳大圣新炼了一套飞剑,居然召开了论剑大会,未免就形势复杂。 王崇又不缺飞剑,自然兴致缺缺,他正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跟众人分手,就感应到体内的补天真气微微一震。 王崇和韩嫣交换道法,也知道了一件事儿,就是魔门道法,大多数脱胎于神法,五识魔卷能逆转真气,但却不能改换神魂,故而就算一身真气化去,仍有魔门功法的底子。 韩嫣也是因此,才能以补天秘法,跟王崇体内的功法共鸣。 他此刻补天真气震动,当然不是韩嫣出了问题,而是小恶神罗代正在跟人动手。 小恶神罗代欲哭无泪,他当初有两个帮手的时候,虽然还未至于纵横无敌,但却也斩尽便宜。 小魔神苏鲁和小瘟神毛熊被斩,只剩他一个不说,还被王崇拿走的所有的宝贝,就连十恶神砂也只留了一丢丢,战力大衰。 他的敌人正是峨眉的玄鹤道人,玄鹤道人一口剑翻飞,把小恶神罗代牢牢缠住,杀的他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这家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连峨眉玄鹤都已经不如了吗?” 玄鹤道人大袖翩翩,一派正宗名门的金丹大宗师气派,还不住的出口指点身边的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正是刘灵吉。 刘灵吉看的目驰神摇,暗暗忖道:“玄鹤长老果然剑术出色,这个海外邪修的一把鬼砂子虽然厉害,却也不敌他老人家的剑术。” 王崇通过秘法,把五感附着在小恶神罗代的身上,见到是玄鹤道人,不由得暗忖道:“原来是这老道,就让他杀了罗代也好。” 虽然这位西海三小之一,也是金丹,但实力太弱,本来他们三人联手,各有宝物,也还算难缠,如今就只剩一个,就原形毕露了。 王崇也真不差,这么一个废物,就没有任何插手的念头。 玄鹤飞剑如电,跟小恶神罗代苦斗了百余招,终于破去了此人的护身十恶神砂,一剑将之枭首。 小恶神罗代被斩杀,护身的十恶神砂在玄妙的吸引下,破空飞去,投奔王崇去了。 玄鹤虽然可惜,但却也谨慎,担忧罗代背后有什么厉害人物,故而也没有去追赶那些神砂,只是按剑当空,对刘灵吉说道:“刚才我的剑术,你都看清楚了么?” 刘灵吉点了点头,叫道:“多谢玄鹤师伯指点。” 玄鹤道人颇为满意这个师侄儿的用心,说道:“你师父家底不厚,也没飞剑传你,如今四大弟子,只有你还没有飞剑了,此番去拜见纯阳大圣,你若能得他青睐,收获一口飞剑,也不枉了本门三代的四大弟子之一。” 刘灵吉感激不尽,再次谢过玄鹤。 玄鹤不久前,回了一趟峨眉,刚好刘灵吉也突破大衍,白云大师就让他把刘灵吉带出门去历练。 齐冰云好歹还有师父玄一,所赐的百炼火,百炼火折了,也还能跟安羽妙借一口飞锥剑。 应扬得了齐冰云赠与的一口冰蝉翼,许旌阳也是师父枯朽子所赐的一口飞剑。 偏偏就刘灵吉差了一些,他的师父也甚穷,只得一口护身飞剑,祭炼了数十年,不舍得给徒弟。 刘灵吉自然不好惦记师父的宝贝,此番来西境苦海,拜见纯阳大圣,也是报了几分希翼。 玄鹤道人指点刘灵吉的时候,在海水里泡着的莫虎儿,忍不住叫道:“师父你也莫要偏心,有飞剑怎么不让我去?” 玄鹤道人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徒儿,忍不住叹息一声,甚至都懒得教训了。 莫虎儿得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算是抢了亲姐姐的机缘,但是这小子资质实在太差,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只炼开了十二正经,乾元换骨丹的药力,就被他挥霍的干干净净。 如今十来年过去,还未把奇经八脉尽数打通,也不知道还要几年,才能突破胎元之境。 要知道,峨眉那几个出色的弟子,被赐下此丹之后,都是数月就能道入天罡,从无一个这般废物。 一个连胎元境都没有的蠢货,还敢惦记飞剑? 哪口飞剑有灵,愿意落在他的手里? 莫虎儿刚刚废话两句,刘灵吉就受不住了,偷偷伸手一点,用法术封住了这位“师弟”的口舌。 莫虎儿呜呜怪叫,他被师父玄鹤这般惩罚的次数多了,还以为又是玄鹤道人出手,一双眼睛里,都是恳求之色,还连连点头。 玄鹤道人叹了口气,居然没有给他解开法术,探手抓起了莫虎儿和刘灵吉,腾空而去。 王崇探手一抓,手中就多了一把十恶神砂,他当然知道,小恶神罗代已经被玄鹤所斩,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十分在乎。 王崇暗暗忖道:“没想到玄鹤道人也来了,还带着莫虎儿那个熊宝宝。这混账小子真不成器,居然连天罡境都没,师父斗法,他就只能在海水里泡着,好歹你也踏波逐浪,站在水面上啊!” “刘灵吉应该十分嫌恶,若不然带他一起,也不过举手之劳,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把这位好好先生,得罪的如此之惨烈。” 王崇只是借助小恶神罗代的五感,匆匆一瞥,并不知道,刘灵吉被莫虎儿左一口刘根哥哥,右一口刘根哥哥,把个厌恶自己俗家名字村俗,改为刘灵吉的小道士,烦的黑天昏地。 所以玄鹤道人让他带着莫虎儿,他就说自己刚入大衍,功力不足,把莫虎儿仍在了水里。 正文 二一九、十九弟子火勿海 当初在峨眉,莫虎儿仗着姐姐莫银铃得宠,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白云大师虽然觉得,自己一个修道的人,没法跟一个孩子置气,何况莫银铃是她的爱徒,怎么都要爱屋及乌,就法外开恩,给了莫虎儿一个机缘。 但从那以后,白云大师生怕这个小子带坏了自己的徒儿,就再也没让莫虎儿回过峨眉。 就连玄鹤道人回去峨眉,白云大师都特意让他把徒弟留在山脚下,而且也没有通知自己的女徒弟,反正莫银铃跟着掌教夫人,还在东海呢,叫回来一趟多么麻烦? 如今莫虎儿跟着玄鹤,寻找无形剑,行走天下,也算是颠沛流离,自己天赋不好,又不肯努力,也不过凡俗武者的级数,一手少阳剑诀,着实不堪入目。 王崇那时候,被白云大师撵下峨眉,迭逢奇遇,如今却已经是大衍境的剑仙,甚至隐隐还压了齐冰云一头,远胜当初的应扬,许旌阳,刘灵吉等需要仰视的峨眉弟子。 至于莫银铃什么,就更不必说了,莫银铃还未有道入大衍,早就被王崇给甩在后面。 王崇虽然观察玄鹤的时候,也扫了一眼刘灵吉和泡在海水里的莫虎儿,但却连关注都懒得,毕竟以他的修为,就算玄鹤也不会太放在眼里,更何况刘灵吉和莫虎儿了。 甚至莫虎儿现在,与他的眼里,简直连垃圾都不如。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有人十年如王崇,入道大衍,风光霁月,有人如莫虎儿,浑浑噩噩,还是个凡俗。 半日后,雷孤竹便亲自来通知王崇,距离纯阳大圣的九焰岛,已经不过千余里路程。 潜鱼舟虽然速度太慢,也不过七八个时辰。 王崇趁着这七八个时辰,又复闭关,苦修了一回,待得雷孤竹再来告知,已经能够看到九焰岛的时候,这才过来跟大家一起。 就连虞南翼都露出了振奋之色,道门修士除非铸就金丹,方有资格遨游四海。 寻常大衍境的修士,一个时辰不过飞行百余里,只能飞行半个时辰,道行高深的剑仙,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飞行二三百里,支撑多几个时辰,短途飞遁赶路尚可,长途却根本不可能。 陆地上,还能飞上一阵,就落地休息,茫茫大海,若没有渡海的法宝,大衍境的剑仙轻易不敢深入汪洋。 如此长途跋涉,漂洋过海,对虞南翼这等初次离开师门的正宗修士,也是极新奇的一桩体验。 雷孤竹和云纨袖,毕竟年纪大些,修道久些,也不值得跟虞南翼计较,也都言笑晏晏。 齐冰云,韩嫣和安羽妙,也都跟裘仙儿,云纨袖一起,眺望远处的大海,更对海上的巨舟指指点点,瞧看有无熟悉的宗门。 此番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邀请了上百家各派势力。 王崇本来以为,自己只有仇人,没什么熟悉的人,却不料到,居然还看到了千花岛的人。 千花岛的巨舟别具特色,让人一望可知。 王崇心头暗忖道:“也不知道虹儿可在。她有了九寒钩和九寒砂,未必还要来凑这个热闹。” 王崇想起来自己的红玉双剑,不由得微微苦恼,就算虹儿来了,他也不敢去见,万一对方问他:“你的九寒钩,我已经祭炼得心应手,我的红玉双剑呢?” 王崇总不能回答:“已经送人了罢?” 红玉双剑在萧观音手里,他现在也要不回来了,萧观音把这对双剑宝贝的,比自己性命还要紧。 王崇好歹也是做师父的,哪里好意思跟徒弟,要回来赐下去的东西? 王崇现在模样也有些改变,又改了名字,还被演庆真君断了因果,他相信虹儿见到自己,也未必认得出,就暗暗决定,就算遇到这位旧友,也绝不说自己原来的身份。 雷孤竹把潜鱼舟浮上了海面,此时也没必要,另外换云车了。 只是为了让各路修士辨认,这头怪鱼不是妖物,几个人出了潜鱼舟,登上了这条怪鱼的后背。 王崇还特别把自己的花篮扔出,化为一张花毯,免得这条怪鱼身上滑溜,坐着不舒服。 距离九焰岛数十里的时候,有一道火光飞来,火光中一个蜂腰猿臂,面目俊秀的少年,冲着他们一拱手,说道:“晚辈纯阳大圣门下十九弟子火勿海!诸位请跟我来,停靠海兽。” 九焰岛的一侧,有纯阳大圣以法力,开辟出来的港口,足以停下千余条大海船。 如今已经有近半的码头,停靠了海船,颇为热闹。 雷孤竹当然不想把潜鱼舟停靠过去,别人的大海船,不过是寻常之物,他的潜鱼舟可是法宝,当下笑道:“我的潜鱼舟,可以收入囊中,倒是不用停靠。道友指点哪里上岸,哪里休憩便可。” 火勿海笑道:“既然如此,请诸位收了宝贝,且跟我来。” 雷孤竹把潜鱼舟收了,王崇却把花毯抖开,让众人一起踏在其上,跟着诸位纯阳大圣的十九弟子,飞进了九焰岛。 九焰岛方圆百余里,也不算大,纯阳大圣只有数百门人弟子,此番来的各派修士,却足有数万人。这位大圣干脆以法力,种下了数千株神树,并且以秘法催生,让其生长的数人合抱粗细,参天如云。 并且在神树上,挖了许多树洞,盖了好些树巢,让各派修士入住。 王崇他们来的已经算是颇晚,所以分的神树,就稍微偏远了一些。 火勿海安置好了他们,就去迎接其他的客人了,这一次论剑大会来的人太多,纯阳大圣的徒子徒孙都忙不过来了,倒也不是怠慢他们。 几个人才刚刚各自选了树巢,王崇挑了一处树洞,正要各自安歇一会儿,就有一道剑光飞来,玄鹤道人远远的喝道:“可是吞海玄宗的季观鹰道友吗?贫道玄鹤前来拜访。” 王崇他们一伙人,以他的辈分最高,故而玄鹤虽然是来看师侄儿齐冰云的,也只能先招呼他了。 王崇看着玄鹤道人,左手拎着刘灵吉,右手拎着莫虎儿,不由得暗生一股笑意。 正文 二二零、四海驰名 王崇提气喝道:“原来是玄鹤道友吗?在下季观鹰。” 王崇这一喝,不知多少人都腾空而起,向他望来。 无他,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就算是西境苦海,也有他的名头传扬。 王崇在接天关虽然也有些名声,但还传不到这么远,但是他孤身一人,闯入大罗岛,收付了阿罗教上下,把七代教主孤鸿子收为了徒儿的事儿。任何人听闻,都会偷偷说一声:“这特么怎么可能做得到?” 阿罗教也是有十余位金丹境高手,孤鸿子虽然出身阿罗教,不是什么大宗门,但在金丹之中,也是能抵挡上数头玄鹤的大高手。 当初三代教主一掌败杀魔门太乙境的魔门长老,那也是此界有名的遮拦人物,数百年余威犹在,连带孤鸿子也要被人高看几眼。 可就是这么一家十余万人的大派,居然被吞海玄宗一个修道才不过十几年的少年给挑了…… 当真是天下英才无出其右。 甚至就连演庆真君,给自己徒儿的评语: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凡材!也都传扬无数,人人都听得耳朵起来老茧。 王崇也是有意显露本事,毕竟这里是九焰岛,有百余势力汇聚,不知多少人盯着他。若是他稍稍露怯,就会有人上来挑战,纵然他不怕,可也嫌弃麻烦。 还不如,一举镇住众人。 一道虹光冲霄,王崇施展炼身成气,虹化之术,飞上了高空。 但凡有人见到这手虹化之术,就只有一句:“果然是吞海玄宗的不凡材!”在心头回荡。 虹化之术,莫要说大衍境,就算金丹境也没得几人能够施展,须得阳真境大修士,才能惯常使用。 王崇施展大火流金之术,把虹化之术用的不带半分烟火气,显然非是勉强修成,已经深得其中三昧。 好多暗地里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王崇的年轻才俊,顿时就熄灭了上去灭一灭“季观鹰”风头的想法。 没有别的原因,人家炼成了虹化之术,除非是剑术出众,又有一口好剑的人,是真真的打不过,不用动手,都可知道结果。 当然,有人服气了,也就有人不服气了。 此番能来九焰岛的人,亦是各家的最秀出之辈,才俊无双。当下就有十余道气息升腾,隐隐有了挑战之意。 王崇只是微微一扫,其他人他都不曾关注,却意外的发现了虹儿的气息,尤其是那一口九寒钩的森寒冷气,他实在太熟悉了。 这口九寒钩,还曾在他手里呆过一段时日,只是王崇也没有合适的心法,并不祭炼,也从没有用过。 他苦笑一身,心道:“难道还要跟虹儿动手不成?” 玄鹤道人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拜会一声,就弄得诺大阵仗,老道士左顾右盼一番,不由得心头惭愧,暗忖道:“我也是修道几百年了,却没有一个修道十余年的后起之秀名头大。这些人并无一个,是关注老道,都是在看季观鹰。” 莫虎儿刚刚被解了禁制,他看王崇威风凛凛,忍不住提气叫道:“鹰哥哥,我是峨眉莫虎儿。” 刘灵吉没能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封印的法术,让这个演技长大了的熊宝宝闭嘴。 他也觉得,自己这般不雅,急忙挣脱了玄鹤道人的掌握,亦是御气腾空,叫道:“峨眉刘灵吉,见过季观鹰前辈。” 王崇不由得一时志得意满,顾盼自雄。 他可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一日,能够在玄鹤面前抖威风,让刘灵吉叫一声前辈。 至于莫虎儿那个熊宝宝,他决定干脆忽视,什么鹰哥哥,鸟哥哥,还鸡哥哥呢! 这孩子已经十七岁了,还是不太会说话。 他就不会算一算,玄鹤道人跟自己平辈论交,他一个晚辈不该叫一声师叔吗? 王崇想到这里,暗忖道:“还是算了,我没这么蠢的晚辈。” 齐冰云,安羽妙,韩嫣亦各自腾空,跟玄鹤道人见礼,甚至雷孤竹,云纨袖也过来拜见玄鹤,虽然他们夫妻俩修道年久,但终究出门小门户,见到峨眉的长老,还是要执晚辈之理。 虞南翼和裘仙儿,虽然晚了一步,但也过来给玄鹤道人见礼,他们出身武当,跟峨眉也有些交情,此时拜见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王崇和玄鹤带头,在一处树巢中分别落座,玄鹤道人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季观鹰道友,道友大名传荡四海,老道痴长几岁,却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颇觉得羞愧。” 王崇也不会傲慢自大,也是笑道:“晚辈亦早就听过玄鹤前辈的名字,只是没缘分一见。” 几个人正在闲谈,莫虎儿却在那里扭来扭去,显然想要让人给他解开禁制。 齐冰云也知道,莫虎儿是什么德性,虽然他没上过峨眉,但峨眉弟子却都下过山,她也有跟玄鹤道人见过几次,实在想不通,莫银铃那么温婉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个混世魔王一般的蠢弟弟。 她想了一想,对刘灵吉说道:“虎儿可能有些不耐,这般闲谈的场面,你带他出去玩耍吧。” 莫虎儿心头只是大声叫唤:“我已经好大年纪,还玩什么玩?我要跟鹰哥哥结识,他这般人物,说出去也是我的朋友,该多么有脸面?你们怎么不放开我?” 刘灵吉一声不吭,拎了莫虎儿,往树巢外一丢,说道:“莫虎儿师弟,也成年了,不用我照顾。” 莫虎儿只是口舌被禁,身子还灵活,他虽然不成器,好歹也练了一身凡俗的武功,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地,还自夸了一句,自己轻功果然了得。 莫虎儿抬头望去,不甘心的想要爬上去,他奋力一跃,伸足在树干上一撑,就要往高处腾空,但树干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滑溜起来,他一个跟头就又摔了下去。 却是刘灵吉怕他上来,又丢了一个禁法下去,谅他一个还是炼气的小熊宝宝,也没本事上的来。 正文 二二一、纯阳大圣赠有缘 王崇虽然曾想过,下次见到莫虎儿,就一剑砍了这小东西,但此时人多眼杂,显然不甚方便,而且他也对莫虎儿失去了兴致。 吃了峨眉最为珍贵的乾元换骨丹,又修行了十余年,居然还在炼气的层次,这种蠢物……简直叫人没得话说。 玄鹤兴致倒是颇高,他早来了两日,便给王崇他们讲起,纯阳大圣欲赠与有缘的那套飞剑。 “我刚刚见过了纯阳大圣,他说起新炼的这套飞剑,视为平生得意之作。大圣在千寻海底寻了一处地火真穴,尤为珍贵的是这处地火真穴,有九道丙火灵精。他把五口剑胚藏于五道丙火灵精之中,若是这五口剑胚吞吸尽了丙火灵精,就相当于五六次炼质,一二次炼形的层次……” 王崇听得一会儿,不由得心下发虚,暗暗忖道:“红袖让小篁蛇送来的五道炎流,似乎就是丙火灵精!其中四道有飞剑,还叫做丙灵剑,莫不是……又是贼赃?” “纯阳大圣也是极有名的旁门能手,如何能弄出来这般乌龙,应该是我料错……” 王崇想要找演天珠问一问,但演天珠却没回应。 他心头转了几圈念头,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放弃了侥幸,十成十的肯定,自己手头的四口丙灵剑,就是本次论剑大会的主角。 本来有小篁蛇在朱红袖身边,王崇还能偶尔沟通一番,传递消息,但朱红袖偷走丙灵剑的时候,想着连窝端走,一口不留,自己功力又略逊,差点被引发了真火,连小篁蛇带四口丙灵剑都给王崇送了过来。 现在王崇想要跟朱红袖联络,却已经不大可能,没得渠道。 他想要找朱红袖,除非去太上魔宗的万魔堂,但王崇绝不会去做如此冒险。 九渊魔君为魔门最古老者,修道八千年,他说什么也不敢去这位老魔君跟前晃荡,没得什么事儿,说不定就晃出事儿来。 王崇心头,也算是天人交战,玄鹤道人也没瞧出来,他脸色有异,兴致勃勃的介绍了丙灵剑的诸般妙用,还说道:“据说丙灵剑一炉五口,若是能尽数归我峨眉,你们几个也都不缺飞剑了。” 齐冰云倒也有些畅想,心道:“丙灵剑果然远胜百炼火,只怕也不差九烈擒龙多少。若我能得此一口,大衍境下,再无敌手。” 刘灵吉也暗暗忖道:“我修行的是小清虚剑诀,待得这门剑诀修至圆满,就要进修上清羽化剑经,虽然丙灵剑并不是十分契合我的剑法,但这般飞剑,还挑拣什么?” 安羽妙倒是没多少贪念,她出身吞海玄宗,以御天兵法为主,虽然还兼修了空剑海,但正因为兼修了空剑海,她才知道想要得到一口飞剑,究竟有多难。 若不是王崇赠送了她两口飞剑,现在她都没得办法运使这门剑诀。 雷孤竹夫妇,眼中都是热忱,他们出门的宗门太小,虽然有千年积累,也有几十件法宝,但这些法宝加起来,只怕也还不及一口丙灵剑珍贵。 虞南翼和裘仙儿,性子比较纯朴,虽然也有得剑之心,但却相对纯粹。 韩嫣倒是没太关注别人,只是盯着王崇,偷偷借助补天劫手,送了一道消息过来:“那五道炎流里头,就是五口丙灵剑吧?” 王崇心头就是一惊,他不懂得该如何回应,想了想,暗忖道:“其他人也都见到了,小篁蛇口吐五道炎流,只是还没得人会想到这件事儿上去,为什么韩嫣就能想到?” “这位魔门妖女实在太厉害,就好像钻入了我的脑袋一般,稍微有些破绽,她就能觉察真相。” 王崇想了一会儿,对韩嫣说道:“韩仙子,我久居陆地,没见过海岛风光。不如我们去游玩一番如何?” 王崇这话出口,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暧昧之色,只有玄鹤和刘灵吉,眼神都有些茫然。 玄鹤是童子入道,刘灵吉长这么大,都没跟女子特别亲近,纵有女性同门,也极少说话,如何了解这是个什么状况? 韩嫣微微一笑,说道:“也是,我就陪季道友四处走走。” 两人各自拜别几句,就联袂飞出了树巢。 齐冰云心底不舒服,低声说道:“我亦要去做功课,玄鹤师伯,您且稍待!” 剩下几个人,都不是太熟,接下去就聊得没什么滋味。 玄鹤本想,要不要搬过来一起,见到这般情况,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带着刘灵吉和莫虎儿,莫要过来搅扰了。 王崇和韩嫣出了树巢,就见莫虎儿在树根下,更在憋劲,好像要爬上来。 他见到王崇和韩嫣,兴奋的招手,还希望两人能下来接自己。 王崇嘿嘿一笑,抛出一个花篮,迎风化为一张花毯,请韩嫣上来坐了,两人潇潇洒洒的离去,把个莫虎儿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莫虎儿大叫道:“鹰哥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他眼瞧着王崇和韩嫣去的远了,正胡乱叫嚷,头顶上就挨了一记。 玄鹤骂道:“季观鹰道友跟我平辈,你叫的什么哥哥?” 刘灵吉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师伯,莫虎儿师弟的口禁开了。” 莫虎儿刚要说,自己跟季观鹰投缘,对方必然喜欢自己这么一个眼睛大,惯卖萌,人前人后,口里哥哥,哥哥,叫不休的好孩子。 就感觉到嘴上一紧,刚刚失去了效力,封印口舌的禁法,又复给重新落来。 莫虎儿努力的伸吐舌头,但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刘灵吉伸手抓起了莫虎儿,跟在玄鹤身后,腾空而起,两人回去了所居的树巢,刘灵吉就把莫虎儿随便一扔,自己去打坐了。 刘灵吉在四大弟子中,年纪最长,虽然道入大衍比齐冰云慢了数年,终究也是峨眉三代弟子里,齐冰云之外,唯一的大衍剑仙! 他知道自己资质,未必比得上应扬和许旌阳,跟齐冰云,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都没得比,故而总是付出二十分的努力,走勤能补拙的这一条路。 正文 二二二、一个大秘密 玄鹤道人知道,自己这把年纪,已经没得机会,故而一门心思也都放在道法上,跟刘灵吉一样,也去打坐修行了。 莫虎儿没了管束,呆的不住,在树巢里转了几圈,就一翻身跳出了树巢,两条大腿撒开,跑的不知去向。 王崇和韩嫣坐在花毯上,飞至高空,两人心照不宣,各自放出了一道法术,牢牢封禁了一处虚空,韩嫣才笑道:“季道友运气真好,令友也真个大方。” 王崇自是不肯承认,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我试了多次,都无法传消息给韩仙子,不知道韩仙子可否教我这个法子?” 韩嫣笑道:“这倒是可以,此乃补天劫手第六十七式的运用,精通此法,就算远隔万里,亦能如当面一般交谈。可惜此法,须得两人都精通补天劫手,故而……只算屠龙之技,并无大用。” 王崇抖擞精神,把这一式补天劫手修成,他从韩嫣处得了补天总纲,学习这一式补天劫手,自是驾轻就熟。 他尝试了十余次,便能把一道消息,:“韩仙子冰雪聪明,不知想要跟季某说些什么?” 韩嫣微微一笑,亦是以补天劫手的秘法,传递了一道消息过去:“韩嫣亦想有一口上乘飞剑,若是季道友肯割爱一口,我愿意用一个大秘密相赠。” 王崇忍不住呸了一声,这却是他跟演天珠学来的坏习惯,传递了一道消息回去:“韩仙子未免太过分,什么大秘密,值得这般一口飞剑?” 韩嫣柔声笑道:“不知道成就太乙的秘密,可否值得?” 王崇反问道:“你猜我还有多少年能铸就金丹?” 王崇转移话题,韩嫣也不羞恼,答道:“只要三十六罡脉齐开,突破大衍境早一些,也无妨碍,金丹境却须扎稳根基。俗话说:大衍宜早,金丹宜迟!” 韩嫣稍稍犹豫,说道:“道友修的是山海经,怕是需要七八百年吧!” 王崇心道:“你可是真高看山海经了,按照本门记载,此法想要成就金丹,非得千年苦功不可。“ 他微微一笑,又复问道:“证阳真又需要多少年?” 韩嫣此时却听明白了,笑道:“道友的意思是,一两千年才用得着的秘密,不值得用一口飞剑来换?也罢,那我就换一个秘密,证道阳真的诀窍如何?” 王崇笑道:“我吞海玄宗如何会缺了这些东西?难道演庆老师不会?” 韩嫣更不着恼,微笑说道:“也是这个道理!” 她眼波流转,全是喜色,柔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季道友手里的确有丙灵剑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呆憨,被人算计了吧! 王崇一股气憋闷,喝道:“没有!”也不知道,他是说没有被算计,还是没有丙灵剑。 这句话,却连韩嫣都听到了。 她盈盈一笑,说道:“若我能让道友,再得一套飞剑,不知可否折算?” 王崇冷笑道:“你有本事夺取一套飞剑,又何须来问我?” 韩嫣素手轻挽,送了一道玄妙之意过来,王崇微微查看,不由得微微蹙眉。 韩嫣这一次,送给他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整套的计划。 纯阳大圣精于炼剑,名声传于天下,但他并非是阴定休那种炼剑大师,而是有一门秘法,可以借助天地之势炼剑。 故而纯阳大圣常年行走天下,寻找合适炼剑的所在,把炼好的剑胚送入其中,待得天地玄机运转,飞剑自然成功。 这等大事,自然是纯阳大圣的第一秘密,他从不会跟人说起,自己炼剑的所在,但万事万密,总有一疏。 韩嫣也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居然打听得纯阳大圣的一处剑窟,里头运炼了三口玄阴剑,只是这出剑窟在至阴至寒的所在,没有纯阳之宝护身,绝对下不去。 若是王崇有丙灵剑,自然可以借助这口纯阳之剑,潜入剑窟,取得三口玄阴剑。 韩嫣轻轻挽起云鬓,问道:“此事可成吗?” 王崇凝神思索,他想的却不是韩嫣的问题,而是忖道:“纯阳大圣的九处剑窟,究竟还剩下几处有剑?朱红袖已经掘了一处,韩嫣又惦记了一处……”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可成!” 韩嫣这才又复捏诀,送了一道信息,补全了之前的那道信息的缺处,把三口玄阴剑介绍的详详细细,唯一还差的就是剑窟的方位。 王崇也不在乎,反正没有他去,韩嫣根本去不了。他又不会把丙灵剑提前相送,韩嫣想要做成此事,必然要来找自己。 王崇撤了封印的法术,韩嫣也撤了法术,两人这才感觉到,高空朔风鼓荡,吹得花毯缤纷如雨。 亏得这张花毯是十二道花神罡煞所化,只要有真气注入,就能旋生旋灭,化为十二种奇花。 王崇凭空下望,此时的九焰岛,颇为热闹,无数各派修士驾驭遁光,或者去访亲友,或者去结新朋,有慕名拜访,有的人援引,没一刻安静。 就连安羽妙都跟齐冰云结伴而行,不知去探访哪位女仙。 王崇正在揣想事情,忽然见得远处,有两道剑光腾起,在空中各自擎转,交拼了一记,又复兜转开来,斗的颇为激烈。 韩嫣微微凝神,说道:“使用钩样飞剑的,居然是千花岛的路数,另外一位,是西海小竹山的弟子!” 王崇不知道小竹山,但却知道千花岛,又使用飞钩的人,他只认识一个,不由得心情略紧张,忍不住叫道:“我们去看个热闹。” 韩嫣脸上似有惊咦,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王崇催动了花毯,飞了片刻,却见两道剑光,互相追逐,离开了九焰岛,往海外去了,不由得焦急,心道:“这张花毯实在没用,也该换一件飞遁之宝了。” 王崇倒不是没有,能够光明正大取出来用的法宝,凌虚葫芦来历清白的很,但这口葫芦里头,可就不清不楚了,他平时也不愿意用,免得被人问一句,可否通行,不好拒绝。 正文 二二三、虹勾舞,小竹山 如果不提凌虚葫芦,王崇还有丹流飞阁。 那玩意……随便一晃,全天下至少有一半大门派,要出来杀他。 王崇想到这两件宝物,不由得微生惆怅。 韩嫣见王崇似乎因为追不上斗剑的两人,有些难过,素手轻挥,便有一架云车浮现,拉着王崇,弃了花毯,上了云车,柔声说道:“可惜你所学跟我不同,不然倒是可以把六九云车法教你。” 王崇倒也精熟六九云车法,只是未有能耐炼成,闻言说道:“此法不是须得金丹以上,才能修习吗?” 玄天禁制非是一家独得之秘,韩嫣倒也不惊讶,王崇居然也了解此法,笑着解释道:“我这是师门长辈,把一道法力打入体内,非是自己修成。” 王崇思忖了一回,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位长辈好生厉害。” 韩嫣微微一笑,说道:“便是我师祖韩无垢,在我周岁的时候,赠送之礼。” 王崇目瞪口呆,心头暗叫道:“我怎么就没这般好的长辈!” 六九云车法速度之快,亦是跟虹化之术,剑遁之术比肩,故而不过片刻,就追上了斗剑的两人。 此时赶过来看热闹的人,不知凡几,足有百余名大衍境的剑仙,甚至还有十余位金丹宗师,做壁上之观。 千花岛的那位,自然是跟王崇换了飞剑的虹儿,九寒钩在手,衣袂飘飘,宛如广寒仙子。 另外一位小竹山的女弟子,亦是身材窈窕,杏眼桃腮,美貌惊人,手中却是一口蓝色剑光,剑术之犀利,不让虹儿半分。 王崇颇为虹儿担忧,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两人剑术倒也不凡。” 韩嫣噗嗤一笑,说道:“她们的剑术算什么,峨眉的那位云仙子,才是同辈之中剑术无敌。不过……我知道有一人,剑术还在她之上。” 王崇刚才也不过随口一说,他也瞧得出来,不管是虹儿,还是那位小竹山的女弟子,虽然也都是大衍境,但距离身剑合一,还有一段距离。 莫要说齐冰云,他都能纯以剑术,一一击败。 王崇的剑术,还真不算特别的高明,毕竟他炼剑的时间太少了,入道的年头又太短,也不是以剑术为主修法门。 韩嫣的话,让他微微惊讶,反问道:“仙子可说自己?” 韩嫣玉容清冷,淡淡说道:“若论剑术,我怕是还要逊色齐冰云一线,只是她百炼火折损,这才灭了七八分的威风。我说的那人,也是峨眉的人,年纪颇幼,圆脸轻肥,剑术泣鬼惊神,使的是峨眉的雷霆霹雳剑法。” “若非他并无敌意,当时我怕是就折在此人手底。” 王崇听得耳熟,心道:“不就是我用的白枭妖身吗?” 他也没想到,当初玩弄白云,随意耍子,冲撞了韩嫣的云车,居然还被记到了今日。 韩嫣又是轻轻一笑,说道:“此人已经铸就金丹,我问过齐冰云,峨眉本宗也没有这么个人,杨祖一脉自然更不会有,必然就是峨眉南宗的人。你以后若是遇上一个胖胖的少年,又使用雷霆霹雳剑诀,一定莫要强硬。” 王崇心道:“老子怎会遇到这种人……” 两人正在闲谈,虹儿已经跟小竹山的女弟子,恶斗了七八十招,两人虽然在韩嫣和王崇的眼里,剑术不过二流,但放眼天下,已经是大衍境中难得的好手。 尤其是两女都是绝世仙姝,都有一口好剑,也都出身不凡,各有师传精妙剑术。 当下就听得有人大声叫嚷:“竹仙子果然剑术非凡,千花岛的寒鸿仙子,亦是了得,这一番斗剑,真个精彩激烈。” 王崇听得几人呼喊,这才知道,原来虹儿和小竹山的那位女弟子,都已经入选了十仙子。 齐冰云这位云仙子和安羽妙这位鸾仙子,因为已经年过三十,早就退出了十仙子之列。 虹儿有些不忿,她跟对方斗剑,起因不过是一句闲话。 小竹山的女弟子跟她也是旧识,虽然交情不深,但早年也见过几面。对方见她身配九寒钩,就随意问了一句:“你的红玉双剑呢?” 虹儿顿时就恼了,找了个借口,非要跟对方斗剑不可。 小竹山的女弟子哪里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虹儿心头块垒,当初她和王崇,用红玉双剑换了九寒钩之后,本拟过不得多久,邀月就会派人来跟自家师父提亲。 虽然当时她说过,不许王崇让邀月跟师父水冰月提亲,但嘴上说的,怎么当真?心底想到,才是真真。 本来虹儿年纪小,也没多想,但跟王崇分别之后,日夕修炼本门剑术,也不久前突破了大衍,睹物思人,就有些怀念起王崇来。 但王崇一去,就再没消息,她总觉得这厮有些薄情,故而从不愿意,被人提起红玉双剑的去向。 小竹山的这位女弟子,也是气愤,不知虹儿发了什么疯! 她凝神运剑,把一口天澜剑使的如风雨狂舞,心道:“千花岛的剑术了得,难道我小竹山的剑术也差了?她莫不是要压我一头,好能得纯阳大圣青睐,好得那一套丙灵剑?” “这小浪蹄子,我绝不容她如愿。” 虹儿开始有些羞恼,但斗剑百余招之后,心头也微微有些畅快起来,九寒钩在她的手里,跟九寒真气水奶交融,钩光吞吐,刺骨生寒。 她已经能够把九寒钩内的寒气逼出,跟本身的真气一起,生出凌厉寒意。 若非对手也是小竹山最出色的女弟子,一身真气浑厚,换过寻常敌人,早就受不住她九寒钩的寒气。 虹儿成就大衍之后,曾连斩七头金丹大妖试剑,水冰月欢喜不尽,还夸了自己徒儿好多句。 水冰月也没想过,自己的徒儿能够比剑峨眉那等正派的厉害弟子,但只要在东海散修之中,能够出类拔萃,就已经是她门下之幸。 王崇见两女剑光兜转,开始了追逐,知道两人是舍不得剑光硬拼,顿时有些无聊,左右扫了几眼,忽然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文 二二四、子午北凉,元朗搦战 正是巨头龙王座下第七巡海大将艾千! 这位大乌贼精,化为人身,却是一个俊秀,书卷气极浓的年轻人,轻袍缓带,反而没有几分武将的模样。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全身烂银盔甲,手抚腰间刀柄,英气逼人的少年,更似领兵的大将。 王崇的眼光投过去,艾千就是全身一震,急忙跟身边的少年说了一句话,两人抛下部众,向王崇这边飞了过来。 艾千更是双手一拱,叫了一声:“见过季教主!” 他身边的少年,亦如艾千一般,拱手为礼。 王崇亦还以一礼,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看到了艾千,他就想起来人鱼三公主。他当初不过是,想要出海寻找西风山雨图,哪里料到,没找到这卷宝图,却遇到了一头老龙。 这头老龙说送他一场机缘,就从东海把他凭度虚空,送到了西境苦海。 若是说机缘…… 倒也真算是一场机缘,若是没有来西境苦海,也就遇不到韩嫣,也就不会来九焰岛了。 艾千伸手一指身边的年轻人,说道:“此乃我家龙王座下,第五巡海大将子午,乃是罗非鱼成精,修道比我晚了些年头,道行却还在我之上。” 子午倒也快人快语,问道:“这可是咱们驸马?” 王崇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韩嫣脸色就变了,柔声问道:“什么驸马?” 子午瞥了自家兄弟一眼,艾千伸手扶额,很想说:“老子不知道,老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崇和韩嫣比肩而立,同乘云车,显然关系亲密,如何就好说起,巨头龙王要跟阿罗教结亲的事儿? 艾千更知道,王崇并没有答应这件事儿,他甚至还劝过人鱼三公主巨玥儿,就此罢休,不要再跟王崇纠缠下去,这位小公主不肯听,他也只有一走了之,去回报巨头龙王。 巨头龙王并没有怪他,反而派了他和手下第五巡海大将子午,一同前来西海撞机缘。 艾千虽然是妖怪出身,但却曾无意中得了一部剑谱,并且花了无数力气,将之推演为合适妖怪修行之法,若是能得一口飞剑,他也可以媲美人族金丹了。 子午虽然出身罗非鱼一族,但却天赋异禀,得道之后,结交了一位好友北凉道人,得传了一套刀法。 他苦苦钻研多年,又借助巡海大将的势力,收罗海底奇金,铸造了一口宝刀,故而修道年头虽然晚于艾千,排名却反而在艾千之上。 只是艾千也想不到,自己的同袍居然如此口无遮拦。 子午一脸的无辜,他也知道,好像是说错话了,也不吭声,气氛一时间,颇多尴尬。 王崇轻咳一声,说道:“巨头龙王曾要跟阿罗教结亲,但不巧孤鸿子被我送去了吞海玄宗学法,我本要禀明恩师,处置此事,因为有些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王崇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含糊其辞,倒也没有破绽。 艾千一拉同袍,子午也知道,不该再乱说话,只能灿烂一笑,就当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季观鹰的大名,他也曾听闻,并不敢随意挑衅。 真要惹恼了对方,就此动起手来,可就是一场大热闹了。 韩嫣如何瞧不出来,王崇和这两位巡海大将,颇有些“眉来眼去”,心道:“怕还有些什么事情,打算瞒着我,不过这点小事儿,我只要留心,便能打听出来,去也不用去纠缠。” 她倒也落落大方,邀请道:“两位将军,可要同行?” 艾千急忙说道:“我们还有些手下要约束,这些海族出身的将士,不通理法,胆子又大,没得管束,怕是闹出事儿来,就不跟两位同行了。” 子午也是一拱手,就那么跟着艾千扬长去了。 王崇心道:“怎么巨头龙王的麾下,也来凑热闹,这群妖怪也懂剑术?” 王崇又复去看虹儿和小竹山的那位女弟子的斗剑,两人已经远离了九焰岛,足有数百里之外。 两人的剑光纠缠附近,有甚多修士排空游弋,而且还不断有遁光冲出了九焰岛,向那个方向凑过去。 王崇正想着,反正自己也插手不上,不如暂且回去,忽然就听得有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小竹山荀元朗,请吞海玄宗季观鹰道友赐教。” 一道剑光,宛如湛蓝的奇虹,撕天裂地,冲上云霄,傲然当空。 王崇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挑战自己。 要说天下宗门,年轻一代,最出名的就是“季观鹰”,其次才是峨眉的齐冰云! 虽然王崇名声远洋四海,但始终有人不服气,尽管他前些时候,展露了一手炼身成气,化虹之术,仍旧有人安耐不住,在这个时候公然挑战了。 王崇也不知道,小竹山究竟是个什么门派,荀元朗又是谁人,但只瞧对方这一道剑光,就能知道,此人的剑术已经大衍境顶尖,只怕也早就修成了身剑合一,甚至还修成了剑意天心! 这一道剑光,煌煌大势,隐然有一股威压,让天地间澎湃元气,都轻轻凝定,似乎在听从君王号令。 荀元朗喝出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中都是睥睨之色,他甚至也不在乎,王崇会不会应战,只是不住的积蓄气势。 韩嫣眼神微微一亮,伸手轻抚腰间的剑囊,低声说道:“要不要我来接下这一场斗剑?” 王崇轻轻一笑,说道:“又何须你来应战。” 王崇正要提气喝一声,就听得一个少年浮空,有些轻浮的叫道:“季观鹰不敢应战,我来跟荀兄比一场。” 王崇这次可就有些惊了,荀元朗剑术出众,倒也是个对手,这个拔空而起的少年,一身真气轻浮,光是看飞遁的姿势,就可以推测出来,功力必然甚浅。 虽然也有大衍境的修为,但这种货色,王崇在天罡境的时候,都能打两三个,他是怎么好意思,口出如此狂言的? 王崇念头还未转完,就听得一个声音,淡淡喝道:“落珈岛极烈,也想参与此战。” 正文 二二五、一雷一指一掌 王崇实在有些人忍不住了,问韩嫣道:“我看起就那么弱吗?” 韩嫣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你再晚回应一会儿,必然还有人出来参战。” 王崇心道:“打两三个也还可以,打十来个……我也不太成了。” 他凭空一跃,化为一道煌煌雷光,直冲霄汉,随手一雷,把要挑战荀元朗的少年,炸的翻飞,直落大海。这还是他没打算杀人,不然直接炸成灰了。 这种角色,也就值得一雷! 王崇若出手第二次,得要算是丢人。 随手炸飞了轻浮少年,王崇就直扑极烈。极烈亦没料到,王崇出手就这般酷烈,急忙催动家传的极光真法,层层五色光华交错,想要把王崇拦住。 王崇曾跟极烈交手一回,知道这人的单论道法,几乎不输给黄袍怪,百招之内足以击败玄鹤道人之流,自己单凭太元仙都雷法,短时间内,未必能拾掇得下。 修士有一大半的战力,都在自己法宝上,王崇又不是没有法宝,何苦跟对方苦拼?他就没打算空手对敌。 面对极烈的极光真法,王崇一指点出,正中极光真法的气机流转节点,逼着极烈跟他硬拼功力。 极烈也是心头烦闷,兼之又被荀元朗和那个轻浮少年,挑动了情绪,这才贸然出口,也要参战。 极烈虽然听过几次季观鹰的大名,但是他没有遇到过阿罗教的人,只以为要么以讹传讹,要么就是阿罗教的那些金丹,就如妖怪的金丹一般,都是一群垃圾。 他自忖已经是金丹境,战胜这几个大衍境,实在胜之不武,其实颇有些情敌。 面对王崇这一指,他心头豪气冲霄,暗忖道:“就算你出身吞海玄宗,也实在忒大意了,以为一根手指就能击溃我的极光真法么?” 他并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亦把极光真法全力催动,要破去王崇这一指,甚至要逼得对方露出破绽,趁势击败这个名传四海的大派弟子。 只是他料不到,王崇的这一指,大有奥妙。 若非凑近了观瞧,又或者有特殊的法术,绝看不清楚,他指尖的雷光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太元珠。 当初王崇跟十四岛的散修动手,使用过太元珠,虽然仙都雷法非是独门秘传,但太元珠就有些惹眼了,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遮掩。 通过了太元珠,王崇的山海真气催动了太元仙都雷法,数以倍记的增幅。 极烈的极光真法刚催运到极致,就感觉到不妙,一股无与匹敌的雷光,透过了他极光真法的层层防御,生生把他用来护身的一十六道极光炸开。 雷光一闪,就正中极烈的胸口,把这位十四岛最为杰出的年轻金丹宗师,如那个轻浮少年一般,直接炸飞。 也就是极烈功力深湛,半空催动极光真法,借助一口血气,喷出了大半的伤势,在海面上止住了跌势,不然也要被轰落大海。 只是一指! 王崇就再败一人。 雷光转折,王崇连续一雷一指,败了两名对手,这才正式对上了正在积蓄堂皇剑势的荀元朗。 荀元朗虽然见王崇,只是轻描淡写,就击败了两名大敌,厉害的惊人,却仍旧不惧,喝道:“季观鹰道友,请接此一剑!” 王崇击败了极烈,就手指一勾,收了太元珠,也无人瞧见他,动用了法宝。 他心头暗忖道:“要是让他跟我斗上几招,未免有损名声,一招败下他罢!” 王崇此时明面上能动用的道法不多,能够鼓尽全力的法术,也就只有如山似海和补天劫手。 如山似海这一式法术,能够爆发出,全力一击数倍以上的威力,但王崇却没打算用。 因为他有更优选择,那就是补天劫手。 当初阿罗教三代教主,号称森罗大印法蕴含一方小世界生灭的道理,一掌推出,天下无敌。 实际上,当然不是森罗大印法天下无敌,而是补天劫手威能无尽。 韩无垢一掌就把鸷玄拍入了界天之漏,当做了补天的材料,便是此法修行到极致的最高威力了。 可怜鸷玄,图谋了千年以上,想要成就道君,却哪里想到,自己证就道君的一日,就是被韩无垢拿来补天的一刻? 他此时在界天之漏上,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王崇双手翻飞,他虽然没有韩嫣那般厉害,把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尽数参悟,但好歹也参悟了三十式,此时当众使出,他也不怕被人识破。 毕竟补天派消沉已久,世上就没几人认得补天劫手,知道此法的真面目。 荀元朗本拟,自己积蓄剑势,待得积蓄到了巅峰,若是王崇还不来应战,这一剑仍旧会斩向这位吞海玄宗的真传。 他深信,王崇若是来应战也还罢了,至少还跟跟自己游斗,避让开自己积蓄至巅峰的一剑,若是对方不肯应战,面对这一剑若是躲避,可就有些抱头鼠窜的味道了。 荀元朗说什么也没想到,王崇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霸道如此,就像是打发两头小苍蝇一样,击败了两人。 尤其是极烈还是金丹境的强手,也是极有名声的金丹境年轻宗师。 再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气势更胜,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躲避,一派硬打硬轰的势头。 荀元朗暗叫道:“我这一招浑然天地剑!能把天地元气汇集,继续越久,威力越大,如今我积蓄的剑势,足以把寻常金丹之辈一剑斩杀,他居然也要硬拼?” 荀元朗也是心智坚毅,道心通明之辈,若不然也不能把剑术修炼到身剑合一,参悟剑意天心。 在一刹那间,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心中眼中,就只有王崇一人,湛蓝剑光,宛如割划天地的神物,以无上玄妙的轨迹,斩向了这位名动四海的少年。 王崇此时已经把三十式补天劫手汇聚,也是毫不犹豫的一掌推出,他才不相信,就凭小竹山,有什么秘法能够比得上补天派的第一真传。 正文 二二六、西海第一小剑仙 荀元朗和王崇斗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跟虹儿斗剑的荀念慈,都大叫道:“不比了,我要看哥哥和季观鹰比斗。” 虹儿也收了九寒钩,她和荀念慈一番比斗,反而惺惺相惜,互有了好感,遁去了荀念慈的身边,也对荀元朗和“季观鹰”的决斗,大有兴趣。 王崇还不知道,但虹儿却是值得,在西境苦海,荀元朗的有个绰号,叫做:西海第一小剑仙! 几乎西海所有的修士,都公认荀元朗是金丹境之下第一人,大衍境无敌手。 甚至有好多人都以为,荀元朗是有资格,跟峨眉太上魔宗,那几个最厉害的人,相提并论的。若是荀元朗能够晋升金丹,甚至可以去挑战一下,峨眉南宗的那位小剑仙欧阳图。 尤其是当荀元朗催动浑然天地剑的时候,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他的,又或者不服气“季观鹰”的人,也都服气了。 不少人都心头暗道:“此人剑术如此,谁人还能挑战?季观鹰也只怕不成……” 其实韩嫣说的话,已经是有些高看西海各派的年轻修士了,王崇就算出去再晚一些,也不会有几人出头。 那个轻浮少年,纯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极烈是真不惧荀元朗,他比荀元朗境界高,极光真法变幻莫测,恰好克制浑然天地剑,还真的跟荀元朗有的一斗,更何况他还精通金沙岛的绝学呢。 若非是王崇算计了他一把,把太元珠暗藏雷光之中,就算王崇出手,也未必能够把百招之内,将之击败。 荀元朗这一剑,可说的上是,镇住的所有观战的年轻一代剑仙。 当这一剑,分割天地! 落向王崇的时候,无数观战的人心头,都悠然浮起了一个念头:这一剑,我必然要躲开,绝接不下来。 不光是大衍境,就算是金丹境的宗师,也有不少人是这个念头。 面对如斯剑术,王崇心头根本不为所动,他一掌拍出,全身真气都灌注了进去。 补天劫手本来就是,万千道法汇于一掌之内,根本就不用出第二招,亦没有留手的必要。 灿烂剑光,如梦如画! 王崇这一掌,却不沾丝毫烟火气。 百丈剑光,宛如一泓海水,玄妙无比,并非是单纯的刚猛酷烈,仍旧蕴含无穷变化。 荀元朗甚至觉得,自己这一剑,已经牢牢锁定了“季观鹰”,就算对方施展仗以成名的虹化之术,也绝躲避不开。 王崇一掌拍出,便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割划虚空,宛如天外游龙而来的一剑,就此被生生拍碎。 剑气反噬,让荀元朗身上出现了无数皲裂,鲜血自创口喷出,粗粗细细,瞬息就把他全身染红。 这位小竹山的真传弟子,居然屹立不倒,双手一拱,说了一句:“季观鹰道友,果然天下无双,荀元朗败服!”这才一口真气垂尽,石头一样摔落大海。 荀念慈惊叫一声,急忙催动剑光,去救自己的哥哥。 围观的百余名各派修士,顿时都骇然,宛如见到了域外魔头入侵了一般。 他们望着那个,一雷一指一掌,连败三名大敌,但却仍旧云淡风轻,好似并未有当做什么一回事儿的少年。 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够在大衍境,就修成如此厉害的法术。 王崇虽然若无其事,但他也没有料到,补天劫手,居然如此酷烈,他把全身的真气,都消耗的一丝不剩了。 若非及时抽取天地之窍的元气,转为山海真气,他只怕也要学荀元朗的后尘,也摔到海里。 王崇之前也用过森罗大印法,那时候,一来不得其法,不能悉数发挥威力,二来他也不会真的鼓尽全力,总要留力一两分。 若非是遇到荀元朗,转为西海第一小剑仙,使出了能够继续剑气剑意,勾动天地元气的浑然天地剑! 王崇也不会如此毫无保留的出手。 刚才他一出手,就赶紧到不对劲,补天劫手无休无止的抽取他体内的真气,转化的四成功力根本不敷使用,只能把几乎把所有的山海真气都转为了补天真气。 一掌推出,王崇差点就贼去楼空。 天地元气汩汩注入经脉,他转化了两三成功力,这才算是恢复了过来。 王崇游目四顾,忽然灿烂一笑,说道:“若是还有人想要跟季某人切磋道法,便请一起上来吧!省的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挑战一回,不堪烦扰。” 王崇之前击败了轻浮少年,极烈,好多人虽然也赞叹他法术精奇,却也还没什么,但他一掌平推了荀元朗,可就真的技惊四海了。 荀元朗这等大的名声,这般厉害的剑术,仍旧给他一掌而破,打的生死不知,谁还敢上去挑战? 王崇静静等候了一回,见无人上来,就洒脱一笑,回了韩嫣的云车。 演天珠倒也不甘寂寞,送了一道凉意:做得对!这个时候不装个逼,什么时候装?虽然场面仓促,你表现的也就是一般,这个逼装的也还可以。 王崇没心情听演天珠废话,他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没收住手,把荀元朗给杀了。 虽然就算杀了,他有演庆真君撑腰,小竹山也奈何不得,但终究是一件麻烦事儿,会结下一个大仇家。 韩嫣见他盯着海面,知道是因为什么,轻笑一声,说道:“你补天劫手的功力,还不够精纯,刚才那一掌偏了几分,没能发挥全数威力。那个叫做荀元朗的,一手浑然天地剑威力不俗,也能消歇去几分杀势。应该还死不了。” 王崇连续被演天珠和韩嫣这么说,不觉心底有些忐忑,问了一声:“我刚才那一掌,使的果然不大好吗?” 韩嫣想了一想,说道:“我大概出七分力,就能有此战果。”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一个业余的,比不过人家专业,很正常。你也不要尝到甜头,就胡乱去修炼,补天劫手不大合适你,还是多在山海经和天符书下功夫吧。 正文 二二七、余韵 王崇当初想要学补天劫手,是想要增进手头战力最强的两大妖身战力。 白枭好说,只要有一口合适的飞剑,他就是最顶尖的金丹,比玄鹤道人强出去太多。 孤鸿子就要以“森罗大印法”补足。 即便如此,等他自己也晋升金丹,所有的妖身都要废掉了,这些妖身都还不如他本身的战力,只能拿来应急。 人妖相化之术,虽然构思巧妙,不愧是流毒天下的邪术,但正经的大派弟子也不会去学,因为妖族金丹实力太弱,只要晋升大衍,妖身就没得用了。 王崇若非情况特殊,能以天魔五识转化功力,诸如京吞海的妖身,早就只有烤了吃肉的价值了。 何况金丹哪里是好捕杀? 各大门派是要培养弟子,又不是培养惹祸的熊宝宝,大家是当老师的,也不是当保姆的,谁会帮徒弟弄这个?故而这法术,对普通人来说,吸引力无穷,对正经修士,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王崇暗暗盘算,自己如今的实力,心道“补天劫手虽然厉害,但却只有一击之力,除非是遇上荀元朗这种,非要硬对的角色,斗法的时候,极难遇到使用的机会。” “还是把剑术炼成,最为管用,可惜我本身不能精通剑术……” 王崇最遗憾的就是,山海经没有正经的剑术,天符书虽然有阴阳天符剑,但是他也不能使。 正在胡思乱想间,荀念慈已经把哥哥荀元朗背出了海面,自然有跟小竹山一脉,亲近的修士,过去帮忙救治,就连虹儿都凑了过去。 极烈心头憋闷,他本想打斗一场,发泄郁闷,却没想到,被季观鹰一指击败,心情更差了。 他掉头飞回了落珈岛的船上,一个人去生闷气。 各派修士,有些愿意上岛,有些却嫌弃岛上的树巢坎窄,自己又乘坐了大船来,所以仍旧留在船上。 十四岛的修士,大多数都留在船上,只有极少数上了岸。 两场斗法,虹儿和荀念慈的比剑无疾而终,王崇一个人单挑了三大高手,都是瞬息击败,围观的众人没了热闹,自然也就各自散去。 就连王崇都和韩嫣,乘坐云车,去了外海游玩。 过不得多时,浪涛翻涌,一个小小少年背了一个年轻人,钻出了海面。 这个年轻人,正是被王崇一雷击落海底之人。 他本想众人面前扬一扬威风,却落得一个丢脸的下场,甚至也没人关注死活。还是这个年轻人的书童,潜入海水,把自己的公子捞了上来。 这位书童也不过才胎元境的修为,莫要说御气,就连踏浪都靠的是水性,不是法术。 他一面哭,一面托着自己的公子,拼尽全力游了上岸。 刚上岸不久,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路过,见小书童正在给年轻人推宫过血,忍不住说道“你连他肚子里的水都没挤出来,这般推宫过血,推得一会儿,他就憋死了。” 小书童也不懂这个,急忙叫道“那该如何救我家公子?” 这个少年凑了过来,把年轻人翻了过来,一通乱按,果然把他肚子里的水都给弄了出来。 小书童见自家公子,喷了一通水,果然气息匀称,欢喜不尽,殷勤问了几句,如何救人,少年却不大耐烦,说道“你稍微等一会儿,他也就醒了。” 小书童还想多问几句,少年却匆匆而去,连谢也不要一声。 年轻人和自己的小书童,在海滩上,等着落日余晖,小书童也等着主人醒过来,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的法宝囊,早就都不见了。 莫虎儿走出去许远,一摸怀里,嘿嘿一阵笑,自言自语道“那傻货居然去挑战我鹰哥哥,岂不是找死?亏得我鹰哥哥没下杀手,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我救了他一命,拿他一点报酬,绝不算错。” 莫虎儿跟着玄鹤道人这几年,也没碰到过什么好事儿,他也没料到,在九焰岛上,居然还能有这般“奇遇”。 刚才趁着救人的当,他早就把年轻人的法宝囊偷在了手里,趁着人家的书童没注意,就塞到了怀里。 莫虎儿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怀里的法宝囊取了出来,这法宝囊一看就是海外的风格,用的鱼皮硝制,摸起来滑腻,式样也精巧。 他往里头掏了一下,心头更是惊喜,里头有一些衣衫,有些金银,有些寻常的日用之物,但却居然有三件法宝。 其中一件形如元宝,他好歹也是峨眉派弟子,只是略一摆弄,就知道用法。 这件法宝简单,名为千千元宝! 只要扔出去,就能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漫天元宝飞出去砸人。 虽然千千元宝,在修士之间斗法,颇没用处,谁不会几手要防御的法术?天罡境以上,谁没有护身的罡气?但在凡俗的层次,却颇多妙用。 另外一件是口桃木剑,这等法宝,虽然有个剑形,但也真提不到炼形炼质,只是借助符箓飞出去,能斩凡人能斩鬼怪,但也是用不得斗法。 只有最后一件法宝,颇为不俗,是一枚圆形的玉佩。 莫虎儿输入少阳真气,玉佩里就飞出一道清气,如鞭子绳索一样抖动,此宝能用来捆人,也能用来抽打敌人,勉强已经算得一件罡气之宝了。 谁也不曾料到,莫虎儿居然还有趁水打劫的运道,他摆弄了一会儿这三件法宝,心头欢喜,暗叫道“如今我也是有法宝的人了,下回去找刘根哥哥玩耍,给他瞧一瞧好东西。” 莫虎儿这长大了的熊宝宝,蹦蹦跳跳的走了。 此时,沙滩上的一主一仆,年轻人终于醒了过来,却没发现法宝囊丢了,只是破口大骂“季观鹰忒不是东西,居然出手偷袭,有种的再比过一次……” 他被坑晕的早,没有看到王崇连败极烈和荀元朗的战斗,他的书童倒是看到了,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劝说自己公子“就您这样的,可有点自知之明吧。季观鹰没把您打死,是因为……想省点丧葬费。” 。 正文 二二八、王崇讲道 王崇和韩嫣结伴而去,又结伴而归,让他们俩意外的是,齐冰云,安羽妙,虞南翼和裘仙儿都还未有回来,只有雷孤竹,云纨袖夫妻在。 王崇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峨眉武当吞海玄宗都是大派,他们出去访友,一时还未归来,也是应有之意。 就算王崇自己,他愿意去访友,也至少有七八处可去,只是他真不想去罢了。 王崇今日跟人恶战一场,真气消耗太巨,故而回了之后,就去闭关修炼了。 王崇闭关了几个时辰,真气终于恢复至巅峰,连天地之窍的元气亦补充盈满,这才有暇推敲今日的战斗。 经过半个时辰的沉思之后,王崇的确发现,自己在补天劫手上的修行,仍自不足,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的根基不是补天劫手,推演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不用孜孜不倦沉溺其中。 他把凌虚葫芦抛起,自己走入其中。 自从安置过一次中土旧民,王崇就把丹流飞阁,元金舟都收了起来,放入了太浩环里。 逍遥府的那些门人,早就把他的旧宅,扩建了数十倍,毕竟他们也没地方住。 如今季幻儿,玄白,孙绿意,已经成了这座《凌虚别府》的大管家,不但扩建了别府,还弄了十几处景致,已经十足的仙家气象。 王崇也不理会,这些手下的鞍前马后,回了自己的静室,就在妖身之中,做了一番挑拣,最后选中了卢照霖。 他送了恶枭和人面枭的妖身给两个徒儿,如今手里只有巨鲸妖身,七星云蜃,白枭,孤鸿子,以及逍遥府的两位掌旗使,徐盛和卢照霖了。 王崇曾答应过邀月,不再祭炼妖身,虽然后来还是出尔反尔的了几次,但如今他道入大衍,还真就不打算再增加妖身了。 已经有的这些妖身,他当然还是会物尽其用。 京吞海露面太多,而且实力最差,王崇已经不打算再用了,七星云蜃实力更差,他原来用的也不多。 白枭和孤鸿子会是他手里的最高战力,又都用天魔五识改头换面过了,就只有徐盛和卢照霖有些鸡肋。 王崇打算挑一具,练一练大蚩战魔经。 摇身变化,成了卢照霖的模样,王崇就运起末那识,把卢照霖一身都天烈火真气,送入了天地之窍,催运起大蚩战魔经,要把一身真气都转成了大蚩炼魔真气。 虽然只是转换功力,但大蚩战魔经,王崇是初次上手,并不似元阳真气,小无相剑气那般娴熟,故而一夜功夫,也只回复到了天罡层次。 西海三小各自得了一部分大蚩战魔经和法宝,计有魔刀刀胚两口,一名乌睺,一名计都!一套战魔铠,一面大蚩炼鬼盾,还有十恶神砂,只缺百毒玄雾。 王崇虽然只回复到了天罡境,却足够把这几件魔宝,祭炼的于身相合。 按照大蚩战魔经所载,这六件魔宝本来就需要用肉身温养,以精血滋润,这才能够炼制得与于身相合。 西海三小各怀鬼胎,故而并不敢这般修炼,好多法宝的妙用就无法发挥,王崇却不怕这些,他催动了大蚩炼魔真气,先把十恶神砂吞入肚中,再把乌睺计都两口魔刀的刀胚炼入左右双臂。 大蚩炼鬼盾炼成胸口的一块硬骨,然后再穿上了战魔铠,战魔铠是大蚩六魔宝之首,能够变化上古荒兽,提升数倍战力。 炼化了这几件魔宝,王崇算计天色已经讲讲大亮,就不再修炼了。 他才推开树巢,就见有九焰岛的弟子,给上得岛来的各派修士,分发早餐。 九焰岛物产也不算丰富,纯阳大圣又只顾得炼剑,平日也不大管岛上的事儿,这些弟子也是初次接待,如此多的各派修士,所有早餐也准备的粗糙。 每个人都只有一大块烤鱼肉,一大碗酱汁儿,一葫芦清水,馒头倒是管够。 王崇倒是不挑食儿,但其余的同伴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辈,都没出来领取早餐。 王崇自己去领了一份早餐,匆匆吃了个饱,就施施然,直奔九焰岛的九焰峰而去。 九焰峰是岛上唯一的山峰,拔地高耸,被纯阳大圣门下,在山峰上挖了无数的洞穴,在其中修行。 风格倒是跟毒龙寺相近,都是山峰上挖坑,弟子们分开居住,各自修行。 因为岛上来了许多人,为了避免大家寂寞,故而在论剑大会开始前,纯阳大圣的大弟子,亲自主持各派修士论道,可以上去讲解道法,也可以传授法术,若是敝帚自珍,又想要占便宜,便去乖乖听讲。 王崇就是那个想要占便宜的人。 他昨天热闹了一场,今天已经再无人有挑战的念头,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别派弟子,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王崇赶到了九焰峰下,恰好这一日是大乌贼精艾千讲道,这头大妖倒也实诚,讲的是一段自己参悟出来的傀儡法术,此法颇近似人妖相化之术,只是没有人妖相化之术那么邪门。 炼出的傀儡,只是能够驱使,做些小事儿,并不能把自己变化来去,也没法借助傀儡的身份,因为炼成的傀儡模样大变,一看就不是活物。 参与此番论剑大会的人,有数万之众,其中金丹不过数十,还未破百,大衍剑仙倒是有二三百人,天罡境以下,能有幸听到这种法术,也算是一种机缘。 王崇毕竟不是那种没传承的人,听得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正要离开,却被艾千一眼看中,叫道“季教主!你来讲道一番吧!” 王崇欲待推却,纯阳大圣的大弟子,叫做许一阳,也兴致勃勃的叫道“季教主,你又是吞海玄宗演庆真君的弟子,又是阿罗教的教主,必然胸中道法无数,挑拣那没用的法术,就传一传,也是一段佳话。” 王崇被逼无奈,也只能缓步上了讲道台,他稍稍犹豫了会儿,就拿定了主意,说道“天下道门修士无数,能够炼就罡气之辈,却只是百中一二,大衍金丹更是稀罕,我就传诸位一个方便法门,可以及早突破境界。” 。 正文 二二九、一言乱人间 王崇把丹鼎法,娓娓道来。 此法确为方便法门,只是根基浅薄,最多也只能到阳真为止,同样境界,跟妖族实力相差无几,比天下任何一家正经门派的法门都要弱。 丹鼎法本来也只在接天关流出,只有那些中土旧民略通一二,就算是曾去过接天关的修士,比如齐冰云,安羽妙也不会关注此法,并未有传出过中土陆洲。 所以听讲的各派修士,都觉得颇为新鲜。 这种公开的讲道,多见于散修,也极少讲解道法,只是讲一些参道的领悟,偶尔传授一些法术,能来听这种讲道的修士,大多数修为甚低,稍有所得,已经欢欣鼓舞。 大乌贼精艾千,对这等散修来说,已经是高不可及的存在。 王崇虽然修为不过大衍,但讲的丹鼎法,对没甚传承的散修来说,却宛如开了一条通天大道。 有个散修听得入神,想了一想,对自己的小徒儿说道:“此法不俗,徒儿你来修行一番。” 他们师徒俩是偶然在一座破庙里,捡了半本道经,各自修炼到了胎元境,就不知前去的道路了。 此番来九焰岛,也是凑了某个散修门派的光,跟随人家的宗门的海船过来。 他徒儿不知道,师父是想拿自己是试演,当下按照丹鼎法,尝试结鼎炉。 这个小徒儿,尝试过无数次,也没能开辟一条罡脉,但尝试结鼎炉,却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有一枚巴掌大的鼎炉浮现,开了一处孔窍,身不由己,缓缓腾空。 这少年也有十四五岁,跟着师父苦修,但知道就连师父也未能道入天罡,从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踏入天罡的一日。 他稍稍运转真气,只觉得一股风力,凭空生出,把自己卷着飞了六七丈,不由得欢喜不尽,叫道:“师父!我果然能结鼎,还领悟一门法术,此法可名为——好风凭借力!” 这个少年的师父,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急忙也自己尝试,不想让徒儿超过自己去。 他比徒儿功力尤为深厚,果然也尝试不多久,就结了一鼎,样子颇丑陋,开了两孔,喷出一道火焰,双手一拍,就有一道眼光,吞吐出数尺。 竟然是也领悟了一门法术。 有了这对师父的例子,不少人都活动了心思,就算各派各家的弟子,也有不知多少,苦苦修炼十余年,还未有机会踏入胎元,还有人好容易突破了胎元,苦苦修炼几十年,也没能开辟一道罡脉。 莫要说峨眉那几个,几个月就能炼就罡气的绝世天才。 就算各派有个入道几年,就能开辟罡脉,练成罡气的门人,都会宝贝的什么也似,当成传承宗门的人才来培养。 来九焰岛的数万修士,天罡境以上,连一成都不到。 丹鼎法在炼气层次,倒也没什么优势,但对胎元境却是一条捷径。 王崇讲到了结鼎,就住口不讲了,因为讲道台下方,已经有数十人先后结鼎炉,其中有六七人结鼎炉的时候,参悟了法术,早就热闹了起来。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这丹鼎法,虽然远不及各派所传,但却一桩好处,就是容易修得,对资质要求也弱。我讲了如何结鼎炉,如果诸位还想要更进一步,知道如何生真火,请去接天关,又或者大罗岛,此两处皆有丹鼎门的传承。” 王崇言罢,就下了讲道台,至于有多少人会舍不得丹鼎法,去两处投奔他,那就是后话了。 许一阳见得下面混乱,急忙叮嘱身边弟子,喝道:“快去通知本门之人,所有人不得修习此法。若有动摇之辈,尽皆撵出门去。” 许一阳在纯阳大圣门下,也是得了真传之辈,如何不知道,丹鼎法虽然易于速成,但修了此法,就再无可能修行天罡法。若是本门有人贪图丹鼎法的俗称,也就再无法改弦易辙,除了撵出门户,还真没什么好法子了。 也不光是许一阳,就连其他各派的长辈,也感觉出来不妥,急忙喝阻自己的晚辈。 王崇虽然下了讲道台,但场面一时混乱,也再无人上去讲道了。 他刚要转去其他地方玩耍,艾千就追了上来,苦笑道:“是我的不对了,不该让季教主上去讲道,如今弄出诺大乱子。”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如何是我弄的乱子?这也不是艾千大将你的错处。天下有机缘修道之辈,万人之中都未有一,能够修道之人,千人之中都未必有人能领悟。就拿此番来九焰岛的各派修士,也有数万人之多,但其中九成三四分,一辈子都只是胎元到顶,连双脚离地都不能,吹嘘什么仙家?” 海外修士,虽然也有门派,但却跟陆地上的名门大派不同,是以家族为主,比如金沙岛下属的十四岛散修,几乎都是举族出海,子侄修仙,难得收几个徒儿,养了多年,也就跟亲生的差不多了,再通婚几代,也就混成了一族。 这些人当然得法容易,毕竟父祖一辈,都是仙人。 但偏偏这些人,没有陆地上门派,挑选弟子,擢拔心性的一关,十个里倒有九个半不成材,纵然有家传仙法,也修炼不成,被卡死在某个境界,几十年都难寸进。 王崇出身不好,对这些出身“太好”,却不大成器的修仙家族的子弟,一贯都不大瞧的顺眼。 不管是当初东海上,斩杀十四岛的大衍剑仙数十,还是一拳轰败那位叫周寒的师兄,有被人欺负的狠了,不得不出手的缘故,也有这一股憋闷之气的原因。 艾千出身妖怪,当然更不用说了,亿万同族都未必有一只能修行,天下的乌贼多了,大多数不是被其他海中鱼虾果腹,就是被渔民捞了,做成菜肴,也就只有他一人成功。 王崇的话,艾千倒也心有戚戚焉,便不再多说,只是轻轻拱手,告辞而去。 王崇亦是心头忖道:“丹鼎门虽然不成器,终究是我的东西,不如回头都搬去大罗岛,也免得被人惦记。” 正文 二三零、千年以降 当初瀚海魔盗的大头领百变郎君贾仙郎,怂恿丹鼎门的丹鼎门左护法天湖豪客彭海潮,想要夺取丹鼎门,王崇一直都铭记在心。 他虽然不甚在乎这个门派,但好歹是自己的东西,如何能够让给别人? 好歹这个门户,是要留给自己的三个徒儿的。所以王崇就起了心思,想要把丹鼎门迁移去大罗岛。阿罗教已经被王崇纳入掌握,教中没有人能翻起波浪来。 王崇在九焰岛上游玩了一回,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头已经越传越广。 他昨日击败了三名对手,尚还是道法强横的名头,今天传了丹鼎法,便隐隐有了小宗师的名头。 王崇也是粗心大意,没说丹鼎法是中土旧民中早有流传,他在接天关,几乎人人都知道,此法的来历,所以就没说此节。 但一场讲道之后,就有人误以为,这乃是王崇“所创”的法门,能够独创一门道法,这是何等天赋? 如王崇这般年纪,道行如此了得,斗法如何厉害,论述天下数百年间,怎么也能找出来一百多位。 远的不说,叛出峨眉的小剑仙欧阳图,名气就比王崇还要大,他是真正的大衍境无敌手,金丹境无敌手,一剑纵横天下,从未有惧怕过谁人。 最近几年,名头最盛的,还是魔极宗的项情和太上魔宗的梁漱玉,甚至还压了齐冰云一头,自然也压了王崇一头,毕竟这两人都是金丹境魔道宗师。 但是在王崇这般年纪,入道才十余年,就能创出一门道法,其惊才绝艳的成色,已经不是百年之内的事儿了。 千年以降,也只有阴定休一人。 千年以上,也没得三五人。 王崇回到树巢的时候,却不见其余的人,反倒是玄鹤道人,一脸烦恼,刘灵吉正在满地打转。 见到王崇,玄鹤道人就叫了一声:“季道友!我徒弟不见了,你可否帮忙寻找?” 王崇惊讶了好一会,才反问道:“你徒儿怎会不见了?” 玄鹤道人还未说话,刘灵吉就替他答道:“莫虎儿师弟,昨日就没回来,今天玄鹤师伯等了他半日,托人去打听,才隐约听得有人说,有几个年纪相当的少年去探剑窟了。” “这几个少年郎,有一个相貌绝类虎儿师弟。” 王崇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莫虎儿是怎么知道剑窟的所在,问道:“剑窟在九焰岛什么地方?” 玄鹤道人这会儿,也算是镇定了下来,说道:“纯阳大圣一共炼的九套飞剑,其中丙灵剑的剑窟,就在九焰岛深处。据说,有一个入口,就在九焰岛最南端。” 王崇想了想,心道:“不肯能罢!那日五道炎流裹了四口飞剑飞过来,声势何等猛恶?若是它们原本都在什么剑窟里,那会儿怕是已经炸了,九焰岛如此平静,绝非是丙灵剑的剑窟。” 王崇以常理度之,当然不会有错。 丙灵剑的剑窟也的确不在九焰岛上,那一处剑窟已经被朱红袖毁了,纯阳大圣还不知道。 他当年定居九焰岛,便是因为这里也是一处地极真火的火窟。 纯阳大圣并不想再炼一套丙灵剑,就以阵法接引九天大日真火,要以天火炼地火,炼成一套史无前例的纯阳飞剑。 这套飞剑他花费的功夫最多,心力最大,故而就在九焰岛定居下来。 纯阳大圣甚至静中推算过,他之前所炼的八套飞剑都跟自己无缘,但这一套飞剑却是他的成道之基。 九焰岛地窟下的飞剑,成气候的一日,就是他以身合道的那一刻。 所以纯阳大圣才有想法,把自己炼的八套飞剑都赠与有缘,这一次论剑大会,就以丙灵剑为赏。 王崇并不想管这件事儿,退一万步说,丙灵剑的剑窟就在九焰岛,他下去救莫虎儿,被人发现了身上有四口丙灵剑,当真没地方说理。 玄鹤道人来求王崇,其实也不是指望王崇,而是希望王崇能够再去找几个朋友,如此辗转几次,自然就有无数人帮他找徒弟。 王崇和玄鹤道人交谈了几句,知道齐冰云,安羽妙等人,已经被玄鹤道人说动,就微微一笑,说动:“玄鹤道友,令徒吉人自有天相,也不须焦虑。这样吧!我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乃是天下一绝,最善推演,我去帮你算一算,令徒陷入何等困境。” 玄鹤道人本来想,让王崇帮他也去请几个朋友,一通寻找,但王崇用了这个借口,他也没得话说,只能匆匆而去,临走前把刘灵吉给他留下了。 玄鹤道人有心去闯一次剑窟,担心刘灵吉,就托付给了王崇。 王崇也知道,劝说不得,毕竟人家是师徒,也只能在送走了玄鹤道人之后,带了刘灵吉,回了树巢。 刘灵吉还以为,王崇这就会闭关推算,哪里料到王崇居然问过他之后,从凌虚葫芦里取出来一坛子美酒,还弄了个小炉子,吃起烤肉来。 为了养活凌虚葫芦里数百口人,王崇在里头存了好些物资,他弄了几大块肉,都是早时候存的,各种蘸料调料不缺,用一口通体赤红,宛如火焰的小匕首,切了肉块,反复炙烤。 刘灵吉本来也没想着,非要去救莫虎儿,他实在佩服这位师弟的惹祸精本事,只是王崇如此做派,他若是不劝说几句,似乎颇过意不去。 刘灵吉劝了没几句,就被王崇塞了一大块肉。 峨眉也不禁荤腥,他倒也吃的,这位灵吉仙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峨眉是名门正派,不慕奢华,不贪享乐,山上是清茶淡饭,下山也随意吃食。 刘灵吉吃了几口之后,不好意思享受,就出手帮王崇烤肉。 王崇运使那一口匕首,只是一划,肉块自然分开,没有丝毫涩滞。 两人吃喝的开心,刘灵吉始终也没注意,王崇一直都在摆弄那口匕首,虽然这口火红的小匕首,着实锋利,但身为仙家,难道神兵利器还见得少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莫要摆弄丙灵剑了,这么点,你装了都没人看到。 王崇叹息一声,匕首随意一抛,插在了地板上,跟刘灵吉连碰了几杯。 正文 二三一、万里虹界 王崇很想说一句:“哥并不是为了喝酒吃肉,只是想要有个机会,在别人面前玩一玩剑!” 当初得到四口丙灵剑的时候,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剑了,却没想到,也是贼赃。 好在纯阳大圣在西境苦海,除了朱红袖之外,也没人见识过丙灵剑什么样,只要离开西海,他光明正大的使出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在西海,尤其是在九焰岛,当真是打死都不用用丙灵剑,就连吞了一道丙火灵精的火鸦剑,他都不敢轻易暴露。 好在王崇也不是靠飞剑过日子的人,就算没有飞剑,他一样傲啸天下,恣意畅快。 王崇和刘灵吉,正吃喝的别有滋味,忽然有两道剑光落下,正是虞南翼和裘仙儿,他们两人脸色惶急,见到王崇,就大叫道:“季道友,快些去帮忙!冰云和羽妙被人困住了。” 王崇大吃一惊,问道:“怎会有人困住她们?又是什么理由?” 虞南翼叫道:“路上说,莫要耽搁。” 王崇袖袍一拂,收了那口拿出来秀的丙灵剑,叫道:“快些带路。” 刘灵吉忙道:“我要也去。” 虞南翼和裘仙儿,已经纵起了剑光,王崇探手抓住了刘灵吉,随后就跟了上去。 四人一口气飞出了九焰岛,不远处见到一团光气,裹住了两道剑光,任凭两道剑光东西冲撞,就是脱不开来。 虞南翼伸手一指,喝道:“峨眉的有个弟子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去九焰岛上的剑窟闹事儿,其余人都死了,就逃出来那一个。玄鹤道人没脸,就带了人先走,留下了齐冰云断后……” 王崇伸手一摸额头,暗叫道:“这事儿……” 同时他也明白了过来,为何虞南翼和裘仙儿不上去救人。这是峨眉的弟子,做错了事儿,他武当派的人,如何好掺和进去?倒是王崇有个借口,因为被困的还有安羽妙。 安羽妙是王崇的正经师侄儿,王崇出手,天经地义。 王崇一松手,放开了刘灵吉,叫道:“留在此处,我去跟九焰岛的人说一声,劝说开两家。” 王崇神话虹光,瞬息冲至战场,数十名九焰岛的弟子,在五位一身短道袍的修士率领下,把齐冰云和安羽妙牢牢困住。 他倒也认得其中一位,正是接引他们入岛,纯阳大圣的十九弟子火勿海,谅必其余的短袍道人,都是他的同门。 王崇急忙叫道:“诸位道友,请先住手。” 火勿海见到是他,忍不住叫道:“季观鹰道友,此时跟你无关,也要插手吗?” 王崇苦笑道:“虽然跟我无关,但羽妙可是我师侄儿,我能坐视诸位,把我师侄儿用真火炼了吗?就算没有羽妙,冰云可也跟我在接天关,并肩作战,也叫我师叔的,难道我又能坐视不理?” 那五位道人,见到了王崇,脸上都有些犹豫,最后一个年纪最长,颌下微有短须的道人,说道:“既然是季道友出面,我们就暂停斗法,但你们总要给个说法。” 古人云:人的名,树的影儿! 季观鹰的名头实在太大,这些九焰岛的门人,还真不以为,能够斗得过他。若是真硬顶下去,王崇真个出手,未必就是人家吃亏,说不定反而是九焰岛的师兄们,被人家给斩了。 九焰岛的人一起捏了法诀,收起了各自的真火,他们这一脉都是修炼的火法,困住齐冰云和安羽妙的,便是他们联手合炼的乾元火网。 禁法撤去,齐冰云和安羽妙急忙纵起剑光,落在了王崇身边,两女都是颇有愧色,身上的衣衫,也有好些地方,被真火撩成了灰烬,若非有真气和剑光护住,此时便有些春色。 王崇随手把花篮飞出,化为花毯,把两女包裹了数层。 这才说道:“我也听说,峨眉的那个莫虎儿,去贵派的剑窟闹了一回,不知可出了什么乱子?” 火勿海冲着同门一使眼色,挺身而出,叫道:“季道友,我们九焰岛也不说暗话。剑窟乃是天地生成,莫要说一个才炼气层次的小家伙,就算是金丹之辈下去了,也难逃一死。要说损害,倒也没有,只是这却是扫了我们九焰岛的面皮。” 王崇心道:“这事儿可就不大好办,我的面皮太薄,恐怕盖不住峨眉和九焰岛啊!” 火勿海双手一振,说道:“若是季道友答应我们兄弟一件事儿,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就不跟峨眉纠缠了。” 火勿海这句话,转折的奇特,王崇心道:“这锅怎么就扣在了我头上?” 他也不敢满口答应,生怕自己搞不定,试探问道:“不知道什么事儿?” 火勿海叹息一声,说道:“我师父当年算定,自己所炼的八套飞剑,都跟自己无缘,也不让我们师兄弟去惦记。所以纵然我们知道师父的剑窟在哪里,也不敢去求剑。” “若是季道友答应,去一处剑窟,取出了一套飞剑,分我们师兄弟五口,此事便可应过。” 王崇反问道:“若是不足五口怎么办?” 火勿海说道:“我知道有一处剑窟,里头是师父炼的九口白虹剑!若是季道友肯去,其余四口就尽数归于道友了。绝不会让道友白跑一趟,只给我们兄弟取了好处。” 王崇心头暗忖道:“这件事儿,可以做啊!” 齐冰云和安羽妙却一起叫道:“师叔不要答应!” 就连飞过来,跟他们一起的虞南翼和裘仙儿,都脸色微变,叫道:“白虹剑据说是纯阳大圣,平生炼的第一套飞剑,乃是存放在九天交界,万里虹界之中。里头无数飞虹,缥缈灵动,但也危险万分,就算是真人之辈进去,也要迷失方向,不得出来。” 火勿海叫道:“若是道友肯去,我们不但能指点万里虹界的门户,还愿意把师门至宝相借,有我师门的至宝,绝对可以锚定方向,不会在万里虹界迷失。” 王崇正思忖间,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他想也不想,就答道:“好,我去。” 演天珠这道凉意,在王崇的脑门炸开,却是三个字:不要去! 正文 二三二、定虹珠 王崇当时就惊了,暗暗问了一声演天珠:“我还以为你是催我去。” 演天珠沉寂了一会儿,送了一道凉意:真真的莫要去作死,你要去……等金丹了罢!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我金丹不知道要多久?”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把那几个小子的师门宝物先借来。 王崇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演天珠一道凉意:在以后,几百年都不要来西海了。 王崇听着,演天珠好像是让他贪了火勿海的师门宝贝,心头还想着:“不如做个好人罢!不要去骗人家的师门宝贝了。” 火勿海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一枚珠子,这枚珠子本来无色,通体晶莹,在太阳下一晃,却似乎有无数道虹光在里头转,五光十彩,好看到不得了。 他双手递给了王崇,说道:“这边是我师门至宝定虹珠!此宝须得炼身成气,习就化虹之术,方能使用,可以定住虹身,不耗真气。” 王崇本来打定了主意,真不能骗人东西,听得这定虹珠的妙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把此宝接了过来。 虹化之术单论速度,也不输给剑遁之术,只是真气消耗太巨,饶是王崇功力浑厚,也吃受不起。 虹化之术飞遁也不用消耗什么真气,但维持炼身成气,却需要极巨的真气。若是有了定虹珠,王崇就能一直维持虹化的状态,那就真的可以跟剑遁之术媲美了。 “他们九焰岛,也没个人炼成虹化之术,我就算不贪他们的师门宝贝,这东西留在火勿海等人手里,也就是个废物。转不如在我手里,更有些用处……” 王崇找了些借口,就把定虹珠收了。 火勿海一笑说道:“季道友许还不知,其实万里虹界的出入口,就在定虹珠内。我师父也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去了万里虹界,他老人家曾言道,若非在万里虹界寻到了这枚定虹珠,就算是他也再找不到拿出界域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记得小剑仙欧阳图,就是死在万里虹界,你拿了这枚珠子,等若救他一命。 王崇微微讶异,问了一句,演天珠却似乎有些阑珊,居然不再回答他了。 这件事虽然还有后续,但也算是皆大欢喜,齐冰云,安羽妙轻轻松了口气,就连虞南翼和裘仙儿都露出了喜色。 火勿海的几个同门,略作商议,便都退走,只留下的火勿海,这位纯阳大圣的十九弟子,笑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弟刚才鲁莽,愿意给云仙子,鸾仙子赔罪。” 齐冰云也有些没脸,毕竟是莫虎儿闹出了事儿。 并非是九焰岛无理取闹,她毕竟是大派出身,仍旧落落大方的答道:“也是我们峨眉有错,亏得道友大度。” 火勿海心头其实,还是高兴居多,莫虎儿去九焰岛的剑窟,除了连累了几个被他怂恿过去的倒霉蛋,并未有损害九焰岛分毫。他却借着这个机会,让“季观鹰”帮忙,若是能得到五口白虹剑,他们这几个同门,立刻就能趁势崛起。 其实当初王崇施展虹化之术,火勿海就想上门求助了,只是知道季观鹰身份非凡,乃是演庆真君亲传弟子,他如何好意思,让人家去替自己冒生死危险? 就算是刚才,火勿海想的也不过是,反正试一试,也不当什么。王崇不答应,他也不会跟吞海玄宗,峨眉派撕破脸,最多要讨个面子罢了。 没想到,王崇居然就一口答应了,火勿海当真不胜欢喜,当下就要请王崇他们,去自己的修炼之地小坐。 王崇也不好推却,自然就同了众人一起,去火勿海的住处了。 玄鹤此时,已经快出了千余里。 他当时也想着,莫虎儿若不走,那是真不用走了,毕竟是惹祸的罪魁。齐冰云不是事儿主,又有峨眉的招牌,九焰岛的人也不敢拿这位师侄儿怎样,最多困上一时,他逃了出去,就能请人来救。 这位峨眉的长老,阴定休的三徒弟,抓着自己的小徒弟,心头难受啊! 他也是得了阴定休真传,学了化龙剑经,但却因为资质的原因,在金丹境就再也上不去了。 阴定休嫌弃他,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宝贝,玄鹤道人也不怨,但白云大师居然扔了给他这么一个徒儿,玄鹤道人就真真的不开心了。 他正在懊恼,就听得莫虎儿兴高采烈的叫道:“师父,你看我都拿到了什么?那群人给我骗了去九焰岛的剑窟,结果都贪心,死在了里头,我把他们身上的宝贝,都拿到手里了。” “如今徒儿我,也可以称得上,此界的多宝小道人。” 莫虎儿不知道玄鹤道人,已经恨不得打死他,还在卖弄新得手的宝贝。 玄鹤道人想了一想,忖道:“我还是去求掌教夫人来救人,莫虎儿这孩子,迟早得把我气死,就寻一个海外的道友,暂时托付过去。” 玄鹤道人思忖了一番,拿了主意,就紧催剑光,直奔东海。 火勿海怎么说,也是纯阳大圣的徒弟,所居的地方,不但十分阔敞,还有十余名下仆,都是他家里送来家生子。 火勿海的家里,也是西海的修真大族,族中颇有算计,把资质出色的孩童,送入西海各派学道,如今火家子弟,遍布西海,最少跟十余家门派交情深厚。 照此下去,再有数百年,火家说不定就能成为西海第一大修仙之家。 火勿海倒也不会,跟王崇他们炫耀这个,吩咐了一声下去,仆人们自然就准备酒宴,他请王崇上座,笑吟吟的说道:“我师父这一次的论剑大会,本来定在下月。但他老人家得知,应邀前来的人,已经有成之多,便想要提前几日。” “我可跟道友说一个秘密。” 火勿海以玄功逼束语音,直接传到了王崇的耳朵里,说道:“我师父脾气古怪,若是道友寻个道侣,获得丙灵剑的希望,就会大增。” 正文 二三三、老祖的柬贴里,有你的名字 王崇顿时有了一个疑问:“选谁当道侣?” 然后又有了第二个疑问:“纯阳大圣还拿得出来丙灵剑了吗?” 不在身边的女修,就算选了,只怕也“远水不解近渴”。身边合适当道侣的,安羽妙可以先不算,齐冰云……王崇并不觉得,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暧昧关系,大家都是清清白白。 王崇琢磨了一番,心道:“怕是只能去跟韩嫣商量,做一对假凤虚凰。先把……也不知道哪套飞剑骗入手再说。” 王崇猜测:“纯阳大圣弄出诺大阵仗,如何能说了不算?没有了丙灵剑,怎么也该换一套飞剑。”他虽然手中飞剑已经甚是富足,但多一套飞剑,却让人怎么拒绝的了? 王崇现在知道,纯阳大圣的九套飞剑之三,有丙灵剑,一套五口,有白虹剑,一套九口,有玄阴剑,据韩嫣说,一套三口。 从丙灵剑推测,纯阳大圣虽然炼剑的水准不如阴定休,元阳剑和无形剑都是世间顶级,丙灵剑只是上品飞剑,堪堪比拟峨眉的九烈擒龙,碧渊,阙元等剑!但纯阳大圣炼剑的数量,却远胜阴定休。 阴老道平生也只祭炼的一口十九口飞剑。 王崇忽然就有了一个疑问,暗暗忖道:“以阴定休的霸道,怎会不把纯阳大圣的飞剑都抢了?放着这么多飞剑,不闻不问,可不是阴老道的做派。纯阳大圣虽然修为厉害,但还能比得过九渊,比得过我师父演庆了?莫不是……他早有算计?”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才反应过来?齐冰云身上十成十有阴老道的柬贴。 王崇摸了摸鼻子,心道:“可也没见齐冰云表现的有多好啊?”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刘灵吉身上保不准也有。 王崇瞧了一眼刘灵吉,却发现这位灵吉仙童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张纸,看的满脸潮红,情绪激动,活像是在看东土最流行的浪浮话本。 刘灵吉偷眼去望齐冰云,似乎在继续勇气,齐冰云神色如常,没有多看他一眼。 王崇正猜测,刘灵吉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却见齐冰云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离席。 王崇想了一想,就也告了个罪,追了出去。 齐冰云剑光起处,直奔高空,王崇以身化为赤虹,紧追不舍。 两人也不往远处去,升空千余丈,齐冰云就停了剑光,俏然回首,满脸都是羞涩。 王崇倒是风光霁月,他笑道:“冰云究竟有什么话好说?” 齐冰云素手一抖,就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纸来,给王崇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写着: 此柬留嘱某云孙儿,老祖算到你飞剑有损,可去西海纯阳大圣处,寻一口新剑。老祖跟他商量好了,只要去的是一对道侣,女子命中有云,男子名中有…… 他就会把一套飞剑相赠。 齐冰云小手稳稳的捏住了,男子名中有……后面,一张如冰雪玉颜上,全是酡红之色,如饮醇酒,香气袭人。 她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祖留了柬贴,让我找一个名字里有季的男子结为道侣,我思忖生平所识,只有道友带这个字。” “虽然我辈修道之人,当以飞升九天为平生快意,我也一颗道心,只有……那个,并无儿女之私。但老祖的遗言,却不能不尊,冰云也甚是难办。” 王崇忍不住问了一句:“果然是个季么?” 齐冰云赌咒发誓道:“若不是念做季字,冰云就过不去金丹,终生都只能修为至大衍。” 她甚至在“季”字上,加重了读音,以示此事确凿。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她还是能成金丹的,她以后阳真都没问题…… 王崇见齐冰云俏脸越来越红,思忖如是自己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他终究是个正派人士,怎么好给人如此难堪? 当下就也把山海经的功力,运到了双颊上,小脸红了一红,免得只有齐冰云一个人俏脸绯红,显得自己不大合群。 嘴上也喏喏的说道:“此事……此事……” 齐冰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机,见王崇似乎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就把自己的玉手递了过来,王崇却之不恭,就轻轻掌握。 此“事”无声胜有声。 就如东土有个叫做蛤蟆仙人的落魄书生,惯会写浪浮话本,他写过一本《王生月下爬墙记》里头便有一句经典台词:至此,两人相对无言,奸情成矣。 那段故事是说,有个姓王的穷书生上京赶稿,没了盘缠,就去勾引了富户人家的小姐,临走还拿了几百两银子。高中状元后,被富家小姐携了孩儿找上门来,闹得蛮朝野都是恶名。 甚至惊动了当朝圣上,在金殿上责问。 王生当时赋诗一首:少年立有鲲鹏志,不辞万里报圣恩!风霜雪雨重重阻,贤妻助我跃龙门。 哄得当时皇上龙颜大悦,亲手批了一句:非家有贤妻者,难成国之栋梁。 反而升官加爵,更把富家小姐光明正大娶了回门,就此流传了一段佳话。 王崇亦是王生,他手握齐冰云暖玉柔夷,心头想的却是:“总觉得,我还要给好多人交代……” 王崇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虽然脑子里转了一转,知道还有许多烦恼,但都尽抛在脑后,不去想了。 齐冰云也不把玉手抽回,两人遁光联合,携了手,重新回到了火勿海的洞府,满座皆惊。 王崇还没想好措辞,齐冰云就从容说道:“阴定休祖师给我留了一张柬贴,让我跟季观鹰结为道侣,季道友知道是祖师遗命,已经应允下来。” 刘灵吉大大的一震,手里的书信都跌落了下来,满脸都是茫然,心道:“祖师不是留了柬贴,说的你我之事吗?怎会变成季观鹰?” 齐冰云不懂声色,随手一弹,一道五火七禽剑气飞出,把刘灵吉的柬贴烧的干干净净,运劲巧妙,刘灵吉居然都没有觉察。 待得他想要拿自己的柬贴,去问一声,探手一抓,却只有几缕飞灰。 正文 二三四、何物珍贵 虞南翼和裘仙儿,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问:“季观鹰不是跟韩嫣行迹亲密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齐冰云的道侣?季观鹰这人,看着正经,实际上怎么……风流若此?” 两人虽然都不大通世事,但也知道,不该问这个,总要顾忌季观鹰和齐冰云的面子,只是两人心底都忍不住活动开,惦记着,待会见到了韩嫣,又是个什么模样! 火勿海也是心头震撼,心道:“我刚跟季道友说,有个道侣,能方便得剑,他就把峨眉的云仙子弄了到手,阴老祖柬贴什么的,怕是托词罢?老祖没事儿还能算这个?他得有多无聊?” 安羽妙也甚是震惊,但却转念,有些替自己的好姐妹欢喜。 她暗暗忖道:“虽然韩嫣仙子人也不错,但我终究跟冰云关系更近,她若是跟小师叔成了一对,自然比韩嫣仙子更好,吞海玄宗和峨眉也算是结亲了。” 只有刘灵吉捻了捻手指头上的纸灰,似乎悟出了什么,苦苦思索,再也不看席间的任何人。 王崇坐入了席间,自己在那里想:“回去要跟邀月姐姐交代一番,韩嫣那里……应该不用说什么,其他还有谁么?” 齐冰云脸上镇定,心脏却砰砰乱跳,真不敢想,自己居然做下如此“大事儿”。 她素来循规蹈矩,在峨眉也是大师姐的做派,宽待人,严律己,隐然为师门表率,就算有了莫银铃,尚红云,燕金铃这些后起之秀,就算四大弟子,其余的三位也是绝顶的天才,但她始终隐然为峨眉三代第一。 后来在接天关,亦是一剑横扫,冲万千年轻一代的修士中脱颖而出,不但战绩彪炳,更在接天关斗剑,败下了平生大敌朱红袖,成为了公认的大衍境剑术第一。 齐冰云也一直都以为,自己会一心求道,不会有任何私心杂念。 但是在接天关,见到了王崇的那一刻,她就微生感觉,后来相处日久,渐渐为这个淳朴的少年吸引。 当时的王崇修为不济,还是天罡境,但却处处为人着想,几次三番冒了生死危险,给同伴断后,赌斗盖世大魔。 甚至有了好处,都拱手让给了同门晚辈,安羽妙曾跟齐冰云私底下讨论多次,才确定了这位小师叔,就是照顾晚辈,并无私心杂念,也无儿女私情。 接天关时候的王崇,更像是齐冰云心目中的自己,她就一直希望,能够成为领袖峨眉,继承阴定休祖师衣钵,重新成为当世大派的那个人。 王崇做的,比齐冰云料想的更好,除了当时修为略弱。 齐冰云甚至也想过,若是两人若是如何,会有怎样,只是她也知道,自己日后,成机会,能接掌峨眉,这份感情,不提也罢。 直到这次西境苦海,再次遇到了王崇,还感觉到了韩嫣和王崇只见,越来越微妙,齐冰云柔肠百结,这才借了老祖的柬贴,做下了自己平生最重要的决定。 齐冰云偶尔抬头,望了一眼王崇,眼神里忽然就全都是柔情蜜意,深情款款。 火勿海本想招待这些人一番,他也想跟季观鹰,齐冰云,乃至武当的虞南翼,裘仙儿结交为朋友。 就算是刘灵吉,人家好歹也是峨眉四大弟子之一,又是峨眉三代,第二个道成大衍的人,前途无可限量,并不输给虞南翼和裘仙儿,就是没得一口好剑,甚至就没有飞剑,才显得人孱弱了一些。 饶是如此,这位灵吉仙童,也一样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俊彦了。 这种人物,如何不值得结交? 但是自己才提了一句,须得有道侣,才有机会得剑,王崇就迅速跟齐冰云搞到了一块,两人现在还互相牵着小手,眼神不时轻微碰撞,忽然就有一人轻轻一笑。 他们是快活的,旁观的人……心底可酸的很。 火勿海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道心怕是不稳,就举杯说道:“数日后,我师就要提前开论剑大会,诸位请多做准备,我就不搅扰了。”他直接就送客了。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火先生真是好心,此番论剑大会得蒙九焰岛诸位的照顾,心头感激不尽,我答应的事儿,必然会全心全意去做。” 火勿海心道:“我让你去做什么了?我是让你帮忙取白虹剑,你这全心全意的怕是找道侣罢!” 火勿海也是漫天笑容,送走了诸人,心头憋闷,自己也去闭关了。 王崇和齐冰云,出了火勿海的洞府,齐冰云就拉着王崇,一路疾飞,跟众人都分开来。 就连平时形影不离的安羽妙,见两人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从好闺蜜,变成了过墙梯,也只能一个人走了。 齐冰云和王崇晃眼就飞出了九焰岛,此时九焰岛周围,来个各派修士太多,所以就算离岛千里,也偶尔能看到遁光掠过。 王崇想了一想,捏了法诀,略作召唤。 小篁蛇就摇头摆尾,从大海里冲了出来,巨口一张,把两人一起吞下。 齐冰云本想抵挡,看王崇云淡风轻的模样,忽然就感觉满心都是信任,放弃了出剑的念头。 只是眨眼间,两人就出现在了一处洞府,只是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王崇终究是个实诚人,心道:“道侣都做了,总要交换个信物,我手里哪件宝贝,是能见天光?” 他犹豫了片刻,想起来一件宝贝,对齐冰云说道:“你把百炼火给我吧。” 齐冰云犹豫了一下,从法宝囊中掏出了三截的断剑,递给了王崇。王崇随手一抓,取出了自己唯一能见得天光的火鸦剑,递给了齐冰云,说道:“这口飞剑,是我跟师父求来,你我就把飞剑交换,也算是……” 王崇忽然感觉,自己笨嘴拙舌,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齐冰云却咋惊还喜,摇了摇头说道:“这般珍贵之物,你还是留着罢。” 王崇总算想起来,自己该说什么:“这等外物怎及得你珍贵?” 正文 二三五、夜阑风渐紧,与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这话别人说来,未免油嘴滑舌,但王崇说出来,齐冰云就觉得,果然是实诚人,说话也忒老实,都不会弯弯绕,只晓得如此直接。 王崇振振有词的说道:“你没了飞剑,战力不知下降了多少,我没了飞剑,一样不惧任何敌人。这口剑还是给了你好。” 齐冰云微生羞怯,轻叱道:“怎见得我没了飞剑,就不然如你了?”手上却接了这口火鸦剑,微微催运剑光,就有一头火鸦腾飞,灵性十足。 齐冰云微微惊讶,叫道:“好一头火鸦!莫不是……” 齐冰云修的五火七禽剑诀,虽然也兼顾炼质,但走的仍旧是炼形的路数,可以练成七头火禽,分别是:火凰,太阳乌,青焰鸾,朱火雀,赤鹏,火鹤,烟火鸦。 虽然烟火鸦排名最末,但也非是容易炼成。 她轻轻摆弄这口火鸦剑,这口火鸦剑虽然祭炼路数,跟她自己的五火七禽剑诀颇有相异,但祭炼起来,却并不滞涩。 齐冰云心道:“莫不是他也早就惦记我了?不然为何提前就准备下这么一口合适我的飞剑?才定了道侣,就忙不迭的送我?”想到此处,这位云仙子娇靥生春,身心皆暖,本来做出这般冒险的事儿,还有的几分忐忑,都尽消去了。 这口火鸦剑,本来是徐盛祭炼的法宝,百余年苦功,只炼形一次,得了丙火灵精,又复斩杀了一十五头火鸦,尽吞其灵性,等若又炼形三次。 现在的火鸦剑,乃是四次炼形的上品飞剑。 齐冰云这一运使,丙火灵精化形的火鸦,呱呱乱叫,兴奋的什么也似。 王崇以元阳剑诀祭炼火鸦剑,也是峨眉一脉,故而齐冰云以五火七禽剑诀祭炼,竟尔一蹴而就,势如破竹。 她素手轻挽剑诀,火鸦剑就化为成了一团火焰,焰光冲霄。 那头寻常火鸦,羽毛也渐渐转为纯黑,身上烟气缭绕,化为了一头烟火鸦,绕着齐冰云飞舞。 火鸦剑在徐盛手里的那会儿,还不如百炼火,但吞了丙火灵精和十余头火鸦,却胜过了百炼火数倍。 齐冰云得了这口火鸦剑,战力比起百炼火完好之时,犹要胜出三分。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纵身一跃,身剑合一,化为赤虹经天。 剑光在空中饶了一绕,忽然轻轻一顿,那头跟随着她的烟火鸦,化为了一道烟气渺然的剑光,跟着她一同飞舞。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齐冰云刚才施展的乃是剑术中,最为奥妙的一种,名为——剑光分化! 往往是金丹境界之上,才能凭借淳厚功力,炼出一道随影剑光。 这门法术,就算还不如虹化之术难练,可也是极难炼成的剑术之一,比身剑合一,剑意天心都要更难几分。 齐冰云得了火鸦剑,就能立刻成就剑光分化之术,虽然不过是借助飞剑的灵性,只能分化出一道剑光,可也是绝世之姿。 王崇心头暗暗忖道:“云儿这个天资,旷世无双!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真要说大衍境第一人,还得是她。” 王崇也一时兴起,化为一道赤红,紧紧跟了上去,他有了火勿海的定虹珠,总算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虹化之术,大火流金之术使出,一道火虹,紧紧追着齐冰云的剑光不舍。 齐冰云心头畅快,格格娇笑,剑光越催越急,引逗王崇来追。 两人各自施展独门剑术秘法,瞬息飞出了千里之外。 王崇拼尽了全力,居然也追不上齐冰云,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峨眉剑术,真个了得。这五火七禽剑术,不论其余,只论剑遁之术,只怕犹在元阳剑诀之上。” 阴定休所创元阳剑诀,至大至刚,至阳酷烈,还真不是以快捷著称,倒是无形剑术,飞遁之速天下无双,只可惜王崇并不会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他只是得了一口无形剑。 齐冰云也是心头窃喜,她平时稳重端方,又要给诸位师弟妹做表率,还难得有这般放肆的时候。 火鸦剑剑光斜掠,猛然下降,因为飞行太速,在海面上激荡起来一道白线,别具一种风情。 王崇哈哈一笑,忽然变化法术,使出了太元仙都雷法,炼身成气之术,也有种种变化,他使用大火流金之术,就是一道火虹,使用太元仙都雷法,这唯一的本命法术,就会化为煌煌雷光,速度再增一分。 王崇也降低了高度,他所化的雷光,在海面上掠过,无数湛蓝雷光跳跃,不知道多少海中游鱼,被雷电余威击毙,肚皮泛白的浮了上来。 化为雷光,王崇的遁术更显霸道! 齐冰云心慈,不想无故杀生,故而剑光一引,又自腾空。 便在此时,一声厉喝从大海中传出,一道黑光夹杂寒意,直扑齐冰云。 王崇哪里容得这种事儿? 他扬手发雷,迎上了那道黑光,雷光炸开,黑光只是略作退缩,居然没有生生炸散。 王崇就是心头凛然,暗忖道:“该当是绝顶的金丹,我和冰云不合轻敌。” 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先生请对付这个女子,我来杀了这个少年。” 这个声音柔媚无比,但紧接着却是宛如九天炸雷,连绵不绝的剑音! 一道剑光后发先至,拦住了王崇! 刚才那道极寒的黑光,拦住了齐冰云,一瞬息间,两人就最少交拼了千百次! 这一道黑光,蕴含无尽寒意,变化无方,以齐冰云的剑术,竟然也不能一剑破之。 拦住王崇的那道剑光,又是一番气象。 出剑之人,云纨轻袖,白衣如雪,宛如瑶台仙子,与万千剑光之中现身! 素手持了一口长剑,剑光盈盈如水,横在身前。 这个女子一出现,就宛如把天上的所有光明,尽收在自己身上,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眼光都情不自禁,锁定了她,再也挪移不开。 万千光芒,会与一身! 天上地下,再无这等殊色! 正是王崇也有过一面之雅,和干荫宗,吕公山一起被追杀过,朱红袖的师妹龙吉吉。 正文 二三六、某乃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 王崇满目都是杀意,上次他被龙吉吉追杀,差点就完蛋了,这女人跟自己没仇没冤,动辄杀人,别人忍得,他可忍不住。 王崇扫了一眼,齐冰云和驾驭极寒黑光之人的战场,猛然提气喝道:“云儿!可能斩杀那人?” 齐冰云凝神运剑,她虽然担心王崇,也知道追杀王崇龙吉吉,实力远胜自己,但却在一瞬间就凝定心神,要先击败眼前这个对手。 不能击败眼前之人,她就帮不了王崇。 王崇的喝声,让齐冰云心头一暖,亦是提气喝道:“我应付的来!” 王崇点了点头,忽然呲牙一笑,对龙吉吉说道:“我们换个战场吧。” 不等龙吉吉说什么,他扭头就走,毫无半分留恋。 龙吉吉盈盈一笑,顾盼生辉,叫道:“季观鹰!好大的名头,就让我试试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这位出身太上魔宗的女修,御剑紧追。 龙吉吉跟朱红袖一般,都是师从九渊,此界年纪最古老的魔君,也都是学的一样本事,精通天上天下魔意剑的绝顶剑术,更不缺飞剑,手中的寒蛰,亦是天下名剑。 有绝世剑术,无双天资,名剑在手,名门大派的顶尖金丹,绝非是玄鹤道人那种资质有限,也没有上好仙剑傍身的金丹可比。 这般对手,王崇还是首次遇上。 龙吉吉的战力,若是作比较,玄鹤已经不大够看了,大略相当极光夫人那种真人之辈,又或者驾驭了丹流飞阁这般镇派法宝的徐盛和卢照霖联手。 便是有碧渊和九烈擒龙的王野灵,李虚中之流,撞正这位魔女,也要饮恨收场。 王崇纵然在大衍境近乎无敌,但也决不能挑战龙吉吉,他要撤出战场,自然是……要换用妖身。 至于被龙吉吉看破妖身来历? 他就没打算,让这位魔门妖女,从自己手里活着走脱。 两人遁法都快,晃眼就飞出了数百里,王崇捏了法诀,小篁蛇忽然钻出了海面,他回头笑道:“龙吉吉姑娘,你剑术精奇,我打不过,且去叫个帮手。”然后一步就踏入了小篁蛇的大口。 龙吉吉笑道:“想要在我面前,玩挪移虚空之术,莫要想错。” 她剑光一起,锁定天地,小篁蛇的穿梭虚空之能,顿时被封住。 只是这位魔门妖女也没料到,王崇根本就不是想要借助小篁蛇走脱,片刻之后,就小篁蛇大口张开,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手里拎了一口丙灵剑,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王崇张口就是瞎话:“某乃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 龙吉吉倒也知道,人妖相化之术,只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世上有五识魔卷这般功夫,她虽然出身魔门,但她是太上魔宗的人,当然不知魔极宗的智慧子是什么成色。 何况王崇此时一身道气,玄门正宗的气象,谁能料得,这是一具妖身? 龙吉吉先入为主,顿时猜测,这位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不知什么原因,藏身这条怪蛇体内,刚才季观鹰是进去,换了人出来。 王崇终究还是担心齐冰云,对小篁蛇喝道:“去帮忙云儿!” 小篁蛇吐出了主人,大尾巴一摆,瞬息钻入了大海,龙吉吉刚才锁困虚空的剑意,不知不觉,居然被王崇破去了。 龙吉吉嫣然一笑,说道:“还挺着紧你的小情人!” 王崇一脸正气的说道:“云儿是我妹子,她和季观鹰两情相悦,我这个做哥哥的十分欣慰。” 同时他心底也暗暗惊了一下,没想到就因为一句云儿,差点被这个魔女窥出破绽,亏得他多能胡扯,不然就圆不过来了。 龙吉吉跟王崇斗嘴,乃是魔门的惯例,若是能以言语,挑逗得敌人道心不稳,自然就先占了三分胜机。 王崇一身精纯道气,手中长剑也非凡品,让龙吉吉知道,自己也无法速胜,这才用上了这手段。若是王崇不济,她早就一剑砍过去了,还搭讪作甚? 王崇没有迅速出手,是因为他要适应一番这具白枭妖身,体内雷霆霹雳剑诀流转,跟丙灵剑建立起来微妙的联系。 这口飞剑,他是以元阳剑诀祭炼,虽然以雷霆霹雳剑诀运使有些不谐,但毕竟两种剑诀同出峨眉,不过片刻,已经运转无碍。 王崇清喝一声,剑光一起,喝道:“千锤百炼出深山,雷霆煅身亦等闲!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剑横空星斗寒。” “龙仙子!请看此剑。” 王崇嘴上彬彬有礼,亦复客气,但手底下可着实狠辣,出手绝无半分容情。 这女人追杀他两次了,这次还捎带着要暗算齐冰云,若非他提前给了火鸦剑,齐冰云还真说不定要陨落。 这般仇恨,王崇又不是个慈善的人,哪里有不杀心顿起? 雷霆霹雳剑诀,亦是峨眉无双杀伐之法,丙灵剑性子亦复凶戾,王崇也是个凶人,人剑法相得益彰! 这一剑雷光纵横,犹如九天雷神下界,果然应了一句:一剑横空星斗寒! 龙吉吉亦是寒蛰出手,寒意冲贯,百里寒涛,剑意如霜雪。 两人都是魔门出身,但此刻却一个代表了太上魔宗,一个代表了峨眉南宗,以正邪两立的姿态,开始了这一场惊天动地斗剑。 比起两人的剑术来,不管是不久前,虹儿和荀念慈的斗剑,还是王崇真身和荀元朗的斗剑,都显得粗劣。 白枭在峨眉,也是天资纵横之辈,铸就金丹甚早,一身剑术打磨的圆融无暇,若非是没得一口好剑,只有一口跟功法全不搭配的九寒钩,哪里会被王崇和邀月联手杀掉? 此时王崇使用白枭妖身,以峨眉最正宗的剑术,配合丙灵剑,剑术大开大阖,气象堂皇。 龙吉吉每一件,都蕴含无上剑意,就连雷霆剑气,都会被天上天下魔意剑锁困,她的剑意天心,远胜黄袍怪。 若是寻常大衍之辈,龙吉吉甚至不用出手,单纯凭借剑意,就能斩灭神魂。 两道剑光在万里波涛上满空游走,不断交拼,厮杀的天地变色。 正文 二三七、一记闷屁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这一剑不错!就如一个四处不透风的屋子里的一记闷屁,让人无可躲避。 王崇已经没得空跟演天珠对喷,任由这破珠子调侃。 他和龙吉吉比剑超过百招,这才深切的感觉到,这位魔门女修的剑术有多犀利。 当年要是他们被龙吉吉追上,三个人加一块,都不够人家一剑砍的。 也还是亏得,白枭乃是资深金丹,又复是阴定休门下十一门徒,一身剑术根基雄厚,换过人来,还真未必撑得住。 王崇手中的丙灵剑使开,一圈雷霆接一圈雷霆,雷光游走,散而复聚,已经把雷霆霹雳剑诀使到了极致。 龙吉吉虽然是魔门的不世出天才,但功力终究不及白枭雄厚,白枭成就金丹,超过百年,但却把天上天下魔意剑的剑意,发挥的淋漓尽致。 寒蛰剑每一次跟丙灵剑拼斗,就是剑音长鸣,每次龙吉吉的寒蛰剑都被丙灵剑给硬磕出去,王崇就是仗着功力雄厚,不怕折损飞剑,以及之长,攻敌人之短。 但龙吉吉嘴角含笑,浑然不以为意,每次寒蛰剑被震回,都会再次催逼上去,寒蛰剑不住的鸣啸,渐渐形成了天魔秘音,回荡天地。 方圆千里之内的海中生灵,鱼虾龟蟹,尽数被天魔秘音发动心头魔念,在海面上疯狂厮杀,死的就被吃了,活下来的也化为魔物。 龙吉吉也是心头暗惊,忖道:“峨眉南宗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这一手剑术,只怕都不输给得了阴定休老道真传的那几个徒弟了。就算不及小剑仙欧阳图,但也相差不远。若是这般苦斗下去,他凭着功力深厚,剑术圆熟老辣,想要稍稍击败容易,想要杀死却难。” 龙吉吉出手截杀,还真不是有什么计划,她就是兴之所至,随心所欲。 魔门弟子宛如养蛊,同门之间也要争斗,谁人更强,便会胜出。龙吉吉是听说,朱红袖想要图谋纯阳大圣的一套飞剑,这才赶了过来,想要搅黄了朱红袖的好事儿,不让这位师姐再得一套飞剑。 至于她自己,倒是并不在乎,能否拿到纯阳大圣的飞剑。 不过龙吉吉终究非是寻常人,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做一点准备,所以约了太上魔宗另外一位高手,算是充作临时道侣。 王崇和齐冰云初定鸳盟,未免有些开心过份,恰好龙吉吉和所约的魔门高手路过,龙吉吉就怂恿同伴出手。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对看起来,随手就能杀了的道侣,居然如此难缠。 “季观鹰请了帮手出战,他自己怕是已经回去,跟齐冰云联手,去围攻黑山上人!黑山虽然也有几分本事,却只怕抵挡不住,这位两位在大衍境之中,号称排名一二的狗男女。” “我这边跟白胜纠缠下去,毫无半点意义,我想要占得上风,只怕要千招以上……” 王崇出手丙灵剑,可不是怕元阳剑和无形剑曝光,他是想要让龙吉吉以为,他就只有这一口飞剑,待得对方稍有松懈,元阳和无形齐出,足够让对方好看。 若是开场就使用元阳无形,龙吉吉有了戒心,就凭他的剑术,最多少占上风,想要杀了对方,却千难万难。 王崇剑术不及对手,还想要杀了龙吉吉,自然要在阴谋诡计上,多下一些功夫,他也有十足的信心,只要给自己捉住机会,元阳无形,一定会给这位魔门妖女,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龙吉吉虽然心头思索,但剑术却半点不乱,找不到机会,王崇亦闹得住性子,把雷霆霹雳剑诀,使得越发凝重如山。 双方剑光如电,在空中一瞬息间,交拼了千百次,寒蛰剑继续被荡开,王崇也兜转了剑光。 剑仙斗剑,有被人抓住机会,一瞬间分了胜负,也有王崇和龙吉吉这般,邀斗数百招也分不出胜负。 王崇真气潜运,雷霆霹雳剑诀催动,一招雷驱电走,剑光灿烂,直斩龙吉吉,这位魔门女修的寒蛰剑刚被他硬磕了回去,稍有小破绽,被他抓住了反击的机会。 龙吉吉微微一笑,剑意天心使出,寒蛰剑忽然一凝,然后翩然飞落,竟尔不防御,直接反攻,以攻对攻,要逼王崇撤剑。 王崇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他元阳剑自袖中划出,左手食指一并,做出要以剑指来抵挡寒蛰剑的“蠢行”,但丙灵剑却仍旧毫不迟疑的飞落过去。 这个机会,不算太好,故而王崇使了个心眼,若是龙吉吉跟他硬拼,比拼谁人胆子更大,凶性更狂,他一剑过去,龙吉吉多少要收吗手忙脚乱,但龙吉吉的寒蛰剑,却一定会被他藏在手中的元阳剑挡下。 只要对手剑术烧乱,王崇早就准备好的无形剑,绝不会有分毫客气。 但就在王崇看着自己飞剑过去,只是一搅,龙吉吉的身影却如烟雾消散,至于飞到自己跟前的寒蛰剑,都不用元阳剑,他随手一搅,也是散于无形。 这位魔门妖女,居然使了一个幻术,抽空走了。 王崇半点也不迟疑,驾驭剑光,直奔刚才的战场,若是龙吉吉有了黑心,走脱之后,就去暗算齐冰云,齐冰云正在跟另外一位魔门高手斗剑,可挡不住龙吉吉的偷袭。 王崇也是久经大敌之辈,绝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敌人走脱,还原地卖呆,耽搁功夫,让同伴遭受生死危机。 雷霆霹雳剑光极快,飞到了半路,小篁蛇已经跟了上来,一口把王崇吞了,待得他再出现,已经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太元仙都雷法全力催使,化为煌煌雷光,虽然比剑遁略慢,毕竟他催动剑遁的是白枭妖身,乃至金丹的修为,但仍旧极快。 王崇赶回了战场,齐冰云已经颇占上风,他见龙吉吉居然没有回来,知道这位魔女就是想要脱身,并没有摆脱了他之后,杀一个回马枪,来暗算齐冰云。 他心里轻松一分,紧接着就施展仙都雷法,直撞入了两人战斗的圈子…… 正文 先求个票,再…… 嗯嗯,不求个票,就感觉缺了点啥,月票推荐票都成。 起点app有个活动,十本书pk谁家的主角最骚……这都什么活动?我们王崇可是老实人,又淳朴,比谁更骚,不是稳输吗?王崇能骚的过那群浪货吗? 只要去起点app那个帖子回帖,回帖多角色就赢了,所有参与的读者能分十八万起点币……输的九本书,参与活动的读者平分两万起点币 ps:提前一天预定11月份的月票啦,这个月大家开心吗?下个月想不想更开心?投票给俺吧! 正文 三三八、极乐魔光 雷光疾走! 黑山上人应付齐冰云,已经颇为吃紧,哪里还经受得住,再来一发? 何况王崇的道法,并不输给齐冰云,出手更是狠辣。 王崇撞入了战圈,漫天都是雷光,他也不是求杀敌伤敌,务求让黑山上人再也分辨不得齐冰云的剑势。 黑山上人原名黑斯礼,西域人士,因为天赋出色,被太上魔宗一位长老带回了万魔堂,甚至九渊魔君都动了念头,想要破例收他为徒,后来还是太上魔宗另外一位太上长老出面,收了他为徒儿,传授太上魔宗另外一门道法——极乐魔光! 这人自从学习魔法以来,就是最出色的天才,各种道法,一学便会,会儿能精,进境远超同辈。 从天罡,大衍,直到金丹都没有遇到任何瓶颈。 他所修习的极乐魔光,此法按上古之时,分有六季:春夏暑秋冬寒! 以天之乐趣,无过于六季变幻,地之乐趣,无过春秋轮转,人之乐趣,无过于春暖花开,人心思爱,夏日炎炎,有风送凉,暑日蒸蒸,然万木灿烂,花木果实,尽皆生长。秋日凉意,亦有收获不尽,冬日消歇,养精蓄锐,寒季最末,便有思春之念,又复年岁之轮回。 故而这一门极乐魔光,中者开始如春风,暖洋洋的束缚的不得了,随后就有无数幻念,甚多遐思,止不住的冒出来,待得醒悟,已经是精气尽泄,道行全销,只能任人摆布。 只可惜,不管是道门仙气神光,还是魔门的魔光之流,非得阳真以上,不能尽得其中奥妙。 黑山上人黑斯礼,若是突破阳真,凭着极乐魔光,就能一跃成为跟项情,梁漱玉,等人比肩的道门绝世人物。 但在金丹境,就连龙吉吉都能把他拉过来,充当炮灰。 面对无穷无尽的雷光,黑山上人哪里哪有余暇,分辨齐冰云的剑光? 只能把极乐魔光收回,想要护住自己。 只是他若是能突破阳真,极乐魔光或者还能挡得住道门的飞剑,以他金丹境的修为,极乐魔光纵然玄妙,也不过是驾驭罡气的法门。 如何能够抵挡住,才得了火鸦剑,剑术又复大进的齐冰云? 这位峨眉云仙子,越是危机,越是稳重,本来已经渐渐占得上风,忽然见到王崇风一般狂卷的回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手段,把龙吉吉甩开了一旁。 王崇出手酷烈,又专门给她制造机会,齐冰云更是以为,龙吉吉随后就要追来,爱郎是给自己创造机会,斩杀此大敌。 所以这位峨眉的云仙子,素手一指,火鸦剑随影剑光前行,先引发了黑山上人的全力相抗,身剑合一,用上了当初重创了域外大魔,带了安羽妙等人逃命,还拼折了百炼火的杀招。 剑光如匹练,只绕着黑山上人一转,就把这位魔门极具潜质的金丹宗师,身子切开了一半。 收了剑光,齐冰云也稍有气喘,她刚才使用的剑术,看着并无任何威势,却是五火七禽剑的杀招之一,极耗真气。 火鸦剑品质远胜百炼火,倒是并没有折断,承受住了这一击,可齐冰云短时间内,再发不出第二剑了。 黑山上人魔功深厚,挨了这一剑,居然还未死,催运魔功,还想要恢复伤势,身上的血肉蠕动,化为触须,互相纠结。 王崇觑得便宜,捏了法诀,小篁蛇就猛然钻出海面,一口把黑山上人和他一并吞了。 齐冰云一脸紧张,但却不敢浪费功夫,急忙全力恢复真气。 她只见得小篁蛇定定不动,猜测王崇正在跟黑山上人恶斗,心头颇有担忧。 就在齐冰云恢复了七八分真气,想要试着闯入小篁蛇体内的时候,一道剑光远远兜转,正是九渊门下——龙吉吉! 齐冰云知道,这个女子比黑山上人犹要可怕十倍,按剑当空,朗声道:“峨眉齐冰云,请太上魔宗龙仙子赐教。” 龙吉吉秀眉微挑,她抛下了王崇,就先按照惯例,在海中调息了片刻,恢复了真气,这才回来救黑山。 龙吉吉也没料到,这边的战斗,结束的这么快,心道:“黑山也太没用了,居然才这么一会儿,就没撑的住。” 她瞥了一眼小篁蛇,都没有看齐冰云,心道:“有齐冰云,季观鹰,还有峨眉南宗的那个什么白胜,我是讨不得好。黑山死了也就死了,我跟他们有甚纠缠?” 龙吉吉盈盈一笑,顾盼嫣然,说道:“刚才不过是跟妹子闹着玩,姐姐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若是你们看到我的同伴,记得让他去九焰岛找我。” 这位魔门妖女,就那么驾驭剑光,堂而皇之的遁走。 龙吉吉才走,王崇就双手一分,撑开了小篁蛇的巨口,走了出来,他望着龙吉吉遁走的方向,不觉微生感慨。 “上一次遇到此妖女,我和干荫宗,吕公山三个,只有仓皇逃命的份,这一次遇到,好歹也能动手几招。就算不用白枭妖身,也能战三五个回合。下一次么……” 王崇嘿嘿一笑,伸手抓住了齐冰云伸过来柔夷,温柔的问道:“你可受伤了么?” 齐冰云略有些傲气的说道:“就凭那人,还伤不得我。你有受伤没?那个黑袍的家伙,怎么下场了?” 王崇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心道:“才刚刚发誓,不能再炼妖身了,见到这家伙,忍不住就又炼了一具。这厮居然我跟毒龙寺的六师兄一样,也叫做黑山上人,世上不能有两个同名号的修士,我就替六师兄,处理个麻烦吧。” 黑山上人被齐冰云重创,哪里还是王崇的对手?何况他还有小篁蛇相助。 进了小篁蛇的肚腹,王崇就先是一记补天劫手,把这厮打的五劳七伤,又复换了白枭的妖身,砍的七七八八,这才从容炼成了一具妖身。 至于以后要被邀月一剑穿心之类的誓言,王崇已经不在乎了,他相信,就算自己不发誓,也不炼妖身,就冲着他和齐冰云这事儿,邀月也会出手砍他…… 正文 二三九、换巢鸾凤 黑斯礼一身极乐魔光,虽然限于金丹境的修为,还未足以发挥威力,道行法力已是同阶翘楚。 王崇起意炼了黑斯礼,就是见他法术奇特,通体魔光,近乎刀枪不入,万法难伤。 若非是他和齐冰云,一个能炼身成气,精擅雷法,一个剑法无敌,身剑合一,换过稍弱一些的大衍境剑仙,就算这位魔门宗师站在那里让他们砍,一时半会也破不去护身魔光。 齐冰云以火鸦剑,催动五火七禽剑法的杀招,居然也没能将之杀死,只是砍至重创。 王崇自己以补天劫手,也没能将之一掌就活活打死。 还是出动了白枭妖身,这才砍的半死不活,炼成了妖身。 光是这些优点,王崇都快忍不住了。 哪里料得,黑斯礼不光是护身魔光强横,这位魔门宗师被重创之后,还能迅速恢复? 捡了这么一具妖身,当真是意外之喜。 黑斯礼如是知道,自己没能被活活打死,而是被炼成妖身,是因为自己功法奇特,泉下有知,当抱恨前生。 王崇当然不好跟齐冰云说,自己炼了一具妖身,纵然黑斯礼是魔门中人,此事也大干天合。 他笑了一声,说道:“这厮的魔功,果然有些不俗,我用仙都雷法,将之轰了千百记,这才轰成了灰渣。” 王崇和黑斯礼被小篁蛇一口吞了,他又安然出来,黑斯礼的下场不问可知,齐冰云也不是太关心这位魔门宗师。 王崇随便回应一句,齐冰云也没深究,只是心有余悸的叫道:“遮么没想到,居然撞到了龙吉吉这魔女。刚才那黑袍人,不知道是谁,但功力实在可怕,若非以五火七禽剑的绝杀之术,我都破不去他护身魔光。” “这般……这般厉害的角色,在魔门必然也非籍籍无名。” 其实齐冰云想说一句:“若是玄鹤长老等人,遇到这个黑袍客,只怕也要被数招内击毙。”但顾忌到本门长辈的面子,就没有说出口。 王崇嘿嘿一笑,说道:“他死前自称什么黑山上人,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但那个黑山绝没这般本事。” 齐冰云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原来是天恨魔君门下的黑斯礼。怪不得一身魔光,厉害若斯。” 她又复莞尔一笑,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黑山,谅必是毒龙寺的那位,的确没甚本事。” 王崇原来的那位六师兄,才不过是天罡,现在想必也还没突破大衍,在齐冰云的眼里,的确是“没甚本事”。 王崇安抚道:“反正也都杀了,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齐冰云叹息一声,说道:“亏得他只是金丹境,无法发挥极乐魔光的杀伐之威,只得护身之厚,若是此人突破至阳真……” 王崇笑道:“我们只是大衍境,能战胜金丹,已经是极了不起。若是此人是阳真境,不拘练的什么法术,我们都要做一对同命鸳鸯。” 齐冰云俏脸绯红,呸了他一口,但心底却都甜蜜。 王崇拉着齐冰云,也不敢在四处浪荡,虽然两人也不怕龙吉吉再杀回来,但这种战斗,实在没什么必要。 王崇和齐冰云把遁光连在一处,联袂齐飞,两人的遁光都是赤虹,倒也十分般配。 齐冰云新得情郎,又有了趁手飞剑,还击退了大敌,心情正好。 王崇倒是忧心重重,他总觉得,自己还有麻烦,就是不知道爆发在什么地方。 回到了九焰岛,齐冰云终究是正派女仙,当然不可能跟王崇腻在一起,怕招惹闲话,两人仍旧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树巢。 王崇刚思忖,自己要不要壁关数日,等论剑大会之日再出来。就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在树巢外响起:“韩嫣求见季公子!”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怎么这般客气?” 韩嫣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就如厮熟一般,盘膝坐下,说道:“我也不过半日不在,你就跟齐冰云那小浪蹄子混到了一处,下手当真好快。” 王崇按住额头,无奈说道:“峨眉老祖的柬贴,留有我的名字,我又能怎样?何况,不过是为了得一套飞剑,没有两家长辈首肯,哪能容易就结成道侣。” 韩嫣吃吃一笑,说道:“不就是老祖吗?谁家也不是没有。我也能求得老祖柬贴,你要来一张么?” 王崇咳嗽一声,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是欺负吞海玄宗没有老祖吗? 吞海玄宗可也有两位道君的,演庆就不说,金母元君可也不是吃素。只是想到了金母元君,他就莫名的心虚起来。 韩嫣倒也不知,这小贼魔另有心虚之处,见王崇忽然就不说话了,微微嗔怒道:“我本诚心相待,你却不甚厚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破铜烂铁,给齐冰云那口剑又是什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崇也未料到,韩嫣居然就在这里杀了一个回马枪。 当初演天珠让他送火鸦剑,王崇会错了意,当真送了一口“破剑”,浑没有料到,这会还有找补。 王崇叹了一口气,正想该如何补救,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千万不能说。 王崇下意识的问道:“不能说什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能说…… 王崇正思忖,演天珠这是什么意思,这破珠子就又送了一道凉意:去抓了她的手,就说你跟她才是真心。 王崇快气疯了,骂道:“你信不信,她能用补天劫手拍死我?”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也是,你演技不大好。 王崇骂道:“这种事儿,怎么都能看出来是虚假罢?” 他实在不想搭理这破珠子,韩嫣把王崇给的那口破剑,扔在了地上,说道:“玄阴剑我也要一口,这口破铜烂铁还你罢。” 韩嫣掷还了一口破剑,也不再留,起身就走了。 王崇无话可说,他也不是心虚,就是感觉,自己确实做的差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要不要也请齐冰云跟你去玄阴剑窟? 王崇顿时就跳了起来,骂道:“老子有那么找死吗?” 正文 二四零、无敌的小剑仙 韩嫣前脚刚走,齐冰云就推门进来。 她眼波流转,见地上有口飞剑,随手拔了起来,若有意,若无意的问道:“你手头飞剑倒是多。” 王崇闻弦歌而知雅意,晓得齐冰云说的不是这事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儿说来,倒是该算在你身上。” 齐冰云顿时笑了,柔声问道:“怎么该算作我的事儿?” 王崇知道有些事儿,不好隐瞒,但有些事情,却死也不能说,笑着说道:“当初我们杀了西海三小,我和韩嫣分了西海三小的法宝囊,曾私下做了一个勾换,我把这口剑让给了她,换了别的宝物。她见你有火鸦剑,就觉得我不公道。可火鸦剑又非是西海三小的东西,乃是我跟恩师求来,如何能给她?” 齐冰云脸色稍霁,笑道:“不能给韩姐姐,就能给我了吗?” 王崇笑道:“不是也还换了一口百炼火?何况还有添头,不知占了多大的便宜。” 齐冰云自然知道,那个“添头”,就是自己,做出嗔怒之色,却也没真个生气。 两人拌嘴两句,又复转了回来,齐冰云柔声说道:“韩姐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回头我再去劝她一番吧。这口剑我拿去还她。”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她的东西都拿走了,你把这口剑给她,就是我吃亏了也。” 齐冰云这才不说,把手里的飞剑递给王崇,王崇瞧了一眼,颇嫌弃的说道:“这口剑也给了你吧!我留着没什么用。” 齐冰云笑道:“你可是觉得,它品质太差?” 王崇还真就是嫌弃这口得自西海三小的飞剑,他手里多少口飞剑了?哪里有一口,品质这般差的? 齐冰云见他这般脸色,又是噗嗤一笑,想了一想,说道:“也罢!你既然看不上,就留在我手里好了。” 王崇本想还跟齐冰云多呆一会儿,齐冰云却怕被人说闲话,没留多一会儿。 她本来就是见韩嫣过来,心底压不住忐忑。 毕竟前些时候,王崇和韩嫣颇多亲密,始终有些担忧。 但齐冰云是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此时不该多纠缠,总要日久见人心,非是一时可以开解。 韩嫣来过一次,就好像再无事情发生。 她就好似浑不在意王崇和齐冰云的事儿,连续几日众人相聚,都言笑无忌,没有半分芥蒂。 也再看不到韩嫣和王崇出双入对,行迹亲密,两人见面都客客气气。 齐冰云也就是那日,稍微大胆,过了一日,就又恢复了峨眉云仙子的端庄,并不允许王崇太过亲昵,最多是平时坐的稍近一些,偶尔说几句,看似平常的话。 韩嫣和齐冰云都挺正常,但王崇可不是这般感觉,他只觉得每个人瞧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其中虞南翼最为明显,几次他跟裘仙儿说话,都被这位武当的少年才俊抢先回答了,似乎在提防什么。 雷孤竹和云纨袖倒也还好,就是眼神里总有些似笑非笑,活像是王崇干了什么不正经的勾当,被两夫妻撞到,抓了他的把柄一般。 也即是安羽妙还正常些,她还有一件小小的喜事儿。 齐冰云得了火鸦剑,就把飞锥剑还了给她,韩嫣扔回来的那口破剑,王崇留着也没用,也颇嫌弃,齐冰云收了,转手借给了自己的好姐妹。 这口飞剑是王崇的东西,齐冰云自是不会白白送出,空剑海的道法,没有更多飞剑,反而不如寻常道法。 安羽妙有了三口飞剑,虽然有一口只是借用,也算是实力略增。 王崇知道了此事,也没多说什么,他也知道,齐冰云并不全是姐妹情深,也是担心安羽妙遇到龙吉吉,这魔女动辄杀人,性子残暴,多一分实力,就能多一分逃命的机会。 这几日,九焰岛上陆续又来了些人,其中最为万众瞩目的,自然就是龙吉吉,她甚至连“吞海玄宗季观鹰”的风头,都给压下去了。 这魔女来九焰岛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公开挑战极光夫人。 极光夫人可是阳真修士,哪里有怯战的道理? 两女在九焰岛外,一场斗法,龙吉吉居然力抗极光夫人的极光真法,不落丝毫下风。 两人恶斗了一日一夜,还是极光夫人提出了罢手言和,尽管没有分出胜负,但龙吉吉的天魔女绰号,却响彻西海。 名声直追她的师姐梁漱玉。 王崇和齐冰云,韩嫣都有去观战,韩嫣当时什么也没说,倒是回来之后,说了一句:“不过比我早修道几百年……” 齐冰云和王崇想起当日一战,都各有忧色。 齐冰云没有跟龙吉吉交手,也不知道,这位天魔女究竟有多厉害,见识到了她力拼极光夫人都不落下风,这才晓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此女。 峨眉十余位长老,金丹境能够稳赢此女的不会超过三人。 王崇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如今只是大衍境,就算山海经和天符书如何玄妙,也抵不过境界上的差距。 这魔女又不是普通的金丹,作为太上魔宗的顶尖金丹,就算阴定休,九渊当年,也没法越阶挑战。 他倒是想到,若是下次撞到,该如何白枭妖身对敌,才能成功算计了这个可怕的敌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龙吉吉这魔女,威风一时无两,无人可以当其魔威的时候。 九焰岛又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小剑仙欧阳图居然也大驾光临。 龙吉吉不甘寂寞,当即又去挑战欧阳图,这位小剑仙当时的脸色十分难看,推说自己颇疲倦,要求第二日斗剑。 当时海外数万散修,一起轰动,以为是欧阳图怯战了。 却谁也没料到,欧阳图转眼就去也挑战了一回极光夫人,这位小剑仙出手一剑,就击败了极光夫人,逼得十四岛散修,再无颜面留下,趁夜走了。 龙吉吉远远看到了那一剑,一言不发,当场就御剑飞去,再也没有回转九焰岛,第二日的越斗比剑,自然也成了一场笑话。 正文 二四一、十八阳真斩欧阳! 欧阳图一身白衣,盘坐在一块巨石上。 他出手一剑,击败了极光夫人,逼走了十四岛散修,吓走了天魔女龙吉吉,就来了论剑大会的地方,以剑光削了一块巨石安身。 纯阳大圣的大弟子许一阳,亲自出面,想要请欧阳图来自己的洞府下榻,欧阳图却一脸疲倦的婉拒了。 这位小剑仙名传天下,刚做了一件足以让他名头更为轰动的大事儿,本来该意气风发,但他却始终一脸疲倦,在巨石上盘膝打坐,自有一股寂寞孤冷。 欧阳图只提前了一日,故而第二日,纯阳大圣门下,请各派参与论剑大会的时候,人人都看到了,这位端坐在巨石上的小剑仙。 王崇亦十分好奇,他在峨眉五灵仙府的时候,就知道玄叶真人不服气阴定休把掌教传给玄德道人,带了五个师弟和一众门下,创立了峨眉南宗。 他也只见过两个峨眉南宗的人,一个就是不甘苦楚,又复叛出的白枭,一个就是这位小剑仙了。 王崇跟峨眉南宗,也没仇没冤,他对欧阳图,心底颇有几分钦佩。 在他想来,这位小剑仙才是正经的阴定休传人,这股霸道,简直压抑都压抑不住。 王崇心头暗忖道:“若是欧阳图如阴定休一般证就道君,只怕就能重现当年阴定休出世,万魔回避!的大威风。” 齐冰云见他看了欧阳图好多眼,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年欧阳师兄很不容易。” 王崇反问道:“他诺大威风,有什么不容易了?龙吉吉那魔女,多么嚣张跋扈,见人她就像砍一剑,你我都差点倒霉在她手里,却被吓的都不敢动手。极光夫人好歹也是阳真修士,却被他一剑击败,好没面子,十四岛的散修,趁夜遁走。” 齐冰云望着欧阳图,微有几分惋惜之色,答道:“若非是玄叶师伯叛出了峨眉,欧阳师兄怎么会半夜去挑什么极光夫人?他早就斩了龙吉吉,然后去太上魔宗挨个试剑!” 王崇忍不住一呆,叫道:“不会罢?” 齐冰云小声说道:“我也没有见过,但当你阴定休祖师还未飞升,欧阳图师兄初入金丹,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因为天魔宗的人杀了十二师伯,他就单身孤剑,杀上了天魔宗。” 王崇听得过瘾,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齐冰云捂嘴噗嗤一笑,说道:“他就给天魔宗的人给杀的狼狈逃窜了呀!” 王崇撇了撇嘴,说道:“这又有什么了。”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心道:“老子也被很多人,杀的狼狈逃窜好吗?其中还包括了你们峨眉。” 齐冰云见他脸色,颇不以为然,知道关子卖的够了,这才说道:“当时这件事轰传天下,当时有个名目,叫做十八阳真斩欧阳!” 王崇吓了一跳,叫道:“天魔宗有那么多阳真么?” 齐冰云吃吃笑道:“你关心的地方,怎么不对?” 王崇扭头,再去瞧了一眼欧阳图,说了一句:“十八阳真斩欧阳,还没把他给砍了,这家伙很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韩嫣忽然轻笑道:“那就是欧阳图平生之巅峰了。若是阴定休不飞升,这小剑仙还真不知会威风到什么时候。只可惜,阴定休飞升,玄叶脱离峨眉,欧阳图就再也没有过这般嚣张跋扈。” 王崇再去看了一眼欧阳图,忽然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他虽然剑术通神,威风极大,但看起来……就好像一条狗耶!” 欧阳图的事儿,再没有比峨眉的人知道的更清楚,也没有比魔门的人,晓得的更多。 有齐冰云和韩嫣的解释,王崇忽然就明白了,欧阳图为何一剑击败极光夫人,逼走十四岛散修,吓走龙吉吉,仍旧一脸倦色。 因为这位几乎金丹境界无敌,剑术称雄当世的峨眉剑仙,居然不敢出剑! 他不敢杀了龙吉吉,不敢再如当年一般,纵剑天下,试问群雄! 他怕的不是自己,是怕的牵累师门,他的师门不是峨眉,是峨眉南宗,他的师父玄叶不过是真人,已经非是阴定休老祖,那般雄踞此界之巅的道君。 王崇叹息一声,忽然再也不想说话。 他和欧阳图出身,来历,师门,心境,诸般情况都不相同,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但是王崇却知道,自己了解这位小剑仙的心情,那是一股无由来的抑郁,若非他道心坚定,无可或移,只怕早就走火入魔了。 只是被卡死在金丹境界,不能突破阳真,还真的就是小事儿。 纯阳大圣的门下,竭尽全力维持了此番论剑大会的秩序。九焰岛的道法,不以开辟虚空为名,九焰岛上也没有能够容易数万修士厅堂,故而选择了在九焰峰前的一处平地,垒砌一块高台,就算了事。 这里就是,平日里各派散修讲道的所在,王崇还上去,讲了一回丹鼎法。 与会的各派修士,此时也管不了什么小剑仙了,都把眼光放在了讲道台上。 许一阳飘然上了讲道台,喝道:“我师纯阳大圣,平生以炼剑称名。只是他老人家,曾境中推算,自己跟所炼的飞剑,皆没有缘分,故而这才决定召开论剑大会,把所炼的飞剑赠与有缘。” 说到这里,许一阳脸色有些尴尬,说道:“只是前日,我师忽然发现,原本订下来,为此番论剑大会之赏的丙灵剑,火候还未纯熟。故而换了另外一套飞剑,名为灵池!” 王崇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脸,暗暗忖道:“看来丙灵剑的事儿,还是暴露了,就不知道,此时的纯阳大圣是什么情绪。” 与会众人都喧哗了起来,有些人倒是不在乎,究竟此番论剑大会之赏,究竟是丙灵还是灵池,但也有人非常在意。 毕竟每个人精修的剑诀不同,飞剑若是跟剑诀不合,几乎没法运使。 白枭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齐冰云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王崇一眼,忽然就充满的柔情蜜意,她也是用不了灵池的。 正文 二四二、论剑灵池 若不是王崇给她,用火鸦剑换了百炼火,齐冰云怀疑,自己就要白来一场。 就算得了灵池,又能如何? 她真用不上灵池剑。 许一阳喝道:“我师纯阳大圣会开辟一条通道,直通上古灵池。愿意得此一套飞剑的各派修士,便请直入其中,得剑而归!” 有个修士喝道:“灵池之中,可有危险?若是我先得了剑,别人要抢怎么办?” 许一阳笑道:“灵池乃是上古之地,本来是仙家妙境,但却被域外魔头侵入,夺了无数灵禽仙兽的身躯,化为魔物。其中不但有金丹境的大魔妖,更有阳真境大魔,甚至太乙境的魔中大圣,也许都在其中栖息。” “诸位若是担忧危险,也就不必去了。反正灵池剑只有一套,本来就不能人人皆有。至于担心被人抢夺……” 许一阳笑道:“本来就是给大家抢夺的,若是自忖修为不如,也都不必去了。” 数万修士顿时哗然,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来凑运气,并没有想过,若是须得斗剑,须得斗法,又或者有甚危机该怎么办? 许一阳也不答话,伸手一指,天空上就开裂一眼,眼眸之中,天道无情,视众生如无物。 他喝道:“这处通道只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此关闭,一月之后,才会再度开启。” “想要去的,务须在一个时辰内有决断。进入灵池之后,欲待出来,也须在一个月后,回来入口处。机缘天定,请诸位自择之。” 许一阳说完这句话,便自退开,小剑仙欧阳图,剑光一起,第一个闯入了天上的眼眸之中。 紧接着,又有数人自持道法,跟着欧阳图闯入其间。 眼看去了数十人,许一阳这才含笑说道:“若有道侣结伴闯入,本门可提供一道阴阳符,可以保证在灵池中,寻到对方,不会迷失。” 王崇心头一动,忖道:“原来道侣之事,应在这里。不知道阴老道柬贴里,说他已经跟纯阳大圣说好,要把飞剑留给他的门人,又是怎么个操作?” 齐冰云伸手小手,轻轻握了一握,王崇抓住的美人儿的暖玉柔夷,心头豪情顿起,其实他本来想,直接放弃这次论剑大会,反正他也不缺飞剑了。 但是齐冰云这个动作,却让他放弃了退让之念。 王崇提气喝道:“吞海玄宗季观鹰和峨眉齐冰云,请许道友赐一道阴阳符。” 许一阳随手一弹,就有一道符飞出,在空中分化为两道,分别投入王崇和齐冰云的头发之中。 王崇的话音还未落,就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道:“峨眉杨祖一脉韩嫣和吞海玄宗季观鹰,求道友赐一道符。” 王崇的脸色,腾了一下子,就红了。 齐冰云亦是玉颜生嗔,但却没有发脾气,只是紧紧的攥着王崇的手,袖中火光乱窜,若非是还能压得住,说不定就要先斩了韩嫣。 许一阳憋着笑意,也是一道符飞过,凭空化为两道,分别落在王崇和韩嫣的头发上。 韩嫣更不迟疑,驾驭剑光,直奔天空的眼眸,只留下一个背影,让人生出无限遐思。 王崇只觉得,在场的数万修士,得有一半在看着自己,正要也直奔灵池,却被齐冰云拉了下来,小声说道:“你还想要去跟韩姐姐汇合不成?我们迟一些再走。” 王崇叹了口气,他是真木得脾气,只能等着,看着无数修士,飞入高空的眼眸。 数万修士,其中真有资格进去的人,也不过千数。 天罡以下,莫要说机缘,进入灵池,只怕都活不了。 但总有人不甘心,想要碰机缘,故而也有好些天罡境以下的人,被长辈们带着,闯入灵池里去了。 晃眼一个时辰将近,居然有一千四五百人闯入了灵池,剩下的各派修士,都自忖无缘,也不敢去闯入,万魔横行之地,有些人还想看个热闹,等一等看谁得剑,谁能归来。 但也有人,觉得无趣,准备启程回家。 齐冰云见再无人闯灵池,这才扯了王崇,御剑腾空,他们闯入了天空的大眼眸,这只大眼就缓缓关闭。 接下来数日,每天都有修士离开,不过七八日,九焰岛上的人就少了一多半,只剩下了万余人,等候那些进入灵池的人出来。 其中大半还是跟闯灵池之人的亲友同门,只有一小半,只图看个热闹。 王崇和齐冰云闯入了灵池,两人都是久经大敌之辈,在接天关也不知道联手战斗过多少回。 虽然此时身份,跟当初在接天关的时候不同,但联手作战的经验,却丰富到了极致。 王崇化为一道雷光,裹着齐冰云,齐冰云有了王崇帮忙防御,火鸦剑化为赤虹,当先开路。 两人在虚空通道之中,并无感觉太多压力,剑光又迅速,晃眼就通过了界域之道,闯入灵池之中。 两个刚刚感觉身上一轻,紧接着体内的真气,就如烈火,猛然喷发出来。 尤其是王崇,炼身成气,又在施展虹化之术,真气就如猛火浇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 他急忙收了虹化之术,又锁定周身窍穴,这才感觉好一些。 齐冰云有他以虹化之术护持,应变更快,亦锁定了周身窍穴。 两人对望了一眼,齐冰云脸色凝重的说道:“这里似乎域外,没有丝毫灵气,若是不锁定灵气,最多半个时辰,我们的真气就要散佚殆尽。” 王崇轻捏法诀,喝了一声,小篁蛇忽然自虚空钻出,倒是把齐冰云吓了一跳,叫道:“它不是在外面么?怎么也能进来?” 王崇答道:“我偷着带进来。” 他总不能说,因为有天邪金莲,可以跟这头大魔妖互相感应,虚空挪移,只是这一次,不是他以被控制的大魔妖为坐标,把自己挪移过去,而是把小篁蛇挪移进来。 王崇拉着齐冰云,钻入了小篁蛇张开的大口,小篁蛇一摆巨尾,把外面的景致,都传入了体内的洞府。 正文 二四三、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 吞海玄宗的玄玄炼遁术,不但是一门遁法,亦有许多法门,作为配套。 比如把外界景致传入洞府的镜光术。 王崇虽然没有在小篁蛇体内的洞府,建造房舍,但总也比外面好许多。 在灵池内,就算锁定周身窍穴,真气也是缓缓流逝,就是感觉不大明显罢了。 但躲入小篁蛇体内的洞府,就完全感觉不到真气流失。 他们出现的地方,应该是灵池的一角,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无数倒塌的亭台楼阁,遍地都是萋萋野草,只是这野草,宛如活物,张牙舞爪,显然都已经被魔头所化。 小篁蛇本来就是域外魔物,这等没有灵气的所在,对它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域外魔物的生存,本来就艰难无比,正因为此,一旦闯入界关,就会拼命的吞吸灵气,吞噬生灵,一路提升境界,化为顶尖妖魔。盖因为这些魔头,本来就有那等境界,只是域外灵气绝空,只能维持不死罢了。 王崇观察了一回,叫道:“其他人应该都是走了,这里并无人留下。” 齐冰云也点了点头,这里有好多人的足迹,十之是那些闯入灵池,但还没有道入天罡之辈留下。 甚至她还能看到,数十团缥缈的烟气,那是不知那位修士,体内散佚的真气,因为互相纠结,形成的体外真息。 小篁蛇面对那些体外真息,兴奋的什么也似,扑过去大口一张,顿时把这数十团缥缈的烟气,尽数吞了。 似乎它这等大魔妖,在域外遇到这般美食的机会,已经极少,因为生存的环境不同,域外天魔根本不会以魔气催动法力,而是以肉身,以神念争斗,魔气反而是维持生命所需。 王崇其实修行经验,并不丰富,但齐冰云却从小就被教导了这些知识,此时挑紧要的一一告诉了他,让王崇颇多感激。 若是没有齐冰云,他至少要手忙脚乱好一阵。 王崇正在思忖,该如何去寻灵池剑,其他人又都去了哪里,就忽然感觉到,头皮上微微发痒,升腾起了一团烟气。 王崇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有一道剑光,翩然飞来,见到小篁蛇,就轻叱道:“快让我进去。” 王崇叹了口气,果然一招手,让小篁蛇把来人放入。这人自然不会是别人,就是韩嫣。 韩嫣踏入了小篁蛇体内的洞府,脸上巧笑嫣然,头上微微有一缕淡绿的烟雾,王崇正要说什么,却见齐冰云也微微轻阖星眸,头顶上也有一缕淡绿烟气,一散而收。 王崇惊道:“我头上的烟气,是什么颜色?” 齐冰云和韩嫣一起答道:“是一股黑烟。” 王崇心头略放,暗忖道:“还好还好,不是跟她们一个颜色。” 韩嫣一拍头顶秀发,把绿烟收了回去,笑盈盈的说道:“就知道观鹰有灵蛇,能够藏人,不让真气散逸。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差点散了有一成的功力。” 齐冰云袖中火光飞溅,脸上却笑意不减,叫道:“韩姐姐来得好,我正该一起,互相照顾。” 王崇只觉得两女之间,虽然看着没事儿,但却隐隐有杀气满盈,心道:“此番来灵池,是为了寻剑!就算灵池剑找不到,也不要紧,但总不能闹出什么事儿来,我须得安抚她们。” 他刚刚咳嗽了一声,想要说一句话,韩嫣就说道:“我要打坐一会,修复真气,你们且自说体己话罢。” 韩嫣远远的走开,齐冰云也恢复的温柔恬淡,冲着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也开始探索灵池罢。” 王崇一颗心,飘荡起来,又复飘荡落下,颇有些无处安放。 他喝了一身,驾驭了小篁蛇,开始探索灵池。 小篁蛇飞出不久,就看到一团飘荡的烟气,地上有一具尸首,烟气还在骨朵朵的冒出来。 他瞧了一眼,心道:“这人应该是修为太差,所以压不住真气散去,人倒是还没死,就是真气散逸,让他晕过去了。” 王崇自忖,现在好歹也是个正派人士,不能见死不救,就让小篁蛇大口一张,把这人给吞了进来。 小篁蛇倒是极兴奋,因为它又吞了一团真气。 过不得多久,王崇又撞见了一伙人,这些人倒是结伴而行,却遇到了数十只劣魔,正在恨苦厮杀。 这伙人里应该有两位大衍,数位天罡,但因为真气不住散佚,也不敢动用真气,只以人间武学对敌,虽然大占上风,但却斗的颇艰苦。 王崇刚把小篁蛇压落高度,想要问一声,可要同行,这些人就拼了命,发了几道法术上来。 尽管在灵池内,真气散逸严重,这几道法术威力也大大削弱,打在小篁蛇身上,也不痛不痒,王崇无奈下,也只能让小篁蛇腾空,越过了这群人。 他倒是不怕,多说两句,解释清楚。 只是这些人还有隐藏实力,显然还能应付当前场面,也未见得信任他,毕竟大家都是来夺取灵池剑,去劝说救人,未免自讨没趣罢了。 再加上一点,这些人知道灵池危机,说不定就不深入了,他可是肯定要闯入灵池深处的,跟着他未必就一定安全,留在这里,等过了一个月,就能出去,反而比较稳妥。 王崇驾驭小篁蛇,现在附近游弋了一圈,愿意闯入灵池之辈,多少都有些准备,大半都不用他出手救人。 王崇也只收了十多个,没人照顾,真气耗尽,身体支撑不住的修士,并且记下了此地的坐标,这才喝令小篁蛇,往灵池深处飞去。 小篁蛇飞了半日,忽然生出感应,身子猛然蜷起,吐了吐蛇信。 它这是给主人提醒,王崇伸手一拍身边的镜光,调至远处,虽然限于法力,他也没看清楚,但远方有一团浓雾,覆盖百里,浓雾之中,有一道暴戾的魔气,确定是一头大魔妖无异。 韩嫣虽然在打坐,此时也被惊动,她眼睛一亮,叫道:“让我出去斩了这头大魔妖! 正文 二四四、元阳本命 王崇倒是知道,补天派功法缺失,就算韩嫣在阿罗教找回了一部分,仍旧不尽圆满,须得学自己,以天邪金莲,驾驭魔物,作为补足。 他也没劝阻,随手一指,把韩嫣送了出去。 齐冰云盘膝坐在花毯之上,微微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是略有尴尬。 王崇调整了镜光,锁定在了远处,照彻那头大魔妖的所在,正思忖要不要去帮忙,就听得有人在背后说道:“你怎能让人出去?” 王崇不由得诧异,问道:“为何不能?” 这人说道:“这一进一出,灵气走泄,我们恢复真气都慢了。” 王崇心生恚怒,这才回头,见一个是中年修士,身上颇腌,脸上都是怒容,显然很生气。 这位中年修士猛然振臂,喝道:“何况,你做事也不公平。为何就只有让那女子,坐在灵气充盈的花毯上?也不请我们上去?” 他忿忿不平,而且极有行动力,直接就本着花毯去了,瞧模样还想坐在齐冰云身边。 王崇想也不想,随手一点,也就把这厮送出去了。 中年修士被王崇扔出去,好容易恢复的一点真气,疯狂外泄,身上冒出了七彩烟云,这不是代表他真气特殊,而是……真气芜杂,不够精纯。 王崇刚把此人送出去,就有个喏喏的声音,细细的响起,语气略带指责的说道:“这位先生也没说什么,你何必要置他于死地?” 王崇想了想,又复伸手一指,把这位“义愤填膺”之辈,也送出了洞府。 王崇真没什么兴趣,跟人解释,是自己救了人,你们受了我的恩情,别不识好歹。也莫要做天方骆驼,求旅人让自己在帐篷里暖暖双足,进而要求暖半个身子,最后自己进了帐篷,把主人撵了出去。 他救人不是为了求感激,故而也不会跟人解释,为什么我不愿意按照你们要求去救人。 对王崇来说,他只会有一种思路:你不喜欢我这般救人,那就不救好了。 王崇可不是慈悲长者,他说到底还是魔门出身,性子乖戾。 扔出去了两个人,仍有人不服气,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猛然站了出来,喝道:“你怎么这般乖戾?人家说了几句话,你就要置人于死地?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扔出去!看你良心可安么?” 王崇这次倒是没有直接把人送出,而是问了一句:“你们也都如这个少年一般想法?希望我把你们都送出去吗?” 王崇连问了三遍,被他救上来的人,居然并无一人回答,说自己并非如此想法。 出来指责他的少年,颇傲气的冷哼,说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如何不得人心了吧?” 王崇点了点头,一声喝令,小篁蛇身躯一摆,就把这些人尽数都抛了出去。 这头大魔妖兴奋的在这些人头上兜了一转,把他们体内散佚的真气尽数吞了。 齐冰云心头略有不忍,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未有任何阻拦。 王崇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世上,好人难做!” 齐冰云说道;“非是好人难做,是真人难做。” 王崇似有所思,问了一句:“哪一种真人?” 齐冰云嫣然一笑,答道:“自然是你想的那种真人。” 王崇就如被人掰开顶门骨,倒下一瓢冰水来,全身通透,叫了一声:“原来如此,确是真人难做。” 他盘膝坐下,三十六道光气冲出身外,过不得片刻,先是一道光气冲起,又是另外一道光气冲起,不旋踵第三道光气冲起,竟尔一口气开辟了三条罡脉。 新开辟的罡脉,长不盈尺,但罡脉开辟一道,就能炼就一道本命法术,这代表王崇日后的道基,愈加稳固。 王崇心念转动,他与最长的那道四丈四尺的罡脉之外,又有一道三丈有奇的罡脉上,生出了十二道符。 这十二道符新生,就如磁石引铁,把王崇藏于丹田,当年阴定休所留的元阳剑勾引了出来。 王崇毫不犹豫,伸手一按,阴定休所留的十二道剑,就与这条罡脉化合为一。 他借助阴定休留下的剑,把元阳剑诀炼入了第二条罡脉,从此时候起,他就出了太元仙都雷法之外,又多了第二门本命法术元阳剑术! 王崇曼声长喝:“东君未试雷霆手,拔剑红尘斩万机。争知不是青天阙,扑下银河一半来!” 他催动了大火流金的法术,一道红光应手而起。 本来这门法术,以火炼金,算是一种奇门剑气,但却并无剑诀相配,此时给元阳剑诀催动,红光之中,渐有点点金星,竟尔多了一分变化。 若不是齐冰云在场,王崇十之,就会把元阳剑飞出,此时却只能借大火流金之术应景了。 齐冰云也看不出,王崇炼就了什么法术,只是隐隐觉得那是一门剑术,不由得心头暗道:“原来季郎也精剑法,但却为了我,把火鸦剑相赠。果然‘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王崇收了法术,笑道:“多谢云儿指点,这一番顿悟,最少省我十年苦功。” 齐冰云笑道:“哪里有许多谢字?不过那些人,你还是救一救罢,好歹也算让你节省十年苦功呢。” 王崇哈哈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更近魔门,非是道门闲淡冲虚,也不抵赖,只让小篁蛇重新兜了一圈,又复把那些人救了上来。 王崇扫了这些人一眼,这些人锁不住周身窍穴,功力又复低微,大多数都晕厥了过去,少数几个硬挺,可也战战兢兢。 王崇喝道:“都去角落,自己打坐修炼,莫要来招烦我。就你们一命,也不知道感觉,兀自大言不惭,唧唧歪歪,当真畜生一样的心性。” 这些人哪里敢驳斥? 都乖乖的去了角落,打坐的打坐,救人的救人,却再无人敢来跟王崇罗唣了。 王崇和齐冰云,此时都在关注韩嫣和那头大魔妖的斗法。 正文 二四五、我乃是正经人 韩嫣没有使用补天劫手,她终究是顶了峨眉杨祖一脉的名头,不合使用补天派的绝学。 韩嫣用的仍旧是小无相剑诀,一口飞剑变幻莫测,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青木,山崩七道剑诀交错运用,论剑术之好看,之变化繁复,小无相剑诀当为举世第一。 王崇虽然炼成了小无相剑气,但在剑术招法上,却真不如韩嫣浸淫年久,磨炼出色。故而这一番观战,心头也别有领悟,暗暗忖道:“原来小无相剑诀,还有这么多精妙变化,只可惜她未有让剑气蜕变,有些精妙变化,领悟了却使不出来。” 韩嫣的剑气,落在下方的魔气,虽然把魔气切割的支离破碎,但这团魔气散而复聚,潜藏其中的大魔妖根本不为所动。 王崇瞧了一会儿,暗暗忖道:“韩嫣似乎不懂小五行剑气,此乃辅佐小无相剑诀的功夫,正是杨祖一脉传承。” 王崇虽然知道杨道人和韩无垢乃是道侣,都是峨眉的三祖之一,但却并不是太清楚,这些前辈们的恩怨情仇,所以也猜不出来,韩嫣为何不懂小五行剑气。 韩嫣连出数十剑,顿时明白了这头大魔妖为何不动,耐心忍受。 她暗暗忖道:“灵池内,没有灵气,这头大魔妖也无处汲取灵机,恢复魔气。故而它宁可把魔气笼罩全身,紧紧收束,任凭我砍,只要消耗我的真气。” 韩嫣没有去过接天关,若是王崇或者齐冰云,早就会反应过来,另换其他战术,但是她终究也是聪明人,稍稍受挫,就明白了自己战术失当。 当下这位补天一门的天才弟子,剑光合一,也使出了身剑合一的剑术,直接穿入了魔气之中。 王崇心头微微担忧,但瞧了齐冰云一眼,又只能耐住性子,不好说自己也想去“瞧瞧”。 韩嫣穿入了浓烈的魔气,这团广及数里的魔气,就不断的翻腾起来,隐隐有凄厉嘶号,不断的传出。 王崇实在安耐不住,偷偷催动了补天劫手,传递了一道念头过去,这还是他跟韩嫣学的法门。 韩嫣并未有回答,却隐隐传来一道吸摄之力,王崇想了一想,就转化功力,送了一道补天真气过去。 补天劫手本身就有互通功力的法门,只是谁也不会平白把自己功力送人,故而才转为了祭炼大魔妖,为自己功力补充应用。 王崇传了一道真气,感觉吸摄之力还有,就再送了一道真气过去,反正他真气雄浑,山海经真气若是尽数转为补天真气,能够转化出来数十倍。 打个比方,他炼开了十一处天地之窍,这十一处天地之窍贮存的元气,转化为自身功力,只能补充一次山海真气。但若是用来补充天符书的功力,却能补充十一次之多。若是用来化为补天真气,一处天地之窍,就够他充盈周身经脉窍穴数次。 以王崇在补天劫手上的修为,只需要动用六七式,就能把一身补天真气耗尽。 他平时习惯了一掌击出,动用三十式,莫要说大衍境,就算金丹境也是承受不住,只能抽取真气,转化功力。 韩嫣是另有法门,才能动用三十式以上,但也已经到了极限。 王崇输送过去了六七道真气,这才感觉到韩嫣那边生出了抗拒之意,他这边才罢手,就瞧见远处的那团魔气,猛然生出了极剧烈的震荡。 韩嫣宛如月宫仙子,飘然直上九霄,剑光护身,巧笑嫣然,却再也不管下方,魔气碎裂,露出的那头大魔妖。 这头大魔妖浑如巨象,只是身上小半躯体,乃是金铁,正在扬鼻长嚎,身上点点斑斑,正有一朵朵的金莲花盛开。 韩嫣剑光一折,飞了回来。 王崇让小篁蛇张开嘴,放了韩嫣进来,还明知故问了一句:“为何不杀了那头大魔妖。” 韩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真气不济了。” 王崇甚是讪讪,他也不好问,我送了那么多真气过去,怎么还会不济? 他又不是真不知道,韩嫣已经给这头大魔妖种下了天邪金莲,再战斗下去,毫无意义。 毕竟这天邪金莲,还是他送与人家。 齐冰云伸出小手,轻轻一握,王崇见她美眸含笑,似在安慰自己,方想回一句,其实自己并不曾受挫,却见齐冰云又复盈盈笑着,说了一句:“韩姐姐真是辛苦,我和观鹰瞧的紧张,把手都握出汗来。” 韩嫣眼眸之中,似乎都有了剑气,要迸射而出。 王崇打了个哈哈,心道;“我好像,的确需要一点宽慰……” 不替王崇如何心头活动,韩嫣和齐冰云两女,却似乎一瞬间,就没了针锋相对,谈笑如风,宛然一对好姐妹的模样。 甚至齐冰云还邀请韩嫣,跟她一起在花毯上打坐,理由也甚光明,毕竟这处洞府,什么陈设都没有,难道还能坐在地上? 韩嫣的六九云车法,终究是要消耗真气的,在这种灵气绝空之地,哪里能够随意消耗真气? 韩嫣点头称是,也登上了花毯,她这次却也没有如往常一样,也是打坐休憩,而是把花毯隆起,做了个斜倚小睡的模样。 王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道:“这般模样,颇有动人。” 他转头望去,齐冰云似笑非笑,还悄声问道:“韩姐姐是不是生的极美?” 王崇忍不住叫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乃是正经人。” 齐冰云吐气如兰,也没敢低声,而是以秘法传音了过来:“当日我把手伸给你,的确还以为过,你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你随后抓住了,也没有放开的意思,我就知道,你便是个小淫贼。” 王崇呵呵一笑,心道:“吓死了老子……”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是不是以为,她会叫你小贼魔? 王崇脸色数变,一半都是被演天珠吓的,齐冰云却以为,他是心虚,笑吟吟,想要看他如何回答。 王崇终究有千锤百炼之心,反问道:“云儿可曾后悔?” 齐冰云又是以秘法传音:“你倒是什么事儿,都能后悔么?” 正文 二四六、灵池秘辛 小篁蛇穿梭虚空,已经把灵池探索了小半,还遇到了一次欧阳图。 亏得王崇知机,第一时间就现身了,欧阳图才没有出剑,只是互相抱腕,略一拱手,并无交言,就各自分开。 王崇也是机灵,欧阳图一走,他就顺着这位小剑仙的来路,飞不出百里,就找到了三具大魔妖的遗骸。这些大魔妖的遗骸,韩嫣都用不上了,但小篁蛇却兴奋的一口都吞吃了。 域外虚空,诸多魔物没处补充灵机,多时靠吞噬同类,来补充所需。 小篁蛇平时被王崇放养,自然也不缺生灵,但是如此魔气精纯的大魔妖,却还是相当稀罕,吞了一头大魔妖级数的尸骸,它甚至能提升一两成凶威。 这一路探索,并未有找到灵池剑的蛛丝马迹,王崇也不失望,只是搜索的更细致了一些。 灵池其实并没有多大,甚至比大罗岛还要小一些,灵池的中央,是真的有一座灵池,只是如今已经魔气弥漫,不知孕育了什么大魔,王崇只敢绕行而过,根本不敢凑进去。 齐冰云和韩嫣,都是自幼得师门教诲,得有正魔两家最传统,最完整的训承,非是王崇这种天心观出身小门户可比。 齐冰云见王崇略有迷蒙,就主动给他讲解了灵池的来历。 当年灵池派,亦是道门正宗,甚至曾稳居正道第一,但传承数千年,总有兴衰,偏巧第四代没有道君坐镇,就有位长老不甘心宗门堕落,修行上走了捷径,结果被魔念染化,化为魔物。 灵池派上下,在这一场大劫难中,尽皆罹难,堂堂一座大派,就是没了。 王崇听得齐冰云讲述,想起来毒龙寺的通天殿,里头两位祖师,心道:“若是不巧,这两位脱困出来,只怕毒龙寺也是一夕之间就没了。” 他忍不住问道:“那位长老灭了灵池派,自己哪里去了?” 韩嫣笑道:“所以许一阳才说,这里可能有太乙境的魔中大圣!你没准运气不好,就能撞上。” 王崇心有骇然,忖道:“若是阳真境的大魔,还有机会逃命,借助应横鸟,又或者其余的大魔妖定位,撑过一两击,挪移虚空,走了就是。若是撞上那位太乙境的魔中大圣,只怕……要完!” 齐冰云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灵池对这等魔中大圣,宛如鸡笼,它十之会不耐囚困,早就遁入了域外虚空。一旦离开,也不会再回来。” 韩嫣吓唬了一句王崇,见齐冰云出言开解,叹了口气,说道:“灵池派为了不让这头魔中大圣遁逃,祸害人间,封印了灵池洞天,这才导致举派罹难,也算是可歌可泣。” 王崇心道:“不是应该全派逃走,向其余门派求助吗?虽然……那么做,灵池派也一样会没了。” 王崇又非是蠢萌之辈,当然知道,灵池派若是四处求助,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各派趁火打劫,吞了灵池派的基业。 但就算这般,也比举派跟魔物谐亡要好。 只是世上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十个里有十个不会甘心,只有那些不曾掌权之辈,才会觉得这选择容易至极,甚至觉得那些掌权者愚蠢。 可世上只有亡国了掌权者,哪有求高贤替位,赠与家国的掌权者? 演天珠忽然送出了一道凉意:灵池派的镇派经典,就是《灵图经》。 王崇骇了一跳,问道:“岂不是……” 演天珠回答的极快,不得他问出口,就送了一道凉意:西风山雨图就是灵池派的镇派至宝。 王崇更为惊讶,问道:“有如此天府奇珍,怎还会抵抗不得一头魔中大圣?”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怎么知道?有灵池派那会儿,我也还未出世。 王崇忍不住想笑,他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演天珠跟他说过几次未来的事儿,虽然十有不准,但却从未提过一句过去的事儿,颇堪玩味。 “这破珠子,总不至于,没几年岁数吧?它可是连听同为天府奇珍的回仙镜,都遮瞒的过,甚至还知道西风山雨图的秘密。” 王崇觉得不可思议,但便在此时,有魔光玄气冲霄,他们居然遇到了有人斗法,就顾不得揣想这些。 动手之人,王崇并不认识,数十名修士联手,正在对付一头大魔妖。 他们不似韩嫣,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功力,反正有王崇这个小贼魔输送真气,故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强行谷催真气。 纵然这数十名修士里,也有功力深厚之辈,金丹境的修士也有一人,但却跟这头大魔妖斗的小心翼翼。 韩嫣看了一眼镜光,低声说道:“让我出去。” 王崇说道:“若是他们愿意,也可以躲入进来。” 韩嫣御遁飞出,这群修士倒是人的韩嫣,见她如此炫耀功力,不少人都叫道:“韩仙子,莫要逞能,且跟我们联手。” 韩嫣提气喝道:“吞海玄宗季观鹰前辈,炼成了门中秘法,玄玄炼遁术,随身携着一座洞府。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躲入其中,恢复功力。” 王崇随后驾驭小篁蛇飞来,这些修士顿时大喜,纷纷叫道:“快请季观鹰道友帮忙!我们当然都愿意躲入洞府。” 这群修士,修为较高,能够修炼到此境界,脑子总会清晰一些,在这灵池境内,灵气绝空,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损耗真气,但就算怎么节省着用,也要有耗尽的一日。 能够躲入一座洞府,恢复本事的功力,对这些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儿。 韩嫣见大多数人都同意,自然就驾驭剑光,拦住了那头形如巨鼠,但头上生有五彩长角的大魔妖。 让原来的那群修士,躲入小篁蛇体内的洞府。 王崇救了这些人,人人都会来感谢一声,大多数人都去一边盘膝打坐,务求在短时间内,先把一身功力恢复了再说。 韩嫣有过一回,收付大魔妖的经验,再不会跟大魔妖比拼法术,出手就把天邪金莲抛出。 正文 二四七、救人是为修行,持善是为道心 魔物跟修士相比,有极大优势,比如只要吞噬生灵,就能不断提升,毫无修行瓶颈,也不须任何功法,天生就一切神通具足,只差……没得灵气支援。 但也有极大的劣势,因为居于域外,没有灵气,养成了域外魔物以神念战斗的习惯,对人族修士的法术反应不够敏锐。 诸如天邪金莲这种邪物,魔物根本不会拒绝。 韩嫣抛下了天邪金莲,过不片刻,就感应到这头大魔妖的反抗,只是此时天邪金莲已经深入这头大魔妖的魔识,韩嫣只是一记补天劫手过去,就震散了其最后的反抗。 外人不得而知,只以为韩嫣跟这头大魔妖苦斗一场,趁势脱身,并没想到,韩嫣是已经将其降服。 韩嫣回了小篁蛇体内的洞府,顿时就有修士上来感谢,这批被救的修士,道行更高,比王崇随手救的那十几个,都是炼气胎元境界的修士,也就更懂得修行界的规矩。 王崇甚至见到,那个腌大汉,还有指责自己的少年,甚至主动来拉拢这群修士,希望大家联手,夺了这座洞府,但却被这群修士一一拒绝,并且立刻就划清界限。 也就是王崇救人,只是因为他是“正道人士”,不该见死不救,从未有想过这些人感激,换过别人,肯定气的什么也似。 就算齐冰云,也只安慰了他一句:“救人是为修行,持善是为道心。”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世上从无知恩图报这一回事儿,只有知恩者图报!” 知恩图报和知恩者图报,只差了一个字,却是人心冷暖之关键。 一个人会不会报恩,不在于是否有人施恩与他,而在于他是不是一个知恩之人。 小篁蛇兜了几转,王崇也微微奇怪,进入灵池的金丹,至少也有三十四人,大衍境剑仙应该超过百人,但是他却只遇到了寥寥数人,其余人都不知道散去哪里了。 他也不去跟那些救上来的人商议,这些人或者还不明白,入了小篁蛇体内的洞府,就等若他们丧失了竞争灵池剑的资格。 王崇只跟齐冰云和韩嫣说道:“也不知道,他们都哪里去了。别人还见不到,却怎么连安羽妙,虞南翼,裘仙儿,雷孤竹,云纨袖几位也不见了?” 齐冰云微微沉吟,摇了摇头,她还真不知道,为了转悠了这么久,灵池也不见得极大,大家也不该走散的这么开。 韩嫣淡淡一笑,说道:“你们没觉得,就连魔物也都极少吗?” 王崇点头答道:“确实极少。” 他们一共也才遇到两头金丹境的大魔妖,倒是小剑仙欧阳图杀的更多,但寻常魔物,应该更多,他们却几乎没见。 韩嫣柔声说道:“魔物极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一头更厉害的凶物,屠杀了同类。至于进来的人,都少碰见,大概是你这头灵宠,太擅长穿梭虚空,好多阵势都没能困住它,却把别人困住了。” 齐冰云微微沉吟,问道:“韩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下去步行?” 韩嫣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她瞧了一眼王崇和齐冰云,说道:“我们都有符,就算走散了也能汇合。” 齐冰云俏脸生晕,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王崇急忙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去吧!” 三人也不管那些救上来的人,各自驾驭遁光,出了小篁蛇的大口。 这头大魔妖巨口张开,喷出了三道遁光,就巨尾一摆,遁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齐冰云正想要问一声,该如何探索,韩嫣就说道:“我们还是分开来探索,我一个人走这边!” 她不等齐冰云和王崇说什么,就往一处建筑走去,那里似乎是处园子,只是荒弃的厉害,无数被魔意沾染的妖植,已经生长的弥漫了出来。 齐冰云一扯王崇,低声说道:“我们去那边吧!” 齐冰云所指的方向,是一座山峰,只是山脚下有大片的建筑,绵延成了宫殿群落。 王崇答应了一声,两人也不御遁,毕竟此地灵气绝空,御遁消耗的真气,十倍于外界,各自施展轻功步行。 两人走不到半里路,就有一根黑色枝蔓从地下钻出,好在王崇和齐冰云反应都快,各自一跃退开。 王崇随手一抹,从太浩环里取了一刀一剑出来,这还是当初他从红线公子秦旭那里得来的凡俗武者所用的宝刀利刃。 他把长剑扔给了齐冰云,自己把长刀一横,叫道:“我们也算是鸳鸯侠侣了。” 齐冰云倒也不在意,这些人间的宝刀利刃,反手看了一眼,见剑柄上有两个字纤云! 王崇的那口刀上,却是两个字飞星! 不由得心生欢喜,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王崇灿烂一笑,回了一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人相视一笑,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那口剑原来唤作绿尘,那口刀本来叫做红泪!你自己改的名字,糊弄人家,有意思吗? 王崇心情大好,也不理会这破珠子,道法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人间的刀法,随手挥洒,都已经是“以武入道”的级数。 刚才那根黑色枝蔓,刚刚追击过来,就被王崇“飞星宝刀”一挥两段。落在地上,化为了一滩黑水。 演天珠又复送了一道凉意:呵呵! 王崇也不答。 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 王崇忍不住回了一句:“老子愿意,我就愿意这般风骚。” 演天珠再送一道凉意:呸! 齐冰云“纤云”剑探出,亦斩了两根从地下钻出来的黑色藤蔓,她天罡境以下,倒是偶尔行走过江湖,也冒充过侠女。 后来为了冲击大衍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峨眉,等她跟着掌教夫人晋成仙子去了海外,成功突破,倒也再没有尝过这般快意江湖的滋味。 她扫了一眼,呆在原地,似乎看她都有些呆愣的王崇,心头不由得微生甜蜜。 正文 二四八、尔何无耻 王崇当然并不是在发呆,也不是盯着齐冰云再看,他只是眼神的角度凑巧罢了。 他其实在跟演天珠正互相呸呸呸! 王崇一直坚持到了,自己脑门冰凉,实在有些受不住了,这才放过了演天珠。 当然演天珠并没有放过他,直呸的他两眼发黑,一双眼睛都水汪汪的,这才罢休。 也亏得齐冰云正在跟不断钻出地面的黑色藤蔓厮杀,不然必然会觉得他两眼水汪汪的,颇带桃花,十分之不正经。 王崇催运起大火流金之术,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驱散了那股寒意,这才拎着改名唤作“飞星”的宝刀,跟在了齐冰云的身后。 这等区区魔染的小怪,他根本懒得出手,看齐冰云一路厮杀,冲破了这段路,再无黑色藤蔓冒出,忽然笑了一笑,说道:“若我修为精进,能够铸金丹,破阳真,渡天劫的时候,就喊一声云儿助我。” 齐冰云刚刚厮杀了一场,虽然没有耗什么功力,因为没动用真气,也颇有香汗,正以衣袖擦拭,听得爱郎说这种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答道:“然后我就一剑斩破九重天,替你挡下天劫是吧?” 王崇答道:“然也!” 齐冰云冷哼一声,挥剑在地上勾画,写了四个字,问道:“你可知这四个字怎么读?”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这是太清金文,谅你也不识得。 王崇太阳穴突突乱跳,他还真不识得太清金文,他学的是玄天禁法,玄天禁法是兜率真篆书写,两家不是同一路数。 被演天珠讽刺,他都快疯了,若非刚被冻得脑门生寒,他肯定拼着咋地,也要跟这破珠子斗争到底。 不过王崇还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我不识得,你就识得吗?”他怕演天珠卖关子,还故意用了激将法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尔何无耻!这四个字唤作尔何无耻。 齐冰云想了一想,又觉得这般讽刺爱郎不好,伸足轻轻一抹,抹去了这四个字。 王崇立刻就说的:“你必然是认错了,云儿这么温柔贤淑的女孩子,怎么会这般骂人。”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呸! 王崇揉了揉眉心,说什么也不跟演天珠对喷了,这破珠子,也不知为啥就这么凉凉。 齐冰云素手轻挽,把纤云剑守在身后,忽然有些怅然的说道:“若是你我都能突破阳真,说不定还真能结为道侣。” 王崇微微讶然,问道:“为何有此言?” 齐冰云情绪微有消沉,说道:“吞海玄宗有演庆真君,有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坐镇,自然无惧此世间一切。但我们峨眉,阴老祖飞升之后,杨祖和韩祖师都离开了峨眉,莫要说道君,就连太乙境的大圣也无……” 齐冰云玉容有些清冷,柔声说道:“我是老祖钦点,光大峨眉之人,不管是掌教还是白云师伯,都不会允许我离开峨眉,嫁入吞海玄宗。” 王崇心头沉默,他也不敢离开吞海玄宗。 至于原因,一言难尽。 齐冰云柔声说道:“若是你我都能晋升阳真,这件事儿,就没人能阻挡的了。” 王崇心底吐槽:“阳真怕是不够用,得道君!……最少也得是太乙境的大圣。” 他脑子一转,忽然想道:“不对也!她不是有阴定休老祖的柬贴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这次这破珠子送到一半,又把凉意收回去了,也不知为啥原因,就好像是懒得喷他。 王崇想了一想,知趣儿没有问出这么煞风景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有人阻挡,莫要说阳真,就算是成就劫仙,我也要抢得云儿回来。” 齐冰云娇躯一震,脸上不知不觉,有两行清泪…… 她随手一擦,正欲前行,王崇急忙一步跨出,施展了缩地成寸的本事,伸手搂住香肩,低声说道:“莫要担忧,一切总有我在。”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伪造老祖柬贴,这个罪名…… 王崇问道:“伪造老祖柬贴是什么事儿?”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很快知道。 王崇心道:“这破珠子,一直都这般不干脆。有什么事儿,就不能说清楚?” 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不要装傻。 王崇:“放屁,老子没有装傻。” 演天珠一道凉意:天下八蠢之九! 王崇脑门青筋都崩起来了。 齐冰云觉察出来,他情绪不妥,急忙擦了擦眼泪,强颜笑道:“并没什么事儿,你也不须着急。” 王崇正要回答,忽然一声厉啸,地下猛然钻出无数条黑色藤蔓,这一次再不是一根一根,而是漫山遍野,无穷无数。 王崇想也不想,裹了齐冰云,化为一道火虹冲霄。 只是瞬息间,就有一团,似乎无数黑色藤蔓纠缠的东西,轰然一声,挣扎震裂了地面,整个涌动了出来。 齐冰云随手发了一道剑气,虽然刺入了这团妖异的魔物,但只切开了数丈厚的身躯,就被浓烈魔气化去,不由得吃惊道:“这是金丹境的大魔妖。” 王崇心道:“金丹境也不算什么。” 他喝道:“云儿先替我掠阵,我来拾掇了这头大魔妖!” 王崇顷刻间就估算出,这头大魔妖的特点,知道若是让齐冰云出手,只怕要耗费一番手脚。毕竟不知道对方弱点何处,斩杀一些藤蔓,并不能将之重创。 反而是他出手,更能针对这头大魔妖的弱点。 王崇放开了齐冰云,深深吸了一口真气,全身都化为雷电,狠狠的撞了下去,无尽雷光,层层如涛,顺着黑色藤蔓延伸,直奔魔气最为浓烈之处。 王崇的太元仙都雷法,修炼的是仙都十二雷神,雷法祭神,以神御雷! 故而雷法极有灵性,不须主人驾驭,就能寻隙破敌,自行寻找敌人的破绽。 尤其是针对这种魔物,更是克星,最善毁伤魔物的魔识。 王崇撞入了无数黑色藤蔓,正要一鼓作气,爆了这头大魔妖,忽然感应到了一缕奇异的剑气…… 正文 二四九、灵池剑 王崇反应极快,喝道:“灵池剑!” 让自持有炼身成气的本事,就算被斩上一记,也不虑重伤,硬生生撞了过去,在无数黑色藤蔓之中,见到的一个大茧。 大茧之中剑气隐隐,无数黑色藤蔓将之包裹,王崇扑过去,雷光电殛,把这些黑色藤蔓轰得纷纷崩碎。 天上的齐冰云,眼瞧西方雷光如潮,黑色藤蔓纷纷断裂,心知王崇纯以道法,还在自己之上,绝不至于对付不了一头金丹境的大魔妖。 但是当王崇激荡雷光,魔气之中,隐隐有剑气浮现,她就知道必然事情有变,身剑合一,御剑冲下。 恰好王崇轰开了大茧的最后一层,一道烂银般的剑光,猛然飞出。 王崇催运雷光一绞,居然被这道剑光直接斩碎,他纵身去追,却被后面两道黑色藤蔓给耽搁了一下。 虽然王崇随手就轰碎了这两根黑色藤蔓,但却眼瞧拿到烂银剑光冲霄,自己追之不及了。 飞剑若是不带着人,比任何遁光都要快。 齐冰云刚刚冲下,迎面就是一道烂银的剑光,她临危不乱,火鸦剑兜转,使出了峨眉剑法的绞杀之术。 这道烂银剑光被齐冰云用身剑合一之术,催动火鸦剑拦截下来。 稍迟一步,冲上来的王崇,欣喜若狂,叫道:“让我来!” 他耍了个小聪明,施展炼身成气之术,把元阳剑和无形剑裹在身体里,然后探手去抓。 这口烂银剑光正要挣扎,忽然就不动了,被王崇轻轻易易,就抓到了手里。他用元阳剑诀试了一下,被这口飞剑的剑意反激,差点让翻船。 “糟糕!元阳剑诀和这口飞剑属性不合,祭炼不得。” 王崇急忙催运小无相剑诀,这次就没了问题,小无相剑诀变化莫测,只是稍稍调整,就跟这口剑光宛若银雪的飞剑,呼吸相合,气息应妙。 王崇喝了一声,终于把这口飞剑守在掌握。 这是一口通体如银的飞剑,长不过二尺有余,跟峨眉的飞剑制式不同,剑刃剑锷剑柄一样不缺,只是却非人间的长剑,而是通体都是宛如纯银一般,别无其他材质。 王崇看了一眼,就笑着问道:“云儿,把这口剑收了起来吧。” 齐冰云急忙摇头,说道:“我修炼的是五火七禽剑诀,哪里用得上这口灵池剑?就算我带回去,长辈们也必然讨要,赐给某位师弟师妹,还是你收了吧。” 王崇微微思忖,点了点头,若是给齐冰云也就罢了,但若是被峨眉长老们要去,赐给别人,他干嘛不留给自己? 他虽然手里飞剑多,但也不至于要白送给陌不相识的人。 随手收了这口飞剑,王崇拉着齐冰云,就召唤回来小篁蛇,飞入了小篁蛇的口中,就让这头大魔妖撞破虚空,赶紧遁走。 齐冰云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知道王崇这是担心,被人感应到灵池剑的剑气,过来硬抢。 虽然他们两人,剑术法术都不俗,但毕竟只是两人,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被人围攻,甚是烦恼,莫不如就闷声不语,等待一个月后,悄悄的出去。 王崇和齐冰云这边早走,就有一道剑光飞来,盘空一绕,先把下面那头大魔妖杀死,然后才现身出来。 真是小剑仙欧阳图,他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好快的手脚!” 确定这一口灵池剑,已经被人取走,欧阳图也不耽搁,御剑破空,转瞬就走了。 过得片刻,又有两位金丹境的修士飞了过来,他们远不如欧阳图,一眼就能看出来此地藏觅的灵池剑,早就被人取走,还很认真的搜寻了一番,这才悻悻而去。 小篁蛇遁到了千里之外,才从容撞破虚空,王崇和齐冰云携手走出了小篁蛇的巨口,相视一笑,都觉得此行不虚。 王崇心道:“也不知道,这一套灵池剑,总共有几口!” 他刚才在小篁蛇肚内的洞府,稍稍祭炼了灵池剑。 这口飞剑也不知道纯阳大圣怎么祭炼,竟然在飞剑之中,祭炼了一处“灵池”,平时可以储存真气,当御剑之人真气耗尽的时候,就能反哺主人。 若是旁人,只怕会觉得纯阳大圣,果然功参造化,居然能炼成这等神妙的飞剑,但王崇却知道,灵池剑内,并不是什么灵池,那是把十余处天地之窍,封印到了剑身里。 他估摸这一套灵池剑,每一口的剑身内,都封印了数目不等的“天地之窍”。 只从这一点,王崇就猜测,当初祭炼灵池剑,必然有魔门高人出手相助,若非此人,纯阳大圣绝无可能,把天地之窍炼入飞剑之中。 除此之外,灵池剑还有许多妙用,比如可以增幅剑气,毕竟它除了御剑之人的真气,还能自“灵池”内汲取真气,合并两股真气御剑。 打个比方,王崇驾驭元阳剑,最多不过数丈余一道剑光,但驾驭灵池剑,这口飞剑因为品质特殊,就能化为十余丈一道剑光。 剑光比别的飞将都更长大一些,运使起来,就算剑术稍弱,也能给与敌人更多威胁。 齐冰云此时情绪已经甚愉悦,没了刚才的低落,巧笑嫣然,还跟王崇聊起,要去大罗岛游玩。 王崇当然开心,他也好久没回去大罗岛了,这一趟本来只是出来,追踪西风山雨图的下落,哪里料到,居然被一头莫名其妙的老龙,送来了西境苦海,又闹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两人谈起大罗岛的种种景致,王崇也是知道的不多,好在他也不须真的介绍景致,随口把岛上的人物,特产,乃至教中的诸般功法,作为谈资,也哄得齐冰云开开心心。 此时的韩嫣,正在跟另外一头大魔妖缠斗。 没有了王崇和齐冰云,这位补天派的真传,再也没了顾忌,天邪金莲配合补天劫手,已经先后收付的七头大魔妖,这已经是第八头。 “真个亏得那小贼,这个法子当真管用,我如是能收伏百零八头大魔妖,一掌之内,就能催动最少六十式补天劫手,一掌就能拍死齐冰云那个小浪蹄子。” 正文 二五零、梦入神人 王崇微微瞑目,运转补天劫手,送了十余道真气。 他也不知道韩嫣究竟怎样了,这位补天派的真传修为明显不断增长,每次能够接受的真气,都比上一次更多几分。 送了最后一道真气,感觉到韩嫣那边已经生出排距之意,王崇这才猛然睁眼,双目犹如电耀。 在灵池呆了十余日,王崇居然修为进境奇速。 这些时日为了跟魔物战斗,运用太元仙都雷法太多次数,王崇居然“雷霆祭神”小有所成,把十二仙都雷神中的一头祭炼成型! 他的太元仙都雷法,原本修炼的甚是粗糙,最多用来驾驭太元珠,后来炼成本命法术,也多是配合炼身成气。 这次小有突破,雷法大进,战力最少强了三成。 齐冰云见他睁开了双眼,笑盈盈的问道:“今日可还要去寻灵池剑?”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就不去了。” 他随手取出凌虚葫芦中的美酒佳肴,这些东西都是逍遥府的那些弟子精心准备,颇为精致,味道亦不俗。 王崇笑道:“今日且饮酒欢乐,明日再出去寻找灵池剑。” 齐冰云也有些慵懒,陪着他略小酌了几杯,就闲说一些话,颇有其乐逍遥的模样。 两人在小篁蛇肚内的洞府,已经呆了数日。 王崇已经得了一口灵池剑,当然没什么继续寻剑的兴致,齐冰云更是觉得,爱郎已经得了一口剑,自己又有火鸦剑,此行收获已经足够,也不大想去冒险。 王崇最近用了法术,把洞府一分为二,救上来的那些人,跟他们两人都分了开了,倒也图个清静。 王崇陪齐冰云说了一会儿闲话,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日出了事儿,玄鹤道长带了莫虎儿走脱,此时怕是已经请了救兵,前来救你了罢?” 齐冰云噗嗤一笑,说道:“也不知道玄鹤师伯请了谁来,十之是掌教夫人。” 王崇对晋成仙子,颇有几分畏惧,他倒也没在晋成仙子手底下吃过亏,只是闻其名,就有一种特殊感应。 若非是必要,他绝对不想见到这位峨眉的掌教夫人。 齐冰云说起晋成仙子,倒是颇有些感慨,说道:“掌教夫人还是从白云师伯手里,把燕金铃和尚红云两个师妹抢了到手。她们两个比我当年,资质犹要出色,尤其是红云,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等她成就大衍,我一定不是对手。” 王崇倒是颇多关心,这个两个女孩儿,毕竟燕金铃和尚红云都是他送上峨眉,有一份交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初演天珠为何,非要让自己结交两女,但此时看来,演天珠只怕很有些深意。 王崇本来还以为,燕金铃和尚红云,就算入了峨眉,也就是普通弟子,最多媲美莫银铃,却没想到,两女落在晋成仙子手里,比莫银铃更得优待。 齐冰云也不知道王崇在想什么,想起来在三仙岛的那段日子,不禁露出微笑,对王崇说道:“虽然尚红云得了雷霆霹雳四口剑,但若论前途远大,还要得说是燕金铃。这小妮子得了一口玄德掌教的早年佩剑,修习阴阳天遁剑术,进境奇快,我们二云和两个铃铛,倒是以金铃的资质最为出色,将来最差也阳真有望。” 王崇装出好奇的模样,问道:“那莫银铃呢?还有天下道门魔家都盛传的那位一仙,怎么不见消息?” 齐冰云沉吟了片刻,说道:“银铃师妹资质也不差,但心事太重,又被他弟弟坏了机缘,少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最少耽搁五年以上的进境。如今她还稍稍领先红云和金铃,但五年之内,只怕就要被追上。” 说到这里,齐冰云略略叹息,显然很为莫银铃惋惜。 王崇又追问了一句,齐冰云才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位一仙,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听说,一句被玄机大师伯带去海外修行了。” 王崇一直都以为,峨眉没有找到一仙,所以才没有任何消息,未有料到,居然已经被玄机带走,秘密调教。 若非他跟齐冰云关系不凡,这位峨眉云仙子,绝不会说起这般隐秘之事。 齐冰云果然叮嘱了一句:“这位小师弟,乃是我们峨眉最大的指望,你莫要跟任何人说起。” 王崇随口发誓道:“若是我吐露半个字出去,就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云儿。” 齐冰云又羞又气,不过也知道,王崇是绝不敢说出去,只是气他居然用这件事来发誓,嗔怒道:“你莫不是打了注意,转头就跟人说出去此事,以后就都不用见我了?” 王崇讪笑了一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世上再无一件事,有此事珍贵。若是云儿不喜,我换一个,让我天打五雷轰罢。” 齐冰云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王崇颇想重施故技,吐个舌头,但想起上次被禁了章节,就老老实实,只是轻呵了一口气,不敢顽皮太过。 齐冰云还是霞飞双颊,缩了玉手,低声道:“怎地这般不正经?” 王崇信誓旦旦的说道:“不久前,我梦到一位神人,问我:你究竟是要正经,还是要道侣?我也很艰难的,才做了选择,只能不要正经了。” 齐冰云轻怒道:“哪来的这般不正经神人?” 王崇手掌一翻,一团小小银光,银光之中,一尊神端坐,银盔银甲,手持两柄擂鼓瓮金锤,盘膝而坐,身外电光缭绕。 正是他雷霆祭神小成,炼出来的第一尊仙都雷神,此物似人,其实却并非生灵,只是雷法汇聚,天生灵性,协助主人操雷控电,驾驭雷霆。 齐冰云实在憋不住,掩口轻笑,再无平日的端方稳重。 跟着王崇一起,她几乎每日都要被逗的失态数次,不是薄怒,就是欢笑,倒是比起平日的峨眉大师姐,不苟言笑的模样,截然两不同。 峨眉的三代弟子,绝不肯相信,自家的大师姐,居然也有这般女儿羞态,被人调笑,也不真的生怒。 正文 二五一、帮我问他一句 韩嫣望着这头,被自己一掌败下的大魔妖,心头微有几分得意。 她并没有找到什么灵池剑,但却降服了足足四十三头大魔妖,借助这些大魔妖隔空传来的魔气,就足以把补天劫手,在一掌之内汇聚四十式以上。 虽然距离一掌拍死齐冰云,还有些距离,但韩嫣深信,若是自己再多努力一分,迟早能做成这件“快意恩仇”的大事儿。 “可惜,剩下的大魔妖,都给小剑仙欧阳图给斩杀了。我再继续逗留,也毫无意义。” 韩嫣伸手一指,被她降服的这头魔物,就被某股神秘力量吸引,消失在原地,给她借助降服的其余魔物为坐标,将之送入了真正的“灵池”。 韩嫣也是没得办法,若是她不把这头魔物,送入灵池,欧阳图遇上了肯定会杀掉,她有好几头降服的魔物,都被欧阳图一剑了账。 做了这件事,她催动了符,顶上微微飘起绿烟,随即就感应到了王崇的所在,御剑就直奔目标。 王崇正在跟齐冰云闲聊,忽然就头顶上骨朵朵冒气黑烟来。 齐冰云一时气结,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王崇也是一脸的尴尬,过得一会儿,韩嫣笑吟吟了进了小篁蛇肚内的洞府,就好像有什么喜事儿一般。 王崇倒是感应得到,韩嫣的补天劫手修为,又复增进了一层,只是这魔女隐藏的极好,除非跟他一样精通补天劫手,不然绝感应不到。 齐冰云倒是笑意盈盈,刚才的气闷,似乎瞬息间就一扫而空。 她轻轻问道:“韩姐姐如此开心,可是得了一口灵池剑?” 韩嫣笑道:“不曾!我们都是无缘之人,哪里能得到飞剑。” 齐冰云望了王崇一眼,并不做反驳。 韩嫣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就得了一口灵池剑。 王崇借助补天劫手,给韩嫣输送过真气,韩嫣也反过来确定,王崇和齐冰云几乎没有再多搜寻,一直都停留在某个地方,所以就猜测,他们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没能找到纯阳大圣的飞剑。 韩嫣见齐冰云满脸春风,心道:“峨眉小浪蹄子,跟季观鹰恋奸情热,不知做下什么事儿来,怪不得也不去寻剑了。” 两女心下各有思忖,但表面上,却没有半点怨怼,还闲聊起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就似在话家常一般。 只是王崇作为跟齐冰云在一起,又复给韩嫣输送过真气的人,心知肚明,两女都没有半句实话。 王崇正想着,似乎快要到了时日,灵池出口就要重现,就听得一声轻鸣。 这一道轻鸣,必然是剑音,也不知从哪里传入,竟尔震的小篁蛇肚腹内的洞府,都满是仙家飞剑的鸣啸。 王崇脸色一变,就冲出了小篁蛇肚内的洞府,果然见得欧阳图足踏虚空,白衣飘飘的望着自己。 欧阳图见到王崇,轻轻拱手,说道:“我已经尽数诛杀,灵池内所有的妖魔,得了三口灵池剑,我以剑意天心感应,知道还有两口,必然在道友手里,所以特来求取。” 王崇也没想到,这小剑仙居然霸道到了自己头上,冷笑道:“欧阳道友,你大概是不记得,我师父演庆真君,吞海玄宗共有三位道君坐镇。” 欧阳图静定的说道:“正是记得,才来求取,若是不记得,就杀了你们。” 王崇还真有些畏惧欧阳图,他自己肯定打不过龙吉吉,还是出动了白枭妖身,才能跟这位魔门妖女斗一个有来有回,还是略处下风。 就算他不怕暴露身份,出动元阳剑和无形剑,也没有信心,能够在小剑仙欧阳图手底下,走过几招。 王崇心头苦思,该如何应对,齐冰云和韩嫣两女,也一起跟了出来,此时两女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齐冰云轻轻说道:“欧阳师兄!当真要如此霸道吗?” 欧阳图叹了口气,说道:“冰云师妹!我当年只会更霸道,这已经是看你几分面子。” 王崇心思电转,推断出好几个办法,却没有一个办法,能够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以他来说,灵池剑,远不及遮掩身份重要。 不过若是这就交出灵池剑,一来未免太怂,而来他也很想知道,欧阳图是真知道,他有一口灵池剑,还是诈他。 若是欧阳图只说,自己持有一口灵池剑,他就十成十可以肯定,对方必然有什么秘术,但他说两口,这就有些破绽了。 除非是……韩嫣手里会有另外一口。 王崇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道:“我们三人并未有得到灵池剑,你若是不信,也没得什么证据给你,反正就是动手吧!” 欧阳图深深的望了王崇一眼,忽然说道:“我愿意以雷霆霹雳剑诀换取。” 齐冰云脸色大变,喝道:“欧阳师兄,怎可把师门剑诀轻相传授?” 欧阳图淡淡的答道:“我是峨眉南宗弟子,不用受峨眉本山的规矩。何况,如今峨眉南宗,我说了便是规矩。传授一套剑法,也不算的什么。” 王崇哈哈一笑,答道:“就算剑诀宝贵,我也没得灵池剑可换。“ 欧阳图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说道:“就算齐师妹喜欢你,也不会传你峨眉的剑诀,你可知道峨眉的剑诀有多珍贵?” 王崇喝道:“我是吞海玄宗弟子,还能少了道法?” 欧阳图叹了口气,不在说话,又复看了三人一会儿,这才淡淡说道:“你们真没有得到灵池剑?” 王崇断然答道:“没有,我都好些时日,不曾去寻找了。” 欧阳图叹了口气,望向了灵池方向,齐冰云微觉骇然,叫道:“欧阳师兄!你莫不是要闯那里?就算你剑术通神,此去也十死无生。” 欧阳图淡淡说道:“只要不是太乙境的魔中大圣,也伤不了我。” 王崇忽然想起,演天珠说过,欧阳图会死在万里虹界,但此时看来,这位小仙剑似乎也有机会死在灵池。 他正思忖间,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帮我问他一句…… 正文 二五二、这是找死(求月票) 王崇反问道:“问些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可愿做……做你的徒弟。 王崇惊了,骂道:“这是找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是……哦哦,不对!你要跟欧阳图说,要收他师父玄叶做个徒弟,收他做徒孙。 王崇骂道:“越发的捉死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接一道的凉意,把个王崇脑门冻的生疼,他甚至怀疑,若是自己拒绝,这破珠子宁可冻死自己。 尽管此事实在荒谬,王崇还是扎着胆子开口,对正要离开的欧阳图一招手,喝道:“我有一句话问你,可愿意做我……徒孙。” 王崇心道:“反正也是作死了,就干脆作个大死。万一小剑仙欧阳图出手,我就跟这破珠子同归于尽。” 欧阳图双眉轻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齐冰云和韩嫣都惊的呆了,她们从未想过,王崇这般憨厚老实的人,居然能有这般泼天的胆子,居然口出妄言,要收欧阳图……做徒孙! 虽然按照辈分,从阴定休和演庆真君算起,王崇还长了欧阳图一辈,但修道人的辈分,哪里是这么算? 大家都是按照阴定休那般算法,道君强行平辈,就算差了六七千年,也要算作一辈,徒子徒孙们的辈分跟着祖师走。 齐冰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日莫不是要做一对同命鸳鸯?” 韩嫣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也是智计百出之辈,又复聪明狡黠,但就算想破了头,这位不补天派的真传,也料不到王崇能出这般“昏招”。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按照我教的说就算有十丈红尘软玉膏,也救不了你师父的命,就算你收了云都灵池图,也不能逆天转命!若是你们师徒拜入我门下,我保你师父玄叶能渡过天劫。 王崇生怕说的慢了一句,就被欧阳图拔剑砍了,急忙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欧阳图表情不变,似乎并未有震惊之色,仍旧似笑非笑的申请,却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莫要说演庆真君,他也帮不了我师父。” 演天珠又复送了一道凉意:你就说云都灵池图不行,未必西风山雨图也不行,就算西风山雨图还差了一点,三十六卷灵图合一,总肯定行了。 王崇做足了姿态,把演天珠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会儿,他也猜测出来,十之是玄叶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让欧阳图总是一脸疲倦,甚至要出手强夺灵池剑。 很明显,欧阳图抢的不是灵池剑,而是此剑能够作为“钥匙”,谋求另外一件宝物。 王崇也不知道十丈红尘软玉膏,云都灵池图都是什么东西,但既然都跟欧阳图的老师玄叶有关,的确可以拿捏这位小剑仙。 欧阳图居然没有发火,露出了凝重之色,倒是让齐冰云和韩嫣十分意外。 按照传说中,这位小剑仙的脾气,这会不是应该,已经把王崇砍成七八截了吗? 欧阳图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冷笑道:“演庆真君好算计,不愧是阴祖师之后,推算之术天下第一之人。” 他当然不相信王崇,会有如此深谋远虑,只能猜测是演庆真君的算计。 当年阴定休推算之术,天下无双,演庆真君的一手先天玄指演命术,也就是仅次于阴定休。 如今阴定休飞升了,自然就是演庆真君天下第一。 齐冰云和韩嫣,这会儿才回魂过来,也情不自禁的就相信了,果然是演庆真君的算计,两女一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韩嫣瞧了一眼齐冰云,忽然笑道:“真没想到,还差点就有机会,跟云仙子同生共死。” 齐冰云幽幽说道:“若是有后人立碑,必然是季观鹰齐冰云夫妇合葬于此,别有一穴,似为后人迁至!” 韩嫣银牙暗咬,一字一顿的说道:“别有一穴!云仙子好会玩笑。” 欧阳图冷笑一声,说道:“你空口白话,怎么就能让我信你?” 王崇精神陡然一振,知道演天珠这次没有坑人。 演天珠一道凉意送出:把所有的灵图都给他,却不要说三亲六故之法。 王崇知道,这破珠子果然要在坑人了,随手取了十二卷灵图,抖手掷给了欧阳图。 三亲六故之法,是祭炼灵图的第一步,只有依照此法,才能按部就班的开始祭炼灵图。 若是没有这一步,不懂得此中窍门,就只是虚假祭炼,当不得真。 当初传灯魔侍,就是吃亏在不知此节,虽然花费无数辛苦,祭炼了老妪提灯图,却也不过是虚假祭炼,王崇一句奶奶,就把他活活坑惨。 演天珠把十二卷灵图白送,却不让王崇传三亲六故之法,指不定欧阳图得全了西风山雨图,最后会不会又便宜回来。 王崇灿烂一笑,答道:“此时,非是空口白话了罢!” 欧阳图袖子一卷,把十二卷灵图收了,他展阅一遍,已经深的其中三昧,取了三口灵池剑,望空一抛,整个灵池都轰然震动。 三口灵池剑旋梭虚空,在空中勾画出来一座符阵,光芒越来越急。 欧阳图负手而立,傲然说道:“有了这十二卷灵图,不用集齐灵池剑,我也能把云都灵池图也收了。拜师之事须得我老师亲自回应,我自会替演庆真君转达,你可回去吞海玄宗禀报了。” 王崇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见欧阳图喝了一声:“起!” 整个灵池似乎被一股庞然大力拔起。 小剑仙把手中的灵图,掷出了三卷,虚虚一抓,三口灵池剑落下,被他反手掷给了王崇,喝道:“此剑与我无用了,就送了你吧!” “我这就要逆转此界天地,收了云都灵池图,待我把你们都送出去,方好以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清理此间魔气。” 王崇抬手收了三口灵池剑,亦没料到,兜兜转转,自己居然还是这个“命”,灵池剑仍旧归于自己手中。 正文 二五三、纸中火 灵池倾动,天地如崩! 本来灵气绝空的灵池,滋生出来丝丝缕缕的灵气。 甚至虚空也生皲裂,来自外界的灵气汹涌而入,滋润这处干枯甚久的界域。 灵池重新诞生的灵气,还有自界外涌入了灵气,交织一体,形成了奇异的风暴,一股一股,化为龙卷,倾天裂地。 欧阳图身上有亿万气机纠缠,正自施展秘法,把整个灵池重新催动起来。 王崇心道:“原来欧阳图早就有了收取云都灵池图的构想,不知准备了多久。” 韩嫣惊叫道:“糟糕了!” 王崇问了一声:“什么糟糕了?” 韩嫣没有说话,却以补天劫手秘法,传来了一道消息:“我降服的大魔妖都在灵池深处,若是给欧阳图这般下去,岂不是都要驱逐至域外虚空?” 王崇也只能安慰一句:“总归比都被他杀了好。” 其实王崇也有收付大魔妖,他都扔在了接天关。毕竟都是魔物,纵然经过了天邪金莲,精纯魔气,也不能随身携带,也就小篁蛇是个例外。 韩嫣也无奈,她还是想要带走几头,选择秘处藏起,方便日后借之横渡虚空,作为逃命的手段。 可若是这些大魔妖都逃入了域外虚空,她难道还能个逃出此界不成? 可若是不逃,欧阳图可也不会客气,必然会斩杀的干干净净。 韩嫣也没得办法,只能下令,让那些大魔妖从灵池深处,遁出这一处界域。 欧阳图驾驭复苏的灵池,吞吸界外灵气,果然有翻天覆地之威。他也没忘了此界的众人,伸手一指,就有一处巨眼张开,并且喝道:“灵池内诸位通道,请尽速撤离,若是稍稍拖迟,生死由命!” 王崇不敢怠慢,急忙拉了齐冰云和韩嫣,躲回了小篁蛇体内的洞府,驾驭了小篁蛇穿了出去。 临走前,王崇特意关注了欧阳图一眼。 这位小剑仙,身上气机澎湃,似有感应,也向他这边望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忽然有一道银光冲霄,跟着小篁蛇钻出了灵池,欧阳图捏了一道法诀,但却忽然一笑,没有出手。 小篁蛇猛然钻出了虚空,王崇和韩嫣,齐冰云脱身出来,他让小篁蛇把救了的人一并甩出。 他们出来的地方,距离九焰岛还有百余里,下方是汪洋大海。 好在这些人都是修士,就算最差的几个,也能提气轻身,浮在水面。 王崇伸手一拍,先把小篁蛇放逐,心道:“也无须再去跟纯阳大圣门下打招呼了,直接走了吧。”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去跟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安羽妙,乃至刘灵吉汇合。 齐冰云终究是峨眉的人,还想着要会去九焰岛上瞧看,玄鹤道人有否带了“援兵”回来。 韩嫣倒是无所谓,是走是留,但是她眼瞧得王崇得了三口灵池剑,心头便有些不慢。 虽然两人说好,王崇要给她一口丙灵,一口玄阴,她再去相助王崇觑得三口玄阴剑之二。 但眼前就有,如何不想一下? 韩嫣忖道:“他都有剑给齐冰云,为何就没一口给我?我当初也是用了东西作交换,并不是白给!” 三人心思各异,王崇正要跟二女分说,忽然就有一道银光冲了出来。 王崇反应极快,催动了炼身成气之术,化为雷霆,就绞住了这道银光。 这道银光极是桀骜,王崇一时间驾驭不住,急忙喷出了自己祭炼过的一口灵池剑,这才把这道剑光裹住,收入了手中。 王崇施展剑术,故意隐瞒了小无相剑诀的路数,小无相剑诀能够,模拟天下任何剑术,倒也不怕被人瞧破来路。 但是他用一道剑光,收付了另外一道剑光,却是好多人都瞧得清楚明白。 王崇把最后一口灵池一收,左右环顾一番,心道:“果然还是没能瞒住,不过此时已经离开了灵池,欧阳图又不在,就算被人知道,我得了灵池剑,也无奈我何。” 他冲着齐冰云说道:“我要回去大罗岛,然后折返接天关,你可要跟我去?” 齐冰云稍稍犹豫,柔声说道:“我要先去九焰岛看看,玄鹤师伯有否带了救兵,也要跟他们分说清楚。” 王崇一笑答道:“我陪你就是。”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也是,我也陪云妹妹一起。” 齐冰云没好气的说道:“韩姐姐难道就没点事儿吗?” 韩嫣答道:“再大的事儿,也没有云妹妹的事儿重要。我也想看看峨眉长老们知道,云妹妹有了归宿,是什么样的开心。” 齐冰云芳心微震,她如何不担心这事儿? 但此事,她也不敢跟任何人明说。 王崇微微一笑,倒是浑然不以为意,他带了两女,飞回了九焰岛,就看到十余道遁光迎接了上来。 其中为首一人,正是晋成仙子,她身边还有燕金铃,莫银铃,尚红云和刘灵吉。 除了刘灵吉,其余三女都只是天罡境,还不能长时间御空,给师娘带着,踩着云光,都好奇的望向了齐冰云和王崇。 至于韩嫣,反而无人在意。 玄鹤道人跟在最后,一脸的苦笑,他也没想到,自己把刘灵吉和齐冰云留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 阴定休老祖的柬贴,怎会把齐冰云许给吞海玄宗的弟子? 这种事儿怎么都解释不过去。 晋成仙子和玄鹤道人,已经详细问过了刘灵吉。 刘灵吉一口咬死,老祖的柬贴的确是说让齐冰云和季观鹰结为道侣,自己的柬贴上,也是个“季”字。 他这般做派,如何瞒得过晋成仙子和玄鹤道人? 只是这件事儿已经“生米煮成了半熟的饭”,齐冰云和季观鹰这两个当事人不说了,就连就连刘灵吉也说,柬贴上果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办法。 刘灵吉的柬贴已经被齐冰云烧了,但是齐冰云的手里,可是还有一份,晋成仙子和玄鹤道人,只想要查看齐冰云手里的柬贴,把这件事澄清。 正文 二五四、暖香红焰一时燃,出手快时得姻缘 除了晋成仙子之外,还有纯阳大圣一脉的许一阳等人,毕竟峨眉掌教夫人,身份不同,他们也如寻常修士一般看待。 王崇微微一笑,当先就迎了上去,他身为演庆真君的弟子,跟晋成仙子同一辈分,倒也不须怯场。 韩嫣御遁跟上,偶尔回头,却见齐冰云手里多了一张柬贴,指尖上冒出一缕纯阳剑气,顿时把这张柬贴给烧成了灰烬。 韩嫣似笑非笑的问道:“云妹妹这是作甚?” 齐冰云一脸肃容,说道:“韩姐姐可曾听过一句古诗:暖香红焰一时燃,出手快时得姻缘。寒烟袅袅踟蹰色,如珠似泪滴樽前。” 韩嫣笑容不减,银牙轻咬,眼波流转,说道:“云妹妹真个好才情,还把我的名字放在了诗里头。寒烟,韩嫣,相得成趣。” 齐冰云剑光如火,跟在王崇后头,亦去迎掌教夫人了。 韩嫣只是冷笑,自言自语道:“看你怎么过这一关。” 王崇一拱手,朗声喝道:“吞海玄宗季观鹰,见过峨眉掌教夫人,以及诸位道友。” 晋成仙子暗暗袖中推算,却发现王崇的命数,清清白白,其中有些晦涩处,却也都是跟师门有关,知道自己算不出演庆真君的根脚来,也就不费事儿了。 她言笑盈盈的当空一礼,说道:“却是有些事情,要跟冰云言说,要先冷落道友一时。” 王崇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晋成仙子微微招手,把齐冰云叫过去一边。 她也怕有甚羞耻之事儿,故而只有自己过去,把其余门徒都留在自己的法宝,所化的云光之上。 晋成仙子开门见山,问道:“祖师与你的柬贴呢?” 齐冰云盈盈一拜,先见过了礼数,然后才说道:“祖师的柬贴,我展开之后,就无风自燃了。” 晋成仙子微有怒色,袖中暗暗推算。 便在此时,演天珠忽然送出一道凉意,在王崇的脑海,化为一幅画面,里头正是齐冰云给王崇展示柬贴的场景。 齐冰云展示给王崇的柬贴上,明明白白的一个“季”字,然后那张柬贴,就无风自燃了。 王崇不知何意,但却忍不住向晋成仙子和齐冰云方向,多瞧了一眼,晋升仙子脸色铁青,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老祖留的柬贴,会把齐冰云指给吞海玄宗的一个新入道的晚辈做道侣。 但是不论她如何推算,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般,刘灵吉和齐冰云并未有说任何“谎话”。 甚至晋成仙子为了推算的更详细些,不惜连功力都折损了一年,得到的结果,仍旧…… “这般荒谬的事儿,云儿怎么没有飞剑传书,问过玄德,或者她师父玄一?” “难道是云儿自己愿意?” “绝无可能!” 晋成仙子瞧来瞧去,也瞧不出来齐冰云有什么问题。 这位峨眉的三代大弟子,仍旧是稳重端方的模样,在自己面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管谁瞧了,都会说果然是入道的种子。 尤其是最近几年,齐冰云名称鹊起,谁不知道峨眉的云仙子,举世公认的大衍境剑术第一! 一心想道的齐冰云,放谁去想,都不会觉得她有儿女私情之念。 晋成仙子又复忖道:“就算云儿和季观鹰有甚苟且,云儿也绝无有本事干扰我的推算,季观鹰不过是个大衍,谅他也没这般本事!难道是演庆真君,想要对我们峨眉下手?” 晋成仙子有心问一句,齐冰云为何会愿意,听从祖师的“遗训”。却又觉得,这事儿……有祖师柬贴,齐冰云会拒绝才是“咄咄怪事”。 思来想去,晋成仙子也只能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和季观鹰的事儿,绝无可能,咱们峨眉不会让你嫁入吞海玄宗。季观鹰名头响亮,演庆真君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培养出来这般人物,也不可能让他入赘峨眉……” 齐冰云仍是恬淡的模样,不惊不喜不怒,只是柔声问道:“然则,此事该如何分解?” 晋成仙子思索了片刻,说道:“也只有先用拖字诀了。” 齐冰云答道:“晋成师伯说什么,便是什么,冰云并无意见。只是……” 晋成仙子见齐冰云这样,不由得心头一紧,忖道:“难道冰云真看上季观鹰了?居然还想挽回?” 齐冰云不紧不慢的说道:“季观鹰得知了祖师柬贴,就给徒儿下了聘礼,用一口四次炼形,已经养出元灵的火鸦剑,换了徒儿折断的百炼火。” 晋成仙子瞥了一眼,傲然立于虚空,衣袂飘飘的王崇,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出手倒是豪阔。” 晋成仙子也没犹豫,说道:“我们峨眉也不占他吞海玄宗的便宜,你把那口剑还了罢!” 齐冰云又复略作踟蹰,见晋成仙子又有狐疑之色,才说道:“弟子跟他一同进入灵池,得了纯阳大圣的飞剑。弟子也用不着灵池,不知可否以火鸦换灵池,留着火鸦剑自用,把新得的飞剑留给他。” 晋成仙子瞧了一眼这个徒儿,却见齐冰云微有黯然之色,但却不似儿女之情,反而有些怅然,顿时就想道:“冰云这孩子也是可怜,同样是四大弟子,同样是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但却没有一口好剑。” “百炼火折在了接天关。峨眉虽然有两口火属性的飞剑,五火七禽剑是玄机师兄自用,九烈擒龙在李虚中师兄手里。若没有这口火鸦剑,她可能就再找不到合用的飞剑了。” 晋成仙子如何不知道,剑修之辈,没有一口好剑,就等若老虎没了爪牙。 尤其是前不久,杨祖一脉的韩嫣来访,明明剑术都不如齐冰云,却因为齐冰云只是借了好友安羽妙一口飞锥剑,剑术发挥不得四五分,居然硬生生打成了平手。 “云儿必然是因此,才有些怅然,舍不得这口火鸦剑。也罢,我这个做掌教夫人的,如何不能替她打算一番?就让我给舍了面皮,去跟季观鹰商议,不要纯阳大圣的飞剑,留下火鸦剑罢!” 正文 二五五、各有典故幽恨生 晋成仙子先让齐冰云去跟莫银铃,燕金铃,尚红云,刘灵吉等人汇合,自己却迎上了王崇,含笑道:“季道友,我有一言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崇欣然道:“自是可以。”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我去跟云妹妹他们说话。”言罢,这小魔女就御剑掠过,加入了齐冰云等人之中,旁人不知,她和齐冰云的关系,都觉得她也算是峨眉一脉,大家是好朋友,气氛倒也融洽。 晋成仙子轻撩秀发,稍微斟酌了一下,柔声说道:“云儿年纪还小,我峨眉一脉,都指望她发扬光大……” 王崇微微一笑,抢着说道:“我和齐仙子相约,若不成阳真,绝不谈及私情。” 晋成仙子又惊又喜,忽然又觉得,自己莫不是料错了,并非是演庆真君设局? “云儿是入道的种子,季观鹰名声若此,只怕道心比云儿还要坚毅,我还以为是演庆真君有什么阴谋,确实有些妇人之心,度道君之腹……” 晋成仙子嫣然笑道:“此番九焰岛之行,道友照顾这些晚辈,也颇多辛苦,听闻道友得了灵池剑,此乃物归其主,当真可喜可贺。” 王崇微微拱手,晋成仙子也不再说什么,话已经点名,各自心头有数,只是闲谈数句,她就提出了告辞之意。 晋成仙子还是怕,齐冰云跟“季观鹰”厮混到了一处,未免峨眉就要折损一位真传,故而把几个徒儿带着,跟九焰岛的人也打了招呼,就御遁而去。 齐冰云从头到尾也没有跟王崇说半句话,连眼神也不飘一次,就好像浑不以分别为意。 韩嫣并未有跟峨眉众人一起走,反而故意站到了王崇身边,扬手跟齐冰云道别。 王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难得的问了一句,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小妖精们打架,你紧着自己,不要被误伤就好。 王崇越发的觉得,这破珠子不靠谱了。 本来演天珠这次,忽悠欧阳图成功,虽然没有收得徒弟徒孙,但却用十二卷用不着的灵图,换了三口灵池剑,是大大的有赚,王崇对它的看法,略有赞升,此时又把评价调回去了。 就在王崇目送峨眉一行人远去,渐渐不见人影,以为这件事儿,终于过去了,却忽然感觉头皮发紧,自己的脑袋上窜起一股黑烟。 待得黑烟散尽,王崇心里发蒙,不知道齐冰云这个是搞什么。 韩嫣头顶上没有冒绿烟,显然不是她催动了符,只能是齐冰云。 他想要问一声,扭头去看韩嫣的时候,却见这位补天派真传,俏脸上都是寒色,语气森然的自言自语道:“这是在提醒我,暖香红焰一时燃……吗?” “哼!“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齐冰云刚才嘲笑我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小妮子瞧得见自己头顶上的绿烟否。” 王崇不知道“暖香红焰一时燃”是个什么典故,就不耻下问道:“韩嫣姐姐却是在说什么笑话?” 韩嫣俏脸生寒,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嫣然一笑,说道:“左不过是一首不堪入耳的歪诗,你不听也罢。” 王崇实在受不住,头上没事窜出一股黑烟了,急忙叫道:“许道友,你们这符,可有什么法子消散了?” 许一阳憋着一股笑意,答道:“却没有!不过这符,最多不过一月有余,便会自行消散法力。” 王崇无奈,也只能不去管了。 峨眉的人都走了,王崇也不想久呆,免得火勿海想起来,让他去万里虹界,找什么白虹剑。 一想到小剑仙欧阳图这种狠角色,都在那里陨落,显然万里虹界,比灵池危险千倍,绝非是好去处。 他跟许一阳拱手说道:“此番来九焰岛,亏得纯阳大圣门下诸位照拂,季观鹰还有些闲事儿,欲待回去接天关覆命,就不多留了。” 韩嫣也笑吟吟的说道:“我跟季观鹰道友,有些事情,要结伴同行,亦不再搅扰诸位道友,一同告辞了罢。” 韩嫣说这个话的时候,还用补天劫手的秘法,偷着问了王崇一声:“真的不要管,羽妙,虞南翼,裘仙儿,雷孤竹和云纨袖几人了吗?” 王崇亦同样以秘法做了回应:“我得了灵池剑的事儿,只怕很快就有人知道,说不定就有人想要强夺。我们带了他们,反而是害人了。” 韩嫣这才不语。 王崇把小篁蛇召唤了出来,招呼韩嫣一同进去,小篁蛇才遁入虚空,就有一道五色奇光,从海外射来。 这道五色奇光,兜了一转,显出一个极美的女修来,正是落珈岛的极光夫人。 她冲着九焰岛的几位纯阳大圣门人,微微颔首,便自驾驭遁光追了上去。 九焰岛偏东千里,有三个形色各异的头陀,每个人都抖开一杆黑幡,有黑烟滚滚,交错相织。 其中一个头陀,叫道:“两位师兄!那小贼果然会从此处路过吗?” 另外一位大头陀,喝道:“他的基业在东海大罗岛,此乃是去往东海的方向。这小贼得了灵池剑,又跟峨眉的几个美人儿,眉来眼去,志得意满,必然不会想到,有乐极生悲的一日。他必然从此走,我们把阵法排开,只要把他笼罩进去,炼得七八日,就能炼尽魂魄,收得宝贝。” 在九焰岛上,亦有六七个修士,形貌都颇狰狞,正在商议,若是王崇回来岛上,该如何宴请此人,并且在酒菜中下药,将之迷翻。 此番来九焰岛的修士,好些都不甘寂寞,只是谁也没料到,王崇见机的最快,已经提前走了,只有寥寥数人,仗着修为高强,这才推算出来一丝痕迹,已经追了下去。 王崇躲在小篁蛇体内,连说了七八个不字,拒绝了韩嫣数回。 韩嫣也不着恼,笑吟吟的说道:“当初我把大蚩战魔经和所有法宝归你,你答应我一口飞剑,却用破铜烂铁糊弄,本就该欠我一口飞剑。我邀你去探玄霜洞,让你白得三口飞剑,我只要匀一口丙灵,你可是也答应了,怎能不守诺言?” 正文 二五六、形影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王崇淡淡说道:“答应你一口丙灵剑,是要在我取得玄阴剑之后,我并未有打算食言。当初我亦给你一口飞剑,你也没说什么,后来反悔,怎是我的不对?就算让你一步,答应的也是玄阴剑,我还未有得手,哪里给的来?” 韩嫣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既然你都答应了,怎么就不愿跟我去贪藏有玄阴剑的剑窟?” 王崇正色道:“灵池已经如此危险,若没有完全准备,再去闯一处剑窟,未必还有这般好运。” 韩嫣气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惹恼了我,我就把你的底细都掀出去。” 王崇正色道:“第一,我着实不怕。第二,我本来也没打算赖账,只是要回去大罗岛,先解决一些杂务,再回去接天关,安排一件事儿。” “我们都已经是道入大衍之辈,寿元数百,何争在这数月功夫?” 韩嫣美眸含着冷笑,答道:“我就一步不离,跟着你,看你能赖账到什么时候。”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早就跟你说,把那把破剑给她,现在麻烦了吧? 王崇怒道:“我不是给了把破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说的是火鸦剑。 王崇怒斥道:“火鸦剑算破剑?” 两人唇枪舌剑,争论了七八句,差点开始互相呸呸呸,还是王崇让了一步,说道:“火鸦剑早给齐冰云,哪里还能给她?”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齐冰云根本不在计划之内,就是你瞎七八搞。 王崇一时气结,演天珠没少怂恿他,把各种宝物给人,偏轮到齐冰云,就开始怪他瞎七八搞了。 他也争不过这枚破珠子,只能颇不乐意的答道:“你愿意跟着,就一直跟着我好了。” 韩嫣抿嘴一笑,躬身万福,俏脸上都是小小的得意。 王崇不肯把灵池剑给韩嫣,是因为这五口飞剑和丙灵剑不同,丙灵剑五口就是五口,虽然一炉所出,却并无互相增幅威力之妙。 灵池剑却不一样,五口灵池剑合璧,五处“灵池”合一,封印在“灵池”内的天地之窍,数目恰好为三十六处。 王崇虽然也修炼了末那识,但还未有炼开三十六处天地之窍,故而也是不知,三十六处天地之窍齐开,居然能缓缓抽纳天地元气,自行补充“灵池”。 五口灵池剑落在一人之手,真气几乎可以源源不竭,滚滚不衰,实在比什么飞剑,都更让王崇喜欢。 尤其是灵池剑所化剑虹,分外长大,也是个讨人喜欢的特质。 王崇当真宁可,送韩嫣一口丙灵,一口玄阴,也不想把五口灵池剑拆开。 虽然多了一个黏上了自己的魔门小妖女,王崇却也并不觉得辛苦,他伸手一拍,小篁蛇猛然就钻入了虚空。 那些一路追踪,想要夺取灵池剑的各派修士,根本找不到王崇和韩嫣的行踪。 此一番回归,王崇路上也没多耽搁,只是闷头驾驭小篁蛇急赶。 开头半日,他还有些生闷气,但韩嫣没事儿就找他说几句话,渐渐也就不介怀这些闲事儿了。 两人有颇多共通的秘密,比如都有修炼补天劫手,都有天邪金莲,也都降服了一些大魔妖…… 两人互相都有些把柄,韩嫣知道王崇手里有丙灵剑,知道天邪金莲和小篁蛇都魔物,王崇知道韩嫣是补天派弟子,才不是什么杨祖一脉。 两人也有好些,可以合作之处,比如一起参研补天劫手,一起去图谋纯阳大圣的玄阴剑,反倒是并无什么冲突。 王崇跟韩嫣在一起,反而更感觉舒服。 他和齐冰云一起,并不是“舒服”,而是“刺激”。 他是魔门旁支,不入流的天心观弟子,齐冰云是当时顶尖大派的传人,还是老祖指定,广大门楣的要紧人物。 王崇有无数秘密,任何一个被人知道,都要死无葬身之地。齐冰云却是风光霁月,永远都站在人前,优秀的耀眼。 王崇跟峨眉……颇有大仇,他手里还有元阳剑和无形剑呢。偏偏齐冰云就是峨眉的弟子,若是知道元阳和无形,落与外人之手,拼了命也要夺回。 王崇最大的背景,就是演庆真君,但是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得演庆真君庇护,是因为邀月? 王崇就是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忍不住扑了下去。 齐冰云亦是如此,她为了王崇,篡改祖师的柬贴,若是暴露出去,不知道要被如何惩罚…… 两人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啻刀尖上舞蹈,火焰上飞旋,只要有一丁点的错漏,就是万劫不复。 王崇也不知道,为何就要陪齐冰云这么疯下去? 齐冰云被晋成仙子带走,不管是他,还是齐冰云,都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两人之间非得要有一段时日的缓冲,直到两人修为突破,能够主宰自身,才有微茫的希望。 若是此时就不顾一切,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可能。 尽管知道,但王崇心里,还是有一股躁郁,所以会有些脾气。 王崇能够恢复情绪,非是化解了这股躁郁,而是将之深深的压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心底,直到自己也触碰不到。 忽忽数日,两人已经从西境苦海,进入了东海地界。 王崇莫名的就有了一股轻松,因为他知道,齐冰云亦在东海,在晋成仙子的娘家三仙岛。 尽管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三仙岛。 除非…… 他成就阳真。 韩嫣轻轻摆弄手上的一口丙灵剑,王崇终于还是受不住这魔门妖女的夹磨,提前把丙灵剑给了她。 王崇倒也真不是差这一口飞剑,他之前不肯,也只是不放心韩嫣罢了。 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儿,王崇也知道,自己其实有些小瞧韩嫣,这位补天派的真传,还真未必把一口飞剑放在眼里 韩嫣就如齐冰云,朱红袖,龙吉吉,欧阳图,乃至项情,梁漱玉这些人一样,都是被各派当做“道种”的传人。 他们修道的目标,直指道君! 正文 二五七、剑术难传 万里烟波淼淼! 王崇一时兴起,出了小篁蛇体内的洞府,首次尝试驾驭灵池剑,御剑当空。 韩嫣自然也懒得一个人躲在里头,也驾驭了丙灵剑,仅仅跟随。 两人的剑光,一灿烂如银,掠过天空,宛如银痕。一炽烈如火,赤虹经天,天火漫卷。 王崇这一次,不是想的恣意畅快,而是琢磨,如何跟韩嫣换取一套“自己早就学会的剑法”。 他只懂得两套剑术,元阳剑诀不能露白,小无相剑诀也来历可疑,都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 若是能够从韩嫣身上,学到“小无相剑诀”,王崇就能补充这一块“短板”,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剑仙。 并不再是,只能靠炼身成气之术,跟人斗法的伪剑仙。 王崇兜了一圈,故意让剑光迟钝,变化榔,露出没什么剑术家底来。 韩嫣只是驾驭了丙灵剑,在后面跟随,也不超前,也不堕后,笑吟吟的,就好似看他笑话。 小无相剑诀能够驾驭多种属性的飞剑,故而韩嫣亦阳火剑诀,驾驭丙灵剑,并无丝毫问题,将来就算得了玄阴剑,她也能用剑诀,或者幽风剑诀驾驭。 小无相剑诀入门的七道剑诀: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青木,山崩。几乎涵盖了道门七八成的剑术藩篱,倒也不愧变化繁复世间第一的名头。 王崇见韩嫣不开口,便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停住了剑光,问道:“我听说小无相剑诀,须得以杨门一脉的小五行剑气辅佐,才能化七道剑气为真正的小无相剑气。” 韩嫣轻轻叹息,答道:“我也不是真正的杨祖一脉,还真就没有学过小五行剑气。” 王崇嘿嘿笑道:“不若我们做个交换,我教你小五行剑气,你传我小无相剑诀若何?” 韩嫣吃了一惊,反问道:“你如何懂得小五行剑气?” 王崇答道:“是杨墨所传。” 韩嫣叫道:“是杨墨师叔!” 她颇有些难以置信,思忖了良久,才说道:“小无相剑诀还真不能传你!” 王崇微微吃惊,问道:“可是补天派有甚门规?” 韩嫣摇了摇头,说道:“小无相剑诀非是补天派的传承,只是韩无垢祖师的传承,只有杨祖一脉和韩祖师一脉,能够学得此剑术,就连峨眉本山都不能学,何况你这种外人了。” “这又不是补天劫手!阿罗教是补天派别传,你身为阿罗八代教主,就等若补天一脉之人,学了也就学了,不碍什么事儿。” 王崇这才清楚,其中的关碍,不由得微微可惜,知道想要从韩嫣手里,学得小无相剑诀,这等指望要落空了。 他想了想,问道:“可有其他剑术,不入流的也罢!” 韩嫣笑道:“你怎能么不修炼贵派的空剑海?”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空剑海非是剑术,是道法!学道之人,最忌心思芜杂。” 王崇也是没有说实话,空剑海是道法不假,也的确会让他学业芜杂,不够精专,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已经学了天符书,还学什么空剑海? 天符书在大衍境,学的是阴阳天符剑,威力并不次于空剑海。 道法为本,术法为用。 王崇也不怕多学点法术,但却并不想涉猎,山海经和天符书之外的道法了。 韩嫣微微咬了嘴唇,轻轻侧了螓首,看了王崇好一会儿,才柔声说道:“我有一套剑法,为补天六艺之一,名为娲皇补天剑术,你可要学吗?” 王崇急忙答道:“不学!” 补天劫手也就罢了,他是在阿罗教学来,日后也没打算替换本身道法,若是再学娲皇剑诀,他究竟是屯海玄宗弟子,还是补天派传人了? 正魔之间,势不两立。 两派弟子互有杀伐,仇怨极深,可真不是一句空话。 当初王崇潜入峨眉,从没想过,比如合盘托出身份,求得峨眉原谅,又或者把元阳剑献出,争取个戴罪立功。 也不是没有魔门弟子,做过这种天真的事儿,但结果不外都是一种被正道当场诛杀。 正道各派如此酷烈,乃是上古之时,正魔相争,不知吃了多少大亏,死过了多少人,才领悟了一个深刻教训。 正魔之争,稍有错失,就是倾覆门派。 就算死上几个真心慕道的无辜,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但只要混入一个心怀不轨的魔门弟子,甚至便是最顶尖的大门派都要,覆亡顷刻。 甚至就连王崇都知道,三百年后,太乙宗就会出一个泰山都御真君,那就是魔门的厉害人物。 太乙宗…… 注定要完了。 王崇一身补天派的道法,演庆真君,金母元君绝不会容忍,肯定会出手将他击毙。 韩嫣笑了一笑,说道:“那你要什么东西,才肯把小五行剑气传我?”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既然不能学小无相剑诀,我也没什么可求,不如暂且记下。” 韩嫣轻轻一笑,说道:“算你还有良心。” 王崇也不理韩嫣的调笑,随口把小五行剑气传了给韩嫣,他心头暗暗思忖道:“吞海玄宗虽然不以剑术见长,但老师总有一两套剑术压箱底,我不如回去吞海玄宗,问老师求教。” 虽然求演庆真君传剑术,非是一两年的事儿,他还要在接天关当值,做镇守使。 若是跟韩嫣求剑,他当场就能运用,毕竟小无相剑诀他修习的也颇勤力。 两人剑光虽然不够迅速,王崇故意装作不善剑术,拖了后腿,但还是很快就见到了大罗岛的风光。 当王崇掠过一处,大罗岛所属的外岛时,忽然心头微微凛然,叫道:“好像有甚不对!” 韩嫣也是个机灵人,也叫道:“有人潜入了大罗岛,还控制了各岛,布下了一座阵势,我们快走,莫要深入。” 两人反应绝快,王崇也不玩飞剑了,急忙施展大火流金之术,身化虹光,才子腾飞,就有一座大阵凭空而起,万道流金沙,追逐了上来。 正文 二五八、一剑快意解恩仇 王崇和韩嫣的遁术,都是绝快,两人见机又早,万道流金沙追逐百里,便渐渐被甩脱。 两人才有松了一口气,就见一道五色奇光,冲出了万道流金沙,须臾就越过了两人,一个美貌的女子,双手一挥,就有五色光华迎空漫卷,喝道:“滚回去!” “极光夫人!” 王崇心头骇然,叫了一声,面对跨越了两个大境界的极光夫人,他绝无想要正面挑战的念头,伸手一拉韩嫣,就催动了补天劫手。 王崇定位到了应横鸟的身上,转瞬就跟韩嫣一起消失。 极光夫人也没料到,王崇应变居然这么快,而且居然有如此秘法,直接脱身去了。 应横鸟和其余的大魔妖,都给王崇留在了接天关,所以王崇和韩嫣,亦万里横渡虚空,直接到了接天关。 王崇踏出虚空,脸色铁青,对韩嫣说道:“你且稍后,等我回来。” 韩嫣还未问上一声,王崇已经再次横渡虚空,这一次,他是小篁蛇为定位,又复回转了东海。 小篁蛇正在距离大罗岛三千里的海域游荡,忽然感觉脑袋上多了一人,不敢妄动,过得片刻,它觉察到自己头顶上,剑光冲霄,这才一甩大头,潜入了海底。 王崇也未有料到,极光夫人居然跟自己玩了一招守株待兔,用金沙教的大阵,把自己的大罗岛给封了,还差点就把自己和韩嫣给“瓮中捉鳖”。 他要是能忍得,就不是小贼魔了。 没得本事! 要忍。 有了本事,就要肆意张扬,快意恩仇。 更换了白枭的妖身,王崇一催丙灵剑,剑光如烈火,剑气发雷霆,直扑大罗岛。 雷霆千里气,蛟龙绕身翻! 大衍境的王崇,打不过龙吉吉,斗不过极光夫人,但金丹境的王崇,手中有天下绝顶的飞剑,还真不信极光夫人能耐自己如何。 王崇的剑光,霸道如斯,直接掠过了大罗岛,剑气激荡,金沙教预设在大罗万里海域的阵法,顿时被引动,万道流金沙腾空绞杀。 王崇剑光逆冲天空,他的剑光没有束缚,自然可以冲荡极高,但下方的阵势,却限于布阵的法器,主持阵势的人,根本不可能让阵法无限制扩张,万道流金沙到了三四十里,就再也无法拔高。 王崇感应到下方的阵法气机,剑光一凝,收而不发。 万道流金沙顿时再被吸引,又无法拔高,也不回落,流金沙互相激荡,暴起灿烂金霞,万道金光流转,好看已极。 下方主持阵法的金沙教三千教徒,都难过的想要吐血,金沙教的镇派阵法,虽然厉害,但主持阵法消耗也大,被王崇这般引而不发,人人的真气都在飞速消耗,却无可奈何这名狡猾的敌人。 极光夫人刚刚回转,见到此种情况,传下号令,让教众把阵法收起,自己腾空而起。 王崇见得极光夫人身外五色光华流转,冷冷一笑,喝道:“极光夫人,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埋伏下阵法,要拿我作甚?” 极光夫人难过的想要吐血,心道:“你不过就是个路过了,我拿你作甚?” 她也不认得这个圆脸轻肥的少年,但却认得白枭妖身所用的雷霆霹雳剑诀,喝道:“我金沙教另外有事,请道友从速离开。” 王崇牙缝里喷出了一句话:“放屁!” 极光夫人勃然大怒,极光真法展开,五色光华流转,直扑王崇,喝道:“莫要给脸不要,既然你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她一个阳真境的大修士,哪里容得“金丹小辈”,在她面前拿大? 虽然不久前,她刚被小剑仙欧阳图一剑击败,丢了老大的脸面,但极光夫人也不信,峨眉还有第二个小剑仙。 王崇狞笑一声,喝道:“就看你如何让我留下。” 他丙灵剑生出霹雳,剑遁催开,兜空绕转,一式列缺崩阙,剑光如星光跳掷,不可捉摸。 极光夫人连续两次,都没能拦截住王崇,心底不由得就是一惊,暗忖道:“难道又是一个小剑仙?” 白枭当然不如欧阳图,王崇上次用白枭妖身跟龙吉吉火拼,已经试过这具妖身的成色,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就不过是跟龙吉吉苦斗个数百招,时间一久,仍旧要落在下风。 但王崇从来都不是莽撞之辈,他出手之前,就有了克敌制胜的打算。 白枭好歹是峨眉老祖的徒弟,一手雷霆霹雳剑术,得了阴定休的亲炙,又复数百年苦修,已经臻至圆融无暇的境界,纯以剑术而论,便是在峨眉二代长老之中,也能排进去前五。 他之所以混的太惨,是差在人品不堪,阴定休觉得他不堪造就没有把雷霆霹雳四口仙剑相传。 白枭之所以能被王崇和邀月夫人所杀,除了九寒钩不凑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飞剑不足数。 雷霆霹雳这一门剑诀,本来就须得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合用,才能把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崇当然没有雷霆霹雳四口飞剑,但是他却有三口丙灵剑,纵然数目还差一口,飞剑的属性也非雷霆,却足以让他有信心,给极光夫人吃一个大亏。 王崇身剑合一,做足了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姿态。 极光夫人果然上当,这位金沙教的副教主,落珈岛的岛主,素手轻挽,无数五色光圈飞出,用上了极光真法的五光诀。 王崇催剑连破去了一百二十八记极磁五光圈,就被极光夫人以浑厚不止一筹的真气,生生摄住了飞剑。 眼瞧着极光夫人冷笑一声,玉指并起,一道凌厉五色刀芒吐出,就要贯胸而来,王崇喝了一声,双手轻分,两道剑光如电激射。 极光夫人平生,也算是斗法无数,却从未有遇见过王崇这般狡诈,尤其是世上飞剑难寻,她怎么能料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胖子,手里居然就有“三口”? 极光夫人惊叫一声,急忙撤身,同时拼尽全力,发出数百道极磁五光圈,却只弹飞了一口丙灵剑。 被另外一口丙灵剑,贯胸而入…… 正文 二五九、恩怨一番,干戈玉帛 极光夫人也算是久经大敌,应变奇快,伸手一拍自家胸口,无数极磁五光圈一层一层,套上了那口丙灵剑,顿时把那一口丙灵剑给逼了出来。 王崇双手一引剑诀,收回了三口丙灵剑,心头暗道一声侥幸,正要再补上一击,彻底重创这位落珈岛的岛主,极光夫人却厉啸一声,全速后退,须臾就遁出了百里之外,连下方的金沙教三千教众都抛弃了。 王崇微做权衡,放弃了追杀极光夫人的打算。 龙吉吉当初能够挑战极光夫人,恶斗了一日一夜,力抗极光夫人的极光真法,不落丝毫下风,并非是她真能斗得过阳真大修。 欧阳图一剑击败极光夫人靠的是真本事,龙吉吉能跟极光夫人争一个平手,是极光夫人畏惧九渊。 王崇若是纯凭剑术本领,跟极光夫人决战,十成是要输,最多也就支撑到两三百招以上。 他刚才是靠了施展狡计,击伤了极光夫人,让这位阳真大修回想起,被小剑仙欧阳图一剑击败的旧事,这才生出了极大的畏惧,不战而逃。 可以说,王崇能够逼退极光夫人,三成是因他有三口丙灵剑,凭此偷袭得手,七成是因为…… 那日欧阳图的一剑,虽然只是击败,没有伤及这位女修,却彻底破去了极光夫人的道心。 若是继续追上去,极光夫人以秘法压下伤势,做困兽之斗,胜负还未可料。 王崇剑光一压,喝道:“尔等交出万里金沙旗,便可逃命去了。” 王崇连喝三声,在大罗岛和大罗岛诸外岛布阵的三千金沙教门人,根本不作回应,也没人敢做此等回应。 万里金沙旗一共有一百零八面,须得三千弟子才能催动,每次施展都要预先布置,虽然并不方便,但催动的万道流金沙,却熔金化铁,威能无穷,并不输给逍遥府的都天烈火大阵。 炼制这一百零八面万里金沙旗,煞非容易,金沙教也是掏尽了家底,这些门人弟子哪里敢拱手让人? 王崇喝了一遍,就催动剑光往下落去。 金沙教门人不敢怠慢,急忙催动万道流金沙向上空迎去。 万里金沙旗布成的大阵,虽然威力不输给都天烈火旗,但三千人布阵,哪里及得上三十六位掌旗使布阵来的灵活? 王崇又是有心引逗,万道流金沙腾空翻卷,他就驾驭剑光腾空。万道流金沙势道稍缓,王崇有又复剑光下落。 若有人主持大阵,也就还罢了,还能稍稍让阵法变化,但极光夫人遁逃,并无人主持大阵,不过一时三刻,三千金沙教门徒,就有数人真气不济。 其中一面万里金沙旗,忽然就发动不起来。 王崇应变多快? 剑光一卷,就把主持这面万里金沙旗的金沙教门人悉数腰斩。 虽然一百零八面万里金沙旗,少了一面,对阵势影响不大,但终究也开始见出了颓废来。 王崇驾驭剑光,引逗了三个时辰,觑得了七次破绽,出手了七次,斩杀了数百名金沙教门人,夺了五面万里金沙旗。 若是照这样下去,破去万里金沙大阵,也只是时间上的早与迟! 王崇正凝神运剑,忽然天地间元气波动,凝成一张巨手,扑空拍下。 王崇心头吃惊,暗道:“这可不是阳真境的手段。” 他剑光一起,顿时飞遁百里,巨手也不追击,只是凭空一捞,把下方的三千教众一起捞起,转瞬就遁入了虚空,再也不见。 王崇按剑当空,心头惊疑不定,忖道:“可是金沙教主出手了?” 便自此时,一道五色奇光飞起,只是遁法道法,都差了极光夫人好远。 飞至近前,五色光流转,现出一人,正是极烈。 极烈微微拱手,脸上虽有愤懑,却压抑的住,低声说道:“此是我落珈岛私自出手,与金沙教无关,道友若有怪罪,冲着极烈就是。” 王崇想了一想,抖手把五面万里金沙旗掷回,淡淡说道:“吾乃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与吞海玄宗季观鹰乃是好友。” 金沙教主虽然出手,却只是收回了金沙旗和门人,并未有冲着王崇下手,这一份情面,王崇也不能装作不知,故而直接还了金沙旗,也表明了自己为何出手,先把道理占住。 极烈拱了拱手,低声说道:“落珈岛愿意出十三斤罗金沙作为赔罪。” 王崇微微惊讶,罗金沙乃是祭炼飞剑的上佳材料,还胜过了珊瑚金,十三斤恰好能用来祭炼一口飞剑,这份赔罪,可称得上诚意十足。 他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作罢!极烈道友若是有暇,不管是去峨眉南宗,还是来大罗岛做客,我和王崇都无任欢迎。” 极烈默不作声的抖手掷过一口小葫芦,再拱手一礼,然后才驾驭了五色光遁走了。 这位十四岛的散修,出面做这件收尾之事,不卑不亢,亦不见半分颓唐,显见经过了磨炼,反而道心更见稳固,有破茧重生之态。 王崇见极烈走了,这才一步退出,踏入了破海腾空的小篁蛇的大口里。 半个时辰之后,重又以王崇的面目,出现在接天关。 他身为接天关的镇守使,偶尔私游,倒也不妨,但这一次出去的太久,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崇安顿好了韩嫣,就去求见杨墨,把此行的事儿,详细禀报,杨墨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听说他把小五行剑气传了给韩嫣,不由得哑然失笑,说了一句:“季观鹰道友,你莫非要重演,当初我父和娘亲的故事?” 王崇作出不解之色,杨墨也不解释,直接送客。 王崇这才回到了,自己镇守的第十八关,还把萧观音叫了过来,询问这些时日,接天关的变化。 萧观音才干卓绝,倒是把接天关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有一个好消息,萧和尚和奚南也都回来了。 两人回来之后,言称各有领悟,已经去闭关了。 萧观音一副长姐的做派,虽然有些埋怨这两个不省心的,还是先给两人求情,让王崇勿要责罚。 王崇的心情,就好比自家的狗子丢了,主人又是四处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又是走街转巷苦苦搜寻,还辗转托人关注,但这个臭狗……居然自己回来。 正文 二六零、纵然丑笨也是徒弟 王崇收徒弟的时候,倒也没怎么在乎,但既然都收到了门下,还付出了颇多心力,未免就有些护犊子的心态。 自家的娃儿,纵然丑些笨些,也终究是自家的,不能让他受了欺负。 王崇得知了萧和尚和奚南回来,还是颇多欢喜,只是叮嘱萧观音,得两人出关,过来拜见,倒也并无责罚之意。 他问过了萧观音最近的修行,指点了几句难关,便把这个女徒儿打发去了。 王崇本来想过,要把丹鼎门搬去大罗岛,但有了被金沙教伏击一事,他就生出了犹豫,暗暗忖道:“在接天关,纵然有些麻烦,但有各派真人在,绝无人敢如此冒犯。去了大罗岛,就只有我一人支撑了,教中的金丹虽然本事不错,却也只能维持局面,不能抵挡大敌。” “也罢!就把愿意离开之人,送去大罗岛,在海外开枝散叶。把那些故土难迁之人,仍旧留在接天关下,在丹鼎城生活好了。” 萧观音离开不久,奚元和奚洛就也来拜见师尊。 奚元甚是兴奋,自从突破大衍,他在丹鼎门的威望,就日益增长。 尤其是,王崇手里可是有勾魂教秘法的,都是在恶枭手里得来,故而奚元在修习丹鼎法之余,不但修行小五行剑气,最近还把勾魂也修行了起来。 两兄妹见到王崇,都欢喜的什么也似,见到师父是打心眼里的想念,自从父亲奚魔山死后,他们三兄妹就拜师了王崇,不但极得师父爱护,还传授的无数法术,更把丹鼎门教给了他们兄妹,这是多大的恩情? 奚元笑嘻嘻的说道:“师父,你怎么一去就这么久?我哥哥和和尚师兄,都已经回来了。” 奚洛生怕王崇生气,急忙扯一扯哥哥,小声道:“莫要乱说话。” 奚元是个顽皮的性子,叫道:“师父还能真恼了哥哥?他老人家若是不爱惜我们兄妹,如何会亲自出去寻人?哥哥回来,他老人家也只有欢喜,就算责骂几句,也是因为爱护。” 奚洛气的也不理二哥,老老实实的跟王崇请罪,说道:“师父!大哥和二师兄找到了人面枭潜修的洞府,得了一部佛经,还有几件法宝,都在我手里,请师父发配。” 奚洛把一卷佛经,还有三件佛宝取出,王崇只是瞥了一眼,就笑道:“他们两个倒是好运气。萧家本来就出身佛宗,这些道法也颇合适和尚。奚南修的是丹鼎法,就不甚合适转修了。” 他心下也颇安慰,奚南和萧和尚得了机缘,这是还惦记孝敬师父,自己去闭关了,还让妹子收持,在自己跟前献宝。 王崇哪里会在乎人面枭的宝物,他略略沉吟,说道:“就让和尚把金刚圈,给了奚南,配合他的妖身,剩下的东西,都留给和尚吧。” 奚元见王崇一毫不取,对师父更是钦佩,叫道:“和尚哥哥说,师父必然不肯要这些东西,若是我喜欢,就可着我先挑捡。师父……可否让徒儿,先选一件?” 王崇伸手一拍,骂道:“这些东西,你拿去做甚?你又不是没有法宝?” 骂的几句,王崇随手取出一个葫芦,扔给了奚元,喝道:“这是一葫芦罗金沙,你自去炼一口剑,莫要跟你和尚师兄争抢这些宝贝。” 奚元喜不自禁,他虽然看上了奚南和萧和尚,此番收获的一件佛门法宝,但法宝再好,如何能够好过飞剑? 虽然王崇并没有给他一口飞剑,只是炼剑的罗金沙,但此物已经算得珍贵非常。 须得知! 炼剑的材料,先天就定了,一口飞剑能炼形几次,炼质几次。 比如王崇自红线公子秦旭手里得到的人间利器,虽然已经算得削铁如泥,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此等人间凡物,就算再多苦功祭炼,也没办法炼成飞剑。 又比如天心观的两口飞剑,青须和白牙,先天材料就决定了,这两口飞剑最多能炼形质各一次,再想要祭炼,只能把飞剑炼废,却不能再提升品质了。 罗金沙在炼制飞剑的材料中,算得中下之品,若是炼剑的得法,足可以承受三次以上的炼质,最少一次炼形。 虽然想要祭炼一次形质,若是旁门散修须得以百年起,就算道魔两家正宗,也要四五十年的苦功。 奚元还是比得了一件法宝还要欢喜,收了这葫芦罗金沙,笑嘻嘻的说道:“还是师父爱我,知道徒儿身上精穷,才替我准备了这葫芦罗金沙。” 王崇骂了一句:“少要贫嘴!” 他瞧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儿,奚洛眼巴巴的看着哥哥,摆弄那个小葫芦,颇有眼馋之意,不由得心生怜惜。 王崇收了五个徒儿,奚洛最小,虽然做师父的,也没什么偏心,但总是觉得这个小徒儿可怜。 他想了一回,取出了那个花篮,扔给了奚洛,说道:“你才结鼎,修为甚浅,就算给你什么宝贝,也都用不了。师父这里有件罡气之宝,你可以用来护身。” 奚洛早就见过,王崇这件宝贝,知道这个花篮是十二花神罡煞炼就的罡气之宝,扔出去就能化为一张花毯,不但可以乘坐了腾空飞遁,还能用来护身却敌,妙用不少。 顿时把小女孩欢喜的谢过师父好几遍。 王崇也是考问过,两个徒儿的功课,知道两人修行还算努力,这才叮嘱了奚元一句:“为师在海外,收伏了一处大势力,名为阿罗教。此教占了一处有数十万里的大岛,名为大罗岛。大罗岛周围还有千余座岛屿,超过千里的岛屿,也有二十三座,有五十几个海外岛国奉阿罗教为国教。” “为师欲迁徙一部分丹鼎门徒,去海外建立道场!你们三兄妹可有意思替为师分忧?” 奚元呆了片刻,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才离开没几日,就弄下诺大基业,若是多出门几次,徒儿兄妹三个,再加上萧姐姐和和尚哥哥,只怕日后也不够师父分派啊!” “您老人家还是趁着年轻,多收几个徒弟吧。” 正文 二六一、副教主,还是教主夫人 王崇在接天关待不数日,就跟韩嫣一起,带了数万丹鼎门人,飘然出海。 那些丹鼎门人,都给他装在了凌虚葫芦里头,自己却跟韩嫣一起,驾驭了剑光,不数日,就又回到了大罗岛。 金沙教出手,有极光夫人镇压,还有万里金沙阵,阿罗教上下几乎没有抗手之力。 待得极光夫人被王崇惊走,金沙教主出面,带走了金沙教门徒,大罗岛才算是恢复了原来。 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都心头惊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崇又没回来,不觉就有些潜流涌动。 王崇和韩嫣直接回了阿罗山庄,听闻教主归来,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尽皆来拜见。 他们见得王崇带了“秦弄玉”一起归来,不觉得都惊讶无比,只是见两人行迹亲密,也都不敢多说什么,静静等候教主的训诫。 王崇虽然当初并非有意,他只是想潜入大罗岛,学得“森罗大印法”,提升孤鸿子妖身的实力,但阴差阳错,夺取了阿罗教基业,便也颇为上心。 毕竟他出身的天心观,实在低劣不堪,就连开派的老祖天心道人,也不过是个大衍,而且还是最差的那一种。 王崇在天罡境,就能有十成把握,击杀自家老祖,如今突破大衍境,更是能打自家老祖天心道人那种货色,一两百个。 天心老祖突破大衍,就连天光都不能见,只能龟缩在棺材里,以僵尸之身,假死度日。 王崇却是笑傲青冥的绝世剑仙,天心观的老祖,如何能够相比? 王崇平生所思,想要上进,从没有包括,成为天心观一脉的掌教,执掌这么一个臭鱼烂虾满门户的小门派。 但阿罗教好歹也是十余位金丹坐镇,门人十万以上,算上供奉的数十海外小国,信徒也有数以百万计。 这份基业,换做谁人,都要抓在手中。 这些门人信徒,别的不说,光是祭炼法宝,就是一等一的助力。 当初王崇得了一件,出身云台山的散修东方鸣白的五蕴霞光袍,乃是采就三山五岳的艳霞之气,以秘法编织成,又得道术之士以五蕴霞光咒祭炼十万八千遍,才得炼成。 若是他自己祭炼,只怕要祭炼到头发都白了,还要耽搁自身修行。 但实际上,五蕴霞光袍之类的法宝,都是那些寻常的门人弟子,集腋成裘,汇聚数百千人,合力祭炼出来,往往数年就能炼得一件。 这些祭炼法宝的寻常门人,也没资格使用这些宝物,这些法宝都要赐给那些地位更高的传人。 故而在仙家门派,曾有一句谚语,为曰:遍身法宝者,不是炼宝人。 王崇用过甚久,前几日赏赐给小徒儿奚洛的花篮,也是如此祭炼得来。 有机会道入天罡的修士,哪里有时间祭炼这等,只合天罡境使用的法宝? 这等法宝,都是那些炼气胎元,也没得真传的各派下等门人,乃是修仙之家族,豢养的奴仆,辛辛苦苦采炼罡气,炼就的法宝。 并且自身并无机缘使用,都要交给旁人。 王崇扫了一眼,阿罗教的诸位魔侍,法王,宗旗之主,威严之意顿生,他淡淡说道:“前不久,金沙教的副教主极光夫人,带了三千教徒侵犯本教,已经被本教主的好友,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击退。金沙教主畏惧我吞海玄宗三位真君,不敢出头,收了门人,赔了一葫芦罗金沙,鼠窜而去。” 十二魔侍,九王,三宗五旗,驻扎各国的红衣法王顿时露出了振奋之色。 他们中也不乏高手,当日也曾见王崇以白枭妖身和极光夫人斗法,更见得金沙教主出手,却并不对敌,只是收了万里金沙大阵和门人。 王崇所言,他们自是信了十成十。 若是当年的孤鸿子,未必有王崇这般惹祸的本事,招惹不来金沙教这等大敌,可孤鸿子也没有本事,退去极光夫人,金沙教主。 传灯魔侍暗暗忖道:“本教得了这位教主,虽然多了好些危机,但却也见机缘。说不定,这位教主能再现罗森教主的威风,日后也成就阳真大修。” 他又复瞧了一眼“秦弄玉”,见韩嫣笑吟吟的,就在王崇身边,心底也知道,当年十二魔侍苦心培养的“传人”,十之有些问题。 王崇简单的交代了,当日金沙教的事儿,就伸手一指韩嫣,说道:“这位韩嫣仙子,日后便是我阿罗教的副教主,尔等不可怠慢。”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为何许我一个副教主?” 王崇答道:“遮莫你还想做个教主夫人?” 他这一句,本是调笑,但韩嫣眼眸之中,异彩涟涟,居然有答允之意。 王崇吓得不敢再挑逗,急忙岔过了话题,叫道:“我此番,从接天关带来数万丹鼎门传人,准备寻一个大岛安置,不知哪里为好?” 传灯魔侍起身拱手,说道:“苏岚岛上的苏岚国,因为国中叛乱,皇室子弟尽亡在叛乱之中,如今已经没了国君,朝廷也崩散,最合适安置丹鼎门之人。” 王崇早就把丹鼎法在供奉阿罗教的诸国传开,如今已经有颇多资质平庸之辈,仗着丹鼎法入了道。 本来阿罗教的三经一法,水神咒经,灵图经,小劫经和森罗大印法,都只传教中资质优越之辈,寻常人门人和各国的信徒,都不能得真传。 但因为有了丹鼎法,入道之辈,骤然多了起来,倒也颇有困扰。 传灯魔侍也希望,能够有人约束这些丹鼎门人,不至于跟本教中人冲突。 王崇定了以苏岚岛为丹鼎门基业,就把凌虚葫芦内的丹鼎门人,尽数放出,自然有阿罗教的才干精卓之辈,去替他操心这些俗务。 王崇这一次离开接天关,把奚元和奚洛兄妹带了过来,好执掌这一支海外的丹鼎门,并且顺势提拔了两兄妹为本教两位法王。 如今阿罗教为王崇一言而定,既不须跟十二魔侍,九王商议,也不必在乎他们的意见。 正文 二六二、六阴元灵**筏 王崇回了大罗岛,处理了数日的教中事务,就同了韩嫣一起,再一次进入了阿罗殿。 这一次,他有韩嫣帮忙,一日一关,三月有余,一百零八日过去,便把阿罗殿通行了一遍。 韩嫣也是这才知道,王崇居然并未有练全补天劫手,不由得心头好笑,知道自己当初,被这小贼魔糊弄,以为他比自己天才了数倍。 王崇修成了补天劫手,倒也不是为了提升本尊战力,而是为了孤鸿子的妖身。 毕竟他才不过是大衍境,遇到红袖,齐斌云,乃至韩嫣之流的大衍境顶尖天才,也难言必胜。 若是龙吉吉那样的金丹境强手,那就逃命都难了。 王崇从阿罗殿出来,又复闭关了数十日,稳固了自身修为,待得他出关的那一日,韩嫣旧话重提。 “你答应我,处理了接天关和阿罗教的事务,就一起去探玄霜洞,取得玄阴剑,如今也该兑现诺言了罢?” 王崇倒也没有食言,慨然答道:“此事我既然答应过,就不会食言而肥。如今两边的事情,都暂时忙完,就陪你去探一探玄霜洞罢了。” 韩嫣本来还以为,王崇还要抵赖,却没想到这小贼魔,居然如此信诺,心头也颇欢喜。 若是没有王崇,她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取得玄阴剑。 王崇把花篮送给了小徒儿奚洛,便又去阿罗教的宝库之中,挑了一件飞遁之宝。 修士以本身功力,御遁赶路,只合短途,毕竟真气消耗太甚,遇到危险就未免应对不来。 王崇虽然真气雄浑,可也不会大意。 凌虚葫芦的秘密太多,小篁蛇也有些不甚合用,毕竟一条大蛇凭空飞来,正经的修士都想要降妖伏魔,还须得出面解释,此乃家养的灵宠。 韩嫣的六九云车法,也是以本身真气催动的法术,并非是法宝,长途赶路也甚辛苦。她和虞南翼,裘仙儿,雷孤竹,云纨袖,安羽妙,齐冰云等人一起去九焰岛,是实在没得旁的选择。 王崇挑选的这一件飞行的法宝,名为六阴元灵筏! 这件筏,是一件实打实的邪门法宝。 当初孤鸿子执掌阿罗教的时候,曾亲自带领九王,在海外猎杀,天赋妖术有飞遁之能的妖怪。 最终猎杀了六头妖怪,三头大衍,三头金丹,抽取了元灵,炼就了这一件法宝。 这六头妖怪生前,都精擅飞遁的天赋妖术,故而这一件六阴元灵筏,飞遁之速,一个时辰能有一千五六百里,几乎可以媲美王崇使用巨鲸妖身,催动浮游天海之术了。 只是这件法宝炼成之后,孤鸿子又嫌弃它太过邪祟,一出动就是鬼哭神嚎,鬼声啾啾,甚是不配自家的教主身份,就自此藏于宝库之中,并无人用过。 王崇当然也不喜欢,这件筏的鬼气森森,邪光隐隐,但是他可不是孤鸿子! 王崇和韩嫣,驾驭了六阴元灵筏,离开了大罗岛之后,他就探手一抓,自虚空中捻出了天邪金莲。 王崇随手一抖,就有无数金莲种子落下,生根发芽,给这件法宝种上了无数金莲,过不得片刻,这件筏就从鬼气森森,鬼声啾啾,变得金光璀璨,通体都是莲花纹饰。 被封印在筏之中的六头妖怪元灵,亦通体金光,悄然现身,两禽四兽,各自拖曳一道金光,拉扯了这座六阴元灵筏,顿时一股仙家气象,飘飘然,盎盎然。 韩嫣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王崇,整治这座六阴元灵筏,稳稳的坐在筏上,轻轻摆弄手里的丙灵剑。 王崇最近百忙之中,还不忘记了闭关,消化补天劫手,韩嫣如何会不把小五行剑气炼成? 小五行剑气和小无相剑诀,果然是互为表里,互相辅助。 韩嫣前几日,已经把小无相剑气修成,一身剑气再非原来的入门七道:雷霆,阳火,离金,幽风,,青木,山崩! 彻底转为了小无相剑气,变幻无方,随心所欲。 韩嫣见王崇,用天邪金莲重炼了六阴元灵筏,驾驭了这件法宝,宛如流星飞渡,心头暗暗忖道:“本来也只想得一口丙灵剑,好配合我原有的飞剑,炼成一门剑术。若是能再拿到一口玄阴,丙灵玄阴,恰好一阴一阳,阴阳变化,配合小无相剑诀,剑术便能再有增进。” “若是下次遇到,必然能剑挑齐冰云,让她知道,大衍境第一剑仙是我韩嫣。” 王崇稍稍祭炼,已经熟悉了这件法宝,伸手一拍,六头妖怪的元灵,各自长嘶,自行驾驭了筏,直奔设定好的目标。 王崇却脱身出来,回到了韩嫣的身边,低声问道:“玄霜洞是个什么情况?” 韩嫣盈盈一笑,答道:“玄霜洞连接地肺,乃此界玄阴之穴,每日三次,都会喷出玄霜,奇寒彻骨。就算修成金丹之辈,也经不住每日三次的子午寒潮,只能在寒潮未起的时候,冲入进去,寻找玄阴剑。” 王崇微微思忖道:“你我都有丙灵剑,可否抵御寒潮?” 韩嫣摇头答道:“除非我们两人都晋升金丹,借助丙灵剑,又有纯阳的剑诀,或可抵御一时,时间久了,仍旧遭受不住。” 王崇仔细问了清楚,知道就算有丙灵剑,也不能在玄霜洞的每日三次子午寒潮到来时,潜入玄霜洞,便暗暗警惕,心道:“玄阴剑也未必,就比丙灵剑,灵池剑更强,此番取剑,得了也罢,若是危险,不若放弃。” 韩嫣见他若有所思,笑道:“你可是还在犯愁剑诀?” 王崇身上有些秘密,终究不能让人知道,所以韩嫣才有此一问。 王崇倒是的确没得可用的剑诀,元阳剑和小无相剑诀,都会暴露身份,除非十拿九稳,能击杀对手,决不能轻用。 雷霆霹雳剑诀,乃是白枭妖身的本领,他只能在驾驭白枭妖身的时候运使,正常情况下也用不得,故而还真没有一套可用的剑诀。 韩嫣一笑说道:“我知道有一套剑诀,颇为合适灵池剑,为了谢你传授小五行剑气,就指点你一条明路吧。” 正文 二六三、旧日恩师难见面 王崇心生好奇,问道:“剑诀乃是诸派不传之秘,就算万分与我相合,又如何能够轻易学到?” 王崇当初开口,想要跟韩嫣求教小无相剑诀,泰半是因为她出身补天派,未必会在乎毒龙寺的绝学外传。 若是补天派的娲皇剑诀,王崇就绝不会多此一问。 韩嫣笑道:“这路剑诀,却不是一家一派的秘传。你难道没听说过天元绝壁!” 王崇还真没听说,什么天元绝壁,若是不久以前,他肯定怕露怯,含糊其辞,但现在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拜师才得几年,并不曾听闻,什么天元绝壁。” 韩嫣噗嗤一笑,说道:“天元绝壁出现的年代,当在六七千年以前,除了九渊魔君之外,当世再无一人知道,此物的确切来历。” “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此物是八千年前第一仙家王之道!所留。” “天元绝壁并未有记载任何道门法诀,但却留下了王之道参悟天地妙理,感悟出来的天道之痕。” “古往今来,在天元绝壁之下,参悟其中妙诣,突破境界,悟出道法之辈,虽然寥寥无几,但每一位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比如,最近参悟天元绝壁,有所得之人,就是峨眉三祖!阴定休更因此成了天下第一剑仙,杨道人为人低调,但我听师门长辈说,此人是一个绝不在阴定休之下的绝代天才,据说也创出了一门极厉害的道法。至于……我师祖韩无垢,就不说了,她老人家修成了什么道法,我等晚辈也是不知。” 王崇这才知道,天元绝壁居然有如此奇妙,来历亦复出奇,顿时心生好奇,问道:“你说的剑诀,就是让我去天元绝壁,自己参悟吗?”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剑诀,比自行参悟,更能合适灵池剑?” 王崇倒也说不上怦然心动,他也非是无知之辈,以为自己学道没几天,就能参悟至上。 很多入道浅薄之辈,往往只是参悟了前辈早就领悟,不知多少人想到的诀窍,就以为是独得之秘,自以为是绝代天才。 王崇却从不以为,自己有此能耐。 他所学的无一不是此界对顶尖的道法,只要按部就班,自然就能取得极高成就。 除非是遭遇到了修行瓶颈,又或者前去无路,所学道法,又不能解决问题,突破难关,才会想方设法,自创法门。 天元绝壁又自不同,此物有前辈仙家,留下的天道之痕,等若这位八千年前第一仙家,替自己诠释天道,若是聪明伶俐,便可小有所得。 “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都不能用,如是能真个借助天元绝壁,参悟出来一门剑法,自然是上上好事儿。若是不能,我就从小无相剑诀中化出一门剑法,糊弄人倒也足够了。” 王崇暗暗思忖了一回,欣然答道:“就请韩仙子引路,我去瞻仰一回前辈仙家风采。” 韩嫣笑道:“天元绝壁和玄霜洞相距不过千里,恰好是我们所去方向。” 王崇微微一笑,随手按照韩嫣指点,调整了六阴元灵筏的方向。 两人非止一日,已经横渡东海,眼前便是东土陆洲。 王崇离开东土,虽然还没有十年,可时间也不短了,其中大半时间,都在接天关。 虽然重回东土,但王崇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就连出身的天心观都没有归属感,对东土哪里来的感怀? 他只是稍微有些感慨,世事变迁,自己居然从一个魔门的小崽子,摇身变为大派的弟子,还是道君真传,执掌海外大派,更有数以十万人,可供驱使。 若是身份没有暴露,日后说不定还能弄个正派女仙,作为道侣。 想到了道侣,王崇忽然感觉,有些什么事儿,被自己彻底忘了个干净。 他思忖了良久,直到六阴元灵筏进入了东土的疆域,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居然把东海的人鱼三公主给忘了个干净。 当初他离开大罗岛,去寻找西风山雨图,仗着遁法,把这位三公主甩在了身后,后来他回来阿罗教,又因为遇到了极光夫人,带领金沙教门人,伏击自己…… 种种事情忙乱之下,就把这位小公主忘了个一干二净。 后来他撵走了极光夫人,重新执掌了阿罗教,又要迁移部分丹鼎门人来大罗岛定居,准备跟韩嫣去玄霜洞,取得玄阴剑,更是没空想起来,这位小公主。 王崇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这位东海人鱼三公主,故而他也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是倒霉的死在极光夫人手里,还是回去了巨头龙王的身边。 他暗暗忖道:“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还省了一些麻烦。” 就再一次,把这位东海巨头龙王的小公主,抛在了脑后。 韩嫣指点王崇,在进入东土之后,兜了一转,避开了各大派的驻地。 六阴元灵筏,毕竟是件寻常宝贝,并无灵性,虽然能够按照主人的驾驭,自动巡天,但却并不晓得避让,遇到什么大派的山门,只会直挺挺的飞过去。 此等行为,必然会被视作挑衅。 王崇自然也不想,毫无道理的就去撞人山门,故而听从了韩嫣的指点,饶了两处有门派驻扎之地,飞得数个时辰,不觉得就是心头微微一跳,问道:“此去前方,可是毒龙寺?” 韩嫣笑道:“杨祖一脉和毒龙寺关系匪浅,韩嫣当然要去拜见令苏尔师叔。” 王崇想起令苏尔,心情甚是复杂,令苏尔当初收他为徒,不但传授七二炼形术,十二兽形诀,还把早年的炼魔飞剑星斗离烟剑,早早传授。 要知道,就算峨眉,也不是每个二代弟子,都有一口护身飞剑,所用的飞剑还都是对自己炼造,三代弟子更不用说了,就算刘灵吉这种四大弟子之一,都还没有飞剑伴手。 王崇身份暴露,还听从到了演天珠的使唤,盗取了天符书和周天道印的传承。 只能说,是他对不起令苏尔,这位师父倒是没有对不起他过。 正文 二六四、新才得知曾有妻 如今王崇相貌改变,身份变易,就连道法也能遮掩,倒是不怕被令苏尔认出,只是心底终究忐忑。 韩嫣自是不知,这小贼魔心底有鬼,笑道:“我此番来毒龙寺,还有另外一件事,须得把一物退还给令苏尔师叔。” 王崇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反正跟他无关。 六阴元灵筏,散发万道金光,冲破高空罡气,隐隐有金莲花开花谢,不管什么人望来,都是一件正经到了极致的法宝。 王崇和韩嫣在筏上盘膝而坐,若非知道两人底细,怎么看都是一对正道出身的神仙侠侣。 王崇心情复杂,眼瞧着前方毒龙寺隐约在目,又想起了那条毒龙,还有被自己“骗了”天符书和周天道印的玉霄仙子,以及……师父令苏尔。 “天心观的一群废物,着我去峨眉盗法也就罢了,还派遣了一群无知蠢货,去峨眉山脚下作死。若非那群无知蠢货暴露马脚,被峨眉寻上本山,一勺烩了,如何会让我身份败露?” “若非天心观的蠢货们,干的这番好事儿,我现在还是毒龙寺门徒,只待二十年后,便能安然得传真法,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此处,王崇只觉得甚是遗憾。 尽管他如今拜师演庆真君,比令苏尔道行修为都高,地位亦复极尊,却始终觉得未能在毒龙寺学道是个遗憾。 筏到了毒龙寺山前,望着空无一人的外山门,王崇越发情怯,他和韩嫣纵身下了这件飞遁的法宝,一抖手收了六阴元灵筏,差点就直奔后山壁。 还是迈了一步之后,才醒悟道:“我是个初次来访的客人,如何能知道毒龙寺内外山门的奥妙?得让韩嫣来引路。” 韩嫣见王崇,迈出一步,就踟蹰起来,笑道:“此乃毒龙寺的外山门,因为没能招收到足够的弟子,故而一直荒废。且跟我来,去内山门拜见令苏尔掌教。” 王崇在韩嫣的带领下,来自毒龙寺的后山壁。 韩嫣捏了法诀,轻轻一喝,就有一道甬道出现,那条守护山壁的毒龙,居然未有现身。 王崇在韩嫣的带领下,穿过了甬道,来在曾修行过的地方,不觉心潮起伏。 他回头望去,本来应该伏在山壁上的毒龙,却早就不见,只有空落落的一片陡峭山崖。 王崇正觉得奇怪,却见一个浩然声音,从通天殿传了出来,喝道:“可是韩嫣师侄儿?快来通天殿见我。” 韩嫣抿嘴一笑,答道:“韩嫣和吞海玄宗季观鹰,来拜见令苏尔师叔。” 王崇吃过亏,故而不敢正眼去瞧通天殿。 低着头,跟着韩嫣进了通天殿,他上次只进了玉霄仙子守护的那一层,这一层却是正常的一座铜殿,陈设虽不奢华,但却颇见仙家气象,想是毒龙寺一脉的积蓄。 他抬头看了一眼令苏尔,令苏尔还是叫花儿打扮,只是略略年轻了一些,丰神俊朗,气质出尘,显然已经稳固的阳真境的修为。 令苏尔见得两人,微微一笑,说道:“嫣儿此来,可是要退亲?” 韩嫣盈盈下拜,答道:“正是。” 令苏尔叹息一声,说道:“那个小畜生,是我眼瞎了,威能看破,居然是魔门的崽子,冒充了身份。还是峨眉的白云师姐道法高深,把他撵下了山去,我却又复领了回来。不但被他骗走的本门道法,还闹出诺大笑话,成了正魔两道的笑柄。” 韩嫣只是浅笑,不曾插话。 王崇心头颇有愧疚,只是他如今是“吞海玄宗季观鹰”,也不该说话,便是想要安慰自己旧日师父,也没有相应的身份。 令苏尔牢骚得几句,韩嫣这才袖中取出了一件事物,递给了他。 令苏尔抬手收了,叹息道:“我本来以为,这个徒儿要继承衣钵,闻知道韩嫣贤侄儿,温良娴淑,才貌俱佳,才提前下聘,给他选个世上无双的道侣。没想到却连累到了韩嫣师侄儿,让你也成了一番笑话。” 韩嫣还不怎样,只是低声说道:“此事儿须不怪师叔。” 王崇却大大的吃惊,他虽然听得雷孤竹等人笑话过此事,却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想过,此事跟他也有关系。 “韩嫣……居然是令师给我挑选的道侣吗?” 王崇跟韩嫣相处日久,如何不知道,这位韩仙子是如何厉害的人物? 相貌人品就不说了,连峨眉的齐冰云都能争一日之短长,就连计谋智慧,也是不凡,王崇不知在韩嫣身上,吃了多少次亏。 这位韩仙子,不但身兼两家之长,习得补天绝艺和杨祖一脉的道法,身上法宝也是甚多,乃是少见的身家富庶之女仙。 如是能得为道侣,对任何年轻的修士来说,都是天上落下一捆飞剑般的好事儿。 王崇心底叹息一声,越发的觉得,对不起这位“曾经的师父”。 令苏尔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多瞧一眼王崇。 王崇心有愧疚,便也没想过,这是为了什么。 其实令苏尔是看他有气,这位毒龙寺掌教,给亲亲徒儿结了一门亲事,纵然徒弟是不肖,但女方带了个少年英才,前来退亲,岂不是有所暗示? 若非是令苏尔知道,的确是自家的徒儿,身份尴尬,怪不得韩嫣,“季观鹰”又是吞海玄宗,演庆真君的徒儿,自己不好得罪,此时怕是已经出手,给王崇一个亏头吃了。 韩嫣此番来,就是为了把当日“令苏尔替王崇下的聘礼”送还,事情已了,她也不好多呆,免得这位毒龙寺掌教心头尴尬,便提出了告辞。 令苏尔想了一想,忽然对王崇说道:“季观鹰道友,令苏尔有一事相托,不知可否烦劳?” 王崇不敢怠慢,双手一拱,问道:“道友有什事情,尽管开口,观鹰若是能做到,必然不会推辞。” 令苏尔伸手虚虚一抓,手里就多了一张柬贴。 他缓缓言道:“尊师演庆真君,推演之术天下无双,令苏尔想要求肯演庆真君出手,帮令某推算一件事儿。” 正文 二六五、飞花辗转落旧家 王崇问道:“未知令道友要推算何事?” 令苏尔叹息了一声,犹豫了良久,才说道:“就让演庆真君帮我推算一番,毒龙寺是否还能传承下去吧。” 王崇微微抬头,却见令苏尔仍旧是那个模样,新进成为了阳真大修,功力增进,本该意气风发,但此时去莫名有意思憔悴之意。 王崇是了解毒龙寺的,毕竟他曾做过毒龙寺的弟子,而且是铁杆真传,下一代掌教有望那种。 小贼魔如何不知道,毒龙寺三四代传承,开山的铁犁老祖走火入魔,二代的大弟子红叶禅师道化,二弟子葵花道人转世,只有三弟子令苏尔一人,苦苦支撑。 三四代弟子,一共也没得几人成器。 本来令苏尔还想渡化葵花道人的侄儿李禅,李禅却拒绝出家,至于其他的弟子,只怕也不是太成器,好容易有一个王崇,又是魔门的奸佞。 令苏尔如何不苦? 王崇刚才也曾想,这位师父是不是要推算自己的下落,好能抓了自己,却没想到令苏尔想知道的却是毒龙寺的将来。 虽然铁犁老祖开派,到如今已经传了四代,但毒龙寺如此模样,前人走不通路,后人不曾跟来,令苏尔这个掌教,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 王崇沉默良久,这才答道:“季观鹰必然替令道友,问过师尊此事,并及早回音。” 令苏尔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走罢!我也没得心情,多多留待,毕竟如今毒龙寺,颇有些不好。” 王崇起身,正要同韩嫣一起告辞,令苏尔犹豫了一番,把刚才收回来的“聘礼”,递给了王崇,说道:“此物我留着也无用,就权当是请道友帮忙的谢礼罢。” 王崇探手接过,却是一个小口袋,轻轻一握,便可感知里头装了好些珠子。 王崇正待拒绝,令苏尔却微微一笑,说道:“若是道友不收,令苏尔也不好颜请托如此要紧之事了。” 王崇略作犹豫,也只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季观鹰就却之不恭了。” 他和韩嫣起身告辞,令苏尔也不再多挽留,只是送出了通天殿。 王崇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令苏尔,却猛然感觉到眼前一亮,又复看到了一尊古佛, 这尊古佛高有丈六,通体如黄金铸就,头顶牛山濯濯,光秃无比,脑后却有一圈短发,宛如宝光,眉目间颇有古意,穿了一件百衲衣,赤足芒鞋,正在打坐。 古佛气息渊深,却无半点生气,身下是一个狰狞可怖的肉团,遍布肉瘤,生有百眼,无口无鼻,十余条筋肉纠结的肉臂,狂舞不休,不断爆发十色光晕,一层一层,一波一波,似乎想要掀翻身上跨坐的古佛。 王崇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全身真气澎湃,化为真火焚空,直欲把自己化为灰烬。 他心头惊惧,急忙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全身化为飞虹,径直穿出了甬道。 原本在毒龙寺的时候,他就险些倒霉,还是玉霄仙子出手,救下了他。 如今王崇道行已经不同,单凭自身法力,已经可以抵挡一时。 飞出了毒龙寺,王崇就放出了六阴元灵筏,落与上面,盘膝打坐了片刻,驱除了一应道化之兆。 韩嫣稍迟片刻,飞了上来,笑吟吟的问道:“那可是我的聘礼,你如何就收了?” 王崇也没料到,韩嫣没有问起,自己差点被道化之事,却问起来这个,他苦笑一声,说道:“令苏尔言辞恳切,如何好不收?” 王崇打开了布袋,里头是十二粒丹珠,都是积年的金丹大妖,炼就的元丹,每一粒都精心挑选过,尽皆有雷电的气息。 王崇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韩嫣笑道:“令苏尔也是煞费苦心,想要替徒儿炼一件雷电至宝。各派祭炼雷珠的手法,颇有不同,最为有名的就是太元仙都雷法,能够炼成十二枚太元珠。” 王崇苦笑,心道:“我倒是还有一十二枚,早就炼成的太元珠。” 他随口问道:“不知哪一家门派,精擅太元仙都雷法?” 韩嫣笑道:“此乃禁法,乃是通法,最少有七八家门派,通晓太元仙都雷法,最为有名的就是云台山,其实峨眉派和我补天派,以及毒龙寺,也都有太元仙都雷法传承,只是各派都有些独得之秘,并不尽皆相同。” 王崇收了十二枚丹珠,他倒是有打算,日后送给自己徒儿奚南,奚南修炼了雷霆玉经,颇合用此宝。 两人在毒龙寺,只逗留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即再次上路。 王崇驾驭了筏,飞出了好远,再次回首,仍旧瞧不见那条毒龙,不由得心头有些疑虑。 只是毒龙寺的护山神兽,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只是因为,曾答应过毒龙,去大荒海外,寻找那处洞府,才多寻思了一会儿。 如今他已经不是“唐惊羽”,而是“季观鹰”,又复得演庆真君斩断了昔日因果,这件事倒是不须再做。 就算他替毒龙做了这件事儿,又以什么面目来? 难不成好容易被遮掩的身份,还要暴露一番,作个大死不成? 若是日后有机会,倒也不妨去大荒海外走一遭,至于毒龙的所托,就要看是否有机缘,以另外的身份了结了。 筏飞遁迅速,又复有万朵金莲隐隐,隔开了天际的高寒罡风,倒是比花毯更有舒适。 王崇捏了法诀,打坐了一会儿,刚刚打磨了一遍真气,就听得韩嫣说道:“前方不远,就是大小寒山,玄霜洞就在其中。再往前飞,不过千里,就是天元绝壁!” 王崇微微振奋精神,喝道:“就先去玄霜洞吧。” 韩嫣指点路径,王崇驾驭了筏,飞了半个多时辰,便在一处山坳,见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谷洞。 虽然还不是玄霜寒发的时候,仍有无尽寒气,直冲九霄,饶是两人相距还远,各有法术护体,也能感觉到刺骨生寒。 王崇急忙捏了法诀,把丙灵剑放出了一口,赤虹环绕,这才消却了寒意。 正文 二六六、玄霜洞,天元绝壁 王崇试过了,六阴元灵筏,并不能抵挡玄霜寒气,就把这件法宝收了,虚空一引,把小篁蛇召唤了出来。 小篁蛇是域外生灵,魔物之躯,不畏寒暑水火,故而朱红袖才会借助它,潜入地心火窟,盗取丙灵剑。 小篁蛇巨口一张,把王崇和朱红袖吞入肚中,就望玄霜洞投去。 玄霜洞乃是太阴地肺,深邃不可测,下方更是千折百回,宛如无尽的迷宫一般。 王崇微微探出天魔识,饶是魔识变化精微,仍旧被一股寒意侵蚀,真气就是一滞。 魔门讲究魔识,道家淬炼道心! 王崇转入道门之后,就一直走的是道力浑厚的路数,论真气,不管是七二炼形术,还是天符书,又或者山海经,都堪称同境界真气无双,甚至就算跟越一个大境界之辈比拼真气,都不落下风。 但是在道心上,却一直都颇为滞后。 不要说道心的修持,就算剑修一道的剑意天心,就连黄袍怪都能修成,诸如齐冰云,朱红袖,韩嫣,荀元朗,乃至龙吉吉之流,几乎都能修成独门剑意,王崇却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韩嫣见王崇脸色骤然发白,知道他必然是以神念去探索玄霜洞了,叫道:“玄霜寒潮最伤神念,不可以道心相试!” 王崇缓过一口气,答道:“果然厉害!可以我未能炼成剑意天心,不然跟丙灵剑合一,就能借助这口仙剑,抵抗玄霜寒意。” 王崇有感而发,心下颇为遗憾。 韩嫣笑道:“你天资聪颖,偏在剑术上,无所建树,倒也是奇怪。” 王崇缓缓运转真气,并不回答,他也颇气闷,手中本有天下无双的剑术,几乎无敌的仙剑,偏偏剑术上,有所欠缺。 他也知道,自己跟齐冰云,韩嫣,乃至各派的真传弟子不同,人家都是从小有师父指点,按部就班的修道,并不急躁。 王崇却是如丧家之犬,连续投了几个门派,都没有稳定下来,故而他为了保命,以及日后的前途,舍弃了一切旁支芜节,只求道力浑厚,根基稳固。 如今他修为日增,便是在大衍境,道行法力,也是最顶尖的几人,剑术法术,却始终逊色。 没有大火流金,炼身成气之术,只凭大衍境的修为,他的斗法之能,还真没法跟诸派的真传弟子相提并论。 韩嫣见他情绪不振,转而宽慰道:“你道行浑厚,天资也是绝顶,如今又有了丙灵剑和灵池剑,差的就只是一套剑术罢了。只要你能在天元绝壁之下,参悟出一门剑法,剑术必然能突飞猛进。” 王崇捏了一个法诀,淡淡说道:“就算参悟不出,我也可以去求师父,传授我一门剑术。” 韩嫣心道:“吞海玄宗以御天兵法称雄,若是门中真有除了空剑海之外的厉害剑术,怎会没人去学?” 只是这句话,她就不会说出来,免得刺激王崇了。 小篁蛇在滚滚寒潮之中,一路向下。 王崇和韩嫣无法放出道心魔识,也只能以寻常法术探索,两人才探索了百余丈,就听得下方有隆隆之声。 韩嫣叫道:“快走!这是寒潮来了。” 王崇急忙喝令,小篁蛇冲飞起来,两人刚刚驾驭了这头大魔妖,冲出了玄霜洞,就有一道黑潮从地下冲破层层重障,喷向了高空。 小篁蛇巨尾一摆,急忙闪避了开来。 饶是这头大魔妖飞遁的快,仍旧被黑潮扫了一记,尾巴尖顿时生出了黑色玄霜,饶是小篁蛇肉身全是魔气构成,并非血肉之躯,它奋力一挣,尾巴尖还是碎裂成无数黑冰,就此断去。 小篁蛇飞出了数百里之外,这才催动魔气,把尾巴尖重新长了出来。 王崇本来还有些小觑玄霜黑潮,自觉手里有无数宝贝,怎么也能护住性命。此时见小篁蛇这等大魔妖,都经受不住一点玄霜黑潮的余势,这还非是正面冲击,心头颇为骇然。 韩嫣也是脸色凝重,叫道:“就算有小篁蛇为助力,你也须把身剑合一和剑意天心修成,借助了丙灵剑的纯阳之气,才能探索玄霜洞。” 韩嫣的剑术,倒是早就炼成,又从王崇手里得了一口丙灵剑,可以冒险探索玄霜洞。 丙灵剑是地极真火窟中炼成,虽然品质不如元阳剑,但在抵抗玄霜黑潮上,却更见妙用。 王崇剑术差了一截,就算换了元阳剑,又或者施展大火流金之术,也还是抵御不得玄霜寒潮。 王崇叹息一声,答道:“剑术哪里是如此容易炼成?各派各家天才不少,能够炼成剑意天心,身剑合一之辈,仍旧如凤毛麟角。” “不若我把小篁蛇借你,你一人去探索玄霜洞吧。” 韩嫣轻摇螓首,笑道:“我孤身一人下去,稍有变故,就怕是出不来了,还是结伴同去的好。” “反正这寒潮要喷两个时辰,今天是探索不成了。我们不如先去天元绝壁瞧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呢。 王崇心头一想,觉得也只好如此,他收了小篁蛇,仍旧把六阴元灵筏放出,直奔数百里之外的天元绝壁。 刚才他和韩嫣为了躲避玄霜寒潮,已经退避了数百里,故而距离天元绝壁,已经甚近。 六阴元灵筏速度极快,数百里路程,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横空度过。 远远的眺见天元绝壁,饶是王崇,已经修成大衍剑仙,仍旧心生浩瀚,感慨前辈仙真的无边伟力。 天元绝壁原本应该是一座刺天孤峰,被王之道以绝力,在向南的一侧,削成了一面光滑如镜的绝壁。 这如水磨般光华的绝壁,看似空无一物,但若是定神望去,却有无穷风景,只是各入人心,每个人看到的景色,都不会一样。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急忙收回了视线,他也不知道,别人能看到了什么,他见到了却是……红叶禅师。 那尊足下踏着一个狰狞可怖,遍布肉瘤,生有百眼,无口无鼻,十余条筋肉纠结的肉臂,狂舞不休肉团的古佛。 正文 二六七、铁犁当年 王崇心头骇然,忖道:“怎会见得红叶禅师?” 他凝定心神,暂不去看天元绝壁,向周围打量了片刻。天元绝壁附近居然有七八名修士,正在望着那片如镜绝壁,或者打坐,或者苦苦思索,或者演练剑术,各有不同。 韩嫣凑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天元绝壁之下,除了偶尔来瞻仰的年轻修士,但凡经年在此苦修之辈,都是想要开宗立派。” 王崇骇了一跳,叫道:“这些人……岂不都是一方高人。” 韩嫣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大多数都打不过你我。” 王崇本来也想说,这些人岂不是都没有正经传承,但最后还是改了口,免得被人听到了尴尬,却没想到韩嫣并没有遮掩,直接就说了实话。 想要开宗立派,自然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宗门。 王崇想起来当初的自己,怕是还远不如这些人,甚至就连天心观的老祖,都远远不够看,心情微生共鸣,就没觉察到,韩嫣跟他凑的已经极近,发鬓都厮磨一起。 韩嫣见他似乎全无觉察,心头骂道:“这小贼也不觉得,脸颊发痒吗?” 她心底生气,就稍微挪开一些,没得便宜这小贼魔了。 王崇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问道:“毒龙寺的老祖,可有来过天元绝壁?” 韩嫣笑了一笑,淡淡的说道:“怎么没来过?铁犁来了还不止一次,要不然怎么能创出好几套功法。” 王崇虽然只学过七二炼形术,天符书,还没有资格去学周天道印,其余毒龙寺的功法,都无缘得见,但也不由得心生钦佩,说道:“毒龙寺的老祖,也算是旷世奇才。” 韩嫣冷笑一声,说道:“如非旷世奇才,又怎会把自己修行的不死不活?” 她见王崇似有疑惑,就解释道:“铁犁是中土佛宗弟子,中土佛宗殒与界天之漏的那一战,就只剩下几个真传的佛苗。” “铁犁在佛宗,也是离经叛道之徒,没了门派的管束,便放飞自我,把好好的佛门心法,杂糅了无数道门法诀进去,变得不伦不类,稀奇古怪。” “他得知天元绝壁有天道之痕,曾在这里面壁三次,第一次面壁了一十九年,第二次面壁了二十九年,第三次面壁了足足八十一年,回去毒龙寺不久之后,就彻底疯了。” 王崇心头骇然,想起韩嫣曾说过,天元绝壁最近一次被人参破,就是峨眉三位祖师,不由得更是心生恻然。 “若是有前路,谁来这里冒险?” 思忖道此处,王崇忽然心头一惊,转头看了韩嫣一眼,眼神里都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最近参悟天道之痕有成之辈,还是峨眉的三位祖师,就连铁犁老祖这等遮拦人物,都因为参悟天元绝壁而疯掉了,韩嫣为何会让我来?” 王崇也是经历过无数磨炼,知道修道之途,必须步步扎稳,稍有动摇,就逃不脱道化魔染。 韩嫣却故意怂恿他来天元绝壁,参悟天道之痕,天道之痕哪里是好参悟? 说起来,他去参悟自家的大师伯,红叶禅师的不灭元神,道化之躯,都比参悟天元绝壁来的安全。 他当初只瞧了一眼,就差点灰飞烟灭。 这一次也是被引动了真火,若非功力已经大进,换过其余大衍剑仙,只怕也要吃亏。 “韩嫣是要害我?” 王崇心头反复思忖,只有这一个结论靠谱。 韩嫣却没有想过,王崇在冒这等念头,她远远眺望天元绝壁,忽然心有羞意。 王崇是对天元绝壁,一丝都不了解,但韩嫣却是出身名门,补天派的真传,自然知道天元绝壁的妙处。 天元绝壁留有八千年前第一仙家王之道参悟的天道之痕。 这玩意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悟,须得阳真以上,才有机会领悟天道之痕一次,有人有所得,有人无所得,但机会就只得一次。 阳真以下,根本感应不得天道之痕,但却有一次机缘,看到自己的未来,王之道的道行,绝不下阴定休,甚至犹有过之。 故而这就等若,八千年前的第一仙家,替后生晚辈,推算一次未来。 道魔两门之中,不少都知道这个秘密,当年铁犁老祖,第一次来参悟天道之痕,是颇有领悟了,这才会创下大须弥尊胜佛王经。 至于后来,他是异想天开,想要炼化天道之痕,化为自身的道力,这才为天元绝壁内蕴的王之道神意所伤。 韩嫣怂恿王崇前来,自然不是真的参悟剑术。 她知道王崇出身吞海玄宗,自己也是补天派真传,凭了两家之力,哪里寻不得来一套剑诀? 最多不过是,没法跟峨眉,补天,武当这等剑修大派的镇派剑诀媲美罢了。 韩嫣有宗门庇护,也不差未来的道途,她诱哄王崇前来,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和王崇的前程。 只是这个理由,却未免有些羞人,不大方便跟任何人说了。 王崇正在苦苦思忖,韩嫣为何要害自己,却见韩嫣自己,一双美目盯着天元绝壁,似乎要看出什么来,不由得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不对!若是她要害我,怎么自己也看了又看?她看了没事儿,按理说,我看了也不会有事儿。” “我居然看到了大师伯红叶,难道是因为……” 王崇刚刚思忖到这里,演天珠就送来一道凉意:没错!铁犁老祖就藏在天元绝壁里头。 王崇骇了一跳,叫道:“怎会如此?”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铁犁百年之后,就会破壁而出,成功晋升太乙! 王崇听演天珠说过一次,此时演天珠又复提了一次,还指点了铁犁老祖,就在天元绝壁之中,不由得心头古怪,问道:“可是因此之故,我才能看到红叶?” 演天珠又复送了一道凉意:红叶的元神,在通天殿,也在天元绝壁。铁犁老祖本事不小,若非瞎七八搞,像你一般混蛋,早就晋升太乙了,道化难不住他。但红叶哪里有这般本事,不是他老师护住,现在就是个肉球。 正文 二六八、剑仙学院 韩嫣美目迷离,她恍惚看见了,王崇气度威严,和一个一身白袍的仙人,谈笑风生,却似乎不大理会自己。 韩嫣心头羞恼,伸手一抓…… 王崇正在跟演天珠询问,毒龙寺铁犁老祖的旧事,忽然被被韩嫣伸手一抓,一股绝大的力量袭来,让他挣脱不开。 “韩嫣怎会有如此大力气?” 王崇没敢运劲挣扎,他修炼的是山海经,此时更修炼到了第四重山海,手脚力气奇大,若是真个用尽全力,只怕就要伤到了韩嫣。 就差这一丝犹豫,王崇就被韩嫣抓住,一股奇异的力量猛然一带…… 整个人就似乎脱离了一方世界,进入了一个玄妙之极,难以形容的变化。 也许是那么一瞬,也许是……千年万年! 王崇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在天元绝壁之前,而是躺在一株巨树的树枝上,远眺前方,就是一个极大的学院。 在他的脑海里,有无数崭新记忆,似乎想要代替原本的旧有记忆。 这些全新的记忆里,他叫做王崇。 是剑仙学院一年级新生。 剑仙学院是一种,完全有别与门派的传承模式。学生再无固定的老师,取而代之的是导师,每个导师也只会传授一种剑术。学成之后,就会升入更高年级,换新的导师,学习新的剑术。 直至完成全部的学业,学员就算是毕业了,甚至有资格申请做导师,指点学生修业。 王崇一方面极端好奇,不住的翻阅这些记忆,一方面又知道,自己须得抵制,若是被这些记忆,取代了原本的记忆,他就再非本来了。 这些崭新的记忆,来源神秘而强大,王崇纵然有天魔识傍身,也抵挡的非常辛苦。 就在他几乎快要不支的时候,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轻轻把这份记忆中的王崇,替换成了季观鹰。 有了演天珠的帮忙,王崇缓过一口气,催动了天魔五识,形成了一个虚假的元灵,把这些崭新的记忆,尽数挪移了过去,再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王崇刚搞定这些强迫灌输来的记忆,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铁犁居然搞出来这么个玩意,他是这么多年,终于憋的真正疯了吗! 王崇正要问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得一个娇叱的声音,韩嫣足踏玄光,腾空而来,见到王崇就叫道:“季观鹰!你又在逃课。” 王崇的虚拟元灵之中,全新的记忆泛起,把韩嫣的新身份给调了出来。 韩嫣是王崇的学姐,剑仙学院三年级学生,旷世难寻的剑术天才。 两人是世交,父母都有数十年交情,故而早早的就给季观鹰和韩嫣订了娃娃亲,只是韩嫣不大满意这段婚事,经常没事就欺负季观鹰,让少年季观鹰心底对这位学姐未婚妻,有极大的阴影。 王崇刚看完了这段记忆,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韩嫣的记忆已经被取代,她不记得你吞海玄宗的身份了。 王崇心头讶然,问了一句:“她还能恢复吗?”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若是能离开这里,并把韩嫣也带出去,就能让她恢复原来的记忆。”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哪里知道? 他又问了一句:“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我特么怎么知道! 王崇听到这么不靠谱的回答,伸手扶额,十分之无语。 韩嫣落在了他身边,一巴掌就拍在了王崇的脑袋上,心神不属的小贼魔,被这位学姐未婚妻从树枝上给打落了下来。 王崇人在半空,轻轻的一翻身,施展了一式剑法,飘然落地。 他也没有去瞧一眼韩嫣,而是追问道:“你真不知道?”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我猜…… 王崇伸手再次按住自己额头,说道:“不用猜了,爱咋滴咋地吧!”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这里十之是铁犁搞出来。最悲观的估计,百年后铁犁重归人间,你和韩嫣应该也会被一起带出来。 王崇忍不住叫道:“一百年!要那么久?” 他整个人都呆掉了,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会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怎会成为一个不知所谓的剑仙学院学生,又怎会跟韩嫣,有这么古怪的关系。 韩嫣的记忆里,应该是十分讨厌和季观鹰的婚事,故而才会总是欺负他。但是韩嫣拍出一掌之后,忽然就觉得这个家伙,莫名的看着就很顺眼,心头浮现了一个念头:“他生的也不错,眉清目秀,性情又好,被我欺负多年,也从不跟我生气……其实,嫁给他也不错啦。” 韩嫣也跟着飘然落地,笑吟吟的替王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怎那么不小心?居然还会从树上衰落下去。” 王崇没好气的说道:“是你打我下来的好吗?” 韩嫣忽然凑过去,轻轻一碰,王崇顿时脸就红了,他也没料到,韩嫣居然这么大胆。 本来也有些羞不可抑的韩嫣,见到王崇脸红,忽然就觉得,自己做的理所当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大刺刺的叫道:“脸红什么?我们可是两家父母交换过聘礼,有三媒六聘,合乎礼法的未婚夫妻。” 王崇无奈,叫道:“你就没有些害臊吗?” 韩嫣一双美目眨了眨,忽然又凑了过来,王崇就觉得另外一边脸颊,也有温润之感,刚刚消停的脸色,又复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韩嫣沉吟片刻,说道:“我又试了一次,似乎并无害臊,难道是做的习惯了,骚点太高?” 王崇伸手扶住额头,喃喃自语道:“真是活见鬼,世上还有臊点这东西?这个世界怎么如此不正经。” 他偷偷的问演天珠:“韩嫣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被灌输的记忆大有不妥?” 演天珠沉默了良久,才送出了一道凉意:她也许就是平日压抑太久,换了新的环境,就学会了放飞自我。 正文 二六九、实剑训练 韩嫣伸手拍了拍王崇的肩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尽跟你扯这些不正经的事儿了,我都差点忘了,是有正经事儿找你。” 王崇忍不住叫道:“有事儿快说,莫要再东拉西扯,也不要动手动脚。” 韩嫣想了想,伸手刚要拍王崇肩头,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王崇以为,韩嫣终于反省,不会再跟自己动手动脚,脸上就被拧了一把。 他刚刚落下去的腮红,就又回潮了…… 王崇忍不住偷着问演天珠:“韩嫣这个是真有问题了,还能不能治?以后真的能好?”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特么怎么不死你们。 王崇被演天珠顶了一句,完全不知道,这枚破珠子为啥如此愤怒,接下来,演天珠就再也不回应了。 王崇有个想法,自己就算叫破喉咙,也没得毛用。 他也只能随遇而安,施展身法,躲开了韩嫣的“第二拧”,问道:“快说正经事儿。” 韩嫣这才住了手,正色说道:“你们一年级的新生,要入学考了,负责你们班考场监察的就是学院监察部的干部。” 王崇呆了一呆,抽取记忆看了一眼,问道:“这不是早就确定的事儿了吗?” 韩嫣伸出修长秀美的手指头,轻轻摇了摇,说道:“但你不知道,监察部的余集,跟你有仇。” 王崇再次呆了一呆,问道:“余集是谁?我都不认识他,怎会有仇?” 韩嫣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时候,我看他不大顺眼,就揍了他一顿,打算了他三条经脉,人家是你的未婚妻啊,他跟你不就有仇了。” 王崇偷着问演天珠:“我现在揍她一顿,等她跟我一起出去,是不是会不记得?” 演天珠根本没有理会他,让王崇颇有些讪讪,因为不确定,也没敢真个动手。 万一韩嫣离开这里,还记得自己挨过王崇的“毒打”,就未免太尴尬。 韩嫣见王崇呆呆的样子,颇有些蠢萌,忍不住笑嘻嘻的伸手,又敲了敲他的头,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余集那家伙废物的很,入学考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又少,何况就算被他搞鬼,入学考不及格,也就是分班的时候,会掉落后面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崇冷哼一声,心道:“这种无妄之灾,真的……叫人没得话说。” 他同时也颇为疑惑,为何同样是被带入了这里,自己才发个呆的功夫,韩嫣已经搅风搞雨,弄出来这么多的事儿。 韩嫣平日都是温柔款款,和齐冰云的端庄大方,各有胜场。偶尔露出峥嵘和狡黠,就会让敌人难于招架,甚至王崇都吃过大亏。 但在这个古怪的剑仙学院,韩嫣居然是一副强气御姐的派头,让王崇很不习惯,尽管他十分不想接受,但心底却也有几分明悟,在这里出现的才是真正的“韩嫣”。 平时表现的温柔,偶尔峥嵘,偶然狡黠的那个,只是韩嫣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魔门弟子也不是没有讲究真性情,赤子心的人物,但多半是惊才绝艳,覆压当代之辈,才敢玩的这么有性格,寻常之辈这么做,那就是找死了。 韩嫣扯了王崇,直奔学院。 一路上也颇遇到几个同学,见到韩嫣和王崇,有人点头为礼,有人打声招呼,但大多数人都表现默然,显然并不熟悉两人。 这也让王崇颇不习惯,不拘什么门派,就算有几千人,乃至上万人,除了低辈弟子,又极不出色,大家多少都有耳闻,知道对方是谁,就算不知这个人,也该知道这人的师父,师祖,大家一脉相承,根脚清晰。 但剑仙学院,大家再非是师兄弟,而是“同学”,关系本来就没那么紧密,加之就算是同一个年纪,也有可能不同导师,不同班级,这就更难熟悉了。 放眼望去,整个剑仙学院,居然大多数都是陌生人。 韩嫣身为三年级生,跟王崇并不在一处,把他带回学院,就回去自己班级了,临走前还叮嘱道:“莫要再逃课了,认真准备入学考,记得时常来看我……” 王崇还是觉得,平日里的那个韩嫣,更为可爱一些,这个实在太飞扬跳脱,又实在在率真了些。 韩嫣一走,王崇就有些“呆然”,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能去做点什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去上个课。 王崇哪里有心思去上课? 但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就按照“记忆”,去寻找自己的班级。 他也有些好奇,这剑仙学院的课程,跟师父所传,有什么区别。 剑仙学院跟世间一切的门派,建造的都不相同。 大多数门派,都讲究一个坐落山水之间,参差有序,入景入情。 剑仙学院却平推了数十里方圆,在一片大平地上,建造起来二十一栋高楼,每一栋高楼都造型奇特,高耸入云。 其中所有的一年级新生,都在如菊楼,总共有二十八个班级。 王崇按图索骥,找到了如菊楼,正要走进去,找一找自己的一年二班,忽然有一伙学生蜂拥而出,嬉闹着,比划着,来到了如菊楼前的大广场。 王崇微微有些印象,这个班级是一年十九班,导师叫做马怜儿,是个非常干练的女性导师。 记忆告诉他,这是一年十九班的实剑训练! 马怜儿在最后,才缓步走出了如菊楼,她见到王崇,就是微微一愣,问道:“你是……几班的学生?怎不去上课?” 王崇尚是首次见到这个风格的女性,马怜儿一身极素的打扮,雪白的宽腿长裤,紧紧的同质地紧身“长衫”,还套了一件,无袖的紧身“短衣”,足下是一双同样素白的长靴。 记忆里对这套打扮,有个“专业”的称呼,叫做剑修服! 最合适长空御剑,上身利落,便宜操纵飞剑,下半身飘逸,腾空的时候,分外好看。 其实王崇身上,也是一套剑修服,只是款式跟马怜儿的导师款不同,只是颜色橘红,胸前还有一个“悟”字。 正文 二七零、许楚儿 马怜儿问了一句,却见王崇呆呆的看她,颇有几分无礼,顿时怒气上来,伸手一指,喝道:“列入,跟我十九班一起做实剑训练。” 王崇略略思忖,并未有拒绝,乖乖的进了十九班的队伍。 马怜儿杏眼冷然一扫,十九班的学生尽皆凛然,这位导师平时性子和蔼,但发起脾气来,也是辣的很,好多学生都被教训的有了终生的心底阴影。 有些学生见王崇触怒了马怜儿,都露出了几分戏谑之意,想要看他出丑。 马怜儿伸手一指,叫道:“许楚儿,你来做季观鹰的实剑训练对手。” 好多人学生听得这个安排,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相貌也还不错,身材略丰满的女生,按住了胸口,吐了一口气,略有些夸张的叫道:“终于让老娘解脱了。” 王崇搜了一番记忆,这才知道许楚儿是什么人。 她是剑仙学院一年级,排名第四的学生,入学之前就有天才之名。 许楚儿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把入道剑法修炼到了第七层,都说她很快就要跳级了,再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剑仙学院虽然是按照年级划分,但却不是都要修业一年,大多数学生,往往要十年以上,才能练成一门剑术,升入更高的年级,三年级以后,二三十年,乃至五十年升级,都屡见不鲜。 诸如许楚儿这样,几个月就有望升级的学生,剑仙学院似乎创立以来,也不过就几百位。 几百位听着挺多,可剑仙学院,每年都要招收两三千新生,积累已经超过了八千年的生源。 马怜儿微微一扬雪白的下巴,竟尔有些挑衅之意。 王崇倒是没有多想,他此时正在慢慢回想,所谓的入道十二式! 入道剑法可以修炼到天罡境,但只要修炼到第九层,突破先天,就能算是学成。 他潜运一身功力,只觉得颇为浅薄,并非他原本的浑厚山海真气。 王崇倒也不惧,他知道此处,只怕非是实在,而是半处于虚幻之境,自己没了修为,也不是真的失去了,只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封印,不能调动罢了。 浅浅的真气,顺着奇经八脉走了一圈。 王崇又复催动这具身体的浅浅真气,转入了十二正经。这具身体只炼通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只炼通了四条,故而真气转过这四条经脉,就微微生出了滞涩。 王崇好歹也是世间,突破境界的经验,最为丰富之人。 他以五识魔卷,转化功力,不知玩耍过多少次了,此时依法行来,轻车熟路,半点也不犹豫。 王崇的一身真气,在种种的精妙手法催促下,一口气撞开了一条全新经脉的所有窍穴。 第五条十二正经贯通,王崇的修为顿时增进一分,真气也强了一分。 他正在细细体验,就有一个亦是穿着剑修服的女生,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到了他身前。 这个女生身材健美,容貌也只是六七分的人才,剪了一头短发,虽然见得利落,但却失了女孩子的柔美。 她手里拎了一口短剑,斜斜一指,短短的吐了两个字:“指教!”就再也不做声。 短发的女生许楚儿,渊停岳峙,居然隐隐有几分宗师气象。 王崇暗暗嘀咕了一句:“也不过才比我多炼开三条经脉,这也算天才?” 他也没客气,拔出了腰间的短剑,一招仙猿指路,抖开了三朵剑花,分袭许楚儿的眉头和双肩。 本来这一剑,要刺向对手的咽喉和双肩,但王崇心道:“这一招人人都以为,必须要刺咽喉,我改成刺向眉心,对手岂有不手忙脚乱的道理?” “待得她以为我还要改换招数,凝神以待,我却仍旧刺向双肩,招数变化,就能快上一线。” 王崇一剑刺出,许楚儿果然横剑去封咽喉,待得发现,这小子居然没有刺向咽喉,这一剑角度又刁钻,奔的是眉心,剑刃如水,直射光明,让她双眼微微一眨,虽然勉力变招,荡开了刺向眉心的一剑,却再也跟不上王崇的剑招变幻。 王崇短剑横过来,轻轻一击,在许楚儿的左右香肩上,各拍了一记,收剑回身,双手一拱,道了一声:“承让。” 许楚儿顿时呆到,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季观鹰”,这么一个一年级都有极糟糕名声的浮浪少年手底下,一招败北。 做为一个从小到大都被视作天才的少女,她甚是接受不来,这种结局。 马怜儿也没想到,本来她要让许楚儿,在实战训练上,给季观鹰一个狠狠的教训,斗剑的结果,居然会如此“诡异”。 “楚儿必然是大意了,让他们再比过一次。我就不信,季观鹰这个各班级都有名的无赖子,真的能在剑术上胜过许楚儿。” 王崇把新的记忆,送出了虚拟元灵,故而也只翻看了,自觉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关注到,自己在剑仙学院的评价。 他也是修仙家族出身,故而从小就被喂养各种灵药,但限于资质,吃了那么多灵药,也没能炼气大成。 在这一点上,此方虚幻世界的“季观鹰”,蠢的跟峨眉的莫虎儿有的一拼。 修仙世家的子弟,从小打好了基础,往往入学后,就会直接就读高年级,比如韩嫣跟王崇,其实是一起入学,但现在却是三年级。 也只有王崇这般,不堪入目的人物,才会从一年级开始学业。 “季观鹰”不但资质不好,还不肯努力,时常逃课,结交了好些坏朋友,加上韩嫣几次都宣扬,他幼年的种种坏事儿,故而才入学一个月有余,蠢废坏夭的名声,虽然还未传遍剑仙学院,至少一年级二十八个班和三年级,是无人不知了。 马怜儿见他就生气,多半还是因为“季观鹰”,在学院里积累的坏名声,换个学生,这位年轻的女导师也不会为难,只会让他回去班级,好生上课了。 马怜儿匆匆走过来,扶住了许楚儿的肩膀,说道:“楚儿,莫要大意,他这一剑变化并不巧妙,你若是凝神待敌,便可轻松破解。” 正文 二七一、剑术很一般 许楚儿细细思忖,点了点头,说道:“他只是变化的第一剑,是我自己大意了。” 马怜儿顿时放心,转头对王崇说道:“你仗着三分小聪明,赢了这一次,但这种小聪明,还能让你永世赢吗?不成器的东西,偏爱弄巧诈。” 王崇有些茫然,他又不知道自己名声如何糟糕,心道:“明明是我赢了,还赢的干净利落,为何却去安慰许楚儿,骂我一场?这个女导师真个可怜,怕是斩赤龙的功夫,做的不够细致,导致了更年期回潮吧?” 许楚儿闭上双目,缓缓吐纳真气,要恢复情绪。 马怜儿一步退开,给两人让出了场地。 王崇举起剑,缓缓缓,缓缓缓缓缓缓的刺过…… 待得许楚儿睁开双眼,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架了一口短剑。 王崇认认真真的说道:“许楚儿同学,你又输了也。” 马怜儿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正要喝骂,许楚儿却双眼生出怒意,后退了一步,手中短剑反撩,使出了一招极凌厉的剑术。 王崇凝神静气,许楚儿含怒出手,剑招未免有些散乱,给他瞧出来一个老大的破绽,轻轻一送,短剑又复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许楚儿呆了一呆,又复一步退开,挥剑反击,这一次她更加心浮气躁,招数破绽更大,王崇仍旧短剑一点,落在她脖颈之上。 许楚儿眼眶一红,哇的就哭了出来,冲着马怜儿叫道:“老师,季观鹰他……他欺负人。” 马怜儿也有些恼怒,在她看来,王崇这一手,实在“太气人”了。 她走了过来,夺过了许楚儿的短剑,伸手一指王崇,喝道:“我来做你的实战训练对手。” 王崇以戏耍的姿态,连续数次击败许楚儿,对一年十九班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极其轰动的大事儿。 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其中大半都是骂王崇无耻,少半才是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季观鹰”耍赖,许楚儿又如何会被这般简单的手段制住? 甚至有人都跟自己的实剑训练对手,按照王崇的手法,比划了起来,只是根本没人能再现,王崇制住许楚儿的一幕。 王崇能够制住许楚儿,并非是他使用的招数巧妙,而是他剑术远在对手之上,次次都能料敌先机。 这些学生做不到料敌先机,纯粹的模仿招数,当然没有半分用处。 王崇虽然在大衍境,号称剑术很一般。 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群炼气境的学生,纵然他功力也是炼气,但眼光见识,无数战斗磨炼出来的经验和意识,哪里是这群学生可比? 王崇面对马怜儿,心头略有打鼓,暗忖道:“许楚儿不过是寻常小难缠,这位导师看起来最少有道入天罡的修为,我可打不过。” 他正要投剑认输,马怜儿已经淡淡说道:“放心,我也只用炼气境的修为。” 王崇仔细想了一会儿,做出极认真的姿态来,说道:“马老师,若是我能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你输我一件事如何?” 马怜儿心头不屑,暗忖道:“他是吃了秃黄油么?居然还痴心妄想能够赢我?”嘴上却淡淡的答道:“可以!” 王崇顿时来了精神,叫道:“若是弟子赢了,希望今天晚上,老师能到弟子房间……去聊聊文学。” 马怜儿平素,也是端方稳重,这一次却真的没憋住,骂道:“去尔娘之的文学……” 王崇眼睛一脸,暗叫道:“有破绽!” 他故意激怒了马怜儿,就是为了引得对手心浮气躁,不然如何能以炼气境的层次,战胜天罡境? 就算马怜儿不用更高层次的功力,但剑术却摆在那里,那里是容易破解? 马怜儿也没有想到,王崇居然出动如此不着调的手段,一时不察,怒气生出,中了这小贼头的狡计。 王崇这一剑,精气神,术法诀,招式势,大三合,小三合,内外三合贯一,身随剑走。 一剑就奔向了马怜儿的胸口。 马怜儿虽然在愤怒,也不由得暗赞一声:“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把剑术练的这么赞了?” 饶是王崇这一剑的水准,超乎寻常,可马怜儿毕竟是千锤百炼的剑术。她横剑一荡,就要把王崇这一剑拍开,然后以最猛烈的招数反击。 但是马怜儿却没有料到,王崇这一剑,出尽全力不假,却非是用来克敌制胜,而是用来引诱她出剑。 王崇剑术变化穷尽,双足微微离地。 入道十二剑的最后一剑,是突破天罡之境的一剑。 天罡境才能御气,王崇才不过炼气层次,双脚离地,自然就只有一种下场…… 就是!一跤摔倒。 马怜儿再料不到,居然还有这等横生变化,一剑荡空,却忽然感觉到大腿一凉。 王崇趴在地上,一剑反撩,划开了她的裤管,剑尖直指这位美貌女剑术导师的小腹。 学院和导师用的剑,都是一般的短剑,就算双手下垂,剑尖也不过刚过膝盖。 王崇趴在地上,马怜儿除非蹲下来,不然也刺不着他。 王崇这一剑直指小腹,却是人身要害。 不消说。 这一次比剑,又是王崇赢了。 马怜儿气的全身发抖,小腹也微微轻颤。 王崇角度不大合适,他赶紧一闭眼,一个懒驴打滚,横着滚开。 本来王崇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他平素为人正经,避让一个瓜田李下的嫌疑,但是他闭眼这个动作,落在了马怜儿眼里,却让这位美貌的剑术女导师,俏脸羞红,恨不得戳死这个小王八蛋。 王崇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说道:“刚才的赌斗的那件事……” 马怜儿的眼神,都要快杀人了,若是王崇敢提起,跟她半夜三更,去房间里讨论文学,她一定给这个小王八蛋一个终生不举的教训。 王崇沉吟良久,说道:“听说马导师从小学道,除道书之外,一些闲杂书籍,尽皆不看。” 马怜儿微生得意,她当然并非真的如此,只是这个传说,给了她颇多好处,甚至有天生道种的赞誉。 王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马导师也不懂什么文学,此事还是作罢。” 说完! 王崇扬长而去。 正文 二七二、入魔 马怜儿玉手轻抖,须得全力以赴,才压制住,背后飞起一剑,把王崇扎个透心凉,冰冰凉的冲动。 王崇走出没多远,忽然放声大笑。 他是真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王崇从小在天心观,学会了一件,深刻到了骨头里的事儿,那就是万事只问利益,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他就一定去做,没有好处的事儿,就一定不去做。 所以,演天珠出现,他就言听计从,因为演天珠可以给他明明白白的好处。 所以,纵然并不大喜欢女人,只要有些微机会,他都回去骚浪一番,而且对每个女子都是来者不拒。 王崇当然偶尔,也会动真心,只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所以,王崇只要能学到的道法法术,他都会去学,能抢到的宝贝,他都会去抢,可一旦觉得这些东西,对自己的帮助已经没有了,就算是再珍贵,也会毫不吝惜的舍去。 所以,王崇就如一架最精密的仪器,几乎不会去做错误的选择,就算偶尔看着不着调,也是为了迷惑他人,造成种种假象,为日后埋下伏笔。 他还是首次有一种感觉,在这里,他做什么,都对自己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终于可以不去计较利益,不去计较得失,不去算计任何人,痛痛快快的做一次自己。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种性子,居然这么放浪形骸。 王崇越笑越狂,纵然道心隐隐不稳,他也全不在乎。 王崇是忽然就觉得,就算这样也不错,就算道化又如何?就算魔染又如何? 就算他是王崇又如何? 就算他是唐惊羽,季观鹰又如何? 王崇奋力狂笑的时候,额头上隐隐有些鳞片浮现,若换过前几日,他必然会催动天魔五识,压制异变,但此时此刻,却除了尽情狂笑,什么也没有做。 在王崇的识海中,一头天魔翩然降世。 它以天魔秘法,找到了王崇内心深处,最为珍贵之物,摇身一变,化为了齐冰云,温柔款款的叫道:“王郎!王郎……” 这头天魔还未呼唤第三声,王崇的脸就浮现在识海之中,巨大绝伦,宛如天地神魔,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这头天魔,喝道:“什么王郎!齐冰云只会唤我季郎。” 天魔化身的齐冰云,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崇识海之中,飞起一剑,当场斩杀了这头天魔。 天魔被斩,魔识破碎,隐隐有一道神通浮现。 王崇识海中,化生出一只擎天巨手,抓住了这道天魔神通,轻轻一捏,顿时神通破碎,化为无数灿烂星光。 王崇猛然睁眼,额头的鳞片渐渐消退,他虚虚一抓,掌心便有黑色魔气浮现,不由得骂道:“居然是如此劣等的神通。” 魔门的根本心法,就是幻变心灵,勾引天魔下界,再以无上秘法斩杀魔头,夺了魔头的法力神通,此为——天魔夺道! 此法危险无比! 古往今来,魔门弟子,不知有多少是死在天魔夺道这一关,不能斩杀魔头,反而被魔头诱惑,一身功力,丧尽流水,身死道消,魂魄散灭。 天魔夺道危机无穷,好处亦是无穷。 不但法力道行能突飞猛进,还能夺得天魔的神通。 就如道门“无上灵丹吞入腹,从此驾风上九宸”,乃是莫大的机缘。 王崇虽然出身魔门,但炼气初成,就被派去了峨眉,后来专修了道门正法,自然没有去修五阴魔,六欲魔,也没有想过,去——天魔夺道。 但就在刚才那一刹,王崇彻底解放了自我天性,却无意中契合了天魔秘法,勾引得一头天魔,翩翩下界。 只是王崇随手斩杀,却只得了一门炼就魔气的神通,他有道家最顶尖的炼气心法,如何还需要这等炼就魔气的神通? 王崇颇为唾弃,一反手,魔气消散,决意把这道天魔神通封印在识海深处,绝不动用。 他也不知怎么,总是隐隐对魔门心法神通有些惧意。 只是不管王崇如何远离,却始终无法摆脱魔门的心法,他几乎从没有修行,但天魔五识却日益精深,他根本就没有去修炼魔门心法,却一瞬间……就突破了五阴魔,六欲魔。 若是王崇愿意,他此时只要降服一头天魔,就能化身魔主,成为魔门之中,媲美道门大衍境的存在。 学道艰难,入魔却易! 王崇却真不想修魔。 他晃荡了半日,回到了学院的宿舍。 各派都是给弟子划拨一处洞府,方便弟子居住,同时也是修行场所。 剑仙学院的宿舍,就只有休息的功能。学员们若是修炼,自然有修炼的场所。甚至有规定,学员们不得在宿舍做妨碍他人的举动,其中就包括了在宿舍里修炼,这也是一件,让王崇极不适应的变化。 王崇的宿舍,一共有七个舍友,连同他自己,号为——八蠢! 这却不是他们这间寝室的八个人,自己起的绰号,人哪有给自己起名为八蠢?而是学院里公认,他们八个都蠢得别致,蠢的有特色。 尽管王崇的舍友们极力抵制,但却没得半点用处,只能悲哀的接受了这个集体性绰号。 宿舍里,就只有八张床铺,都是竹塌,并列摆放, 王崇回到宿舍,却只见到一人,以金鸡独立的姿态,站在床榻上,正在把另外一条大腿高举过头顶,五根脚趾灵活的抖动,似乎在练什么秘法。 王崇也懒得理会这蠢货,正要回自己的床榻休息,就听得那人叫道:“季观鹰!你也来跟我练练,这套脚剑之术。别人使用飞剑,都要双手捏诀,我这门秘术,能以脚趾催剑诀,若是对敌的时候,必然能出敌不意,轻易克敌制胜。” 王崇就当没有听到,这些浑话,世上哪有用脚御剑的? 他倒是顺收抽取了,有关于这位舍友的记忆,知道这位舍友名叫陈京,本来也算是修道的天才,只是不知哪一日起,就忽然多了无数的奇思妙想,比如用脚趾御剑之类,从此变成了有名的——蠢货。 正文 二七三、清风明月,心心相印 “如何才能够出去?难道真要在这里做什么学员?这里传授的剑术,似乎也只是一般。那个叫做许楚儿的也就罢了,她只是学员,剑术差劲点,好歹还能理解。马怜儿作为导师,剑术居然也很糟糕,她还能教我什么?” 王崇自觉剑术不过尔尔,但今日连续轻松战胜许楚儿和马怜儿,让他心头生出疑惑,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若,明天就突破境界,先去二年级……” 王崇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管陈京那蠢货,如何大呼小叫,怂恿他跟自己一起,练习用脚御剑,也只是不做理会,过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崇就听得宿舍里,争吵的快要翻天了。 他刚刚睁开双眼,就有一张大脸凑在他跟前,王崇下意识的就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就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型生物给踢了上天。 这个人型生物狠狠的撞在了屋顶,然后忍痛施展了一式身法,虽然歪歪斜斜,但还是重新掌握了平衡,安然落地。 “季观鹰!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踢老二呢?” 王崇有些惊悚的翻身起来,他还从没有大清早上,就被这般惊吓过,他伸手一指,刚刚落地的那人,叫道:“我没有踢他的要害吧?” 旁边有人扑哧一笑,说道:“说的不是那事儿,他就是咱们宿舍的老二。” 王崇瞧了一眼,这间宿舍八个人的老二,见此人也一脸的紫髯,古铜脸膛,若不是呲牙咧嘴,面面痛苦,倒是有些不怒自威,天生的雄壮。 王崇连抽取记忆都懒得,他并不想跟这群蠢货玩,甚至都没兴趣知道,为何这位全宿舍的老二,为何大清早的恫吓自己。 王崇起身之后,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的法术,全身顿时尘垢尽去,神清气爽。 他刚刚微微振奋,忽然就愣了一下。 因为…… 王崇根本不会,这门清洁的法术。 王崇心头微微一惊,再捏了法诀,果然一道法术应念而生,他仔细的探查究竟,一分一寸的排查,却发现这道法术来自入道剑法。 王崇本来不大瞧得起入道剑法,发现了这个秘密,顿时生出了兴趣,仔细的参详起来。 同宿舍的几个“蠢货”,吵闹的厉害,王崇也只做不知,他尚是首次发现这种“剑法”,顿时被吸引了心神。 王崇也精通几种剑法,修炼过的是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没有修炼过,但却观摩过的也有柔红剑法,以及九寒一脉的剑术。 前者得自千花岛,后者……也算是得自千花岛一脉,只是转手了一次,落在了东海三枭的身上。 这些剑术,就是单纯的剑术,虽然还兼具炼气之能,但仍旧极为纯粹,并不参杂其他修行之法。 入道剑法却在每一式中,都蕴含了一门小小的法术,这些法术跟剑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修炼剑术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把法术修炼了,根本不用分心。 清风明月术,乃是一门清洁的法术,但却不是用来清理身体的尘垢,也不是用来清扫房舍,而是用来清理身体的杂质。 常年修行此术,能够杀三虫,驱百病,净血脂,降三高…… 清风明月术就蕴含在入道剑法第一式——清风明月!之中。 光是修行这一式剑术,就能身轻体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为日后修行打下坚固基础。 王崇觉察了这一式剑术的奥妙,再去琢磨这看似普通的一招“清风明月”,顿时觉得奥妙无穷,越是深入,就越是觉得,创出这一套剑法之人,果然是旷世奇才。 王崇潜运“清风明月”剑式,全身猛然爆出一层青雾,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潜藏于身体之内的杂质,污垢,毛孔内分泌的油质,血液内沉淀的有害之物……所有的一切,都被王崇以清风明月剑式给逼了出来。 他甚至自己都能够感觉的出来,自己最少轻了十余斤,身体缺了这些份量,反而变得健康了数倍。 王崇尝试举手抬足,都觉得力道丛生,对身体的掌握,也更加细致入微。 陈京惊骇的叫道:“这不是清风明月,如雾化尘吗?老四居然把入道十二式,修炼到了这等地步?” 王崇在同宿舍众“蠢”的惊骇眼神里,昂然走出了宿舍。 今天他们这一班,并没有课程,但每个剑仙学院的学生,在私人时间,都可以向学院申请训练,会有学长,又或者轮班的导师,亲自出手指导。 王崇抽取了记忆,按图索骥,很容易就找到了大训练场。 大训练场并非是广阔的操场,而是一栋十八层的建筑,每一层都有近百亩,分成数十个训练场地,可以容纳数百名学院进行剑术修业。 王崇到了大训练场,施展了入道十二式的——心心相印剑式,把自己独有的剑意打入了门禁之中,大训练场的禁制顿时开启。 入道十二式的第二式,蕴含的法术名曰——心心相印术。 因为真气的细微区别,每个学员都能够凝练一道,独属于自己的剑意烙印,作为身份标识之用。 在剑仙学院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每个学生入学,有两个好朋友是必须要结交的,一个是清风明月,一个是心心相印。 清风明月术能清扫房舍,清理私人卫生,心心相印能凝聚剑气烙印,使用学员的各种设施,几乎每一个学员,都必须得掌握,才能在学院里正常生活。 没有这两门小法术,在剑仙学院的日常生活,会非常的不便利。 总而言之,这门法术,跟清风明月术一样,都极其实用。 尽管剑仙学院的学生,几乎人人都能使用这两门法术,但真个领悟其中神髓的学生,却凤毛麟角。 清风明月术,并非是清洁术,而是淬炼自身的法术。 心心相印术,也非是凝练独有真气烙印,而是参悟剑意之用。 若能把剑意烙印在佩剑之中,就能隔空操纵,故而此法,还是一门御剑之术。 正文 二七四、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大训练场的入口处,有一个巧笑嫣然的妹子,见到王崇,就问了一句:“同学!要来申请训练么?” 王崇点了点头,凑了过去,见这位不知是同学,还是学姐的女孩子,娴熟的给他开了一间训练场,还问了一句:“同学,你要挑选谁做训练对手?今天只有三位导师,二十二位三年级的学长,其中大半已经有人了。” 王崇本想随便挑一个导师,却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可有余集学长?” 妹子微笑答道:“余集刚好有空,你可以申请他为培训对象。不过……这位学弟,你真的要选他吗?这家伙最近被韩嫣打断了三条经脉,正是男性更年期,对来申请训练的学弟们下手都暴狠。” 王崇毫不犹豫的说道:“就是这位余集学长了,我就喜欢这么辣的口味。” 简单的几句交谈,王崇已经确定,这位女孩子也是三年级的学姐,还特意问了一句:“学姐是几班的?好像跟余集很熟?” 这位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柔声说道:“我叫玉色雪!跟你未婚妻一个班,你要是不怕被韩嫣打死,可以跟我多口花花几句。” 王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学弟是个正经人。”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学姐居然认得自己。 玉色雪刚开始例行公事的表现,让王崇以为这位学姐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位三年级的学姐,笑得如花灿烂,答道:“巧了,学姐也是正经人,还是韩嫣的同舍,跟你见过几次。你能装作不认识学姐的样子,用这么拙劣的技巧搭讪,学姐也很意外啊。” 王崇再不说话,但这位好心的学姐,居然又再次提醒了一句:“你真的要跟余集训练?他可是很仰慕嫣儿的,对你这个未婚夫,一定会下死手。” 王崇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我不是更该打残废他,让这家伙以后都不要惦记我的墙角吗?” 玉色雪摇了摇头,说道:“反正不是我的未婚夫,真要被余集打死打残废了,学姐也不心疼。你既然坚持,就给你申请余集作为培训指导了。” 玉色雪稍稍调整了禁制,说道:“第一层的三十八号训练场,你现在过去吧。” 王崇谢过了这位好心的学姐,按照大训练场的指示路牌,很快就找到了三十八号训练场,仍旧使用心心相印书,打开了禁制。 余集还未有来,王崇也不急躁,他走入了三十八号训练场,就老老实实,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真气。 刚才参悟了清风明月剑式,让他修为增进不少。 王崇刚才使用了两次心心相印剑式,对这门法术也有些领悟,趁着余集还未来,正好耐心参详一番。 王崇这一番参详,足足耗去了大半个时辰,心头忽有领悟,伸手一拍腰间,随身佩剑铮鸣两声,却不肯出鞘。 王崇沉思片刻,忽然醒悟道:“原来是我修为太差,不是领悟的法术有错。” 他清喝一声,体内的真气犹如开放了闸门,一道接一道经脉,被真气冲荡开来。十二正经最后的几条经脉,被他悉数冲开,王崇并无丝毫犹豫,精气神凝练合一,轻轻一“跃”,就冲入了元气潮汐,突破了先天境界,亦是道家的胎元法境。 道入胎元之后,王崇再一拍腰间,随身的佩剑就飞了起来,满空飞舞了一回,落入他的手掌。 王崇不由得暗暗称奇,若是在外面,不拘各家各派的心法,包括峨眉这等剑修大派,未到天罡都无法御剑。 除非是有长辈,打入剑,又有一口灵性十足的飞剑,才能借助长辈的剑,操纵飞剑。 但剑仙学院的心心相印之术,却能在胎元境的层次,以剑意烙印,催动长剑,而且还是普通的长剑,只是因为无法关注真气,威力并不如何,就只是能够隔空操纵,使用普通剑招罢了。 饶是如此,也非同小可。 如是传与外界,几乎不输给丹鼎法,都是开创全新局面的道法。 王崇刚刚参悟了心心相印之术,就听得一声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观鹰,你真是找死。” 一个身高过丈,一身纠结筋肉,像武士多过剑修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脸上全都是残忍的兴奋之色。 王崇微微睁眼,望着这个男子,低声说道:“余集?” 壮硕男子大喝道:“不错,正是某家。” 他回头喝道:“都进来吧!让你们今日瞧一场热闹。” 三十八号训练场,忽然就蜂拥进来的数十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戏谑,讥讽,看猴,残忍……等等负面情绪。 王崇这才知道,余集没有立刻过来,让自己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居然是去找人了。 这些人都是来瞧自己的热闹的坏人。 王崇迅速给这些人,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余集双臂一振,就有一缕剑意,贴着肌肤,游走全身,他露出狰狞一笑,说道:“我们三年级,修炼的是绕指柔剑!最讲究,剑意如水,百转千折。” “以你的资质,怕是二十年内都无法见识到如此精妙剑术。余集师兄今日就帮你开开眼,你想要在身上戳出多少个窟窿,快跟师兄说说?” 旁边有人哄笑道:“一个一年级生,跟他废话作甚?倒是余集,你的绕指柔剑,只修炼到了第四变,一剑最多能刺十八处穴道,莫要人家让你戳十九个窟窿,你戳不出来。” 余集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一个面目阴森的男子,嘿然冷笑,骂道:“跟一年级生,有什么可装逼,一剑就戳死了。咱们剑仙学院,虽然有同学不得互相伤害的规矩,但在训练场却是例外,生死不论。” 无数人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三年级打一年级,还玩什么猫哭老鼠的把戏,快些弄死这个小王八蛋。” 跟随余集来的这些人,很快就污言秽语,把王崇贬斥的狗都不如,催促余集快些下手,弄死王崇,没有一个人劝阻,让他手下留情。 王崇看余集站在自己的面前,剑光宛如银蛇,在手指间轻转,忽然问道:“余集师兄,是不是胎元境就能直升二年级?” 余集哈哈一笑:“这种蠢问题,你也问得出口?突破胎元,就是二年级,学院多年的规矩了,从未有变化。” 王崇灿烂一笑,说道:“有一件事,须得跟师兄说!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正文 二七五、人性与你来说 余集哈哈大笑,回头对众人说道:“听到没?季观鹰说他已经不用吃奶了啊!”他狂笑声中,傲然转身,就见到一缕剑光,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王崇轻松收剑,淡淡的说道:“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放松警惕至如此地步,真不配学剑。” 余集雄壮的身躯,在王崇的话音里,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已经是生机尽绝。 王崇微微拱手,说道:“还有哪位师兄,欲上来讨教?” 他连续问了三声,才有一个刚才对他冷嘲热讽的人,猛然冲了出来,骂道:“小贼!你居然偷袭。” 对方伸手一指,就有一道剑光自指尖飞出。 三年级学的绕指柔剑,比入道剑法高明不知多少,这人也以为,王崇必然不能抵挡自己的全力出手。 他倒不是跟余集关系多好,只是觉得,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崇刚杀了余集,自己就亲手杀了王崇,必然会名扬学院,成为风云人物。 王崇以左足为中心,滴溜溜一转,就轻松让过了这一剑。 绕指柔剑的确变化精妙,但这门剑术,仍旧只是扎根基的剑术,只是让学员熟悉剑性,刚柔变化,故而飞剑虽然能被真气逼的如水柔绕,却不能及远。 王崇让过了这一剑,随手还了一剑,剑招也毫不出奇,在对方貌似轻松的施展身法,想要躲过的一瞬间,这才脱手飞掷,把这位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学长,一剑穿喉。 王崇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个无名的学长,一脸惊恐,双手乱抓,但却已经抓不住自己生命中,最后一缕希望。 王崇耐心等着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学长,一脸绝望的摔倒,这才走过去,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轻描淡写的喝道:“还有谁?” 被余集叫过来的三年级生,几乎都惊呆了,望着王崇,有人就忍不住叫出声来:“你怎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王崇提了短剑,抱腕拱手,答道:“还要谢过诸位师兄,告诉我在训练场杀人,乃是唯一例外。” 那个人脸色铁青,宛如见了鬼一般,转掉头就走。 有了人领头,顿时就有人跟上,不旋踵,被余集叫过来的看热闹的人,就走掉了大半。 走了一大半的人,还剩下的十余人里,明显以一个金冠束发,面如冠玉,腰带双剑的少年为首。 他露齿一笑,说道:“没想到有名的八蠢之一,居然也玩起了隐藏不露,你才突破胎元,我挑战你也没意思。等你道入天罡,我一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王崇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干什么的,甚至记忆里也没有资料,但是他如何肯嘴上输人? 小贼魔笑吟吟的说道:“要是我真不幸被杀,记得多帮我烧点纸,上写不孝子忤逆……” 年轻人顿时双眉轻挑,身上剑意涌出,王崇一步踏出,用上了入道十二剑的缩地剑式,以缩地成寸之术,猛然欺近对方身边。 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的少年几乎是下意识横剑一封。 王崇根本没有出剑,只是在他的剑刃之前,相距不过三寸的地方,凝住身影,淡淡的说道:“等我道入天罡,再来斩你!” 说罢! 就那么扬长而去。 王崇刚才出手,绝非是虚张声势,但是他还未出手,就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领悟剑意天心,剑意,剑势,剑式,招法,圆融一体,根本无机可乘,这才果断罢手。 走出了训练场,王崇这才回头,见年轻人脸色铁青,显然对被戏耍,心头生怒。 他也没有多做理会,扬长而去,临走之前,只是想道:“这家伙是谁?为何剑术如此厉害?” 演天珠忽然送出了一道凉意:“我认识!他也是真正的天下八蠢之一,本该百年后,跟铁犁老祖一起出世…… “真正的天下八蠢……” 王崇顿时想起了干荫宗,吕公山,还有武当的虞南翼,再想想刚才那个年轻人,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超帅! 他也没有纠结这个无趣儿的问题,问了一句:“然后呢?” 演天珠沉默半晌,才又送出了一道凉意:“他去挑战欧阳图……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就被小剑仙杀了吗?果然是蠢货,连欧阳图都敢挑战”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并没有。 王崇微微吃惊,叫道:“居然连欧阳图都杀他不死!这家伙有几分本事。 欧阳图算是王崇平生所见,第一厉害的人物,就算极光夫人的那等阳真大修都给他一剑击败,战无不胜,剑出不败。 连欧阳图也没能杀了这个不知道姓名来历的年轻人。 可见此人的确不俗…… 王崇正暗暗思忖,演天珠已经送出了一道凉意:他遇到了你的平生大敌,给那家伙一剑砍了,没有机会在欧阳图手底下吃瘪。 王崇顿时呆住,忍不住问道:“究竟我的平生大敌是谁?又为何跟我结仇?”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不能说…… 就在王崇以为,这破珠子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的时候,演天珠又是一道凉意送出:为什么结仇,倒是可以说,你杀了那家伙的道侣。 王崇沉默半晌,反问道:“他的道侣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杀过?”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一百多年后杀的,不是最近。 王崇再次沉默半晌,问道:“我以后会变得那么没有人性吗?”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人性与你来说,就好像处男的贞操,迟早都会消失的。 王崇骂道:“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修道人千年不泄,万年元阳,才是证道的根基,怎能失去?” 演天珠没有理会他,反而送出了一道凉意:记得不要杀了这家伙,他跟铁犁关系密切,会惹出大乱子。 王崇虽然知道,这破珠子不是总那么靠谱,但大多数时候,听它的话都不会错,就答应了一声,正要回去宿舍,就见韩嫣从远处御气飞掠过来,表情惶急。 她远远的见到了王崇,拼命的招手,叫道:“不要去跟余集练剑,千万不要去跟余集练剑……” 王崇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个是真来不及了。” 正文 二七六、铁犁院长 韩嫣扑过来,直接抱住了王崇,俏脸红扑扑的,叫道:“不要怕,等我去打死余集,让他以后再没机会欺负你。” 王崇摸了摸鼻子,他决定不“吓唬”韩嫣,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去吃午饭吧!” 韩嫣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叫道:“极好!我带你去吃烤肉吧。最近院长抓了一头猪妖,每天都砍下四只猪蹄,然后又用法术催生,让它重新长出来。这种千年猪妖的肉,据说非常大补。” 王崇并不关心猪妖,倒是很想知道,剑仙学院的院长是谁,忍不住问了一声:“咱们院长是谁?” 韩嫣惊讶的叫道:“还能是谁?铁犁院长啊!” 王崇轻轻吐了一口气,问了一声演天珠:“我能去见一见铁犁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这个……倒是可以,但你见不着铁犁。 王崇微微惊讶,问道:“为何?” 演天珠:铁犁若是能出来,早就突破天元绝壁了。现在那个做院长的,十之八九,只是他一缕分神。不是记忆不全,就是脑子有问题…… 王崇额头见汗,但是心底却多了一丝想法,演天珠说,去见铁犁没有问题,也就是……必然没有危险。 他还是想要去,见一见这位“铁犁院长”。 韩嫣见王崇没事,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拉着他就直奔学院的食堂。 在剑仙学院,只有一处可以提供饮食的地方,便是食堂,名为——五气朝元大斋! 王崇被韩嫣拉着,刚走了几步,就见到刚才那个年轻人带了一群手下,从大训练场中走出来,见得他们两个,脸色立刻又变了变。 韩嫣顺着王崇的眼神,也瞧见了这个年轻人,脸色也微微变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莫要去招惹这人,他据说是铁犁院长的亲生徒弟,剑术厉害的很。” 王崇惊讶的问道:“徒弟还有亲生的吗?那不是儿子吗?” 韩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儿子,就是徒弟,至于怎么个亲生法,我也不晓得。” 王崇正觉得不可思议,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王崇被搞得头大,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演天珠沉默了好久,才送了一道凉意出来:铁犁为了收取王之道留下的天道之痕,把自己元神分裂,化为了数百数千份,演化为了这个见鬼的剑仙学院的学生和导师…… 王崇骇然,左顾右盼了几眼,叫道:“这里……全都是铁犁老祖?”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也不全是,这里的人,有七八成是毒龙寺一脉的弟子,还有一两成是参悟天元绝壁的散修。 演天珠不等王崇询问,就送了一道凉意:百年后,铁犁虽然破镜出关,但分化的元神,没有全部收回,成了独立的个体。 演天珠再送了一道凉意: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竟然连续说了三句怪不得。 王崇心头稀奇古怪,问道:“哪里怪不得?”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怪不得以铁犁的惊才绝艳,止步于太乙,直到我……直到那什么时候,也没能成为道君。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他一直都不知道,演天珠的来历,但演天珠这一句,却明显泄露了底子。 “演天珠最多知道几百年后的事儿,还有些好些事儿,知道的不够完整详细,好像也没多厉害。” 王崇再问演天珠的时候,这枚破珠子又不吭声了,他也只能作罢。 他被韩嫣拉到了五气朝元斋,韩嫣倒是豪迈,点了十余道大菜,其中就有烤猪妖的蹄子。 这个蹄子足有百来斤,被切开成了四大块,每一块都比寻常猪腿还要巨大。 韩嫣抽出腰间的短剑,切了一块,送到了王崇嘴边,王崇张口吃了,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韩嫣跟我如此亲密?” 王崇和韩嫣倒也算是薄有交情,两人都知道对方一些秘密,也有合作的打算,但却还未到了,这等道侣级的关系。 虽然剑仙学院里,两人的关系是未婚的道侣,但关系也不该如此。 王崇脑子里思考的时候,嘴巴却没停,任由韩嫣喂了他各种美味吃食。 五气朝元斋提供剑仙学院,所有导师和学生的饮食,故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王崇和韩嫣如此亲密,让不少人眼里都生出了嫉妒羡恨之意。 有个脸上颇有些麻点的少年,瞧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不知羞耻。” 他旁边的人,也附和了一句:“咱们剑仙学院,这几年入学的学生,不成气候的太多了,只懂得做些没羞没臊的丑事儿,正经的剑术却没学的。” 两人说的都颇大声,王崇听到了,也不以为意,他还能霸道至,管别人说什么? 天下人那么多,如何管得过来? 韩嫣却不干了,她一拍桌子,骂道:“总有些人,有胆子指桑骂槐,若是去大训练场,比一比剑术,就龟缩的孙儿一样。” 韩嫣这话骂的极狠,而且公然挑战,一双美目盯着刚才说话那两人,眼神里全是不屑。 刚才说话的两个男学生,脸色都涨的通红,他们都认得韩嫣,知道韩嫣乃是有名的天才,入学就成了三年级生,自己未必打得过。 被如此公然挑战,还不敢回应,乃是极丢人的一回事儿。 尤其是他们还贬斥,王崇和韩嫣学剑不上心,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说的是王崇这个学院八蠢之一,不是韩嫣,但这会儿如何辩驳? 满脸麻点的少年,脸色通红,忽然就崩出来一句:“若是季观鹰有胆子,我就跟他斗一场……” 韩嫣骂道:“果然是连女人都怕的蠢货。” 两人正要争辩,王崇却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他左手忽然一抖,满脸麻点的少年只觉得他必然有打自己的左脸,急忙伸手一挡,右脸却挨了一记。 王崇右手一绕,麻面少年双手分开,分挡左右,小腹却挨了狠狠一拳,刚才吃的东西,都被王崇这一拳给生生打了出去,吐的满地都是。 王崇轻描淡写的退开,说道:“这般废物,是把学院教的东西,练到萌宠身上去了吗?连我一个一年级都打不过。” 正文 二七七、出去一会儿 王崇笑吟吟的回到了韩嫣身边,说道:“这里太脏,我们打包回去吃吧。” 韩嫣连连点头,素手一挥,把所有吃食都收入了法宝囊。 两人施施然,在所有就餐学员的惊讶眼神里,携手走出了五气朝元斋。 待得两人身影消失,就有无数人窃窃私语,眼神不住的往麻面少年和他同伴身上扫来扫去。 麻面少年吐的苦胆汁儿都出来了,王崇下手极狠,他哪里还有脑子去思考,他的朋友脸色数变,作为三年级生,被人家一年级的打成这么惨,还真特么,有点太丢人了。 这人想了一想,忖道:“这个朋友,还是不要了,连累我都要被人骂成废物。”他也不吃东西了,转身就离开,根本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还在捂着小腹,痛的鼻涕眼泪都出来的同伴。 出了五气朝元斋,韩嫣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可能,轻易就打倒,那个叫做……好吧,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反正是别班的。他好歹也是天罡耶!” 王崇举起拳头,狞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因为!一年级生,我早就不是了。” 一道真气缓缓吐出拳锋,这是先天境的标志,真气可以透体而出。 韩嫣大喜,叫道:“你居然炼气胎元了。这可是大好事儿,我带你去教务处,先去把班级换了,去二年级选个好班。” 王崇被韩嫣扯着,直奔什么教务处,他其实很想问一声,教务处是什么东西,不过想了想,还是去翻找那些被灌注来的记忆了。 演天珠忽然送了一道凉意:我出去一会儿。 王崇微微愕然,正想着什么叫做——出去一会儿。 韩嫣伸手一指,兴致勃勃的说道:“那就是教务处的大楼……” 她纤纤玉指,点向前方,然后就看到前方的一栋古色古香,典雅精致的大楼,在她的手指下,轰然倒塌。 韩嫣赶紧收回了手指,想了一想,又藏到王崇的怀里。 王崇这会儿已经呆掉了,完全没想过,韩嫣这个举动有多亲昵。 演天珠懒洋洋的送出了一道凉意:不咋好吃。 王崇心道:“你不是出去了吗?这一会儿也太短了,好歹你也长一丢丢。” “不好吃又是什么鬼?你一个破珠子,能吃什么?” 王崇也不是笨蛋,演天珠说要出去一会儿,前边的教务处大楼都塌了,十成十可以肯定,这案子跟演天珠有关,他就是不知道,演天珠究竟干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干? 王崇问了一句,本以为演天珠不会回答,没想到这个破珠子,缓缓送出了一道凉意。 这道凉意在王崇的眉心,展开一幅画卷。 画卷中是一个面目威严的老者,忽然一枚珠子天外飞来,只是一击,就把老者打成飞灰,化为烟雾,被珠子尽情吞吸。 王崇惊到了,叫道:“你这是把谁吃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他又不是人,只是一道分神,不要用把谁吃了,这么耸人听闻的标题。 “铁犁老祖的分神?”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还能是谁,我本来以为,这种鲜嫩的太乙,会颇可口,却没想到,比……那谁还难吃。 王崇伸手捂住了眼睛,有些颓然的问道:“你还吃过不止一个?”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个更不好吃。 王崇实在无语,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枚破珠子,虽然他不知道,教务处的那位老者,究竟什么级数,但演天珠居然能随意打破,吞气,也实在厉害的过分了些。 韩嫣轻轻掐了一下,王崇的肋下,小声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回头再来教务处吧。” 王崇也没想过,再去什么教务处,这等混乱之地,还是能躲远些,就远一些,毕竟演天珠刚干了“坏事儿”。 王崇和韩嫣转身离开,演天珠的犯罪现场,走没出多远,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你往北边走! 王崇没有多问,一扯韩嫣,往北边走去。 两人走过了几栋大楼,演天珠忽然送出一道凉意:就是这里了,你们稍等,我出去一会。 王崇吓了一跳,叫道:“你又要出去?” 演天珠只是稍迟片刻,就再次送出了一道凉意:这东西不好吃,就送给你了。 王崇还未有反对,就感应到一股“凉意”,从顶门落下,有一股神乎其神,恍惚其精,若有若无,似有非空的奇妙体验。 在一刹那间,王崇的精神意识,魔识元神一起提升,突破至某一层,无以描述,不可思议的境界。 首先是,他练就的末那识,抵律识,多罗识一起洞开,玄命之窍,阴阳之窍和天地之窍一起洞开。 紧接着,王崇还未有炼成的那恒识和波夷识也先后打开,乾元之窍和物神之窍,也分别开启。 玄命之窍唯一。 乾元为九。 王崇炼就了那恒识,只洞开了一处。 阴阳之窍十八。 王崇原本只开启了两处,此时却骤然再有三处阴阳之窍洞开。 天地之窍接连开启,一直开启到了十八处,这才止休。 最后的物神之窍,据说有七十二处,王崇只感觉到啵啵啵,无数轻鸣之音,一时间也数不清,就几个开启了几处。 演天珠不知吞噬了什么东西,都转给了王崇,让他修为骤然大增,却没有加持到了道法修为,真气上头,而是全数转为无边魔识,让他天魔五识一起洞开。 天魔识,乃是魔门极高深玄妙的境界。 所五识魔卷,尽管只能修炼天魔识,并无争斗之长,修炼此法的天心道人,到了大衍境界,便止步不前,变成了活死人一般,仍旧可以列入天魔真传. 比天魔别传,旁支,外道都更要高明。 王崇修成五识魔卷,便可号称魔门——智慧子! 他得了演天珠的馈赠,一瞬息突破,天魔五识辉映,似有无穷智慧在识海中翻涌,心头却不是狂喜,而是有些茫然。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亏得给你了,这个就越发难吃。 正文 二七八、红叶暴走 “这是什么东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知道太多不好。 王崇怒道:“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都说了,不好吃。 王崇怒极,喝道:“这是难吃不难吃的事儿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是好吃,哪里会便宜你? 王崇……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逼我,呸呸呸你。 王崇…… 韩嫣脸色忽然羞红,低低说道:“你好坏。” 王崇刚被演天珠打击,回头见韩嫣面如桃花,不由得问道:“我哪里坏了?” 韩嫣螓首低垂,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不能做那件事儿的,还是未婚的道侣,须得……须得……” 韩嫣须得了半晌,只是俏脸越来越红,却没有说出来,须得什么。 王崇抽取了一点记忆,这才恍然大悟,他按照演天珠的指挥,到了学院的图书馆。 剑仙学院的图书馆,收集的都是普通书籍,虽然也有修行法门,但却从不外借,故而几乎没有人来。 会来这里的,就只有“情侣”,甚至不乏会在这里,做些秀秀之事的少年男女。 王崇把韩嫣带过来,那是真没一点歪心思,哪里料得到,居然会出这种误会? 他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走吧。” 韩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乖乖跟着王崇离开。 王崇带了韩嫣,忽然觉得,自己没处可去,宿舍太憋闷,教室他根本不想去,训练场刚杀了人,再去就有些不舒服,其他地方,他根本就不晓得…… “要不我们去学院外面,散散步如何?” 韩嫣答应了一声,两人并肩而行,两人都是相貌出众,故而在校园里,倒也颇为引人注目。 两人刚走开,图书馆就缓缓倒塌,无声无息。 王崇回头看了一眼,急忙拉住韩嫣,低声说:“不要回头。” 韩嫣依言,没有回头。 图书馆倒塌,忽然一根巨大的触手冲破天际,从触手的顶尖,生出玄光,一个学员向这边望了一眼,猛然发出长嚎,身上的肌肉,一条一条的崩解开来,血淋淋的,不住的蠕动。 只是下一个瞬息,这个学员就化为了一团,生有无数触脚的肉块,并且扑向了最近的一个同学。 那个同学有些惊慌失措,居然挥剑去斩,虽然连斩端了三条触须,却也被失控的学员,所化的血肉扑到了身上,在长声惨呼中,被血肉块包裹了起来。 韩嫣小手发抖,低声叫道:“这是……道化。” 王崇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演天珠究竟干了什么,但很明显,这破珠子搞一个大“”出来。 图书馆的方向,很快又有第二条触须探出,这两根触须,都是粗如人腰,长有十余丈,而且还不是尽头,还在向外伸长。 第二根触须通体发出黝黑的魔光,只是轻轻一抖,就有无数魔光向四面八方射去。 顷刻间,就有数十名学员,被魔光射中,在嘶吼声中,化为了魔物。 第一根触须发出的玄光,微微生出了太上清音,被太上清音催动,玄光的道化之力,越发的幽暗深邃,又复有十余名学员,先后化为血肉一团,身体失去了控制。 王崇护着韩嫣,一路逃窜,根本就不敢去管那些学员,他也不知道,这些学员哪个是铁犁老祖的分神,哪些是被摄入来,毒龙寺一脉的弟子和观摩天道之痕的散修,贸然出手,只会讨不得好,还把自己搭上去。 韩嫣全身微微发抖,任由王崇带着他,一路逃走。 只是就连王崇也没有注意到,韩嫣的眼神,越来越是清明,原本失去的狡黠和灵性,渐渐又回到了这位魔门女弟子的身上。 随着图书馆的废墟下,第三根触须伸出地面,场面越发混乱。 化为魔物的学员,嘶吼连声,扑向的身边的活物。 那些被道化成异物的学员,正努力发育,想要让自己发育成某种生命形态。 距离稍远的学员,各自施展平生本领,向更远处逃走,还不断有导师出现,只是这些导师面对如此邪异之物,也束手无策,只能勉强抵挡这头惊世魔物的触须上,发出了道化魔染之力。 天魔秘音稍迟片刻,也悠然响起,无数的人耳边,似乎响起来窃窃私语。 太上清音和天魔秘音交织,威力数以倍记的激增。 王崇脚下一软,忽然发现,自己踏足的地方,生出了血肉之感,滑腻腻,甚至还试图翻卷上来,包裹他的双足。 王崇也懒得出手,毕竟整个剑仙学院都生出变化,他就算斩破地面,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纵身一跃,跳出了数尺,拉着韩嫣,想要逃出去剑仙学院再说。 便在此时,第四条触须,伸出了地面,一头如山怪物,钻出了地面。 这头怪物宛如肉球,生有无数触须,若是王崇回头,就能认出来,此物跟红叶禅师道化的肉身,几乎一般无二。 这头怪物扬天狂嘶,每一条触须都在不断的震荡,发出了太上清音和天魔秘音。 整座剑仙学院忽然被一道穹庐般的透明光罩给包裹了起来,所有逃出的道路都被截断。 王崇叹了口气,拔剑在手,低声责问道:“瞧你弄出来的好事儿。”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也有份吃东西。 王崇没好气的骂道:“这是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吗?何况你就没点数,这大场面是谁搞出来的?”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向东边逃。 王崇拉了韩嫣,急忙向东奔走,当他冲过一栋还算完好的建筑时,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我出去一会儿。 王崇心头骇然,还未有任何反应,就有一股熟悉,又复玄妙的感应,从他头顶灌注了下来。 “你这个是……找死啊!都暴乱成这样子了,你还要搞事儿。” 王崇都快疯癫了,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再不吃,就没得机会吃了,等铁犁清醒…… 王崇骇然,叫道:“什么?铁犁会醒?” 正文 二七九、老祖老祖,我是你亲亲的徒孙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都闹的这么大乱子,铁犁怎么能不醒? 王崇是真的有些绝望,问道:“铁犁会不会发现,我们吃了他的分神。”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好歹也是快要修成太乙不死身的人了,怎会觉察不出来? 王崇真个犹如癫狂,狂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铁犁老祖一定会杀了我们。”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最差也不过是死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崇差点失控,若非知道,这破珠子没有什么十八代祖宗,他此时必然已经都一一问候了过去。 什么叫:最差也不过是死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人生除死之外,还有什么能算大事儿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向西边转。 王崇此时已经认了命,反正已经“吃过”两次铁犁老祖的分神,就算少吃一次,也不会死的更愉快些,依言扯了韩嫣,又直奔西边。 彻底脱困的血肉大块,如山峦的身躯上,无数的触须正在狂舞,剑仙学院的各种建筑,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无数道入大衍境以上的导师和学员,纷纷飞上天空。 无数的法术,剑光,乃至法宝,在红叶禅师的道化肉身上炸裂。 战斗几乎在一瞬间,就臻至了最浓烈的巅峰。 演天珠指点的方向,有剑仙学院硕果仅存的一栋大楼,这栋大楼孤零零的,跟其余建筑分开,平时也不允许任何学员进入。 王崇的记忆中,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些什么。 他刚刚狂奔切近,本以为演天珠会送出一道凉意,再来一具:我出去一会儿。 却没想到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些进去。 王崇骇然叫道:“这里不是存放了铁犁老祖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然不是,这里是放了铁犁的昔年法宝。 王崇只觉得,自己今儿作的大死,是真的还不够。 吞吃了铁犁老祖的分神也就罢了,还要去偷铁犁老祖的随身法宝。 他撒开了韩嫣,叫道:“你留在这里,我进去一趟。” 此行必然有危险,王崇不想韩嫣跟着自己冒险,但却没有想到,韩嫣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我们生死都在一起。” 王崇不暇解释,心道:“生死有命,愿意跟我一起,那就一起。”直接拖了韩嫣,闯入了这栋高楼。 他才自进去,就生出了熟悉的感觉。 一个俏丽的人影,由淡而浓,似乎要自虚空遁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用天符剑。 王崇不敢怠慢,急忙转换功力,催生了阴阳天符剑,那道俏丽身影微微一顿,便自散去。 王崇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叫道:“这里是通天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小子还算可造之材。 王崇的脸色都白了,铁犁老祖已经能够把镇压毒龙寺一脉的通天殿和天道之痕内的世界勾连一起,道法已经臻至了不可思议的妙境。 他居然吞吃老祖的两道分神,还要来图谋宝贝,这般…… 老实说,王崇当年去峨眉,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如此胆大包天,他当年可是被逼的,现在却是主动去作死。 王崇默默祈祷了一句:“老祖老祖,我是你亲亲的徒孙,令苏尔的亲亲小徒弟,您老人家,可要照拂我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个叛徒,装什么亲徒孙。 王崇也不理会,这枚破珠子,直接问道:“哪里有宝贝?”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错了!是早年,铁犁老祖一共有五件至宝,其中三件送给了三个徒儿。 王崇问道:“这里只剩下的两件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红叶禅师道化,葵花道人转世,他们的法宝自然留在了通天殿,所以这里一共有四件至宝。 王崇:“就是说,我的作的死,这次会挺大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错。 王崇叹了口气,再次问道:“您老人家就说,我现在该怎么作,才能死的痛快些。” 他已经彻底不想反抗,只想尽快去“作死”,反正痛快点,还可能死的没什么苦楚,一旦铁犁老祖醒过来,莫要使“亲徒孙”,就是“亲孙儿”,只怕也要被老祖辣手残杀。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除了令苏尔手中,有铁犁老祖当年的御龙葫芦,铁犁老祖的四件至宝:通天殿,十仙阵图,七妙如意宝禅杖和红云辟邪针都在这里头。 王崇想了一想,问道:“你说的通天殿,就是那个通天殿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自然便是通天殿。 王崇骂道:“这东西怎么拿走?还有十仙大阵,你确定能搞的定那十位阵灵仙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两件有点难,但是七妙如意宝禅杖和红云辟邪针,你还是可以琢磨一番。 王崇催动了阴阳天符剑,只觉得功力在不断的恢复,渐渐就突破了天罡境。 他本来在天符书的修为上,还差了些火候,未有炼开三十六道罡脉。 天魔五识转化功力,也须得是本身修为到了,比如他山海经修炼到了大衍境,就算转为其他功力,转换回来,境界也不失分毫。 但天符书他只修炼到天罡境,就算有再多功力,也无法提升为大衍境,还是须得按部就班的苦修。 功力低微的时候,转换功力,限制还少,毕竟只要真气充盈,炼气胎元都可一蹴而就,道门还有以丹药助长功力的法门。 可到了高深境界,就须得有修行匹配,没有修炼至的境界,无法凭功力转换,就能轻易达致。 但是…… 此时此刻,王崇只觉得天符书的功力,不断的激增,转换功力,毫无滞涩,各种驾轻就熟,一条罡脉接着一条罡脉被炼开。待得三十六条罡脉一起炼开,最长的五条罡脉,就轰然那一震,相差不过分毫的,先后突破了三丈六尺的界限。 在通天殿之内,王崇凭着“吞吃”了铁犁老祖的分神,把天符书的修为悍然突破大衍! 正文 二八零、如老僧一般英俊洒脱 王崇早就把十余道罡脉以阴阳天符剑和辟魔金光咒炼过,此时一探手,就有十余道金光飞出,在演天珠的指点下,轻轻一捞。 就从虚空中捞出了一根黑漆漆的禅杖。 王崇正要再做尝试,就听得外面霹雳一声,如雷震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把七妙如意宝禅杖收了,莫要被铁犁看到。 王崇匆忙把此宝收入了一处物神之窍,天魔五识开启的无数窍穴,各有不同妙用。 波夷识:辨识诸物;解离质元。炼开的物神之窍,能解离法宝。 比如王崇没什么厉害的法宝,只有一件寻常的宝贝,就可以用波夷识解离,送入物神之窍,日后若是寻到相似的宝贝,仍旧可以用波夷识解离,送入同一处物神之窍。 物神之窍吞噬了这些解离的法宝,就能孕育出来一件全新的法宝。 比如王崇能够拿到六七口炼质一次的飞剑,以波夷识解离,送入物神之窍,蕴蓄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就能炼出一口炼质三次以上的飞剑。 虽然颇为败家,但却是炼宝的速成捷径。 只是以王崇现在的修为,莫要说铁犁老祖的七妙如意宝禅杖,就算的一次炼质的飞剑,不得,最多能够解离诸般天材地宝。 收了七妙如意宝禅杖,王崇心头略定,就听得外面一声长啸,喝道:“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脱得壳儿方是喜,碧眼老佛参解玄。” “铁犁归来矣!” 王崇只感觉浑身一震,不光是他,整个通天殿都在抖动,外界有哈哈的长笑之声,显见已经出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的大事。 道化失控的铁犁老祖,终于参悟了天道之痕,脱困而出。 不旋踵,就又听得一声佛偈:“四百十九年前事,老佛谈妙说虚空。当年不晓其中义,如今参破已非凡。” “红叶见过恩师!” 王崇心头骇然,叫道:“红叶禅师也摆脱道化了?” 他左顾右盼,叫道:“怎生逃脱?”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逃个屁。 王崇心下顿时凉了,的确是逃个屁! 外头两位太乙境的高人,须不是死物,就凭他一个才大衍境的小东西,还想甚来? 逃个屁啊! 只有等死。 最重要的是,他还在通天殿,通天殿里还少了一件至宝。王崇刚想着,是不是要把七妙如意宝禅杖送回去,就听得两声长笑,一个面如冠玉,三十许人,俊秀非凡的和尚,携手挽了一个小沙弥,走入了通天殿。 王崇也顾不得韩嫣了,急忙拜倒,叫道:“吞海玄宗季观鹰,见过两位老祖。” 他也不知道,哪一位是铁犁,哪一位是红叶,反正叫一声老祖,也吃不到亏。 只是…… 想要靠一声老祖,就避过大祸,却是哪里想来? 世间,必然没有这等美事儿。 王崇正胡思乱想,就听得俊秀的和尚,笑道:“亏得你,我师徒才能脱困。我瞧你俊秀不凡,如老僧一般英俊洒脱,不如给老僧当个徒弟吧。” 王崇却没想到,这位还有如此念头,急忙解释一声:“我乃是吞海玄宗门下……” 俊秀的和尚长笑一声,叫道:“我这就去吞海玄宗,凭我铁犁的面子,难道一个徒弟还讨不来?” 俊秀的和尚化身长虹,须臾不见。 小沙弥双手合十,叫了一声:“师弟!我是你大师兄红叶。” “这次亏得小师弟你,胡七八搞,居然让老师摆脱了分神的牵制,成功把诸多分神化合为一,脱困归来,也帮大师兄我压制了道化,得以进军太乙,说起来与本门有极大的功劳,必然会得老师奖励。” 王崇很有些目瞪口呆,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脱困,居然没有怪罪自己,还觉得自己把他们放出来是天大的功劳…… 这也就罢了,觉得功劳不小,送些礼物就是,何苦要去吞海玄宗抢徒弟? 自己刚才报名,吞海玄宗季观鹰的时候,难道少说了什么话?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忘了说,自己是演庆的徒弟。 王崇这才恍然。 过不得半个时辰,一道长虹飞入了通天殿,俊秀非凡的铁犁老祖大和尚,满脸的鼻青脸肿,脖子都被打歪了,左手下垂,显然是折断,走路也一瘸一拐。 当真是吃了好大的亏头。 王崇都瞧得不忍心多看。 铁犁老祖一张嘴,露出了缺了八颗牙的门面,笑道:“演庆真君见我去了,十分之热情,还请我吃了几盏茶。只是这老东西,十分之小气,不管我如何苦口婆心,死死劝说,就是不允把道友让给老僧做徒弟。” “老僧也是无奈,只能陪他瞎聊了一会儿,就此回来。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老僧就……赠你一部这几年手创的《阴阳天符剑》作为……你我师徒分手的赔偿罢!” “这个……却是不用了罢?” 王崇心道:“别的好处也就罢了,阴阳天符剑我会啊!” 铁犁老祖根本不理他的拒绝,伸手一点,就把一道玄奥的意念,送入了王崇的识海。 王崇略作感应,不由得大是惊讶。 这一套阴阳天符剑,跟他从玉霄仙子手里骗来的阴阳天符剑,肯定是同一套剑术,但却有粗精之别。 他手里的那套,本来也还颇有玄妙,跟铁犁老祖所传这套略作比较,可就显得粗劣。 铁犁老祖所授的这套剑法,每一招剑术都有蕴含一道法术。 剑术法术,相应合一! 三十六招阴阳天符剑,就是三十六门玄天禁法。 至于如何把玄天禁法融会贯通,化入剑招之中,便可见这位铁犁老祖的本事,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王崇暗暗忖道:“只凭这一路剑法,铁犁老祖便足可证明,他是道法上的绝世天才。” 只不过,他忽然瞧了一眼,铁犁老祖满脸的鼻青脸肿,被打歪了的脖子,下垂的左手,一瘸一拐,长短不齐的两条腿,以及……缺了八颗牙的门面,对自己判断,也不是那么笃定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非他脑子出了问题,的确有可能成为阴定休那般的人物,在阴老道飞升后,覆压当代,现在么…… 正文 二八一、似乎成婚 “怎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猜他还记不记得令苏尔? 王崇心头暗道:“不会罢!好歹也是亲徒儿。 俊秀的大和尚铁犁老祖,狂笑道:“红叶徒儿!为师今日就大开门户,招收三千徒弟,你就做个二弟子,让季观鹰做个大师兄……” 小沙弥红叶,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你刚被揍过,要涨记性啊。” 铁犁老祖看了这个小沙弥一眼,果断的说道:“也好,你就是为师的开山大弟子了。” 红叶小沙弥双掌合一,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师父,我们出去,看一眼两位师弟吧。” 王崇伸手扶额,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演天珠敢瞎七八搞了。 铁犁老祖是真的出了大问题,而且可以想见,这些问题都是演天珠搞出来的。 演天珠必然是把铁犁老祖,最强的三道分神给吞了,才会造成如此后果,让这位老佛整个人都不靠谱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带了韩嫣快走。 王崇一拉韩嫣,化身雷虹,须臾就遁出了通天殿。演天珠几次指路,最后破壁而出,重新出现在天元绝壁之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还好还好,没有指错路,若是指点你从毒龙寺飞出来,可就要大大的糟糕了。 王崇只觉得体内真气滋生,急忙把天符书的功力,重新转化为山海经的法力。汹涌澎湃的山海真气,凝成四重山海,犹有余力,直接冲开了两道罡脉。 王崇突破大衍之后,还未有再多冲开罡脉,此时多炼开了两条,心头不胜欢喜。 他手中拉扯的韩嫣,眼珠儿轻轻一转,露出了一丝笑意,叫道:“咦!我们怎会在这里?” 王崇轻轻松手,见韩嫣一脸的迷惑,试探问道:“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嫣美目迷离,过了半晌才说道:“我就记得,我们似乎成婚了,其余都不记得,好生古怪。” 王崇一头汗水,心道:“怎会记得这么离奇的事儿?” 不过他知道韩嫣不记得天元绝壁之中,发生过的事儿,也就放了心,答道:“此必然是天元绝壁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话音才落,背后的天元绝壁就忽然崩塌,就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绝立千仞的山壁,崩为稀碎的山石,让周围参悟天元绝壁的散修,各自大骇,一起飞空,生怕被埋在山石里。 虽然这些人,都有些修为,但终究也不过是寻常修士,肉身还未到了,能够被山崩活埋而不死。 王崇心头暗忖道:“什么时候,我也修成了乌鸦嘴大法,居然说它坏了,它就真塌了!” 天元绝壁倒塌,隆隆之声未绝,尘烟大作,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王崇定神听去,正是红叶小沙弥。 他淡淡说道:“我师父已经抽走了,王之道留在此间的天道之痕。我要跟师父一起,把天道之痕炼化,须得闭关数十年。此番多亏道友帮忙,我们师徒才能脱困,红叶无以为报,就送道友一件这几百年来,随意炼的一件小法宝。” 王崇刚想要说,已经收了铁犁老祖新推演的阴阳天符剑,如何好意思再多收一件礼物,就赶紧手里一紧,多了一卷画轴。 王崇心道:“这等好意却之不恭,只好先收下了。”他把画轴随手丢入了太浩环里,默默谢过了一句,就和韩嫣一起,并肩齐飞,离开了天元绝壁。 至于那些参悟天元绝壁的散修,他们可就管不着了。 王崇散了虹化之术,和韩嫣一起御剑,他也驾驭了一口丙灵剑,两道剑光不过一个时辰,就又见到了玄霜洞。 他们来去天元绝壁一回,耽搁了数日,回来的时机略差,又见到了玄霜黑发时候。 王崇瞧见骨朵朵的黑色寒潮,冲天喷涌,远远就停下了剑光,对韩嫣说道:“今日怕是又进不去了。” 韩嫣抿嘴笑道:“再等一日半日,也不要紧。” 王崇把六阴元灵大法筏放了出来,两人上去,各自打坐。 王崇淬炼了一番真气,只觉得进境不小,颇为欢喜,他想起来红叶禅师最后所赠的画轴,便将之取了出来,随手展开。 画轴上,有两个以兜率真文写就的大字——十仙! 王崇微微一震,把整个画轴展开,却见上面空白一片。若是换过他人,必然不知道,此画轴是什么东西,但是王崇毕竟也算是毒龙寺出身,立刻就猜到了,这是一卷十仙大阵的阵图。 只是红叶禅师,还未有炼聚阵灵,若是王崇能够炼聚是个阵灵,化为仙人,这卷阵图的威力,必然也就不次于,毒龙寺的镇山大阵。 只是想要炼聚阵灵,何等之不容易? 王崇虽然知道,此乃无上至宝,一时间却也用不上,仍旧用太浩环收了。 此时韩嫣在身边,他也没法琢磨新得的阴阳天符剑诀,思忖片刻,忽然想起来,入道十二式。 王崇暗暗忖道:“入道十二式,虽然粗浅,但蕴含的剑中奥义,却跟铁犁老祖重新创法的阴阳天符剑一脉相承,都是一招剑式之中,蕴含一门法术。” 王崇忽然想起来,自己炼成的第二道本命法术,暗暗忖道:”若是能够把元阳剑诀,每一式都加入一门法术,这门剑术……可就不是阴定休的了,那是我王崇的元阳剑诀。“ 王崇虽然想到了这条出路,但稍稍推演,就觉得千头万绪,无从弄起。他毕竟才是大衍,如何比得了铁犁老祖? 铁犁老祖能够创出,全新的阴阳天符剑,能传出入道十二式,王崇这点修为,哪里能够学步,这等太乙境的大圣? 思忖了一会儿,王崇心道:“就算不能把元阳剑法重新推演,至少入道十二式,可以公开使用。” 王崇随手一抖,丙灵剑剑光冲起,他从清风明月式,使到了心心相印剑式,又复转到了缩地剑式,越来越有心得。 王崇其实不缺剑法,他只是缺能够公开使用的剑诀,入道十二式虽然粗浅,对他来说却已经足够。 正文 二八二、两人御剑,总有一个在后头 王崇演练入道剑式,韩嫣也刚刚恢复了真气。她睁开了双眼,见王崇正在运使这十二招入门剑法,忽然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记得入道剑法的后面十二式,你要不要学?” 王崇惊讶道:“你还知道另外的十二式?”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人家是三年级生吗!当然知道后面的十二式,我还知道绕指柔剑呢!你要不要也学?” 王崇沉吟良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还记得,在剑仙学院都发生了什么?” 韩嫣伸手一按额头,做出痛苦之状,叫道:“哎呀!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我们在里头成婚了,你还总骗我去没人的地方做羞羞之事。” 王崇额头见汗,他如何不知道,韩嫣这些话,都不甚可信?但他也知道,自己必然问不出什么来。 韩嫣虽然平素稳重大方,温柔自持,见人都自称是峨眉杨祖一脉,但是他如何不知道,这是魔门补天派的魔门妖女? 王崇又不是没有在韩嫣手底下吃过亏,当然早就有了戒心,他兜搭了两句,见韩嫣只是推诿,便只好耐着性子,讨教入道剑法后面的十二式。 这十二式是铁犁老祖所化的剑仙学院,二年级生所学的剑法,亦是一式剑法,就蕴含一门法术。 王崇天资聪颖,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入道二十四剑学全。 他对比阴阳天符剑,心头顿时明了,这两套剑法,根源相同,只是高低不同,入道二十四式剑法,蕴含都是寻常法术,剑法也简单质朴,只合适用来入门修炼。 但阴阳天符剑却是一门绝学,不输给天下间任何一门剑法。 尤其是这门剑诀,以符化剑,斗法的时候,出手奇快,变化无穷。虽然符剑本质略弱,却可凭借变化,克敌制胜。 若非剑术大家,面对这宛如万花筒一般的剑法,三十六道符剑此去彼来,哪里还照顾的来? 就算有绝世仙剑在手,也不一定就能发挥妙用。 阴阳天符剑和吞海玄宗的御天兵法,堪称一时瑜亮,各有胜场。 王崇虽然以季观鹰的面目出现,不能使用阴阳天符剑,但有阴阳天符剑的底子,催动入道二十四式剑法,却也颇有一时玄妙。 尤其是,他可不是没有飞剑。 铁犁老祖创出阴阳天符剑,跟吞海玄宗的老祖们,创出御天兵法的理由一般,都是知道世上飞剑难得,与其修炼多年剑术,却没有的一口飞剑,实力不过能发挥十之二三,还不如修炼无须飞剑,就能运使的剑法,门下弟子人人可练。 王崇以大衍境的修为,参悟这入道剑法,简直高屋建瓴,一蹴而就。 韩嫣亦是剑术大家,除了小无相剑诀,她其实还有补天派的补天六艺之一,娲皇补天剑法的底子。 真要论剑术,韩嫣在大衍境界,也就仅次于齐冰云等寥寥数人,远在小贼头之上,指点王崇绝无半分问题。 前后不过数个时辰,王崇就已经把入道二十四式剑法,修炼的深的神髓。 他得了韩嫣的两句指点,指摘了剑术领悟到错谬,忽然心有感悟,闭上了双眼。 过得片刻,他一声长啸,丙灵剑剑光化虹,人亦腾空,竟尔人剑合一,绕空兜飞一匝,这才翩然落在了六阴元灵大法筏上。 王崇心头畅快,心道:“今日总算是可以自称剑仙了。” 韩嫣笑道:“炼身成气乃是高深法门,身剑合一却是粗浅,乃是前者的初步根基。你能炼身成气,得有虹化之术,身剑合一本来就不难,如今炼成也算是可喜可贺。” 韩嫣说的不错,身剑合一,乃是炼身成气的根基,王崇会高不会低,倒也是一种笑话。 这却是因为他修行之路,大半自行摸索,纵然拜了两个师父,令苏尔是要突破阳真,没有办法耐心指点,前后也就指点了几次。演庆真君地位太尊,也没指点过王崇,只是传了法术,就让他自行参悟。 所以王崇才会把道法,炼成一个八不像。 如今他终于补上了剑术的一环,至少在大衍境,也不算“剑术甚差”了。 王崇灿烂一笑,说道:“也还是多亏韩仙子指点。” 韩嫣哟有叹了口气,说道:“在剑仙学院,就叫人家小嫣儿,出了来,就叫人家韩仙子,这倒也太合道家,太上无情的妙诣。” 王崇很想反问一句,自己在剑仙学院里头,哪里,什么时候,叫过“小嫣儿”? 但韩嫣随口一句,可惜我把里头的事儿,都忘了大半,也不知道都发生过了什么呢! 王崇忽然觉得,自己不论如何辩驳,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干脆就闭嘴不说了。 此时玄霜黑潮渐渐消歇,他为了岔开话题,就提议道:“不若我们探索一回玄霜洞。” 韩嫣自是欣然答应,两人这一次,也不用小篁蛇护身,各自驾驭了一口丙灵剑,剑光如赤,向玄霜洞飞去,不得片刻,两人落入洞中。 韩嫣倒也还好,王崇虽然炼成了身剑合一,却还未有炼成剑意天心,故而灵识运转稍稍受阻,但是他很快就催开了天魔五识。 王崇虽然不会剑意天心,但却在剑仙学院得了机缘,炼开了天魔五识,可以代替剑意天心。 按照魔门的规矩,炼开天魔五识,他就是十八魔子之一的智慧子。 智慧子为魔门十八子最为神秘莫测的存在,魔门从古至今也没出过几个,而且都惯于隐藏身份,除非他们魔门的师长,根本无人得知其身份。 凭着天魔五识,王崇把玄霜黑潮蕴含的至寒之意,全部摒弃,剑光如火,倒也稳如炽火。 韩嫣偶尔瞧了他一眼,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这家伙居然能不畏玄霜洞的酷寒了,莫不是在剑仙学院,得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的奇遇?” 两人剑光连在了一起,俗语有句话:“两个人御剑,总有一个在后头。” 王崇就把剑光连在韩嫣的剑光上,两道剑光合一,顿时长大了一倍,往玄霜洞深处飞去。 正文 二八三、天射仙子(求个月票) 绕过了一块巨岩,王崇眼尖,伸手一指,叫道:“那里似乎有个人。” 韩嫣拨转剑光,飞了过去,果然看到有个人被冻成冰坨,也不知道死活,躺在那里。 王崇计算时间,说道:“玄霜黑潮又要起来了,我们不若先出去,下次再来探寻。” 韩嫣点了点头,问道:“你想要救人吗?” 王崇微微思忖,捏了法诀,把小篁蛇给召唤了下来,喝道:“吞了此人,先去外面等候。” 小篁蛇果然吞了这个“冰坨”,抢先突破虚空,遁出了玄霜洞外,它上次吃了亏,这次真不想再捱玄霜寒潮了。 韩嫣微微一笑,她和王崇以剑光护身,倒也不怕在玄霜洞中游荡,可要是救人,就力有未逮了。 这个“冰坨”全身玄霜寒意入骨,他们只要稍稍接触,也要被寒气侵蚀,那就不是救人,而是自杀了。 用小篁蛇救人,可比他们出手要好太多。 王崇打量了刚才,那个“冰坨”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个东西,颇为碍眼,叫了一声,正欲过去,却听得寒潮发动之声,隆隆作响。 王崇无奈,不敢怠慢,急忙和韩嫣一起,驾驭了剑光,直往上飞起。 两人剑光都快,不过片刻,就都飞出了玄霜洞。 两人的剑光才冲出洞口,就听得脚下轰隆之声,一股黑气如龙,紧紧跟着他们,冲了出来。 王崇知道这太阴地肺,蕴含的玄霜寒气,实在无可抵挡,剑光一拨,就跟韩嫣一起,兜转了开来。 两人这一次探索,比上次从容的多,待得寒潮冲出了洞口,他们两个已经飞远了。 小篁蛇在数百里外,寻了一处向阳的地方,把“冰坨”吐了出来,自己缩成尺许大的一条,盘蜷在一旁,等候主人过来。 冰坨之中,是一个黑衣道姑,全身枯槁,容貌甚陋,一双断眉,又粗又浓,隐隐带有几分戾气。 脱出了玄霜洞,这块冰坨仍旧寒意不散。 若是没有人施展法术,玄霜寒潮冻的冰块,能数年不化,寒意深邃。 但是冰坨中的黑衣道姑,却眉头微微动了一动,似乎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王崇和韩嫣和小篁蛇,也只是前脚差了后脚,就敢过来汇合。 王崇天魔五识敏锐,隐隐觉察冰坨之中,似乎有一股生命胎动,就忍不住催动了天魔识,扫了过去。 冰坨中的黑衣道姑,虽然生命力衰微,但却隐隐有一股极坚韧的真气,护住了元神,此时真气微微活泼,显然此人仍旧保持了灵识,并未有死去,也未有昏迷。 “这道姑想要装死,不知是什么意思。” 王崇通过了补天劫手的秘法,给韩嫣了一个悄悄的暗示,韩嫣微微一笑,喝道:“这位道友,我们两人马上就用飞剑,切开玄冰,救你出来。” 韩嫣丙灵剑一起,就有一道微弱的声波传出,叫道:“两位道友且慢,如是以飞剑切开,我也就活不得了。” 黑衣道姑本想,等两人把自己救出,再随机应变。哪里了得韩嫣如此“生猛”,要以飞剑斩开玄冰。 她肉身已经被彻底冻死,只剩下元神还残留一丝活气,若是玄冰一破,肉身也要崩碎,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故而不得不出言阻止。 韩嫣这才做出惊讶之色,活像是根本不知道,黑衣道姑并无沉睡一般,叫道:“道友居然没死?那太好了。你且放心,我的师传飞剑,乃是赤火的属性,不管什么玄冰都能一剑劈碎。” 黑衣道姑更是吃惊,叫道:“万勿要如此!请两位道友,先以飞剑,在玄冰上钻一小孔,让我元神得以施展。” 王崇也不知道,这个道姑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他是坏人,也不惧对方有什么鬼主意。 当下就催动了剑光,在玄冰上空化为火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这才钻了一个小孔。 王崇和韩嫣都生出了骇然之意,两人一起心道:“玄霜寒潮冻出来的玄冰,就连丙灵剑都能抵挡片刻,实在是好生厉害。” 黑衣道姑松了一口,施展玄妙道法,元神猛然从玄冰中脱出,她虽然元神化身,有些虚凝,阳光下仔细看起,还有些宛如透明,轻浮不定,可一举一动,几乎跟真人无疑,这已经是道行极高的表现。 王崇和韩嫣都是出身大派,虽然前者是个二手,但都看得出来,这位黑衣道姑,居然是一位真人境的高手。 黑衣道姑一挥衣袖,把冻住了自己肉身的玄冰收了,叫道:“多谢两位道友相助,大王玉山成九姑谢过。” 王崇还不知道,大王玉山的成九姑,是什么角色。 韩嫣却吃了一惊,叫道:“原来是天射仙子,怪不得不借助任何法宝,也能够硬抗玄霜寒潮,得以不死。” 大王玉山的成九姑,早年有个名号,叫做——天射仙子! 此人一手玄天冰火箭的法术,虽然不是剑术,但却比飞剑的杀伤力还要强些,只是不及飞剑变化玄变。 后来她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仇家,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已毁了肉身,以元神遁逃,找了个机会转世去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天射仙子,当年也是以美貌著称,如今转生一次,恢复了法力,却变得丑怪非常。 成九姑自嘲的一笑,说道:“什么仙子,我如今丑成这般样子,还要自成仙子,岂不是被人笑话?两位叫我九姑便可,旧日名号莫要重提。” 王崇抱腕拱手,一派大家门派出身的气象,问道:“不知我们两人,可有帮忙的地方?” 韩嫣也补充了一句:“我是峨眉杨祖一脉的韩嫣,这位是吞海玄宗的季观鹰,都非是什么有坏心的人,仙子可以放心。” 成九姑自从遭逢大变,敏感了许多,确实担心过,王崇和韩嫣对她图谋不轨,此时听闻两人出身,心头暗忖道:“果然是我多疑了,这两人生的如此好看,又是大派出身,哪里会是坏人?” 成九姑转劫一世,仍旧不脱旧日习惯,喜欢以貌取人。 正文 二八四、富贵姐妹 大王玉山的成九姑,转世之后,投生穷苦人家,虽然资质不差,落地就懂得修行道法,此乃是转世重修,比从头修炼要快的多,故而不过百年,已经恢复了真人境的修为,却始终以容貌为憾。 她来玄霜洞,是听人传说,玄霜洞里有一件宝物,名为玄英瑶琪! 此物生如莲花,通体宛如玉质,若能得到一株,吞服之后,就能生的天仙化人,女子的美貌,男的俊挺。 这才仗着修为,舍生忘死,前来寻找。 成九姑也没想到,自己因为贪心,闯入了玄霜洞深处,待得寒潮起时,没能飞遁出来。 虽然仗着功力深厚,保住了原身,肉身却被冻死,心下甚是痛惜。 成九姑虽然被王崇和韩嫣救了,但自持“前辈高人”的身份,还有些矜持,虽然知道若能借助两人的丙灵剑之力,就能化开玄冰,取出肉身,再想方设法,将之复苏。 但却始终说不出口,这等求啃的话,对心高气傲的成九姑来说,着实比杀了头还难过。 王崇也不知道,成九姑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对方的法力,到了什么级数。他也不是喜好帮人的性子,所以并没有想到,要主动去帮成九姑。 有了韩嫣,对成九姑颇为了解,王崇更是乐得袖手旁观,让韩嫣跟对方交谈。 韩嫣却是心思灵透之人,暗暗忖道:“成九姑虽然是散修,但却是真人境的高手,值得结交一番。她肉身被玄冰冻住,只怕轻易难以复苏。不如卖她一个情面,问问有甚可帮忙之处。” 韩嫣笑隐隐的问道:“成姐姐可有需要我两人之处,尽管开口。” 成九姑微微沉吟,心道:“玄霜洞的玄霜黑潮如此厉害,若是能得他们两人之助,他们的两口飞剑都是纯阳正火之质,说不定就能抵抗玄霜寒潮,得到玄英瑶琪。” 她微微一笑,答道:“姐姐还真有些难处,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两位到我洞府去小坐片刻如何?” 韩嫣丢给了王崇一个眼神,王崇耸了耸肩膀,他当然不在乎,韩嫣这才笑道:“如此就叨扰姐姐。” 成九姑虽然是成名的真人境大高手,修道也比韩嫣更早,但辈分却并未有高出,毕竟道君之辈,动辄数千年寿算,哪里是寻常散修可比。 成九姑袖中飞出一道云帕,见风暴涨,化为一朵白云,带了两人,一起回转的大王玉山。 大王玉山,距离玄霜洞,不过一千三百余里,三人驾驭遁光,不过一个时辰可到。 天射仙子成九姑,当年也是赫赫有名,所居的玄姑洞,有四时不谢之花,六节长青之草,古松翠柏,桂树瑶花,整治的宛如一处仙境。 平时都是收付的几十个花木之精打理,收拾的极为勤快。 成九姑把两人邀请到了自己的玄姑洞,就令洞中的童子奉上香茶,有些歉疚的说道:“当年姐姐出了事儿,门下的徒儿都被人杀死,如今只有些草木之精,服侍的颇不精细,你们都莫要怪罪。” 王崇急忙答道:“不会不会,成仙子此处风光宜人,便是闲坐,也会心旷神怡。” 成九姑微微一笑,她也颇自傲,自己的洞府,虽然不是人间胜景,却也绝不输给任何大派的风光。 韩嫣自然不会透露,自己和王崇,要取得玄阴剑的事儿,毕竟飞剑至宝,谁人不贪? 成九姑不过是陌路相逢,又不知道底细,如何好把这种秘密随便说出来。 但是她却颇想知道,成九姑为何潜入玄霜洞,旁敲侧击之下,这位天射仙子很快就把玄英瑶琪的事儿,说了出来。 玄英瑶琪会化媸为美,但不管是王崇,还是韩嫣都是相貌出色,根本不须此物,她也不怕这两人跟自己抢夺。 韩嫣听得玄英瑶琪,果然兴致不大,她自负美貌是真不须此物。 王崇却暗忖道:“玄英瑶琪此物,好像是通玉丹的一位重要药材。” 王崇还是后来,在朱红袖那边,得知了通玉丹的药方。 朱红袖并不需要玉神虫,千叶后来再也没出现,故而浮玉公子死后的妖躯,还在他手中。只是王崇没有其他原料,也不通炼丹之术,故而炼不得通玉丹。 通玉丹是魔门修成玲珑玉身,道家修炼玉肌仙体的必须之物,珍贵非常。 王崇也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成九姑的嘴里,得知了玄英瑶琪的下落。 韩嫣和成九姑越聊,越是有知己之感,还是成九姑提议:“我跟嫣儿妹妹,一见如故,不如我们八拜结为姐妹如何?”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成姐姐如此抬爱,小妹哪有不愿意之理!” 成九姑笑吟吟的说道:“就请季观鹰道友做个见证。” 王崇答应了一声,成九姑就让手下的花木之精,取了香案来,两女净手焚香,默祝了几句,拜了八拜,结为了干姐妹。 成九姑和韩嫣结拜之后,让手下花木之精撤去了香案,喜滋滋拉着韩嫣的小手说道:“今日得了个妹妹,欢喜不尽。姐姐也没什么好物,这里有一葫芦九天真淬,就送与妹子。” 韩嫣微微一惊,叫道:“如何好收姐姐这般大礼?” 她推拒了几次,成九姑佯作生气,叫道:“妹子可是觉得,我不合做个姐姐?” 韩嫣这才收了,想了一想,取了一枚珠子,递给了成九姑,说道:“姐姐修为高深,好些东西,也都用不着。我这里有一枚八千岁古妖的丹珠,可以寄托元神,姐姐务必收下。” 成九姑眼睛顿时亮了,叫道:“此物可比九天真淬的价值大了十倍,又恰好是姐姐急需,妹妹可真是雪里送炭。” 王崇心道:“这两个女人,还真是身家丰厚,连九天真淬和八千年古妖的丹珠都互相赠送。” 他平生所见女修,还真就以韩嫣为最,如今又见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成九姑。 九天真淬只有一种用途,就是洗炼真气,好多修士修行遇到瓶颈,十之八九是因为真气不纯,此物洗炼真气,便可让修士突破瓶颈,更上层楼。 正文 二八五、炼就第二元神 天下八大奇妖之外,几乎没有妖怪能够突破金丹,踏入阳真以上,但却有活了极漫长岁月的大妖。 那些年岁超过千年以上的大妖,体内的金丹,乃是极合用的法宝,只要稍加祭炼,就能发挥极大威力。 王崇手里就有令苏尔当年收集,给韩嫣做聘礼的十二颗丹珠,若是肯下苦功,也能炼成太元珠,只是火候稍浅,不如云台山的那一套宝贝。 超过三千年以上的大妖内丹,最合适给阳真境的大修寄托元神。 阳真境虽然能够修成元神,飞腾变化,斗法的时候,比肉身还要强上数倍,但元神一旦受伤,也会伤了根本。故而才会有人用三千年以上大妖的内丹寄托元神。 也就是俗称的——炼就第二元神。 成九姑肉身被玄冰所毁,一时半会无法复原,元神出巡,最怕受伤,若是斗法被人所伤,往往数百年难得恢复,修为也会倒退。 可若是有一枚三千年以上大妖金丹为寄托之物,炼就第二元神,跟人斗法,以第二元神飞出迎敌,不但威力更胜原身,而且还不惧受伤。 韩嫣手里的这枚八千年古妖内丹,火候充盈,比三千年的大妖内丹,当然要好上十倍。 成九姑若是得了这枚八千年古妖内丹,立刻就会恢复全部功力,而且因为第二元神,并无实质,纯由真气组成,斗法之能还会胜过肉身。 若论价值,八千年古妖内丹,也不见得就胜过了九天真淬,但对成九姑来说,恰好此物合她所用,就算是肉身没有被玄霜黑潮冻死,此物对她也颇有大用。 韩嫣言笑晏晏,说道:“姐姐说哪里话来?莫不成结拜是假的?若不是为了姐姐,妹妹这礼物,可也舍不得送呢。” 成九姑本来就喜欢,容貌俊秀的少年男女,此时听得韩嫣这般说,心底更是欢喜,拉着韩嫣说道:“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两女正在互相感动,王崇天魔识微微一动,捏了法诀,发出来黑魂鸦去查看一番。 他自从法力大进,黑魂鸦已经久不动用。 这种妖物对王崇来说,如今除了侦查,也没了用处,等闲之辈,黑魂鸦能够对付,但对小贼魔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道法术过去就能了账,用不着如此麻烦。 厉害的人物,黑魂鸦就跟废物差不多,所以很多时候,王崇都快忘记了这手段。 黑魂鸦飞出,不多时,便把图影传回。 两个形貌狰狞的大汉,催动黄云,正滚滚飞来,只看两人来势汹汹,就可以知道,绝非是良善,此来必然是要逞凶。 王崇叫道:“两位仙子,外面来了恶客,还是先莫叙友情,退敌为先。” 成九姑柳眉倒竖,叫道:“必然是我那仇家,只是我如今法力未有恢复,想要先去祭炼元珠,修炼第二元神。韩嫣妹妹可跟季观鹰道友一起,替我执掌阵法,暂时抵挡住这两人。” 成九姑如今肉身被毁,法力大大退减,还真不敢出去跟仇家争斗。 她得了韩嫣所赠的八千年古妖金丹,正好去修炼第二元神,待得第二元神炼成,便不惧两位仇人了。 韩嫣答应道:“姐姐且去放心炼法,我和季观鹰替姐姐退敌。” 成九姑还不放心,叫道:“这两人也都是阳真境,当年若非他们两人联手,我也不至于被逼得转世投生。没想到才恢复了功力,就又被他们找上门来。你们不要出去动手,在我的大阵护持之下,谅他们也冲不进来,等我闭关一月,炼成第二元神,必然给他们好看。” 韩嫣答应了一声,成九姑就递来一件法器,形如手帕,但上面有无数细纹,无穷符箓,乃是她护身大阵的中枢。 王崇暗暗忖道:“如是韩嫣有些坏心,到了此物,只要稍稍使用手段,就能让成九姑生不如死。” 王崇跟成九姑也没仇,也不想去害人,他就是出身魔门,总会把人先往坏处想,先做好最坏的打算,预备防了人家一手,就算有什么变化,也有应对之法。 王崇也不是从不肯相信人,只是出身让他习惯使然。 韩嫣笑道:“有了这阵法,姐姐尽可去放心修炼。” 成九姑这才匆匆而去,要修炼第二元神。 韩嫣送走了成九姑,似笑非笑的瞧了王崇一眼,说道:“天射仙子,当年可是有名的美貌,你莫不是惦记了我这位姐姐?” 王崇急忙叫道:“这是哪里的话说?难道我不是个正经人?” 韩嫣问道:“你若是正经人,怎么跟齐冰云兜搭上?她可还叫你师叔哩!” 王崇辩驳道:“那是阴定休的柬贴,我哪里有甚办法?” 韩嫣不屑的说道:“阴定休还能管到吞海玄宗头上?何况,你还能不知道,齐冰云那小妮子弄了假?阴定休留下的柬贴,十之八九,不是季观鹰的季!” 王崇实在没得辩驳,他心底也不是没数,但齐冰云如此美貌的一个女仙,他又如何拒绝的了? 若是只有美貌,王崇也不在乎,比如小狐狸胡苏儿,比如人鱼三公主,但齐冰云秀外慧中,可不是只有美貌,人品温柔,聪明通达,端庄秀雅,又是第一等的剑道天才。 无一处不好! 这才是难以拒绝。 韩嫣见王崇忽然不说话了,知道他心底还不服气,却没有乘胜追击,嫣然一笑,说道:“你若是想要得成姐姐好感,不若想办法退去外面的两个大敌。” 王崇叫苦道:“我若是金丹境,也有胆气,去跟他们斗一斗,我只是大衍境而已,哪里有本事去跟阳真境的大修斗剑?” 韩嫣若不经意的说道:“季观鹰不成,小霹雳白胜还能不成么?” 王崇心头一惊,沉吟片刻,问道:“你如何知道?” 他和“小霹雳白胜”,颇有许多破绽,韩嫣能猜到,也不足为奇。王崇此问,倒有八九分是想问韩嫣:“除了这件事,究竟还知道了什么。” 韩嫣抿嘴一笑,说道:“大约还知道,你是魔门的智慧子,就是猜不着,你师父是谁。” 正文 二八六、韩嫣出剑 王崇诡秘的一笑,悠然答道:“我的师父……的确就是演庆。” 这句话颇带双关,韩嫣秀眉轻挑,片刻之后,才幽幽说道:“若是真个如此,道宗魔门可就出大事儿了。” 王崇灿烂一笑,说道:“岂止!过得三四百年,道门还会再出一位泰山都御真君,亦为魔门中人。” 韩嫣沉吟良久,这才说道:“若你说的是真话,我大约就明白,为何师祖她怎么都不肯回补天派了。”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问道:“你可是推算过?” 韩嫣轻笑一声,答道:“补天六艺之一,便是推算之术,并不输给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只是我道行浅薄,推算不得大事儿。” 王崇问道:“我可有说谎?” 韩嫣摇头答道:“并不曾说谎。你的确是演庆门下,三百年后……我不知道,你怎生得知,会有一位魔门出身的泰山都御真君,但你对此言确信无疑,也是一句真话。” 世人都道,假话才会成谎,却不知,真话亦能为谎言。 王崇并不曾说谎,但却让韩嫣判错,对他的身份另有一种确认。 韩嫣手托香腮,做出沉思之状,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轻笑道:“魔门大兴,并非是好事儿。且不去说它,我们两人正在风云之中,可要携手?” 韩嫣一双美目,盯着王崇,脸上有似笑非笑之意。 王崇瞧得这位魔女,精致无暇的脸蛋上,隐隐有一层轻雾,他就知道,自己从未有真正看透过她。 不过对王崇来说,这却是一件极有挑战的事儿。 他轻轻一笑,反问道:“为何不介意,我还有其他红颜知己?” 韩嫣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儿,抿嘴浅浅轻笑,反问道:“你是怎会以为,魔门中人可以跟正道中人结亲?莫要说我家老祖,你若是有道君的修为,当真可以肆无忌惮。” 王崇喃喃自语了两句:“魔门,道门……” 他长叹一声,心头还是颇有纠结,一日魔门,终生都洗不脱魔门的根底。 韩嫣随意侧坐,手托香腮,浅浅轻笑,宛如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她柔声说道:“就如当年有魔门道家,认为妖族可以教化,最后却是天妖屠苍生。道门也不乏觉得,魔门道门不过修行之法不同,不该争斗,最后这些人,还有他们的门派,都灭于滚滚红尘。” “也许道君之辈,真可以肆意妄为,但道门魔门从没有并立之理。你出身魔门,跟齐冰云不说永世不能一起,至少……阳真以下,不成!” 王崇想起,当初唐胤师兄也曾说过:接天关外,魔门之人,尽可杀之。 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 韩嫣笑道:“只有极其愚蠢之辈,才会觉得,世间众生可以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就算佛祖神通无边,宣讲众生如一,但佛法传诸后世,大德渐少,淫僧却层出不穷,欺骗信徒财货之辈,比比皆是,诈成放生,可积功德,却把毒蛇成群成窝放入村镇,行径之毒辣,远甚魔鬼。” “故以法立世,以法规矩众生,在后世方才盛行天下,讲究慈悲之辈,笃信道德之徒,反而祸国殃民。” 王崇听得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再去看韩嫣美貌如仙的姿容,忽然生出了一种感慨,说道:“果然不愧是补天魔女,着实……可怕!” 韩嫣笑道:“可怕又打什么紧。若是你怕我,又何配跟我同行?若是你亦可怕,更胜于我,小女子又能如何?还不是低眉顺眼,做个温顺娘子。” 韩嫣平日端庄大方,在天元绝壁显露本性,肆意飞扬,但人本来就不是只有伪装,也不是只有本性,乃是教化心性经历本我……种种杂糅一体。 真正的韩嫣,不是天生本性的那位,而是眼前的这位,补天魔女韩嫣。 以绝强之姿,向王崇发出邀请。 王崇知道,韩嫣是已经玩腻了情情爱爱,种种暧昧,就是凭空出剑,要他做出应对。 不管是王崇悍然出手,两人就此翻脸,还是王崇生出犹豫,又或者其他选择。 韩嫣都会一一接下,从容不迫。 王崇忽然歪了歪头,笑道:“你真有信心,将我战而胜之。” 韩嫣扑哧一笑,说道:“当然没有十足把握,不过,若是做什么事儿,都有十足把握,人生又哪里来的乐趣?” 王崇沉吟良久,忽然一笑,伸出手来。 韩嫣亦盈盈一笑,轻轻伸出素手。 两人手掌握在一起,忽然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两人都是出身魔门,都是伪作道门弟子,都有修习补天劫手,除此之外,亦都有好些秘密,还都交织一体。 王崇紧紧握住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刚好有件聘礼!” 韩嫣摇头说道:“莫要是拿十二枚丹珠,也莫要是一口飞剑。” 王崇哈哈一笑,思忖片刻,取出了七妙如意宝禅杖,递给了韩嫣,说道:“便以此物为聘礼罢。” 韩嫣抿嘴一笑,说道:“此物还算有诚意。我便以一套剑法作为回赠。” 她素手纤纤,伸手一点,就有一道玄奥法诀,在王崇的识海流淌。 王崇有些骇然,叫道:“可是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你怎能学得?” 韩嫣笑道:“我是杨祖一脉,上次去峨眉,便是求教此门剑术。” 王崇只是微微参悟,就欢喜不尽,他手里最强的战力,就是白枭妖身,但限于自己也不懂雷霆霹雳剑诀,只能以白枭本身功力对敌,始终差了一线。 到了这套剑法,王崇自忖,就算比不得小剑仙欧阳图,却再也不会惧怕龙吉吉之流。 这套剑法,对王崇来说,当真可称得上是雪中送炭,更有锦上添花。 韩嫣轻挽鬓角秀发,说道:“成姐姐是我结拜姐妹,你不可打她的主意,外面的两名大敌,你去帮她退了罢!” 王崇苦着脸,说道:“就算是小霹雳白胜,又如何能连斩两位阳真?” 韩嫣轻轻凑在他耳边说道:“这两人怕是,还不及极光夫人,你总有办法对付。” 正文 二八七、我韩嫣的夫君,就该是横压一世 “我韩嫣的夫君,就该是横压一世!” 王崇沉默良久,这才灿烂一笑,纵起剑光,出了成九姑的玄姑洞。 韩嫣甚至就连护山大阵没有开启,只是素手一挥,施展了一门法术,眼前生出一面镜光,遥遥的罩定了王崇的身影。 飞出了玄姑洞,王崇已经成为了“小霹雳白胜”。 韩嫣传授的雷霆霹雳剑诀,在他心头流淌,原本驾驭白枭妖身,好多滞涩之处,一一贯通,好多不尽完美的招数,尽皆完美,种种变化,以前只晓得运用,现在却了然于胸。 “这就是……身剑合一!” 王崇的丙灵剑,化为惊天长虹,剑光绕身,与本身真气合一。 身剑合一,当然不是肉身和飞剑化而为一,而是本身真气和剑光,炼成一体,不分彼此。 他虽然本身也参悟了这门剑术,但王崇不过初参悟身剑合一,哪里有白枭数百年苦功,来的圆熟老辣,浑厚精微? “这边是剑意天心!” 王崇的本我意识,随着剑光延伸,只觉得周身千丈之内,任何天地元气变化,都再瞒不过自身。 驾驭了两道黄光的狰狞大汉,见到玄姑洞飞出一道赤虹剑光,开始还以为成九姑新得了飞剑,想要出来斗法,但很快就发现,此人不过才金丹级数,顿时就生出了骄狂之心。 这两人号称黑风双煞,魔尸宁一古,丧尸董山!都出身魔门。 两人合修的道法,名为玄武罗睺计都魔光。 护身的黄云乃是玄武罗睺计都魔光显化,攻防一体,甚至不惧寻常飞剑法宝,遇到敌人,只是合身一扑,就能把敌人的精血原身吸走,端的歹毒无比。 魔尸宁一古狞笑一声,身形暴涨,化为一道黄气,直扑向了王崇。 王崇可是跟极光夫人斗过剑,见到宁一古如此凶威,暗暗骂道:“这是还不如极光夫人吗?这两个山货联手,只怕能打三五个极光夫人。” 王崇跟极光夫人交过手,自然晓得,若是平手相斗,自己当日最多能支撑二三百招。 他能吓走极光夫人,一小半是狡诈百出,一大半是欧阳图的余威犹在。 若是单打独斗,黑风双煞任何一人都跟极光夫人相差无几,若是两头阳真魔修联手,极光夫人不知道要被玩出多少花样来。 王崇自问,就算新得了雷霆霹雳剑法,使尽本事,也就能对敌一人,如何能抵挡两位阳真魔修?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若是两人联手,法力就会激增数倍。 平时遇敌,两人都是联手起上。 天射仙子成九姑,就是吃了这个大亏,若是单打独斗,她还能略胜两人其中之一,但两人联手,就让这位天射仙子逼得屈辱转世。 王崇几乎是本能的一压剑光,做出欲进又退的姿态。 魔尸宁一古狂笑声中,大手张开,化为脸盆大小,竟尔往王崇的飞剑上抓来。 王崇脸上是又惊又骇,心底却古井不波,轻灵通透。 甚至还有余暇,想道:“这厮为何要抓我飞剑?对了,我压了剑光,他以为我的飞剑品质一般。” 魔尸宁一古,哪里料到,眼前这个小贼魔实在狡诈,故意把丙灵剑这等品质上等的飞剑,剑光压的宛如炼质一次的下等飞剑。 这才仗着一身魔法神通,就想要生夺了王崇的飞剑。 在这位魔门大佬心目中,王崇看起来年纪甚幼,修道必然不久,剑术必然不太高明,飞剑也必然下乘,自己可以手到擒来,任意玩弄。 王崇任由魔尸宁一古,幻化神通,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丙灵剑。 待得对方以为,这就算是制住了这口飞剑,又复一拳,迎面捣来,想要把他轰一个万朵桃花开,王崇这才长笑一声,身化长虹,望空而走。 魔尸宁一古手中的丙灵剑忽然掣动,把这位魔门大佬的手掌给切了下来。 他心头骇然,急忙施展玄功变化,先喷出一道魔光,抵住了丙灵剑,正要再施展其他手段迎敌,却哪里料到,王崇这才不过是诱敌。 丙灵剑造反,吸引了魔尸宁一古的全部注意力,却未有料到,一口飞剑无声无息,在他脖颈上一绕。 这位魔门大佬,脸色惊骇,一颗六阳魁首,冲天飞起。 小篁蛇自虚空中冲出,一口把魔尸宁一古的脑袋吞了,又复钻入了虚空,不知所终。 这位魔门的阳真大修,元神不灭,兀自驾驭了无头尸身,满空飞舞,把玄武罗睺计都魔光胡乱发出。 王崇用第二口丙灵剑斩了魔尸宁一古,也不管他作怪的尸身,第一口丙灵剑脱出了宁一古的掌握,化为赤色匹练,跟他汇合,剑光直指丧尸董山。 董山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老伙伴出马,必然手到擒来,对方不过是寻常的金丹,剑术看起来也差劲,飞剑也不是甚厉害的仙家秘宝。 这位魔门阳真大修,哪里料到,王崇这小贼魔如此狡诈。 以丙灵剑骗了魔尸宁一古,让他出手夺剑,却被丙灵剑斩了一只手掌。 这还罢了,这个少年居然还有第二口飞剑,竟然连宁一古的头颅都给斩了下来,让一条金蛇给吞了。 魔门中人,自私自利者最多。 丧尸董山稍稍犹豫,就急纵魔光,转身就逃。 王崇御剑追逐百里,就兜转回来,望着还在满空乱转的魔尸宁一古,袖袍一拂,就有三口丙灵剑飞出,把这头魔门阳真大修,切成了数块,然后唤出了小篁蛇,将之尽数吐了,就连先前斩断的手掌,也没有留下。 剑仙斗法,剑光弹指千里,时机稍纵即逝,胜负只在须臾。 魔尸宁一古也是骄狂太过,居然仗着一身魔功,想要去夺王崇的飞剑。 若是换了别家弟子,必然催动剑光,跟他恶斗,也就是遇上了小贼魔,居然故意压下剑光,引诱他来夺剑。 若换了别人,只得一口飞剑,纵然暗算了宁一古,只怕这位魔门阳真大修,也能施展玄功变化,立刻反败为胜,偏偏王崇还有第二口丙灵剑,这才斩了这头魔尸。 正文 二八八、小生这剑术,可还使得么? 王崇收剑伫立虚空,忽然心生感悟,收了人妖相化之术,抬手放出了自家得用的灵池剑。 五口灵池剑合一,化为七八十丈的长虹,剑光激荡,三十六处天地之窍合一,隐隐生出了某种共鸣。 剑光微妙,如虹长大! 王崇和五口灵池剑,交相感应,渐渐心有灵犀,剑心通明。 “这就是剑意天心!” 王崇的剑术,一直都是短板。 他纵然有天下第一流的剑术,第一等的飞剑,也不敢乱用,生怕被人识破,又要专注提升道行,也没什么提升剑术的心思。 现在又自不同,虽然元阳剑,无形剑不能用,却有了灵池剑可用。虽然峨眉的剑术不能用,却有了入道二十四式。 尤其是他刚刚运使了白枭妖身,等若把这位阴定休老祖的亲传徒儿,一生剑术细细体验,如何还能不精进? 王崇修炼的山海经,本来就法力雄浑,此时一身山海真气和灵池剑内蕴的三十六处天地之窍交融,每一剑发出,都能重如山岳,浩荡如江河。 “我如今……也可以算得剑术高手了。” 王崇自忖,如论剑术,他也许还及不上,韩嫣,朱红袖,齐冰云之流,至于小剑仙欧阳图,更是差距千里万里,但对比等闲大衍之辈。 能够领悟身剑合一,剑意天心,已经算是不俗了。 韩嫣望着天上的王崇,美目之中,隐约有迷离之色,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潜力无穷,可也没想到,居然会强至如斯地步。” 韩嫣手心里,全是冷汗,如她这般修成大衍之辈,便是冷热寒暑都能控制,若非是在担心王崇,绝不至于如此。 韩嫣和齐冰云等人不同,她心气之高,只怕比欧阳图,项情,梁漱玉等人,都不再以下。 所以,她宁可王崇是超出自己之上的强者,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窝窝囊囊。 韩嫣逼着王崇去挑黑风双煞,但心底却又担心到了极致。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王崇表现的竟然超出预料之上。 韩嫣虽然知道,王崇很强,但也没想到,这小贼魔以狡诈入剑道,竟尔一个照面就让魔尸宁一古,吃了一个天大的亏。 王崇诈做欲进又退,让魔尸宁一古施展神通变化,试图夺了他飞剑的那一幕,险些让韩嫣笑出声来。 至于后面的斗剑,王崇的谋划,干净利落,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圈绕,只是凭着示弱和多出一口飞剑,竟尔生生斩杀了一名阳真大修。 饶是魔尸宁一古,也就是和极光夫人一般,都是阳真之中垫底的存在,但如此战绩,也可称辉煌。 王崇飘然回了玄姑洞,见到韩嫣,就灿烂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说道:“夫人!小生这剑术,可还使得么?” 韩嫣捂住樱唇,轻轻一笑,说道:“剑术倒是还使得,只是怎么出门一趟,就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王崇答道:“平日也颇正经,也不知怎么,今日见到了夫人,就未免油滑起来,说起来还是这时辰不好。” 韩嫣也不跟他贫嘴下去,只是悠悠说道:“可惜了成姐姐,辛苦去闭关修炼第二元神,也不知道,出关之后,知道两名大敌,一死一逃,不得亲手报仇,该有多么难过。” 王崇说道:“死了的也就没了办法,逃的容易,我们打上门去就是。谅必这位天射仙子,是知道这两个山货,居住在什么山什么洞,一寻就着。” 韩嫣扑哧一笑,说道:“难道他们不逃吗?” 王崇嘿嘿一笑,说道:“逃了也就逃了,反正也不是我仇家,我就是杀了一个,跟另外一个也没仇没冤。” 王崇跟韩嫣闲谈一会儿,本来两人应该去探索玄霜洞,此时却没得办法,要守护玄姑洞,替成九姑护法。 月余光阴,晃眼即去。 天射仙子成九姑,在自家洞府的深处,忽然妙悟玄机,元神内莹,轻叱一声,那枚八千年古妖的元丹,化为一团清气,缓缓升起。 从成九姑的身上,飞出一道虚影,往元丹上一合。 这枚八千年古妖的元丹,顿时爆成了漫天流萤,星星点点,洒落满洞。 须臾! 所有光华骤然往起一收。 另外一个女子,杏眼樱唇,春华满面,比原本的成九姑美貌了几十倍还有余。 这女子举手抬足,自然有一股清华之气,这才是当年天射仙子的真面目。 成九姑的第二元神,伸手一拉,便有一道星光凝聚的小巧弓箭,出现在素手之间。 正是她仗以成名的玄天冰火箭术。 两个成九姑,一个丑些,一个美貌绝伦,一起微笑,其中一个袖中飞出了一块玄冰,默运玄功,要把自己的肉身救出来。 美貌绝伦的那个却飘然出了闭关之地。 成九姑顾影自怜,心有欢喜不尽,暗暗忖道:“我这个妹子收的好。若非是她,怎能把第二元神炼成?本命元神跟肉身一般,也都丑的讨厌,但第二元神却炼成了前世的模样,顺心顺意。” 王崇修成天魔识,五识敏锐,提前觉察了成九姑出关,他微微凝神,对韩嫣说道:“你成家姐姐出关了。” 韩嫣瞟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小贼不但手脚多,怎么耳朵也越发的敏锐?” 一道青烟飘荡,成九姑笑吟吟的现身,说道:“季观鹰道友想是道法偏于淬炼神识,才会如此敏锐。我才出关,你就觉察到了。” 王崇不好接口,只能拱手一礼,说道:“恭喜成仙子出关。” 成九姑柳眉轻轻一竖,叫道:“多谢两位,帮我看守洞府。那两个王八蛋,现在何处?我这就出去教训他们一番。”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那日姐姐去闭关,韩仙子就让我出去,跟他们讲一讲道理。” 成九姑不由得骇然,叫道:“如何这般冒失?那两个混账,怎是好说道?季观鹰道友,没受什么伤吧?” 王崇沉吟半晌,瞧了韩嫣一眼,他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这个逼该不该装。 韩嫣笑吟吟的,只是接了一句:“不曾受伤!” 正文 二八九、小贼,安敢如此凌辱与我? 成九姑松了一口气,暗暗忖道:“必然是季观鹰道友,出身吞海玄宗,这个身份吓退那两个怂货。” 天射仙子成九姑,性子极傲,故而也不会想到,王崇是凭了一手“狡诈”的剑术,暗算了魔尸宁一古,吓退了丧尸董山。 这位出身旁门的阳真大修,虽然那有些性格不好,但却极重朋友,她虽然不知道,王崇和韩嫣为何下去玄霜洞,但却猜测两人十之八九,也是有要紧的事儿。 如今已经为她耽搁了许久,心头颇过意不去,说道:“两位道友必然在玄霜洞有事儿,却因为九姑,耽搁了许久,不如我陪两位,再去探索玄霜洞如何?如今我炼就第二元神,法力大涨,应该可以有些助力。” 王崇说道:“若是成仙子肯帮忙,当然是极好的事儿。” 成九姑笑道:“我跟嫣儿结为姐妹,如何能不帮忙。” 韩嫣亦笑道:“成姐姐出关,我算计时辰,应该刚好玄霜寒潮刚退,不如现在就过去。” 成九姑正要施展法术,王崇捏了法诀,把小篁蛇唤了出来,叫道:“成仙子和韩仙子,跟我一起走罢。” 成九姑颇为惊讶,她也认不出来,这头魔物的来历,但却看的出来,小篁蛇的不凡。 韩嫣拉着成九姑,笑道:“这是季观鹰以吞海玄宗的玄玄炼遁术,炼就的一座活洞府。只是里面粗陋的很,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王崇笑道:“修道太忙,如何有功夫整饬洞府。” 成九姑被韩嫣拉着,进入了小篁蛇肚内的洞府,不由得心头暗忖道:“我还以为,自己就算是富庶的仙子,没想到这位季观鹰道友,身家如此不凡,就连洞府都有,还是随身洞府。” 待得成九姑进了小篁蛇肚内的洞府,不由得轻轻一笑,说道:“怎会如此荒凉?” 王崇进了小篁蛇的独自,就感应到魔尸宁一古还不曾死,被切开的身体,兀自努力挣扎,想要重新弥合起来。 只是王崇早就把小篁蛇肚内的洞府,切割成了数十处,魔尸宁一古又非是太乙不死之身,只是一名阳真大修,身体被切开,就失去了大半的神通。 既无法挣脱洞府的囚困,也无法找到其他的尸块。 王崇对成九姑和韩嫣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去去就来。” 韩嫣知道,他想要去处置魔尸宁一古,含笑说道:“不妨事,我和成姐姐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不在更好。” 韩嫣把成九姑,交付她的锦帕,先还给了这位天射仙子。 成九姑虽然自认和韩嫣,已经成了姐妹,其实也颇有担忧,这件宝物是她随身的法宝,又是操纵护山大阵的枢纽,还颇有些担忧。 只是她又觉得,自己跟韩嫣结拜了,却如此小肚鸡肠,未免太过小家子气,故而并没有开口索回。 如今韩嫣主动交还,不但让成九姑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还让她对韩嫣的姐妹之情,又复深刻了一分。 王崇乃是这座洞府的主人,径直到了一处小洞府,见到一个没有双手双足的上半身,正在满空飘荡。 他笑道:“魔尸宁一古,这般模样,可好笑么?” 宁一古暴躁的怒喝道:“小贼!还我身躯来?”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哪里有身躯可还你?除非你答应,给我做一个仆从。” 宁一古大叫道:“凭你,如何敢驱使我这等真人?” 王崇捏了法诀,一道剑光劈下,把宁一古的上半身,又复砍成了两半。 这位魔尸大佬,两块上半身,急忙往一起滚去。 这一次,宁一古的上半身,蠕动了一会儿,双奶化为眼睛,肚脐眼化为一张大嘴,怒骂道:“小贼,安敢如此凌辱与我?” 王崇笑道:“老子就算摆布你十八个样子,你又能如何?” 成九姑修炼的也算是正经道法,故而元神可以遁出肉身,但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修炼的玄武罗睺计都魔光,却是魔门秘法。 此法修炼到最后,肉身元神魔气,再也不分彼此,化为一体。 此等魔法有个好处,就是不拘哪里受伤,只要吞噬得一名修士,就能借助其精血元神补益自身,更能千变万化,魔功如意。 但因为元神和肉身炼为一体,故而无法聚拢一处。 魔尸宁一古被王崇切割开来,每一块肉身上,都附有一部分元神,反而无法像成九姑那样,元神出窍,施展法力。 如今这上半身,只有十几分之一的元神,勉强能够维持大衍境巅峰的功力。 王崇这小贼魔虽然也是大衍境巅峰,却如何是魔尸宁一古这种,身体都不全,法力也残缺的大衍境可比? 宁一古悲哀的发现,自己还真的奈何王崇不得。 他也不知道,小霹雳白胜和王崇的关系,甚至他也不知道杀了自己的那个圆脸轻肥的少年是谁,也不知道王崇是谁,只以为他们是一伙。 魔尸宁一古,本来以为,王崇不过大衍境,自己可以拿大,哪里了得这个少年,手段狠辣,行事更是肆无忌惮,把他欺负的好狠。 魔尸宁一古不住的喝道:“你再敢如此,待我恢复功力,必然将你吞吃。” 王崇袖中飞出一道剑光,把宁一古又复斩成两块,宁一古再次回复,气息又衰败了好些。 他终究也只是阳真,若是身体被切的太碎,可就没有办法回复了,就算只是这般一剑一劈,若是次数多了,也没得办法恢复。 魔尸宁一古吃了亏,不敢再顶撞,换了个面目,叫道:“这位小仙长,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为难老夫?不若我传你一部魔门上乘大法,你放老夫肉身和一如何?” 王崇又复一剑,把宁一古的上半身劈开,笑道:“你若是再这般不说人话,我可就把你剁成肉馅,送给小篁蛇吃了。放你出来,你回复功力,第一个就要杀我。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傻子,你猜猜谁是?” 宁一古顿时骇然,不敢再胡扯,只是不住的求饶。 正文 二九零、小畜……好生后悔 魔尸宁一古心头凄苦,暗暗忖道:“本来听说,成九姑转世归来,就和老董来捡个软柿子捏!却哪里料到,这软柿子也成了精,弄得我们两人好苦。” “不对,不对,是我老宁好苦。老董那混帐王八蛋,必然是跑了也,见我如此,他绝不会还跟这些凶神动手。” 魔尸宁一古被白枭妖身所斩,又被王崇真身欺压,就以为这是一个团伙,惨无人道,蛮不讲理,还狡诈阴险。 王崇也不管他如何想,笑道:“我要你封你做个神仙,你可愿意?” 魔尸宁一古听得做个神仙,不由得心头打鼓,问道:“请问是什么神仙?” 王崇把十仙阵图取了出来,瞧看了一眼只有半截身子的魔尸宁一古,暗暗忖道:“红叶禅师赠我这卷阵图,若能收了十头阳真境大修,纵然不能媲美毒龙寺的护山大阵,威力也自不俗了。可是这东西生的好丑,投入进去,岂不是糟蹋了宝贝?” 王崇想了一会儿,把十仙阵图又复收了起来,转换了功力,捏了一个法诀,喝道:“便是给你一个看守洞府的差事,做个本洞府的土地神仙。” 魔尸宁一古听得大骇,欲待说不愿意,但是瞧见王崇笑吟吟的,袖中精芒如电,哪里敢说出口去? 王崇法诀落下,正是所学玄天禁法之一——安敕封神咒! 此法可以把一头生灵,或者妖魔,或者鬼物,锁困在某一地域,跟地气结合,化为土地山神一类的灵神。 王崇正好把魔尸宁一古,炼成小篁蛇腹中这座洞府的土地神仙。 这头魔门大佬,心头纠结无比,王崇也不去劝说,只是把飞剑亮了出来。宁一古思忖几番,咬牙长叹一声,任由安敕封神咒落下,把他和洞府炼成了一体。 虽然有安敕封神咒,王崇还不罢休,随手一捏,把天邪金莲取了出来,轻轻一抖,就有数十莲子飞出,落在了魔尸宁一古的身上。 不多时,这位魔门的阳真大修,身上也就开满了金色莲花,就连肚脐眼变的大嘴,也吐出了好几朵。 至此,魔尸宁一古终于死心,知道自己再也翻不起波浪。 王崇收拾了魔尸宁一古的上半身,便去寻找他的下半身,仍旧一番恫吓之后,如法炮制。 待得他转了一圈,把魔尸宁一古的手脚头颅,身上的各种零碎,一一炮制了,这才清喝一声,开了洞府的禁制,把魔尸宁一古重新拼凑了起来。 这头魔门阳真大修,催动了身上的玄武罗睺计都魔光,但却一身魔功,止不住的外泄,魔气涛涛,都灌注到了这座洞府上了。 魔尸宁一古一脸的悲怆,跌坐在地上,虽然要维持身份,不能嚎啕大哭,但脸上却有两行老泪,啪啪的淌了下来。 只是稍稍拿大,想要夺取一口飞剑,就被人暗算,百般炮制,最后落得成为人家洞府土地神仙的下场,从此就再非是逍遥自在的阳真大修,而是人家的饲养奴仆,任由主人使唤,还不能有丝毫反抗,生死都不由自主。 这叫魔尸宁一古怎能不悲从中来? 王崇瞧了一眼,已经恢复了肉身,但气息衰落到了极致,只能勉强维持在阳真级数的魔尸宁一古,心道:“下回把丧尸董山也抓来,跟他凑个一对,我这洞府也算是有些气派了。” 王崇倒也不是,没想过把魔尸宁一古炼成妖身,只是人妖相化之术,本身并不能化去功力,只能驱使妖身生前的功力。 魔尸宁一古的一身本领,未必就强过了只是金丹巅峰的白枭,多这么一具妖身,对他的实力提升几近与无。 五识魔卷方能转化功力,但也不是无所不能,五识魔卷只能转化功力,并不能转化境界。 比如王崇的山海经修炼到了大衍境,天符书还是要从头修行,按部就班的体悟天地玄机,炼开罡脉,从容突破。 王崇手里的几头妖身,白枭妖身,孤鸿子妖身,都保持了原来的功法。 只有原来的功法,才能保持这几具妖身的巅峰战力,若是转换其他功力,因为境界不足,还不如原来的功力厉害。 巨鲸妖身虽然经常转换功力,但不管是元阳剑诀,还是小无相剑诀,又或者其他功法,也就是转为金丹境,并无法发挥精妙玄微之处。 如今巨鲸妖身的战力,已经低至都不如王崇的原身了。 人妖相化之术,在王崇手里,已经算是超班发挥,因为他有五识魔卷,若是在各派弟子手中,也就是粗浅法门,能够取一时之巧,到了大衍境就用不上了。 各派的弟子,不管道宗魔门,甚至包括一些旁门散修,都远远强出寻常妖怪,大衍境杀金丹妖怪,并不算为难。 至于用各派修士炼妖身…… 打个比方,某个长辈溺爱晚辈,去帮忙炼了一具别派修士为妖身,那都是蠢到了找死的级数。 一旦被人知道,必定要被诸派联手灭门。 王崇炼修士为妖身的事儿,也是瞒的极死,除了邀月夫人和韩嫣,并没旁人知道。 王崇大袖一挥,喝道:“小宁子,且跟我去拜见两位仙子。” 魔尸宁一古满脸的沧桑,但却推拒不得,被王崇带着,去见成九姑和韩嫣了。 成九姑正在跟韩嫣闲聊,忽然间王崇带了魔尸宁一古潇洒而来,不由得脸色大变,瞧了一眼韩嫣,还以为这个妹妹是在暗算自己。 不由得心头生出了警惕,捏了一件法宝,随时都能发难。 王崇也怕成九姑误会,急忙叫道:“成仙子勿要担忧,这是季某新收的小畜。小宁子过来,给成仙子磕头。” 魔尸宁一古满脸悲愤,又抗拒不得,心道:“怎就成了小畜?不给个管家当当,也就罢了,奴仆也成,小厮也成……怎就成了小畜?” 他扑在地上,本想勉为其难的给成九姑这个大仇人见礼,但却忍不住悲上心头,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小畜……好生后悔。” 正文 二九一、小生真是不会装逼 成九姑若非第二元神出游,没有体重,这会就要跳起来了,她盯着趴在地上的魔尸宁一古,叫道:“嫣儿妹妹,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嫣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季观鹰他刚才跟黑风双煞讲理的时候,不小心把魔尸打的快死了,心底过意不去,就收了他为小畜。” 王崇心头想道:“夫人好强!寻常……没得这般圆润。” 成九姑期期艾艾的问道:“季道友为何如此凶残?” 韩嫣笑道:“他修行的是吞海玄宗,数千年来都不曾有人炼成的山海经,法力也只是略浑厚了一些,才这般没有轻重。” 王崇想道:“成仙子他问的是,我怎么差点打死了魔尸宁一古!关心的是过程。不是问你,我怎会如此厉害啊!” 成九姑显然也被震撼到了,问了一句:“丧尸铜山呢?” 王崇羞愧的说道:“这位道友,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不小心砍掉了小宁子的脑袋,他就驾遁讨论,追了百余里,也没能追上,只能抱憾而返。” 就算王崇也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略有些坚硬,不如韩嫣刚才的圆润,心头不由得暗叹一声:“小生真是不会装逼!” 魔尸宁一古爬在地上,很有心驳斥一番:“你那是不小心斩了我吗?” “你那是百般狡诈,先故意装的不堪,又压住了剑光,诱哄我出手夺剑,再趁势坏了我的手掌,还不罢休,居然还有第二口飞剑……” “若这也是不小心,还得要多贼心?才能把我算计?” “这些也都还不说了。你老人家那是过意不去,收我为小畜吗?你这是逼魔为畜!我好歹也是魔门一方大佬,阳真境的大修。” 魔尸宁一古,想到自己的处境,本来有些制住的哭声,又止歇不住了,刚才还是嚎啕,现在已经涕泪交加,哭的道心都不稳定了。 成九姑虽然深恨黑风双煞,但是魔尸宁一古沦落如此,她便也去了报复之心。 这位天射仙子虽然没有报复之念了,还特意问了王崇,知道这个大仇人被两道禁制囚锢,自告奋勇,又传授了王崇一道禁法,可以把魔尸宁一古再多上一道枷锁。 被强行改名,唤作小宁子的魔尸宁一古,涕泪交加,悔不当初。 他若是没有大意,王崇如何就能制住这位魔门大佬? 若是单打独斗,就算白枭妖身也不过能够跟宁一古争一个平手。 只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小宁子乖乖的伺候了三位“主子”,当真万念俱灰。 一个多时辰,晃眼过去,小篁蛇飞到了玄霜洞上头,猛然就钻了下去。 天射仙子成九姑刚要劝阻,却发现这头看似不起眼的金鳞大蛇,却能够抵抗玄霜洞的寒意,自己等三人在这座“洞府”里头,居然半点寒意也感受不到。 不由得心头骇然,忖道:“吞海玄宗秘法,果然不同凡响,是我坐井观天了。” 成九姑当年,纵横天下,仗着貌美,道法又复高深,还有无数法宝,从来瞧不起人,也不觉得那些大派出身之人,有什么了不起。 此时却隐隐感觉,季观鹰果然有些不凡。 王崇指挥小篁蛇,不多时就赶到了上回,救出来成九姑的地方。 上次他就觉察,此处有些古怪,只是玄霜寒潮骤起,不得功夫探查,此番再来,时间宽裕,又复多了两个同伴,王崇就胆子大了好些。 他喝道:“小宁子,快施展你的魔光,把那处地方的东西卷了上来。” 魔尸宁一古只能依言,催动了玄武罗睺计都魔光。 他被王崇施展安敕封神咒,跟小篁蛇肚内的洞府了炼成了一体,成了这座洞府的“神灵”。故而可以把一身魔功,输送出去,借于小篁蛇使用。 小篁蛇大口一张,喷出了一道魔光,顿时把藏入寒冰石壁的东西,给生生融化,把那个东西给卷了起来。 成九姑其实,也是发现了此物,只是她当时已经被冻住了肉身,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此时定睛瞧去,这位天射仙子惊叫道:“这不是白邙山大罗宫的信幡吗?” 韩嫣微微惊讶,叫道:“大罗宫把信幡留在这里作甚?” 也就只有王崇,不知道白邙山大罗宫是什么所在,问道:“这信幡可有什么讲究?” 韩嫣知道这小贼魔,对天下道门颇有些不了解,就解释道:“白邙山和云台山并列,也是海内三山之一。大罗道人行事霸道,门下徒子徒孙惯爱遍天下的搜寻天材地宝,但凡发现了还未成了气候的宝物,就会留下信幡,表示此物已经被大罗宫占下。若是有人动了信幡,取走了宝物,大罗宫就会不死不休,跟人纠缠到底。” 成九姑也说道:“颇有几个散修门派,就因为动了信幡,被大罗宫的人灭了满门。” 王崇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信幡毁了罢。” 成九姑刚要劝说,就忽然想起,王崇可不是什么散修门派出身,他正经的出身天下道门最顶尖的大派,吞海玄宗的势力,远在白邙山之上。 “就算大罗宫的人寻上门去,难道还能灭了吞海玄宗的门户?” 想到此处,天射仙子成九姑,不由得微微心酸。 她早年若是有个门户,在背后撑腰,非是独来独往,何至于被黑风双煞逼的,不得不转世重修,耽搁了接近百年的光阴? “我也应该寻个门派去投靠,缓急时候,有个人帮手。如今天下各派,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魔门的六大正宗,魔门不消说了,正道的宗门也都极兴盛,未必肯收我这等散修,也只有峨眉,如今势衰,正是雪中,等人送炭。” 成九姑暗暗拿了个主意,有暇就去投奔峨眉,若能混个外门弟子,日后也可免去被人欺负。 王崇捏了大罗宫的信幡,正要毁去,演天珠就送出了一道凉意: 正文 二九二、你寻一个有仇的门派 暂且莫要毁了此物。这信幡毁去,大罗宫那边就有感应。你寻一个有仇的门派,在它门前毁去,大罗宫就去报复了,岂不美哉? 王崇脑门被冻的冰凉,倒不是演天珠送的凉意又增强了,是演天珠这主意,颇有些馊八! 王崇对演天珠说道:“我性子纯良,哪里有甚仇家?”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是!跟你有仇的人家,都被祸害的不成模样,也轮不着这般手段。 王崇便思自己的仇家,峨眉可以算一个,但冲着齐冰云,他就不能把白邙山大罗宫的人引过去。 天心观算不算,尚在两可之间,但天心观已经被峨眉给灭了,老祖天心道人,这会怕是骨灰儿都化作了肥料,不知肥沃了峨眉山下哪处良田。 至于海外十四岛的散修,阿罗教,东海三枭什么的…… 不是在王崇手底下吃过大亏,就被小贼头灭了根,阿罗教都已经是他的基业了。 虽然尚有一个逍遥府,可以算作仇家,但王崇思忖道:“只怕白邙山的人没种,不敢去逍遥府闹事儿。毕竟大御史姜玉伯,府主清虚元妙真君也非是易于之辈,说不定转手就把白邙山大罗宫给灭了。” 王崇虽然想不到,秉性纯良的自己,能有什么仇家,但还是把这件信幡给收了起来,交给了手下“小畜”,原来满山都唤作魔尸宁一古,现在叫做小宁子的那人。 王崇驾驭了小篁蛇,在附近兜了一转,没有发现任何另有价值之物,就喝令这头魔物,继续潜入玄霜洞更深处。 过不得多时,下方的隆隆之声,又复响亮。 王崇也急忙操纵了小篁蛇,遁破了虚空,直冲出了玄霜洞。他和韩嫣,成九姑,远遁百里,这才收了小篁蛇。望着玄霜洞喷出冲天黑潮,三人都心生感慨。 成九姑心道:“我若是有这般一条宝蛇,又怎会被冻在下面,险些丧命?” 韩嫣却对王崇笑道:“我们稍后再探索一次吧。来了许久,却只下去两三次,未免有些惫懒。” 王崇点了点头,他也想要赶紧取了玄阴剑,然后回去接天关覆命。 王崇作为接天关的镇守使,颇有许多职责,这些时日,却总是在外,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他暗暗忖道:“还是亏得我的好徒儿萧观音,精明能干,把接天关代掌的不错。若不然,我早就被师父叫过去训斥了。” 成九姑提议,三人回去她的洞府,明日再来。王崇不想再多耽搁,就拒绝了这番好意,决定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待得玄霜黑潮过去,再去玄霜洞探索。 偏巧这附近,都是荒山,连个山洞也无,王崇就只能把小篁蛇再次唤出,三人就在小篁蛇肚内的洞府,暂且落脚。 小篁蛇肚内的洞府,空空荡荡,韩嫣也没有合用的法宝,王崇只能再把六阴元灵大法筏取出来,让两女上去安歇。 成九姑新结拜了姐妹,有无数的体己话想说,韩嫣也想结交这位天射仙子,王崇就只好另外去寻个地方,他毕竟是个男子,若是跟韩嫣一起,倒也无须避嫌,但有了成九姑,就要假模假样一番。 小篁蛇肚内的洞府,被他切分成了数十处,各处都有隔开。 王崇随便寻了一处,打坐不久,忽然想道:“我五识魔卷炼成,开了天魔五识,其中波夷识能辨识诸物,解离质元。物神之窍能解离法宝,我何不尝试一番?” 王崇想起刚才寻找地方修习,就把丹流飞阁取了出来,施展波夷识,将之摄入了一处物神之窍。 以王崇目前的修为,便是一次炼质的飞剑,都解离不得,想要解离这等宝物,更是强人所难。 他催动波夷识,运功两个时辰,也没能把丹流飞阁炼出一丁半点。 王崇算计,玄霜寒潮又要出现,也不再耽搁,径直去跟两女汇合,三人又复驾驭了小篁蛇,再去探索玄霜洞。 连续三四日,三人借助小篁蛇,把玄霜洞探索了百余丈深,摸索了数百条岔路,仍旧没有找到玄阴剑的踪迹,却无意中得了两株玄英瑶琪。 成九姑欢喜非常,非要分一株给韩嫣,韩嫣却之不恭,也就收了。 王崇倒是想讨过来,但他想了一阵,心道:“我有玉神虫的事儿,红袖知道,若是再把这事儿告诉韩嫣,以后两人都跟我讨通玉丹可怎么办?” 他想了想,也只能压下去这个念头。 到得第五日,三人仍旧一无所获,但探索却更为深入了一些,须得更为谨慎,玄霜黑潮稍有异动,就要赶紧逃出来,未免探索的越发迟滞。 王崇刚刚驾驭了小篁蛇,冲上了高空,就见得有七八道遁光飞来,为首一人,赤发金箍,做头陀打扮,身边之人也是奇形怪状,不类东土人士,反而有些蛮夷。 王崇也不想理会这些人,成九姑却修道数百年,眼光锐利,急忙叫道:“这就是白邙山大罗宫的人,这些人仗着大罗道人的威风,从不讲道理,你们不要跟他们请以冲突。” 王崇心道:“不讲道理,此乃好事儿。若是大家都讲道理,反而就糟糕了。” 他嘴上却温和的说道:“成仙子提醒的好,我们兜转开去,不要跟他们碰面。” 韩嫣抿嘴一笑,她如何不知道,王崇是什么人? 这些人若是不来找麻烦,也就没事儿了,若是来找麻烦,可不见得,谁人吃亏。 这群大罗宫的修士,为首之人,叫做罗道乾! 此人乃是大罗道人的四弟子,修道七百年,已经是金丹巅峰,炼就了一手乾焰火龙术,能收发九条火龙,平日颇为自傲。 认为天下金丹境的人物,只有寥寥三五人可以跟他比肩。 跟随罗道乾的七八名修士是他的师弟,还有两个徒弟,也都是修炼的大罗宫一脉的乾焰道法。 罗道乾最喜欢对敌的时候,让师弟和徒弟也催动乾焰道法,出手就是铺天盖地的乾焰真火,把敌人生生炼成飞灰。 正文 二九三、乾焰真火龙 王崇平生就不爱驾驭小篁蛇,甚至这次出行,还特意在阿罗教的库房内,挑了一件飞遁的法宝——六阴元灵大法筏。 就是因为,小篁蛇看起来太想是猎物了。 他驾驭小篁蛇,想要躲开白邙山的这群人,罗道乾却一催遁光,就跟了上来,还长笑道:“好一条妖蛇,且让我活捉了下酒。” 王崇无奈,只能纵身出了洞府,抱腕喝道:“道友莫误会,此乃某家豢养的灵宠。” 罗道乾身边一个徒弟,叫做百里飞熊赵白健,喝道:“你也配跟我师父称呼道友?莫不是要做你小爷的长辈?” 赵白健语气甚是倨傲,在他想来,自己师徒认错了对方的灵宠,以为是一条野生的妖蛇,对方就该谦卑一些,恭顺的道歉。 若是对方立刻改口,自称晚辈,他也就不差替人说句好话。 王崇摸了一把下巴,暗忖道:“就凭你,也想跟我师父演庆真君做平辈?莫不是以为自己唤作阴定休?就算是阴定休,也还是成就道君之后,才跟我师父平辈,太乙境以下,还是乖乖叫大前辈的。” 他一想到对方不识趣儿,自己又“不得不”惹事儿,心里就分外的愉快。 王崇哈哈一笑,叫道:“叫一声道友,还是瞧你岁数,真要论辈分,就凭尔等一群旁门左道之辈,做我孙儿都嫌弃太老。” 他还记得成九姑说过,白邙山罗大山的人从来不讲道理,所以想也不想,就是一剑飞出,直取罗道乾。 王崇真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成九姑在洞府里,借助镜光法看到这一幕,骇了一跳,叫道:“季观鹰道友,怎么如此鲁莽?我们快出去助阵,莫要让他吃了亏。” 成九姑虽然是阳真大修,但也未有信心,能够斗胜罗道乾。 罗道乾自称金丹境之下,自己只服气寥寥数人,虽然有些吹嘘,但也是真有本事之人。加上他修道年久,功力深厚,也真不惧极光夫人和黑风双煞这等阳真,成九姑未有炼成第二元神时候,也差不多这个层次。 成九姑正在自忖,该如何替王崇争个颜面,争取双方罢手。 韩嫣已经冲了出去,丙灵剑飞出,剑光点点,卷向了协同罗道乾出手的两个大罗宫修士。 王崇和罗道乾剑光火龙,绞斗在一处,两人的拿手剑术法术,都跟烈火有关,倒也斗的漫天炽烈。 罗道乾也没想到,自己已经算得穷横,今日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横的人物。 他把乾焰火龙术施展开来,九条火龙烈焰腾飞,寻常敌人,非得用法术法宝,护住自身不可,若是没有护身之法,就须得远远躲避,不敢轻撄其锋。 却哪里了得,这个少年一手剑术,也是纯阳正火,更兼能炼身成气,化为一道赤虹附在飞剑上,丝毫不惧自己练就的乾焰真火。 王崇只跟罗道乾斗法了数个回合,心头就忍不住动了些小心思,暗暗取出了四面都天烈火旗,他也不敢公开催动,毕竟就算能杀了这些大罗宫的修士,难道还能把韩嫣和成九姑灭口? 但是他却把这四面都天烈火旗,埋伏在小篁蛇的巨口里,然后趁着罗道乾催动九条火龙,绞杀自己的时候,御剑折返,向小篁蛇张开的巨口里飞去,还大喝道:“韩仙子快逃,这厮烈火厉害。” 罗道乾不知道,这小贼魔的狡诈,心头兴奋,暗忖道:“就凭你,也不知道我罗道乾的厉害。此界金丹之辈,也只有欧阳图等寥寥数人,能够跟我相比,就算寻常的阳真之辈,也不能敌我的乾焰真火,你一个寻常大衍,如何能跟我放对?” “既然这小厮不开眼,连前辈都不认得,就焚杀了他罢。” 罗道乾也没打算收手,催动了乾焰火龙术,打算把王崇和他的“灵宠”,一并炼死。 九道火龙,接二连三,一一投入了小篁蛇的巨口。 罗道乾想来,自己这乾焰真火炼就的火龙,威势无双,并不输给逍遥府的四大火府使者炼就的九条火蛟,必然会把对方连人带蛇一起炼成飞灰。 王崇飞入了小篁蛇的大口里,就换了逍遥府徐盛的妖身,催动了都天烈火道法,四面都天烈火旗上的丙火灵精一起现身,见到飞来的乾焰真火龙,都兴奋的什么也似。 四道炎流飞出,只是一绞,就把当头的一条乾焰真火龙绞住。 罗道乾的道法厉害,但毕竟不过金丹,炼就的道法,如何能够跟丙火灵精这种地火之中,孕育千万年的灵物相提并论? 这条乾焰火龙,根本抵御不得,顿时被四道炎流绞碎,一起吞吸了起来。 后面的八条乾焰火龙,并不以同伴被绞杀为意,毕竟它们只是法术幻化,并无灵识,威力虽然可以媲美逍遥府的火蛟,但灵性却差远了。 八条乾焰真火龙,也不懂得退缩,仍旧撞了上来。 王崇生怕烧坏了小篁蛇,小篁蛇的天生的魔物,最为这种乾焰真火克制。 急忙抖开了四面都天烈火旗,虽然他无法布成都天烈火大阵,但却化生了四团火云,把八道乾焰真火龙困住。 四道炎流吞了一条乾焰真火龙,还不肯满足,又复去绞杀第二条。 这些法术幻化的火龙,依照法术设定的本性,奋力反抗。 罗道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本身灵性感应自家炼就的火龙,还以为正在跟王崇恶斗的如火如荼,急忙狂催法术,务求压下这个年轻人。 轰然一声,又有一条乾焰真火龙被绞碎,四道炎流拼命吞吸,有一条炎流忽然轻鸣一声,生出了眉眼,身上还有片片火鳞浮现,竟尔蜕变成了丙灵火蛇。 这条丙灵火蛇,蜕变真形之后,凶性大发,一口就吞了一道乾焰真火龙。 其余三道炎流也不甘示弱,只是它们慢了一步,就再也竞争不过同伴,最先蜕变的那条丙火灵蛇,一口气吞了三条乾焰真火龙,才有第二条丙灵火蛇也蜕变真形。 王崇瞧着两条丙灵火蛇,心头欢喜不尽。 正文 二九四、人好火也好! 这位罗道乾道友,真个是好人。” 王崇稍微催动四面都天烈火旗,想了一想,也收入了四处物神之窍,不再放入太浩环了。 他摇身化去徐盛的妖身,恢复了本来面貌,御剑出了小篁蛇的巨口,看着正在跟大罗宫修士,恶斗在一处的韩嫣和成九姑。 王崇逃的太假,韩嫣都根本没有撤走的意思。 成九姑却是因为好心,不舍得丢下这个结拜的妹妹,这才也留下来跟大罗宫的人苦斗。 成九姑忌惮大罗宫的威名,未有敢出尽全力,但却也把自己和韩嫣施展法术,保护了一个风雨不透。 韩嫣剑术通神,又有成九姑辅助,剑光纵横,居然跟大罗宫的人恶斗的不分胜负。 王崇现身之后,心头暗忖道:“若是罗道乾这般好心人再多几个,我就能把剩下的两道丙火灵精也炼成丙灵火蛇。” 罗道乾放出了九条火龙,就不把心思放在王崇身上,在他看来,差的只是时间问题,王崇和他的灵宠肯定要被炼做飞灰。 这位白邙山大罗宫的修士,看上了韩嫣和成九姑的美貌,一面出手助自己的师弟和徒儿恶斗两人,一面风言风语,叫道:“你们两人若是降服,随我会白邙山大罗宫,受用无穷。若是不肯,待我辣手残花,都炼成飞灰,一身道行尽散,可就悔之晚矣了。” 成九姑也是心燥,她是元神出游,虽然是第二元神,可也最怕烈火道法。 加之罗道乾凶名在外,她也不敢出尽全力,只暗暗传音给韩嫣:“妹子,我来断后,你赶紧走,去跟季观鹰道友汇合。” 韩嫣不肯走,成九姑还待再劝,王崇居然又冲出了小篁蛇的巨口,她顿时就惊讶起来,心道:“季观鹰道友,难道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韩嫣虽然说过,王崇刚才跟黑风双煞讲理的时候,不小心把魔尸打的快死了…… 但成九姑如何肯信? 她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若是王崇是金丹境界,这位天射仙子,十之八九就相信了,但王崇才是大衍境,自古以来,就没得大衍境能降服阳真之事儿。 所以成九姑一直都猜测,是不是季观鹰有师门长辈,又或者其他匪夷所思的原因,就是没想过,王崇是真的绝强。 王崇现身之后,见到漫天乾焰真火,就是心情大畅,暗忖道:“刚说要是再有多几个罗道乾这般好心道友,居然就见到了。这些白邙山道友,怎么都是修炼的乾焰道法!如此的善解人意。” 王崇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为火虹,扎入了漫天的火光之中。 被他收在物神之窍的四面都天烈火旗上的丙火灵精,兴奋的什么也似,两条丙灵火蛇不断的张开大口,吞吃乾焰真火。 两道炎流还未化出真形,急的在都天烈火旗上乱扭,不住的催动寄身的都天烈火旗,吸收漫天的乾焰。 王崇也不跟这些白邙山的修士斗战,只是施展虹化之术,漫天的乱飞,左边替韩嫣遮挡一下,右边替成九姑抵住一道火焰。 白邙山的修士,也不知道王崇在干什么,只见他没头苍蝇一般乱钻,最爱往火焰炽烈之处飞,都暗暗笑道:“他以为我们大罗宫的乾焰真火是寻常火焰呢?便是他那口火系的飞剑,只要被乾焰真火炼久了,一样要成顽铁。” 其余的白邙山修士都把自己的法术,集中到了王崇的身上,就只有罗道乾隐隐觉得不对劲。 王崇从小篁蛇嘴里飞出来了,但是他的九条乾焰火龙,却一条也不见出来,他催动法术,却感应不到,不由得暗暗忖道:“难道这条妖蛇还有什么玄妙妖术,困住了我的乾焰真火龙不成?” 罗道乾不甚服气,捏了法诀,连喷几道乾焰真火,想要逼开王崇,去追击小篁蛇。 王崇体内的丙火灵精都知道就是这厮,人好火也好!哪里肯放过?都催促王崇去拦截。 王崇驾驭了虹化之术,本来就飞遁极快,扬手就是大团的火焰,威势看起来,居然跟罗道乾的乾焰真火不相上下。 罗道乾无奈,只能跟王崇恶斗在一处,只是他每次催动乾焰,都会觉得,自己的真气,莫名的少了一些。 王崇的山海经法力,可不是纯正的火法,大火流金之术,也非是以火焰伤人的法术,而是以火催金,近乎剑芒一类的法术。 他扬手就是漫天火焰,其实都是虚有其表。 王崇就没想过,伤害罗道乾,他就只想让这位白邙山的金丹宗师,多喷泄火焰,让自己喂养丙火灵精。 王崇纵横来去,忽然一处物神之窍,发出优越轻鸣,又是一条丙灵火蛇蜕变了真形。 王崇有意压了一下,其余三条蜕变了真形的丙灵火蛇,又复跟白邙山的修士,恶斗了小半个时辰,第四条丙灵火蛇也蜕变了真形。 王崇待得四条丙灵火蛇蜕变真形,就再也不客气了,他也不御使飞剑,双手一圈,凭空生出的庞大的吸摄之力,漫天的乾焰真火,犹如万流归宗,一起投入了他的双掌之中。 四条丙灵火蛇都欢愉不尽,张开大口,就如食用什么美食一般,把漫天的乾焰真火一起吞噬了进去。 罗道乾瞧得王崇,勾流真火,自己和师弟,徒儿的法术,轰击在此人的身上,就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了声息,心头顿时大骇,叫道:“你是不是把我的乾焰真火龙,也都吞食了?” 王崇探手一抓,就生生捉住了罗道乾一个师弟炼就的火龙,张口就吞了下去,笑道:“你说的是这么吃吗?” 罗道乾眼睛都红了,那九条乾焰真火龙,可是他数百年苦功,费尽无穷心血,还有师父大罗道人的协助,才得以炼就,乃是他降魔护道的根本道法。 若是失去了这九条乾焰真火龙,罗道乾的道行,最少要倒退百年。 斗法之能从自诩跟欧阳图相差无几,尽管也是吹嘘,会直落到七八个玄鹤的级数。 七八个玄鹤啊! 正文 二九五、贼赃也有重光日 王崇也是跟罗道乾等白邙山修士争斗,才忽然发现,自己炼就的天魔五识,居然还有这等妙用。 他一直都无法肆意使用,那些夺取来的法宝,但就在刚才,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发挥一部分法宝的妙用。 比如都天烈火旗! 只要把都天烈火旗,收在物神之窍,就能驾驭这四面宝旗的火力,借助四头丙灵火蛇的力量。 尤其是他还炼就了大火流金之术,借助了都天烈火旗和丙灵火蛇的威力,并不用把这些法宝显化,外人看起来,只是他法术厉害。 王崇随手把五炎尺也送入一处物神之窍,五处窍穴火力流转,汇入了他的周身,让小贼魔的御火神通,骤然暴增数倍。 王崇不得白邙山的修士反应过来,又复抓住了另外一条火蟒,这一次都懒得做个样子,火蟒入手,就被他凭空收入体内。 罗道乾目眦尽裂,喝道:“众师弟,好徒儿,跟我一起与这厮拼了。” 韩嫣笑而不语,成九姑眼睛都快直了! 眼瞧王崇化虹炽烈,所过之处,乾焰真火被鲸吞龙饮。 尤其是白邙山修士,惯爱以乾焰真火,炼就火龙,火蟒,此刻已经被“吃”的什么也不剩了。 罗道乾手发烈焰,王崇如沐春风。 两人争斗得十余招,罗道乾身上的乾焰真火,被吞吸的如风中之烛,摇摇欲熄。 这会白邙山的其余修士都瞧出来不对劲了,急忙大喝道:“四师兄,快些走,这小贼妖异,不畏烈火。” 百里飞熊赵白健,这会已经万分后悔,为何要招惹王崇,也急忙叫道:“师父,此人必然是什么火精,恰好克制咱们大罗宫一脉的乾焰道法。我们且回去求救兵,取些不是乾焰道法炼就的法宝,再来跟他斗过。” 罗道乾也自醒悟过来,暗忖道:“除非是天生的火精,如何能够不畏乾焰真火?我这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这般霉头。” 也不是白邙山大罗宫一脉,没有见识,世间任何道法,都不能把肉身修炼的不畏天地间的无穷真火,乾焰真火更是威力绝伦,就算有法术法宝护持,也不见得能够抵挡,除非是双方功力相差太远。 要不然,罗道乾也不会如此自负,他在金丹境,凭了一手乾焰火龙术,几乎是罕逢对手,常常把敌人连人带法宝一起炼化,这才养成了骄娇二气。 如王崇这般,才不过大衍境,虽然炼身成气,能够施展虹化之术,也不能凭肉身抵挡乾焰真火。 唯一的可能! 自然就只有天生火精之身。 他们其实也未算猜错,王崇当然不是天生火精,但是他物神之窍内养的四条丙灵火蛇,却是货真价实的天生丙火灵精,地极真火之中,孕育千万年诞生。 莫要说罗道乾才七百年道行,炼就的乾焰真火龙,就算是罗道乾的师父大罗真人,一千又数百年的道行,炼就的真火,也奈何不得丙灵火蛇。 最多,也就是大罗道人道行高深,炼就的火灵,跟为通灵变化,丙灵火蛇未必还能吃的下。 罗道乾虽然红了眼,但是从小得师门教诲,这种情况,该当如何,早就成了天然反应。 他狂喝一声,叫道:“我们走!” 白邙山的七八名修士,把遁光连在一起,每个人都抱住了前面一人的粗腰,体内的乾焰真火,烈烈发动,顿时化为一道火光,冲天飞去。 这门法术,是白邙山大罗宫的秘传,叫做乾焰走光遁法! 大罗道人思虑,自己门下徒儿,遇到了敌人,可以互相勾连体内的乾焰真火,一并催动遁法,每多一人,遁法就能快速一分。 一旦能集齐五六人以上,乾焰走光遁法催开,当真如霹雳流星,追之不上。 王崇倒是遁法快捷,但瞧着这些人逃命如此惶急,他也没什么追击的兴趣,收了大火流金之术,笑嘻嘻的说道:“这些白邙山的道友,真的是好人,若非他们的乾焰真火,我还养不活几头小萌宠。” 韩嫣见他肆意张扬,知道是这小贼魔修为日高,渐渐不须遮掩本心,才有如此变化。 笑吟吟的问道:“你又养了身灵宠?” 王崇五指一张,一头丙灵火蛇飞出,通体妙赤的丙灵火蛇,绕着王崇盘匝了一圈,状似极为亲密。 这四条丙灵火蛇,都是依靠了王崇,才能蜕变真形,故而对他的感情,就好如刚出壳的雏鸟,孺幕纯真。 韩嫣眼睛一亮,叫道:“你把那几条炎流,都孕育成型了吗?” 王崇点了点头,不过想起来,还有一条被收入了火鸦剑,送给了齐冰云,急忙说道:“只有四条,还有一条废掉了。” 韩嫣白了他一眼,她也是冰雪聪明之辈,当然猜的到,还一条丙火灵精,哪里是废掉了?十成是在齐冰云手里。 韩嫣心头暗暗忖道:“我还是的想办法,多炼化几头大魔妖,待得补天劫手炼成,找机会就拍死齐冰云那个小浪蹄子。正道的仙女,惯会跟我魔门争夺爱侣,当年韩祖师就差点被人抢了杨祖师去。” 成九姑越发的自惭形秽了,心道:“季观鹰道友,居然还身怀如此重宝。单凭这头丙灵火蛇,斗法的时候,就少有人能敌。若是借助丙灵火蛇,玄霜洞更能出入自如。” 王崇之前没想用丙火灵精,抵挡玄霜寒潮,是因为没法使用都天烈火旗,毕竟这是个贼赃。 逍遥府也不是他可以招惹。 但此时另有妙法,可以把都天烈火旗藏在物神之窍,又复炼成了丙灵火蛇,倒是可以直接运使。 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喷发的玄霜黑潮,王崇却没有,此时冒险下去,试演道力的打算。 他又非是惯爱捉死的莫虎儿。 纵然炼就了道法,也不会冒险,只是暗暗忖道:“有了丙灵火蛇,下次倒是可以试试,轰开那些万年玄冰壁,试看有无收获。”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作死莫要带契老子。 正文 二九六、干戈玉帛 王崇微微吃惊,问道:“为何不能破开玄冰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告诉你。 王崇好气又好笑,但也知道,演天珠绝不会无的放矢,它提醒自己,不能破开玄冰壁,那就是真不能破开。 王崇是真不爱作死。 王崇收了虹化之术,笑吟吟的落了遁光,对韩嫣和成九姑说道:“总算是化干戈为玉帛,跟白邙山的道友和气收场。” 韩嫣抿嘴一笑,成九姑却惊呆了。 这位天射仙子暗忖道:“季观鹰道友是不是对化干戈为玉帛,以及和气二字,有些错误理解?罗道乾那是被吓走的好么?” 罗道乾自称可以比肩小剑仙欧阳图,魔极宗项情,太上魔宗的梁漱玉之流。 虽然是吹牛,可是凭了他乾焰火龙术,的确在金丹境界,可以横扫无数同阶。 王崇若是出手杀了此人,也就罢了,居然只凭了一手“火术”,就把此人吓走,那可是比一剑杀了此人,威风更甚十倍。 虽然成九姑还是不明白,王崇怎么能够做到,生吞乾焰真火,甚至就连炼成火龙,火蟒的乾焰火灵都如美食一般吞食。 王崇和韩嫣,成九姑,待得玄霜寒潮退去,又去探索了几回玄霜洞,仍旧没什么收获。 王崇有些不耐烦,偷偷问韩嫣:“为何还不见玄阴剑的踪迹,莫不是你哄我?” 韩嫣没好气的答道:“若是没得玄阴剑,我何苦跟你一起苦搜,反正丙灵剑已经入手。” 王崇说的:“最多再陪你搜寻半月,我就要回去接天关了。” 韩嫣点头答允,说道:“也好,我们搜寻不到玄阴剑,也许是机缘不到。没得机缘,倒也不得强求。” 两人都是聪明人,商议好了,便不再提及此事。 王崇其实对玄阴剑,已经没有需求,多两口飞剑很好,没有……他也有飞剑可用。 还能真的用脚来使飞剑吗? 韩嫣倒是想要这口玄阴剑,丙灵玄阴刚好阴阳合璧,多此一口飞剑,她的剑术还能突飞猛进。 只是她也是聪明的女子,知道王崇其实颇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定下了半月之约,就加大了搜寻的力度。 晃眼又是七八日过去。 韩嫣和王崇正要再探玄霜洞,天边忽然飞来一道灵符,直投向了成九姑。 成九姑探手取下这道灵符,素手一捏,便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出:“成姐姐快来救我!我被丧尸董山困住,怕是支撑不得几日了。” 成九姑心头骇然,叫道:“韩嫣妹妹,季观鹰道友,此是我一个手帕交,她不过金丹境的修为,若是被丧尸董山困住,只怕危在旦夕。我这就要去救人,就跟两位告别。” 王崇思忖了一下,说道:“成九姑道友说哪里话来?既然令友被困,我和韩仙子正应该去救人,反正探玄霜洞也非是焦急之事。” “我们两人随性,也可以有个帮手。” 成九姑此时已经知道,王崇和韩嫣的实力,都非同凡响,虽然都只是大衍境,但却足以匹敌寻常的各派金丹。 尤其是王崇,她观察过数次,却总是摸不清此人的底细。 按照她的观察,这位吞海玄宗的季观鹰,按理说绝无可能匹敌各派的顶尖金丹,以及阳真境大修,但偏偏生擒了魔尸宁一古,吓走了白邙山罗道乾。 这两人便是成九姑自己,也绝无半分把握,能够战而胜之。 有了这俩个帮手,成九姑相信,就算丧尸董山有甚阴谋诡计,也都不能奈何。 王崇随手召唤过来小篁蛇,魔尸宁一古急忙飞身出来,问道:“主人有甚吩咐?” 王崇说道:“你和小篁蛇,留在此地,搜寻玄霜洞,不拘有什么宝物,都帮我收起来,待老爷回来检视。若是有甚差错,我有无数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魔尸宁一古,一脸的凄苦,答应道:“小畜必然不敢有甚差错。” 王崇这才放出了六阴元灵筏,和韩嫣,成九姑一起,匆忙去救人了。 成九姑所用的锦帕,虽然能化为云团,但速度也不比王崇的六阴元灵筏快多少。 这位阳真修士,并不擅长飞遁之术,也没什么上等的飞遁法宝。 所以着急赶路,还是六阴元灵筏更为可靠。 在筏上,成九姑给两人介绍道:“此次遇难的是原来也隐居在大王玉山的一位女仙,叫做菡药仙!后来她发现了一处仙人洞府,就搬迁了过去,跟我还是时有来往。” “上次我遇难,她虽然不是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的对手,却也帮了好大的忙,若不然,我都没有机会转世重修。” “这一次,必然是丧尸董山欲待报复。在大王玉山玄姑洞吃了亏,就去寻我这位姐妹的麻烦。” 王崇心头暗忖道:“这却是一件好事儿。若是能够把丧尸董山,也生擒活捉了,炼做小篁蛇肚内洞府的土地神仙。这两位魔门的阳真大修联合,玄武罗计都魔光,威力何止激增数倍?” 王崇也知道,自己的真身,终究不过大衍境,绝非是这位丧尸董山的对手。 就暗暗思忖,该用什么手段,让这位魔门的阳真大修,好生吃一个大亏。 “上次已经示弱过了,他必然不会再上当。丙灵剑也露了两口,他未必不会防备,我还有第三口……” “算了罢!总想着投机取巧,用计谋胜人,对道心修行,十分不利。还是来一个霸王硬装逼,直接用无形剑偷袭,待我找个借口,先一步去找上丧尸董山……” 王崇想到此处,就随口问起成九姑,那位菡药仙被困何处。 成九姑自然不会隐瞒,就把菡药仙的洞府,详细方位说给了王崇。 王崇暗暗算计路程,距离菡药仙洞府,还有千余里的时候,有一座山峰就在云路下方,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方便,让两女先去救人,他却御剑离开。 落到山峰上,王崇就换了白枭妖身和无形剑,驾遁腾空速度暴增。 正文 二九七、也不过就是一剑的事儿 无形剑不但能隐遁无形,光是凭这一点,不过是一口偷袭的利器,也不配做峨眉的镇派之宝。 此剑锋锐天下第一,剑光之速,亦是天下第一。 王崇虽然不懂得真正的驾驭剑诀,但凭了也是峨眉源出一脉的雷霆霹雳剑诀,足以把韩嫣和成九姑甩在后头。 虽然千里之距,双方一同起步,也就能甩开两人最多百里,不过一两个弹指。 以他的战斗经验,想要拿下丧尸董山,也不过就是一剑的事儿,若是一剑还杀不了,那也就不用费事儿了。 一两个弹指,已经富富有余。 自从经历了海外磨炼,又复在天道之痕中磨炼,王崇的胆子,就变得大了许多。 丧尸董山和菡药仙,正在菡药仙的洞府里,相拥而眠。 这位散修仙子,满脸含春,叫道:“我这个传信飞符发出,那小贱人挂念当初的情义,必然急匆匆赶来。你我联手设下的陷阱,必然可以把她生擒活捉,逼问出她师门的几件宝物。” 丧尸董山脸上却阴沉不定,低声说道:“小贱人不知怎么,结交了一个好友,剑术似乎出身峨眉,十分……厉害。” 菡药仙柔声说道:“那小贱人平日里,眼睛都在额头上,专一瞧不起同样出身散修之辈。遇到了峨眉这等大派,就要奴颜婢膝,但峨眉的人瞧她,只怕也是瞧之不起。那人真不会一直跟她一起。” 丧尸董山是真有些被王崇给杀怕了,他自己的好伴当,魔尸宁一古,也是一起修道千年,联手对敌过无数次。 那日也不过,就是稍稍大意,没有跟自己一同出手,是独自出手。 可面对一个寻常金丹,阳真大修单独出手,又有什么错? 哪里能料得到,对方居然任由飞剑被魔尸宁一古抓住,然后运玄功,一剑斩了自己这位好伴当的一只手。 但这却又是一个诱饵,借着这一剑,吸引了魔尸宁一古的注意力,又复飞出一口飞剑,当场将之斩杀。 这还不说,这圆脸轻肥的少年,十分辣手,斩杀了宁一古,就追击自己,杀出了百余里。 在丧尸董山的心目中,必然是自己遁法快速,这才甩脱了这名杀星,若是自己跑得慢,必然也是无幸。 他逃走之后,自然以为魔尸宁一古,十成十是死在此人剑下,所以就来寻老相好菡药仙。 当年他和魔尸宁一古,能够算计了成九姑,还是因为菡药仙出谋划策。 丧尸董山只觉得,若不是生擒活捉了成九姑,百般折辱,绝不出来心头这股恶气。 这对狗男女商议了一阵,决定趁着成九姑还未来,先多快活一次,就在菡药仙的床榻上,昏天黑地起来。 王崇剑光奇快,他也没有先讨敌要阵的“怪癖”。 按照成九姑所说,找到了地头,就驾驭了剑光,悄悄钻入了洞府。 也算是丧尸董山和菡药仙倒霉,他们也没料到,先来的是小贼魔王崇,所有设计的陷阱都是针对成九姑,成九姑此人心高气傲,不屑偷袭,只会堂堂正正来救人。 所以这些个陷阱都要两人配合,做出菡药仙被威胁的姿态,一步一步,引诱成九姑入瓮。 但王崇哪里讲究这些? 所以直到这小贼魔偷入了两人正胡天胡帝的寝宫,丧尸董山和菡药仙还未觉察。 王崇两人这般,也不知道菡药仙是丧尸董山的姘头,只以为这位成九姑的“闺中密友”,不幸被丧尸董山凌辱。 这小贼魔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辈,无形剑光一起,就把董山正大叫“好爽”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丧尸董山也是阳真大修,若是正面对敌,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纵然王崇手段尽出,也未见得就能轻易击杀。 但偏偏他此时没有任何防备,无形剑又是天下正魔宗门,都排得上数的无双仙剑。 连玄武罗计都魔光都没有给他催动起来的机会,就一剑了账。 王崇暗叫一声:“果然还是无形剑快,换了丙灵,哪里有这般畅快?” 王崇一不做,二不休,剑光一绕,把正要催动魔法,搜寻敌人的丧尸董山的无头魔躯,又复砍了开了七八块。 丧尸董山魔功惊人,但如何抵挡这峨眉镇派的仙剑? 菡药仙不知究竟,忽然就见自己的姘头,爽的脑袋都没了,心头正疑惑,紧接着就见丧尸董山,全身四分五裂,这才吓的尖叫起来。 王崇是个忠厚的人,心道:“这位菡药仙如此遭遇不堪,必然不想被外人知道,我悄悄杀了丧尸董山,就先走掉好了,莫要跟她照面。” 王崇心道,此事只有被自己砍成七八块的丧尸董山,菡药仙和自己知道。 丧尸董山被砍了,自己不用现身,这位菡药仙自然也就没得尴尬,至于她如何跟成九姑解释,那就只是一件小事儿了。 从头到尾,这小贼魔就出现了还不足五分之一个弹指,斩了丧尸董山,收了他的“尸块”,转身就走。 菡药仙的第一声尖叫,还未传出寝宫的二重门,小贼魔已经御剑远扬,回转玄霜洞那边去了。 正有诗句赞曰:剑出峨眉有无形,千里杀敌弹指功。若非霹雳惊春早,香衾鸳鸯一对红。 成九姑和韩嫣全力催动筏,也只比王崇迟了六七个弹指须臾,但小贼魔已经杀人而去,两人果然依成九姑的性子,非要正面叫阵。 成九姑气的血贯瞳仁,又担心好友被害,催动真气,大喝道:“丧尸董山,快些出来受死!” 成九姑喊了好多声,菡药仙的洞府内,也没有声息。 这位菡药仙都快疯了,自己好好的,怎么姘头被一股无以名状的力量给抹没了? 她哆嗦了好久,这才隐约听得洞外有人叫嚷,急忙玉手一弹,就有一套衣裙飞来,全身装束妥当,配上了法宝囊,就冲出了洞府去。 这个洞府,她是一点都不敢久呆了,自己的法力远不如丧尸董山,只怕一个不留神,也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正文 二九八、两个小畜 菡药仙见到了成九姑,就扑了上去,她痛哭流涕的,一看就是遭遇了什么不幸。 成九姑大是怜惜,正要接住自己的好友,韩嫣就在旁边,捏了剑诀,想了想又换了一条飞索,凭空飞出去,把菡药仙困了一个结实,叫道:“成姐姐小心,莫要被人在菡药仙子身上,设下了什么埋伏。” 韩嫣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若是说,菡药仙只怕有诈,成九姑必然心头不喜,但她说菡药仙可能被人设下埋伏,话锋只是轻轻一转,就动听多了。 前者是怀疑菡药仙,后者不过是敌人狡诈,菡药仙也是受害者,更易被成九姑接受。 成九姑吓了一跳,忽然想道:“我当年被魔尸宁一古,丧尸董山追杀,都转世重修了,怎么还这般不小心?菡药仙说自己被董山活捉,怎会忽然就跑出来,好像没事儿人一般?此必然有诈……” 她扬手就是最拿手的一道禁制,把个菡药仙禁制的涕泪交流,什么都流了出来。 菡药仙虽然狡诈,但却不是什么刚烈女子,丧尸董山死的莫名其妙,又复被韩嫣和成九姑先后用了法宝法术,心头惊骇,就不自觉的把实话吐了出来。 “成姐姐是我不好,勾结了董山害你,但我是无辜的,都是他逼我……” 成九姑听得这句,心头不由得吃惊,更是有一股怒意,凭空生出。 还未等她施展手段,菡药仙就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 王崇也不知道,菡药仙是什么下场,他还要“趁热”,把丧尸董山带回去玄霜洞。若不然,纵然阳真大修,毕竟不是太乙,没有不死之身,万一被无形剑磨灭了神识,可就不能做土地神仙了。 他赶回了玄霜洞,召唤了一声,小篁蛇欢愉的飞腾出来。 王崇也不理这头魔物,钻入了小篁蛇肚内的洞府,把丧尸董山的尸块分别在各处镇压,先选了这头魔门大佬的头颅,喝道:“小宁子何在?” 魔尸宁一古悠然现身,见到了自己的老伴当,就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小董子!你还是从了咱的主人罢。如是倔强下去,千年苦功毁于一旦,岂非十分不值得?我做了这座洞府的土地神仙,平日只是管理一些俗务,十分优先,并不影响日常修行。” “主人又复仁慈,待我极好,待你也必然不会错……” 丧尸董山见到老伴当,知道了魔尸宁一古没死,不觉得悲从中来,他又不是傻,如何不知道,宁一古都变成了王崇嘴里的小宁子,自己若不是做个“小董子”,只怕十分不妥。 “我这是吃了什么东西?蒙蔽了心智?居然拿还想拿下成九姑,报复这等大魔头?若是我一去不回,不让菡药仙发飞符传书,又怎会招惹来这等祸端?” 在小董子的痛哭流涕,悲怆万分的气氛下,王崇喜滋滋的把天邪金莲取出,又复施展了安敕封神咒。 丧尸董山比魔尸宁一古要怂的多,故而老王也没费什么手脚,他降服了丧尸董山的脑袋,又去兜了一转,把这位魔门大佬的其余“尸块”,都下了禁制。 这才喝了一声,让丧尸董山众“尸块”合一,化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王崇伸手一拍,小篁蛇顿时“发出”了百丈魔光。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功力桥接,果然比单独一人催发魔光,威力要提升五倍以上。 王崇心情大畅,还不忘了跟小宁子和小董子说道:“你们这两个小畜,若是早些联手合力,我如何是你们对手?”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这两个“小畜”,眼泪都快下来了,两人一起暗忖道:“这不是欺负人嘛?我们若是实话实说,若是我们两人联手,主人您这会怕是骨灰都扬了。不但显得智商十分不堪,肉身也只怕要受苦楚。但……小畜等,也不删撒谎啊!” 王崇在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面前,也就不怕显露些底牌了,他用小霹雳白胜的身份,以及无形剑连斩两人,这两位魔门阳真大修,必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 只是王崇也是真个不怕,这两头小畜,死活都捏在他手上,一念下去,魔识都要被抹杀。 魔尸宁一古也没探索到什么东西,王崇虽然胆子大,但此时玄霜寒潮又复喷发,他也没法潜入进去。 黑风双煞联手,玄武罗睺计都魔光威力数倍激增,这般好玩的小畜,王崇只手痒痒,好想寻个有仇的门派来灭一灭。 只是他的仇家,要么就是太强,要么就是用不着出动阳真大修,一时间,王崇也不知道该如何玩耍。 “罢了罢了,还是等成仙子和嫣儿回来,探索玄霜洞的时候,我再试一试,这两头小畜联手,发的魔光威力至什么级数。” 王崇在小篁蛇肚内的洞府,走了一圈,忽然暗暗忖道:“凌虚葫芦的那处洞府,叫惯了,如今已经叫做了凌虚洞。这一处,不如就以两个小畜为名,叫做黑风洞吧。” 王崇倒也不计较,黑风洞这个名字,其实不大吉利。 反正他也不会,把这处洞府,当做自家居所,这里已经不知道被折腾了多少回,显然是不大合适,用来潜修了。 王崇倒是有个打算,以后这处黑风洞,用来关押一些不堪入目的仇家,有黑风双煞看守,想必稳妥的很。 他在黑风洞溜了两圈,把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吓的半死,这两位魔门大佬,也是纵横数百年,自从修道有成以来,不知败杀过多少大敌,笑傲过多少场斗法,威风过多少次。 哪里料得,只是少许大意,就两人都栽在一个少年手中。 王崇在韩嫣等人面前,性子也还忠厚,但在黑风双煞面前,却十分乖戾,又复狡诈多智,是十足的强横。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出身魔门,自然知道什么人纵然道法强横,也不须惧怕,有些人虽然看着道法稀松,但却是十成十可怖可怕。 何况王崇道法厉害,人也厉害,如今在他们眼里,已经快要跟魔门各派的大长老差不多,都是渊深如海,深不可测,如山如岳一般的人物。 正文 二九九、无题 韩嫣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成九姑还没问几句,她就知道是王崇出手了。至于为何这小贼魔会如此神出鬼没,那就是她也猜不着了。 韩嫣再聪明,也猜不到王崇手里有无形剑,只能猜测这小贼魔身为魔门的智慧子,怕是偷学了什么鬼祟法术。 天魔五识齐开,可以参破世间任何道法,除非是境界受限,不然可以任意改换功力,只要能通晓秘法。 其实魔门培养真正的智慧子,并不是天心观这种“看天收”法子,都是万中选一,从小谙熟正道各派的道法,个个一身道气,宛如正道最为出色的弟子。 只是因为正道各派,对根基道法,一向看的极紧,所以这些智慧子往往能够修行的都不是各派的上乘道法。 成九姑当年被黑风双煞逼的兵解转世,乃是平生第一大恨。 如今得知了,当年幕后谋划居然是自己的“好姐妹”菡药仙,这位天射仙子也真个心狠手辣,当场就把菡药仙弄死了。 可怜这位散修女仙,也是一身金丹境的修为,若是落入王崇手里,多少还有些用处,落在成九姑手里,那真的死路一条。 杀了菡药仙,韩嫣就提议潜入菡药仙的洞府,成九姑稍稍犹豫,也就答应了。 两女把菡药仙的洞府打劫了一空,还把菡药仙看守洞府的几个女徒诛杀,把那些寻常童子侍女,放逐下山。 若非念此处,乃是前辈散修的洞府,非是菡药仙自己开辟,成九姑都想把它一把火烧了。 打劫了干净,成九姑念着韩嫣的好处,把东西分了一半给自己的结拜妹妹,至于王崇,因为“并不曾来”,这位天射仙子就只留了两件宝物,给他做“纪念品”。 两女一路上回转,也没有碰到王崇,成九姑本来还略有担忧,是韩嫣力言:“季观鹰道友怕是担心成姐姐尴尬,所以来也不曾现身,他绝不会有事儿。” 成九姑这才放心,等她们回到了玄霜洞,果然见得王崇在,一处悬崖上打坐,见到两女,小贼魔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成九姑越发的相信了韩嫣所言,取出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一面镜子,能施展幻术,一件是一个碧玉钗,乃是一口次等的飞剑,只得一次炼形。 这两件宝物,两女都不想要,就便宜给了王崇。 王崇也不推拒,收了两件宝物,说道:“待得玄霜寒潮止歇,我们就去寻找最后几日。” 成九姑一直也不知道,王崇和韩嫣究竟想要寻找什么,原来她也有避嫌之意,故而不曾动问。这一次跟韩嫣一起,端了菡药仙的老巢,就自觉跟韩嫣已经真是至交姐妹,就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究竟要寻找什么?玄霜洞除了玄英瑶琪,难道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王崇沉吟了一番,忖道:“修道之士最看机缘,若是我们真个拿不到玄阴剑,只怕是我和韩嫣确无此命数,就算告诉了成九姑,也算是她天命归钟。” 他含糊的答道:“此事本来颇秘密,既然成姐姐要问,也不好隐瞒。是韩仙子的一位前辈,走失了一口飞剑,落在玄霜洞中,我来只是帮忙。” 王崇的老师是演庆真君,世上再无几个他的“前辈”,故而只好把纯阳大圣的锅,扣在韩嫣的头上。 韩嫣也只能浅浅一笑,说道:“非是不肯跟姐姐明说,只是此事关乎重大,飞剑又有灵性,若是走泄消息,只怕就找不到这口飞剑了。” 成九姑心头惊讶,飞剑的确是世间难得之物,如是换了别人,她肯定要出手强夺,毕竟很多了一口飞剑,就等若战力暴增最少一倍。 但成九姑自问,韩嫣的交情,远大过了一口飞剑,这才一笑说道:“姐姐是没有一口飞剑,但也还不至于,贪图嫣儿妹子的师门之物。这件事,我就帮忙到底,若是你们两个不合久留,姐姐就帮你们留意这口飞剑。” “若是寻到了,就给你送去峨眉。” 王崇急忙叫道:“成姐姐不可送去峨眉!” 成九姑嗔怒道:“莫非季观鹰道友,怀疑我成九姑贪得这一口飞剑?”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韩仙子出身杨祖一脉,和峨眉的人不是一路。你这口飞剑送过去,只怕就被峨眉的人给贪了,送不到韩仙子手里。” “成姐姐若是寻到飞剑,可以送去接天关,又或者去阿罗教,让阿罗教的人通知季某,再让我转交韩仙子。” 韩嫣暗咬银牙,骂道:“小混蛋,你这是担心峨眉贪墨我的飞剑吗?你这是自己想要贪墨了我的那一口玄阴剑。” 韩嫣虽然知道,王崇如是真得了玄阴剑,未必会贪墨自己那一口,但总觉得这小贼魔靠不住。 至于…… 让成九姑把飞剑送去杨祖一脉,韩嫣也一样都要不回来,她是补天韩嫣,盯着杨祖一脉的名头,有韩无垢的关系,杨彦,杨墨等杨道人的后代,也不会说什么,但若是一口飞剑送了去,可就真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了。 王崇虽然身份可疑,但人家真的是吞海玄宗门人,真的是演庆真君弟子。 韩嫣心头叹息,忖道:“只怕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当成九姑妙目看来,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居无定所,本门又错综复杂,如是姐姐真有寻到飞剑,的确要送去给观鹰!” 成九姑虽然没有道侣,但早就观察王崇和韩嫣两人,颇多亲密之处,心道:“季观鹰道友和我韩嫣妹子,果然是一堆爱侣,这才会连这等事儿都信得过。” 成九姑自负美貌,此时也微微有些顾影自怜,只是她一想到世上的臭男人,又未免都瞧不起。 三人稍迟了半日,又复去探索了一次玄霜洞,这次倒是没有无功而返,居然又寻到了三株玄英瑶琪,这一次,就连王崇也有了份。 王崇本想过了这几日,就回去接天关,不在穷耗下去,但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跟韩嫣约定的最后一日…… 正文 三零零、玄阴剑 小篁蛇才潜入玄霜洞,就有一道玄音鸣啸。 韩嫣精神陡然一振,喝道:“就是这个方向!” 王崇驾驭了小篁蛇,一路潜下,最近几日,他们已经把玄霜洞所有能够探索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只差地心深处。 因为那是玄霜黑潮爆发之处,根本就没法潜入,除非硬冲潜伏地心的玄霜寒发出来的玄霜寒潮已经如此厉害,潜入地心深处,不吃捉死。 王崇又不是缺这一套玄阴剑的人,韩嫣虽然提议过两次,他都不允,所以从未有深入地心。 王崇驾驭了小篁蛇,虽然没有玄霜寒潮的玄霜洞仍旧寒彻筋骨,但有这头魔物,还有黑风双煞两个“小畜”,催动了玄武罗计都魔光护持,三人也感受不到。 小篁蛇刚追了过去,就见到两道黑影在争斗。 一道黑影夭矫灵动,宛如黑虹,另外一道黑影却是个怪物,牛首猿身,肋生双翼,身法一动,若如雷霆。 王崇瞧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怪物?” 成九姑和韩嫣都不识得,他正好奇,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是玄阴魔魈,乃是最酷寒的玄霜寒潮之中,孕育出来的魔物。你们那不是对手,快走! 王崇听得演天珠的说法,急忙催动小篁蛇上升。 跟玄阴魔魈争斗的那道黑影,本来就处于劣势,只是腾挪变化,足够迅速,才能不断的逃遁。 它见得有外人来,鸣啸一声,冲着小篁蛇就追了上来。 玄阴魔魈亦是双翼震开,衔尾直追。 王崇捏了一道法诀,弹指飞出了一道火法,绕过了那道不住鸣啸的黑影,炸在了玄阴魔魈身上。 这头魔物不愧是玄霜寒潮中孕育的魔物,竟尔生生受了这一击火法,身上魔气一抹,王崇的发出的丙灵真火,便自消灭。 王崇心头骇然,暗忖道:“这头玄阴魔魈实力就算不如小剑仙欧阳图,也差之不远!” 欧阳图是剑术无敌,这头玄阴魔魈却是天生寒意凝结,几乎没有任何修道人的肉身弱点。 比如它飞遁之速,因为肉身都是玄霜魔气构成,直追虹化和飞剑之术。 这魔物魔气至寒,几乎克制大多数道门的纯阳法术。 就如王崇以丙火灵精克制罗道乾的乾焰火龙术,不是因为两人道法有差距,也不是法术高低,就只是丙火灵精的品质,在九阶三十六品的真气之中,远远超过了罗道乾的乾焰火龙术。 玄霜黑潮至阴至寒和丙火灵精互相克制,但此处是玄霜洞,有地利之便。 它蜕变真形又比王崇手里的四条丙灵火蛇更久,道行更高,若是王崇以丙灵火蛇对敌,只怕一个照面,这四条丙灵火蛇就要被玄霜魔气“熄灭”。 就如朱红袖的道法剑术,并不差似王崇,跟韩嫣,齐冰云相当,但是仗了飞凰剑,还是要以幻术引走,那条已经化形的丙火灵蛇,不敢颤抖下去。 韩嫣和成九姑,开始还不知道,王崇为何忽然逃窜,见得这头玄阴魔魈如此厉害,这才各自惊诧,韩嫣刚要飞出剑光,就被王崇阻止,叫道:“飞剑斩不得这头魔物,还要受损。” 成九姑倒是不惧,急忙施展她仗以成名的玄天冰火箭术,素手轻挽,就是一道冰火之力纠缠的灵箭,在掌心凝聚。 这位天射仙子娇叱一声,把这道冰火箭发射了出去。 玄阴魔魈根本不躲,任由成九姑这道看家的法术,射中了身躯。 玄天冰火箭射中,也只是穿透了三尺,就被无穷黑潮漫卷,生生将之化去,居然也没能伤得这头魔物。 成九姑和韩嫣都是大骇,心道:“若是不知道这头魔物的底细,贸然出手,却不能将之击伤,待得它冲至切近,只怕一个照面,就要生生吃个大亏。” 玄阴魔魈似乎有些不耐,承受了成九姑的道法之后,一双魔爪一挥,就有练到黑色光芒射出。 王崇和韩嫣各自对望一眼,都是心头吃惊,两人的丙灵剑出手,迎空一绞,和玄阴魔魈发出的黑光在空中交拼,顿时确定了,有两口玄阴剑已经被这魔物降服。 玄阴魔魈也不懂得剑术,只是凭借本能,借用本身玄霜魔气,把这两口玄阴剑祭炼,剑光上的寒意,冻彻骨髓。 如非是韩嫣和王崇,使用的都是丙灵剑,只怕剑光交拼之际,寒意就透过了剑光,传递到了两人身上。 小篁蛇飞遁极快,除了它本身的飞遁之能,还有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两人,拼命的催动了玄武罗计都魔光加持。 被玄阴魔魈抓捕,向王崇他们追过来的那道黑光,自然就是第三口玄阴剑。它的两个同伴被玄阴魔魈制住,它不甘心落入魔物之手,又因为天性懵懂,不肯离开玄霜洞,这才一直都玄霜寒潮之中躲避玄阴魔魈。 只是玄阴魔魈也是玄霜寒潮之中诞生,根本不惧玄霜寒潮,就如丙火灵精根本不会惧怕世上任何真火,只觉得火力越盛,自己就越舒服。 这第三口玄阴剑,早就给玄阴魔魈追逐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才被迫钻出了玄霜寒潮,被王崇等人发现。 这口飞剑终究是开了灵性,虽然懵懂,但却隐约感觉,这一个方向有它的生机,直奔小篁蛇投来。 王崇和韩嫣,联手御剑,抵挡玄阴魔魈之余,也顺手开了黑风洞府,那口玄阴剑径直就钻了进来。 它来到了王崇身边,鸣啸一声,盘绕不休,似乎求助。 王崇笑道:“你可愿意认我为主人?” 这口玄阴剑干脆降落下来,让王崇探手一把抓住。 玄阴剑入手,虽然只得一口,王崇也志得意满,就在此时,小篁蛇冲出了玄霜洞,后面的玄阴魔魈不甘心,自己想要吞噬的玄阴剑被人收取,紧紧的追了上来。 王崇心道:“虽然演天珠说,此魔物厉害,但既然它出了玄霜洞,总要恶斗一场。” 王崇把玄阴剑顺手收了,送入了一处物神之窍,打算以小无相剑诀祭炼,自己却化为惊虹,冲出了黑风洞。 正文 三零一、第二口玄阴剑 王崇本身的剑术,其实都是小无相剑诀的底子,只是他为了遮掩,以天道之痕中学来的入道二十四式遮掩。 只是若别人去修炼入道二十四式剑法,就算欧阳图那种天才,也练不出王崇这般剑术。 只是若真有欧阳图的资质,只怕凭了这二十四式剑法,早就自创剑术了。 王崇驾驭了丙灵剑,一招天外流星! 狠狠的绞杀在玄阴魔魈驾驭的一口玄阴剑上,这头魔物性子凶残,怪啸一声,舍了另外一口玄阴剑,就直扑王崇。 若是给这头魔物扑上,饶是王崇有炼身成气,大火流金之术,也要被冻成冰坨,跟成九姑当日相似。 但王崇怎是鲁莽之人? 他借助小篁蛇,忽然就挪移虚空,让玄阴魔魈扑了一个空。 韩嫣和王崇,虽然说不上心灵相通,但却互相颇知道根底。王崇一出手,韩嫣就晓得如何配合,她剑光一弱,玄阴魔魈的另外一口玄阴剑,就直杀了过来,和自家主人分开稍远。 便在这口被玄阴魔魈污染的玄阴剑,逼近了小篁蛇,这头魔物大口一张,喷出了一道魔光。 王崇刚才就给两个“小畜”下了死命令,若不能用魔气裹住一口玄阴剑,回头就拿他们做菜。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虽然不知道,自己合适做什么菜,但都晓得,绝非是什么好事儿,故而豁出了命去,用玄武罗计都魔光,死死的裹住了这一口送上门来的玄阴剑。 王崇借助小篁蛇,挪移虚空,回了黑风洞,当即就喝了一声,让小篁蛇催尽全力,穿梭虚空,遁走无影。 玄阴魔魈哪里料得,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狡诈之人,根本不跟自己争斗,却施展狡计,骗了一口自己的飞剑去。 也是这头魔物,只会以天生魔气,污染飞剑,凭着本能驱使,却没有剑术配合,这才会被玄武罗计都魔光裹住玄阴剑。 若是王崇以白枭妖身出手,就算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两人联手,玄武罗计都魔光的威力,大了五倍以上,也困不住他的飞剑。 这头玄阴魔魈呆愣片刻,呼啸一声,就紧紧追赶了上来。 成九姑潜运真气,素手轻挽,又复两道玄天冰火箭射出。她的玄天冰火箭术,乃是宇内一绝,虽然不如飞剑变化,但威力却并不稍逊。 若不然她当年,也不能在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两位魔门的阳真大修联手之下逃脱。 就算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也不敢硬挡她的玄天冰火箭术,但这头玄阴魔魈,怡然不惧,仍旧根本不出手,任由成九姑的冰火箭射中身躯,然后魔气一卷,就将之抹去。 成九姑心头骇然,心道:“我自从炼成玄天冰火箭以来,就几乎没有见过,同样境界,能够迎接我这冰火箭的人。这头魔物,岂止是硬接,干脆就是无视。世上哪里来的这等厉害魔物?” 韩嫣此时也明白了,这头玄阴魔魈的厉害,知道自己的飞剑,的确伤不得这头魔物,若是驱使去斗,说不定反会被玄霜魔气污染。 若是韩嫣有金丹境修为,倒也不惧这头魔物,但她纵然剑术出色,也只是大衍境,如何敢冒险? 她的补天劫手倒是合适,此种场面,但作为“杨祖一脉”,而不是补天韩嫣,她根本不好使用这门魔道武学。 她倒是不怕王崇知道,但成九姑只怕就要被灭口才成了。 韩嫣轻轻咬住嘴唇,暗叫道:“真要看季观鹰这小贼了,若是他没得办法,我们就只有拼了命去逃。” 小篁蛇虽然能穿梭虚空,但却不能直去千里,每一次穿梭也不过百余里,虽然能顺瞬息摆脱玄阴魔魈一段路程,但这头魔物飞遁奇速,很快就追了上来。 小篁蛇拼尽了老命,也拉不开距离,还是亏得黑风双煞合力,这才能帮助小篁蛇亡命逃窜。 王崇心道:“就算我以白枭妖身出战,也不能胜过了两个小畜联手。黑风双煞的玄武罗计都魔光,倒也不输给这头魔物,只是……” 他暗暗计算,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还需最少十七八个时辰,才能化去夺来的那口玄阴剑上的魔气。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借助补天劫手的秘法,传音给韩嫣,说道:“你分出几粒天邪金莲的种子,我助你降服那口玄阴剑。” 韩嫣这才微微欢喜,偷偷送了一道回信:“算你大有良心,知道给自己婆娘弄好处。” 王崇啼笑皆非,他倒是真不怕,多韩嫣这一位夫人,只是两人关系,始终有些怪异,让他放不开心怀。 两人虽然算是“勾结”到了一处,但始终差了生死与共的情义,只算是互有利益纠葛。 王崇帮韩嫣透过了玄武罗计都魔光,把天邪金莲的种子,在玄阴剑上种下。 天邪金莲平日侵夺魔气,无往不利,但这一次却颇失败。种子落在玄阴剑上,立刻就被冻成了冰晶,碎裂成了渣渣。 韩嫣无奈,也只能再次催动天邪金莲,生出新的种子。 先后种下了数十粒种子,才有一粒天邪金莲的种子,抽枝发芽,生出了一朵极小的莲花。 此邪物亦不愧是天下间闻名,随着这朵小莲花枯萎,再生出来的金莲种子,便有了些微的抵抗玄霜寒潮之力。 王崇只瞧了一会儿,就知道韩嫣若是独立祭炼这口飞剑,只怕须得数年光阴。就算有黑风双煞以本身魔光相助,也非是一时三刻之事,便不多关注了。 王崇也无心出去,恶斗一场,不能使用人妖相化之术,他就是个大衍境的剑仙,纵然能斩寻常金丹,却也不是天下无敌。 他就那么耐心,以镜光锁定,紧紧追来的玄阴魔魈,等待韩嫣炼化了第二口玄阴剑,黑风双煞空出身子来,才会趁势反击。 小篁蛇亡命逃窜,王崇本以为一日半日内,韩嫣就能成功,却没想到连续数日,黑风双煞和韩嫣都耗费在祭炼那口玄阴剑上了。 此时下方,已经渐渐有了城廓,到了热闹繁华之地。 正文 三零二、快发一个更骚的大誓 白狼精颜白散,盯着下方的两个旧日同袍。 翠音儿和黑良马都是一脸的狼狈,被捆得粽子也似,窝成了一团。 自从王崇被揭破了身份,径山寺就散了,只有观真和尚苦撑,其余的王崇手下,包括燕北人,尚文礼,以及一众妖怪,都各自逃命去了。 翠音儿和黑良马还算比较运气,逃窜了数年,其余改名叫做道酒的鹰妖老酒,改名叫做道满的狐狸精胡三元,都已经被人捉去,活生生的弄死了。 只是今日,他们的运气,也到了头,居然撞在了当初并立为黑空山八大妖将的白狼精颜白散手下。 他们这几年修为并无寸进,白狼精颜白散却因为得了黄袍怪的传授,突破大衍境,如今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怪了。 白狼精颜白散冷笑道:“当初你们背叛了山主,可有想过有这一日?” 黑良马哼哼两声,说道:“我们撞在那小贼魔的手里,都没想过还能活下来,你可知那厮如何凶残?每天都要生吃一口妖怪肉,还不让死……” 翠音儿听得他说的不成话,只是泪珠乱滴,她知道黑良马是想要活下去,才诋毁王崇,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和黑良马今日,就算如何狡辩,也都活不成了。 白狼精颜白散大喝道:“任尔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 黑良马立刻大喝道:“若是我撒谎,就让我被蛇吃了。” 便在此时,一条金鳞大蛇从天上飞过。 黑良马立刻改了誓言,喝道:“如是我撒谎,就被天降玄霜冻死。“ 便在此时,一道黑光路过。 黑光中的魔物瞧得下方几个“小怪”,颇鲜嫩可口,就挑了一个妖气最盛的,魔气一卷,就把白狼精颜白散先“速冻”了一番,冻成了冰坨,然后就卷了上天空。 玄阴魔魈一口吃了白狼精颜白散,本来还想要多吃几个,却见王崇逃的有些远了,心道:“这些小怪少吃几个也不妨,绝不能让前面这个祸害逃走。若是给他逃了,只怕天下都不得安宁。” 抱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玄阴魔魈催动魔光,恨苦追击,放过了下方的一群小妖怪。 翠音儿呆了半晌,急忙叫道:“黑良马!你快再发一个更狠,更骚的大誓言来。我们两个活命之机,便在此术了。” 这破妖怪也没什么见识,还以为黑良马濒死之际,领悟了什么厉害的天赋妖术,比如——大黑马嘴! 黑良马呆愣片刻,叫道:“若是我撒谎,就被旧主人涮了马肉!” 这破妖怪也想不到,什么是更狠更骚的大誓言,就把王崇拿来发誓。 他这誓言才出口,就听得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叫道:“我也不爱吃马肉,不如就阉割了,以后拉磨罢!” 翠音儿和黑良马呆愣一下,一起大喜,狂笑道:“主人来救我们了。主人来救我们了!” 王崇刚才从天上路过,无意中见到了自己旧日的手下,一时不忍,就悄悄脱离,借助无形剑脱开了玄阴魔魈的追击,反正还有一条小篁蛇,足以吸引这头大魔物的精力。 他也怕被人知道,自己旧日根脚,所以根本也没现身,只是把凌虚葫芦一抖,将翠音儿和黑良马收了进去,至于那些跟着白狼精颜白散的小妖怪。 这位白狼精颜白散自从晋升大衍境,就以大妖怪的排场为傲气,出门总要带着数十个手下。 王崇当然没什么好心肠,都送入了凌虚葫芦去做“口粮”。 他的凌虚洞天内,还养着数百口逍遥府的弟子,当然现在都是丹鼎门的弟子了,日常粮食消耗颇多,有着几十头妖怪,也算是补充。 从头到尾,王崇都借着无形剑隐身,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收了黑良马和翠音儿,他心头感慨,忖道:“可惜不知道观真师兄如何了。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亲自去相见,不然就是给自己招惹祸端。” 他倒也想念燕北人,尚文礼,以小狐狸胡苏儿。 但王崇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最不会有事儿的,就是这三个。 胡苏儿他早就安排了,送去了武当山,燕北人和尚文礼,好歹有好闺女,好孙女,峨眉也不会真的不管。 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心事,王崇左顾无人,收了无形剑,摇身一晃,变化了小霹雳白胜,换了丙灵剑,御剑腾空,随后去追玄阴魔魈。 小篁蛇在王崇的命令之下,兜了一个圈子,并未有飞远。 王崇倒也不是不能横渡虚空,挪移过去,但他也想要尽早,解决了这头魔物。 双方追逐逃窜,已经到了人烟密集之地,玄阴魔魈吃两头妖怪也就罢了,若是在人烟辐辏之地,一口玄霜魔气喷下去,可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若是出这般惨事儿,可就是他王崇的罪过了。 王崇御剑追击玄阴魔魈,暗忖道:“就算韩嫣和黑风双煞,还未能祭炼了第二口玄阴剑,我也要出手降魔了。” “只是凭我的本事,最多也就跟龙吉吉,极光夫人,成九姑,黑风双煞的任意一人,相差不多。就算能凭着聪明,稍胜某人,却也不能匹敌这头魔物。” 王崇心头一瞬间流淌过无数计谋,却只觉得没有一条管用。 修为到了阳真境以上,等闲的计谋,就不会太有用了,也就只有黑风双煞这种最差劲的,才会因为中计,被他捉了去做小畜。 王崇御剑追击,远远的见到了玄阴魔魈,有心试试自己的剑术,丙灵剑猛然暴涨,斩向了玄阴魔魈。 这头魔物也没料到,居然还有人敢来杀自己,它在玄霜洞豪横无敌,出了玄霜洞,一路上也颇杀了几个妖怪,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世间最绝顶的大魔物。 玄阴魔魈扣指一弹,最后一口玄阴剑就被它射出,跟王崇的丙灵剑在空中厮杀起来。 王崇知道,同样的计谋,很难再得手,也没想再算计这头魔物的飞剑,而是想要试试,自己全力斩出了丙灵剑,究竟能够伤这头魔物多深。 所以他随手就放出了第二口丙灵剑。 正文 三零三、百丈魔光斗玄魈 丙灵剑在雷霆霹雳剑诀的催动下,生出绵绵雷音,狠狠的斩在了玄阴魔魈的身上。 一人一魔的真气魔气,隔着一口丙灵剑,狠狠的交拼了一记。 玄阴魔魈只觉得全身一热,魔躯被生生斩开一道伤痕,滚滚玄霜魔气喷涌了出来。 这头大魔物虽然被斩出一道伤痕,但玄霜魔气涌出,不过瞬息,伤口就自复原,体内的剑意亦被驱除,至于阳火剑气更是早一步被玄霜魔气化尽。 王崇被玄阴魔魈,隔空传递了至寒之意,生生冻了一记,感应到一股寒意,让自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真气都滞涩了三分。 “糟糕,还是大意了些。” 王崇急忙催动了五识魔卷,把真气在天地之窍中绕了一圈,这才化去了浑身的寒意。 若非他应变的快,手段多,有天魔五识这等玄异法门,玄阴魔魈不管一切的扑击过来,他极有可能因为真气运转迟滞,直接就被打爆,折在当场。 王崇转化功力,驱散了寒意,从容御剑,躲开了玄阴魔魈的一扑。 这头魔物行动如风,来去如电,绝不逊色寻常御剑之术。 若非王崇此时用的是白枭妖身,又最近得了韩嫣的传授,能够尽情发挥这具妖身的雷霆霹雳剑诀,还真就未必快的过这头凶横的魔物。 “果然!小霹雳白胜,还是不大行啊!” 王崇出了一剑之后,扭头就走,御剑狂飞。他是极有端底的人,知道斗不过,就不会纠缠,那种知道斗不过,也要上去送死,美其名曰:一腔热血! 其实就只是脑子不灵光而已。 玄阴魔魈顿时有了两难之色,究竟是继续追击小篁蛇,还是追王崇? 它稍稍犹豫,还是觉得小篁蛇里头的那些人,更能为祸人间,催动的遁法,继续追了下去。 王崇拉开了数百里的距离,施展补天劫手的秘法,问了一声,韩嫣迟了一刻,才有回应:“已经祭炼了玄阴剑,只是微微有感悟,想要闭关一会儿。” 王崇也不在乎韩嫣是否出战,毕竟韩嫣只是大衍境的顶尖,这种大场面,须没得帮助。 只要黑风双煞两个小畜,能够空出身子来,参与战斗便可。 他随意下了一道命令,黑风双煞出了黑风洞,两人身上魔光都连在了一块,各自放出百丈魔光,冲向了玄阴魔魈。 王崇也是有些算计,在玄霜洞那等没有闲杂人等,人迹罕至的所在,直接让黑风双煞把魔光加持在小篁蛇身上,也没甚不妥。 但此时下方已经人烟辐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路过的仙真,小篁蛇口喷百丈魔光的场面,就十分之不妥了。 一旦小篁蛇被误会成魔门妖修,他王崇就要被扣锅。 黑风双煞心底也苦,他们虽然联手,实力暴增数倍,但也还是不想跟玄阴魔魈这种凶残的大魔物恶斗。 只是被逼如此,他们也抗拒不得。 玄阴魔魈虽然一身玄霜魔气强横,但也真就没有,强出寻常阳真数倍,被黑风双煞缠住,双方顷刻间恶斗了千百招。 居然一时间,也分不出上下。 魔尸宁一古一面催动玄武罗计都魔光,驱除不断侵蚀上身的玄霜魔气,一面偷着对丧尸董山说道:“咱们有几分胜算?” 丧尸董山哭着脸答道:“熬吧!这头大魔物极其耐打,我们不管有几成,没有十天八天,是耗不光它的魔气。胜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知道要斗到什么时候。” 若是其他敌人,两人的玄武罗计都魔光,还能吞噬对方发出的真气,补充自身损耗,越是久斗,两人所修的魔光威力就越大。 但玄霜魔魈的魔气,森寒酷烈,就连天邪金莲都消化不去,他们两人根本不敢吞噬,就算沾染一点,都要尽快驱除。 王崇远远的按剑当空,心下盘算道:“丙灵剑怕是斩不了这头大魔物,须得出动元阳剑,又或者无形剑,才有希望斩杀了它。” 魔尸宁一古飘身退开,他刚跟玄阴魔魈交手一招,差点被冻的死去活来,若只有他一个,最多不过十余招,就要被这头大魔物轰杀。 亏得丧尸董山的魔气贯体而来,跟他本身的魔光汇合一体,玄武罗计都魔光层层拔升,体内的寒气,被尽数驱散。 这位魔门大佬,眼神微微一紧,忽然发现在战场的附近,有无数不过指头大小的金色莲花,如雾如幻,飘荡飒飒。 他给了丧尸董山一个眼神,两人都有会于心。 黑风双煞刚刚帮助韩嫣,炼化了玄阴剑,当然见过了这种变异的天邪金莲。 他们也是经过此事,才知道韩嫣居然也是魔门中人。天邪金莲虽然卖相无双,金光灿烂,没有丝毫魔气,但两人身上都被种遍了莲花,哪里还不知道,此时魔物? 魔尸宁一古通过魔光震荡,传了一道消息给丧尸董山:“我们两个只要维持住场面即可,小主母这是要收付此魔物了。” 丧尸董山暗骂道:“宁小畜!你这是进入角色了啊!哪里有这般屈辱?就认了这般命数?” 但是他嘴上,也不敢说什么,谁知道王崇在自己身上下的手段,能不能知道“董小畜”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若是真有这般玄妙,自己口吐不逊,就是捉死了。 董山也只能回了一句:“莫要损毁那些天邪金莲。” 韩嫣却是还在闭关,只是她现在的情况有些奇异,补天劫手似乎又要突破。 本来韩嫣预计的合璧丙灵和玄阴,两口飞剑的法门,还有些微缺陷,但她祭炼玄阴剑的时候,天邪金莲当真邪门,居然钻入了玄阴剑之中,不但倾吞了玄霜魔气,还生根发芽了。 韩嫣收付了玄阴剑,就心头微微一动,如法炮制,也用了天邪金莲祭炼自己的那一口丙灵剑。 王崇当初也用这法门,祭炼过金莲剑,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用过。 韩嫣还见过那口金莲剑的,毕竟两人初识,就是王崇驾驭金莲剑差点斩了她的云车。 正文 三零四、阴阳交汇 韩嫣把丙灵剑也用天邪金莲祭炼的时候,亦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丙灵真火会把天邪金莲的种子焚化,寸缕成灰。 韩嫣有过了祭炼玄阴剑的经验,倒也不气馁,慢慢的祭炼丙灵剑,似乎有一股玄机越发清晰。 韩嫣闭关炼剑,静中参悟,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的天邪金莲感应到了玄霜魔气,居然飘出了黑风洞,靠着吞吸玄阴魔魈和黑风双煞战斗,散佚的魔气,茁壮成长。 王崇也有天邪金莲,此物还是他分别送与朱红袖和韩嫣,故而也发现了漫天的细小金莲。 他心头微微吃惊,也以为韩嫣是想要收付这头玄阴魔魈,暗忖道:“这头魔物果然凶横,若是被韩嫣收伏,必然会成为极厉害的助力。” 王崇虽然也收伏了黑风双煞,也有炼就妖身,但是他根基在山海经和天符书上,此时已经修炼的得了其中三昧,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倒也不在乎,是否降服这头大魔物。 何况他和韩嫣的关系,终究与众不同,虽然还未有真的结成道侣,但却极近亲密,就有意让这一次。 王崇按住了飞剑,不肯出手,黑风双煞也知道,韩嫣要收伏这头玄阴魔魈,必然不会正面出手,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也只能恨苦鏖战。 魔尸宁一古一掌按出和玄阴魔魈硬拼了一招。 他跟玄冰魔魈恶斗了数千招,渐渐发觉了一个秘密,只要运转魔功,就能把玄霜魔气送走。 这头魔门阳真大修也不知道,自己会把玄霜魔气送往什么地方,反正这个法子最为便利,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用了。 玄阴魔魈也越来越发现,这两名可恶的大敌,变得不再畏惧自己的玄霜魔气,怪啸一声,双爪一翻,凭着天赋的战斗本能,硬生生的撕开了宁一古的掌劲。 这头大魔物掏胸一爪,却落了一个空,宁一古早就借助董山的魔气轻松遁开。 丧尸董山在宁一古,让出了位置后,横空一拳,命中了玄阴魔魈的后脑,打的这头大魔物凄厉怪啸,背后双翅如刀斩下。 三人恶斗的如火如荼,黑风双煞也料不到,他们送出的玄霜魔气都被天邪金莲转移到了域外虚空,把韩嫣在灵池降服的大魔妖们冻的死去活来。 这些大魔妖修为远远低于黑风双煞,更远不如玄阴魔魈,所以根本抵挡不住玄霜魔气。 尤其是玄霜魔气横跨虚空,源源不绝的输送过来,把这些大魔妖冻成了冰坨还不说,冰坨还一点点增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被冻成了冰坨的大魔妖身上,都隐隐有细小如指头的金莲,开谢不停。 天邪金莲转移玄霜魔气,只要那些大魔妖不死,就能无穷无尽的输送,韩嫣并无觉察。 反倒是因为玄霜魔气,不断通过天邪金莲转移,让这件邪异至极的宝物,对玄霜魔气渐渐有了适应。 在某一个瞬息,所有的细小如指头的金莲,忽然一起开谢,再度含苞待放的金莲,都在纯金之色中,隐隐带了一丝青意! 韩嫣正在自打坐,忽然睁眼,玄阴剑化为黑虹,黑虹上有点点金光,如是运足目力,便可看到每一点金光,都是宛如针尖大小的金色莲花。 玄阴剑绕身一匝,得心应手,通灵变化。 便在下一刻,丙灵剑也自浮空,赤虹如电,隐隐有了无数稀碎金光,不但没有丝毫邪气,反而更增了几分祥瑞之气。 丙灵剑上的细碎金光,亦是细如针尖的金莲,蔚为灵奇。 两口此界最上品的飞剑,通过了天邪金莲,形成了一股极其玄奥的联系。 韩嫣修炼的补天劫手,本来就有一门傲视当代的剑术娲皇补天剑术! 韩嫣想要寻得丙灵剑和玄阴剑,就是为了这一套剑术,而非是小无相剑诀。 两口飞剑交映轻鸣,韩嫣心头愉快,这才微微感应到,自己降服的大魔妖,如今都已经奄奄一息。 韩嫣哑然失笑,她只是稍稍转动念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位补天派最为出色的魔女,玉手轻挽,捏了一个法诀,就把所有的玄霜魔气都抽了回来,灌注到了玄阴剑上。 这口玄阴剑本来就在玄霜寒潮中孕育,又得了玄英魔魈的魔气淬炼,玄霜魔气对其余人来说,乃是独烈无比的魔气,对玄阴剑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无数玄霜魔气灌注过来,玄阴剑上点点斑斑,宛如针尖的金莲开谢不停,不但把这些玄霜魔气尽数化去,增益了玄阴剑的灵性,还让韩嫣的修为,也增进了一层。 “幸甚!” 韩嫣运转补天真气,知道此番闭关,消化了玄霜魔气,让天邪金莲生出了蜕变,自己的功力最少激增了百年以上。 被韩嫣抽走了玄霜魔气,被她降服的域外大魔妖,一个个苏醒了过来,都生出了后怕之意,各自腾飞,想要逃离的更远一些,但是它们不管逃出多远,都不可能摆脱天邪金莲的控制。 王崇一直为黑风双煞掠阵,他忽然觉察到,无数的天邪金莲,在数次开谢之后,越来越小,从指头大小,蜕变为针尖大小。 无数的天邪金莲,细如针尖,漫天洒落金辉,比原来的卖相,似乎更好看了几倍。 他暗忖道:“韩嫣这是修为有所进境了吗?” 玄阴魔魈忽然觉得不对劲,扑向丧尸董山的时候,忽然身子一滞,停在虚空。 董山自然毫不客气,玄武罗计都魔光汇聚左掌,一记大奔雷手拍出,这是他师门的绝学,只是以玄武罗计都魔光催动,威力更加强横。 玄阴魔魈也不躲闪,它毕竟是魔物,战斗纯凭本能,在它的本能里,敌人的任何攻击都可以不屑一顾,只要以更狠更狂更燥烈更凶戾手段反击就是了。 尽管跟黑风双煞战斗,吃了好多次亏,战斗模式已经有了些微改变,仍旧没能彻底摆脱本能。 挨了董山这一击,玄阴魔魈忽然悲声长鸣,身上冒出来点点斑斑的金光。 正文 三零五、岁暮天寒,一剑飘然 黑风双煞和王崇都是心头一喜。 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代表了这头大魔物已经被天邪金莲侵蚀? 魔尸宁一古借助丧尸董山的魔气,施展了一式遁术,潜入到了玄阴魔魈的身边,双掌按上来这头大魔物的魔躯,把毕生苦修的玄武罗计都魔光,不顾一切的疯狂灌注。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的肉身,魔气,都被天邪金莲侵蚀,故而魔尸宁一古灌注玄武罗计都魔光,就等若把天邪金莲的邪力,不计成本的强行送入玄阴魔魈的体内。 这头大魔物气息猛然一弱,就在黑风双煞都以为,它也要变成“小畜”,这头大魔物猛然张口一喷,喷出了无数细碎金光。 玄阴魔魈喷出了这一道金光,就乘空飞遁,居然逃了! 这道金光被玄阴魔魈喷出,就化为灿烂金霞,汇入了战场附近,亿万开谢不停的金莲之中,亦跟这些金莲化为一体。 韩嫣正在黑风洞里,借助镜光术,观察战场,此时却不由得微微一愣,暗暗感应,忽然笑道:“这头大魔物也算机敏,只是小觑了天邪金莲!” 玄阴魔魈几乎把体内九成九的天邪金莲都喷了出来。 不管是王崇,还是朱红袖,又或者韩嫣,都没有遇到这般强横的魔物。居然还能把在体内扎根的天邪金莲,以魔气裹住,强行逼出体外。 但玄阴魔魈纵然有如此强横魔力,也不能逃脱天邪金莲的控制,它喷出了九成九九的天邪金莲,仍旧有极细微的一部分天邪金莲,深深根植于它的魔躯。 天邪金莲这等邪物,就算只有一朵,都会生生不息。 何况玄阴魔魈的体内,留下的天邪金莲绝非一朵。 韩嫣亦驾驭遁光,冲出了小篁蛇的魔躯,喝道:“帮我去追玄阴魔魈!” 韩嫣并不知冲着黑风双煞发号施令,纵然她和王崇关系非同一般,她也不会自居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的主人。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只会去求王崇。 王崇点了点头,若是就此放走玄阴魔魈,他也会觉得可惜。 黑风双煞互相望了一眼,知道这般苦差事,还是要他们兄弟去做,只能互相往起一扑,手挽手驾驭玄武罗计都魔光,直接追了下去。 王崇驾驭剑光和韩嫣一起,远远吊在后头,反倒是把小篁蛇和留在小篁蛇里的成九姑给抛弃了。 王崇担心成九姑见到丧尸董山,心头不爽利,早就把镜光术略作调整,故而成九姑一直都没能见到丧尸董山,只能看到魔尸宁一古。 此时战斗激烈,王崇更是给小篁蛇发了一道命令,让这头大魔妖放缓了速度,不旋踵就给抛弃的极远。 成九姑倒也有心帮忙,只是她试过了自己最厉害的玄天冰火箭术,却也没能射死对手,甚至就连重创玄阴魔魈都不能,也就熄了参战之念。 小篁蛇没有跟上去,成九姑也知道,这是王崇和韩嫣不欲自己参战,也就乐得清闲。 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追击了半个时辰,就再次追上了玄阴魔魈。 倒不是这头魔物的飞遁之速,不如黑风双煞,而是它魔躯之内的天邪金莲又复发作,让玄阴魔魈魔气运转滞涩。 黑风双煞冲了上去,各自施展全副本领,跟玄阴魔魈恶斗了数十招,玄阴魔魈又复喷出了一道金光,仍旧撞出了战圈,继续遁逃。 韩嫣和王崇一起,跟随在后头,此时素手轻捏法诀,一直都笼罩在黑风双煞和玄阴魔魈的战场之外的天邪金莲,忽然一起发动。 漫天的金霞化为九道金色匹练,锁定了玄阴魔魈。 这头大魔物哪里肯就此屈服? 玄阴魔魈急忙鼓动魔气,震开了这九道金色匹练,但韩嫣本来也不是要用这个手段把他制住,而是借此催生它体内的天邪金莲。 玄阴魔魈虽然震开了九道金色匹练,但身上却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金色莲花,这些金色莲花,已经不畏惧玄霜魔气,颇有几分“经霜更艳,冻雪尤娇”的气质。 玄阴魔魈拼了生生承受了黑风双煞的一拳一掌,狠狠一口魔气喷出,又复把体内九成九九以上的天邪金莲喷出。 这一次,这头魔物也找到办法,用玄霜魔气,冻住了体内的一切生机,虽然不能把剩下的天邪金莲驱除,却能让这些天邪金莲失去了生机,只能沉寂,不能发芽。 王崇啧啧称奇,叫道:“这头魔物好生狡诈!” 韩嫣捏了法诀,望着细小如针尖的天邪金莲所化的漫天金霞,抿嘴笑道:“若说狡诈,它怎么狡诈的过你。” 王崇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前方有一道剑光升起,居然拦住了黑风双煞和玄阴魔魈的去路。 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魔物,如何敢肆无忌惮,祸害苍生。” 王崇顿时就是一呆,心道:“这是谁人?如此胆大!” 拦住去路的那位,气息并不稳固,显然是才晋升大衍境,这等境界和修为,只怕不够玄阴魔魈一爪撕杀。 王崇正要催动剑光去救人,此人已经出手,玄阴魔魈哪里是好像与?一爪飞出,就要抓死这个不开眼的拦路之人。 紧接着,王崇就见到了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玄阴魔魈这一爪,力沉万钧,更夹杂酷烈无匹的玄霜魔气,王崇就算以小霹雳白胜的脸目,催动丙灵剑,也只是勉强能接下,如是以本身出手,只怕就只有逃窜的份儿。 但是这个拦路的人,明明境界极低,比王崇还略有不如,剑光却精妙如斯,剑光如水,柔绕千转,每一剑都能化去一分玄霜魔气,剑光七转之后,虽然玄阴魔魈的爪劲余势不衰,仍旧把他给轰了出去,却未能使之重创。 就在王崇以为,这人纵然剑术渺然天生,能够挡下玄阴魔魈的一击,也撑不住玄霜魔气,却见此人身上五色流转,每一次变化,就能消弭一分寒意,竟然玄霜魔气也奈何不得。 此人! 剑术之妙,尤胜小剑仙欧阳图。 正文 三零五、岁暮天寒,一剑飘然(二) “世上还有人能使出如此剑术?” 王崇虽然剑术寻常,但也是见过世上剑术天才。 韩嫣更是以挑战齐冰云为目标,她的剑术在大衍境,正魔各派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够稍胜。 但是两人都一起生出了此念。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逃! 演天珠似乎觉察不对,又送出一道凉意:趁这机会,赶紧杀了他,快杀了他。 王崇忍不住伸手按住额头,问道:“你又发的什么疯?我跟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了他?”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杀了你夫人,你杀了他夫人…… 王崇反问道:“我何曾有夫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对啊!那不是这一世的事儿。 过得片刻,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你还是趁此天赐良机,赶紧杀了他,若是迟了,就再也不好杀了。 王崇只觉得这破珠子,已经彻底疯了,自己不问缘由就去杀人,杀人也就罢了,总要杀的不知不觉,哪里有这般公然出手? 王崇思忖间,出剑拦阻玄阴魔魈的年轻人,已经跟这头魔物交手了七招,饶是他的剑术堪称天纵奇才,世间无双,仍旧落与下风。 王崇正想着,何必自己动手? 最多三五个呼吸,玄阴魔魈就能杀了对方。韩嫣已经轻呼一声,叫道:“可是应扬师兄?” 出剑拦阻的这人,正是峨眉应扬。 王崇离开峨眉已经甚久,当时应扬还是少年,如今他面貌其实变化不大,仍旧一如少年,只是身上气质,早就与前不同,王崇居然没能认出来。 应扬暗暗叫苦,若非不得已,他是真不想面对如斯大敌。 道入大衍之后,应扬就奉了师门之命,下山行道。 他是个老实人,性子最是沉稳,故而走的是修仙者最为老套的路数,自己炼制了一些丹药,一路上见到生有重病之人,就施展医术,配合丹药,治病救人。 应扬最近几日,在附近的一处村子落脚。 村子里有一种怪病,村民都不知道是何原因,村中的大夫都染病死了,城里的大夫根本不敢来,村民穷困,也无力去远处的城镇看病。 还是应扬来了,这才以道术查到原因,附近有一头毒蟾最近炼气有成,快要化形,忍不住喷吐毒气,污染了村子的水源,这才有无辜村民遭殃。 应扬出手诛杀了毒蟾,又复以丹药救治村民,本来明日他就要走了,却没料到,忽然遭遇这等大魔路过。 黑风双煞得了王崇的喝令,还不敢肆无忌惮的出手,也不会殃及无辜,但玄阴魔魈哪里计较这些? 它几次发出的玄霜魔气,虽然只是坠落了一丝半点,却落在应扬落脚的村镇,冻杀了数名村民。 应扬自忖若不出手,只怕这村子的数百无辜,都要死在这头大魔物的余威之下,这才迫不得已出剑。 应扬出道以来,虽然跟山野间的妖怪斗法过几次,但还真没有跟如此“厉害”的对手比斗过。 玄阴魔魈每一招,看似随意,甚至都是在黑风双煞的缠斗之中,百忙出得一招,却仍旧让应扬应付的艰难无比,几乎用上了毕生所有本领。 应扬可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在太弱,居然连玄阴魔魈随手的出招,都应付的狼狈不堪。 落在旁人的眼里,是何等之惊人。 韩嫣出声招呼的时候,应扬真就只差一口真气,运转不到剑光上,眼看就要被玄阴魔魈拍碎六阳魁首。 玄阴魔魈觑得韩嫣,它也不认得这位补天派魔女,但却认得韩嫣手里的玄阴剑,它想起了自己被人“巧取豪夺”的飞剑,恼怒无比,弃了应扬,御空直扑韩嫣。 韩嫣也没有料到,玄阴魔魈居然转头来对付自己。 王崇更没想到,韩嫣居然会招呼应扬一声,心道:“这就不好杀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连韩嫣一块杀了灭口。 王崇骂道:“呸!”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杀了一个夫人,换了平生大敌之命,还是大大有得赚!” 王崇微微一呆,叫道:“此人就是我平生大敌?应扬!” 演天珠提过数次,他有一个平生大敌,只是从不肯说是谁,王崇也没料想,居然还是自己的熟人。他在峨眉的时候,应扬算是极少数,对自己颇有善意之人,就算有演天珠的提醒,小贼魔也不大想杀人。 只是在王崇这等,事事以利益为先的人心中,想不想杀人和会不会杀人,有莫大区别,纵然不想,但应扬既然身为他的“命中大敌”,他也不会手软。 王崇略略犹豫间,玄阴魔魈已经欺近他和韩嫣的身边。韩嫣毫不犹豫,立刻撤开,躲在了王崇的背后。 韩嫣也只是大衍境,她自问有丙灵玄阴两口飞剑,若是出尽全力,也能学应扬,略略抵挡几招,可这又何必?放着小贼魔在身边,为何要自己出手? 王崇果然剑光一兜,挡在了韩嫣面前,拦下了玄阴魔魈。 刚才应扬的出剑,让王崇微生感悟,剑光如水,刚柔交际,竟尔生出雷霆霹雳剑诀的另外一种变化。 玄阴魔魈的一身魔气,被天邪金莲吞噬了数次,被韩嫣炼化,转为自身功力,此时实力早衰。 若是这头大魔物全盛之时,王崇凭着雷霆霹雳剑诀,最多能争斗数十招,但此时双方动手,十余招之内,王崇能够仍不落下风。 黑风双煞才得了王崇暗示,示意两人放任玄阴魔魈杀人,却没想到,这头大魔物放过了应扬,居然去扑杀韩嫣。 虽然王崇出手,拦下了这头大魔物,两人还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家的主人怪罪,若是被者为主人怪罪下来,只怕两人连小畜都做不得。 黑风双煞急纵遁光,抢上前来,替王崇接过了玄阴魔魈,两位魔门大佬再次跟这头大魔物恶斗的如火如荼。 应扬远远掠在一旁,调息几乎耗尽的真气,心头十分诧异,他认得韩嫣,却不认得王崇,更不认得黑风双煞,只觉得这些人的关系,十分之古怪。 正文 三零五、岁暮天寒,一剑飘然(三) 韩嫣是杨祖一脉,王崇居然也是一手峨眉的剑术,黑风双煞却又是魔门的路数,四人居然一起邀斗这头魔物。 这究竟是个什么组合? 应扬想不明白,但是他却非是迂腐之人,抢先招呼道:“韩嫣师妹,多亏了你救我,应扬多谢。” 韩嫣笑吟吟的伸手一指,叫道:“你还是多谢这位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吧!” 应扬微微凛然,峨眉本山和南宗,仇怨极深,但要真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还真没有。 玄叶也只是带了五个师弟,还有一众门人去另创了峨眉南宗,说起来罪莫大焉,但实际上,峨眉本山的人,包括最嫉恶如仇的白云大师,都没想过去寻峨眉南宗的麻烦。 何况三代弟子之中,还有好些人,颇有交情。 应扬也没见过什么“小霹雳白胜”,也只能尴尬的足踏凌空,飘飘一礼。 王崇呲牙一笑,说道:“我是白枭老师门下,有空应道兄,可以与我切磋一二。” 应扬刚才可是眼瞧着,王崇一剑当下了玄阴魔魈,心头暗忖道:“我是傻的么?会跟你一个金丹境的仙道宗师斗剑?” 同时应扬也暗暗称奇,忖道:“白枭师伯听说又叛出了峨眉南宗,跟两个不堪入目的旁门左道厮混一起,自称什么东海三枭,十分的丢峨眉的脸。本来以为他老人家,就此堕落,没想到居然还能调教出白胜师……兄!如此人才。” 当初玄叶离开峨眉的时候,白枭还未有收过“小霹雳白胜”这个徒弟,应扬按照入门先后,自然觉得他是师弟。可王崇是金丹境,应扬是大衍境,所以他最后还是在心底叫了一声师兄。 应扬的这些小心思,王崇也没多想,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找机会杀了应扬,演天珠却送出一道凉意:没机会了!待会假装跟他套交情,莫要引起此人敌意。 王崇忍不住问道:“为何就没了机会?”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有人来了。 王崇还要再问一句,究竟是谁人来了?却听得一声悠扬的剑音,这一道剑音,响彻九霄,天地皆有回应,神乎其神,妙至不可思议。 然后…… 王崇就见到了一道剑光。 剑出如龙! 涛涛雷音—— 只是一剑,让王崇头疼万分的玄阴魔魈,就被斩成两段。 这道剑光稍稍一偏,似乎有意,似乎无意,把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两头“小畜”,一并斩杀。 王崇甚至能够感应到,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的一切生机,都在这一剑之内,被尽数切断,两位魔门大佬,宛如石头,摔落下去。 玄阴魔魈也如两位魔门大佬一样,阳真大修若是肉身被切开,短时间内,还能恢复,尤其是玄阴魔魈这等魔物,恢复之力更是惊人。 但玄阴魔魈就如黑风双煞一般,也是生机尽绝,两截尸身摔落。 一个年轻的羽冠道人,大袖飘飘,走下云端,瞧也不瞧,被他一剑斩尽生机的魔物和两位魔门大佬。 这个羽冠道人,双眉斜飞,入了鬓角,脸颊稍微狭长,但却别有一股魅力,嘴角似乎总有一种嘲笑苍生的笑意,配合他刚才,神通无量的一剑。 不管是王崇,还是韩嫣,又或者应扬,都不敢再多说话。 这名年轻的羽冠道人,伸手一指应扬,说道:“怎不叫师伯?” 应扬犹豫了一番,躬身拱手,叫了一声:“应扬见过玄叶师伯。” 这名年轻的羽冠道人,又伸手一指韩嫣,说道:“怎不叫师伯?” 韩嫣笑吟吟的也叫了一声:“韩嫣见过玄叶师伯。” 不等年轻的羽冠道人伸手指向自己,王崇就乖觉的叫道:“白胜见过玄叶师伯。我能回咱们南宗吗?” 这个年轻的羽冠道人正是玄叶,他意气风发,再非是传说中,逃出峨眉,苦心积虑,维持南宗一线的模样。 王崇曾见过小剑仙欧阳图,也知道个大概,此必然是欧阳图终于帮师父渡过了难关,如今的玄叶已经是阳真大修。 只是这位初成阳真大修的玄叶,实在是强横的惊人,厉害的离谱。 黑风双煞两人联手,好歹也相当于五个极光夫人哪类的低阶阳真呢。 玄阴魔魈也不逊色黑风双煞联手,尤其是这头魔物,一身玄霜魔气,厉害至不可思议,同样是阳真境的成九姑,以看家立命的玄天冰火箭术,全力射出的冰火箭,也居然奈何不得这头魔物。 可玄叶只是出手一剑! 就彻底斩灭了黑风双煞和玄阴魔魈的生机。 王崇心中暗道:“若非师父有如此剑术,也不能教出欧阳图那种徒弟。” 他其实心中也颇打鼓,生怕玄叶道人,随随便便就杀了自己。 年轻的羽冠道人忽然灿烂一笑,说道:“什么回来?你是白枭师弟的门下,自来就是我峨眉南宗的人。峨眉南宗三代弟子,你是第二个金丹,做师伯的欢喜不尽。” 王崇松了一口气,急忙躬身下拜,玄叶道人也不出手搀扶,笑吟吟的看着小贼魔,拜了八拜,其实这就代表,这位峨眉南宗的掌教,重新把白枭一脉收入了宗门。 玄叶一拂衣袖,叫道:“我此番出山,是为访友。你们可跟我一起。” 王崇急忙叫道:“师伯,能否稍等我们两日,白胜还有个朋友,要稍稍交托几句,刚才师伯斩杀的魔物,也要做一番处理,免得污染人间。” 玄叶微微一笑,答道:“也好!不过我就不等你们了。稍后你们来云台山,我在云台山访友,你们可跟我一起拜访九烟上人。” 王崇目送这位“师伯”,飘然而去,额头上的汗,真是止都止不住,都是吓的。 小贼魔也自忖胆大,但在玄叶面前,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老子当初,就是贼油蒙了心,要收他为徒弟吗?也不知道欧阳图有没有把这事儿,跟玄叶说过,若是说过,我此生都不能用季观鹰的身份,跟这位大爷碰面了。” 正文 三零六、滚滚红尘破境心 王崇急忙跟应扬说道:“道兄且去下方的村子里,查看有无人受伤,我去收拾那头魔物。” 韩嫣也说道:“应扬师兄,你且去村子里,我跟白胜去。” 应扬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我也没想过,跟你们争这种事儿啊!” 他也想不透王崇,韩嫣和黑风双煞的关系,毕竟四人曾一起对敌,但既然人都给玄叶杀了,应扬也懒得多事儿。 何况王崇和韩嫣,也算是救过他一次。 应扬拱了拱手,飘然去了。 王崇急忙按落遁光,落在地上,却见到遍地金莲花开,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韩嫣也捏了一朵天邪金莲,过得片刻,笑吟吟的说道:“亏得玄叶师伯,斩灭了玄阴魔魈的生机,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化这头魔物。” 韩嫣玉手一抖,被玄叶斩成了两段的玄阴魔魈,两截尸身一合,却再也没有原来的凶戾,宛如小狗一般,蹲在地上,呜呜的叫唤。 玄叶那一剑,斩灭了玄阴魔魈的魔识,这头魔物生机尽灭,但却恰好等若帮了韩嫣,韩嫣借助天邪金莲,给这头魔物重组魔识。 原本属于玄阴魔魈的魔识,涓滴不存,如今这头魔物的识海内,都是韩嫣“赐予”的全新记忆。 这其实已经等若“起死回生”了。 重生的玄阴魔魈,只记得韩嫣是它的主人,把它从小养大,自己须得忠心不二,以韩嫣的生死为生死,豁出性命去保护。 王崇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保住黑风双煞的记忆,但玄叶威风太甚,斩灭了两人的识海,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死了,实际上也是真的死了。 天邪金莲重组意识,已经不是原来,等若两个全新的生命。 王崇也取出了天邪金莲,被斩灭元神的魔尸宁一古和丧尸董山,又复重新站了起来,只是浑浑噩噩,眼神浑浊,已经宛如行尸走肉。 王崇随手一指,把两头小畜送回去小篁蛇体内的黑风洞。 这两头魔门大佬,非得修养一些时候,不能再用了。 韩嫣扣指一弹,给玄阴魔魈下了一个命令,这头魔魈掉头遁入地下,直奔玄霜洞而去。 王崇忽然想起一事,叫道:“怎没有把那口玄阴剑取来?”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莫要小气,这口玄阴剑,就给我的小畜玩玩吧。你又不缺飞剑,等你须得此剑,赐予门徒,小妾,我就还你。” 王崇也没有跟韩嫣争执,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一口飞剑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你以后真就是我的夫人了吗?” 韩嫣微微万福,柔声款款的答道:“补天韩嫣,见过夫君。” 王崇一抖衣袖,御剑直冲九霄,留下一句话,对韩嫣说道:“我去追玄叶师伯,你去打发了成九姑,不要说这边的事儿,就跟我一起来罢。” 王崇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再见应扬,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杀了这位“命中注定”的大敌。 王崇剑光再迅速,也不可能追上玄叶,他也并未有真的去追玄叶。 他又不是什么小霹雳白胜,难道还真去加入峨眉南宗? 没得吞海玄宗的门人,演庆真君的弟子不做,去加入峨眉南宗这等没前途的门派作甚? 王崇就是忽然有些气闷,找了个借口,甩脱了韩嫣,想要一个人散散心。 他剑光任意行止,飞不多远,忽然见得下方甚是熟悉,便把剑光按落,信马由缰,走了没多几步,就看到了一座寺庙。 “这是红叶寺?” 王崇心头微微沉吟,没有进入寺中,毕竟他身份尴尬。清月大师早就把红叶寺重新翻建,再没有当初被一群旁门散修糟蹋的模样。 只是这座小庙,仍旧不甚宏伟,只是青砖红瓦,甚是雅致。 王崇想起来当年,自己就是在红叶寺学了七二炼形术,从低奠定一身道基。 若是没有意外,他只怕早就是毒龙寺的真传弟子了,如今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证就太乙不死之身,毒龙寺只怕又要兴旺起来。 王崇只是稍稍驻足,就不再多看,按照心头所感,径直行去,不过数个时辰,就入了扬州城。 扬州城也是十数年过去,在修仙之人身上,十余年不过弹指一瞬,大家都没甚改变,最多也就是道法稍微高些。 但与人间来说,十余年光阴,已经是一代人物风流过去,又有一代人物风流浪来。 王崇寻了半日,却才得知,当年他初来扬州,见到一群年轻人的那家酒楼,因为失火,已经烧没了。 只能随便另找一个酒楼,叫了些酒菜,唤过伙计,只是略略打听几句,就发现已经没人知道当年的扬州八秀了,如今扬州文名最盛之辈,名为三俊。 其中有两人是熟人后代,另外一人,王崇却并不知晓家世。 他跟酒楼伙计打听消息,也非是想要叙叙旧情谊,只是忽然有感慨,忽然有起意,忽然就问一声,问过之后也就罢了。 王崇样貌奇异,又是一身道装,打听的又是陈年旧事,酒楼的伙计就稍微上了些心思,暗暗忖道:“李家少爷曾吩咐,若是有奇人异士,必然要禀报与他,大大的有赏。此人怕不就是奇人异士,我去通报一句,只怕最少十两银子入账。” 这伙计惦记赏赐,跟人说了一声,就出门而去。 王崇虽然没有放开魔识,却也能知道附近,究竟有甚风吹草动。他本来就性子谨慎,又复炼就了天魔五识,这个伙计如何瞒得住? 只是王崇也微微好奇,不知道这个伙计,究竟要去通秉什么人,所以他也不离开,自斟自饮,又复悠然有思,把自己这十余年来的日子,在胸中鼓荡一遍。 忽然间,就道心有悟。 王崇只觉得,似乎有什么破裂开来,他抖了抖身子,有两道新的罡脉,又复被开辟了出来。 历经无数战斗,王崇自然心头感悟,只是他也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等滚滚红尘,人烟繁盛之地,道心有破镜。 他忽然想起来,当年令苏尔让他,经历二十年滚滚红尘,这才领悟到,这位前师父的苦心。 正文 三零七、缘法 一骑快马,长街疾奔! 马上一个俊秀的少年,眼见到了酒楼之下,喝了一声:“威少!帮我带马。”自己纵身一跃,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落与酒楼之上。 王崇只瞧得一眼,就觉得这个少年,眉目间有些熟悉,心头暗忖道:“莫不是李禅哥哥的后人?” 少年双目一扫,见到了王崇,就疾奔过来,虽然一路纵马,又复施展轻功,他却气定神闲,显然武功颇高,双手抱腕,礼貌的问道:“这位道长,不知在什么深山修行,道号如何?” 王崇微微一笑,答道:“我的名字,你也不用知道,我与你没得道缘!” 王崇捏了个法诀,顿时化为青烟,须臾不见。 少年顿时惊骇,又复捶胸顿足,懊恼道:“必然是我态度傲慢,让仙人生了气。十余年来,第一次见到这等仙人,却不曾有缘。” 少年正自懊恼,又有一个少年悠然上楼,他刚才在酒楼下,帮好友招呼好马匹,这才上来跟好友一起,想要见识“有道之士”。 他见得好友如此模样,不由得笑道:“晴空儿!怎么如此不堪?难道仙人又是骗子?” 被称作晴空儿的,正是李禅的独子李晴空。他父亲多年科举,不曾中得功名,浮世之心渐渐淡了,只在家中闭门教导儿子。李晴空偏又喜欢武功,就被李禅送去好友司徒有道门下学艺,如今也学得文武双全。 酒楼下帮他带马的少年,便是司徒有道的独子,名叫司徒威!亦是文武双全的少年,司徒威还拜师乔寿民,一手画艺天下驰名,犹在自己老师之上。 李晴空和司徒威都是扬州有名的俊秀少年,和另外一人齐名合成扬州三俊! 司徒威劝说了好有几句,眼神无意中一扫,却见王崇刚才的酒桌上,有一行水书,晶莹的酒液汇聚成了一句话:半夜三更,须晴园中! 司徒威也颇骇然,他急忙扯了李晴空过来,桌上的酒液居然往起一凑,汇成了一张笑脸,随即酒液蒸发,消失不见。 李晴空这才兴奋的叫道:“我这就去找乔叔叔!” 司徒威急忙拉住他,低声说道:“莫要惹人注目。” 司徒威其实并无李晴空这般急躁,想要求仙问道。 当年李禅拒绝了两次令苏尔渡化,事后也不曾后悔,虽然求取功名不得,也安淡闲生。 但扬州八秀之中,司徒有道却得了王崇的传授,这位司徒有道天资不俗,忽忽数年,就突破先天之境,出门游历,又复得了一份机缘,居然道入天罡。 从此后,他就能高来高去,一掠百丈,非复人剑侠客,颇有斩妖除魔之能。 司徒有道也极谨慎,除了几个至交好友,从不让人知道自己的本领。 李晴空是他弟子,自然知道师父的本事,只是每次去求法,司徒有道只是不允,还跟他说道:“当年授我道法的仙人,并未言称此法可以传人,就连威儿我都不打算传授,免得恶了仙人。” 李晴空因此,才有求仙问道之念,四处着人打听,哪里出现过奇人异士。 只是世间修行之士,都不爱沾染红尘,就算偶尔游戏人间,也不会让凡俗看出真面目,故而李晴空辛苦数年,仍旧一无所得,并不曾见过有道之士,反倒是骗子见了许多。 好容易见到一个真有本事的仙人,李晴空急躁无比,司徒威却总想着,自己父亲还能真不传授家传道法?所以比李晴空要稳重得多。 李晴空也知道,自己太过急躁,生怕仙人不喜,急忙望空遥遥一拜,就扯了司徒威离开。 王崇看着两个少年,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收的两个童子,如今只怕也长大成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王崇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也没有去会见老友的念头,只是他始终还记得,令苏尔当年,让自己渡化李禅,心头暗忖道:“李禅师兄,怕是没机会入道门了,这位少年应该是他后人,既然有求仙之念,我也不妨帮忙一手。” 王崇一拂衣袖,翩然而去。 李晴空和司徒威两家本来就和乔家交好,来去各家,就宛如自家一般自在。所以两人说要借住一宿,乔寿民根本毫不在意,任由两个少年自行其事。 甚至乔寿民的爱女,还巴巴的跑过来,跟两个世家哥哥一起,期盼能见到仙人。 李晴空几次想要劝乔大小姐回去睡觉,免得惊扰了仙人,觉得他们还带了女眷,不肯传授道法。 但乔寿民的爱女,颇得父亲宠爱,哪里在乎李晴空?只是巴巴的望着天空,比李晴空和司徒威还要急切。 王崇人在半空,忽然使了一个身法,丙灵剑长虹惊天,兜空一绕,这才如天绅倒挂,垂落人前。 他笑吟吟的问道:“吾乃峨眉南宗的仙人,几位可要跟我求仙去?” 李晴空一心想要求仙,但不知怎么,见得王崇如此驾驭剑光,从天而降,忽然生出了几分害怕,忖道:“这个仙人年轻,不知根脚,万一道法并不如何……” 他思忖半晌,双手一拱,答道:“小可还须问过父母,再来禀报仙人。” 司徒威本来颇怀疑,但见得王崇如此剑术,隐忍了一会儿,等好友说要问过父母,他心底就急了,急忙叫道;“小可愿跟仙人去修行。” 乔寿民的女儿,也瞪圆了眼睛,叫道:“乔观桃也愿意跟仙人去修行。” 王崇哑然失笑,答道:“没想到,当年……”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说漏嘴。 王崇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当年李禅拒绝了令苏尔,李晴空也拒绝了自己,此乃真个没有缘法,无法强求。 王崇伸手一指,喝道:“既然你们两个愿意,就随我走罢。” 司徒威抖擞精神,走来王崇跟前,乔观桃犹豫了一番,说道:“我……我要再多想想!” 王崇哈哈一笑,答道:“慢慢想,且不焦急。” 他伸手一抖,用真气裹住了司徒威,腾空而去,转瞬就离开了扬州。 正文 三零八、峨眉一脉有三分 司徒威只觉得身外呼呼风声,隐隐有雷霆雷破空,开始还有些害怕,慢慢就有兴奋起来。 王崇用的是最正宗的剑遁之术,自身罡气和飞剑交融,由飞剑拖带着自己和司徒威,斩裂虚空大气。 峨眉的剑遁之术,天下罕有其匹。 王崇心头琢磨:“这个徒儿,回头丢去峨眉南宗,让欧阳图帮我教着。我自己不会去,但有个徒弟放在那边,也算是下一招闲棋。” 至于司徒威在峨眉南宗,能够学到什么功法剑诀,王崇可就不管了,反正他也真没什么可教。 一身的道法,大多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王崇御空不久,就微生感应,一招手,小篁蛇就破空而至。 司徒威见得如此一条“金鳞妖蛇”,小篁蛇此时身躯百丈,十分威风,顿时汗毛都竖起来。 这少年本以为,自己师父必然跟这头妖蛇,有些争斗,害怕之余,也有些期待,却见自家师父,随手一拍,也不知说了什么,就把这头魔物打发走,心底顿时生出无限欢喜。 司徒威暗暗忖道:“我这师父年纪比我可能还小,但道法果真高深,如此厉害的妖蛇也受他降服。” 王崇召唤小篁蛇,只是想要查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小畜恢复的如何。 玄阴魔魈乃是玄霜寒潮中诞生的魔物,通体都是魔气构成,只要魔识重组,就能恢复过来,只差补益本源魔气罢了。 但黑风双煞却是修士,乃是肉身,纵然王崇也重组了两人的魔识,但肉身却恢复的极慢,如今两人合力,怕也只看看匹敌极光夫人,实力暴跌。 王崇打发走了小篁蛇,心头暗忖道:“黑风双煞还未恢复,只怕要几年才得重新得用。成九姑已经回去了大王玉山玄姑洞,去炼自己的灵药了。韩嫣让我过去……” “也罢!就去云台山一趟。” 王崇剑光兜转,不旋踵就看到韩嫣足踏虚空,笑盈盈的在等着自己。 如今他是“小霹雳白胜”,不合使用季观鹰的法宝,所以没有再用小篁蛇,也没有取用特意为此番出游准备的六阴元灵大法筏,而是乘坐上了韩嫣,以六九云车法催生的云车。 韩嫣见王崇带回来一个少年,忍不住补天秘法传音道:“你这是哪里弄来的私生孩儿?就算外有小的,总也要问过我一声才是,怎就如此堂而皇之的弄回家来?” 王崇知道韩嫣这是调笑,无奈答道:“此是偶尔见猎心喜,收的徒儿,哪里是什么私生孩儿。” 司徒威没见过韩嫣这等仙子,王崇为了保持形象,也没有跟韩嫣表现亲密,但还是私心窃以为,必然是师父的“好友”。虽然不知道日后是否师娘,也不敢露出不妥当来,当下就要跪下磕头。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我和你师父都是峨眉一脉,他是南宗,我是杨祖一脉,还有一脉乃是本山,你以后下山行道,须得分清楚了。” 司徒威正思忖,峨眉为何如此复杂,应扬就驾驭了剑光飞上了云车。 他见得司徒威,不由得微微一愣,也并没有多问,也学着韩嫣和王崇盘膝坐下。 司徒威急忙过来给应扬磕头,应扬在外人面前,可是一派稳重,笑道;“你师父是峨眉南宗,我是峨眉本山出身,你也不拜我,日后江湖道远,遇上了本山的弟子,也最好装作不识,免得大家尴尬。” 司徒威这个少年,已经懵逼的晕头转向,左顾右盼,心道:“峨眉怕是有些问题,若不然,好好的为何要分作本山,南宗,杨祖三脉?而且瞧三位长辈,似乎交情……也不大和睦。我刚才还以为韩仙子和师父关系不错。” 司徒威也不敢多想,生怕这些仙人还能知道自己的念头,急忙去到了王崇身边,也学着师父盘膝坐下。 只是他心头此去彼来,有无数的杂念,竟尔收摄不住心神。 司徒威暗暗叹息,心道:“只怕是表现的不好。” 他也不敢强迫自己精心凝神,张开双眼,从云车往下望去,云车飞度,掠过大地,无数奇景,都如在目前。 纵然是修为最低的大衍境修士,一个时辰也能飞遁百余里,一日夜能远扬千里之外。 凡俗世间,便是最快的马,走最顺畅的路,也不过一日能走二三百里。 韩嫣的六九云车法,便是大衍境使出,也堪比金丹境的高手催遁,一个时辰能有一千五百里。但这个速度,在高空飞遁,却看不出来快慢,只怕地面的人看到,还觉得这片遁光根本没用动。 司徒威从高空望向地面,也是如此,无边大地,直如不动! 他也是从小修炼武功,到了司徒有道的真传,忽然见得地面有两股光气,正在反复喷涌,不由得心生好奇,指着下方,小声问道:“可是有人斗法?” 王崇随意往下瞟了一眼,笑道:“是两头妖怪打架,看修为,都还一般。” 下放的确有两只妖怪在斗法,只是修为真的都一般,都只是天罡境而已。 这等小妖怪,王崇随手就能灭了,自是浑不在意。 司徒威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等修道之人,不是见了妖怪就要斩杀吗?” 王崇耐心指点道:“修道人哪里有许多闲情雅致?遇到妖怪害人,自然要出手,但这些妖怪自己争斗,就不须去管了。” 想了一想,王崇怕教坏了徒儿,又复补充道:“若是你真有斩妖除魔的善心,日后修成道法,师父也不阻拦你斩妖除魔。” 应扬也瞧见了下方斗法的妖怪,本想一剑斩了这两头妖怪,修道人斩杀妖怪,乃是基本功课。大多数妖怪都是从懵懂中开启灵识,天生就有野性,所以生下来就没害过人的妖怪,并不太多,除非是出身大族,从小就教导。但听得王崇这句话,就捏了剑诀,没有发动。 应扬暗忖道:“白胜道友说的不错,遇到妖怪害人,当然要杀,但这两支妖怪,只是自己争斗,就放过他们罢。” 正文 三零九、白龙化劫术 三人的云车飞不过百里,又复见到有妖怪争斗。 王崇,韩嫣和应扬,都微微生出了奇怪,要知道妖怪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就知道好勇斗狠。 妖怪几乎都是野兽出身,野兽大多数都是,吃饱了就不愿意争斗,所以妖怪也是这般习性,没有理由就肆意厮杀的妖怪,十之八九是修道出了岔子。 当云车上的四个人,见到了第七伙妖怪争斗,就算最迟钝的司徒威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韩嫣瞧了王崇一眼,问道:“可要问问是什么事儿?” 王崇微微沉吟,摇头说道:“还是先去见玄叶师伯吧!“ 韩嫣便即沉默不言,应扬虽然好奇,但王崇和韩嫣都不想多事儿,他便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也保持了沉默。 一行人又遇到了两次妖怪争斗之后,就再也没有遭遇到妖怪,一路飞向了云台山。 王崇想起上次,自己和干荫宗,吕公山来云台山的事儿,不由得心里微生暖意,这两人可算得他的朋友,只是限于身份,日后再无见面之时,纵然见面也要故作不识。 韩嫣终究是知道进退,在云台山外,就停住了云车,过不得多时,就有一道金桥飞来,接引四人。 王崇,韩嫣,应扬,还有一个小拖油瓶司徒威,踏上了这座金桥,王崇就不说了,韩嫣亦是见识不凡,应扬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排场,饶是道心稳固,也不由得微生羡慕。 峨眉着实甚穷,若不是齐冰云在接天关的斗剑大会,得了一口冰蝉翼,峨眉三代又只有应扬修行大小五行剑诀,如今他还跟刘灵吉,许旌阳一样,没得趁手飞剑,只能做个光拳的剑仙。 云台山却不一样,家大业大,光是这道金桥,就气派之人见人羡。 司徒威更是不堪,他还是个凡俗,修炼的也是家传的武功剑术,哪里见过这般景致? 他虽然不似李晴空,苦苦期盼能够得遇仙真,但从小见到自己的父亲,搞来搞去,飞天掠地,更能一口喷出百步,击碎木桩,也不是没有过羡慕,所以李晴空犹豫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跟着王崇走了。 只是半日间,司徒威见了剑遁之术,还端坐一回云车,如今又复见到这般堂皇的仙家气派。 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忖道:“日后定要跟随师父,好生修行。长听人说,有些拜入仙门之辈,却忽然生出尘俗之心,又或者贪恋红尘,我决不可动摇志向。” 四人心态各异,随着金桥飞腾,不旋踵就看到九烟上人和玄叶,两人正自端坐。 玄叶轻笑一声,说道:“此事就要摆脱上人!” 九烟上人笑道:“道友尽管放心,你在我云台山渡劫,九烟必然舍生忘死维护。” 玄叶哈哈一声长笑,也不理会王崇等人,喝了一声道:“且让道友见识我峨眉南宗的剑术。” 玄叶剑光冲霄,剑意化为白龙,鸣啸千里。 王崇吃了一惊,却听得应扬嘀咕道:“化龙剑经!怎能如此威力?” 王崇也吃了一惊,他知道玄鹤道人修炼的就是化龙剑经,只是这位峨眉二袋长老,虽然也是金丹,剑术却只是寻常,甚至让小贼魔曾误以为,化龙剑经不过尔尔。 此时见得玄叶道人施展的化龙剑经,这才醒悟道,世上的剑诀千百,总有人能修炼的平庸,也有人能修炼的出神入化。 同样的化龙剑经,玄叶手中和玄鹤手中,简直是两套剑术。 玄叶道人以阳真境界,能一剑斩杀三阳真,甚至玄阴魔魈还非是寻常的阳真,实力强横,黑风双煞亦是两人联手,可敌极光夫人那种阳真数人。 玄鹤道人也是积年的老金丹,却连一个最弱的妖怪金丹都杀不了,虽然也能战而胜之,却需要花费一番手脚。 王崇不了解,玄叶道人想要做什么,但韩嫣和应扬,可都是正经的峨眉传人,韩嫣虽然出身补天,但杨祖一脉和补天派韩无垢祖师这一脉,本来就不分彼此,她也是真个修炼过峨眉道术。 故而两人的心头一起浮现了一门峨眉的密传法术。 白龙化劫术! 修道人有三灾六难九衰九劫,大多数无法测度,不知来去,让人无从准备,无法应对。 毒龙寺的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就没想到,自己师徒会被困天道之痕,这才蹉跎多年。 但峨眉却有一门秘术,可以无数劫数,都化为雷劫,只要度过雷劫,就能化去劫数,此法名为——白龙化劫术。 玄叶来云台山,居然是求九烟上人庇护,让自己把身上的劫数,尽数化为雷劫,好能从容渡劫。 王崇心头骇然,忽然明白了一切。 就如他所预料的一般,玄叶道人御剑化龙,冲飞天空,立刻就有九天雷劫生出,一道粗大雷电光芒,直击了下来。 玄叶道人朗声长笑,剑光微微变化,身上竟尔生出了牵引之里,雷光落下,就化为一条雷龙,绕身飞转。 应扬失声叫道:“九霄雷术!” 九霄雷术也是峨眉秘传,应扬偶尔听人说起此术,听说就连本门的玄机真人和白云大师也不曾炼成,此术能招引九天真雷为己用。 乃是雷法之中,至高无上的法门,威力犹在云台山的雷霆玉经之上。 王崇抬头仰望,漫天飞舞,力抗天雷的玄叶道人,不由得心头一热,生出了向往之心。 第二道雷光,色做玄紫,劈空而下。 玄叶道人仍旧不屑出剑,五指一挑,这道雷光就如宛如最温顺的灵宠,仍旧被玄叶以法力收降。 待得第三道雷光劈下,玄叶道人身外缭绕的第一道雷光,已经越来越弱,最后化为无数电火,扑上了这位峨眉南宗掌教的身体。 王崇此时已经看得出来,玄叶是打算把所有劫数都转为雷劫,再以峨眉秘法把雷劫之力,化纳为自身法力。突破劫数的时候,还能让功力突破瓶颈。 如此大胆的构想,换过任何一位阳真大修都要噤若寒蝉,不愧是曾破门出教,另创宗门的人物,胆子大的包天。 正文 三一零、驱霆策电遍天地 九烟上人忽然微微一笑,对王崇,韩嫣,应扬三人说道:“能够亲眼目睹,度过六难的大真人证就太乙不死之身,乃是世间无双的机缘,尔等要好好把握。” 王崇知道自己果然不曾料错,玄叶的确是得了徒儿欧阳图之助,摆脱了最糟糕的状态,这才因为当年九烟上人送出十丈红尘软玉膏的情分,来借助云台山渡劫。 若是玄叶渡过了这一番劫数,就是此界除了顶尖的道君之外,最厉害的人物,九烟上人也愿意结交这么一位潜力无穷的太乙境同道。 九烟上人能够傲立与正邪两道之外,结交各派大能,自然有其圆融手腕。 比起来白邙山大罗宫的大罗道人,又是另外一种处世,只能睡各有千秋。 玄叶道人连渡七道雷劫,身外缭绕的雷光,却只有五条,另有两条已经被他化尽,转为了本身功力。 面对比之前七道雷光,都要威力更胜的八道雷劫,雷光隐隐,已经化为蛟龙之形,雷光之中,蕴含无穷符箓,雷光之威,撕天裂地。 寻常阳真之辈,甚至都不用雷光劈下,只是靠近这道雷劫,就要被引动内火,化为飞灰。 玄叶道人却怡然不惧,终于把手中的长剑,轻轻提起,喝道:“去吧!太白灵光。此是你我最后一起迎敌,日后就好生跟着我徒儿,伴随他名震天下。” 峨眉南宗就只有一口飞剑,就是当年玄叶携出峨眉的太白灵光剑,后来他把此剑传给了徒儿欧阳图,如今为了渡劫,又复暂时借了回来。 太白灵光剑化为夭矫白龙,破空直上,龙爪轻探,抓向了天空中的第八道雷劫。 这一道雷劫似有灵性,生出咆哮之烈,狠狠的撞上了剑意所化白龙。 剑光雷光在半天空,狠狠撞击一起,此消彼长,互有胜负,居然与天空僵持起来。 太白灵光剑所化白龙要破空拔升,八道雷劫要劈下去,轰死玄叶。 只是剑光雷光,谁也奈何不得谁。 玄叶朗声长笑,身外缠绕的雷光,一道接一道碎裂,每一道雷光碎裂,他的法力就提升一层。 待得最后一道雷光碎裂,太白灵光剑所化白龙,咆哮一声,猛然涨大了十倍,又复递出了一只龙爪,把八道雷劫狠狠抓住。 玄叶潇潇洒洒,拔空直升,伸手一点,点在了剑光之上,太白灵光剑所化白龙,生生把八道雷劫给吞了。 随即玄叶人剑合一,雷光在身上迸发,只是他却一脸的笑意,浑不在意。 第九道雷劫亦自萌动,天空上的雷云似乎想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转化为第九道雷劫。 玄叶身上雷光跳掷,显然短短时间,想要尽数笑话八道雷劫,还是有些超出了这位世间顶级的阳真大修的道力。 但玄叶道人对第九道雷劫,仍旧信心十足,盯着天空劫云。 过了半个时辰第九道雷劫终究落下,雷光之中,有十二头神灵,各自驾驭青龙白虎,电蛟雷马,奔腾而下,气势万千。 玄叶面对这最后一道雷劫,喝了一声道:“雷霆起处万物生,我今道成洞虚明。驱霆策电遍天地,虎骤龙驰倏烟霭。” 玄叶道人身上,忽然生出无穷雷霆,雷霆汇聚,到了太白灵光剑上,让好生生一条剑意所化的白龙,转为了一条雷电绕体的雷霆之龙。 应扬和韩嫣,还有王崇都一起惊呼。 司徒威根本不知玄叶的道术剑术,如何惊人,反倒是最不值得该如何惊骇的一个。 就连九烟上人都叹息一声,暗暗忖道:“阴定休老道若是迟飞升三百年,世间正魔各派,不值得要被峨眉再压制多久。” “玄叶就是命不好,若是阴定休老道,肯再多花些力气栽培,何至于蹉跎甚多年头?说不定也是道君有望。” “以玄叶的霸道,欧阳图的穷横……” 九烟忽然就不敢想下去了,当年阴定休雄霸天下,傲视此界的时候,他小小的云台山,都还未有被这位道人第一人勒索的资格。 每次都是九烟上人亲自把自家的宝物,悄悄书写了名册,送上峨眉去请阴定休“雅鉴”! 若是被阴定休大笔一挥,圈定下来,他就要自己找个借口,体面的送上去峨眉。 若是阴定休迟飞升几年,哪里轮得到他施恩玄叶? 只怕现在就是阴定休开一个仙门大会,各派齐来祝贺,在万众瞩目之中,玄叶破劫成太乙,大大的露面一番,然后在各派贺礼之中,挑拣几件好的,奖赏给徒弟。 “亏得阴定休飞升的早,如不然,天下各派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峨眉现在衰微至此,那是活该……” 九烟上人也知道,自己这般想不大好,可就是忍不住。 其实他答应玄叶,助其渡劫,除了想要结交一位太乙境大圣,也有七八成的原因是,阴定休余威—— 不要说应扬和韩嫣,这两个得了峨眉真传的,就连王崇都瞧明白了。 玄叶不但修炼了化龙剑经,还修炼了雷霆霹雳剑诀,如今是两道剑诀合璧,这才弄出来这头雷霆之龙。 要以平生最强的一道剑法,硬拼第九道雷劫。 玄叶这人之霸道,只看他如何渡劫,就可晓得。 王崇心头暗暗叫道:“果然是什么师父,就教出来什么徒弟,小剑仙欧阳图,和他师父玄叶,简直一模一样。若非是峨眉南宗日子不好,欧阳图怕是早就去把什么项情,梁漱玉之流,挨个挑了……” 只听得天地间,宛如一起震动,第九道雷劫,威力比前面八道雷劫加一块都要更威更猛,更为厉害。但却在玄叶这惊天动地,刺破九霄,无匹的剑意之下,被生生斩碎。 玄叶身上就宛如生出了黑洞,不但把第九道雷劫吞噬,更不断的吞吸天地元气,甚至天地元气都生出了漏洞,不断有远处的天地元气补充过来,形成一股奇异的潮汐。 玄叶道人悠然转身,眉心忽然开裂,露出一眼,紧接着左右脸颊亦同时开裂,也有一眼生出…… 正文 三一一、我不肯 玄叶道人从天空潇洒走下,若非身上持续不断的生出一只又一只的诡异眼眸,绝对是仙风道骨,潇洒非凡。 应扬的眼中隐有忧色,韩嫣却惊讶无比,王崇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应扬是担心师门,如今玄机和白云也不过阳真境,玄叶却突破了太乙,峨眉本山居然输给了南宗。 韩嫣却是因为玄叶道人的道化征兆,这才惊讶。 道魔两家都有谚语,大衍得长生,蜕凡成仙,金丹得道,故而有三灾厉害,阳真有六难随身,渡过去便是逍遥,过不去就是道陨。 但阳真境还算是“人”,尽管大家都自认为“仙人“,仍旧算是人,可太乙境以上,就不算是人了,乃是“道”。 太乙境多多少少都要被道化,道化的多,就是化为道孽,道化的少,就是太乙不死的大圣。 道化据说有三十三种征兆。 玄叶道人只有一种道化征兆,已经算是道力极强,只要他能做到随时开阖身上的眼眸,便是成就不死之身的道门大圣。 王崇是另有一种滋味,他出身毒龙寺,两代老祖,铁犁和红叶都被道化,铁犁的肉身,他不曾见过,但红叶的肉身却化为了大肉块,生就无数触须,诡异无比。 此时再看玄叶,更有多了一层感悟。 “玄叶这算是成了太乙境的大圣,还是未有成?” 王崇在诸人之中,眼光最差,毕竟他没有得过什么名师,从小到大耳提面命,故而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这才有这般疑惑,韩嫣就没有,反而知道玄叶这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九烟上人飘飘洒洒的腾空,迎住了玄叶,随手一道玄光飞出。 玄叶连渡九道雷劫,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已经耗尽法力,此时得了九烟上人的法力之助,顿时缓过一口气。 玄叶点头,示意感激,潜运玄功,身上的眼眸一一闭上,随即消弭无形,直到最后眉心,剩下了最后一只竖眼,他摸了摸额头,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这只眼眸也消去。 九烟上人微微惊讶,问道:“道友可是领悟了一门神法?” 道化之下,万物合道! 故而道化也不是只有坏处,亦有好处,往往可以领悟一门威力极大的神法,修为越高,领悟的神法就越玄妙。 道神气禁四部法术,神法最为玄妙,很多神法都无法传承,故而才会在气法兴盛,天罡法被创出之后,渐渐凋零,但若论威力,神法并不会输给世间任何一部法门。 炼气术和修习天罡法的修士,也只有在晋升太乙境的时候,才有机会在面临道化之危的时候,领悟一门神法,此法直接就是本命法术,也无法传承,但却威力至大,是大多数太乙境大圣的护身保命之法。 玄叶微微点头,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九烟上人见玄叶并不打算说,他领悟了什么神法,却也识趣儿的不去问,笑吟吟的说道:“贫道已经摆开了宴席,道友可跟几位小道友一起入席。” 说起来,司徒威也是运气,才有拜师,居然能参与这等盛事,入得云台山九烟上人的宴席。 要知道,王崇真正收的五个徒弟,都还没有这等机缘。 九烟上人摆开宴席,自然是玄叶道人入了上座,王崇他们四个因为辈分不够,另外列了一席,有九烟上人的门人弟子作陪。 王崇扫了一眼,却不见吕公山,心头嗟吁,知道这位兄弟,必然还是在闭关,不得出来。 只是就算能见面又如何? 他也不能相认,只要他暴露了王崇本命,谁晓得玄叶会不会翻脸?毕竟他也是峨眉的人,不可能容得魔门崽子,偷去老师的道法。 应扬肯定会翻脸,就算韩嫣也不大好说,这同命鸳鸯,也不是谁人都能做。 王崇忽然想起来齐冰云,心头暗暗忖道:“也不知道,若是暴露了身份,云儿会否跟我翻脸成仇。” 王崇在云台山赴宴的时候,想起了齐冰云,恰好齐冰云在峨眉山,也想起了他。 齐冰云身为这一代的大师姐,剑术第一,又得了火鸦剑,炼成剑光分化之术,在峨眉三代弟子,已经是领袖群伦。 晋成仙子在海外这么多年,已经确信白云大师,再也无法夺走尚红云和燕金铃,这才带了二云和两个铃铛,回转了峨眉。 如今峨眉山上,三代弟子甚全,反倒是二代的几个长老都出去办事儿了,就连白云大师都不在,也不知道是躲闲气,还是真有什么事儿。 如今峨眉山上,就只有玄德和晋成仙子夫妇,两夫妇也在闭关,故而如今峨眉的五灵仙府是齐冰云主持。 她每日除了修行,便是召集同门论道。 此时齐冰云刚刚散了同门间的论道,回到了自家的洞府,这位峨眉女仙早就做罢了功课,又没得什么事儿,故而颇为悠闲。 齐冰云虽然不爱吟诗作画,但亦是道门才女,闲看了一会儿门外的桃花,忽然颊生红云,默默的铺开了一张宣纸,运起朱笔,顷刻间就有一支桃花在纸面上渲染,七八朵桃花,有含苞欲放,有怒绽盛开,枝节回折,桃花嫣然,生趣无限。 齐冰云看了一会儿桃花,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画作,忽然提气一根斑竹狼毫,在桃花上提了一首小诗。 桃花点点又斑斑,云妻霞友伴风眠! 若把季郎换金丹…… 我不肯,我不肯,不肯不肯不肯! 齐冰云把这桃花和小诗看了片刻,又复脸上桃花,捏了一道法诀,欲待烧了它,却又暗暗思忖:“若是给季郎看看,让他知道,我如何想他,岂不是好?” 踟蹰片刻,指尖上火光发了又散。 齐冰云犹豫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这才把这卷画轻轻收入,藏入了随身的法宝囊深处。 似乎是做了什么羞不可抑的事情,齐冰云炼气良久,这才散了脸上红意。 这些峨眉的云仙子,忽然想道:“我如此想他,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是否也在想着我,念着我,挂牵峨眉的小云儿。” 正文 三一二、修罗场 王崇心头有事儿,故而待得九烟上人和玄叶道人寒暄过后,急忙起身说道:“玄叶师伯,白胜有件事儿恳求。” 玄叶渡过了劫数,成就了太乙不死,如今已为道门大圣,心情极好,笑吟吟的问道:“霹雳儿!你有何事,尽管说,师伯给你做主。” 王崇伸手一指司徒威,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只是没空指点,若是师伯回山,可否带他回去,转托欧阳图大师兄,帮我带契几日!” 玄叶笑呵呵的问道:“你还有甚事?不能亲自指点徒弟?” 王崇早就想好了理由,答道:“师侄儿欲去九天之上,感应雷霆之气,磨练剑术,争取再做突破。” 玄叶微微沉吟,说道:“你肯如此勤力,乃是好事儿。也罢,我就帮你亲自指点这个小孙儿!” 司徒威顿时欢喜的傻了,心道:“岂不是说,我能得掌教老祖指点修行?这得是多大的机缘?这个师父,真是拜的好。” 王崇想了想,取了一件新得的宝物,正是韩嫣和成九姑打劫菡药仙洞府,得来的那口碧玉钗,递给了司徒威,说道:“本门以剑术称雄,师父手里也没什么好飞剑,这是一位好友转赠,就赐你护身。” 司徒威结果了碧玉钗,捧在手里,欢喜的什么也似,急忙跪下磕头,谢过了师父赏赐。 玄叶笑吟吟的看着王崇,指点徒儿,笑道:“也就是霹雳儿,你的身家丰厚,咱们南宗还真给不来,新入门的弟子一口飞剑。你这小子运气倒好,还不知道,修仙的人,一口飞剑有多难得。” 司徒威再次磕头,王崇却一摆手,说道:“快去掌教身边,好生服侍,莫要倦怠了,连我也面上无光。” 王崇送出了司徒威,就要跟两位“前辈”告辞,韩嫣亦起身,跟他一处辞行。 玄叶和九烟上人也不挽留,任由他和韩嫣两人,联袂而去。 转到是应扬,他一来想不出来,自己该有什么借口,二来也觉得,人家出双入对,自己跟着告辞算什么事儿?也就留了下来。 王崇在玄叶面前,压力是真有些大了,他拉着韩嫣,出了云台山,就先施展遁术,横渡虚空,去了千里之外的小篁蛇身边。 又复驾驭了小篁蛇,兜转了一圈,一路出了海,这才摇身变化,恢复了“季观鹰”的面目。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还是这个模样顺眼些。如今玄阴剑也都得了,你还想如何?” 王崇心道:“不是该就此分手吗?” 他虽然和韩嫣定了几分私情,但修道人,终究跟凡俗不同,两人本来就该各自修行,毕竟师门不同,不能在一起修炼。 王崇答道:“我欲回接天关,毕竟还是接天关的镇守使。你又要去什么地方?” 韩嫣想了一想,答道:“我也跟你去接天关吧!” 王崇也不在乎,韩嫣是否跟着他,既然韩嫣也要跟他一起回去接天关,他就又把六阴元灵大法筏取出,换了小篁蛇。 毕竟这头魔物,总有些不够堂皇。 这一次,两人总算是没了什么事儿,都在六阴元灵大法筏上闭关修行。 王崇连番磨砺,修为大涨,大衍境的四十九条罡脉,已经没差得几条,距离大衍巅峰也不远,但距离突破金丹,却还差数百年苦修。 胎元境只要能炼开一道罡脉,就能踏入天罡,天罡境只要把一道罡脉开辟至三丈六尺,便算是大衍境圆满,可以晋升大衍了。 但大衍境却有两层境界,若能把一道罡脉,开辟至四丈九尺,就算是大衍巅峰,但大衍巅峰就只是大衍巅峰,想要晋升金丹,那得要铸就金丹才可。 大衍巅峰容易,但铸就金丹却是个水磨的功夫,须得一丝一分的打磨,才能圆融无暇。 韩嫣比王崇先行一步,已经炼开了四十九道罡脉,也有数道罡脉已经臻至了四丈九尺的极限,但仍旧距离金丹,有极漫长的距离。 这一日,王崇做完了当日的功课,却见前方海天一线,自己和韩嫣又复回到了中土陆洲,心头不觉得颇有感慨,心道:“兜来转去,日夕夜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一口气闭关数百年,直接铸就金丹。” 王崇相信,若是自己铸就了金丹,必然强过了什么“小霹雳白胜”。纵然还不如欧阳图,也不会差龙吉吉太远,那时候,一剑逍遥,不知该多么痛快。 现在只要遇到大敌,就须得借助妖身,王崇自己也不耐烦了。 进入了中土陆洲,路程更是顺利,如今界天之漏已经被鸷玄魔君补上,尽管这位魔君绝非自愿,但中土陆洲已经非是魔物横行之地。 偶尔也可以兼得一些鸟兽,只是想要恢复古时繁华,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了。 毕竟中土陆洲,岂止是元气大伤,九成九九的人口,都已经不在,不是被各派高人迁移走了,就是亡与魔物之口。 就算剩下的几百万人口,也都在接天关,中土陆洲其他地方,本来还有些瀚海魔盗,也不知道在丹鼎门和接天关的联手围剿之下,还能剩下多少。 远处的接天关出现在的地平线,王崇忽然叹气一声,叫道:“总算是回来了。” 韩嫣脸色微微一变,忽然说道:“接天关前怎么有阳真大修的气息?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崇魔识比韩嫣还要敏锐,他只是并没有注意,毕竟接天关也算是他的“主场“,不但可以动用正反五行逆空大阵,还有各派高人可以依靠,居然忽略了过去,此时微微感应,也颇多疑惑。 暗忖道:“就算是阳真高人,也多半在接天关内,怎会在关前?且好像就在我的丹鼎城。” 王崇倒也并不惧怕,就算有什么厉害的敌人,这里毕竟是接天关。 大法筏横渡,待得丹鼎城也在视线之内,王崇忽然感觉到不妙,就如相应他的感觉一般,一道白光冲霄,直扑他和韩嫣乘坐的大法筏。 遁光之中,一个美貌的女仙,正是许久不见的邀月! 正文 三一三、小贼魔不是好人 “弟弟,可有想着姐姐?” 邀月喜滋滋的从天而降,落在六阴元灵筏上。 王崇心底就只有一句话,还是对自己的说的:“千万不要看韩嫣!” 邀月当年,也没多强悍,也就是同为金丹境,一个人吊打东海三枭。 若非是孤鸿子偷袭,她只怕就能把东海三枭拍死。 当初王崇还真是“年轻”,又是亲手救了邀月,也没觉得这位“邀月姐姐”的道法有多强横。但这些年,他经历的战斗多了,也对这位“姐姐”的厉害,略有估计。 邀月在金丹境界,只怕顶的上七八个玄鹤。 虽然还未到了龙吉吉那种,金丹境就可以跟极光夫人硬撼的级数,也相距并不十分遥远。 若是邀月只是金丹,也还罢了,王崇也不怕她,但如今的邀月可是阳真大修…… 王崇估算了一番,如今的邀月也算不得多厉害,大约跟黑风双煞完好之时差不多,也就顶的五个极光夫人,单打独斗没准能把玄阴魔魈给活活打死。 王崇是心底里真的有鬼,遇到邀月才不是欢喜,而是计算双方的战力。 他十分担心,若是自己一个应对不善,跟韩嫣有什么眉来眼去…… 可怜他们两个,也只是大衍境,若是被邀月觉察到有些苟且,只怕他当年发的毒誓,就要应验了,邀月一准就能把小贼魔和韩嫣一起打死。 邀月也顾不得韩嫣在旁边,伸手按住了王崇的肩膀,一张俏脸宛如春风化暖,柔媚入心。 韩嫣微微低下螓首,以补天秘法给王崇发了一道消息,恨恨的问道:“这又是谁?” 邀月貌似二十七八,身段高挑,风韵成熟,举止柔媚,眼波流转,生就无限风情。 纵然韩嫣不想承认,也须得夸赞一声,此女媚骨天生,风情多趣儿,的确是男子眼中的绝世尤物。 王崇好生心累,他先露出一个微笑,对邀月说道:“姐姐许久不来看弟弟,原来是突破境界去了。恭喜姐姐,成就阳真。” 他还得偷偷以补天秘法,安抚韩嫣:“快走!找个借口溜吧!莫要惹怒邀月,吃眼前的大亏。” 韩嫣若非低头,邀月就能看到她一张俏脸,全是铁青之色。 齐冰云和小贼魔有些暧昧,韩嫣是知道的,但邀月是哪里来的?她可就不晓得的了。只看邀月和王崇的亲密,就可以知道,这小贼魔不是好人。 没得招惹这么美貌的女仙,还能是什么好人? 邀月欢喜的紧,笑盈盈的说道:“你不是也突破了大衍之境?我来接天关已经有些时日,听的人说,你还颇有名声。” 王崇心底就打鼓,暗暗忖道:“除了颇有名声,也不知还有没有人嘴欠,说出来不甚好的名声来。” 他此时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究竟为了甚么,招惹这么多女仙?随便一个已经很好,他所认识的女仙,哪一个不是美貌决定,可玩千年? 想到此处,他忽然想道:“不对也!当年不是演天珠那破珠子,怂恿我去招惹邀月的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 王崇还未来得及呸回去,演天珠就又送出一道凉意:活像你是个君子一般! 王崇怒骂道:“老子怎么就不是君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问问眼前两女子,谁人承认? 王崇差点骂娘,韩嫣怎会承认他是个君子?就算邀月夫人,也不曾承认,当年虽然是演天珠怂恿,他自己可也颇骚浪,若不然两人正正经经,只是救人,哪里会厮混到一起? 还得以拜师演庆真君,得这位老师帮自己斩断因果,逃过了命中大劫? 邀月见得情郎,欢喜的什么也似,跟王崇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王崇可就辛苦的很,一面要应付邀月,一面要应付韩嫣,韩嫣见这小贼魔越发的不像样子,气恼的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对邀月说道:“峨眉杨祖一脉韩嫣,见过邀月夫人。” 邀月也听说,韩嫣乃是杨祖一脉,接天关都是杨祖一脉的势力,韩嫣出现在此处倒也不奇怪,只是她也略微好奇,为何这个女子会跟王崇同行。 邀月夫人还以一礼,她是金母元君的弟子,按照此界惯例,各派以道君为同辈,她的辈分极高,韩嫣还应该叫一声师叔的。 韩嫣不肯叫师叔,只叫夫人,邀月倒也不甚在乎,只是态度就未免冷淡。 韩嫣也不理会,王崇以补天秘法发来的求助,素手轻挽,忽然笑了一声,就那么扬长去了。 王崇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韩嫣要是说些什么,他这会儿怕不是要被邀月一剑穿心! 邀月夫人也是聪明伶俐的女子,韩嫣举止古怪,又跟王崇同行,她如何就不会怀疑小贼魔?只是邀月终究还想给王崇脸面,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故而最后只做不知,根本不曾提起半句。 王崇带了邀月夫人,自然就回去了接天关,丹鼎城虽然亦是他的势力,但未免守御单薄,若是有甚事情,周转不过来。 进了接天关,他有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的控制权柄,邀月夫人就算真动手,王崇也能凭借大阵,轻松逃命。 回了接天关,王崇就切换了虚空,寻了一处没人的所在,他还未想好该如何交代,脑袋上就挨了一记。 邀月夫人埋怨道:“你这些年可是寂寞了?” 王崇忙道:“不曾!” 邀月夫人又埋怨道:“可有想我?” 王崇忙道:“有,这个真有……” 邀月夫人盯了他半晌,才幽怨的问道:“又不曾寂寞,还有想我,为何离开接天关数次,却也不回去吞海玄宗?” 王崇一拍脑门,叫道:“弟弟是听人说起,西境苦海的纯阳大圣善于炼剑,故而才辛辛苦苦,去替姐姐求一口飞剑。本想等接天关的差事了解,就给姐姐一个惊喜……” 王崇忍痛把一口玄阴剑取出来,心底还有一个小鼓,在不停的敲打:“莫要让邀月夫人知道,这口飞剑跟韩嫣手里的两口是同款,不然真不好解释了。” 正文 三一四、这小混账,要看紧一些 邀月夫人来接天关,已经颇有些时日,接天关又不是没有吞海玄宗弟子,她早就把小贼魔都做了些什么,打听得明明白白。 本来是一腔的怒气,想要跟他算账,见得这口玄阴剑,心底下就自软了,暗忖道:“我闭关的时候,他才不过是个天罡,虽然有些妖身,但妖怪的金丹也不强差道门大衍,又未必敢随便使用。” “这一口飞剑,不知道是他出生入死,冒了多少危险,才夺得了来。自己却不用,巴巴的留给我……” 邀月夫人心下先自软了,眼眶微微泛红。 要知道,她当年被东海三枭围攻,又复被孤鸿子偷袭,就是王崇甘冒生死危险救下来,这份恩情,邀月夫人一直都记得。 王崇见邀月夫人态度绵软,急忙上去执了手,温言软语,好生安慰了一番。 邀月夫人心头那一股气,渐渐散了,没好气的伸一根玉指,轻轻在小贼魔的额头点了一记,骂道:“你就是惯会哄人。” 王崇讪笑了一声,虽然舍了一口玄阴剑,总算是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他手里飞剑多,也不差多这玄阴剑。 邀月夫人此来,还有一个消息,王崇不好生镇守接天关,没事儿就四处乱跑,接天关上也有人不满,就一封书信送到了吞海玄宗。 演庆真君派了人来,接替王崇的镇守使。 接替王崇之人,是演庆真君的三弟子,叫做关莱!只是他恰好闭关,要迟来些时日,邀月夫人偏巧出关,听得此事,就自告奋勇先一步来接天关。 王崇拜师演庆真君,在吞海玄宗并没有呆多久,反而是在接天关的时日最久,还在此地突破了大衍境,感情更加深厚一些。 听得自己可以离开接天关,王崇反而颇有些怅然,他在接天关无人管束,来去自由,还先后创下了丹鼎门和阿罗教这些基业,跟好几个女仙厮混…… 日子何等逍遥? 好吧! 这些美好日子,只怕都要去了。 王崇牵着邀月的玉手,慢慢调整心情,只觉得虽然没了胡乱兜搭仙女魔女的潇洒,跟邀月姐姐一起耳鬓厮磨似乎也好生快活。 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说道:“小弟自知跟姐姐修为差距甚大,在接天关这十余年,每日苦修,也侥幸突破了大衍。正犯愁日后修行,无人指点,回去咱们宗门,有师父,还有邀月姐姐,也不怕修行出错了。” 邀月更是心软,念及这个小贼魔,修炼的是宗门最艰难的心法,居然还能一路突破。 要知道当初王崇可是“废功”重修,炼气胎元两境稍速也还罢了,天罡境也未有难住,仍旧勇猛精进,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楚,背人如何苦苦修炼,才有今日成绩。 邀月心头暗忖道:“他终究是念着我,才会如此奋力,又有舍生忘死,求得玄阴剑的事儿,纵然有些小小的浪荡,也饶他一回罢。” 邀月毕竟修道多年,当初还未觉察,但事后想起,也渐渐觉得这小贼对自己就颇不安好心,各种能撩会浪,自己伸手去捂他的嘴,就被挑逗了一番。 这种品性,哪里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邀月也无可奈何,心头也只暗暗忖道:“当日他伸出舌头,就该一记耳光,哪里还有现在这等事儿?如今……却是难得割舍,也只有认命了罢!这小混账心里,终究还有把我看的甚重,日后只要看紧一些,不放他出门,也就罢了。” 王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邀月在心底,下了禁足令,还在跟邀月东拉西扯,只希望这位“姐姐”,永远不要再想起什么,云儿,嫣儿,红袖儿…… 他也非是掩耳盗铃的人,如何不知道,自己在接天关屡次跟齐冰云,朱红袖联手对敌,还把韩嫣从外面带回来,是如何的惹人注目? 指望这些事儿,邀月夫人并不知道,实在不可能。 只能希望邀月夫人不提此事。 至于如何应付云儿,嫣儿,红袖儿,王崇只能肚内暗骂一句:“老子怎生知道?我一个正人君子,哪里晓得如何分解这修罗沙场?这些事儿,还是去问演天珠罢!” 王崇陪着邀月,脑子里胡思乱想。 他刚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演天珠的身上,这枚破珠子就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扣锅给老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这些日子,玩耍的不知有多开心。遮莫是老子教你,如何叫小云儿?还是老子教过你跟韩嫣那魔女连夫人,夫君都不知廉耻的叫出来? 王崇还未来得及反唇相讥,演天珠就再次送出一道凉意:老子只叫你去弄邀月,朱红袖和萧观音,其余几个小娘儿,可不是我怂恿。 王崇被演天珠点了一句,自己细细沉吟,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演天珠只有怂恿,他去救邀月,见到朱红袖和萧观音,就疯了一般败家,让自己把身家都送了去,朱红袖还好些,对萧观音就宛如最小的那个老婆一般偏宠。 但这枚破珠子,还真没有让他去兜搭齐冰云和韩嫣,甚至还几次怂恿过自己,打死韩嫣…… 王崇心头如有所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演天珠曾说漏嘴过一次。 “你以后也用不着那些破烂玩意,趁早送给观音,莫要等梁……” 当是他曾问是梁什么,演天珠没有回答是谁,却说他一定会偏心眼。 换句话,演天珠是把这些女子,地位分的清清楚楚。 梁什么和萧观音,已经是极偏心,恨不得送出全部身家。 邀月和朱红袖就是兜搭,尚红云燕金铃只是结交,演天珠并没有在这些女子面前败家。 至于其他的女子,演天珠根本不屑一顾。 王崇心头沉思,邀月见他似乎兴致稍减,正想要问一句,是想怎样?可是听说要回去,心底不痛快。 却见王崇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 邀月急忙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王崇心道:“我知道的事儿,却不能跟你说。”脸上却笑吟吟的说道:“我知道邀月姐姐哪里去求一门剑术,好配合这口玄阴剑。” 正文 三一五、温柔乡是英雄冢 王崇是忽然猜到了演天珠的一个秘密。 这种事儿,当然不能够跟邀月说,他话锋轻轻一转,叫道:“姐姐可以去求水冰月仙子,他们九寒一脉的剑术,正好合适玄阴剑的本质。” 邀月掩口而笑,呸了一声道:“你倒是宗门法术,可以随便传人吗?” 王崇刚想要说,当初自己不是换了一对红玉双剑,还得了一套柔红剑法,但随即就差点流下冷汗来。 小贼魔心道:“我没把红玉双剑和柔红剑书送给邀月姐姐,此时却乱献殷勤,万一勾出来,还有个美貌的女徒弟,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手中放着红玉双剑,还有柔红剑诀,却不给邀月,偏要装作舍生忘死去弄玄阴剑来…… 这可是老大一个破绽。 亏得邀月不曾往这边想,不然王崇纵然舌灿兰花,也不好说清楚,为啥把这般珍贵的宝物,随手就给了一个美貌的女徒弟。 总不成跟邀月解释,这个女徒弟比较要紧,比邀月姐姐更要紧? 那就真要等着被一剑穿心了。 王崇讪笑一声,不敢再信马由缰的乱说话,反而正经了起来,问起邀月如何证就阳真之事。 说起此事来,邀月心头对王崇,又多了几分感激。 她本来是演庆真君,为自己的大徒弟预备的一味大药,若非有王崇横空出世,哪里还有晋升阳真的时候? 邀月甚至还知道,正因为是王崇出现,又得了演庆真君和金母元君的首肯,两人结成鸳盟,这才让演庆真君放弃了她,自己才有解脱心结,勇猛精进,证为真人的机缘。 邀月现在所有的一切,倒有七八分来自王崇,因此邀月对这小贼,也是无由解脱,只能情根深种。 便是天邪金莲,也没得这般入得人心,百世不易。 王崇听得羡慕,不由得说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就阳真。” 邀月噗嗤一笑,说道:“五百年内能结金丹,就已经是天下罕有其匹的英才,你才得几年,就惦记阳真了?” 王崇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命中注定的大敌,峨眉的应扬。 演天珠曾说过,他三百年就要飞升,自己若是按部就班,如何追的上此人? 难道还真要听演天珠的话,过的三百年,应扬就飞升了,自己就此从容躲过? 王崇虽然不服,可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是修行的吞海玄宗,修行最为迟缓的法门,也绝无可能在三百年内,证就道君,乃至拔空飞升。 王崇没有说话,邀月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让这个小情郎恼了,急忙又安抚道:“观鹰你也不须这般,世间尽有天才之辈,也许你参悟道法,数百年就追上姐姐了呢!” 王崇只是压力深重,他出身天心观,又曾窃法峨眉山,还拜入过毒龙寺,每一处都是如履薄冰,崩天裂地的压力。 稍有些出错,甚至就算没有出错,都要被万里追杀。 如今在吞海玄宗,虽然是因为演天珠算计的好,暂时没的事儿,又得了演庆真君斩断了因果,世间再无人能够推算出来他的根脚,但仍旧不似真正的仙门弟子,一心求道,浑身轻松。 他始终…… 有无穷压力在头顶。 王崇也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拥有无边法力,能够稍稍抗衡世间最为强大的势力。 他轻轻一笑,对邀月说道:“姐姐也不须挂心,我只是想要多努力一些,好能不给邀月姐姐你丢了颜面。你如今好歹也是阳真大修,作为道侣,我若是甚差,被人冷言闲语几句,纵然都不放在心上,终究是一件添堵的事儿。” 王崇哄了邀月几句,为了让邀月少惦记自己和那些美貌的女仙,娇艳的魔女,就提了一个颇费心力的事儿。 王崇扯着邀月的玉手,轻轻搓揉,低声说道:“弟弟在接天关,机缘巧合,收付了一个小门派,唤作丹鼎门。姐姐当然也该知道,我还在海外收收付了一处小门派,唤作阿罗教。” 邀月噗嗤一笑,说道:“都是十万人以上的门派,论人口也不比咱们吞海玄宗差了,哪里还算小了?” 王崇讪笑道:“纵然丹鼎门和阿罗教加起来,只怕当不得邀月姐姐的神威,只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总也是咱们家的。我寻思既然不能呆在接天关了,就把丹鼎门全数迁移去阿罗教。” 邀月听得王崇奉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身为阳真大修,灭个阿罗教和丹鼎门,还真不算什么事儿。 尤其是邀月听得阿罗教的名字,就猜测是王崇,为了给自己解气,这才去降服了孤鸿子的门派。 自己是阳真境界,也就罢了,他一个才初成大衍的小东西,居然就为了自己出气,跑过去甘冒大风险,挑了阿罗教,这份情义,不可谓不深厚。 但这份感动,还及不上王崇最后一句:“总也是咱们家的……” 邀月轻轻低头,心头叹息道:“这小混账,果然就是我的冤孽,逃不开他的手心了。” 王崇也不知道,邀月如此想法,继续说道:“大罗岛疆土颇辽阔,周围还有好几个大岛,虽然都是凡俗景致,但毕竟是我们私家的东西,也算是在宗门之外,另有一个落脚的处所。” 王崇这些话,颇为打动邀月之心。 邀月虽然在吞海玄宗,也不是没有洞府,但千岩竞秀楼始终要在金母元君的掌中,颇有些不自在。 如今王崇置办下了一分家业,自己若不帮衬,怎么也都说不过去。 何况邀月也思忖,回去吞海玄宗,因为早年的事儿,宗门未免有人说嘴,但在大罗岛,自己便是唯一的女主人,哪里有人敢说些什么? 邀月夫人被王崇说动,就替小情郎出谋划策,如何把丹鼎门的人口,全数搬迁走。 邀月也炼就了玄玄炼遁术,跟王崇一般,都有个凌虚葫芦,故而好多事情,都显得便利。 王崇正在跟邀月商议,如何搬迁新居,韩嫣忽然通过补天秘法,送来了一道消息:“我要回去补天派了。” 正文 三一六、二师兄 王崇以催动补天秘法,回了一句:“邀月在身边,不方便送你,待有空了,去补天派找你玩耍。” 韩嫣差点没气疯掉,出了接天关,就一路哭着飞走了。 王崇现在就是可恨,妖身不能单独行动,不然把小霹雳白胜送出去,说几句软话,必然可以哄得韩嫣开心。 但现在,他就只求这小姑奶奶,莫要四处去宣扬他的老底子,就已经叩谢满天神佛。 王崇反正也要卸任了镇守使,便和邀月一起,把丹鼎城所有的家私,尽数都搬运了走。 为了避免被邀月发现,自己还收了两个美貌的女徒弟,王崇还特意耍了一些手脚,提前把萧观音等人送去了。 一个多月之后,关莱才出关,赶来接天关顶替王崇做镇守使。 这位三师兄颇为和善,见到了王崇笑眯眯的说道:“不要叫三师兄,要叫我二师兄!” 不要说王崇,就连邀月都惊讶,问道:“关师兄,这又是怎么了?” 关莱笑眯眯的说道:“师父门下本来是二十九个弟子,最近又没了三个,故而唐胤成了大师兄,我就被提拔做了个二师兄,小二十九如今已经是小二十六了。” 王崇咋了咋舌头,暗叫道:“我老师收了这么多徒弟,可死的也不少啊!” 王崇乖乖的叫了一声二师兄,交付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的符印,关莱笑吟吟的接受了符印,又问了几句机关天的事儿,就恭送了王崇和邀月启程。 王崇把六阴元灵筏放出来,邀月倒是不喜欢此物,让他又收了,两人乘坐了邀月的凌虚葫芦,先直奔东土陆洲,要先吞海玄宗一趟。 王崇也曾使用过玄玄炼遁术,在大衍境,此术虽然比寻常大衍御气要快数倍,却略逊虹化之术,故而他并不常用。 在金丹境界,玄玄炼遁术就比寻常御剑之术稍快,当初邀月夫人就曾仗此术,甩脱了峨眉的三位金丹宗师,包括晋成仙子。 如今邀月夫人突破了阳真境,玄玄炼遁术一个时辰能飞出三千七八百里,自然是瞧不上六阴元灵筏了。 比如王崇的那口凌虚葫芦,邀月的这口凌虚葫芦,可比之前建造的越发清雅了。 王崇斜靠着一个软靠,张嘴就有邀月亲手剥的水果,偶尔瞧一眼镜光术中的景色,顿时有醺醺然之感,不曾饮酒,也有可掬醉态。 王崇张口吐了一枚果核,果核落在盛着杂物的玉盘里,发出清越之音。 他感慨了一句:“邀月姐姐!我入门多年,如今才有自家算是仙人的感慨。” 邀月微微一笑,神色略黯然,说道:“你入道才多久,姐姐我入道……也有些年头,但却是遇到了你,才略有些自由自在。” 邀月终究是女子,故而把自己修道的年头给隐了去,她没有遇到王崇之前,只是演庆真君给自己大徒弟准备的一味大药,哪里有甚修仙求道的欢愉? 比起小贼魔的惶惶不可终日,邀月的平生才是真个的绝望。 真君算计之下,谁人还能觉得自己有活路? 王崇知道引起了邀月的不快,急忙说道:“姐姐勿要担扰,季观鹰虽然不成器,但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世上就无人能动姐姐分毫。” 邀约心下一暖,她倒是知道,王崇在大衍境号称无敌,连峨眉的云仙子都压下去了。 想起来齐冰云,邀月略有不是滋味,也就不多去想,只把那些传闻都当成谎言。 王崇见自己的吹嘘,未能让邀月心情好转,正暗暗思忖,还有什么话,可以哄一哄这位仙子姐姐,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回去吞海玄宗,找演庆真君,再战一次原来那个季观鹰的虚身! 王崇微微生出惊讶之意,反问道:“我如今可胜那位前大师兄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是赤手空拳,十成十不成。但你有了灵池剑,为何不用?一剑砍了他,就能大衍境圆满,可以考虑,如何铸就金丹了。 王崇细细思忖,果然觉得这枚破珠子,此番说的极有道理。 他当初跟“前大师兄季观鹰”的虚身决战,为了让功侯圆满,连续击杀了三个虚身之后,就退出了战斗。 当时他虽然突破天罡,但却根本无法战胜大衍境的“大师兄”,只能果断退出。 如今他已经道入大衍,虽然可能还是不及,那位大师兄的大衍境虚身功力深厚,可有五口灵池剑在手,就算七八个大衍境的虚身,也能一并斩杀了。 王崇心思活泛了起来,把邀月搂抱在怀里,一路欣赏海山风光,一边揣思该如何跟演庆真君提起此事。 邀月夫人的玄玄炼遁术,在阳真境已经算是的第一流,没得数日,就见到了吞海玄宗的山门。 两人在入了山门之后,就各自分开。 王崇是演庆真君门下,自然要去天光云影楼参见师尊,邀月夫人却是金母元君门下,跟王崇不是同一师父。 王崇十余年来,第一次回到吞海玄宗,想到就要去见演庆真君,心情也不乏激动。 他足踏云光,就感应到天地间风云激荡,所有的一切都被排斥。一个高高瘦瘦,带着高冠的道人,正站在云海上,背对着他,语气平淡,并无半分起伏的说道:“观鹰徒儿,此去经年,可有甚感悟?”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也说不上有甚感悟,只是得蒙师尊教导,弟子也算努力,如今突破大衍境,还想再见一次大师兄。” 演庆真君语气不高不低,毫无声调曲折的答道:“他失去了三个虚身,早就维持不得最后一丝神识,所以本门的大师兄,已经换了人。” “你想要见他,是见不着了,但他的虚身,你还有机会。” 也不见这位吞海玄宗掌教有什么动作,王崇就身外云光,就猛然排荡开来,无数云气游走,化为了一座大阵。 一缕缕云气,宛如活物,组成的大阵,亦是玄奥无方,一座山岳在大阵中浮现,这座山岳有眉有眼,面目凶拧,生出滔天恶意。 这座山岳聚起一道金光,从山腹中跳出了一个少年,眉目清秀,猿臂蜂腰,赤着双手,一跃落下。 这个少年再无上次所见的儒雅,目无表情,也不参拜演庆真君,只是当胸一拳轰来 正文 三一七、五行神变 王崇心生感慨,此时他也无所谓,还要客气,捏了一个剑诀,五口灵池剑一起飞出,没容得这位旧日的大师兄,有甚抵挡,就生斩了对手。 旧日大师兄的虚身,化为了一团浓烈的元气,王崇只是稍稍感应,体内的山海真气就一起暴涨。 接二连三,最后的几道罡脉齐开,甚至有五道以上,臻至了四丈九尺的极限。 王崇的根基,比周围旧日大师兄还浑厚的多,对方又因为修道出了岔子,被演庆真君分离出来七个虚身,原本就不如本来境界。 所以吞了这具虚身,王崇也仍旧行有余力。 有眉有眼,面目凶拧的山岳,生出滔天恶意,猛然隆隆一震,不住的暴涨。 演庆真君冷冷的望着,淡淡说道:“乖徒儿,终于撑不住了吗?” 他伸手一捏,一道虚身被生生抽出,整座山岳变得更为暴躁,越长越高。 演庆真君随手一指,这座“山岳”,就凭空消失。 王崇本想战胜第四个虚身,就此罢手,却没想到,山岳居然生出了变化,他望着这个被演庆真君生生抽出来的虚身,心头微微一震。 这具虚身,已经全是暴戾之气,如魔如妖,身上也非复真气,而是堪称山海魔气。 魔气滔天! 演庆真君冷冷说道:“上次,他就撑不住了,特意让我再多镇压一时,好给你一番便宜。但道化之威,乃是天道所降,便是我也无从扭转。” “这就是你最后一次,修习山海经,走捷径的机会了。” 王崇冲着云光之上的演庆真君,躬身八拜,灵池剑一转,堂堂正正的挑上了这位旧日师兄。 少年一声厉啸,宛如夜枭,化为火光冲霄,竟然比灵池剑光,也不慢须臾。 王崇精神陡然一振,把入道二十四式使出,稳扎稳打。 山海经到了第五重,就能修成“无量量山,吞渊渊海”,这一层境界能够领悟的神通,便是五行神变! 可以身化五行,乃是炼身成气的最高明法术。 可变水火,可变金铁,可变木石,可变流沙,亦能变化滚滚江河。 若是有王崇这般运气,能够得到丙灵火蛇,还能变化成这天地间火极灵物,若是五行神变修至最高深境界,甚至连飞剑也能变化一口。 山海经每一层心法,都会统合前面几层的所有心法,比如:山行海宿是土水遁法,大火流金是火金系变化法术,到了五行神变,就是把五行正逆运转,无有不行。 这边是山海经山外有山,海外有海! 为此门心法的至高精髓。 这位旧日师兄的虚身,施展五行神变,饶是王崇有五口灵池剑在手,仍旧落与了下风。 他在大衍境,几乎可以堪比金丹,但也要瞧是什么级数的金丹。 如玄鹤道人,他说不定三五剑也就扎死了。 换成小剑仙欧阳图,就是他要被一剑扎死。 若是龙吉吉,他也不过是撑的几招。 若是遇到金丹境的邀月夫人…… 王崇就只会冲上去喊姐姐! 这位旧日的大师兄,虽然金丹境虚身的功力,远不足真正境界,却也抵得上五六个玄鹤。 王崇若是用白枭妖身,以“小霹雳白胜”的手段,倒是可以杀了对方,但他以本身的功力,本身的剑术,就稍逊风骚。 饶是如此,王崇却也并不焦急,五口灵池剑分合进击,把自己守御的风雨不透,不拘这位旧日的大师兄,如何变化,种种攻击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却也攻不破他的剑光圈子。 少年猛然长啸一声,身子化为一道精虹! 王崇凝神运剑,只听得叮叮当当,一连窜的脆响,自己的五口灵池剑跟旧日大师兄所化的精虹,一瞬息间,不知道硬拼了多少下。 王崇体内的山海真气,刚刚有些衰歇,灵池剑就有一股山海真气回馈,在演庆真君面前,王崇不敢使用天魔五识,但灵池剑亦能提供浑厚真气。 一万零八记清音! 旧日大师兄所化精虹,忽然崩解,化为点点斑斑的银光。 王崇毫不迟疑,剑光一绕,无匹的剑意,阻止这这位旧日大师兄,还想要施展五行神变,恢复身体的意图。 若是再继续苦斗下去,王崇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既然对方犯了错,化身精虹和自己硬拼,被灵池剑崩开了变化,那王崇就绝不会坐视,让自己丧失取胜之机。 灵池剑光扫过,一声幽幽叹息,响彻阵法之中。 “小师弟!从今日起,世上就只有一个季观鹰了。” 余音袅袅,渐淡渐去。 无穷的元气蜂拥而来,王崇这一次却不敢直接吞吸,而是一抹灵池剑,先以灵池剑上的天地之窍,吞吸了这些元气,然后再借灵池剑为缓冲,缓缓炼化这一股来自旧日大师兄最后的馈赠。 若是王崇当日,能连斩七具虚身,他说不定就能直入太乙。 当然…… 这种可能也就是亿万分之一,几乎可以不用计算。 正因为王崇做不到,所以这位旧日大师兄请托演庆真君,多镇压自己一时,可却止不住道化,大衍境的虚身也还罢了,金丹境的虚身,已经参杂了道意。 王崇若是直接吐纳,自身也要受影响,就算当时镇压的住,日后也要爆发出来。 但是他借助灵池剑,以灵池剑内的天地之窍,重新“过滤”一次,就再无问题了。 王崇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四十九道天罡脉,一起震荡,一道接一道的罡脉,突破极限! 他轻轻一礼,说了一声:“季观鹰!愿意替大师兄重活一世,去你未曾去的地方。” 演庆真君大袖一挥,把王崇送出了阵势,虚空中忽然一只巨眼睁开,喝道:“演庆师兄!你还不能转身吗?” 演庆真君空无感情的声音,幽幽响彻天地,答道:“若是我转身的一日,只怕吞海玄宗就要灭了。” 巨眼喝道:“不可能。” 演庆真君的声音,再度响起:“灭的不是此界的吞海玄宗。” 正文 三一八、书信至 王崇脚踏云光,回了自己的青云楼。 演庆真君门下,都住在这位真君以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所化的天光云影楼中,青云楼亦是天光云影楼的一处。 王崇十余年不曾回来,再回来时,青云楼却非是他料想的凄凉冷寞,反而颇多热闹,来来往往,居然还有宾客。 小贼魔心头吃惊,暗忖道:“这又是什么路数?” 王崇微微沉吟,并没有回去青云楼,而是直接出了天光云影楼,去找邀月夫人了。 王崇当然不怕事儿,何况他是演庆真君的徒弟,在自家师父的地盘,还能出什么事儿? 但是他刚刚吸纳了旧日大师兄的两道虚身,正要闭关感悟,哪里有空去纠缠这些小事儿? 故而他要先去邀月夫人处,先闭关稳固修为,免得损害这难得的机缘,至于青云楼,迟早有搞明白的一日,反而不值得现在就去。 世上总有许多急事儿,但这些急事儿大多数不重要。 世上也总有许多要紧的事儿,这些要紧的事儿,往往都不是很急,可以缓一缓。 有些人总是匆匆忙忙,为那位急却不重要的事儿忙碌,比如陪朋友逛街,比如盯着某次促销,比如看某个节目,时间一时空掷。 但等到重要事儿,需要完成的时候,时间却不够了,只能匆匆应付,最后一生都忙忙碌碌,但却一事无成。 也有一些人,宁可把那些急事儿,尽数拖过去,做不成,也不觉得有什么打紧,但却从不肯放过那些重要的事儿。他们总是悠闲散淡,甚至经常放人鸽子,但人生的重要关头,却从没有选择错过。 王崇亦是如此,青云楼根本不重要,他的修为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先闭关,然后再来解决问题,于他而言是一个根本不需要选择的选择。 王崇的到来,邀月当然欢喜不尽,听自己的爱郎说,要在她的洞府闭关修行,邀月夫人只有觉得妥心,当下就把小贼魔安排的明明白白。 王崇就安心的在邀月夫人的凌霄洞内,一闭关就是足足三月有余。 这三个月里头,王崇把全身功力一次次精炼。已经把四十九道罡脉尽数开辟到了四丈九尺,都为大衍境巅峰,只差铸就金丹,就能突破境界了。 铸就金丹,就如开辟罡脉一般,都是要无中生有,以真气凝炼一粒丹元。 金丹乃是真气运转之枢机,铸就金丹之后,修士的真气法力,更暴增数倍,乃至十数倍,真气运转之速,也非是大衍境可比。 以玄鹤道人为例,刘灵吉这种也算是大衍境中颇为出色的人物,他老人家能开无双砍着玩耍。 也只有王崇,韩嫣,朱红袖,齐冰云之流,各派顶尖的大衍弟子,才能匹敌金丹。 王崇还未决定,该如何铸就金丹,所以他只打磨的功力,又多炼就了一道本命法术。 四十九道罡脉,可以炼就四十九道本命法术。 王崇之前就只修炼的两门本命法术,一道是太元仙都雷法,一道是元阳剑诀,这一次他又把小无相剑诀炼入了一道罡脉。 山海经是五行俱全的道法,元阳剑诀也算是火系的剑诀,王崇不用元阳剑诀,只以元阳真意催动入道二十四式,就能轻松让这门剑术,威力翻个七八倍。 若是他再有小无相剑诀为根底,就能让入道二十四式,媲美寻常剑修门派的真传剑法。 打磨了一身功力,多练了一门本命法术,参悟了数日剑术…… 王崇就一身轻松的出关了。 他出关的时候,刚好邀月夫人又去闭关了,她成就阳真,也要稳固修为。若非急着接王崇回来,邀月还真未必会离开吞海玄宗。 王崇无所事事,修行之道,亦有张弛之妙,所以他并不忙于寻图铸炼金丹之法,正想着要不要回去青云楼,就有一道书信送达了他的手里。 这封书信,却是齐冰云着人送来。 书信里甚是正经,并未有写什么相思之句,只是犹如晚辈问好一个寻常长辈,略有几句寒暄,就出现了剑仙之中最为俗套的一件事儿。 助拳! 各派剑仙往往会有些争斗,大家为了撑面子,又或者担心实力不足,就会遍邀亲朋好友,最终往往把一场寻常斗剑,转为几家大门派之间火拼。 传说数百年前,就有个门派,不过是一个记名弟子的父亲,跟一个江湖豪客结仇,前者请出了自己学仙求道的儿子,后者请来了一个多年不见,但却修成了剑仙的好友。 从而引出了七八家大门派,恶斗了一场,还有一家门派就此伤了元气,掌教的老祖被对方请来的一位道门老行尊,用新炼的一口飞剑给腰斩了。 当真是……好没由来。 齐冰云求肯助拳的理由,也颇无聊,她有个闺蜜好友,被门中长辈指定了婚约,这位女子也颇刚烈,不喜欢这场婚约,就想要请好朋友,去半路抢亲,把自己抢走。 齐冰云不但邀请了王崇,还邀请的安羽妙,以及其他各派年轻弟子七八人,还包括了三名峨眉弟子,当真的好大一伙人。 王崇可以想象,这份名单,耗费了齐冰云多少苦心。 这些苦心最终就只有一个目的,把他也塞入进去。 王崇看过了书信,微微失笑,他思忖了一会儿,就令邀约门下童子,去把安羽妙唤来。 这件事儿,邀月也请了这位闺中好友。 所以王崇找她来商议,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 安羽妙自然也接到了这封书信,齐冰云给她的书信,内容可就要详实数倍,不但介绍了这位女修的境况,还有颇多义愤填膺的言辞。 齐冰云这是怕,万一不能怂恿的安羽妙义愤填膺,生出拔刀相助之心,光是“季观鹰”一个,就显得“形迹可疑”。 安羽妙接了书信,倒也没有犹豫,一来齐冰云的面子也颇大,二来这件事,恰好触动了她的心思。 王崇召唤她来商议,安羽妙也没迟疑,就欣然来了千岩竞秀阁 正文 三一九、金丹六法 安羽妙和王崇在接天关并肩作战多次,手中的三口飞剑都来自这位师叔的馈赠,故而情谊颇深。 外人或许不知,齐冰云为何有书信来吞海玄宗,安羽妙哪里还能不知道? 只是她也渐渐听闻,王崇和邀月夫人的关系,猜测这位小师叔怕有一脚双船,左右逢源之心,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对不起好友,还是对不起师门长辈?这个问题颇艰难。 安羽妙登门拜会,心情也颇忐忑,她见到了王崇,就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季师叔!未知此去,见到冰云,该有什么话说?” 王崇被这一句问道,也有些茫然,他亦不知道该有什么话说。 安羽妙见王崇如此神态,便下了决心,说道:“羽妙窃以为,师叔前程远大,正该闭关修行,此等杂事,不去也罢。” 王崇此时已经明了,安羽妙这是劝他,莫要东闻西顾,做出些不甚妥当的事情来。 他如何不知,自己应该安分守己一些? 小贼魔沉吟片刻,说道:“总是关系不俗,我若是就此回绝,也不甚好。不如这样罢,我与你一件法宝,你帮我带过去,就说是暂借与冰云,庶几不失交情。” 安羽妙本来听得,王崇说就此回绝不好,心里还微微提起,思忖该如何劝说,没想到王崇闻弦歌而知雅意,居然真个就不去了,只是借出一件法宝。 这般处置果然比直接拒绝了更好。 安羽妙展颜一笑,说道:“师叔果然思虑周翔。” 王崇伸手一拍,便有一条金光灿烂的小蛇,从虚空中蜿蜒游出。他随手把小篁蛇抓过来,打了一个同心结,递给了安羽妙,笑道:“便是此物了。” 安羽妙也不知道,小篁蛇有好有些猫腻,欣然把这头“灵宠”接过,丢入法宝囊中,心头块垒尽消,告辞而去。 王崇暗暗忖道:“有了小篁蛇,我便可横渡虚空,千里挪移。我再把金莲剑留在吞海玄宗,两边都可以来去自如,绝不至于露了破绽。” “不妥!吞海玄宗可是有演庆老师,金母元君看着哩!哪里容得我如此弄鬼?还是劝说邀月姐姐,跟我一同去大罗岛,到了大罗岛,可就能恣意妄为了。” 王崇也颇耐心,他都干脆忘记了青云楼的事儿,就在邀月的洞府,每日修行,闲暇的时候,就琢磨一下如何铸就金丹。 在天罡法里,铸金丹须有特殊的法门,山海经铸就金丹的法门,总计有六种。 其中三种,王崇嫌弃成丹品质太差,直接抛弃了不用,另有三种,他却权衡不定。 此三种法门: 一种名为无漏法,可以铸就无漏金丹。 还有一种法门,名为九品法,可以铸就紫纹万寿金丹。 最后一种法门,名为山海法,乃是山海经独有,可以铸就先天五气金丹。 无漏金丹讲究:一粒金丹吞入腹,老子一步登九天! 须得积蓄雄厚之辈,方能行此法,只要丹成,便是最上品,若是功力稍有缺漏,一步登不上天,就是直落九霄,后果也极惨烈。 王崇当然有此信心,他自负积累也足够雄厚,有七八成把握,能结成无漏金丹。 若是持此法,王崇最多三年,就能踏入金丹境。 九品金丹法却是循序渐进,丹成不管品阶多差,只要细细打磨,多年磨炼,就能一点一点抹去杂质,最后成就最上品。 此法耗时也最久,想要把金丹磨炼,臻至第一品,数百年苦功,绝逃不脱。 此法也最为稳妥。 至于最后的山海法,乃是山海经独有,此法讲究,人力有时而穷,便是九品金丹法磨砺万年,成就的金丹品质,也终究有其极限。 故而吞海玄宗的前辈,才创出此法,借天地灵物铸炼金丹,丹成之威,撕天裂地。 山海法铸就的先天五气金丹,号为天外之品! 只是此法比九品金丹法,修行起来还要艰苦,其余也不消说了,但就五种先天灵物,就没地方寻去。 吞海玄宗门内,修行山海经的人本来就少,以山海法铸就金丹之辈,尚未有听闻,也许当初创出此法的前辈,曾经修成,但也无人可知。 王崇性子沉稳,虽然他知道,山海法铸炼的先天五气金丹威力最强,但毕竟没有前人探路,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 王崇思忖了十余日,先把九品金丹法抛弃了,他有把握修成无漏金丹,何苦要耗费数百年光阴? 何况无漏金丹,丹成也是第一品,并不稍逊须得数百年苦功打磨的紫纹万寿金丹。 尽管成就此法,寿元将会极其漫长,是个最大的优势。 天下间最少有七八成修士,是以此法铸就金丹,就只差在是磨砺到第几品罢了。 王崇还未最后拿定主意,邀月却稳固修为,悄然出关了。 邀月出关之后,就听得手下侍女来报,王崇居然一直都没有走,就留在她这里修行,甚至还回拒了峨眉请他助拳之事,心底不由得喜滋滋的,只道这小贼魔换了跳脱的性子。 邀月特意把自己珍藏的几样灵材,亲手做了一桌酒宴。 王崇在邀月这里,就如自己家一般,出入无忌。 邀月出关他也第一时间知晓,听得这位姐姐,出关第一件事儿,就是忙着给他准备美食,心下也颇感动。 他过来见邀月的时候,邀月正自忙着,王崇也不是个爱干杂活的性子,就随便在邀月平时打坐的软塌上一躺,瞧着这位美人儿忙忙碌碌。 邀月见他也不过来帮忙,嗔怒道:“你这小混账,只知道等着吃,也不帮把手。”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一派仙气,难得有这般俗尘模样,就如月宫仙子,忽然降临凡世,多难得的景致?我不好好欣赏,却去忙乱,岂不是大煞风景?” 邀月玉指轻叩,就有一道指风飞出,敲在这小贼魔的额头上,打的他雪雪呼痛,惹得邀月盈盈一笑,开心非常。 她当然没运什么真气,知道王崇也不过作假,这小混账皮糙肉厚,哪里就会真疼了? 正文 三二零、美酒饮教微醉后 邀月亲手准备酒宴,毕竟是有法力在身,用不着凡俗厨娘一般忙碌,也不过多时,就准备妥当。 她素手一挥,就有数十只鸟雀此去彼来,衔着酒盏,叼着灵果,漫天的盘旋。 王崇把手一伸,就有一盏色做青碧的美酒,落在指掌。 他轻轻饮了一口,大赞道:“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邀月姐姐真美,好衬托这美酒滋味。” 邀月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嗔怪道:“越发的不正经了。”骂了王崇一句,邀月心头有些不稳妥的忖道:“这小混蛋在接天关呆了十年,别人去那里都是苦捱,他却不知哪里学得了油嘴滑舌,以后什么地方都不能让他去了。” 王崇嘻嘻一笑,说道:“此乃有感而发,如非是这酒滋味太美,小弟还不敢出此孟浪之语。” 这小贼魔喝了一杯酒,就想要撒酒疯,抓着邀月的玉手,就欲行些不妥之事,却被“邀月姐姐”好生教训了一番,这才乖乖坐下来,品尝道门阳真仙子做的佳肴。 阳真之辈在各大派,最差也是长老之尊,峨眉本山白云也不过阳真,就能做得门中的一大半主。 能让修至真人之境的仙子亲手做羹汤,小贼魔这福气,当真快要满溢出来。 邀月收集的这些灵材,当初都煞费苦心,生怕王崇吃糟蹋了,一样一样给他讲解,什么来历,甚么出处,吃了又有何等好处,亲手喂给了王崇。 小贼魔吃的畅快,美酒一杯接一杯,忍不住就把困扰自己的问题,抛给了邀月:“邀月姐姐,你说我是用无漏法成就金丹呢?还是用山海法?” 邀月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山海法,她毕竟修炼的不是山海经。 这位阳真女修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忍不住说道:“为何不用九品金丹法?” 王崇回了一句:“太慢!” 邀月幽怨的说道:“弟弟你才学道几年,就已经大衍成就,若是还要说慢,世上你比修道快的可就没几个了。” 王崇讪讪一笑,说道:“我欲以山海法成就,但却总担心此路难通!不知邀月姐姐可有什么建言?” 邀月思忖道:“若是让他去修无漏法,数年内就成了金丹,只怕更要撒欢一般,天南地北的放浪,不甚好管束。既然他不愿意走九品金丹法,就让他去修山海法罢。” 邀月思忖到这里,就答道:“自然是要山海法,为人一世,哪里有甘于人下的道理?此法世间最强,当然为不二选择。” 王崇心头凛然,急忙起身,冲着邀月拜了一拜,答道:“多谢姐姐提醒。” 邀月抿嘴微笑,忽然让王崇想起来,另外一个女子,也曾说过,我的夫君必然要横压一世,他不由得心底微微一疼。 “韩嫣再怎么,也是令苏尔老师给我定下的亲事……” 想到此处,王崇幽幽一叹,不过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就是五件灵物难得,未知的邀月姐姐可有什么指点?” 王崇其实也不是五件灵物都没有,他若是稍稍狠心,弄一条丙灵火蛇,也就凑了火系的灵物,只是其他四种,着实没有头绪。 邀月微微沉吟,说道:“五行先天灵物极少现世,就算有也被人收了去,做看护洞府之用,哪里舍得让你炼了?” 王崇思忖一番,心道:“也是,这等灵物极难获得,我能得到丙火灵蛇,已经是侥天之幸,想要在得到同样级数的灵物,只能是碰运气罢了。” 玄阴魔魈虽然是玄霜寒潮之中诞生,但却为天魔污染,化为了魔物,算不得先天灵物。 王崇倒是有心,日后再去探一探玄霜洞,说不定玄霜洞深处,还能诞生其他灵物。 水火两系还有得寻找,金木土三系,王崇却是真没的办法,他修道年浅,好多古老的消息,并不知道,问邀月不得,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王崇想了一想,虽然心头打鼓,还是决定,回头去问一问自家老师,未必要放着道门真君不去问,反而自己寻思。 王崇这一日,过得开心,第二日就央求邀月,跟他回去大罗岛。 邀月自然不会推拒,反正在吞海玄宗也是修行,去大罗岛也是修行,反而是去大罗岛更自在些。 王崇得了邀月的允诺,就大了胆子,回了一趟天光云影楼,去问演庆真君,哪里可以寻到先天五行灵物。 演庆真君站在云端,听得这个问题,良久不语,就在王崇以为,师父不回答他,却听得演庆说道:“你且跟我来。” 王崇身子一荡,就被演庆的法力裹了,须臾间就脱出了吞海玄宗的山门,飞出两三千余里,见得一座高山,拔耸如云,山间颇突兀,也没个甚花草,也没禽鸟野兽,但却灵气十足。 演庆真君伸手一指,冷冷淡淡的问道:“你可知道,这座山的来历?” 王崇微微沉吟,露出了惊骇之色,反问道:“可是大师兄?” 演庆真君的背影,忽然有些孤寂之意,淡淡答道:“不错!” 王崇沉默良久,他并不知道,演庆带他来看这位旧日大师兄的道化之躯是什么意思。 这位旧日的大师兄,为天道所化,神意消散,或者说跟天道同归,身躯就化为此山。 这种事情,饶是王崇早就知道,仍旧心头恻然,良久良久,他躬身拜了八拜,低声说道:“季观鹰谢过大师兄成全。”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先天灵物超出了推算之术,所能涵盖的藩篱,我也不知道其他几种先天灵物,何处去寻。但土行灵物……” 演庆真君把手一点,这位旧日大师兄的道化之躯,演化的巍峨峻岭,就飞出了一点玄光,落在了王崇眼前。 “这就算是了。” 演庆真君大袖一拂,头也不回的去了,王崇捧着手中的一头小虫,不由得微微惊讶。 演庆真君的声音,飘然传来:“此物至少还差了三百年的火候,你把它养大,就能用来炼法了。” 正文 三二一、道虫 王崇施展了虹化之术,赶回了吞海玄宗,演庆真君没头没尾,给了他一头小虫,王崇着实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不敢再去问演庆,回了千岩竞秀阁,找到了邀月,把这头小虫递给了她看。 邀月只瞧得一眼,就不由得惊讶道:“居然是道虫!此物,当真稀罕。” 王崇问道:“何为道虫?” 邀月脸色微变,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此必然是那人道化之躯上生长。” 王崇点了点,这事儿无可隐瞒,他就承认了下来。 邀月淡淡说道:“天道之化在彻底抹杀了修士之后,天道之力就会攒聚一团,化为某种奇物,道虫是最为难得的一种。” “它代表了一种天道法则。” “那人……的道化之躯为山岳,这头道虫就必然代表了土系的天道法则。” 王崇微微抽了一口冷气,也忽然明白,为何演庆真君带他去取了这头道虫! 便是这头道虫孕育的天道之力,把旧日大师兄道化,如今这位大师兄身躯被道化为山岭,它又脱离出来。 此物便是大师兄道化的罪魁祸首。 就算没有王崇,演庆真君只怕也会取了这头道虫,然后狠狠捏死,用来泄愤。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老师还说,此物要豢养三百年以上,才能气候大成,还得耐心养大。” 邀月柔声安慰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这等灵物,寻常人可能找上千年,也不得一见。你这已经算是运气极好。” 王崇亦知道,自己算是运气不错。 他这会儿总算是诸般闲逸,就对邀月说道:“我的青云楼又被人占了,我当时忙着闭关,就来了姐姐这里。我们去大罗岛之前,不如顺带去拿回青云楼如何?” 邀月还真不知道此事,不由得玉面生恼怒,叫道:“演庆师伯门下,颇有几个不成话的徒弟,姐姐这就帮你去夺回。”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不如先去知会温媚师姐一声。” 邀月答道:“也好,也要问问她,为何连这等小事儿都管不来,如何执掌的门户。” 王崇对这位十二师姐,现在已经变成十师姐的辣手仙娘温媚颇有好感,不是对邀月,齐冰云,朱红袖,韩嫣那种好感。 这位师姐一直都是执掌吞海玄宗门户,为了门派尽心尽力,当你也颇照拂王崇,尤其是还是安羽妙的师父,所以王崇也没想过跟温媚起什么冲突。 邀月带了王崇,进了天光云影楼,只是稍稍调整云路,就直奔温媚的潜修的海天明月楼! 自从成为了演庆的第十弟子,温媚的地位子夜水涨船高,故而就连住的地方,都换了一处。 温媚这些时日,道法有些进境,就放手了门派的事情,正在闭关,邀月和王崇到来,温媚还未有出关。 虽然邀月十分生气,但终究是同门,也不会去为此搅扰温媚,只留了几句话,就和王崇一起,又复转去了青云楼。 王崇这一次,却规规矩矩,并没有做出主人的模样,只是对青云楼外的仙仆喝了一声:“且去禀报一声,就说季观鹰和邀月来访。” 这位仙仆是早就得知了,王崇回来的吞海玄宗的消息,也知道自己主人,曾做了好多应对之法,闻言急忙屁滚尿流的跑进去禀报。 过不得多时,就有一声长笑,从里头传了出来,一个声音笑吟吟的说道:“许久不见,小二十九师弟,可还认得你周寒师兄吗?” 王崇还真是寻了一番,才记得这位师兄,他惊讶的叫道:“周师兄!你怎么了?” 他一脸关心的问道:“难道小弟上次出手太狠,把你脑子都打坏了不成?此处青云楼,乃是小弟的住所,你上次就像占了此处,吃了教训,居然还不记得,真真个脑子不成立。” 周寒居然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此乃我演庆一脉的事儿,邀月师姐就不必管了。” 邀月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王崇就哈哈笑道:“周师兄,老师的名头,不是给你这般用的。青云楼是老师赐我,今日我请邀月师姐来赴宴,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周寒居然也不生气,连道了两声好,人由王崇和邀月进了青云楼。 邀月可不是个客气的,她当年连演庆真君都敢违拗,差点就让这位道君下不来台,还曾孤身独战东海三枭,虽然在王崇面前,颇多温柔,但性子却是极烈。 邀月哪里容得周寒这种人,在自己面前玩什么把戏? 她把衣袖一挥,喝道:“山海力士,与我擒下此人,待会去见温媚说理。” 八具山海力士飞出,这八具山海力士,跟邀月送给王崇的不同,乃是专门祭炼来斗法之用。 是邀月晋升阳真,特意给王崇祭炼的东西,她本来以为王崇还是天罡境,所以祭炼这八尊山海力士给他护身。 后来邀月知道,王崇不但晋升大衍,而且横压同境,就连阿罗教都给拿下来了,就再没提起此事,生怕自己这般做法,会让王崇觉得颜面有失。 毕竟依靠夫人祭炼的法宝,才能保命安身,说取出不甚好听。 周寒见得这八头山海力士,终于忿然作色曰:“邀月!你好生霸道!” 邀月夫人冷笑一声,说道:“邀月也不是今日才霸道。” 周寒身外十余件御天气兵浮现,还想顽抗,王崇心道:“哪里有空陪他玩耍?且让邀月姐姐的山海力士把他擒下,回头再做发落。” 王崇好歹也是在接天关做过镇守使,执掌过丹鼎门,阿罗教这等数以十万计教众的大门派,虽然还不自觉,却真个养成了堂皇大势。 当下山海经法力一起,催动了一式“如山似海”,一股真气压了下去,周寒顿时宛如被雷惊的蛤蟆,眼珠都快瞪出来,但就是动弹不得。 被邀月夫人的山海力士冲上去,扯了一条绳索,当场捆缚了,由一个山海力士背在了身后。 周寒如此下场,仙仆更是惶恐,顿时就有人飞奔进去报信。 正文 三二二、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王崇和邀月进的青云楼,就见到了一个年轻的道人,古服高冠,一身潇洒气派。 这个年轻道人和周寒既然不同,一望而知是个修道的种子,一身法力更是深不可测,隐隐有金丹真人的威压。 见得王崇和邀月,他也不等两人问话,就温润的一笑,说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在下苏味道,艳梅真人首徒,见过两位师叔祖。” 王崇这才忽然想起来,当年接天关的补天之战,无数势力纠缠,最后是鸷玄拯救魔君,又被韩无垢祖师,一记补天劫手,拍入了界天之漏,当真补了个天。 但这一场大乱,有个最倒霉的阳真大修,就是他们吞海玄宗的。 那位艳梅真人被一头大魔裹挟了,深入了虚空深处,如今界天之漏都被补上了,他自然也就回不来了。 虽然王崇并没有机会,跟艳梅真人接触,但思及这位阳真境的师侄儿,也算是为天下苍生捐躯,对这位艳梅首徒,他还是略有几分敬意。 当下他微微抬手,说道:“苏味道!好名字。你不必多礼,我虽然没有跟你师父相识,但却亲见他在接天关恶斗大魔,勇不可当,不曾有辱门楣。” 苏味道叹息一声,说道:“小师叔祖,你当可知道,我知道师父失踪,心急如焚,只是人微言轻,无由使力。这才不得已,去周寒师叔祖府上,用了些不太恭敬的手段请了他来,给我出了个不堪入目的主意。” 王崇这才晓得,原来周寒不是记吃不记打,是被这位性子暴躁的师侄孙给生生绑架了来,想要从青云楼入手,搭上自己这边的路子。 王崇心道:“我又能如何?我也不过才是个大衍,犹如孩子一般,怎有能耐帮你找回师父?” 他正要解释两句,苏味道就灿烂一笑,说道:“苏味道不敢求季观鹰师叔祖旁的事情,只求师叔祖让我去接天关。” 王崇心道:“这却不难。” 当下一口答应道:“这件事可,我去求一求关莱师兄,他必然会答应此事。就是……” 苏味道含笑说道:“师侄孙也知道,就算去了接天关,也没办法救师尊归来,但作为徒儿,又怎能什么也不做?只求有一份力,出一份力,不让师父骂我,白收了这个徒弟。” 王崇顿时也就不好劝说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过几天,你就跟我一起走罢。我要去海外大罗岛,顺带送你一程,去接天关一趟。” 苏味道这才欢喜不尽,抱腕拱手,说道:“我知道师叔祖也不在乎这一处居所,但小孙儿也没得别的本事,就把家中的一些工匠带来,先帮师叔祖修葺了一番。若是还有什么不舒爽,师叔祖便请只说,我让他们赶工做好。” 王崇这才注意到,青云楼已经跟自己十余年前,离开的时候,全然不同,全都被修缮一新,更多了好些陈设。 苏味道也是修仙世家出身,但天分才情,可比长了他两辈的周寒强太多了,又是拜师在艳梅真人这等天资绝艳之辈门下。 故而早早就修成了金丹,也算是吞海玄宗极有名的小辈,甚至名声还在安羽妙之上。 安羽妙只是大衍境,哪里及得上他已经道入金丹? 只是苏味道修道年久,也辈分又低,也从不跟这些三代的长辈比较。 王崇虽然不在此处居住,却也颇为欢喜,笑道:“邀月姐姐,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要请姐姐赴宴。没想到苏味道师侄孙居然把这里整治的如此清新雅致,果然可以请姐姐做客了。” 邀月扑哧一笑,先号令山海力士把周寒放了,柔声说道:“原来是苏味道师侄孙借故,要见观鹰,却是我们错怪你了。” 周寒脸上无光,举手就要告辞。 王崇这一次,误会了这位师兄,颇有些过意不去,急忙去拉着周寒入席。 周寒如何不知道,王崇道入大衍,就横行海上,降服了阿罗教。 他虽然出现修仙世家,却如何比得上阿罗教? 且不说王崇不好招惹,邀月闭关十余年,居然成就阳真,跟他已经是天地之别,周寒也是没办法,当年得罪过王崇,此时有了机会,自然也不想跟王崇交恶。 他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渐渐改了一些纨绔之气。 王崇愿意跟人交往的时候,说话从来都好听,他本来文武全才,通晓诗书,此时为了活跃气氛,闲谈几句诗文,顿时把众人的心思都扯住。 就连苏味道都笑呵呵的以诗文回应。 这位师侄孙的文采,十分飞扬,饶是王崇也才学不俗,居然有些吃不住。 周寒虽然入了仙门,但从小也是读过书的人,虽然做不出来文采飞扬的诗句,却也懂得雅鉴。 王崇席间又是连连道歉,给足他面子,故而也加入了两人之中,谈论起来诗词。 苏味道在席间,也学着王崇,给周寒深深一礼,道了歉疚。 周寒还能如何? 只能苦笑说道:“我就是运数不好,栽在你们两个人手底,别的也不求,只求你们不要把此事宣扬,弄得师兄没得面子。” 王崇连声笑道:“必然不会,苏味道师侄孙也是个口禁的人,此事就此揭过。若是周师兄还有些不爽利,不如跟我一起,去大罗岛散心,让我再去做一个地主之谊。” 周寒听得王崇的邀请,就微微上了心,他入吞海玄宗,也有多年,如今也知道,自己若是肯努力修持,数百年后,成就一个金丹,还是没有问题。 但修道之路,只怕到了金丹,也就到头了。 若能交好本门的师兄弟,又或者那些晚辈,等自己有一日,也道行消散,总有人能护持周家。 他试探着问道:“我可否带几个周家的晚辈,去大罗岛开开眼界?” 王崇笑道:“莫要说几个,便是周师兄全家都来,甚至在大罗岛置办些产业,小弟也无任欢迎。” 这一番话,不要说周寒,就连苏味道都起了心思。 正文 三二三、海外新迁 仙道家族最为看重的,便是家族的传承,想要传承家族,必然要有一处产业。 东土陆洲最好的隐居之地,早就被各大派瓜分,次一等的海外诸岛,也是那些海外散修占去。 大多数修仙家族都苦于房产不够,很多修仙家族的先祖也没什么长远打算,当年都是随意找到一个僻静清修之地,觉得能够养活几十口人,已经富富有余。 结果数百年下来,忽然就繁衍几代,成了数百上千人的大族,修仙家族,不管祖先如何勤俭,到了几代之后,也要尚慕美食美服,器具精美,开销日增。 打鼓岭周家人口颇多,打鼓岭那地方,已经不敷居住,长有几个旁支晚辈,因为住的地方争斗起来。 苏家比打鼓岭周家,还要庞大,门中数支加起来,足有数千人,再加上仆厮,已经过了万人,甚至晚辈都不得离开家族,去附近跟凡俗之人杂居。 大罗岛,亦被称为大罗洲。 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大海之中,亦有列名,为九洲之一。 本岛数十万里,附千余座岛屿,超千里的岛屿有二十三座。 不要说让两个修仙家族分支过去,就算多过去几十万人,也不过区区沧海一粟。 苏味道和周寒起了心思,王崇如何看不出来? 这小贼魔惯会揣摩人心,当下笑嘻嘻的说道:“那些大的岛屿都有海外各国,估计两位的族人过去,也不甚方便。若是想要去我大罗岛定居,要么我送一座稍小的岛屿,岛上人口,亦负责都搬迁走,要么便在大罗本岛定居,我亦可为苏周两家划出一块地方。” 苏味道笑道:“如此,就生受小师叔祖的好意了。” 周寒亦是久久不言,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弟这个交情,卖的着实狠了。” 邀月心思剔透,只是平时不愿意多想,这件事牵扯到了王崇,她才会多思忖一些。 “季观鹰这是想要跟宗门多些联系,今日能去周苏两家,明日就能去别的家族,若是吞海玄宗多有弟子的家族,去大罗岛定居,阿罗教自然就能得本宗庇护,有什么事情,同门上下一起出力。” 就算都是吞海玄宗弟子,总有地位不同,总有交情多寡,遇到了事儿,宗门出手与否,如何出手,都有讲究。 王崇这件事儿,若是做的好了,日后吞海玄宗上下,不知道多少弟子,都要帮他的忙,卖他的面子。 邀月有心给自己的小情郎壮门面,亦是笑道:“阿罗教有十余位金丹,我亦有心去海外清修,两位的家族若是去了,不必担心有什么妖怪搅扰。” 周寒和苏味道更是心头一松,他们本来也担心大罗岛的安危,毕竟海外不比陆洲之内,有各大派庇护,大妖都翻不起波浪。 海外的大妖可都凶残的紧。 邀月不但已经是阳真大修,还跟海外几家门派的高层颇有交情,有这位坐镇,安危自然是不愁了。 王崇笑道:“我阿罗教跟巨头龙王,也有些兜搭,两位师兄的族人若是想要去龙宫闲游,我亦可疏通门路。” 听得王崇这般显摆,周寒和苏味道两人更是心头轻松。 一个道了一声:“季观鹰师弟,果然交游广阔。” 一个叫了一声小师叔祖,却没说夸赞的话,只是轻轻一笑,却把诸般赞赏,都藏在了笑容之中,手段更为高明。 王崇在青云楼,招待了周寒和苏味道,为了两人又复多停留了几日,就把邀月硬留在了青云楼,每日里陪这位姐姐耍子。 过不得几日,周寒就带了十余名家族子弟过来,他为了减少意外,免得有甚摩擦,还特意叮嘱,不许这些晚辈携带家仆。 经历了十余年的磨炼,周寒为人处世,跟以前也自不同,圆融娴熟了许多。 苏味道反而带的人稍多,也稍晚了一日过来。 待得所有人都凑全了,王崇跟邀月稍稍商议,仍旧把六阴元灵大法筏用了出来。 邀月不介意王崇去她的洞府,但却不大愿意这么多外人,也去糟蹋她的凌虚洞府。 灵大法筏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宝物,但飞遁之速,亦不输金丹,也足有让这些修仙家族的人开眼界了。 王崇出海多次,这一路上,路上风景娴熟,随口跟周苏两家的人讲述海上景致,俨然“海上老马”。 周家的子弟中,其实还有一个王崇的“熟人”,便是上次一起去接天关的周重白。 周重白跟王崇也没什么交情,甚至交谈也不多,但他的书童却曾入魔,闹出好大的一场事儿,给王崇顺手杀了。 事后周重白也曾担忧,怕最后追查到他头上来。尽管他自觉无辜,可这种事儿,怎么能说得清楚? 可直到离开接天关,也没有人来问周重白一句,他曾寻人打听,直到是王崇帮他压了下去,心头还颇有几分感激。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师父跟王崇有仇,也不敢亲去感谢,只是把这份感激藏在心底。 周重白也没想到,一转眼间,自己的师父周寒居然又跟王崇成了同门好友,还带契周家去海外选址,另立宗门,心头颇欢喜。 私底下,他已经去跟王崇道谢,只是王崇早就不记得他了,随口敷衍,周重白也没看出来。 有了周重白这么一个人,周家的人都王崇渐生好感,反倒是苏家那边,因为苏味道辈分太低,一直都不敢凑近,关系稍远。 不得数日,王崇算计,已经快要到了大罗岛地界。 大罗岛以及周围数百万里的海域,都算是阿罗教的势力,在自家地盘上,王崇自然百无禁忌,何况身边还有他的“邀月姐姐”。 除非是巨头龙王亲自前来,所有的海族妖怪来冒犯都是找死。 王崇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意气风发,给这些晚辈讲述大罗岛的风物人情,就见得前方一股巨浪涌起,生出滔天之势,阻住了六阴元灵大法筏的去路。 王崇只觉得面子难看,按住了灵池剑,就打算出手。 正文 三二四、大罗岛主,别来无恙否? 一颗巨大的龙头,在巨浪之中现身,老龙张开巨口,朗笑道:“大罗岛主,别来无恙否?” 王崇压下了心思,他还真砍不动这头老龙。 他听说过无数次巨头龙王的威名,但还真的头一次见到这头老龙。 即便没有见过,王崇也不怕认错,天下间只有八大奇妖能够突破金丹,八大奇妖中也只有这么一头老龙,哪里还能认错? 小贼魔也笑了一声,喝道:“老龙王为何阻路?”既然巨头龙王以礼相待,他也不好立刻翻脸。 巨头龙王巨头一晃,化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足踏巨浪,喝道:“老友归来,巨头怎能不宴请一番?你那大罗岛暂缓回去,也不妨事,还是先来我龙宫做个不速之客罢。” 老头哈哈大笑,王崇还不觉得怎样,苏味道,周寒以及两家的子弟,却都是又惊又喜。 之前王崇也说过,自己跟巨头龙王相熟,他们虽然猜测,王崇确有认识巨头龙王,但这头老龙何等身份? 天下八大奇妖之一,东海之主,手底下妖怪要以千万论头,何等威风,何等气势? 所有人都不认为,王崇跟巨头龙王真能有什么交情,最多不过互相面熟罢了。 此时王崇回大罗岛,巨头龙王居然出面揽客,这可不是寻常的交情,甚至已经非是好友可以形容,两家必然极其熟捻,颇有“通家之好”的感觉。 王崇还真不怕这头老龙,虽然巨头龙王的实力,必然远在极光夫人之上,但是他身边可还有邀月夫人呢,邀月可也是远在极光夫人之上。 他不怕巨头龙王,但却有些担忧另外一件事儿。 正要想个借口,推拒了这场宴会,老龙王就极不识趣儿,开口说道:“小女巨玥儿也十分想念季教主。自从那日教主把她撇下,走了一个无影无踪,小女回家后哭了几场,老龙心下十分不忍。” 王崇这会儿,是真想要杀龙了。 周寒,苏味道,以及周苏两家的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心道“怪不得季观鹰说自己和巨头龙王交情极好,原来是翁婿关系,哪里还有不好?” 也不乏有人偷着瞧邀月,邀月和王崇的关系非是什么秘密,至少他们这些人尽皆知晓。 王崇也把眼来瞧邀月,低声说道:“姐姐!这是孤鸿子的锅,与小弟并无半分关系。” 王崇哪里敢耽搁,先一句话撇清了关系,再细细的解释,把自己说的完全无辜,忠贞刚烈,只差给自己捆绑一条唤作节操的带子,在邀月面前翩跹起舞。 邀月心下甚是羞恼,她自然不会负气,学人间的凡俗女子,就把王崇撇下,丢给那些小骚浪蹄子,已经想好了如何摆布这小混蛋。 待得王崇解释清楚,她心道:“原来错怪了观鹰弟弟,这件事倒是的确不怪他。” 巨头老龙王也甚不会看脸色,也顾不得王崇脸色铁青,还笑吟吟的说道:“今日正好,邀月夫人也在。你若不开口,季观鹰那小东西,是绝不敢把小女带回家,总要你这位正经的夫人开口才是。” 邀月夫人心头颇羞,但是却也觉得,这位巨头龙王说话倒也好听,心头忖道:“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可我不允许,谅他也就不敢。这位小公主,我去收来做个徒儿也不错,妾室……这小混蛋就不要想了。” 邀月轻轻一笑,说道:“老龙王的盛情,我和季观鹰当该感怀,这就请老龙王带路罢!” 巨头龙王精神一振,急忙把手一指,分开了海浪,出现了一条直通海底的甬道,叫道:“老龙这就带路。” 王崇只能驾驭了六阴元灵大法筏,紧随直下。 老龙王一身法力,当真通天彻地,也不见他怎么催使法力,数以亿万吨的海水就被排斥了开来,化为一条亮晶晶的甬道。 在水下飞了不过半个时辰,众人就见得一座宫殿,或者说——宫殿群落。 至少有数万间宫殿,连绵不绝,化为了一座远胜人间的城郭。 也不知道九天之上是否真有天宫,但料天上的宫阙也不过如此。 一个苏家的年轻少女,不过才炼气层次,平生就没出过门,这一路上见到海陆风光,已经赞为平生罕见,如今见了龙宫的盛况,顿时生出,不负此生的感慨来。 她瞧了一眼,自家的“老祖”,苏味道修道数百年,已经是她十多代的先人了,忍不住想道:“季观鹰小祖宗,得蒙龙宫招婿,不知我苏家的老祖宗是否也有此机缘?” 苏味道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对王崇说道:“若非小师叔祖带契,苏味道只怕平生都没这般眼福。” 老龙王在前头,呵呵一笑,说道:“苏道友若是愿意来,老龙无任欢迎。”他大袖一挥,飞出了数十块令牌,说道:“此乃我的龙宫令牌,只要持了在手,就能任意来往。我手下群妖都可供驱策,甚至充当座骑。” 这些令牌飞出,王崇微微颔首,苏周两家的子弟才敢收取。 苏周两家子弟人手一块,但最后还富裕了二三十块,王崇一笑说道:“巨头老龙王如此盛情,味道贤侄孙儿,周师兄你们都收起来吧!日后赐给晚辈,也是一件好物。” 周寒和苏味道一起大喜,急忙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作为吞海玄宗弟子,两人还真不须此物,但家族子弟却十分需求。 此物他们还弄不来,若非有这等机会,巨头龙王亲赐,就凭他们还真没这等面子,就算邀月这等阳真大修,巨头龙王说不在乎,也就不在乎了。 演庆真君功参天地,巨头龙王是真怕,但吞海玄宗门下,谁能请得动祖师? 王崇也不知道,邀月是什么打算,心底还在暗暗盘算:“人鱼三公主,长的倒也美貌绝伦,若是邀月首肯,收入房中,倒也是个趣儿物。” 王崇回想了一番,巨玥儿的相貌,只记得十分美貌,但具体生的什么模样,他倒是早就忘记了。 小贼魔就不是个贪恋美色的性子。 正文 三二五、勾搭了好些正道的仙子 一条小青龙蜿蜒游动,身边还跟了一条看起来像龙,但却是一条五彩斑斓身材狭长的小鱼。 小青龙忽然身子一扭,化为了一个美貌少女,望着后方的龙宫神色复杂。 旁边的五彩小鱼也拼命扭了好多扭,终于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小丫鬟憨憨的问道:“公主可是还想要回去?” 巨玥儿恼怒的叫道:“不回去!” “那小贼何等辱我?把我抛在大罗岛,就自家去快活,四海都有听说,他勾搭了好些正道的仙子,惯爱跟人连了遁光,比翼齐飞,就不是正经货色。”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在大海上遁光来去,居然会被海中的妖怪看到,都报与龙宫,给这位人鱼小三公主知道。 也是他百密一疏,不曾料得,茫茫大海都是东海妖族的地盘,海族妖怪都是龙宫的耳目,居然无意中暴露了一些秘密。 小丫鬟憨憨的问道:“公主现在要去哪里?” 人鱼小三公主狠狠的道:“天下男子,没一个好人!尤其是那些大派的弟子,更无一个好货。谢姐姐被逍遥府逼婚,非要让她嫁给一个叫做干荫宗的不成器货色。谢姐姐遍邀好友,要退了这门亲事,我也去帮忙,尽一份心力。” 小丫鬟吓了一跳,极想要劝说自己的小公主,莫要去趟那边的浑水,逍遥府可是好得罪的?但却如何敢说话? 巨头龙王引了王崇等人,回了龙宫,传人鱼三公主来见,却在半个时辰后,得知了消息,自家闺女已经跑了。 老龙王不觉得有些尴尬,在酒席间,向王崇和邀月谢罪道:“老龙着实家教不严,小女也不知哪里别扭,居然就逃走了。” 老龙颇有些嗟吁,他本来有七八分把握,可以说服邀月夫人和王崇,让自家的小女儿成为当世第一等大派,教主亲传弟子的小妾,以后也算是有个依靠,却哪里料得到,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不愿意? 王崇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甚在乎,反正他就没缺过美貌的女仙,就算少个美貌的女妖精,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倒是邀月暗暗忖道:“这件事儿总要解决了,免得小混账还有什么惦记。” 当下这位美貌的女仙,笑盈盈的说道:“我倒是喜欢这种活泼的孩子。我乃是金母元君门下,虽然也收了几个徒弟,但也未有合意,若是老龙王不弃,让小三公主拜入我门下如何?” 巨头龙王更是欢喜,心道:“做人小妾终究是个不得已的出路,若是能拜入吞海玄宗,还是金母元君门下再传,岂不是更好?” “若是能学得吞海玄宗道法,就算受限于妖族之身,只能入得金丹,却也比寻常妖族金丹强上至少几倍,足以让我放心了。” “就只是不知道,季观鹰得不到小女,会不会心生怨怼?师公和女徒弟,还真不好说,是甚么一回事儿。也罢,有邀月保护,谅他也不会怎样,看玥儿的缘法了。” 老龙王心思敏捷,当下就一挥手,叫道:“若能拜入邀月夫人门下,当是小女的天大之幸!老龙恰有一件宝物,就权当做拜师礼了。” 老龙王大手一挥,便有几个鳝力士扛了一杆画戟,雄赳赳的走了上来。 邀月夫人笑意不减,但心底却不大瞧的上这件拜师礼,修道人都是以轻巧灵动为先,极少使用这种粗重的兵刃。 这等粗重的兵刃,反而为妖族所喜,也不用什么法术祭炼,只要以妖气滋润,就能修炼的得心应手,战斗的时候砸出去就是。 比的就是谁家的兵刃,更加沉重。 老龙王察言观色,瞧出来邀月不大看得上这件拜师礼,却也不解释,只是说道:“这件兵刃来历甚古,是老龙在数千年前发现。若是用来斗法,颇粗重,也没道家的飞剑好用,但若是用来辅助修行,却颇有妙用。” 邀月夫人笑道:“这件拜师礼物,足见盛情!” 王崇却微微感应,心道:“此物好像有些玄奇,老龙王莫不是真送了什么宝贝?” 他抬手虚虚一抓,饶是小贼魔道力雄浑,也差点就没拿起来。 王崇凝神运劲,喝了一声,这才把这杆画戟缓缓的抓起,他心头微微一动,就催动了天魔波夷识,此法善能“辨识诸物;解离质元”。 王崇瞧了一会儿,笑道:“邀月姐姐,把这件狼康的兵刃送与我罢!” 邀月笑道:“便给你好了。只是你收了人家的拜师礼,就要替我的小徒儿准备一件修行的宝物,总不成连我门下徒儿,你都要白占好处。” 王崇微微思忖,笑道:“宝物是真没有,但却有道法一卷,名为《水神咒经》,就跟姐姐做交换罢。” 老龙王本来还担心,王崇心有芥蒂,毕竟自家女儿美貌,他却不能捞摸到。此时见王崇要了拜师礼,还转手送了《水神咒经》,不由得心头窃喜。 巨头龙王暗暗忖道:“那杆画戟也就罢了,反正除了古老之外,也就只有一个妙用,持了此画戟修行,真气更为顺畅。但那水神咒经,听说是阿罗教的镇派之法,我几次想要求取,都不曾得手。” “又顾忌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若是孤鸿子发疯,就连老龙也害怕,就没有强行求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被送上门来。此法最合我们龙族修行,玥儿得了此法,就算得不着吞海玄宗的真传,这师父拜的都不冤枉了。” 王崇收了画戟,就送入了一处物神之窍。 他虽然炼成了波夷识,但修为还差,根本无法解离稍微厉害的法宝,所以只把丹流飞阁,四面都天烈火旗,以及同样是逍遥府某位掌旗使身上得来的五炎尺,给丢入进去以作温养。 这还是他唯一一件,不是逍遥府出品的宝物。 当初毒龙寺得来的七妙如意宝禅杖,已经给了韩嫣,倒是也没在物神之窍里。 这杆画戟入了物神之窍,就让王崇有一种好生熟悉的感觉,真气居然微微增幅。 正文 三二六、天魔妖身(感谢新盟主无用的灵魂碎片) 巨头龙王曾言,这杆画戟能辅助修行,颇有妙用,但王崇以波夷识验探,却得知了这件宝物另有玄机。 王崇在巨头龙王的宴席间,也不方便再多试演,当下笑呵呵的说道:“颇感老龙王盛情款待,不若过几日,你也来我大罗岛做客如何?” 巨头龙王当然一口答应,王崇便即提出了告辞。 老龙王本来就是为了女儿之事,才特意请邀月和王崇来龙宫,如今这件事儿已经解决,他自然也不多挽留,只是送了一些海中水产。 汪洋大海之中,颇有些灵药盛产,都是陆洲上难得一见,用来做赠礼,倒也不小家子气。 王崇收了礼物,就重新把六阴元灵筏放出,载了众人离开了巨头龙王的龙宫。 六阴元灵筏破浪而出,王崇在周家和苏家的年轻人眼里,已经果然是吞海玄宗的“小祖宗”,再非原来,只是觉得他命好,能够得演庆真君收入门下,才比他们强横。 同样是大衍境,谁能如王崇一般横扫海外阿罗教,得巨头龙王待为座上宾朋? 王崇驾驭了六阴元灵筏,又复飞了半日,这才进入了大罗陆洲。 王崇在阿罗教的威望,已经无人可及,便是十二魔侍,九王之流,也早就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最近搬迁了丹鼎门来大罗岛,提拔自己的五个亲传弟子都做了法王,把九王变作了十四法王,势力更胜了几分。 教主归来,阿罗教上下都忙了起来。 十二魔侍抢先准备了仪仗,遥遥的迎接了出来。 这等阵仗,就算在吞海玄宗都不多见,周寒等人只觉得,果然跟“季观鹰”交好,比结交一百个旁门散修还要有用。 苏味道却心底暗叹,忖道:“若是季观鹰师叔祖愿意帮忙,我说不定就能去九天域外寻找老师了。” 苏味道是艳梅真人首徒,他修炼却非是艳梅真人精擅的御天兵法,而是和唐胤一样都是修炼的万兽喧嚣诀。他知道老师失踪,心急如焚,但却因为地位太低,金丹境虽然已经堪称仙道宗师,可涉及到域外天魔之事,却又不足够看。 这才百般筹划,强逼了周寒,用了比较暴躁的手段来结识王崇。 王崇安排好了吞海玄宗的众人,就打算闭关潜修一段时日,但却没想到,他才稍微清净,苏味道居然又来拜访。 王崇也颇喜欢这个师侄孙,毕竟谁家当过师父的会不喜欢这等师父失踪就拼了命想办法救师父的徒儿? 他问道:“味道!又有甚么事儿?” 苏味道一句话不说,直接扑在了地上,哽咽道:“师叔祖!求你送我出域外。” 王崇不由得惊讶道:“不是去接天关就成吗?怎又要去域外?” 苏味道低声说道:“师叔祖不要怪罪小孙,我本来也以为师叔祖的力量也止此尔。但这一路行来,味道又多认识了小师叔祖几分,故而得寸进尺。”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纵然我有办法把你送出域外,你又如何活命?” 苏味道答道:“师侄孙修炼的是万兽喧嚣诀,亦懂得人妖相化之术,我可以寻一头天魔炼为天魔妖身,活命倒也不难。” 王崇忽然就想起了唐胤,唐胤还曾给他一头幻珑珍兽,如今被他改名季幻儿,还在凌虚葫芦内给他管事儿。 苏味道修炼的是万兽喧嚣诀,懂得人妖相化之术,自然不足为奇。 他能想到以魔物之躯,在域外横行,寻找师父,也算是颇具奇思妙想。 便是连王崇都要承认,苏味道这个构思,至少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除了……就算他能化身天魔,也没法在无尽的域外,找到自己的老师。 王崇虽然没有去过域外,但却也知道,比起无穷无尽的域外,此界九洲十陆一十六座汪洋大海也不过沧海一粟。 如此茫茫,何处寻人? 王崇欲待劝说几句,苏味道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叫道:“小孙儿得师父大恩,无日或忘。得知恩师失踪域外,无日不想救师父归来,还请师叔祖成全。” 王崇叹息良久,他已经知道,苏味道是劝不住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心,师叔祖也就指点你一条明路,你去寻峨眉南宗的小剑仙欧阳图,他能够送你去域外。你只要说是我请他帮忙,此人必然会送你去域外。” 王崇说到这里,取出了一朵天邪金莲,递给了苏味道:“师叔祖再送你一件宝物!你持了此物,一旦寻到艳梅师侄儿,便可用本门心法注入真气到这朵金莲,它就会送你们师徒回来。” “此物极之珍贵,你……好自为之吧。” 王崇也算是把能做的事儿都做了。 苏味道眼泪婆娑,连连磕头,叫道:“师侄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也就不提报答师叔祖的事儿了。只望师叔祖能够成就大道,紫寿无极!” 王崇伸手扶起了这位师侄孙,也无话可说,劝是劝不住,也只能说两句好话。 苏味道谢过了王崇,洒泪而别,他出身修仙世家,知道好些秘密,并不难找到峨眉南宗。 反而是王崇,帮不上苏味道的忙,他还真不知道,峨眉南宗在什么地方。 玄叶真人求了玄玄炼遁术,把一座洞府祭炼,按照道理,玄叶真人在什么地方,峨眉南宗就在什么地方。 上一次,王崇见得玄叶真人,也没见这位真人身边有什么扎眼的东西。 他也只能祝福苏味道,此去能尽遂心愿。 送走了苏味道,王崇这才捏了法诀,催动了天魔波夷识,扫视了一遍那杆画戟,仔细思忖了一番,取出了当年他的另外一位便宜师父,丹鼎门凤五所赐的飞雀环。 这位飞雀环虽然能增幅真气,但王崇以本身御敌的时候,并不差功力,所以渐渐也就没用过了。 他把飞雀环也投入了一处物神之窍,波夷识运转,顿时感应到了两件宝物,互生感应,真气从飞雀环转了一匝,再输入这杆画戟,就有些奇异的变化。 正文 三二七、五行灵精,美魔翩跹 这杆画戟居然渐渐“融化”。 融化的画戟,化为涓涓细流,东西冲撞。 王崇心念一动,将之挪移到了另外一处物神之窍,这股涓涓细流顿时汇入了飞雀环。 吞噬了得自巨头龙王的这杆画戟,龙雀环发出清越鸣啸。 本来王崇也曾试过,这件宝贝虽然能增幅真气,但也算不得太过强力的法宝。 大衍境以下,飞雀环能倍增真气。大衍境以上,王崇以金丹境的妖身试过,能增幅三成真气。 这种增幅非是增加真气的数量,而是把真气的品阶提升,运用起来,两者几乎没有差别。修为增长,尤其是跨越了一个大境界,真气品质自然也有提升,故而金丹境的增幅之力便弱了,王崇预计阳真境之上,这件宝物应该就没得用了。 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落在凤五的手里,凤五也不会随手就转赐了给他。 其实就算的大衍境的成倍增幅真气,对王崇来说,也是可有可无,他山海经的法力本来就雄浑,大衍境以内堪称第一,再雄厚些也没得用了。 天符书又是以精巧变化为上,走的不是雄浑的路数,纵然真气增幅,斗法变化,并无明显助益。 吞噬了画戟之后,飞雀环的变化,让王崇也觉得惊喜。 山海真气按照九阶三十六品评鉴,为七阶上品,号为五行元真!稍逊元阳真气。 原本飞雀环也只能稍微提升品质,但吞噬了画戟之后,飞雀环灵威变化,直接把山海真气从五行元真,提升到了八阶中品,转为五行灵精! 打个比方,王崇收伏的丙火灵蛇,便是丙火灵精蜕变化形。 山海真气从五行元真蜕变到五行灵精,本该是山海经修炼到第五层,炼就“无量量山,吞渊渊海”才能修成的境界。 也是因为山海经修成的山海真气,从五行元真,蜕变成了五行灵精,才能催动五行神变,任意变化水火沙石,金木山川。 虽然飞雀环只能临时增幅真气,并不能让王崇本身修为,有任何变化。但只要飞雀环在身,王崇就能使出五行神变,斗法之能,直追除除了欧阳图那个层次之外的所有金丹境。 “好东西,好东西!有了定虹珠,我就能在不损耗真气的情况下,维持炼身成气之术。有了飞雀环,我就能催使五行神变……大衍境之内再无敌手。” “金丹境……欧阳图不提,那厮实在凶狠。下次遇到龙吉吉……好像也差那泼妇一筹!大概……欺负下金丹境的邀月姐姐,该当不是问题。” 虹化之术和五行神变都是炼身成气之术。 虹化之术算是炼身成气之术的初步运用,五行神变为炼身成气之术的最高成就,本来都不是给大衍境修士炼的。 纵然王崇的山海真气雄浑,若无定虹珠,光是施展虹化之术,就足以让他吃不消,五行神变最多能施展一两种,也不过顷刻崩灭。 有了这两件宝物,王崇就好比得了元阳剑的玄鹤,也能笑傲一回正邪各派的老对手。 王崇得了旧日大师兄,老款季观鹰的五个虚身,其中不光是有这位大师兄的毕生苦修功力,还有他修行山海经的种种领悟。 有此好处,他又已经领悟了炼身成气,修成了虹化之术,五行神变虽然是至为精妙的法术,在小贼魔面前,却也一片坦途。 王崇先留了一封书信给邀月,就闭关起来,甚至都忘了,该当去看一看“小云儿”。 这一番闭关就是月余! 邀月施展了几次法术,察之王崇的确是在闭关修行,反而颇欣慰,丝毫不以这小混账居然冷落自己为意。 毕竟大家都是修仙之人,功行道法,乃是最为要紧的东西,能够如此勇猛精进,乃是极大的好事儿。 却不提,王崇带了邀月回了大罗岛闭关。 此时修行之界,天下万千修士,都早就把一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逍遥府的大御史姜玉伯,给自己的亲传徒弟干荫宗订了一门亲事。 女方是海内三山之一昆虚山的著名女仙,绰号美魔女的谢翩跹! 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儿,却哪里料得,干荫宗也不知有什么对家恶头,居然传了好些不堪入目的谣言,比如惯爱女装,还风骚浪荡,时常衣衫不整的出现人前,分毫不知道羞耻。 谢翩跹哪里听得这种话? 此女性子泼辣,最好颜面,号称天下间最爱交朋友的女修,闺中蜜友无数,都是正经门派的女仙。 当下就拍案而起,骂道:“此等不知廉耻的男子,也能做我谢翩跹的夫君?如是他出现于我面前,必然杀之。” 这位美魔女百般抗拒,但是架不得师门想要结交逍遥府,昆虚山的长老们强势的压力下来,想要令她就范。 这位美魔女谢翩跹,做出了一件谁都料想不到事情,广发了闺中帖!请了自己所有的好友,齐来昆虚山,护住她不用出嫁。 谢翩跹跟师门长辈说道:“我总不能猪狗都嫁。我也不做什么违拗门派的事儿,只是设下一十八关,他能来昆虚山抢我走,谢某就认命了。若是不能,让他一直就在逍遥府做个未婚夫婿吧!” 昆虚山几次劝说,最后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还通知了逍遥府。 也由不得昆虚山不认,谢翩跹原来更是过分,她是约定了自己的许多好友来昆虚山抢人的。 昆虚山虽然想要结交逍遥府,奈何这位美魔女请来的闺中好友都是各大派的成名女仙,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除了逍遥府之外都有来人,谁也不是好得罪的。 峨眉派就是齐冰云带了几个师弟妹,武当派那边也是王崇的熟人,武当八美悉数拔剑,吞海玄宗出面的人,安羽妙还不是辈分最高,交情最厚的,据说还有一位师姐出面。 按照新的班辈,王崇要唤一声六师姐,道号寒星!已经是金丹巅峰,只怕半步,就能突破阳真境,比当年的邀月修为还略高一分。 有诗句曰:峨眉不爽夫婿衰…… 正文 三二八、七火攒成紫金丹,焱焱炎炎火焰焰 干荫宗体内七种真火迸发,须眉如赤,他心头古井不波,默念都天烈火道法的诀要。 “七火攒成紫金丹,焱焱炎炎火焰焰。煅我一身仙人骨,不负百年暑与寒。” 这位逍遥府的出色弟子,轻轻一晃,七道真火攒聚一团,化为一枚紫焰火丹,落入了丹田之中。 干荫宗铸就金丹,并未着急出关,而是轻叹一声,取出了一面素云旗,轻轻抚摸了片刻,又复变化成了五毒夫人,顾影自怜片刻,这才恢复了本来,幽幽然,说道:“吕大哥,王三弟,干荫宗今日铸就紫焰火丹了,你们可会替我欢喜?” 干荫宗也不等有人作答,世间也无人能够回答他,抖了抖身上的袍服,昂然离开了闭关的洞府。 早有一人,在外面等候,见他出来,淡淡一笑,问道:“徒儿!有甚感怀?” 干荫宗良久不语,只是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给这个儒雅如饱学之士的中年道人,磕了八个头,这才说道:“若非师父指点,干荫宗绝无今日!” 这位儒雅的中年道人正是干荫宗的老师,逍遥府的大师与姜玉伯。 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和南极元君,都不问府中诸事,故而大御史姜玉伯,便是逍遥府的实际执掌。 此人不但位高权重,修为亦是强横一时,数百年前,就已经证就了太乙不死之身。 姜玉伯看着这个徒儿,满脸慈祥,说道:“为师本想给你许一门好亲事,却不晓得谁人,胡乱说话,让你蒙受了大羞辱。此事是师父做的差了,你若是愿意,我就亲自出面,把谢翩跹带回来,若是不愿意,我就舍了面子,把这门亲事退了。” 干荫宗如今也稳重了许多,答道:“师父如此尊贵,怎好出面做这些丢面子的事儿,还是徒儿亲自去昆虚山退亲吧。” 姜玉伯眉头一皱,说道:“就算你是要退亲,只怕也有受些羞辱。不若我让本门的几位金丹出面,帮你状一状声势。” 姜玉伯可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平生交没几个朋友,绝无昆虚山美魔女谢翩跹那般,能够请出来各派近百位女仙,弄不出来大排场。 干荫宗笑道:“师父说哪里话来?徒弟便是孤身一剑,也不惧天下任何敌人。” 姜玉伯微觉欣慰,正要取出一件准备好的法宝,就听得有人门下童子来报:“大御史!有云台山吕公山前来拜访,说要求见您和干荫宗公子。” 干荫宗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喜色,叫道:“有吕大哥陪我,此去更不怕什么了。” 姜玉伯呵呵一笑,递过去一件宝物,说道:“你有烈火剑,还有一面烈火旗。当年九烟上人也卖我面子,赠你了一面素云旗,本来这些宝物也足够了。我此特意给你准备了一葫芦都天烈火神雷,遇到难缠之人,直观发雷打下去。” 干荫宗大喜,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大红葫芦,昂然向外走去。 姜玉伯望了徒儿的背影,微微摇头,忽然背后探出一只大手来,这只大手通体由赤炎构成,灼烧的空气都生出轻微的爆鸣之音。 姜玉伯伸手一拍,把这只大手打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控制不住道化了,也不知道,这副身子骨,还能坚持多久。” 这位逍遥府的大御史,化为一道青虹,冲天而去。 干荫宗离开了师父,捏了一个法诀,就有一道火光飞出,在空中化为一只火鹤,他一跃上去,足踏火鹤,不旋踵就飞出了山门,见到了腰胯地煞刀,正在等候他的吕公山。 吕公山见到了干荫宗,笑道:“干二弟!你居然也突破了金丹,好生难得。” 干荫宗笑道:“吕大哥不是也铸就金丹了。此番小弟去昆虚山,却劳动大哥出马,好生过意不去。” 吕公山笑道:“自己兄弟说这些干什么?那位弟妇好生泼辣,我帮你把夫人请回来,你可要好生管教。” 干荫宗摇了摇头,说道:“何苦为难人家,我此去乃是为了退婚。” 吕公山微微讶然,但随即就答道:“只要干二弟你要做的事儿,大哥我都支持。” 两兄弟相视一笑,干荫宗散了脚下的火鹤,叫道:“还是用当年老大人送我的素云旗吧!” 他把素云旗抖开,把自己和吕公山都包裹了进去,两人化为一团云光,直奔极西方的昆虚山去了。 就在干荫宗出关的一刻,王崇也心头有所妙悟,清喝了一声,身化一道火虹冲霄,火虹飞起十里,又复化为一道黑虹,黑虹变化,一道白金惊虹翩然。 下个瞬息,又有一根绿意盎然的古树在空中展开枝丫,再有一瞬,古树已经不见,只有漫天的金砂,化为一股沙尘。 沙尘滚滚,化为十里广阔,凝成一张高有十丈的大脸,冲着下方喝道:“邀月美人儿,吾早年就听得你美色惊人,惦念许久,如今道法大成,特来抢亲,快些乖顺的上来。” 邀月夫人早就被惊动,见得他这般搞怪,笑吟吟的骂道:“小混账,居然也敢调戏本夫人,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吞海玄宗御天兵法的厉害。” 邀月夫人化为一道白气,冲上天空,身外无数御天气兵浮现,足有千余。 邀月突破了阳真,也早就修成了,当年艳梅真人的“万法随兵,无有不从”之妙诣。 王崇瞧得这么多的御天气兵,急忙一翻身,滚滚尘沙收缩,又复恢复了本来面目,狂叫道:“邀月姐姐休要动怒,小弟弟真的打不过。” 邀月夫人并未住手,还是飞出一枚震天锤,把王崇生生打落云端。 小贼魔有炼身成气的道法,随便一扭,就化为一道火光,卸去了邀月夫人的八九成功力,笑吟吟的落在地面,恢复了原身。 王崇和邀月斗法,阿罗山庄附近的十二魔侍,都心头齐齐暗忖道:“咱们教主果然惯会撩浪,上次我们还以为,那个叫韩嫣的仙子,会成为教主夫人,却哪里料得一转眼,教主夫人就唤作了邀月?” 正文 三二九、操心 邀月夫人满脸的惊异,施展了一个法术,封印了虚空,这才问道:“弟弟!你怎能炼成五行神变?” 邀月可是阳真修士,哪里还不知道,炼身成气之术有多难得? 王崇能够炼成虹化之术,已经十分难得,这连五行神变也都炼成了,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邀月知道此必然是小贼魔的绝大秘密,故而先封印了虚空,免得泄露了消息。 王崇笑吟吟的说道:“也是那老龙王不识货,那杆画戟非是什么兵刃,却是一枚钥匙。” 王崇取出了飞雀环,递给了邀月夫人,邀月夫人真气一转,不由得微微惊讶道:“好宝贝!居然能拔升真气品质,只是对我用处真不大了。” 邀月把飞雀环还给了王崇,王崇把自己如何得了飞雀环,如何发现此物跟巨头龙王所赠画戟有些牵连,又是怎么炼化…… 这些事情都不怕跟邀月说,毕竟不涉及什么美貌的女徒弟,道门的仙子,魔门的魔女,丹鼎门也是光明正大的。 邀月仔细听了一遍,不由得笑道:“你这小混账好生的运气。” 王崇油嘴滑舌的笑道:“若不是好运气,怎能叫得你一声姐姐?换过东海三枭之流,怕是叫一声姐姐,姐姐就把他们活活打死了。” 邀月心头甜蜜,手上却轻轻拍了他一记,阻止了他一些不堪的举动。 王崇倒也不恼怒,反正有些事儿,不得急躁,须得慢慢磨来,方有情趣儿。 王崇虽然是借助了定虹珠和飞雀环,才能把五行神变炼成,但也算是自家的本事,他尝试了一轮五行变化,就尝试玩一些花样。 或者左手臂化为火焰,右手臂化为枝叶,或者上半身化为金石,下半身出水…… 甚至还能五行变化,尽数集于一身,每一个部位都有不同变化,一时间玩的开开心心。 邀月却心惊道:“五行神变非是山海经独有,但修行哪里这般容易?听说别家修行五行道法之辈,阳真境以上,方能修成此术,而且也没得这般恣意变化,并不不能同时化身五行。甚至同时化身两行,也罕有听闻!” 邀月一面赞叹,王崇果然道法精奇,一面也有些惊讶,这个弟弟果然天资绝世,远远胜过了自己。 她当然不会妒忌,只会替王崇暗暗欢喜。 邀月见王崇越玩花样越多,忍不住叫道:“不要再耍下去了!这般本事当越少运用越好,免得被人窥破虚实,想出克制的法子。” 王崇虽然不甚服气,他精通了五行神变,就知道天下道法能够克制他的已经极少,毕竟此法本来就不是大衍境能够修成,乃是阳真大修惯用。 但邀月夫人说的是好话,他如何会故意不听?做出叛逆之态? 当下这小贼魔笑嘻嘻的说道:“姐姐真是爱护我,连这点事儿都要操心。就是我这个弟弟,好生的不成器,日后不知道,要让邀月姐姐操心多少。” 王崇偷偷握住了邀月夫人的手,见这位姐姐玉颊生霞,却没有教训自己,颇为得意,伸手欲去揽住邀月的腰肢,却被轻轻拍开。 他也不得寸进尺,只是牵着邀月的玉手,说道:“邀月姐姐,我已经大衍境圆满,但想要铸就金丹,还需五种灵物。老师赐了我一只道虫,还须得养三百年,其余几种,回头我们一起出去,寻找一番如何?” 邀月却不大想动,她早年为了躲避门中之事,走遍天下,游历四海,颇经历风霜。如今门中最让她为难,几乎绝望的那件事已经了解,又有王崇这个知道冷暖,惯弄情趣儿的弟弟在身边,转不想出门了。 她柔声说道:“你道法初成,还要稳固一些时日,若是静极思动,回头我们去千花岛玩耍可好?” 王崇急忙道:“不好!” 王崇虽然心底也没鬼,但一想到去千花岛,就要碰到虹儿,在想起那对红玉双剑,还有柔红剑法,都已经给了萧观音,就觉得自己交代不过去。 若非是必要,他绝对不想去千花岛。 邀月见他不想去千花岛,又复提了几个自己海外结交的好友,王崇有了前车之鉴,总觉得去哪里也不稳妥,只能含糊过去。 邀月见他如此,还以为小贼魔并不十分想出去,反而更欢喜。 王崇收了收心思,对邀月说道:“邀月姐姐,可要跟我去巡视一番丹鼎门?” 阿罗教乃是立派千年以上的大派,虽然门中没有了阳真以上的大修,但毕竟还有十二魔侍,九大法王,不现在是十四大法王了,还有甚多高层教士,就算王崇一去百年不会,也不见得能出什么事儿。 上次金沙教来袭,也没让阿罗教出什么大乱子。 所以王崇也只想去探查一番丹鼎门,毕竟丹鼎门是他手创,还有五个徒儿,得时常关照一番。 邀月笑道:“也罢!就跟你去瞧一瞧丹鼎门罢。” 邀月没有接触过丹鼎法,故而也颇好奇,想知道这些丹鼎法的修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王崇带了邀月,直奔已经改了名字,唤作丹鼎岛的大岛。 两人出行也不动用什么法宝,只是御遁,邀月也颇惊讶,王崇以虹化之术飞遁,居然颇能坚持。 萧观音,萧和尚,奚南,奚元,奚洛同门五个,正在聚众讲道。 他们得了王崇的指导,养成了一种习惯,不拘谁人在修行上但有所得,都要公开出来,最后都集结成册。 故而丹鼎门的秘法,已经渐趋完整,还有甚多杂术,比如符宝的祭炼之法,甚至最近还攻克了一种符灵铠的祭炼法门,可以用无数符箓结成铠甲,视祭炼的法门不同,有种种妙用。 萧观音和萧和尚知道,丹鼎门最后会落入奚南,奚元,奚洛兄妹之手,故而也不常插手丹鼎门的事儿,就算参与,也只是旁听而已。 他们两姐弟,倒也不觉得王崇偏心,毕竟他们修炼的是吞海玄宗道法,并非是丹鼎法。 王崇和邀月的遁光出现在丹鼎岛上空,立刻就有十七八名金丹浮空。 正文 三三零、武当狐仙子 邀月惊了,叫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金丹境?” 金丹境已经算是仙道宗师,就算妖怪里头,金丹不值钱,可也没得这么多法。 王崇隐隐有一种“淡淡的装个”的舒爽。 他伸手一指,说道:“都是弟弟的徒子徒孙,不堪入目的很。” 想了想,小贼魔又补充了一句:“丹鼎法成就有限,功力衰低。比如峨眉的玄鹤长老,已经是有名的菜鸡,打五六个这种金丹境都不是大问题。” 邀月好奇心起,伸手虚虚一按,一个正自兴高采烈的飞上来,迎接本门“老祖”的年轻汉子,猛然就倒飞了出去。 七八里之后,都还没能刹得住。 邀月惊叫道:“这也太弱了些。” 王崇讪笑一声,道:“再弱总比天罡大衍强些。” 邀月美目顾盼,反问道:“你一个人都能扫了丹鼎门罢?” 王崇更是汗颜,答道:“我总比寻常大衍强些,不能做比。” 邀月噗嗤一笑,喝道:“都下去吧!” 丹鼎门十来个金丹,再也架不得遁光,噼里啪啦的都摔了下去,好在邀月也就是试一番这些人的功力,根本没有正式出手。 王崇身化虹光,第一个落在丹鼎门的老巢,奚元主持修建的新丹鼎城! 奚元特意在新丹鼎城门口,修筑了十余个高台,若是丹鼎门的人都簇拥上城头,就能平视这些高台,在上面讲道十分方便。 王崇落在其中一处最高的台子上,喝道:“都来见过邀月女仙!” 刚才十余名丹鼎门的金丹都是本来修为就不俗,但苦修多年,始终蹉跎,卡在瓶颈的修士。若不然也不能才这么多年,就搞出来这么多金丹。 奚元性子最活泼,抢先浮空,叫道:“师父,您老人家可回来了。元儿好生想你!” 王崇伸手一指,骂道:“这话甚言不由衷,我且问你,飞剑祭炼的如何了?” 奚元当即就苦笑,有些耍赖的说道:“徒弟还未能炼化罗金沙,此物实在太难炼化了。” 王崇骂道:“且把罗金沙取出来。” 奚元不敢怠慢,急忙把一葫芦罗金沙取出来,他还以为因为自己不成器,师父要收回此物,心底十分舍不得。 王崇扣指一弹,就有一条丙灵火蛇飞出,绕着葫芦一盘,葫芦本身就被炼做飞灰,丙灵火蛇饶了三四圈,就把罗金沙悉数炼化,成了一团汁液。 邀月不知道小贼魔收伏了丙火灵精,还以为也是五行神变的法术,笑道:“你这般怎么练成剑胚?且让我来帮你一把。” 邀月夫人扣指一弹,使出了风刀霜剑之术,一口霜剑飞出,穿过了那一团罗金沙融化的汁液。 罗金沙溶液就那么均匀的覆盖上了霜剑,冰寒真气和丙火交击,就等若最完美才淬火,一口长剑瞬息间就成了形状。 王崇大袖一挥,收了丙灵火蛇,喝道:“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有偷懒,必然吊起来,打几百皮鞭。” 奚元欢喜的什么也似,急忙运起五行法术,收了这口刚出炉的剑胚,尽管此物只是剑胚,想要炼形炼质,不知要多少年苦功,但总比原来只是一葫芦罗金沙好太多。 奚元才不怕师父责罚,王崇收了他们兄妹几人,比他们的父母恩情还重,就最多只是骂几句,从未有责罚。 奚元倒是不怕王崇责骂,但却真怕王崇生气,涎着脸,说道:“师父对我真好,我必然争取在十年之内,把这口飞剑炼形质各一次。” 王崇刚要再骂,就算峨眉的白云大师,也须五十年炼形一次,再五十年炼质一次,哪里有十年就能炼形质一次的道理? 奚元见王崇脸色不好,急忙解释道:“师父!这却不是元儿吹牛,最近我们钻研出来一种法术,可以集齐数千人一起祭炼一件宝物。十余名金丹,数百名大衍合力,十年已经是最保守估计。” 王崇顿时讶然,暗忖道:“也是,各派都是独自一人炼就,花费的功夫可就多了。何况也不是什么上品的飞剑,奚元若是真集中无数人力,一起祭炼飞剑,虽然品质驳杂一些,但谅必炼剑的速度会极快。” 奚南稍微稳重一些,他上次跟萧和尚出门,虽然冒了一些风险,所得却不错,拿到了金刚圈这等宝物,最为配合他的妖身。 尤其是还拿到了人面枭修炼的佛门功法,他驾驭人面枭的妖身,已经比原来强横甚多。 这位少年冲着王崇飘然下拜,眼眶也是有些微红。 若无王崇,他们兄妹三人,此时已经不知怎样了,反正不会太好过。 奚洛年纪还小,萧观音却是有些担心。 这小妞暗暗忖道:“师父身边的女仙,我也见过几次,每次都不一样。不知道这个品行如何,微会不会妒意太重,容不下我和奚洛,若是这位师娘妒意太重,我就回接天关去。” 王崇把五个徒儿给邀月介绍了一遍,为了避免邀月多想,他随即就把五个徒儿打发了去,令他们不得来身边伺候。 邀月还以为王崇又要跟自己的亲热,心底微微窘迫,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家训这小混蛋,只能由得他胡说八道。 王崇稍稍翻阅了,在最近集结成册的丹鼎门心法,也颇发现了几种,很有趣味之术。 他自己也没心思修炼,只是用法术复制了一份,就吩咐手下门徒,给准备一桌最好的宴席。 王崇陪着邀月,巡视丹鼎门的时候,武当派的八美已经都倒了昆虚山。 林绿珠还把小狐狸胡苏儿带了出来开眼界。 这头小狐狸,已经非是当年的土鳖模样,好歹也是在武当山修行,甚至还得过灵灵大师指点,修为突飞猛进。 只是胡苏儿天资也就是一般,好容易突破了天罡境,修为再想要增长到大衍级数,却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饶是胡苏儿修为一般,但她可是有武当派的身份,尽管是未得过真传的几名弟子,可仍旧身份矜持。 胡苏儿望着这许多正派女仙,小心肝一起一伏,就好像初次遇到王崇,讨口封的日子,心头兴奋,可也十分害怕。 正文 三三一、霹雳儿 昆虚山为宇内名山。 山脉绵延千万里,有无数峰头。 在最为缥缈,神秘不可测,凡俗都不能知的九老峰上,两个年轻弟子,一个扛着紫玉锄头,一个拎着花篮,本来这两人也纠纠雄壮,但这两件事物傍身,却显得说不出来娘炮。 其中一个穿着蓝衫的忍不住抱怨:“谢师姐好大的排场。据说请来了各派一百零九位仙子,还要派什么三霄仙榜,把各派金丹,大衍,天罡的女弟子尽数排上,要把所有的男子都压下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紫玉锄头,说道:“她开心也就罢了,我们都要被安排了任务,满山来寻仙果,好款待宾朋。” 另外一个青袍的年轻人,笑吟吟的说道:“又有什么不好?你平日见得着这么多各派的仙子?这几日来的各派男弟子也有三五百位,不都是冲着那些女仙子来的?你道他们是图些什么?” “你若是长进些,随便捡一个做道侣,日后也自前途不可限量。” 蓝衫的一撇嘴,说道:“我才不稀罕!” 青袍的忍不住笑道:“你若是不稀罕,怎么见了人家东海的小三公主,就殷勤起来,还问人家可要吃些海产?” 蓝衫的年轻人讪讪的笑道:“师弟只是没见过龙女,想起书上说起,龙女都是性情高洁,与仙真亲近,就多说了几句,哪有什么旁的心思!” 青袍人笑道:“师弟如是当了东海巨头龙王的女婿,当也可以称得上一声仙婿了,富有四海,以后可要提携我们这些贫穷的同门。” 蓝衫的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 两人正闲谈,忽然天空上霹雳一声响,一道剑光切割虚空大气,霸道无双的横掠。 两人顿时都露出了惊容,蓝衫的年轻人叫道:“可是尚红云仙子?” 青袍人也一改刚才跟同门玩笑的姿态,严肃了起来,地自家师弟说道:“正是这位。” 尚红云跟齐冰云来赴会,来凑趣的某位散修,忍不住调戏了几句,这小妞就悍然出剑,把这位散修和他的一十八位同道好友接连击败。 尚红云这一战,最为扬名的地方,是被对方挤兑,说她只是有四口好剑,特意放弃了雷霆霹雳四口剑,纯以雷霆剑意击败了九人。 此一战之后,再无人说这位峨眉的小云仙子,是靠仙剑扬名了,甚至有人把她和齐冰云并列。 其实尚红云成就大衍,比齐冰云晚了十年以上,纯以剑术而论,当然是远比不上齐冰云。 尚红云剑光路过,根本没有关注下面的两个昆虚山的弟子,她心情颇为不好。 前几日她一剑横扫,击败了十余位大衍境的散修,名扬昆虚山,本来心底正高兴,却被大师姐斥责。 说她太过炫耀,就连好友燕金铃都劝她压一压火气,这小妮子不痛快,当时就噘嘴了。 只是念及大师姐,终究是大师姐,不敢当时反抗,今天才抽空出来,御剑兜风,散一散心头闷气。 尚红云只驾驭了一口金霆剑,峨眉本山就以她最为富裕,飞剑有的四口,这小妞按照心情,每日出行都换一道剑光。 今日是轮到了金霆剑,一道金色的剑光,挟带风雷之音,无与伦比。 尚红云正御剑飞的畅快,忽然见到一道剑光,色做赤虹,从九天之上扶摇而下,气势绝伦。 尤其是这一道剑光,隐隐生出了雷霆之威,竟似乎跟她的雷霆霹雳剑诀源出同一家。 尚红云不由得生出了好奇心,这小妮子胆子贼大,也不怕是来了什么厉害的敌人。 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御剑落下,见到尚红云微微一笑,竟然似乎颇为亲近。 尚红云眉头轻蹙,忽然问道:“你怎么也会雷霆霹雳剑诀?” 这个少年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师父所传。我知道你,你是峨眉本山的尚红云。” 尚红云听得峨眉本山四个字,就忍不住鼓起了小腮帮子,叫道:“我知道你,你就是白胜!你原来叫小霹雳不是很好,为何要抢我霹雳儿的绰号?” 来者正是王崇,他得知了昆虚山这边的热闹,一直都有心过来瞧一眼。 为了遮掩耳目,避免吞海玄宗季观鹰出现,被人传回去,让邀月知道,他又四处骚浪,还特意用了白胜的身份。 他也没想到,刚借助了小篁蛇定位,虚空挪移过来,就见到尚红云。 王崇笑道:“你喜欢霹雳儿,这个绰号就归你了,我还叫做小霹雳好了。” 尽管霹雳儿这个绰号,是玄叶真人亲口许下,王崇仍旧不甚珍惜,而且他猜测,十之是玄叶真人听到尚红云的绰号,才想要借“白胜”压一压峨眉本山。 毕竟一个金丹,一个大衍,靠功侯境界,白胜能死死压住尚红云。 尚红云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圆脸轻肥的少年,居然如此的好说话。 她早就被齐冰云,还有自家的师娘叮嘱过,都说让她遇到了峨眉南宗的白胜,尽量躲远一些。 两人都是修炼的雷霆霹雳剑诀,尚红云手里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是这位小霹雳白胜,最为欲得之物,尚红云道行还浅,根本弄不过对方。 尚红云这会儿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怎么就因为一个绰号,跟对方搭话起来?不该是转身就逃吗? 王崇见她小脸上,微有忐忑,笑道:“你是否担心,我不跟你抢绰号,却来抢你的雷霆霹雳四口剑?” 尚红云被说破了心事,小脸一红,叫道:“我又不怕你!”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不怕不怕!算你最厉害。” 尚红云见对方,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似乎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胆子就大了起来,问道:“你真的会抢我的飞剑吗?” 王崇苦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混账吗?连个小女孩的东西都要恶狼一般盯上?” 尚红云这才放了心,只觉得师娘和大师姐都是杞人忧天,叫道:“算你还个好人,就算你抢,我也不怕,我只要呼哨一声,就有好多姐妹一起飞来,弄死你不在话下。” 正文 三三二、走马观花,下马风月 王崇脑子里转了一转,暗暗忖道:“好多女仙,我得仔细撸撸,又没有能识破我身份之人!朱红袖和韩嫣知道小霹雳就是季观鹰,邀月姐姐知道我有妖身,但不知道我把白枭弄成了白胜……这几个不回来。” “小月儿……她是什么也不知道,还好一些。”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如今九渊和韩无垢也知道了…… 王崇差点吓的手一抖,就把尚红云给砍了。 他急忙问道:“这两个老东西怎会也知道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多新鲜,你瞎七八搞,人家还能不会去跟家长告状了? 王崇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哪里是好衰仔?他正要问演天珠一声,该如何化解此事,尚红云见他脸色忽黑忽白,似乎有隐疾发作,急忙驭剑过来,伸手一拍,喝道:“白师兄!醒醒。” 王崇急忙说道:“我没得事。” 他嘴上说没得事儿,但脸上的肤色,却真真应了一句:“莫道老夫失神色,缘由心头小鬼来。” 他是特么的心头真有鬼啊! “九渊魔君乃是魔门第一人,只怕阴定休老道飞升后,他就是天下第一了,不知道我老师演庆打不打得过。韩无垢那女人强横的很,一巴掌就把倒霉的鸷玄,抽的去补了天……此界道君之中,只怕这两个都能列入前三。” “我如今得罪了这两位,比当年去峨眉窃法,还要更作死十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得事儿! 王崇骂道:“怎会没事儿?” 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你只要……算了!韩嫣现在不能杀了,她已经入了韩无垢的眼。朱红袖那边容易,她就是隐约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你就推说并无此事,只是走马观花,并未下马采摘,也就无事得过。” 王崇暗暗忖道:“有马就有问题,无马反而没得事儿,咋听着不对劲呢?” 尚红云见王崇脸色一直都不好看,还喃喃自语,似乎在嘀咕些什么有马无马,不由得心生怜悯,暗暗忖道:“白胜师兄也算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哪里修行出错,居然精神有些不大好。” 这小妮子伸手又复一拍,输了一道雷霆霹雳真气过来。 王崇得了这道真气,不由得全身都抖了一抖,忙叫道:“多谢红云师妹。” 尚红云见他这一次,脸色果然在渐渐好转,这才收了手,叫道:“你是哪里修行有错?我也是修行的雷霆霹雳剑诀,或可给你一些指点!” 王崇苦笑道:“倒是真须得师妹指点。” 尚红云顿时拿出来好为人师的精神头,把师娘晋成仙子教她的雷霆霹雳剑诀修行诀窍,一一道来。 若是别人,尚红云当然不会说本门秘法,但峨眉本山和峨眉南宗本来就源出一家。 尤其是玄叶在云台山晋升了太乙,成就了道门大圣,峨眉本宗山的几个长老都改了口,让他们遇到南宗的人,要多加礼貌,不要得罪。 尚红云也不知道,这是一些不上台面的政治,反而以为两家关系和缓,又有交好之兆。 尤其是王崇见到她的时候,姿态颇为亲切,她就更误会的深了。 哪里知道长老们的意思是,见到峨眉南宗的人,尽量能跑就跑,能低声下气一些就不要争执,咱们本山如今已经弄不过他们了。 何况尚红云也不是讲述剑诀,只是讲述一些修行雷霆霹雳剑诀的诀窍,自觉不算是泄露峨眉道法与外人。 这小妮子还真不知道,王崇还真就缺这个。 他得了白枭的妖身,一身的雷霆霹雳剑诀功法,签约不能精细运用。后来得了韩嫣传授了雷霆霹雳剑诀,算是补上了一些缺憾,能够把白枭妖身的功力发挥至巅峰了。 如今再得了尚红云的指点,王崇天资本来就比白枭更高,配合白枭数百年的功力,以及剑术的造诣,竟尔有闻一知十,举一反三的悟性。 甚至王崇偶尔也还会指点尚红云一两句,这小妞功力还浅,修行也不过才十来年,剑术颇有许多不尽善尽美之处。 王崇历经无数大战,如今本身的功力,也超过了尚红云,更见识过无数法门,指点这小妞并不是问题。 晋成仙子虽然传授了尚红云雷霆霹雳剑诀,但是她本身并未修习,故而好多修行上的细节,也不甚了然。 王崇的指点,往往一言就针砭时弊,切中要害。 尚红云只觉得,这位白胜师兄果然是好人。 两人各自讲述剑法,偶尔你演练几招,或者我比划一番,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黑了。 尚红云终究还是心头有数,叫道:“呀!天色黑了,我要回去了也。” 王崇摆了摆手,说道:“有缘再见!” 尚红云想了想,小声问道:“白胜师兄,我还有些剑术诀窍不甚了然,你明日再来指点我一回如何?” 王崇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 尚红云这才心满意足的驾驭遁光而去,须臾就没入了云端,不见了踪迹。 王崇也觉得好笑,自己居然是在这等情况下,重新见到了尚红云。 王崇衣袖一拂,正要就地打坐,明日等尚红云再来,忽然听得一声清越的剑鸣,有个声音冷冷喝道:“峨眉南宗的人,已经下作到了这般地步吗?” 王崇拔剑而起,丙灵剑兜空一转,和一口飞剑在虚空交击,刚刚交手,王崇就知道此人非是峨眉出身,叫道:“原来是武当派的道友,为何来管我峨眉的事儿?”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王崇也不认识,但对方使用的是武当的剑术,他确认无疑。 王聪和武当派的林绿珠,虞南翼,裘仙儿都颇熟,见过三人的剑术,绝不会有认错。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仙,嘴唇略薄,眼梢稍挑,故而虽然容貌极美,却带有一股肃杀之气,按剑当胸,刚才跟王崇交手一招,她也没占到便宜。 此女淡淡说道:“武当派张瑾雯,见过峨眉南宗白胜道友。若是你明日不来,张瑾雯今日即去。“ 正文 三三三、大雅十二剑律 王崇伸手摸了摸下巴,还未说话,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杀了杀了! 王崇差点就喷出来,骂道:“人家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担心尚红云上当,被无端的坏人骗了,你为何就如此暴戾,非要杀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张瑾雯十分不好玩。 王崇更怒:“我又不要玩她。”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杀个人还磨磨唧唧,当初早杀了韩嫣,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王崇心道:“韩嫣也与我无冤无仇,何况……长得还挺好看,对我也算可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连送了他十八个呸字! 张瑾雯见王崇,似乎陷入了沉思,极有耐性的静静等候。 王崇跟演天珠的撕逼,最后落得一个脑门冰凉,败下阵势来,再瞧张瑾雯就有一股恶气。 他浮荡的一笑,说道:“我本来还有要紧的事儿,还真待不得两三日,若非看尚师妹剑术还差了些火候,有心指点,连今日也不会耽搁。但张道友以此相逼,我若是退让一步,岂不是说我峨眉南宗,怕了你武当山门?” 王崇豪迈一笑,淡淡说道:“张道友!请了。” 张瑾雯叹息一声,说道:“便要见识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 两人剑光一起,各自化虹,冲飞九霄天际。 剑光冲霄的过程里,两人的飞剑顷刻间,就交拼三百三十三记,暗合本章名目,化为一连串的长音,悠然有曲调,颇古雅。 王崇不通音律,他出剑不过过随机应变,见招破招! 故而当剑音一落,他就忍不住笑道:“好一首大雅十二剑律!” 大雅十二剑律! 乃是武当派独门秘传,每一音便有一道剑气转折,每一道剑气转折,威力就会增加一分,剑意积累叠加之下,往往剑音响彻到了最后,降妖伏魔,斩尽杀绝。 张瑾雯心头惊讶,她的大雅十二剑律,每一道剑意剑气,越是转折,就越是强横。她师父是耀灵真君门下大弟子五岳道人,曾跟她说过,大雅十二剑律若是尽数发挥威力,转折到第十二变,就能天罡斩大衍,大衍斩金丹,金丹虽然斩不动阳真,但同境界几乎无敌。 张瑾雯已经把大雅十二剑律,施展到了十二变,对手也不过就是一个金丹境,居然稳稳的接了下来。 白胜出道以来,战绩不多,年代也不远,显然非是积年的老金丹,居然一直都跟得上她的剑法变化,这简直不可思议。 张瑾雯哪里晓得,王崇刚才是把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 他并未有接触过大雅十二剑律,这个名字,还是没事儿跟邀月闲聊,他邀月姐姐说起来。 邀月也不以为,他有多少机会跟武当派的剑仙放对,故而也没多说,王崇还真不知道,如何正确应对。 各派遇到精通大雅十二剑律之辈,真不敢放尽对手,都是放手强攻,以攻对攻,务求先打断对手的招数变化。 让武当派的剑修,把这套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十二变之后,威力能暴增三至五倍,当真斩仙斩魔斩妖斩鬼,无物不斩。 王崇只当做寻常剑术,接到第六变的时候,就已经跟不上张瑾雯的剑律转折了。 也亏得他最近天魔五识屡有突破,又有飞雀环这等宝物,增幅了真气,这才苦苦支撑了下来。 在张瑾雯第十变的时候,王崇感觉自己真气又跟不上对方变化,忙把十二枚太元珠送入了物神之窍。借助太元珠的十二仙都雷神,生生把雷霆霹雳剑气,催运至自己也不敢肆意的强横地步,这才接下来最后两变。 王崇都没有想过,自己以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出战,还借助了飞雀环,提升了真气品质,太元珠拔升雷霆霹雳真气的威力,这才强行接下来对手的剑法变化。 在王崇的眼睛里,张瑾雯几乎快要跃升到欧阳图的级数。 他虽然朗声长笑,但其实心底已经开始打鼓,暗暗忖道:“怪不得演天珠让我杀了她,还说她不好玩。可是这位武当派的张瑾雯,剑术如此出神入化,又怎能杀的了?” 张瑾雯催动大雅十二剑律,强行十二变,真气已经略有不济,这套剑术十二变厉害,但也极损耗真气。 她暗暗忖道:“就算对方仍旧给我全力催剑的机会,我也最多再能施展两次大雅十二剑律,是否还要动手?” 王崇丙灵剑绕身,见对手久久没有出剑,他也不想再战,笑问道:“张道友!不弱明日,我们换个方子,你也来论剑如何?” 张瑾雯听得此句,心头微微一送,她本来就是担心,尚红云遇到了坏人,毕竟峨眉本山和南宗,颇有仇怨。 但对方慨然提出,让她也来参与论剑,显然就非是有什么坏心。 张瑾雯躬身一礼,淡淡答道:“此事的确是张瑾雯,错怪了道友,既然道友大方,明日张瑾雯会带同门姐妹,一起来与道友畅谈剑术。” 王崇就有些发蒙,心道:“怎么就变成同门姐妹了?这是要来多少位武当派的仙子?” 小贼魔目送张瑾雯离开,收了丙灵剑,落在一株大树上,他双腿垂落,轻松打晃,心头暗忖道:“我究竟过来是干什么?本来是担心小云儿,其实也想瞧一瞧干二哥娶亲,结果如何?但现在怎么变成了指点尚红云的剑术,又跟武当派的仙子们搞到了一起?” 王崇想到复杂处,轻轻地一叹,没有来就微觉烦躁。 此时的尚红云,正在被齐冰云训斥,小脸上全是委屈。她倒是聪明,回来后,就把遇见小霹雳白胜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大师姐说了,齐冰云果然也担心,她遇到了坏人。 小霹雳白胜出道也不足十年,但名声不恶,只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大事儿。 大多数人只晓得,他一身剑术,得了原来峨眉弃徒白枭的真传,亦是金丹宗师,再多的事情,就是谁也不值得了,人品如何更是无从打听。 正文 三三四、斩尽枷锁入阳真 王崇坐观风月,待得第二日,天色放明,他忽然就想通了。 “我拜师吞海玄宗之前,所作所为,不过是求活。拜师吞海玄宗之后,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不露破绽。” “邀月姐姐让我拜入演庆门下,我就答应了,演庆老师让我收了旧日大师兄的虚身,我也很开心,他让我去接天关,我就去了。” “后来在接天关,我亦是随波逐流,并未有任何主动。再后来,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是顺势而为,只求修为更增一分,战力更涨一层,说到底,还是为了求活而已。” “只有随波逐流,只有修为日增,才能更好的保住性命。” “但是……此时此日,已经又有不同。” “我是吞海玄宗,演庆真君的二十六弟子,我是阿罗教主,只要演庆老师不死,谁也奈何我不得,何须还如此辛苦,如此遮遮掩掩?” 王崇心念一转,丙灵剑已经绕身成虹,剑光如电,赤霞映照,心头似有层层枷锁,被一一斩落。 王崇本来以为,这具妖身已经没什么秘密,自己已经将之尽数掌握,但就在他道心萌动,颇有感悟的时候,他对这具妖身也多了一分了解。 齐冰云,张瑾雯,各自算是本派这一代的领袖,两人互相通了消息,故而这一次,一起联袂出行,也把几乎所有的同门都带上了。 小狐狸胡苏儿,兴奋的靠在林绿珠身边,她如今在武当派,也算是极得众人喜爱,甚至领绿珠还特意恳求灵灵大师,传授了她一套旁门的剑术。 如今小狐狸,也算是剑侠中人了。 她有王崇赠送的青须剑,玄罗扇,还得了武当派所传的旁支剑术,又复道入天罡,已经是正经的道门小仙子。 就这样小狐狸还偷偷隐藏了,自己会大须弥心经的事儿,此乃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入门,已经算是极上乘的心法了。 王崇微微张眼,见得数十道遁光,各色杂陈,飘然而来,忽然就心头生起一个顽皮的主意,长啸一声,剑光骤起,直接刺破了云霄。 便是齐冰云和张瑾雯,见到王崇这一道剑光,如此恢弘大气,都不由得心惊。 王崇的剑光直贯天宇,飞出百丈之外,就骤然生变,剑光猛然暴涨了一截。 齐冰云惊叫道:“剑光虹化!” 剑光虹化和虹化之术,都是炼气之术的上乘功法,只是一个是炼剑成虹,一个是炼身成气罢了。 想要炼成剑光虹化,第一须得有一口最少炼形一次的飞剑,飞剑炼形次数越多,剑光虹化之威,就越发强盛。 第二须得有炼身成气,自身也修成虹化之术。 两者相加,方能把剑光催动,化为惊天长虹。 莫要说寻常飞剑,就算元阳剑,剑光也不过数丈余一道剑光,但这非是元阳剑的剑光,只能催动这么长,而是剑主的功力不够。 只有修成剑光虹化之辈,才能真正发挥炼形之剑威力。 比如把剑光催至这口飞剑的极限。 丙灵剑虽然威力不凡,却非是炼形之剑,它有五次炼质,剑芒不凡,锋锐无双,但炼形却只得一次,故而剑光在王崇的催发下,也只是长大了一倍。 约有八九丈长短,煌煌剑气,宛如烈日流金! 王崇心道:“这个逼也还算可以……” 在峨眉和武当诸位女仙面前,炫耀了这一手,小霹雳白胜之名,只怕旬日间,就要传遍昆虚山。 以昆虚山上,各派女仙和弟子来集的规模,最多十余日,就能传彻天下。 王崇也是未曾想到,自己一夜坐观风月,居然还能有此收获。 便在他剑光越升越高,心头正思忖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忽然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开来。 王崇只觉得全身真气,忽然如烈火,如雷霆,如山海崩溃,如天地生威,猛然就迸发了开来,全身都化为雷霆火焰。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叫你装逼!这是……特么的突破阳真啊! 王崇匆忙稳固心神,正要问一问,啥叫突破阳真,然后就心头生出一股,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惊惧的念头来。 “啥?白胜要突破阳真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教你一些心法,快收束真气,再不收敛,你就要化为一道火流星,逆飞冲破九霄大气,然后化为灰灰了。 王崇按照演天珠传授的法诀,收敛全身真气,顿时觉察到,自己的体内似乎多了一个东西,也少了一个东西。 少掉的当然是白枭炼就的金丹,多出来的……自然是新诞生的元神! “这就是阳真的级数吗?” 阳真之辈,能够炼就元神,亦能炼就仙气神光,斗法之际,已经不需要似金丹境界以下,极其依赖飞剑法宝。 王崇心头有些惶恐,又有些窃喜,剑光冲入高空千百丈,忽然一凝,剑光渐渐收敛,虽然仍旧是那个圆脸轻肥的少年,但身外已经有一层仙光隐现。 王崇也是突破了阳真级数,才知道白枭出来雷霆霹雳剑诀之外,居然还修炼了一门仙气神光的道法。只是此法在金丹境无从发挥,他又是炼化的妖身,不是自己的功力,一直都不曾觉察。 此时“小霹雳白胜”突破了阳真,这门心法的威力,便自发挥了出来。 王崇望着下方,驾驭遁光,跟上来的峨眉和武当两派的女仙,忽然轻笑一声,喝道:“千锤百炼出深山,雷霆煅身亦等闲!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剑横空星斗寒。” 当年他第一次以白胜的身份出场,在龙吉吉面前,便以吟唱了此首定场诗。 此时再念,又有一种全新的感觉。 王崇扫了一眼两派仙子,笑呵呵的说道:“红云师妹,你得了本门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前途远大,不可荒废了功课,导致这一套仙剑蒙羞。师兄此番来,就是瞧一眼,雷霆霹雳四口仙剑,是否得了最好的主人。” 这小贼魔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喝了一声:“这四口仙剑,的确最合适你。日后不拘谁人欺负了你,便可报出我小霹雳白胜的名号,师兄当可让那人知道,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究竟有无浪得虚名。” 王崇喝了一声:“走也!” 剑光须臾去了一个无影无踪。 装了逼就跑,这种感觉,实在舒爽。尤其是还当着两派数十位女仙的面……分外畅快。 正文 三三五、当面打脸小霹雳 王崇其实是不得不走,他着实有些撑不住了,狂叫道:“我该怎么办?”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谁让你把妖身突破阳真的? 王崇喝道:“我哪里料得,这玩意说突破就突破了,也没给我准备,何况……这不应该是好事儿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好事儿,果然好事儿,再多不一会儿,新诞生的元神就能吞你灵识,占你肉身,诞生一个全新的小霹雳出来。 王崇大叫道:“我死了,你就要换一个主人,可开心?”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开心毛线!老子好命苦。你现在只得一个办法能解决危机,不让新诞生的元神,吞了你的灵识。 王崇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炼第二元神吧! 王崇愕然,叫道:“该如何炼?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特么老子教你…… 无数玄奥法诀,落入了王崇的脑海,王崇此时当真生死一发,白枭妖身还是金丹的时候,倒也安然无事,但如今突破了阳真,金丹淬裂,化为元神,就要主持肉身。 若此是王崇自己炼就,当然把自身灵识和元神合一,灵识亦号为灵神,灵神元神合一,便是以灵神驾驭元神,以元神驾驭肉身,乃是无上正道。 但……这破元神,它是白枭的金丹淬裂,所化的元神带有白枭的烙印,王崇若是以灵识相合,就不是自己了,当然因为白枭早死,也不是白枭,只是一个兼具两人记忆,性格,融合两人灵识元神的全新人物。 不要说王崇,就连演天珠也不能接受,只能传授小贼魔炼第二元神之术,让他把这道新诞生的元神,炼为第二元神。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找一枚珠子! 王崇叫道:“什么都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还有什么珠子,就太元珠! 王崇本想说,自己还有一枚定虹珠,并且还有一枚演天珠!但此时哪里敢跟演天珠顶嘴,生怕这破珠子忽然就躁郁,搁挑子不干了。 白枭的元神正在不断的侵蚀他的灵识,王崇也不过才大衍境,如何抵挡得住多久? 王崇把十二枚太元珠一抛,按照演天珠所传心法,大喝一声:“快附上去!” 他喝了六七声,拼命催动了演天珠所传法诀,白枭的元神仍旧动也不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不能留白枭的妖身了。没有肉身牵绊,这道元神才能彻底成了无主之物,让你祭炼。 王崇哪里敢怠慢?一声喝,把白枭的妖身飞出,伸手一指,就有一道丙灵火蛇飞出,只是盘空一绕,就把白枭肉身化为了飞灰。 果然,没有了白枭妖身的牵绊,这道新诞生的元神才忽然有些感应,似乎觉得太元珠更有趣儿些,掉头扑了上去。 元神诞生,只有道行法力,但却朦朦胧胧,只有修道人的灵识合一,才能化为完整。 祭炼第二元神,本来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此时王崇也顾不得了,分出了一道自己的魔识,就灌注了过去。 也还是亏得王崇修炼的是五识魔卷,惯会玩弄魔识,如是换了其他的大衍境剑仙,就算把自己的灵识全都弄过去,只怕也不够祭炼第二元神的。 王崇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百忙间,还不忘了一拍凌虚葫芦,自己躲入了进去,免得修炼的时候,被人路过,顺手一剑,或者一道法术,就弄死个球球。 凌虚葫芦不得法力催动,从高空落下,就挂在了一根树枝上。 王崇也顾不得外面啥样了,把演天珠传授的法诀,催了又催,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身,仗着山海经的道法厉害,功力深厚,还有灵池剑和天魔五识为后盾,可以转化真气,不惜血本的把真气投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好!你接下来要给它打入全新的灵识,我教你如何做。 王崇按部就班,一一祭炼。 饶是有演天珠左一道凉意,右一道凉意,王崇还是感觉全身炽热,他已经把山海真气转换了三次,灵池剑和天魔五识炼开的天地之窍,都被他抽干了一次,第二元神仍旧未能成型。 演天珠只是反复催促,喝道:此时若不拼命,待得这破元神反噬,你就要没了。 王崇还真不想没了! 他当真是豁出去了老命,十二枚太元珠兜空乱转,十二头仙都雷神,隐隐化形,但却被新诞生的元神,挨头吞吃。 王崇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演天珠只有催促,未有提醒,他也就只能当做不知,一次又一次,简直是涸泽而渔,把自己的真气抽取出来,祭炼这第二元神。 王崇只觉得,自己都快跟了结拜的二哥姓“干”了,才隐约听得轰然一声,一道人影飘飘而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成了! 他再也支持不住,就那么昏迷了过去。 王崇突破阳真,掉头就走,如尚红云这样的小妞,还有些懵懂,但齐冰云在内,包括武当派的几位仙子,都微生惧意。 王崇这么做,其实并无什么深意,他就是突破之后撑不住了。 但诸位女仙哪来会这等看? 几乎所有年长的女仙,心底都有一句话,但是谁也没说出口:“峨眉南宗,这是来跟峨眉本山示威了。” 玄叶真人不久前突破了太乙,证就道门大圣之尊,如今峨眉南宗又出了一个小霹雳白胜,故意来昆虚山,在所有人面前突破阳真,成为真人境的大修。 若说不是故意,谁人肯信? 王崇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落在峨眉和武当的诸位女仙耳朵里,岂能没有深意? 什么…… “日后不拘谁人欺负了你,便可报出我小霹雳白胜的名号,师兄当可让那人知道,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究竟有无浪得虚名。” 峨眉本身的弟子,玄德真人的亲传,如何就需要峨眉南宗的人来庇护了? 小霹雳言外之意便是说:峨眉本山没有太乙。莫要说三代,就算二代也没出第三位真人,仍旧只有玄机和白云,迟早要让我们南宗来庇护。 这是赤露露的蔑视! 公然上门抽峨眉本山的脸面。 “当面打脸小霹雳”这个这不甚文雅的绰号,半日间就传遍了昆虚山。 正文 三三六、九霄仙气 王崇自从修道有成,几乎从没有过,失去自己的意识。 当他悠悠醒转,心底只有一句话想说:“老子再也不乱作死了。” 祭炼第二元神,哪里有那么容易,若非有演天珠一路相助,只怕此刻就诞生了一个全新的“小霹雳白胜”,至于王崇……可能就没了。 王崇站了起来,他身外是一圈山海力士,这是当初邀月夫人送给他,打理凌虚洞府的东西。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是昏迷之前,还是什么时候,随手下了一道召集令,让这些山海力士来保护自己。 他伸手一按地面,飘然站了起来,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干涸,只能苦笑一声,盘膝坐下,运转山海经,恢复本身功力。 山海经修成的真气雄浑,恢复起来,自然也加倍绵长。 王崇足足耗去了六七日,才算是恢复了本身真气,然后又耗去三日光阴,给天地之窍和灵池剑,补充了小半真气。 前后十日过去,才有暇查看,新晋炼成的第二元神! 他心神一动,十二枚太元珠就从背后浮起,本来此宝乃是太元仙都雷法炼就,此时却微微带了几分剑气,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亦满满盈盈。 王崇心念一动,暗忖道:“此宝似乎也能当做剑丸来用。” 太元珠本来就是用来斗法的法宝,因为有一道元神附在其上,等若还多了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祭炼,威力比原来更胜七八分。 十二枚太元珠兜空一绕,得心应手之处,并不差似任何一口飞剑。 王崇念头一起,十二枚太元珠往起一合,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笑嘻嘻的现了身,正是被王崇重新灌注灵识,炼就的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单手一按,雷霆霹雳剑气纵横,轻捏法诀,就有太元仙都雷法应念而生,雷霆绕体。 最后一声喝,身外浮现了,金丹淬裂,元神出世的时候,缭绕的那一股仙气神光。 阴定休飞升之后,留下了镇派典籍《太清宝》、半卷《紫府真篆》,各派典籍二十八卷。 白枭未有机会修炼太清宝,选定的是各派典籍二十八卷之中的《九霄经》。玄叶道人也有修炼此经,炼成了威力至大的九霄雷术,白枭资质稍差,未能炼成九霄雷术,却把上玄九霄仙气扎稳了根基,如今突破阳真,仙气自成。 仙气神光乃是阳真境最强的道法,也并不是每一位阳真境大修都有炼成。 王崇还未有见过,玄门正宗之人使用此法,倒是见过三位魔道中人将之炼成。 其中两位就是黑风双煞,炼就了玄武罗计都魔光。 还有一位,也是折在了王崇的手里,便是太上魔宗的黑斯礼,曾跟龙吉吉一起偷袭他和齐冰云,被王崇活活打死,炼成了妖身。 黑斯礼若是突破阳真,凭着炼就了魔门的极乐魔光,就能一跃成为跟项情,梁漱玉,等人比肩的绝世人物。 在金丹境,就只是一枚炮灰。 其实白枭也是一般,若不能突破阳真,他的上玄九霄仙气根本不堪大用。 王崇捏了法诀,把第二元神收入了识海,心头也颇欢喜。 虽然作了一场大死,差点人就“没”了。 但炼成了第二元神,当真是比得了灵池,玄阴,丙灵诸多口飞剑,还要更加令人欢喜。 人妖相化之术炼就的妖身,只能算是外物,也并无长生之妙,自身的道行不够,寿元到了,该死一样要死。 第二元神可是自己的法力,好多修士第一元神有损,凭了第二元神,也能长存于世。 就只有王崇,他是借了旁人的元神炼就第二元神,第二元神倒是也能长存,可那就不算是他了。 人妖相化之术,人身妖身并不能同时出现,毕竟这只是一种旁门之术,但第二元神乃是正法,王崇可以随时呼出,帮忙自己战斗,甚至还能分化出去,以第二元神出游。 寻常第二元神,斗法之能就比本身更为厉害,王崇这具第二元神,更是比本人还厉害几十个玄鹤那么多。 王崇细细体味了一会儿,第二元神的奥秘,一拍大腿,欢快的想要遁出凌虚葫芦,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凌虚葫芦好像被人收入了法宝囊里。 “这是哪位道友,趁我炼法的时候,捡了个便宜?” 王崇随手一拍,镜光术大开,却没能照出外面的景致,只把人家的法宝囊照了一个通透。 “咦!居然还有一口飞剑,这些丹药也不错,这是什么法宝?” 王崇驾驭了凌虚葫芦,轻轻一兜,就把法宝囊内的东西都收了进来。 路过收了王崇的凌虚葫芦之人,乃是白邙山,大罗道人门下的第七弟子,叫做许一山。他出身白邙山大罗宫,自然跟罗道乾一般,修炼一身乾焰真火。 许一山的飞剑,法宝,自然也都是火系,他哪里了得,自己不过是捡了一件法宝,就搭上了全部身家。 这位大罗宫的弟子,听闻有无数女仙,聚集在昆虚山,就喜滋滋的赶奔了过来。他的目的倒是甚明确,若是能得手一位女仙,结成道侣,便算是不负此生。 许一山的遁光极快,他没有修炼乾焰火龙术,却修炼的乾焰真火剑,此乃法术,非是飞剑之术,能够把乾焰真火炼成剑光。 正因此,许一山没有驾驭自己的飞剑,给小贼魔了好便宜的一个机会。 王崇收尽了许一山的法宝囊,除了留下了一些随身的衣物,他也是实在用不着,什么都没有留下。 小贼魔暗暗忖道:“东西拿了,人还是走罢。莫要给他在人多的地方,叫嚷起来,被扣一个贼人的名头。” 区区一个法宝囊,自然难不住王崇,王崇甚至都没有撞破他的法宝囊,而是捏了一个法诀,催动了补天劫手,锁定了小篁蛇的方位,横空挪移了出去。 许一山还不知道,自己半路上捡便宜,却被人捡了自己的好大便宜,眼前快要到了昆虚山,心头畅快,忖道:“放眼天下,我也是各派年轻弟子中第一流的人物,各派女仙还不是手到拿来?” “许某的人才,也不是庸脂俗粉可以匹配,若非是三宗两派一府出身女仙,姿容又是绝色,许某还不要哩!” 正文 三三七、仙界第一相亲大会 王崇双臂微微一张,凭空跃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昆虚山哪里,毕竟他也不熟悉昆虚山的地理。 经过突破阳真一事,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已经不大好用了,王崇也懒得换用其他妖身。 巨鲸妖身和七星云蜃,以及徐盛的妖身,比他自身已经弱了不知多少。孤鸿子,黑斯礼,卢照霖如今都算是魔修,“小霹雳白胜”被炼成了第二元神,其余的妖身都渐渐用之不上。 也许这些妖身,还有遮掩身份之用,但论战力而言,已经都可以被弃置了。 “干二哥还不曾来,但此事虽然有些波折,却也说不上危险,我去看一眼小云儿,就回去大罗岛罢。” 王崇本来是担心齐冰云遇到什么危险,但了解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便不再担心,既然齐冰云没有危险,再逗留不返,就没甚意思。 王崇从尚红云的嘴里,已经打听过一些昆虚山的事儿,所以稍稍做了一些遮掩,催动五行神变之术,让脸膛变得赤红,又运功增加了脸颊的一些肌肉,顿时丑萌了许多,堂而皇之的向九老峰飞去。 昆虚山辽阔万里,昆虚山虽然也是修仙门派,也不能占尽万里山川,就如峨眉派,其实也就只占了五灵仙府那一块。 此番被谢翩跹邀请来的各派帮手,分作男女宾客,男宾都安排在了九老峰山脚下,女仙都被谢翩跹安排到了昆虚山门内仙府。 王崇兜兜绕绕了几圈,这才找到了九老峰,他上次以白胜身份过来,也还未有进入九老峰,就被尚红云看到。 这一次,王崇远远的眺望,这座昆虚山一脉的山门所在山峰,忍不住暗暗忖道:“论气势,可比大罗岛强的太多。” 大罗岛远在海外,虽然岛屿辽阔,但却没有这等高峰,自然也就没有覆压群山,秀出天宇的清华之气。 王崇遁光兜了一圈,还未想好该如何混进去,就见一道赤虹,跨空而来。见到王崇,赤虹收敛,一个头角峥嵘,却带有几分憨态的年轻人,遥遥一招手,叫道:“我是白邙山大罗宫许一山,道友可也是来赴此仙界第一相亲大会的?” 王崇差点就没驾驭住遁光,心道:“仙界第一相亲大会是什么鬼东西?哪里来的憨货,这般摸不着头脑?” 许一山也不知道,王崇还是自己的苦主,只以为自己出身白邙山大罗宫,如此肯“折节下交”,对方必然感激涕零,引自己为第一至友,为自己求娶三宗两派一府的女仙,全心全意的奔走。 王崇哪里有兴趣搭理这活儿。 他虽然不认得许一山,毕竟清醒过来,就在对方的法宝囊里,然后就横渡虚空走了,并未有照面。 但是这个时机,又是使用火系道法,王崇就是靠猜的,也知道对方是谁了。 他身怀贼赃,并不想跟苦主有甚交情,呵呵一笑,拒绝之意都不加掩饰。 许一山当即就恼了,叫道:“这位道友好生没有道理,我好言好语跟你招呼,你这是什么嘴脸?” 王崇抹了一把脸,叫道:“你想要什么嘴脸?我白给你就是。” 许一山哪里斗嘴得过? 两人三言两语不合,许一山就抖手飞出来八口乾焰真火剑,王崇心道:“丙灵剑不合使用,那是小霹雳白胜的招牌。我自己的道法不合使用,万一泄露马脚,传入邀月姐姐的耳朵里,十分不美。老子还有一门道法,正好克制你家的乾焰道法……” 王崇把手一张,就有一条丙灵火蛇飞出,这条丙灵火蛇见到乾焰真火剑,兴奋的咻咻乱叫,身子一绕就缠住了一口乾焰真火剑。 王崇不由得气结,丙灵火蛇自有灵性,虽然能驾驭,但主动性也强,并不是受十成控制。 这条丙灵火蛇缠住了一口乾焰真火剑,哪里还能去管其他的七口乾焰真火剑? 王崇就只能飞出两道丙灵真火,兜住了七口乾焰真火剑。也亏得乾焰真火剑不是仙家飞剑,只是法术,跟乾焰火龙术一般,只是以火焰凝成剑光,王崇的丙灵真火才能轻松兜住,如是换了一口仙剑飞剑,比如丙灵剑,王崇催运真火去兜,连火焰带人都要被一剑斩了。 许一山也没料到,自己得意的乾焰真火剑居然奈何不住对方,眼瞧对方放出一条火蛇,缠住了自己的一道剑光,自己的那道乾焰真火剑就是去了感应。 许一山蓦然想道:“我师兄罗道乾似乎就遇到了一个这般的对手,能够吞噬乾焰真火,把他辛辛苦苦炼就的乾焰真火龙都给吞吃了。” “不过这小子,长得不似师兄所说的那人,吞吃的手段也有异,那人身边还有两个美貌的女娘,他身边也无有……难道也是师弟?” 王崇体内的三条丙火灵蛇,感应到了乾焰真火,也大是兴奋,在物神之窍内翻腾不休。王崇心念一转,就把这三条都放了出去,各自飞腾变化,缠住了一口乾焰真火剑,咔咔的啮咬起来。 王崇心道:“我都偷了他飞剑,还有法宝,要不要把乾焰真火剑给他留两口?” 许一山气急败坏,大骂道:“小贼,快些放开我的真火剑!” 王崇笑道:“你拜我为义父,我就放过你的真火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这么玩大,让他拜你做干兄就好了。 王崇心道:“也是!这般侮辱人,还是降低些标准。不过干兄就算了,究竟是他干,还是我干,大有讲究,不甚爽利。” 王崇刚要改口,寻思占个什么便宜,就听得许一山狂喝道:“义父!义父!快些放过小山山的真火剑,我有两口剑已经吃不住了。小山山辛苦祭炼此剑,也煞非容易,义父,义父!高抬贵手啊!” 王崇本来脸红,此时就更红了,心道:“忒也无耻,居然还能这般……”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就好似你一般! 王崇骂道“胡扯,老子何时干过这般无耻的勾当。” 正文 三三八、忤逆子,这就不认老子了 丙火灵蛇似乎听懂了王崇和许一山的对话,最早放出来的那条,大口张开,生生把许一山的那口乾焰真火剑给吞下去了。 吞了这口真火剑,这条丙火灵蛇刺溜一声,窜回了王崇身边,回归了都天烈火旗上面。 有了这么一个榜样,剩下三条也是有样学样,生吞了乾焰真火剑就跑。 许一山当真是欲哭无泪,他自小在白邙山大罗宫学艺,被师门灌输的就是,乾焰真火天下无敌,无物不焚,寻常修士能连人带法宝一起焚成灰灰。 许一山也不是没有人其他门派的修士动过手,每次只要出动乾焰真火剑,几乎稳占上风,便把师门的传言,奉为圭旨,确信不疑。 哪里料得到,居然就撞上了王崇这么个灾星,能够放出灵蛇,生吞自己的乾焰真火剑。 王崇也颇讪讪,对方义父都叫了,丙火灵蛇却吞了对方的乾焰真火剑,未免不太厚道,他想起自己还偷了一口飞剑,就不甚好意思的说道:“要不……我赔你一口飞剑?” 许一山痛惜的无以复加,骂道:“小贼!莫要假装好心肠,我不要你的飞剑。” 王崇也骂道:“忤逆子,这就不认老子了,不要正好,我本来就舍不得。” 两人对骂起来,王崇有演天珠操练出来的口才,直把许一山骂的目眦尽裂,血贯瞳仁,但就是不敢动手。 王崇跟许一山斗法,又复对骂,早就惹起了昆虚山门人的主意,大家都当做热闹一般看待,见两人僵持起来,就有人好心肠,叫道:“两位道友,切莫争持,请来本门客居歇息。” 王崇当然一转身,就进去了昆虚山,尽管男性宾客都是安排在山脚下的外山门,却也招待周祥。 许一山骂道顶门头发都炸了,忽然想起来,暗叫道:“怎么忘了,我还有飞剑和法宝?都是惯用了乾焰真火剑,又几乎从未遭逢过对手,忘了还有厉害手段。” 他伸手在法宝囊里一摸,当真如雷打的蛤蟆,过水的蚂蚱,当时就僵直了。 “我的法宝呢?我的飞剑呢?我的好些东西呢?” 许一山此番,比被王崇用丙火灵蛇吞了四库乾焰真火剑,还要惊骇十倍,心疼十倍。 他暗暗揣想:“莫不是出门的时候没带?” 想到此处,许一山再不敢怠慢,驾驭遁光冲霄,就直奔白邙山去了。 昆虚山的门人,也不知道他为何就走了,只以为许一山的颜面上挂不住,哪里知道他是丢了东西? 王崇倒是知道些,但是他怎会说? 就没见有贼自供偷了东西,还跟人炫耀的,就算有,那也是蠢贼。 王崇被安排好了地方,就暗暗忖道:“不知该怎样,混入内山门,去见一见齐冰云。” 王崇和许一山大战,早就惹起了昆虚山外山门的这些各派年轻才俊的关注。 许一山虽然极少出来,但白邙山大罗宫一脉又爱炫耀,故而他没出山几次,却也被人宣扬成了尽人皆知,大罗道人门下第七弟子,最爱乾焰真火剑! 所以许一山乾焰真火剑出手,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他身份了。 王崇这个红脸膛的汉子,反倒是没人认得,只是他出手道法玄奇,反而更引人瞩目,好多人都想上来结交。 王崇都还未来得及取视,自己从许一山的法宝囊里,究竟得了什么宝贝,就有十余名少年联袂来拜访他这位“道友”。 这十余名少年之中,居然有个王崇熟人,武当派玄武道人门下的虞南翼,他一脸的意气风发,比当初去纯阳大圣处,求取飞剑的时候,要挥洒自如的太多。 见到王崇,虞南翼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毕竟王崇改换了样貌,使用的道法,也不是吞海玄宗一脉。 其余几人都隐隐捧着虞南翼,这个淳朴少年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他有个爱侣裘仙儿,能作为他们这些年轻人沟通山上女仙的桥梁,才有如此爱重。还以为是自己人品俱佳,道法高深,又复翩翩潇洒,才会这般有人缘。 王崇只是陪这些少年,稍稍畅谈了几句,就知道了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这些人居然暗搓搓的把山上的女仙都分了,定下的谁人的名目。 他们联袂来见王崇,却是因为他道法精奇,故而要提前叮嘱一声,哪些女仙不能再惦记。甚至还好心的给他指点了几个并无人惦记的“孤身”目标。 王崇着实没想过,修道的仙人也有这般低陋,这种还未认识人家,就已经私底下瓜分了,着实有些不上台面。 虞南翼还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里,就是个活棒槌,还特意做出亲近的姿态,对王崇说道:“于道友若是胆怯,我愿意帮你传递书信,我爱侣裘仙儿就住在山上,可以跟我时常来往。” 王崇捏造了一个假名,名唤于亁兰! 至于出身更是胡说八道,说自己出身中土陆洲的一家小门派,反正这些人也几乎没有去过中土陆洲,也不怕穿帮。 王崇心中十分尴尬,只是推拒道:“小弟初来,得蒙诸位道友抬爱,绝不至于做出没有脸面的事儿。至于跟山上女仙传递书信之事,且容我再多想想。” 这些少年也只是嬉笑,他们才不在乎王崇有否书信,只是不想让王崇跟他们抢,早就被盯上的女仙。 这些少年坐没多一会儿,就要结伴出去游玩,王崇严词拒绝,他还没有看从许一山的法宝囊里,得了什么东西,哪里有心情出门去? 这些人也不在意,尽皆起身告辞,潇潇洒洒的走了。 这一波人刚走,就有另外一波人来,这第二波人却都是同门,并且开门见山的就隐晦表示,武当八美已经尽是囊中之物,警告王崇不得横刀夺爱。 王崇啼笑皆非,只能又复答应下来,把这些人也送走。 这些人就好像越好的一般,此去彼来,待得七八伙之后,王崇默默算计,山上的一百零九位女仙,已经就差三四位无人惦记了。 王崇这才晓得,为何这样的一次盛会,居然有了仙界第一相亲大会的雅号! 正文 三三九、我家大师姐不喜欢窝囊废 王崇终于送走的了最后一批访客,心头暗暗算计,旁人不说,小狐狸胡苏儿都有七八人惦记。 那些惦记某位美貌女仙的某派弟子,也还算好了,来访的人里头,有三四成居然一个不够,还惦记了三四个,甚至还有位仁兄惦记了足足二十一个。 前面几个,王崇也就忍了,这个惦记了二十一个的仁兄,他实在没忍住,一拳就打的人事不省。 王崇还是出手之后,才发现这位胃口大仁兄,居然还是个炼气,连胎元境都不是。 他一个人静下来,就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熟悉我的人知道,我曾经在这里厮混,不然颜面就要丢尽了。” 王崇身子一摇,第二元神就飞了出来,施展太元仙都雷法,把房间给封印了。 王崇放出第二元神之后,盯着它瞧了一会儿,忽然就一拍大腿,叫道:“这般好的苦力,怎能让他没事儿就歇着?” 他取出当初令苏尔给他定亲,又被韩嫣退回来的十二枚大妖元丹,丢给了第二元神,叫道:“没事儿就辛苦些,把这十二枚大妖的元丹也炼成太元珠。” 仙家修炼第二元神,各有不同手法,有些分的灵识多些,灵动一如本身,有些分的灵识少些,就只懂得战斗,并不能单独思考。 王崇为了防备第二元神造反,毕竟这玩意不是他自己炼出来,就做了好些限制,第二元神只能执行命令,并无思考之功。 所以王崇让它祭炼十二枚大要元丹,它就立刻催动了全部功力,苦苦祭炼,丝毫也不会偷懒。 打发了第二元神,王崇这才把近日的贼赃取了出来,先把那口飞剑瞧了一会儿。 这口飞剑是当年大罗道人所炼,名为罗炎剑!因为特别疼爱许一山,就赐给了这个七徒弟。 这口剑经大罗道人数百年祭炼,已经炼质一次,炼形三次,与齐冰云手头的火鸦剑不相上下。 王崇暗暗忖道:“这口飞剑若是能改头换面,送给冰云也好不错。只可惜,我没得办法将之重炼。” 王崇上次能炼出火鸦剑,是机缘巧合,一来这口剑本质不差,二来吞了丙火灵精,三来还吞了十五头火鸦,这才得以重炼。 王崇手上的这口飞剑,虽然也是精火的属性,但王崇可没有丙火灵精了,他手中的四道丙火灵精都已经蜕变成了丙火灵蛇。 他也没得朱火雀,烟火鸦,青焰鸾,赤鹏,火鹤之类的法术造就的灵物,缺少催生剑灵的媒介。 把玩了一会儿,王崇把这口剑扔入了太浩环,又取出来两件法宝,这两件法宝,倒是颇有趣儿,一件唤作无形勾,一件唤作罗烟旗! 无形勾并非是飞剑之类,乃是一枚指环,能够发出一股法力幻化的无形勾锁,可以数里之外,勾拿东西,只是一件不当用的法宝。 罗烟旗亦是辅助型法宝,能够生出十里黑烟,遮掩人耳目,斗法的时候施展开来,自己隐藏在黑烟之中,极占便宜。 当然,若是遇上炼就剑意天心之辈,罗烟旗的用处就不大了。 这两件法宝都不能用来正面斗法,但若是道行不高的时候,有这两件法宝,却有好些便宜。 其他杂物,王崇也懒得检视,随手分了类别,扔到了太浩环和凌虚葫芦里头。 王崇独闲下来,检点了自己,暗暗忖道:“吞海玄宗的道法皆不能用,毒龙寺的道法也暂且不能用,法宝飞剑都不能用,难道只能放火蛇去烧人?” “要么作死的练一下小劫经?” 王崇忽然了一个寒颤,总觉得自己才逃脱一次大难,不该再如此肆意张狂了。 他正想这个身份该有些什么法力,忽然瞧见了正在辛辛苦苦祭炼十二枚大妖丹珠的第二元神,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忘了这个东西?有了它,我还练什么法术?” 人妖相化之术颇多限制,妖身的法术,原身用不得,原身的法术,妖身也没法用,但第二元神可没这个限制。 或者更简单的说,王崇虽然不能使用第二元神的雷霆霹雳剑诀,太元仙都雷法,上玄九霄仙气,但第二元神藏在识海,跟王崇共用一具身躯,它使用法术,跟王崇本身使用又有什么区别? 王崇随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劲飞出,顿时把地面打出一个又深又扁的洞痕。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法术,就是以第二元神阳真境的修为,催动的最普通,最寻常的入门剑式。 王崇随手施展了几个小法术,本来以他大衍境的修为,纵然山海经法力雄浑,威力也有其极限,欺负寻常大衍也就罢了,遇到厉害的敌人,都要糟糕。 但此时他以第二元神阳真境的功力,随手一道小法术,都威力惊人。 王崇试演了一番,心头就欢喜了起来,暗暗忖道:“第二元神真是个宝宝,又能干苦力,又能提供法力,能以本身使用法术,还能独自出游,分身化二……当真功用无穷,怪不得阳真境的大修士都喜欢炼它。” 祭炼第二元神,条件颇为苛刻,故而也不是所有阳真境修士,都能祭炼一头。 这法术与仙气神光一般,都是阳真境修士才能修炼,但却也颇罕见。 王崇在琢磨自己该用什么法术的时候,有二三十名年轻的男修士,正喜气洋洋的驾驭遁光,直奔昆虚山的内山门。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服饰华丽,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环顾左右,喝道:“待会我要去向峨眉的云仙子求亲,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务必要为本兄壮壮声势。” 这些年轻修士都兴致勃勃,一起喝道:“谅那云仙子,见到潘兄如此人才,必然芳心暗许,结成鸳盟。” 过得不多时,这群人在昆虚山的内山门外落下,姓潘的年轻人就提气高喝道:“小阳宫潘生采,求见峨眉云仙子,鄙人年少貌美,家族传袭千年,欲得鸳盟相约,携美回归族中……” 此人话音还未落,身边的年轻人就一起呼喝道:“请云仙子同意这门亲事,嫁与潘兄……” 这些人好生热闹,但却不留意,一道剑光飞来,潘生采觉察时,剑光已经在脖颈之间,他刚露出骇然之色,去见剑光一卷,横了过来,狠狠的拍在他的脸颊上,把此人给抽飞了出去。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内山门传出:“在下峨眉燕金铃,我家大师姐不喜欢窝囊废,请勿再来搅扰。” 一时间,众年轻人俱都没了声音…… 正文 三四零、祭奠王三弟 一个年轻人强行壮胆,喝道:“你们峨眉的人怎好如此粗鲁?我们是以礼来求……” 他话还未说完,天空上忽然垂落一条黄金蛇尾,狠狠一抽,把还站着的年轻修士,全数都抽飞了。 那个开口说话的人,恰被抽中的脸,满口牙都被抽碎,人也晕了过去,再不能呱噪。 小篁蛇出“尾”之后,就乖乖的缩回了虚空。 燕金铃悄悄吐了个舌头,急忙御剑升空,去找峨眉的同门去了。 作为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一,燕金铃在晋成仙子面前,得宠的程度,丝毫不差于尚红云。若非峨眉实在没有合适她的飞剑了,只能用玄德早年炼魔护身的一口寻常飞剑,晋成仙子说什么也要给这个女徒弟争取来。 燕金铃和尚红云简直是两个极端,燕金铃脾气柔柔和和,不但得晋成仙子宠爱,在同门里也是最有人缘,大家都喜欢这个小师妹。 如今燕金铃也道入大衍,把阴阳天遁剑诀炼成,几乎追上了当年的四大弟子。 峨眉本山一脉,三代弟子已经有十余人晋升大衍,以齐冰云为首,稍次就要轮到有雷霆霹雳四口仙剑的尚红云,虽然这小妮子剑术未必冠绝同门,但谁让她有四口仙剑呢? 再次就要是得了飞剑的应扬,燕金铃和莫银铃。 如今还没有趁手飞剑的许旌阳和刘灵吉,已经稍微落后。 燕金铃飞回了同门中间,尚红云笑的打跌,叫道:“让你去用飞剑抽那厮的脸,你就真的下手了呀!” 燕金铃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低低的说道:“我也知道红云姐姐你是没教我好事儿,但……人家真的想给冰云师姐出气。” 燕金铃怯怯的说道:“凭我们大师姐的本领,这世上能匹配的男子,非得是天上的仙人不可,哪里轮到这些凡夫俗子惦记。” 齐冰云噗嗤一笑,说道:“大师姐哪里有那么好。倒是你金铃小仙子,名声都快比大师姐还盛了,山下惦记的你的无赖,可比师姐还多几个。” 燕金铃顿时羞红了脸,小手轻轻勾弄衣袂,说什么也不肯再说话了。 还是尚红云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子,两人不但是一同拜师玄德,一同被师娘亲手调教出来的师姐妹,也是结拜的干姐妹,情谊与众不同。 她安慰燕金铃道:“莫要怕大师姐调笑,这又不是咱们做了什么错事儿。待会我们去看望胡姐姐可好?” 胡苏儿拜入了武当,算是林绿珠的门下,本来这小狐狸凄凄冷冷,自觉没什么靠山,她哪里料得到,忽然间就见到了旧日结拜的两个妹子,还都是峨眉最为真传的两个,如今小狐仙子,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燕金铃瞧了一眼齐冰云,齐冰云笑道:“你们便去武当派那边玩耍吧。” 峨眉和武当派,关系也还算不错,尤其是张瑾雯,林绿珠,裘仙儿等武当八美,也都是道门正经的美人儿,峨眉这边也愿意跟那边结交。 尚红云拉着燕金铃的小手,两姐妹也不用剑术,蹦蹦跳跳的去寻胡苏儿了。 胡苏儿本来一脸的晦气,正在闷闷不乐的练剑,她的天资实在太差,能够道入天罡,已经是莫大的幸运,自家也不知道自家身时候能修成大衍剑仙。 尤其是来了昆虚山,见得这么多好姐妹,小狐狸知道自己是妖族出身,就算天资再出色,也不能成为真传弟子,何况自己天资还真不出色,就有些自惭形秽。 “我怎么就这般笨蛋?比起别家的小狐狸,我的运气多好,得了主人的口封,能够化成人形。主人不但给了我甚多好处,自己临倒霉,还帮我找了武当派托身。这般好的运气,胡苏儿你为何就不成器?” 小狐狸嘟嘟囔囔,气的鼓鼓。 她正在自怨自艾,就听得两个欢快的声音叫道:“胡姐姐,我们来了。” 胡苏儿刚转回身,就有一股香风入怀,尚红云就是喜欢小狐狸姐姐,伸手就抱住了她,直接把胡苏儿扑倒,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燕金铃伸手来拉两人,却被尚红云使了个狭促,一起拉着滚趟在地,三女闹了一会儿。 燕金铃偷偷的拉住胡苏儿,塞了一粒丹药给她。 尚红云见了,没好气的说道:“小铃铛就是惯会讨人欢喜,这般下去,胡姐姐该嫌弃我,没有给她带什么东西了。” 胡苏儿伸手扶额,叫道:“小云仙子总这般阴阳怪气,姐姐哪里怪你来?” 见到了尚红云和燕金铃,胡苏儿就开心起来,忽然想起最近传说甚多的那件事儿,问道:“小云儿,快说说,峨眉南宗那人可厉害么?” 被胡苏儿提起“小霹雳白胜”,尚红云顿时稍微正经了起来,说道:“白胜师兄也是修炼雷霆霹雳剑诀,应该是想要瞧瞧我这个人,究竟配不配持有雷霆霹雳四口仙剑。” “他倒是真正的好人呢,就是修道出了问题,总是傻乎乎的,脸色也不好看,那日他突破阳真,我真担心他失败,忽然就被道化成什么怪物。” “亏得后来成功了,应该把隐疾抹去了罢!” 胡苏儿叫道:“不是问你这个。” 尚红云好奇问道:“胡姐姐你想问什么?” 燕金铃和胡苏儿一起开口,燕金铃说的是:“胡姐姐想要问你,那人的剑术果然厉害吗?有本门两位长老那么厉害?” 胡苏儿说的是:“那人帅不帅,是不是瞧你的眼神有些古怪?” 三女互相瞧了一眼,又复一起闹做了一团。 距离昆虚山千里之外,干荫宗一脸的歉疚,对吕公山说道:“大哥,是小弟不对,把你带错路了。” 吕公山一脸的无奈,叫道:“干二弟,亏得我们走的是云路,来去还有些脚程。如是凡俗一般,地上行走,这会怕是要在什么荒僻之地,考虑安家落户了,家乡已经回不去了也。” 干荫宗一脸的讪笑,说道:“带我去昆虚山退了亲事,咱们兄弟就去东海边上,祭奠王三弟如何?” 正文 三四一、酷爱女装也不是什么缺点 吕公山叹息一声,说道:“三弟也算是人才,只可惜出身不好,又犯了各派大忌,这才死的不明不白。该当是祭奠一番。” 干荫宗叹息一声,说道:“若非当初三弟救我,我现在已经被黄袍怪和五毒夫人吃了。祭奠三弟之后,我欲找黄袍怪报仇,大哥须得来助我。” 吕公山慷慨豪迈的答道:“当年你我兄弟,都是大衍境界,敌不得那头大妖。如今我们都成就金丹宗师,就不信还斗不过他。这头大妖横行东海,建立的小妖庭,也颇有些实力,此番我们兄弟联手,破了他的小妖庭。” 干荫宗和吕公山相视一笑,都有几分豪情壮志。 吕公山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干二弟,我们怕是又走错路了吧?” 干荫宗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纸鹤,望空一抛,看着纸鹤往某个方向去了,这才讪笑道:“果然是略有偏差,却也不妨事,差不了几千里路。” 吕公山一脸的懵逼,只能跟着干荫宗,把一条路走到黑了。 王崇兴高采烈的推门而出,他已经想到了,该如何去见齐冰云的法子,只是当他走出房间,却见一道接一道的遁光升起,直奔九老峰的山顶,昆虚山内山门的方向。 王崇忍不住扯过来一个人,问道:“这些道友都是去作甚?” 这个人也是一脸的兴奋,叫道:“道友还不知道?据说谢翩跹仙子的未婚夫,已经到了内山门,正要破去第一关,我们快去,迟了就看不着热闹了。” “干二哥居然已经到了?” 王崇一撒手,被他抓住的那个修士,就御气飞掠,飞不数十丈,就落了下来,又复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冲天飞掠。 王崇忍不住哑然失笑,心道:“原来是个天罡!” 王崇还是在接天关苦修十年,这才得以突破大衍,只是他之前,惯用了妖身,也没有几次这般飞掠过,故而看到一位,就有些感慨。 “我当年若是没有的人妖相化之术,只怕也要如此赶路,那时候也不觉得,现在就未免觉得,天罡之辈一起一伏的飞掠,活像一只蛤蟆蹦跳来去。” 王崇大袖一挥,浮空而起,他使用的遁术平平无奇,也看不出来家数,只是让人人都瞧出是道入大衍之辈。 昆虚山的九老峰,虽然也高耸入云,气势清华,但终究不过是一座山,故而遁光一起,不过顷刻,就看到干荫宗和吕公山,正在面对一块石碑苦苦思索。 吕公山思考了一会儿,有心提醒一句:“刚才好像听谢翩跹说,你要过了这十八关,才能娶她会逍遥府。干二弟你怎么也不多问几句,就这么破关起来?” 但又思忖,怕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干荫宗苦苦思索的模样,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吕公山暗暗忖道:“一定是我的听错。谢翩跹说的是,只有过了十八关,才能退婚,若不然干二弟,为何就这么急躁躁的破关起来?” “也是,干二弟忽然来退婚,人家仙子受不住,挂不下面子,为难他一番,也是应该。” 吕公山刚下山不久,就听得干荫宗和谢翩跹的事儿,其实也未有打听仔细,就急吼吼来帮忙自己兄弟。 干荫宗满脑子都是,老子还能破不了这些关卡?根本就没仔细听谢翩跹说什么。 两兄弟浑然不知,他们把误会弄的极大,只是一味钻研眼前的这座石碑。 谢翩跹在众多姐妹的簇拥下,望着干荫宗和吕公山,芳心忽然微微有些后悔,心头忖道:“没想到他生的这般俊俏。我设下的关卡,是不是太难了些?” 这位昆虚山的女仙忽然就觉得,酷爱女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自己不是偶尔也穿男装,化身为俊俏书生出游。 王崇落下遁光,扫了一眼那块石碑,不由得微微一笑,这玩意是昆虚山极有名的一件东西,就连他也听人说起过。 当年王之道留下的天道之痕,不光是天元绝壁,昆虚山也有一块,只是昆虚山这块碎裂了,散碎成一千三百零二十一块,其中有七十二块相对完整,据说有人能从上面参悟出来几门法术。 开始昆虚山还敝帚自珍,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此物并不能参悟出什么绝世大法,又经常被人上门求观此物,好些人来头极大,比如阴定休之流。 昆虚山的人也就学聪明了,放任所有人来观摩这些天道之痕的碎裂,只是酌情收取一些谢礼,顿时皆大欢喜起来。 谢翩跹给干荫宗的第一关考验,就是要他随机挑选一块天道之痕碎裂,参悟出一门法术。 并且以三天为限,过了三日就算失败。 此时的昆虚山内山门,以天道之痕的碎裂为界,一边是谢翩跹和一百多位女仙,另外一边就是三百余名各派的年轻修士,尽皆为男子。 当然这些所谓的年轻人里,混着不少一两百岁以上的…… 似乎王崇这般,真的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反而是凤毛麟角,同他同年龄之辈,大多都是炼气胎元之境,罕有大衍境以上。 毕竟天才难得,王崇虽然修行速度,不算最快,可也是此界顶尖,世上哪里有这般多,能够跟他媲美之人! 王崇环顾左右,见大多数人都在参研那块天道之痕的碎裂,好多人心里,都存了比较之心,都想着:“我若是能把干荫宗比了下去,岂不是在众多女仙面前,大大的露脸?” 他对天道之痕的碎裂,并无什么兴趣,毕竟他还进去过,天元绝壁那边完整的天道之痕。虽然铁犁老祖早就把天道之痕吞了,王崇也没见感悟过,真正的天道之痕究竟什么样,但也比这些人强了些许。 王崇微微摇头,暗暗叹息,忖道:“天道之痕,顾名思义,乃是天道与人间留痕。除非是阳真之辈,想要突破太乙,才会想要参悟,阳真以下,没参悟出来东西也就罢了,若是真参悟出来一些,只怕就要为天道同化。” 正文 三四二、六虚法 王崇虽然第二元神是阳真级数,可也不敢去看,万一第二元神造反,他还活不活了? 王崇嫌弃地上太脏,双足一抬,就那么悬空盘坐,他这个举动,自觉十分正常,却不经意就震撼了一群人。 寻常大衍之辈御气飞行,不过能坚持半个时辰,功力稍微深厚之辈,也不过几个时辰,故而平日大家都还是喜欢“脚踏实地”,以节省真气。 王崇使用妖身成了习惯,养成了一个小习惯,特别喜欢双足不沾地。 故而他这般举动,就被认作了是炫耀。 好几个人悄悄的双脚离地,也学成王崇“装逼”,只是过得一会儿,发现王崇微微侧卧,竟然酣睡起来,就真学不下去了。 有个紫袍的年轻人,忍不住低声骂道:“又不是金丹,装这乔样子给谁看?滞空稍久,功力稍深,就值得这般炫耀?” 他还故意拿眼去看王崇,示意自己很瞧不起这厮。 王崇根本就没理他,正想着要怎么跟吕大哥,干二哥,小云儿什么的兜搭,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是王之道的六虚法,你要不要学? 王崇惊讶道:“什么叫做六虚法?当然要学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王之道当年也有好些个不成器的徒弟,就想要创出一门便宜法门,就创出了六虚法。此法只能修行六个境界,炼气,胎元,天罡,大衍,金丹,阳真!与丹鼎法的极限相同,亦如丹鼎法一般——极废! 王崇叫道:“那我还学了作甚?再有几年功夫,我说不定也能突破金丹了,谁还学这么废物的法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六虚法不是让你修,是让你炼的。 王崇惊问道:“这却有什么区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法跟人妖相化之术相近,是把有道行的生灵,道行抽出,化为一枚符箓,打入任何人体内,他就能拥有一身法力,运使之际,跟普通修士无异。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六虚法分为:虚气,虚胎,虚罡,虚衍,虚丹,虚真!你那些用不着的妖身,都能拿来炼法。 王崇摸了摸下巴,心道:“老子有这般虚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一次却不是甚言语,而是一篇法诀,正是所谓的——六虚法! 王崇心头暗忖道:“此法果然与我无用,但却可以练成六虚符箓,赠送他人。只是有一件……” 王崇便思跟自己关系亲近之人,什么邀月姐姐,小云儿,红袖,韩嫣,乃至于尚红云,燕金铃之流,没有一个用得着此物。 这些人不是功力深厚,境界高妙,就是实力强横,前途远大,这玩意他都用不着,这些跟他关系亲近的各派仙子魔女,就都更用不着了。 就算王崇的几个徒弟,他也不舍用这东西,岂不是耽搁徒弟的正经修为? 就算丹鼎法,也是正经的修炼法门,修成的法力虽然弱,可也是属于自身。 这六虚符箓是什么玩意? 不过演天珠说的也对,他的好些妖身,都已经用不着了,本来王崇炼成妖身,一来是机缘巧合,二来是为了提升战力,他倒是不太用妖身来遮掩身份。 但如今随着本身的功力,日益增长,妖身的战力已经不堪入目了。 现在还能比他本身战力更强的妖身,也就孤鸿子的妖身还算勉强,其余妖身都还不如他自身,留着的确没啥用处。 “回头把巨鲸妖身,炼成六虚符箓试试,也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怎么这般死脑筋?随便寻一群不成气候的小妖怪,杀了之后,先用人妖相化之术,把它们功力都转为小劫经,然后再抽取道行炼成六虚符箓,御敌的时候打出去…… 王崇忍不住叫了一声:“我才!还有这般阴损的构思?演天珠你果然是……” 王崇居然一时间找不到夸赞的词儿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般小儿科的玩意,又值得什么了? 王崇头一次觉得,这破珠子还有点智慧。 紫袍的年轻人,见王崇根本“不屑一顾”,忍不住走了过来,叫道:“于亁兰!你可有参悟出来,什么妙法?” 王崇亦没想过,居然有人来问,随口答道:“不就是六虚法吗?还用的什么参悟。” 他这话出口,满山皆惊。 这块天道之痕的碎裂,的确记载了六虚法,当年昆虚上的前辈,也有参悟出来几分残篇,却参悟不透具体的炼法,更不敢修炼。 谢翩跹弄了这块天道之痕碎裂,就是故意为难干荫宗,因为她也不信,自己昆虚山历代前辈都没有参悟的东西,这种酷爱女装的浪荡货色,就能参悟的通透。 凑聚在昆虚山的各派弟子,多少也知道一些昆虚山的旧事,故而听到六虚法,好多人都望了过来。 就连陪同干荫宗一起参悟天道之痕碎裂的吕公山,都听到了。他本来也不知道,这块石碑上,都是些什么,而边听得众人窃窃私语,就忍不住暗暗传音给干荫宗:“干二弟,他们都说这是什么六虚法,你可有头绪?” 干荫宗微微吃惊,也回了一句秘法传音,叫道:“六虚法?大哥可确定,确是六虚法?” 吕公山微微点头,干荫宗兴奋道:“这还参悟什么?我们逍遥府就算有收着此法,还是千年之前,某位前辈师兄来昆虚山所得。我悄悄问一声师父,他帮我招来此法,岂不是从容过关?” 干荫宗出身的逍遥府,可是大门派,他如今修成金丹,各种法术都学的齐全,这种千里传音,跟师父求救的法术,早就谙习精熟。 当下干荫宗就以秘法,发了一道求助,过不得多时,干二哥就双眼放光,叫道:“我已经尽知道这块石碑上,是什么道法了。” 他取了纸笔,随手写出,一抖手,白纸就如飞剪一般射上了昆虚山的内山门。 紫袍少年本来还想指摘,王崇胡说八道,此时不由得心头一惊,暗暗叫道:“别人都这般容易参悟,我却什么也感悟不来,难道真是修仙的下等资质?” 正文 三四三、割头谢罪 谢翩跹接过飞射来的白纸,只看了一眼,就惊讶道:“干荫宗的天资果然绝世,非是只有样貌好看的银样镴枪头。” 她收了起来这张六虚法,虽然上面参悟的也不完全,却也不比昆虚山的前辈参悟的差了,可以留下来,跟门中所藏互为佐证。 谢翩跹笑盈盈的喝道:“请干公子来破第二关!” 干荫宗兴致勃勃的叫道:“干某来也。” 吕公山心道:“这等作弊的手段,我们云台山没有,果然老爹还是差了正魔顶尖大派一个级数。” 干荫宗走上山一步,顿时眼前生出了迷雾,转瞬间人就不见。 吕公山刚要跟上去,谢翩跹就笑吟吟的说道:“吕道友,此乃谢翩跹为难夫婿,你又不来结亲,就不要继续跟上来了。” 吕公山想了一想,便盘膝一座,不再理会此事。 王崇瞧着干荫宗消失在雾气中,也略有担心,但想着昆虚山和逍遥府的交情,暗忖道:“干二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我也不用担心他。” 他忽然发现,自己周围多了好些人,这些人的眼里都有些热忱,刚才凑过来的紫袍年轻人,涎着脸问道:“道友可否讲解一番六虚法?” 王崇这才晓得,因为只有干荫宗和自己,宣称悟出来六虚法,有些人就想来捡个便宜。 王崇笑了一笑,喝道:“此法乃是昆虚山所有,我怎么讲给大家。昆虚山本来就有规矩,凭可自悟,不能传授。” 王崇这话只是托词,旁人也都听得出来,毕竟你是自悟,还是旁人传授,昆虚山怎分辨的出来? 当下就有人恼怒,骂道:“昆虚山的法术,你凭什么私藏?果真不是好东西,卑鄙之徒,心胸狭隘。” 王崇听得有人骂他,也不生气,捏了法诀,把黑魂鸦放出,不多时就找到了一头炼气层次的小妖怪。他身子一晃,就借助山行海宿的遁法,离开了众人,不多时就炼了一道六虚符箓,洒脱归来,悄悄的丢给了刚才骂他的人。 这人骂的几句,见王崇“不敢”回应,“灰溜溜”的逃走,骂的更是气劲。 他忽然见得王崇回来,还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似乎十分开心,心头忽然打了一个翻个,舌头不知怎么就跟牙齿碰到了一起,咬的自己满口鲜血。 王崇暗暗抚掌一笑,赞道:“妙呀!小劫经果然倒霉一次,法力就有进境,这人刚才气息微微涨起,显然倒霉过了。” 王崇才夸赞了一句,这家伙就跟旁边的人争吵起来,双方一言不合,就互相拔剑。两人的佩剑都不是飞剑,而是寻常人间兵刃,也都是胎元境,故而就如武林高手一般,拔剑刺击,斗的甚是精彩。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六虚符箓非是自己的修为,根本不能提升境界,故而他只会倒霉,刚才有些微真气翻涌,此时怕也消了。 王崇惊道:“如此岂不是大大的害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特么还以为自己是好人那? 王崇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小劫六虚符箓,我要多炼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回头多弄死一些小妖怪,不要修为高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 王崇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天空微微一暗,一个浩大的声音传出:“某乃小阳宫米阳公!谁人伤了我家徒儿,速来割头谢罪!” 来者声如滚雷,震慑八荒,远处的群山上,都簌簌坍塌,显示了高绝功力。 不管是众女仙,还是各派弟子,都没想到居然会有真人之辈,忽然冒出来寻仇。 只有极少人知道小阳宫的人,是为甚来问罪,大多数人都还茫然,纷纷问询身边同伴。 燕金铃怯怯的望了一眼,又去看大师姐,不知该怎生应对。 齐冰云也是微微凛然,叫道:“莫要说话,等我来应对。此乃阳真大修,只怕要仰仗谢姐姐的师门了。” 齐冰云定了定心神,喝道:“米阳公,你可把此事,算作我身上。” 小阳宫的那位潘生采,跑过来跟齐冰云求亲,虽然是燕金铃出手,但齐冰云仍旧觉得,自己该当挺身而出。 别的不说,她是峨眉的大师姐,怎能把师妹推出顶缸? 纵然面对阳真大修,齐冰云绝无半分把握,仍旧毫无惧色,按剑在腰,随时准备出手。 米阳公呵呵大笑,叫道:“就是你?现在老夫给你两条路,要么嫁入我小阳宫,要么……” 米阳公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一个声音朗朗喝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让我峨眉弟子割头谢罪?” 换过其他事儿,王崇也就忍了,此货居然让齐冰云嫁入什么小阳宫,还什么狗屁的割头谢罪,如何让小贼魔容得? 何况,他刚刚炼就第二元神,正没出找地方撒撒邪火,当下就四顾无人主意,顶一顶头上发髻,不动声色的出了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飞入半空,化为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捏了一记法印,就隔空扣指,使出来当年白枭仗以成名的弹指惊雷! 此术是白枭没有合手的飞剑,把雷霆霹雳剑诀化为指劲,创出了一门功法。 这门功法在金丹境,威力也就是一般,但在阳真境,当真“弹指霹雳,响惊雷鸣”之威。 米阳公哪里知道小贼魔的习惯,说出手就出手,根本不会交代过场。 急忙催动护身的法术,却因为发动的稍慢,给王崇十二记弹指惊雷,削去了一缕发髻,顿时就披头散发了起来。 米阳公勃然大怒,他是徒弟回去哭诉,被峨眉的女弟子欺负了,这才不问青红皂白,想要来昆虚山,抓了徒弟看上的峨眉女弟子就走。 他以为峨眉只有两个真人,自己也不惧怕,哪里就料到,这里忽然又冒出来一个? 米阳公捏了法诀,身外一股清光飞起,先把自己护住,这才大骂道:“小贼竟然偷袭!” 王崇就是觉得弹指惊雷之术,发动的快,哪里想过靠此术杀敌? 十二记弹指惊雷之后,丙灵剑已经——化虹! 正文 三四五、一茬一窝的都不是好东西 小阳宫却非是东土陆洲的门派,出身南极陆洲,乃是太乙宗的分支,故而也并不是十分畏惧峨眉派。 比起东极陆洲有:峨眉,武当,逍遥府,吞海玄宗,魔极宗等大宗派。 南极陆洲只有太乙宗和道极宗,故而两派独大,分支弟子亦相对骄横。 米阳公出身小阳宫,潜修千年,成就阳真,平日横行南土,自以为绝强无敌,哪里把王崇放在眼里?虽然刚刚吃了个小亏,也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对方又太狡诈。 面对王崇这一剑,米阳公冷笑一声,也放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阳字碑! 这件法宝却非是什么天材地宝祭炼,而是一整座山峰,被米阳公祭炼成了宝物,他曾得意洋洋的个人言称:“凭你飞剑多锋锐,又能把一座山峰斩断不成?我的阳字碑,就放哪里让你斩,还不是斩不动?只要被我的阳字碑一拍,便是多深的剑术,一样了账。” 米阳公凭此宝物,几次跟阳真境的修士斗法,居然无一不胜,自此就更为得意。 此时他把阳字碑飞出,心头也是冷笑,想要瞧一瞧王崇能怎办? 王崇也是惊讶,见米阳公放出来一块石碑,暗忖道:“这厮难道知道自己要死,连墓碑都做好了吗?” 王崇从未有想过,以飞剑去斩对方的法宝,他斗法经验十分丰富,瞧出来这件法宝看起来轻飘飘,但周围法力宣泄,显然是有些古怪。 他扣指一弹,又是十二记弹指惊雷之术,轰得这块阳字碑,定在了空中,无数细碎石块乱飞。 王崇要的也就是这一瞬,弹指惊雷之术,能够定住阳字碑,他也就懒得换其他法术,丙灵剑绕过了这件法宝,直取米阳公。 米阳公大惊,心道:“他的剑光,怎不跟我的阳字碑纠缠?莫不是不怕我阳字碑飞过去砸死了他?” 米阳公有心发狠,但是这么大一块石碑,哪里及得上飞剑的快绝?何况王崇的弹指惊雷之术,每一记都敲好能震撼,米阳公祭炼阳字碑的禁制,让他催动这件法宝生出了迟滞。 米阳公以前斗法的对手,哪里有王崇这般心狠手辣,技巧百变? 眼瞧着丙灵剑飞来,米阳公终于慌张了,急忙喝了一声,飞出一双巨手,想要拿住这口飞剑。 若是金丹斗金丹,功力深厚之辈,凭此大擒拿手法,还真有一定机会,收走对方的飞剑。 阳真之辈的飞剑,哪里是那么好收取? 何况王崇的功力,并不逊色米阳公,这口丙灵剑都没迟疑,一掠而过,就把米阳公的大擒拿手法破去。 米阳公终究也是成就阳真多年,虽然被王崇破去了大擒拿的法术,终究给自己挣出了一线生机,狂喝一声,身子忽然虚化,瞬息出现在百里之外。 王崇心头暗叫一声:“好精妙的遁法,就是发动稍慢。” 米阳公的遁法,若是动念即发,他也不用大擒拿手法去抵挡王崇了。 这先天一气大擒拿的手法,并非是随手发出,须得苦练多年,才能把一团真气,化为举手,对敌的时候有得心应手之妙。 若是被人破去,就须得从头苦练,也是颇珍贵的法术。 米阳公急忙要把阳字碑召唤回来,却哪里还来得及? 王崇剑光一卷,又复追杀上来,米阳公急忙身子一摇,飞起一团清气,这团清气是他苦修三百年,想要修成,但还未修成的一门神光。 他也知道此法必然抵挡不住这个圆脸轻肥的小子,急忙一拍法宝囊,又复取出来一件宝物。 此物名为天蝉叶,能让敌人的法术失去效用一瞬,斗法的时候,一旦使出来,敌人法术失效,等若把性命双手奉送。 只是每用一次,就要祭炼十年,故而米阳公也舍不得使用,平日十分宝贝,今日也是被王崇逼的急了,这才把这件宝物取出来,抬手打出。 王崇的丙灵剑飞过去,被米阳公天蝉叶一碰,顿时失去了妙用。 眼瞧着米阳公飞出一枚石锤,望空砸来,危机是千钧一发。 唤作其他人,必然惊慌,得意的飞剑失去效力,又复面对敌人致命一击,多少也要落于下风,功力浅薄,应变稍慢之辈,真有可能就此被米阳公一击杀死。 王崇哪里在乎这个? 他袖中又复飞出一口丙灵剑,直取米阳公,至于飞过来的石锤,王崇伸手一指,一道上玄九霄仙气卷出,此宝就轻飘飘落入仙光之中去了。 米阳公急忙催动遁法,这次却稍嫌慢了一点,被王崇一剑就斩落了一条大腿,鲜血淋漓,不敢再回顾,连催遁法,慌张逃走。 王崇有心去斩草除根,光一起,却有一团雾气在虚空展开,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崇冷笑了一声,催动上玄九霄仙气,收了米阳公的阳字碑,石锤,还有天蝉叶,卷回了自己的丙灵剑,稍微检视,发现这口飞剑并无问题,这才抬头望向那团展开数里的雾气,说道:“还请这位道友,给些解释,莫要让白某,又动刀剑。” 这道雾气和干荫宗闯入的雾气,十分相似,就算没有这一点,王崇也猜得出来,必然是昆虚山的人出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愧疚的说道:“这位道友稍安勿躁,苍九子忝为地主,实在不能让道友杀人。” 王崇冷笑一声,骂道:“难道就凭这厮欺负我峨眉派的人不成?还要让我师妹割头赔罪!自从阴老祖开派,我们峨眉就没吃过这亏。莫要觉得阴老祖飞升了,峨眉就好欺负,现在还放着鸷玄魔君,补着天哩!” 苍九子是昆虚山九大长老之首,地位仅此与山主,本来以为自己出面,王崇多少卖个薄面,听得这番话,气得老头儿想要骂娘。 苍九子大长老,心头暗暗骂道:“当年阴定休那老不是东西,四处欺负人,抢人东西,后来没了阴定休,还有杨道人护着,杨道人没了,还有韩无垢……一茬一茬,一窝一窝的都不是好东西。” 正文 三四五、回去做他的季观鹰 苍九子还真不敢得罪峨眉。 峨眉阴定休出世,遮掩了其余两位老祖的风光,杨道人为人低调,甚至就连夫人都身份神秘,弄得好些人都以为峨眉就只有阴定休。 直到接天关一战,韩无垢出手,把鸷玄魔君送上去补天,天下各派才知道,为何那些被阴定休欺负过的顶尖大派也不去寻峨眉的麻烦。 逍遥府居然只派出去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六掌旗使去火烧峨眉,门中没有一个厉害人物出手。 不是大度,是真不敢撕破脸。 唯一一个被人怂恿了去抢杨道人尸身的鸷玄,那是真惨,好端端一个天魔宗掌教,执掌大自在天魔幡,有望道君的人,生生被韩无垢被补了天。 诸如昆虚山这种门派,比起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还有魔门六大正宗,那就更差了一筹,连天魔宗的掌教都被遮掩了消息,他们就更不知道峨眉的虚实了。 当初门派也不是没有过声音,趁着阴定休飞升,去峨眉抢了那些飞剑法宝。 还是苍九子觉得,做人不可这样,劝阻了下来。 现在他才晓得,这是那些顶尖大派,故意压着消息,等着坑人呢。 苍九子甚至满怀恶意的想道:“狗屎的峨眉三分,这就是阴定休老不死,临飞升设下计谋,等人去峨眉抢东西,他安排下韩无垢那个凶婆娘,趁机抢那些抢东西的人宝物。” “也就是天下各派,厚道人多,没有人去峨眉趁火打劫,要不然……自家的山门怕是都保不住。” 这位昆虚山的大长老,瞧着王崇,小心翼翼的问道:“道友误会,老夫怎会让人欺负了峨眉弟子,也就是稍迟一步。” 王崇不肯饶人,叫道:“若不是我出门,谁知道你老人是稍迟一步,还是稍迟个八九步,反正您修道年久,关键时候,出手慢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分,谁还能说个不是?” “你没出手帮我峨眉弟子,我就不计较了,峨眉也用不着别派庇护,你阻拦我教训那厮,这可是……打算结仇?” 苍九子这会儿真想骂娘了,他哪里是想要结仇? 就连齐冰云都听不过去了,急忙御剑飞空,说道:“白胜师兄……” 王崇见到齐冰云,更有一股想要出点风头的冲动,叫道:“我也不差你解释,也不须你道歉,你凑吧凑吧,给我凑一口飞剑做赔礼,这件事儿就算过了。我自去南土灭了小阳宫。” 苍九子听得,暗骂道:“越发的不成话了,有本事你真去南土,小阳宫或者难不住你,难道太乙宗还能看你放肆?” 至于王崇开口就要飞剑,苍九子哪里有的? 就算有他也不肯赔,这都是哪里跟哪里的事儿?凭什么就赔啊? 苍九子正要据理力争,齐冰云急忙叫道:“白胜师兄莫要如此,这件事须怪不得昆虚山。”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这件事我来做主,齐冰云师妹你道行还浅,不知道峨眉的规矩,且不要说话。” 苍九子收了云雾,现身出来,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苦着脸,说道:“白道友莫说了,飞剑是真没有,便是你家祖师来了也是没有。” 这老头顿了一顿,小声说道:“若是早年就有,也给阴定休勒索走了。他没勒索去,岂不是真没有。” 这个理由好生强大,王崇一时间,居然也找不到反驳,他也不是真想勒索一口飞剑,飞剑哪里是好容易得来? 这不过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之意。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这样罢!我有一口飞剑,品质太差,你们昆虚山帮我炼形质各一次,就算折过这次恩怨。” 苍九子犹豫片刻,仍旧摇头,王崇想了想,取出了阳字碑递了过去,说道:“加上这件宝物,总还可以了罢?” 苍九子此时已经看清了王崇的“真脸面”,心道:“果然峨眉都是一窝子,这般狡诈,不过是想要让昆虚山替他们做苦力。” 他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百年之内,昆虚山帮你祭炼此一口飞剑,炼形质一次。” 王崇将取出了罗炎剑,递送了过去,苍九子还真没见过罗炎剑,只是刚才王崇用的剑光,明显不是这口,他心头暗忖道:“这是祸害了哪家的飞剑?怪不得想要让昆虚山帮他重炼,怕是销赃来了。” 王崇也的确有这个想法,昆虚山把罗炎剑祭炼百年,他再想个办法,寻一道丙火灵精炼入其中,白邙山大罗宫可就认不出来了。 齐冰云那是真的纯良,眼瞧着这位“白胜”师兄,纵横捭阖,就从昆虚山捞了好处去,心头实在忍不住想笑,心底暗忖道:“怎么有些像季郎!” 想到了“季观鹰”,齐冰云忍不住微微有些惆怅,她暗忖道:“若是季郎也修成了阳真,我怕就是能够跟他一起了,也不用隐瞒这番情义。” 王崇也不敢多看齐冰云,随手取了石锤和天蝉叶,递给了齐冰云说道:“这两件法宝,我也没什么用,就转送给那位被惊吓的师妹吧!” 递出了两件宝物,王崇剑光一兜,直冲九霄,须臾间就去的远了。 他是真不想多留,似乎没多看齐冰云一眼,他心底就有一股火焰要爆发开来。 下面的各派弟子,瞧了一场大战,都心头吃惊,尤其是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那一口飞剑使动,骚的不成话,差点就把米阳公的三条腿都切下来,不知多少人都大叫畅快。 王崇收了第二元神,望了一会儿齐冰云,心头忽然有些难过。 他纵然能剑斩阳真,威风八面,却也不能跟心爱的女子开开心心说一会儿话,看她给自己笑一笑。 便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要跟人结亲了,自己也不能去祝贺一句,说一句恭喜恭喜,送一件礼物,饮一杯喜酒。 轻轻长叹一声,王崇掉头就走,再无半分留恋,此番来过,人也都见了,事儿也都做了,总要回去,去做他的季观鹰。 正文 三四六、意难平 王崇万里挪移,回了大罗岛,忽然有一股意气难平。 忍不住想大吼大叫一番,就只是因为出身魔宗,他也不是自愿,就要被峨眉嫌弃,令苏尔待他那么好,最后也要杀他,给自己弄了好些身份,但最终却连自己也不能做。 他极想大喊一声,某是王崇! 但是…… 却真不敢。 这一声吼,天下皆敌! 举世尽叛! 灵池剑化为惊虹,过着王崇,冲破了他潜修的静室。 本来已经极是长大的灵池剑,猛然暴涨,从十余张暴涨到了四十余丈,白虹惊天,银光如瀑,绚烂至极。 王崇浑然不觉,灵池剑光在天空上盘绕,不多时就把邀月惊动。 邀月夫人这几天都在闭关,忽然心生感应,就出了关,然后就看到王崇在天上兜飞。 灵池剑的事儿,王崇还是找了个机会跟邀月说了,毕竟这五口剑他迟早要用来对敌,万一没事先说,忽然就用出来,邀月肯定会有怀疑。 邀月倒是不奇怪,为何王崇发了疯一般天上乱转,她惊讶的是,王崇居然能——剑光虹化! 这乃是极高深的剑术。 邀月遍思吞海玄宗,居然不曾记得,有人炼成这般剑术,尽管吞海玄宗并非是以剑术出色。 “我这弟弟是炼就了上乘剑术,忽然就欢喜的没处发泄了么?” 邀月知道王崇炼就了五行神变,是炼身成气的最上乘道法,故而对王崇炼成剑光虹化并不为奇。 毕竟剑光虹化只有两个难关,一个是炼身成气,修成虹化之术,一个是有一口最少炼形一次的飞剑。 灵池剑其实比丙灵剑本质稍弱,但却走的是形质双修的路数,炼质四次,炼形三次,故而剑光能长大三倍有余。 邀月不知道的是,王崇还炼成了第二元神,第二元神可不是人妖相化之术,那种粗劣的旁门法术,本身和第二元神修成的法术互通互换。 王崇能使出剑光虹化,是因为他的第二元神炼成了这门剑术,若不然,他最少要闭关十余年,才能问鼎此门剑术。 邀月担心王崇消耗真气太多,毕竟剑光虹化是极耗真气的法术,她还不知小贼魔有定虹珠,急忙纵起遁光,迎住了王崇,叫道:“怎么玩耍的如此开心?” 王崇本想回一句:“我不是开心。” 但是看到邀月有些担忧的脸庞,心底就微微一软,说道:“跟邀月姐姐一起,每天都开开心心,哪里是这一刻开心了!” 邀月盈盈一笑,说道:“每日里就是这些胡话。” 王崇收了灵池剑,剑光收敛,越发衬托的他英挺不凡。 本来王崇以末那识重新生长,相貌是奔着憨厚去的,但也不知怎么,随着功力日渐高深,相貌也越来越俊俏了。 尤其是剑仙出身,天然有一股飘逸之气,当真非凡俗公子可比。 王崇伸手牵过邀月夫人,含笑说了一句:“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邀月夫人俏脸越发的红了。 昆虚山上。 干荫宗还在破关,各派弟子仍旧看热闹,只有被谢翩跹邀请来的各派女仙,却都有些不耐,毕竟干荫宗破阵没什么好玩。 谢翩跹倒也知趣儿,就留下了几个同门师妹,帮忙自己看着干荫宗破阵,带了众姐妹,去山上桃花林,饮酒作诗去了。 几场大热闹过了,这场面就稍微冷清,小狐胡苏儿也看不懂天上的斗法,只觉得这些人都好生厉害。 旁人去桃花林,她却不怎么想去,就一个人优哉游哉,在昆虚山上闲逛。 小狐狸忽然就见到了一只兔子,天性使然,就追了过去,她脚程何等之快?数十步,就赶上了兔子,伸手捉过,想了一想,叹了口气,又把兔子给放了。 “小兔子,若是姑奶奶还做狐狸精的时候,肯定吃了你。但如今胡苏儿,已经是正派的剑仙了,真不能随便动荤腥。” 胡苏儿看着小兔子跑了,正要另外去寻些有趣儿,一条金色大蛇从虚空中出现。 胡苏儿微微吃惊,她倒是知道,这是吞海玄宗安羽妙仙子,带过来给峨眉齐冰云大师姐的。 据说是齐冰云大师姐的一位好友,担心她此行遇到麻烦,就把此物借了过来。 这条大蛇颇有微风,乃是金丹境的灵宠,平时总在山上乱转,仗着能穿梭虚空,神出鬼没。 小狐狸有些怕它,毕竟小篁蛇也算是凶物。 但胡苏儿也知道,这头大蛇不会伤害自己,退了一步,就壮了胆子,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篁蛇一张口,吐出了一卷书,小狐狸好奇心起,捡了起来,却见上面记载了一门道法。 这是王崇特意留给小狐狸的丹鼎法。 小狐狸资质平庸,想要晋升太难,专修丹鼎法,成就还会高些。 除此之外,王崇还有给胡苏儿留了一对大黑天手。只要她修炼丹鼎法,这对法宝就会从书卷里破封而出,自动认了小狐狸为主人。 王崇手里的宝贝,大多都是贼赃,只有这对大黑天手不是,因为孤鸿子这个苦主,已经被他弄死了。也不怕被人知道来历,因为此宝是孤鸿子大衍境时所用,后来并不怎么用过,并无人知道。 王崇还特意种了天邪金莲,让这对黑不溜秋的大手,变的金光灿烂,还有莲花纹饰,更像是正道的法宝。 胡苏儿翻了一遍,心头嘀咕,暗暗忖道:“若是此法果然好,就算法力差些,但境界却能突破,岂不是好?不过,这种事儿,总要先去问问师父。” 她捧了这卷书,就去找林绿珠,没有林绿珠说话,胡苏儿是绝不敢胡乱修炼什么旁的功法。 小篁蛇尾巴一摆,飘然隐入了虚空。 一直都留在小篁蛇体内的黑风洞,苦苦潜修,恢复功力的黑风双煞,此时正在嘀咕:“这丹鼎法我们修炼了,能不能也有突破?” 魔尸宁一古早就看过了那卷道法,他摇了摇头,说道“此法怕是不能突破阳真,我们修炼了,功力只怕会倒退。” 丧尸董山犹豫了一回,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你先练练?” 正文 三四七、酸臭 林绿珠略略翻阅了胡苏儿送来的丹鼎法,待得问过是小篁蛇所遗,沉吟了良久。 就在小狐狸微微有些担心,是不是师父恼了,觉得自己好高骛远,却听得林绿珠说道:“你如是按照本门心法,苦修个几百年,也未尝没有金丹的指望。” 小狐狸微微可惜,但还是赶紧表态:“徒儿一定努力苦修本门心法,绝不敢再有三心二意了。” 林绿珠揉了揉眉心,笑道:“莫要这般小心翼翼,我话还未说完。你要是转修此法,倒是有万中一的机会能得一个阳真,就是弱了点。” 林绿珠见小狐狸还有些懵懂,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你还是转修丹鼎法吧!” 小狐狸顿时开心起来,反正林绿珠说什么,她听着就不会错。 林绿珠叹了口气,看着开心的胡苏儿,其实她如何不知道,胡苏儿的确是资质不算上佳,但修为止步天罡,而且最少三十年内无望大衍,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不得武当真传。 各派真传不能传授与妖怪,虽然未成门规,但也早就是公认的规矩。 邀月为了断去王崇的念想,答应巨头龙王收巨儿为徒,老龙王也惦记过,若是自己女儿能得吞海玄宗真传,那是一种福气。 但实际上,此事绝无可能。 就连王崇也只说,把水神咒经给邀月,却没提传授给人鱼三公主,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 何况水神咒经,也算不得什么上上乘道法。 林绿珠答应胡苏儿专修丹鼎法,是一番好意思。她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叹了口气说道:“等回山后,我就让师父打散了你的功力,我现在还未有如此功力,怕是会损伤你的根基。” 小狐狸笑得双眼都成了月牙,叫道:“还是师父爱我。” 林绿珠笑骂道:“惯会讨人欢喜,去吧!” 小狐狸收了丹鼎法的道书,跑出去找两个姐妹玩了。 王崇正陪着邀月夫人饮宴,心头微微一动,却是黑风双煞发来消息,告诉他已经把东西转给了胡苏儿。 王崇洒然一笑,他倒也没想到,当年随手收的一只小狐狸,居然厮混的比他还逍遥自在。 他心底暗笑道:“武当狐仙子,这小孽畜是生怕旁人不知她出身怎地?” 邀月夫人慵懒的抻开腰肢,此时正当午时,阳光流泄,给邀月夫人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宛如流霞罩体,让这位吞海玄宗有名的美人儿,宛如日光仙子,美不胜收。 王崇虽然是个不爱美色的性子,也不由得微微直言,忍不住就伸出了手去。 “且让小弟帮你揉揉肩膀!” 邀月也没有阻止他,只是似嗔似怒的问了一句:“那里是肩膀么?” 王崇讪笑一声,也不做辩解,只是轻轻说道:“你看那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邀月噗嗤一笑,说道:“此时日正高照,哪里来的月亮?” 王崇故作惊讶,叫道:“此时没有月亮吗?为何我就只见到眼前,有一轮明月,美不胜收?” 邀月啐了他一口,却再没说什么。 王崇得意忘形,靠近了过来,抬头望了一会儿,天上白云,双手却没闲着,问道:“邀月姐姐,你说劫仙之流,飞升九霄,是个什么样子?” 邀月也微微迷茫,答道:“我也不知道,姐姐我距离劫仙,也还有十万八千里路那么远。” 王崇又问道:“如果我们都成了劫仙,飞升去九天之外,是否更为快活?” 邀月却微微露出几分恐惧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更愿意就在此界留着。我听师父说,飞升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崇微微惊讶,问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邀月却反手抓住了他,柔声问道:“就在此界陪着姐姐不好吗?我们又不是凡俗,几十年就老了,不过百年就要生死离别。姐姐可以一直陪你,陪你好久好久。” 王崇心头凛然,低声说道:“姐姐似乎有些害怕?” 他伸手揽过邀月,邀月轻轻蜷缩在王崇的怀里,低声说道:“没得不怕,我……其实都不想证道太乙。” 王崇想起那句话俗话:“熬死的老金丹,怕死的大真人!” 又复想起自己毒龙寺一脉的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还有被困顿许久,不得突破,让徒弟四处去找渡劫之物的玄叶,还有被困在碧波洞的提御阿尾…… 顿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太乙境着实可怕。 不要说邀月,就算王崇,也有几分恐惧之意。 好多修士到了金丹境,潜力就没了,再也没有指望,更上一层,只能活活熬死。但真人境,几乎只有天资卓绝之辈,才有希望踏入,他们不敢突破,十成是真的怕死,怕被天道所化。 邀月轻轻靠了靠,低声说道:“你也莫要不怕。那个……那个人就是没能突破太乙。” 王崇微生恻然,又复想起来旧日大师兄,那位老款的季观鹰。他搂紧了邀月夫人的香肩,低声安慰,心底却忽然想起,自己曾许诺,要替这位旧日大师兄完成心愿,去他不曾去过的地方。 王崇当然是指太乙,道君,劫仙诸境界。 王崇劝慰了几句,忽然想起一个办法,低声说道:“邀月姐姐,不如我们装作凡俗,去海外各国玩耍?” 邀月微微点头,过得一会儿,低声说道:“我要扮作你的娘子。” 王崇呵呵一笑,答道:“甚好甚好!” 邀月又复低声说道:“我们都装作丹鼎门的弟子如何?” 王崇也是一口答应。两人这就商量起来,该如何出去游玩。大罗洲不但本岛巨大,有数十万里,附近还有千余座岛屿,总计五十几个海外岛国,尽多可以游玩之所。 寻常人想要把大罗洲游玩一遍,走上数年也不稀奇,两人要装作凡俗,道行也不能太高,亦是规划了数月的行程。 邀月细心,考虑的周祥,王崇出了没口子答应,半点心也不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酸臭! 正文 三四八、苏岚国旧大丞相 王崇稍稍做了些安排,跟邀月扮作一对年轻的夫妇,各自佩了一口长剑悄然出行。 王崇本来是巡视丹鼎门,借故出去兜了一转,回来也还是在丹鼎门,故而跟邀月扮作丹鼎门人倒也行迹不可疑。 尽管如此,两人也没打算在丹鼎岛上游玩,直接出了海。 王崇虽然有元金舟,但为了不暴露身份,自然不可能使用,他用的是丹鼎门最为流行的一种罡气之宝,名为——水云烟! 此乃外门杂罡之一,就如十二花神罡煞之类,须得聚炼海上的云气,炼为罡气。 最大的妙用便是,若是两人都炼就这种外门罡气,便可连结在一处,威力能倍增,连结越多威力越大。 丹鼎门的天罡境弟子都习惯炼这种外罡,往往数十人一起,水云烟阔连十里,威力不说如何,气势却极强盛。 王崇出了海,就躺在水云烟上,懒洋洋的,望着海上景色,吐槽道:“这东西飞的特忒慢。” 邀月噗嗤笑道:“老爷!你现在可是丹鼎门天罡境的弟子,有这么一套水云烟,已经是身家富庶了。” 王崇又复吐槽:“此物还不如当年我用的花篮,只可惜给了奚洛,也不要讨要回来。” 邀月见过王崇收下的五个徒弟,也没瞧出来什么破绽。也有些偏爱奚洛这个最小的,闻言笑道:“没听说过,当师父的还要把送出的宝物讨要回来。你也忒不成器。” 王崇试了一试,又复吐槽了一句:“水云烟似乎也飞不高,海上浪大,欠了舒适。” 水云烟的确是飞遁迟缓,一个时辰也不过八十里,乃是王崇平生所用最慢的一种飞行法宝,也飞不高,只能腾空二三十丈就到了极限。 听着王崇絮絮叨叨的埋怨,所乘的飞行法宝,邀月却只是浅笑。 与她来说,阳真大修一个时辰能飞三四千里,水烟云的确慢至不可思议。 只是邀月又不是出来做事,只是跟爱郎出门游玩,闲看风月不好?何苦匆忙赶路?就算听着王崇的抱怨,似乎也是一件趣儿事。 两人出海不久,劈面就驶来一艘商船,阿罗教各处岛国之间,商贸颇繁盛,故而商船来往也颇忙碌。 王崇也不想跟这些凡俗之人照面,催动水烟云,想要避开,却没想到这艘商船偏了方向,应了上来。 水烟云还真不比这艘凡俗的大海船快多少,故而王崇眉头一蹙,正要施展法术,却被邀月按住,笑吟吟的说道:“出来散心,莫要动不动就用法术。” 王崇无奈,也只能罢手,说道:“且看他们有什么事儿?” 商船应了上来,一个衣衫华丽,满身珠宝的商人,见到了王崇就满脸堆笑,喝道:“苏岚国旧大丞相苏友谦见过道友。” 王崇把丹鼎门迁移到了苏岚岛,就把苏岚国的贵族都撵了出去,一个不留,此时见到苏岚国什么旧大丞相,不由得颇为不快,也提气喝道:“丹鼎门玄月,白月在此,什么苏岚国旧大丞相,苏岚国已经没了,莫要胡说。” 这位旧大丞相也不恼怒,笑呵呵的说道:“道友此言差矣!得蒙教主仁慈,给我们一处海岛,令我们自行复国,苏岚国如何就能没了?” 王崇仔细想了一会儿,似乎自己真签过这个文书,究竟是哪位魔侍递上来,他已经不大记得,当时觉得反正都是自己子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如何?反正就顺手签了。 没想到苏岚国这些旧民,居然还在打丹鼎岛,也即是原来苏岚岛的主意。 王崇稍稍沉默,这位苏岚国的旧日大丞相,就低声说道:“我等在海外梭巡,只为遇到几位丹鼎门的道友,攀一攀交情,方便我等日后跟丹鼎岛贸易往来,也能多去见到旧日亲人,也并无其他意思。” 他见王崇还不说话,就大手一挥,叫道:“且把给道友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这位苏岚国的旧日大丞相开口,不多时就有十余个壮汉,把一头捆缚结实,还贴满符箓的怪鱼送了上来。 苏岚国旧大丞相笑吟吟的伸手一指,说道:“我观两位道友不过天罡境,故而送一头大衍境的鳐鱼给两位。我这里还有一门人妖相化之术,可以把鳐鱼炼做妖身,当时就能拥有大衍境的修为,乘风破云,何其快哉。” 王崇不由得讶然,他当然知道,人妖相化之术,非是自己独家之秘,东海就颇有流传,只是因为他结交的多半是各大派弟子,谁都不屑这门杂术。 所以王崇还真没有见过,有人也使用人妖相化之术。 邀月却特别讨厌这门法术,她是不喜欢王崇再炼妖身,低声说道:“拒绝了他们罢!” 王崇双手一拱,喝道:“玄月不久就能突破大衍,妖身只有一身妖气,天赋妖术也没得什么出色,远不如我自身道法,就不要了。” 苏岚国旧大丞相眉宇间锋芒一现,笑道:“是我小瞧了道友,那么这具妖身如何?” 他摇身变化,化为一条大海蛇,高有八九丈,海船上已经盘不下,扑腾一声沉入海底,巨尾一甩,傲然破浪。 旧大丞相化身的海蛇,盯着王崇和邀月,生出了一股倨傲之气。 “金丹境的大妖?如此难得,大丞相也肯割爱?” 王崇顿时心头凛然,若是苏岚国图谋甚久,出手又如此豪奢,只怕丹鼎门已经被渗透了。 大海蛇绕着水云烟,游了半圈,呵呵狂笑道:“区区一具金丹妖身,如何舍不得?只是这般巨物,却不好白送,若是道友还能帮我请出来十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就助道友直上金丹境如何?” 王崇听得对方,还有些拿捏,不是立刻就给出这具妖身,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对方真个如此大方,丹鼎门肯定有人会抵挡不住诱惑,就此卖身投靠。 对方还有些小气,有些条件,就说明他们手中的金丹境妖身,也是不多,收买的丹鼎门人,也不会太多。 正文 三四九、修仙,就是炼蛊 邀月也不耐烦,这等低辈修士的争斗,喝道:“我等还有些事儿,就先行一步。弟弟!走罢。” 邀月也是干脆,并不做任何交代,直接就要走人。 苏岚国旧大丞相,也不阻拦,只是笑吟吟的说道:“此等好事儿,也非天天都有,若是迟慢了,也许此具妖身就为道友的同门所得。” 王崇驾驭的水烟云,飞了大半个时辰,远远还能见到那艘商船,不由得气闷,叫道:“怎么总有人来打我丹鼎门的主意?” 邀月伸手抚摸了他几下,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是入了吞海玄宗,就拜师演庆师伯,没见过下面如何争斗。” 王崇很想说,自己也见识过几次,但细细想来,那也不是什么事儿,一来周寒实力远不如他,二来门派中也没有人支持这位师兄,所以他轻松就把事情抹过。 邀月淡淡说道:“你可曾听过,南土有个小门派,惯爱把诸般毒虫放在一起,任由它们争斗,最后剩下的便是毒虫之王。这些最厉害的毒虫,被祭炼来斗法,此法便号称蛊术。” 王崇还真没听过什么蛊术,不过却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天蛇王经。若是寻不到一头有灵性的大蛇,似乎也是这般寻好多条毒蛇,放入蛇坑之中祭炼,以求得一条最厉害。 自从他功力渐深,两条冥蛇都不大用得着了,已经许久都没催动。 邀月柔声说道:“修仙,便是炼蛊!道法强横,法术无边者为仙!一样的道理,长辈们从来不怕小辈们争斗,越是争斗,他们就越是乐见其成。最后剩下最强的一个,就能广大门楣,失败的……自然也就没了。” 王崇忽然想起,那位旧日大师兄,虽然他道行远胜自己,但也算是失败了,若不然他身为阳真大修,日子也还好过。 甚至他还想起来峨眉,阴定休指定了玄德接掌门户,指定了三代的五个徒孙,岂不是也只先挑出来最厉害的几个? 玄德万事都不挂心,一门心思修行,若是按照邀月说言。 修仙,就是炼蛊。 这位玄德道人,莫不就是蛊王? 他根本也不争抢师门的权势,只求修行,一旦突破境界,自然而然便是门派之长。 以他金丹境的修为,跟人争抢什么门派权势,反而不过是一种笑话。 王崇思忖到深处,忽然懒得去想了,他又不会执掌吞海玄宗?他就只要保住性命,日后若能修为高些,便过的更恣意潇洒一些,操那么多心思作甚? 邀月见他脸色轻松,知道这个弟弟,已经释怀,笑道:“这些不上台面的阴谋诡计,也没得什么用,你愿意磨炼弟子,就由得他们去?你若是厌烦了,出手尽数杀了就是,一些不上台面的妖身,还能翻了天去?” 邀月这话说的霸道,她也的确瞧不上人妖相化之术,除了王崇这个“异类”,便是有百多头妖族金丹,这位吞海玄宗的阳真女修,都有信心一手破之。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那就由得他们去吧。” 放开了这块心事,王崇又抱怨起来,这朵水云烟实在太慢。 邀月笑吟吟的,这点小事儿,她就不劝了,任由自家的乖弟弟发牢骚。 两人在海上浮荡了两个多时辰,才隐隐看到另外一座岛屿。 王崇心头兴奋,叫道:“邀月姐姐,我们待会上岸去,降服几头会飞的海鸟如何?” 邀月笑道:“能够载人的海鸟,除非是修成了妖怪,最快也不过一个时辰六七百里,比水烟云也强不许多。” 王崇叫道:“已经强好多了,这破水云烟一个时辰才得飞行八十余里,我实在受够了。想我平日,也是虹化来去,次些也是御剑……” 邀月夫人忽然问道:“你是何时炼成了虹化之术,又是什么时候得了飞剑?” 王崇顿时期期艾艾起来,好些秘密,都不大好跟邀月说。 邀月也不是窥破了他的秘密,只是取笑道:“你才炼成几日上乘遁法?就瞧不起水云烟了?你去接天关之前,还都只会纵掠,不会飞遁呢。” 王崇本来想说,我可是还会人妖相化之术,只是他记得,邀月最讨厌这门法术,就压下了不说,只是说道:“还是弄只鸟罢!” 邀月笑道:“也罢,就依你。” 两人正在调笑,忽然水面下,一直庞大的身影,悄然游过。 王崇乖觉,往水面瞧了一眼,只见得一只巨大至极的黑影,还吐槽了一句:“好大的鱼,快要赶上京吞海了。” 京吞海的千年巨鲸妖身,也就差不多这般大。 海水下的黑影猛然喷出一股水流,直奔水云烟。 王崇笑了一声,说道:“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不想去招惹这些家伙,但是他们却想要杀了我们。” 王崇和邀月都是聪明人,当然猜到,这是苏岚国的旧人,拉拢不成,就出动高手,想要杀人夺命。 至于派来的这头金丹大妖,说不定就是谁人的妖身。 邀月素袖一拂,一股无形法力,禁锢了水流,喝道:“杀了吧!” 她五指虚虚一压,就有一道无形气兵,冲击海水,斩入了那头大妖的身躯。 饶是这头大妖也是金丹境,却如何抵挡得住阳真大修,而且还是邀月夫人这等强手的一击之威? 邀月随手一击,就把这头海底下的大妖斩杀。 过得片刻,那头别洞穿的大鱼就浮上了水面,肚腹间一个大洞,血肉都没了,可见邀月随手一击,究竟有多厉害。 王崇瞧看了一会儿,问道:“妖身都死了,怎么还不见原主人现身?” 邀月噗嗤一声,笑道:“我哪里还会给他这等机会?当然是连妖身,带原身一起杀了。” 王崇惊讶道:“这具妖身,居然有这般废吗?” 邀月柔声说道:“所以姐姐才劝你,不要总迷恋妖身,自身修为才是要紧。如今你也大衍了,那些妖身又有哪一具,比得上你现在的战力?” 王崇想了一想,还真就没有。 正文 三五零、姐姐,弄只鸟罢 王崇和邀月弃了水云烟,上了岸。 王崇也懒得打听,这一处是什么海国,他和邀月步行了二三十里,就见得一户人家,稍作打听,就直奔岛上唯一的村落。 这座海岛不大,风光也一般,依着王崇,早就没了兴趣,但邀月却想散一散心。 小贼魔也就无奈,只能陪着。 因为有阿罗教的缘故,大罗洲附近海域的岛国,都得以开蒙教化,甚少懵懂之徒。 这个村落以打鱼为生,没有修士,却有一户读书人,还开了一个书堂,教了十几个孩童。 王崇也颇讶异,他的丹鼎岛距离此处不远,便是海船也不过一日路程,丹鼎岛几乎都是修士,这里却没有半分修行人家。 他稍稍一问,却没有人对修行什么有兴趣,反而斥为荒唐无稽。 王崇也只能跟邀月一起,去拜访那位读书人,恰好这位先生罢了课堂,给孩童们放了自由,见有岛外的人来访,忍不住笑道:“可是丹鼎岛的修士?” 王崇举手一礼,答道:“正是来自丹鼎岛。” 这位先生请王崇和邀月看座,他的家里分为内外两处堂屋,外面便兼了课堂,内里便是休息之所。 他在外间请两人落座,笑道:“里头坎窄,这里还好说话些。海居也没甚清茶,便给两位煮一碗海带汤吧!” 教书的先生升起火炉,弄了些海带虾米扔入锅里,就小火煮了起来。 王崇忍不住问道:“先生何不去丹鼎岛,求取道法,自修之余,也能教授孩童?只要稍有法力,这些杂事儿,举手便可为之。” 先生笑道:“我怎没去过?丹鼎岛的修士也和善,指点我三月有余,勉强能够炼气,但进境极缓,怕是没有几十年,不能炼气大成。” “丹鼎岛除了那些天罡大修士,有门派供养,其余小修还是要勤自谋生。我哪里有那般奢侈,花费几十年去炼气?只怕炼气还不得,就自家饿死了。” 王崇和邀月还真没听过“天罡大修”这般说法,两人也不是没见过凡俗,心底也明白了过来。 当初燕北人和尚文礼,燕北人资质稍佳,要二三十年才能突破先天,尚文礼是花了足足四十年才得突破先天。 丹鼎法修行,虽然比凡俗的武功心法快数倍,但是世上俗人甚多,燕北人和尚文礼这般天资横溢的武林宗师,也是凤毛麟角。 如这位先生,数十年才能炼气大成,才是寻常俗人。 王崇之流,根本就没体验过,这般苦苦修行,进境却迟缓如老牛破车的绝望。 这位先生如此,那些渔民资质更差,苦修不得,自然讨厌修行。 王崇微微叹息,忽然又想起,令苏尔让他做二十年乞儿,红尘炼心之事。 他虽然也修行天符书,但却主修山海经,平时日见的仙子就多,凡俗反而稀少,早就没想过红尘炼心之事了。 “我若是不陪邀月姐姐出来游玩,怕也是不知道,其实有人图谋丹鼎门,更不知道,俗人不得修行,是多么恨苦。” “随着修为日深,只怕这些凡俗,我接触的会越发少了,就更感受不到这些日常的道理。” 教书先生煮好了海带汤,分给了王崇和邀月,邀月爱洁,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就都推给了王崇。 王崇笑了一笑,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倒也觉得滋味鲜美,颇有一股咸香,就随意跟对方畅谈起来。 这位先生叫张云,祖上也是东土人士,因为有罪名与朝廷,就举家逃亡海外,如今数百人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其余亲眷都亡与颠沛流离。 王崇听得凄苦,也知道没法安慰,反倒是张云看的通透,笑道:“我如今教导这些孩童,希望他们学些文墨,也不指望他们吟诗作对,通读古今,只希望能略作开化,莫要一生一世都见不到此座海岛之外的天地。” “只可惜,我数十年后,如是化为一抔黄土。这岛上之民,怕是就会渐渐忘了文字,仍旧变得懵懂。” 王崇心头一跳,想起来一件事儿,悄悄遁出了第二元神,须臾就来自汪洋大海之上。 被邀月夫人击杀的大鱼仍旧漂浮海上,王崇催动了六虚法,探手一抓,就有一道湛蓝的符箓飞空,他略作检视,发现因为这头海妖死了有些时间,道行法力散去好些,却也不在意。 第二元神收了六虚符箓,正要回去原身,忽然见得脚下大鱼溃烂,现出了一个少年来。 王崇知道,必然是驾驭这具妖身的人,本来也不在意,只是定睛一看,却有些面目,仔细回想,不觉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提御海蛇吗?” 他和邀月恶斗东海三枭,曾在海上借宿,还遇到了晋成仙子,当初借宿的人家,自称提御黄家,家主黄老公,有两个少年自称提御飞卢和提御海蛇。 王崇也没想到,今日居然顺手杀了个熟人。 他心头忖道:“怪不得苏岚国那般混乱,也没见什么忠臣志士,被我夺了国祚,却忽然冒出来个什么旧日大丞相,还想要图谋丹鼎门,原来是提御黄家在搞鬼。” “当年大妖重离子,在尸黎国教化,传授人妖相化之术,只怕流毒无穷,才有这些余孽。” “也罢,只要他们不撞在我手里,就让他们去磨砺奚南,奚元和奚洛罢。我始终护着他们,也不好,没有磨砺,容易出些败家弟子。” 王崇随手一指,一道雷光落下,把提御海蛇的尸身化为了飞灰,身子一晃,就回去了原身所在。 就连邀月夫人都未觉察,自己的“弟弟”,已经出去了一回。 王崇笑嘻嘻的对张云说道:“感激招待,便有一件小礼物相赠,万望先生不要推拒。” 王崇随手一拍,把刚炼的六虚符箓打入了张云的体内,对邀月说道:“我们另寻地方游玩罢。这里也没设么景致。” 邀月夫人倒也颇喜欢,这般风土人性,只是见王崇耐不住性子,也只能起身,同他一起告辞离开。 王崇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海岛,说道:“姐姐,弄只鸟罢!实在不想做水云烟了。” 正文 三五一、红唇白齿何足夸,此妖只该一剑杀! 邀月含笑带气的伸出青葱玉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叫道:“你就是懒惰。”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只是出来游玩,又不是红尘炼心,哪里需要这般苛待自己?虽然不施展法术,也要让自己快活一些。” 邀月和王崇正自调笑,就听得背后张云高喝道:“仙人,仙人!请渡小生一渡。” 这位先生刚才还斯文,此时却连鞋都跑丢了,气喘吁吁,身上妖气隐泛。 邀月甚是惊讶,叫道:“你给他弄了什么?” 王崇答道:“偶然学来的六虚法,炼得一张六虚符箓。” 王崇也没想到,张云居然会这般反应,心道:“原来那些从容自若之辈,遇到仙缘也是这般急迫。” 王崇也见过几个凡俗,遇到有道行之人是什么表现,比如李禅是把令苏尔骂了出去,李晴空一心求道,但遇到了自己,却忽然却步。乔寿民的爱女乔观桃,无可无不可,最后随意的放弃了机缘。 司徒威一朝问道,就抛下一切,跟了王崇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当初王崇收的两个童子,杨尧和王相为了仇怨,跟王崇请辞,不愿修行,只要去报仇。 如今还有这位张云先生,忽然发现自己得了法力,就再无半点矜持。 人生百态,红尘滚滚。 王崇忽然就明白,令苏尔是真的希望,他能够红尘炼心,只有经过这一番磨炼,才能让道心圆融,继承毒龙寺的衣钵。 邀月所言:“修仙,就是炼蛊!” 说的也不是各派长辈把小辈当做蛊虫,修仙,是天道之蛊! 天道在养蛊而已。 演庆真君为了门下弟子,操心无数,但最终也只能看着自己手下的数百弟子,一个个年迈老去,一个个道不成太乙,化为道孽,心中之痛,难以描述。 长辈们从来不怕小辈们争斗,越是争斗,他们就越是乐见其成。若是连在长辈的照拂之下,也争斗不出来,在天道之下,何物不化? 毒龙寺的道法,其实也极玄妙,若不然也不会有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师徒苦熬,一旦过关,就一起证就太乙了。 只是…… 想要熬得过,非得道心无垢,大道通明不可。 张云资质极下,王崇是感念他教化之德,故而送他一道六虚符箓,但若说收徒,凭他这份道心,是决然过不成。 何况他资质原本就不成。 传授道法,练不成也就罢了,就怕是心焦气燥,一念错,就被天道所化,甚或被天魔所染,传授道法,却等若是害人了。 王崇一拉邀月,腾空而去。 张云惶急之下,也足下生云,他得了一枚六虚符箓,出自海中大妖,故而云中有雨,雨水交击,须臾间就把一个好好的村落,化为了一片汪洋。 张云也不顾这些日夕相处的村民,只是一味催动云头,想要追上王崇和邀月,求取道法,谋得长生。 邀月在半空中,叹息说道:“你也忒不更事,六虚法我也听说过,出自昆虚山的天道之痕碎裂。各派都有人去参悟,不算是什么秘法。此法能够让普通人一步登天,本来各派多用来上次仆从,也都是精挑细选,得过磨砺,知道自己无望修道,才借之得取法力。” “这等普通人,骤然得了法力,却无道心匹配,你瞧瞧去?是不是害人了?” 王崇也无话可说,正要遁出第二元神,去救那些被水淹的村民,忽然心头生出警兆。 一道剑光从天而落,只是一剑,就把张云站成了两段。 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缁衣,修身玉立,模样甚美,但双眉斜飞,却带了几分肃杀,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翩然从天而降,大袖一挥,就把漫天水气收取,救了一村人的性命。 王崇瞧的眼睛都快直了,旁边邀月伸手一拧他的耳朵,低声说道:“莫要见到美貌尼姑,就这般嘴脸,姐姐难道生的不美?” 王崇叫屈道:“弟弟哪里是见到美貌尼姑,我是见到了峨眉的阳真大修。” 邀月微微凝神,叫道:“白云大师?” 王崇点了点头,来者正是莫银铃的恩师白云大师,也是峨眉派三位真人之一。 当然现在峨眉只有两位真人了,玄叶已经道入太乙,成了道门大圣,跟玄机和白云,再不同列。 王崇心头嘀咕道:“这老尼姑来我大罗岛作甚?”x 白云斩了张云,救了村民,瞧了他们一眼,喝道:“你们为何见死不救?” 王崇对这老尼姑,殊无好感,如今他炼就第二元神,还有邀月在身边,倒也不怕她,叫道:“我们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哪里是见死不救?老师太出手太快,诬赖人也快。” 白云大师冷笑道:“你们百般狡辩,又有甚用,不过就是道心不稳,不敢出剑罢了。此等妖孽,有甚可怜惜?杀了就是。” 邀月忍不住也叫了一声:“师太好重的杀性。” 白云大师冷笑道:“此妖涂炭生灵,水淹村落,害人无数,不杀还能留下来做什么?” 王崇笑嘻嘻的答道:“红唇白齿何足夸,此妖只该一剑杀!师太杀的好。我等还有些事情,且先告辞了。” 小贼魔夸人,就没安了好心,心道:“等我和邀月姐姐离开,小霹雳白胜转眼就到。天见可怜,让你这老尼姑撞在我手里,咱们今日就看看,究竟是峨眉本山的剑术犀利,还是南宗的道法惊人!” 白云大师叫了一声:“且住,老尼有一件事想要劳烦两位。大罗岛附近有一种珊瑚金,不知哪里可以采摘?” 王崇哈哈一笑,心道:“这老尼姑是想要炼剑了。珊瑚金我阿罗教总坛就有,却不能给她知道,免得这老贼尼姑惦记。” “或者……我在阿罗山庄设下阵法,伏击她一次?算了,还是不那么麻烦,直接公开挑了这老尼。” 王崇敷衍道:“此物我也有听闻,但从未见过,怕是极稀罕之物,老师太还是去问别人吧。” 正文 三五二、老贼尼看剑(感谢新盟主小白一剑) 白云修眉一挑,喝道:“既然两位不知道如何采摘珊瑚金,就劳烦带我去阿罗教总坛,我亲去借一些来。” 王崇心头冷笑,暗骂道:“这老贼尼还真刚烈。若是几日前,你去阿罗山庄,还真有可能让你肆意,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王崇笑了一声道:“我们师兄妹乃是丹鼎门修士,和阿罗教不熟,师太还是自去问吧。” 他拉了邀月就想退走,白云大师捏了一个法诀,一只巨掌隔空拍下,喝道:“瞧你们鬼鬼祟祟,十之八九是阿罗教妖孽,且先吃我一掌。” 邀月顿时气结,喝道:“好霸道的老尼姑!就让我来称量你的份量!” 邀月一抖手,就是御天兵法,数十柄气兵飞出,顶住了白云大师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 白云大师修炼的是峨眉最高心法太清宝箓,更是峨眉仅有的三位,得了阴定休全部真传,炼就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和太清炼魔诀的人。 若是阳真境大修战力,以极光夫人为一,老尼姑没有飞剑的时候也有三四十,如今有了阙元剑,最少七十以上。 她的乾清一气大擒拿之中,炼就了太清仙光,威力无铸,寻常飞剑都破不去,只是凭空一捞,就把邀月夫人的御天气兵抓住,随手捏碎。 白云大师冷笑一声,喝道:“原来是吞海玄宗的人,却装作丹鼎门徒是个什么意思?” 王崇可是知道,邀月夫人有多强,但却没料到,白云这老贼尼居然如斯强横,急忙挺身而出,拦在邀月面前,喝道:“邀月姐姐,莫要怕,有我在。” 邀月夫人心头一暖,但却也凛然生惧,她成就阳真没多久,比不得白云成就阳真已经有百多年。 更何况她不过修炼的御天兵法,在吞海玄宗十六门道法中排名第七,白云却修炼的是峨眉至高心法,得了阴定休全部真传,相距不可以道里计。 王崇自然知道,此时不该隐瞒“来历”。 早就把山海经的功力使出,灵池剑却笼在袖中,准备若是动手,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先飞出第二元神,再用飞剑偷袭。 白云大师本来还以为两人是寻常修士,此时见邀月夫人一手正宗的御天兵法,另外一人催动的法力,亦是正经的五行法力,也不想跟两人争斗,毕竟此时峨眉本身颇势弱,无端得罪吞海玄宗这等大派,十分的不值得。 她斜飞的双眉,轻轻挑起,喝道:“咱峨眉,可跟你们吞海玄宗没仇没冤,两位道友,意欲何为?” 王崇见白云大师不想动手,心里松了一口气,叫道:“我们就只想隐瞒了修为,游历人间,哪里料到会被当做歹人。师太如是不想动手,我们就先退走了。” 白云大师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王崇拉着邀月夫人掉头就走,两人遁光飞出百里,小贼魔就暗暗遁出了第二元神,心道:“邀月姐姐似乎不是这老贼尼的对手,就换小霹雳白胜来称量这老尼姑的轻重罢。” 王崇也是诡诈,第二元神飞出,绕了一个圈,这才惊鸿霹雳,从白云大师的头上掠过。 峨眉的雷霆霹雳剑诀何等耀目? 白云大师如何能看不到? 她忍不住喝道:“峨眉叛徒,何敢招摇?”玉手轻捏,就是一道巨掌,从王崇的下身抓了上去。 王崇要的就是这老贼尼先出手,当下丙灵剑光一凝,喝道:“老贼尼……” 这三个字出口。 王崇就顿感一股畅快,本来想说的话都忘掉了,只是又复大喝一声:“老贼尼,老贼尼,老贼尼……” 他下了峨眉之后,不知背地里骂过多少句老贼尼。 如非白云大师,王崇早就是峨眉弟子,现在说不定也凭着资质出色,隐然为一方正道秀出之士。 虽然未必有此时风光,但却也颇爽利,说不定还能公然跟齐冰云双宿双飞,结成道侣,哪里还需要这等偷偷摸摸?想念及此,王崇虽然也知道,若是自己在峨眉山,未必有如今的道行,如今的法力,如今的飞剑满把,还能炼就第二元神,仍旧怒不可遏。 今日终能当而皇之,把老贼尼三个字骂出口,王崇只觉得——痛快! 本来他还想要找些理由,找些借口,但此时却觉得,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什么交代场面? 老子都不需要,就是骂她老贼尼,干干脆脆的出剑。 一连窜的老贼尼喝骂中,王崇的丙灵剑光陡然暴涨,长大了几乎一倍,变得八九丈长短,向白云大师绕了上去。 白云大师也没想到,这峨眉南宗的弟子,居然悍勇如斯,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乾清一气先天大擒拿,口里骂着老贼尼,剑光直卷下来,宛如有不共戴天之仇,非要同归于尽不可。 白云大师也是不知道小贼魔的手段,冷笑一声,阙元剑飞出和丙灵剑光剑斗到了一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仍旧原样拍下。 就在白云大师以为,王崇必然被自己的手段,逼的手忙脚乱,却见这位峨眉南宗的弟子,身化长虹,直接越过了自己法力幻化的巨手。 白云大师暗叫道:“糟糕,原来这小贼有心算计我。” 白云大师征讨四方,胡道峨眉,还真就不缺斗法的经验。王崇虽然欺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催动剑光虹化之术,以另外一口丙灵剑突袭,这美貌的尼姑也仍旧应变极快。 阙元剑猛然一震,亦是暴涨数倍,剑光虹化之术,这老尼姑身为阴定休亲传弟子,峨眉派三大真人之一,如何不会? 凭着剑光虹化,弹开了纠缠的丙灵剑,白云大师急催自己的飞剑,兜空拦截身剑合一,化为赤虹的王崇。 同时白云大师也没忘记,把自己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召唤回来,只要王崇一招不敌,她就有源源不绝,滚滚如长江大河的杀招。 王崇顿感压力奇大,暗忖道:“白云老贼尼,果然比米阳公那种废物强盛太多,怪不得邀月姐姐的御天气兵,会被她一掌捏碎……” 小贼魔虽然知道白云大师厉害,却仍旧怡然不惧。 正文 三五三、无形剑遁 王崇抬手飞出了第三口飞剑,直取白云大师。 白云大师是真没想到,王崇居然还有一口飞剑,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这“老贼尼”身子一晃,连人带剑忽然就不见了影踪。 王崇心头凛然,狂叫道:“无形剑遁!” 白云大师得了阴定休全部真传,炼就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虽然没有无形剑在手,但隐遁之术亦是冠绝天下。 王崇急忙催动了上玄九霄仙气,数十道九色仙气喷涌,架构成笼,挡住了刺来的阙元剑。 阙元剑何等锋锐? 第二元神的上玄九霄仙气不过初成,只抵挡了一刻,仙气就被斩断。 王崇急忙催动了丙灵剑,挡下了这口飞剑,但身边仙气一荡,一只素手探出虚空,就是一拍。 若是换做其他阳真大修,被白云大师以无形剑遁,隐身欺近,这一掌就能杀去八九分性命。 也就是亏得王崇,此时乃第二元神,又是以太元珠为根基炼就。 太元仙都雷法纵横,无边雷光凝聚成一粒雷珠,随着王崇的一指,点上了白云大师的掌心。 雷珠和白云大师的掌心接触,生出万钧雷霆之力,却被这一掌之力化去大半。 王崇亦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掌劲,大多数被太元珠承接了去,自己又是第二元神,这才身子一晃,硬抗了下来。 白云大师偷袭不成,阙元剑连带身形再度隐去。 这位峨眉老祖的得意传人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傍身,纵然没有无形剑在手,仍旧隐遁无方。 凭此剑术,白云大师在斗法的时候,占了一大半的便宜还有多。 也就是白云大师没有无形剑,无形剑遁还有许多踪迹可寻,若不然凭着这一手剑术,白云就敢号称阳真无敌。 王崇逼退了白云大师,把三口丙灵剑收回身边,化为三道赤虹,同时也把上玄九霄仙气放出,通体笼罩了一层异彩。 尽管如此,王崇也晓得,自己开始拼尽全力,挣出来的胜机,此时已经渐渐失去。 白云在数里之外,翩然现身,柳眉倒竖,喝道:“南宗贼子,可知道白云的厉害吗?” 王崇灿烂一笑,答道:“还未!” 白云冷笑一声,连人带剑光,再次隐没无踪。 刚才出手一击,居然没能重创王崇,白云也甚是惊异。她也有听说过王崇的来历,知道此子是白枭门下,自称小霹雳白胜,曾被他们几个峨眉本山的长老怀疑是白枭的私生子。 数日前,齐冰云就传回了消息,说白胜出现在昆虚山,还突破了阳真,让峨眉本山的几位长老都有些苦涩。玄叶突破了太乙,成了道门大圣,就给峨眉本山无穷压力,如今峨眉南宗又多一位阳真,实力已经远超本山。 白云有十成把握,能够击杀“白胜”,但她也知道,以玄叶的性子,十成十会杀上峨眉五灵仙府,给这个弟子讨还公道。 王崇和白云,瞬息间交手数招,白云有无形剑遁,王崇只能被动防御,但小贼魔沉着应战,寸丝不让,也没让白云占得多少便宜。 雷霆霹雳剑诀,上玄九霄仙气,加上太元仙都雷法,王崇的第二元神,已经是本事尽出。 双方第七次交手之后,白云又复在数里外现身,忍不住夸赞了一声:“二师兄!你倒是培养的好传人。” 王崇灿烂一笑,说道:“我还差些本事。若是等我大师兄欧阳图突破阳真,那才叫好传人。” 白云大师脸色微变,世上便是旁人不知欧阳图的厉害,她哪里还能不知? 当年她和欧阳图同在金丹境界,始终被这位师侄儿压了一头。 若非是如今突破阳真,就算是学有峨眉最高道诀,白云仍旧没有丝毫信心,能够战胜这位小剑仙。 白云冷笑一声,阙元剑飞出。 王崇急忙纵去遁光,接连施展十八般变化,这才躲开了这一剑,始终按定三口丙灵剑,把自己守御的风雨不透。 白云见引不走王崇的三口飞剑,素手一按,又复使出了乾清一气大擒拿手。 王崇随手一剑,弹开了白云召唤归来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另外两口丙灵剑如电激射。 米阳公的大擒拿手,王崇一剑可破,但白云大师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却是炼入了太清仙光。此乃下仙气神光之类的道法中,最最上乘的法门,还胜过了第二元神炼就的上玄九霄仙气。 故而王崇的丙灵剑斩之不破。 王崇知道自己斩不破白云大师的乾清一气大擒拿手,也就不跟这只大手纠缠,分出一道剑光,拦下这只大手,紧接着就催动剑光,想要杀白云大师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当他的剑光激射,白云大师身子一晃,又复无影无踪。 王崇的三口丙灵剑,兜空一绕,倒射了回来。 王崇催动剑意天心,忽然心头微喜,喝道:“找到你了!” 三口丙灵剑虚空一绕,却有一个纸人儿被斩成了漫天碎屑。 “糟糕!” 王崇大叫一声,双手却捏了雷法,猛然四面八方轰出。 粗大的雷光,宛如电蟒,映照出了白云御剑的身影,这位美貌的尼姑骂道:“狡诈小贼!”同时剑光一翻,斩裂了雷电,又复遁出数里之外。 王崇暗道一声可惜:“他刚才诈做上当,就是想要以自身为诱饵,哄骗白云来冒险,然后以太元仙都雷法硬撼一记。 却没想到白云大师斗剑经验丰富,竟然自行退去,丝毫也没有给他机会。 论剑术,王崇实是差了白云大师不止一筹。但是他有三口丙灵剑,扳回了不少局面,尤其是上玄九霄仙气和太元仙都雷法,攻防一体,亦让他抹平了一些差距。 饶是双方斗法到如今,王崇除了开始,仗着吧白云大师不知道他底细,稍微占了一丢丢上风。一直都是王崇被白云大师压着打。 只是王崇也奇怪,白云明明剑术远在他之上,却采取了最稳妥的战术,丝毫也不冒进,跟这“老贼尼”的燥烈性子十分的不符。 正文 三五四、道友,当真要为难老尼? 王崇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对手。 功力在自己之上,剑术在自己之上,法术亦在自己之上,战斗经验亦不输分毫,尤其是还这般的谨慎。 他却不知道,白云的确是辛辣之性,但是在玄叶远走,玄机永远在海外,玄德还是个金丹,只有她一人苦撑峨眉本山的情况下。 这位峨眉长老知道,若是自己败了,峨眉就没得撑场面的人,故而才硬生生压下去性子,与人斗剑,宁可十拿九稳,也绝不突飞躁进,求一时之胜。 这般斗法的习惯,让白云大师,比任何同级数的敌人难缠了十倍,一旦占了上风,敌人就绝无机会翻盘。 王崇剑术一变再变,各种阴谋诡计使了无数,但偏偏就奈何不得白云大师,眼瞧她渐渐占了绝对的上风,心头暗忖道:“这般斗法下去,有输无赢,不若……走了!” 王崇遁出第二元神,顺手就藏了一朵天邪金莲,除非是有极厉害的阵法锁困,当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确信再无取胜之机,王崇的第二元神一剑荡开白云的乾清一气大擒拿,在对方的阙元剑重新组织攻击之前,捏了法诀,倏忽消失。 白云急忙纵剑光横扫,但却再找不到这名大敌的半分踪迹,这位美貌的老尼姑,收了阙元剑,沉吟片刻,御遁光直奔大罗岛。 王崇稍作一番转折,这才把第二元神收了回来,过得片刻,就见老尼姑驾驭遁光跟了上来,不由得暗骂道:“早知道就死拼了。” 他灵池剑当胸一横,对邀月说道:“怕是要跟这额老尼姑拼过。” 邀月夫人取出了凌虚葫芦,叫道:“莫要怕,让姐姐用凌虚葫芦带你逃走。” 王崇笑道:“这般情景,可像是私奔么?” 邀月啐了他一口,脸上红晕展现,白玉般的肌肤上,红云轻抚,煞是俏丽动人。 “小不正经的,这般时候,还跟姐姐调笑。” 王崇笑道:“越是这般时候,越调笑的得劲。” 邀月气的也无暇骂他,正要抢先出手,白云大师已经喝道:“吞海玄宗两位道友,贫尼并无敌意。此行要去阿罗教取珊瑚金,两位请自行其是。” 王崇实在忍不住,喝道:“在季观鹰,忝为阿罗教教主,演庆真君徒弟,我姐姐邀月,金母元君门下。” 白云大师顿时脸色一滞,问道:“然则,两位是不打算交出珊瑚金了?” 王崇好气又好笑,喝道:“珊瑚金早就没了库藏,都被我送去了吞海玄宗,请我老师炼剑了,若是白云大师不信,可跟我回吞海玄宗一趟,亲自去问问我的老师。” 白云大师冷笑道:“好歹也有些库藏,且让我翻找一番,若是真个无有,我就去别家问问。” 王崇气恼,心道:“若不是怕暴露身份,我就让邀月姐姐和黑风双煞,一起围攻你这老贼秃尼。” 邀月喝道:“峨眉诺大威风,却早过时了。如今你来阿罗教呈威风,我明日就请师父去五灵仙府走一遭。” 白云大师柳眉轻竖,喝道:“吞海玄宗的两位道友,当真要为难老尼?” 王崇笑骂道:“就没听说,跑人家来拿东西,人家说没有,就是为难。” 白云大师脸色难看,她如何不知道,若是阿罗教还是孤鸿子当教主,自己所作所为,孤鸿子也只有忍了,还能拿她怎样? 但现在是吞海玄宗季观鹰,她刚才就猜出来两人的来历,背后都有道君境界的大能,想要这般不讲道理,可就有些难了。 白云思忖片刻,喝道:“老尼愿意用些丹药交换。”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丹药这种东西,我们吞海玄宗不缺。这样罢,白云你愿意替我出手三次,我送你足够炼制一口飞剑的珊瑚金,你看如何?” 王崇也不知道,为何白云就惦记上了阿罗教库藏,他若是再把第二元神遁出,联手邀月,也未尝不能一拼。 可他是讲究利益的人,这般拼下去有何好处?转不如坑老尼姑一下,若是白云真答应了此事,小贼魔有七八成把握,保管这老贼尼死了都不知怎么死。 白云大师微微沉吟,说道:“这三次出手,须得经我同意。” 王崇答道:“如此就一言为定。” 他心道:“我如是设下计谋,哪里会让你看出破绽,出言拒绝?” 白云大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替对方出手三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尤其是还她同意,若能换回足够的珊瑚金。她其实并不是要用珊瑚金炼剑,珊瑚金只是一种天地灵材罢了。 白云自忖,足够连一口飞剑的珊瑚金,足够分用在几口飞剑上,她一炉说不定能练出三口以上剑胚。 至于如何打磨剑胚,祭炼飞剑,可就是百年之后的事儿了。 邀月见双方罢手言和,这才忍不住问道:“刚才大师可是遇到了敌人?” 白云大师脸色难看,说道:“不过是一叛徒,给他侥幸走脱。” 邀月夫人刚才,远远的瞧见白云大师跟人动手,出手之人剑术道法,似乎不在白云大师之下,不由得心头好奇,此时听得是“峨眉叛徒”,不由得暗忖道:“原来是玄叶,怪不得如此厉害!” 邀月这次出关,就跟王崇在一起,还未知道,峨眉南宗出了几件大事儿,所以才有认错人。 三人达成协议,再不剑拔弩张,各自驾驭遁光,白云大师瞧了一眼两人,问道:“这位道友便是邀月夫人?” 她听王崇喊出了邀月的名字,尤其是邀月一手御天兵法,着实厉害,故而才问了一声。 邀月颔首道:“正是邀月。” 白云大师叹息一声,说道:“道友居然也破境成了真人,实在煞非容易。” 邀月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侥幸而已。” 这位老尼姑想起峨眉,现在满山的金丹二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真人,更不知道自己和玄机,谁能证就太乙,成为道门大圣,稳固宗门,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正文 三五五、这老贼尼欺人太甚 王崇有意刺激白云,假惺惺的问道:“师太为何叹息?” 白云大师在日常对答,并无太多心计,当即说道:“邀月夫人终于突破阳真,我峨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真人,故而叹息。” 王崇笑道:“我倒是与几位峨眉俊秀,在接天关曾经共事,只要有些年头,他们成就阳真不难。” 白云笑的越发苦涩,淡淡说道:“只怕是要几百年后啊。” 王崇笑的越发欢畅,叫道:“没事没事,几百年弹指即过。有师太这等高人撑着,这些小辈岂不是很快就成长起来。” 白云师太听着,颇不对味,但王崇说的也都是好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三人遁光极快,不多时,就到了大罗岛。 王崇摆出教主的姿态,带了两人回了阿罗山庄,立刻就让人献上珊瑚金,此物阿罗教多年积蓄,还真收集不少,只是大多都为十二魔侍和各位长老拿去,也不知道究竟有人炼出了飞剑没。 王崇也懒得管这件事儿,他也没兴趣,亲自去祭炼一口飞剑。如今他第二元神有丙灵剑,本身有灵池剑,也足够运使,自己还去炼什么剑? 若是日后修为高深了,还有元阳和无形哩。 白云大师收了珊瑚金,刚要告辞,王崇却殷勤挽留,邀月不知道小贼魔起了歹心,还以为他就是看在峨眉的名头上,欲跟白云大师结交一番。 邀月当然那希望,自家爱郎多交些同道好友,有事情的时候,可以请人来帮忙,故而也殷勤挽留。 白云大师刚拿了人家的东西,当然也不好意思就走。 王崇立刻就摆开了宴席,请白云大师饮宴一番,酒席上,王崇妙语如珠,很快就打消了白云大师的警惕,把这小贼魔当成了好人。 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名头,实在太响亮,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此子已经超过了齐冰云。 白云大师暗暗琢磨道:“季观鹰果然人品出色,莫若回头给银铃说一门亲事。” 白云大师虽然性子辛辣,却也不是蠢人,她自己在峨眉倒是没什么,但小徒弟莫银铃,没什么至交好友,却是尽人皆知。 她也担心,日后莫银铃受人欺负。 原来白云大师也不在乎,毕竟一仙二云两个铃铛是峨眉三代大兴的核心,但自从尚红云和燕金铃拜师峨眉,还拜在玄德道人门下,事情就渐渐微妙起来。 首先就是齐冰云一枝独秀,又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的名头,又是唯一的四大弟子,隐然是三代的领袖。 尚红云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自然就成了仅次于齐冰云的峨眉弟子,甚至连应扬,许旌阳,刘灵吉都压下去了。 燕金铃也不差白云的徒弟莫银铃多少,尤其是燕金铃性格好,四处都讨人好,又有尚红云这个好姐妹,又有玄德道人和晋成仙子这等好师父,好师娘,也隐隐压了莫银铃一头。 如今莫银铃变得,在二云和两个铃铛之中,敬陪末座,让白云大师如何不急躁? 她暗暗忖道:“若是把银铃许给季观鹰,这位吞海玄宗的年轻弟子,功力了得,又有演庆真君撑腰,我徒弟绝吃不了亏。” 白云大师这般盘算,就顺口问道:“季观鹰道友可有道侣。” 王崇瞧了一眼邀月,却见邀月脸上笑吟吟的,却暗暗摆了摆手,知道这位姐姐害羞,就答了一句“不曾!” 白云大师顿时来了精神,叫道:“我有个徒弟,叫做莫银铃,乃是当年老祖钦定,光大峨眉的五个三代弟子之一。姿容也还过得去,资质也不下与齐冰云,若是道友有暇,可去峨眉一行,贫尼可做个介绍,你们年轻人多做交往。” 王崇顿时呆了,急忙去瞧邀月,邀月脸色难看,心底只有一句话:“这老贼尼欺人太甚。” 王崇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师父演庆真君,跟我说过,道侣之事,他早就算定……” 王崇一脸的遗憾之色,旁边的邀月却暗暗骂道:“小混蛋居然还敢一脸的遗憾。” 王崇若是知道,必然满腹叫屈,他一脸遗憾,也不过性子使然,绝不在言辞上得罪人。 纵然翻脸,纵然敌对,王崇也会希望,对方不知道自己恨他,多几分偷袭的机会。 他哪里了得,这个习惯,让他随口一句八面玲珑的推辞,居然惹了邀月的不快? 王崇也是聪明,一句话推到了演庆真君身上,还说是自己师父算定,又暗示了邀月之事,又推拒的堂堂大方,不会令人尴尬。 只是小贼魔机关算尽,心思百转,也料不到女人的心思,着实难猜。 白云大师见王崇拒绝,也略有些尴尬,不过王崇拒绝的颇巧妙,并不伤她颜面,老尼姑脸上倒也还挂得住。 她微微叹息,说道:“是老尼姑鲁莽了。” 王崇察言观色,知道邀月不快,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拱了拱手,说道:“令徒必然得配佳婿,胜季某百倍。” 白云大师又复坐了片刻,正自觉没趣儿,盘算了片刻,忖道:“也该走了。” 便在此时,一道飞符传来,白云大师惊讶,探手抓过,却听得飞符上有个声音传出:“师父!不好了,大师姐被人小阳宫的人抓走了。” 白云顿时就惊了,忙问道:“什么小阳宫的人?” 这话出口,老尼姑才想起,这是飞符传书,自己说话,爱徒莫银铃可听不到,也没法回答。急忙起身,叫道:“老尼姑还有些事儿,即刻就要动身。” 王崇心头也焦虑,暗暗忖道:“冰云怎会被人抓走?还是小阳宫的人?这些混账王八蛋,着实有些过分了,待我去灭了小阳宫。老子斗不过白云这老贼尼,还能斗不过一群破烂溜丢的货色?” 白云前脚催剑刚走,王崇就遁出了第二元神,他可比白云还快,直接就万里横渡,穿梭虚空,到了昆虚山。 他人刚出现,就见小篁蛇被打的成了两截,正在地上挣扎。 正文 三五六、救人 邀月见王崇有些呆滞,幽幽问道:“你这是还惦记这老尼姑呢?要不要我请师父,帮你去峨眉说亲?” 王崇讪笑一声,忙道:“姐姐说哪里话来?我只是觉得,这老尼姑刚才收到的消息,莫不是昆虚山那边出事了,安羽妙可也去了。” 邀月倒不会吃安羽妙的干醋,毕竟是师门晚辈,也微微有忧色,说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王崇微微思忖,说道:“算了罢。” 他可不想邀月见到齐冰云,上次邀月见到了韩嫣,就是修罗杀场,若是再见一次齐冰云,他这条老命都不能要了。 第二元神随手一捏,无穷魔气滚滚而来,小篁蛇两段身体往起一凑,化合为一,恢复了过来。 王崇随手捏了法诀,却把两团黑泥召唤了过来,瞧着又被打的濒死的黑风双煞,王崇叹了口气,知道必然是有厉害人物出手,这才连他预留给齐冰云防身的小篁蛇和黑风双煞都落得如此地步。 王崇随手捏了一道虚拟的灵识,投入了黑风双煞被打成的那摊烂泥,知道这对魔门大佬,一时半会也恢复不得,就送入了小篁蛇体内的黑风洞,暂且去修养了。 王崇架起剑光,去昆虚山望了一眼,却见到处都是混乱,干荫宗和吕公山一脸的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些女仙群雌粥粥,乱飞符箓,都是在向门派求救。 倒是那些各派的男弟子,都借机会凑了上去,各自寻了人去安慰,有些就被乱踢了下去,有些乖巧,居然就厮混了下来。 王崇哪有心思,去管别人,扫了一圈,果然见不到齐冰云,甚至连尚红云,燕金铃,还有武当派的几位女弟子都不见了。 小狐狸正在那里嘤嘤的哭。 王崇悄悄使了一个法术,把胡苏儿摄了过来,问道:“且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狐狸正在伤心,她师父林绿珠也被捉走了,见到了王崇,她是知道此人,乃是个大高手,毕竟突破阳真的动静极大,叫道:“刚才来个坏人,自称小阳宫宫主,把我师父和几个师叔伯,还有峨眉的那些人给捉走了,还有昆虚山的谢翩跹仙子,也不幸同被捉。” 王崇心头恼怒,喝道:“怎么不见昆虚山的人出手?” 小葫芦嘤嘤的答道:“怎么没出手?那个叫苍九子的老道,被人家一掌就打的吐血,根本就没派上用处。” 王崇定了定神,喝道:“谁愿意跟我去南土救人?” 干荫宗和吕公山一跃而起,叫道:“我等愿意。” 其余各派的男弟子,互相望了一眼,都隐隐在眸子里,透出了一个“怂”字,却是再无第三人开口。 王崇冷笑一声,也不管那些人,叫道:“两位道友请跟我一起上路。” 干荫宗抖开了素云旗,叫道:“我这件宝贝飞遁的快。” 小狐狸惊叫道:“我也要去救我师父,请带上我。” 王崇喝道:“还是跟我走罢!” 他随手一招,干荫宗和吕公山,还有胡苏儿就情不自禁飞上了天空。王崇取出一口丙灵剑,喝了一声,化为霹雳惊虹,全力以赴的赶路。 以他第二元神的阳真境道行,使开虹化之术,当真快绝天下。 虹化之术在金丹境尚有对手,在阳真境,当真无双无对。 干荫宗和吕公山,只觉得身外如雷如霆,隆隆声震,速度比素云旗快的多,就算两人也修炼到阳真,催动素云旗,都未有如此之快。 小狐狸胡苏儿,更是惊呆了,暗暗叫道:“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快的遁术,当真……没有见过。” 王崇心头焦急,哪里肯稍有松懈? 虹化之术全力施展,不多日,就飞出了东土陆洲,一路向南。 王崇走后半日,白云大师才匆匆赶来,问过了事情原委,心头顿时犯了难,她心道:“若这是调虎离山,我去了之后,峨眉可怎么办?” 这位老尼姑遍思无计,也只能发了两道飞剑传书,一道给玄德,一道给玄机,一顿足,也是追下去了。 王崇虽然焦虑,却也不慌乱,他从小篁蛇和黑风双煞的伤势,还有昆虚山的大长老苍九子被重创的情况推测,出手之人仍旧是阳真境。 只是功力比黑风双煞强横太多,也远胜苍九子,才能轻松击败这些对手,掳掠了人去。 只要是阳真境,王崇就不信对方的遁法,能快过自己的虹化之术,故而并未一味赶路,一路上不住的催动天魔五识,穷搜天地。 飞出了东土陆洲不远,王崇就见到了一团云光,云光之上有十余人,一个胖大的道人端坐其上,正不耐烦的叫嚷。 王崇把干荫宗,吕公山和胡苏儿一抛,叫道:“我去去就来。” 干荫宗急忙抖开了素云旗,把三人一裹,他和吕公山倒是都知道小狐狸,毕竟武当狐仙子的来历,昆虚山上早就无人不知了。 干荫宗拍了拍小狐狸,说道:“莫要害怕,我是你旧日主人的二哥。” 吕公山也叹息一声,说道:“我是你旧日主人的大哥。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去云台山寻我,也可以去逍遥府寻干二弟。” 小狐狸顿时呆滞,心道:“今日怎么忽然就又多了两座大靠山?” 她嘤嘤哭道:“我旧主人果然死了吗?” 吕公山和干荫宗一起叹息,小狐狸更是伤心,叫道:“我也没什么念想,只求两位公子帮我救出师父。我师父是武当林绿珠!” 干荫宗拍了胸膛,说道:“此事可包在我身上!” 王崇没有功夫叙旧,已经剑光如电,杀到了那朵云团上空,他第一眼就瞧见了齐冰云,剑光一转,就落了下去。 不拘好歹,人要先救出来,其余的事情,都要稍后再说。 胖大的道人怒喝道:“敢在我面前抢人,道友也忒胆子大。” 他一双胖手灵活的捏了一道法诀,就有一座巍峨金山升起,挡在了云团之外。 王崇剑光斩了上去,竟尔未能斩破,被反弹了起来。 正文 二五七、峨眉剑出有无形 “这居然也是剑诀?” 王崇也算是修炼有成的剑仙,故而立刻就识破,对方这巍峨金山,乃是剑法,不是法术,近乎无穷无尽的庚金元气,凝聚的这一座“剑山”,攻防一体,威力强横至不可思议。 不过王崇根本没有迟疑,身子一晃,就不知所踪,然后…… 就有一道剑光,生生斩破了这座剑山! 丙灵剑斩不动,那就换无形剑,王崇为了救齐冰云,当真是有些发了疯,甚至不惜暴露自家藏好的底牌。 无形剑锋锐无双,远胜丙灵剑,斩开这座剑山,王崇就冲到了被法术禁锢的诸女中,双手抓了两个,张口咬住了一个,在无边剑光笼罩下来的时候,身子一晃,横渡虚空,就逃了出来。 王崇抓住的两女,正是齐冰云和尚红云,咬住衣领带走的便是燕金铃了,其他人他暂时顾不得。 救出人来,王崇就丢了给跟上来的干荫宗,喝道:“待我再去去就来。” 齐冰云一脸的惶急,叫道:“还有银铃师妹没有被救。” 她不认得小贼魔的真面目,只以为是峨眉南宗的白胜出手,知道此人有些维护峨眉的人,就提了莫银铃。 尚红云气愤的什么也似,骂道:“若不是这老贼收了我的雷霆霹雳四口剑,我就去跟他拼命了。” 齐冰云急忙按住了她,呵斥道:“你一个大衍境,如何去跟阳真境的高手拼命?不过是糟蹋自己,又给人送宝贝去,这种时候,要赶紧逃走,去寻师门长辈。” 尚红云都快哭了,叫道:“当初师娘可跟我说了,这四口剑,乃是师门至宝,红云可发过了誓言,要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燕金铃也咬着嘴唇,眼珠在明眸里滚来滚去,她的飞剑可也被胖大道人给抢了,虽然那口剑不如雷霆霹雳四口剑,可也是小妮子的宝贝,平时珍若性命,哪里料得居然会比人抢走? 齐冰云安慰两个师妹,心头也是恚怒,她的火鸦剑算是跟王崇的定情之物,在这位云仙子的心里,珍贵之处,绝不下师门的任何一口飞剑。 齐冰云心底暗暗发誓:“莫要觉得阳真就了不起,等我也突破阳真,必然要灭了小阳宫,咱们……不死不休。” 齐冰云性子温柔,但却是刚柔内敛,遇到这般大事儿,反而更有一股决绝之意。 胖大道人收了金光,骂道:“小贼!居然抢了三个人走,有种你便再来?” 王崇横剑当空,眼瞧剩下的几个女子,不过是武当派的五位女仙,峨眉的莫银铃,还有三位女仙,一个是昆虚山的谢翩跹,另外两个却不认识了。 反正这些人,包括林绿珠在内,都跟他没太多交情,去了心头顾忌,他冷笑一声,说道:“死胖子!你敢动我峨眉的人,莫是嫌弃当年,阴定休祖师教训尔等不够吗?” 胖大道人呵呵笑道:“如今可不是阴定休横压此界的时候了。你们峨眉还有几个成器的东西?不过三个阳真,凭什么还想横压一世?” “瞧你剑术不错,又是个男的,莫不是玄机,又或者玄叶?” 王崇丙灵剑剑光暴涨,给这名大敌施加威压,心头却不断的盘算,此战该如何打。 他刚才跟着胖大道人宛如灵山的剑光拼了一记,已经试出双方的实力。 黑风双煞被玄叶一剑斩灭,虽然恢复了过来,实力下降的太大,已经不足为标杆,并不能因为黑风双煞被这胖大道人打成了肉泥,就认定此人的剑术有玄叶的那个级数。 至于昆虚山的苍九子,王崇自信也有办法,把那老东西打的吐血。 至于抢夺这些大衍境的女仙,又算得什么战绩了?他王崇连剑都不用出,也能抢一批。 “比邀月姐姐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并不是功力比邀月姐姐更强,是因为多了一口能化为剑山的飞剑。就算这厮有一口上等飞剑在手,也要稍稍逊色白云老贼尼!” 王崇顷刻间拟定了几种战术,清啸一声,丙灵剑生出阵阵雷霆,剑光一绕,就再次斩了过去。 胖大道人一双肥手再度一捏剑诀,又是一座巍峨金山升起,同时亦把一件法宝暗暗祭起,想要埋伏王崇一记。 他刚才跟王崇交手一招,虽然对方开始剑光没能破去他的灵山剑诀,但接下里却不知用什么手段,救人而走。这位胖大道人想起峨眉威震天下的一门剑术,心头早就在暗忖道:“莫不是无形剑遁?” 诸如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之流,因为都知道峨眉南宗没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也知道无形剑在本门之手,反而不会想到,王崇用了什么手段。 这个出身小阳宫的胖大道人,却没有这般成见,见到王崇隐遁来去,直接就猜到了无形剑遁上,只是他也分不清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和无形剑的区别,只是笼统的猜测是无形剑遁。 故而这胖大道人虽然跟王崇叫阵,心底却担了十足的心事,暗忖道:“无形剑遁能够隐遁无形,这该怎么打?还是赶紧走了。这次抢了这些女仙,回去问问哪个是潘师弟要的女子,其余都放回去,倒是那些飞剑,道爷是绝不会还,这次发财大了,光是飞剑就有八口。” 除了尚红云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有齐冰云的火鸦剑,燕金铃的玄德所赐飞剑,莫银铃的玄光剑,还有武当派张瑾雯的一口飞剑。 王崇的丙灵剑光纵横,跟胖大道人的金山般的剑光,硬拼了是多找,始终奈何不得对手,他也暗暗称奇,心道:“这口飞剑好生玄妙,亏得米阳公不会,不然我还真不容易弄开这乌龟壳。” 胖大道人跟王崇交手,也是暗暗忐忑,他倒不怕王崇的雷霆霹雳剑诀和丙灵剑,就怕那神出鬼没的一剑,刚才王崇若不是救人,也有七八成把握,能够把他刺杀。 只是若被刺杀,胖大道人也不会客气,他只要剑诀一落,就能把齐冰云等人一起弄死,反正大家同归于尽,道爷也不吃亏。 正文 二五八、不跟他斗法了 王崇也是燥烈的性子,眼瞧这胖大道人的如山剑光难缠,就干脆舍弃了剑法变化,催动的雷霆霹雳剑诀,丙灵剑化为八九丈的赤虹,挟带惊天威势,一剑接一剑的狠斩。 炽烈剑虹劈斩在如山的剑光上,发出刺耳长鸣,清越之音,缭绕不绝。 这般剑光硬拼,最伤剑质,故而剑仙斗剑,都是以精妙剑术,化去这般剑光冲击,缠,绕,转,卸,弹,震……诸法诀交错运用。 似乎王崇这般,分毫也不顾及剑光的伤损,就是一剑接一剑的狂斩,那几乎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胖大道人也是难过的吐血,心头骂道:“你就不怕砍折了剑?” 硬挨了十多剑,胖大道人宛如金山般的剑光,也生出了轰鸣,他的灵山剑乃是小阳宫至宝,但也真没到了能够硬抗丙灵剑狂力疾斩的地步。 这胖大道人心道:“道爷不陪你玩了。” 他大喝道:“有种来南土,道爷自在小阳宫等你。倒要看看峨眉的无形剑遁,能否奈何的了,小阳宫的护山门阵法。” 胖大道人有些心疼的取出了一张符纸,喷了一口精气,这道符纸立刻就化为一道清光,笼罩在他驾驭的云光之外,让这团云光骤然提速。 王崇毫不犹豫犹豫,剑光倒卷,把干荫宗,吕公山,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还有小狐狸胡苏儿都卷了起来,狂催剑光,一路急追。 两人犹如流星飞渡,一前一后,晃眼就来至茫茫大海的深处。此去南极陆洲,经过的是南境天海,辽阔之处,不下于东海和西境苦海。 胖大道人也是想吐血,他的这道符箓,出自太乙宗一位道圣之手,珍贵非常,自忖此符一出,遁光便可增幅一倍,必然可以甩脱这个难缠的小贼,哪里料得,王崇居然精通虹化之术。 “老子也是阳真之辈,咋就没能练成这法术。“ 王崇亦没料到,这位胖大道人的遁法如此之快,自己施展虹化之术,居然也追之不及。 他是个谋算为先的人,当下就催动了第二元神内的天邪金莲,从本体处把定虹珠“借”了过来。 有定虹珠,可以定住虹化之身,要不然虹化之术消耗太大,纵然阳真之辈也不能无视消耗,如此卖力运用。 “借”了定虹珠,王崇全力以赴催动剑光化虹之术,遁光又复快了一两分。 胖大道人大骇,他也没想到,王崇居然还能提速。他路途甚熟,实在耐不得这般追逐,心道:“且去叨扰老鱼头一场,我们两人联手,当可杀了这个小贼。” 胖大道人在云头高喝道:“道爷不屑理你,先去访个朋友,讨口酒吃,莫要跟来。” 王崇冷漠不语,他这会已经追杀出了火气。 小贼魔平生惯被人追杀,哪里有机会追杀旁人?除了火气,他还追杀出了兴头,哪里肯罢休? 王崇剑光再催,又复快了一分,胖大道人急忙云光一卷,就钻入了海底。 王崇心道:“想从海里走!哪里这般容易?” 他遁光一按,也钻入了水底。 虽然虹化之术在水底使不得,但王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术,上玄九霄仙气飞腾,分开海水,速度虽然不如虹化之术,但却比躲入海里的胖大道人快了几分。 胖大道人也没想到,躲入海中居然还被拉近了距离,急忙取出一个铁牌,催动了真气一晃,叫道:“老鱼头,快来帮手,道爷我被人追杀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铁牌中传出,喝道:“谁人还敢追杀被太乙宗道圣看重的人?” 胖大道人喝道:“是峨眉派的人!” 铁牌中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惊讶,喝道:“峨眉三位真人,是哪一位追杀你来?他们峨眉老祖都死了,还这般霸道,待我去帮你教训这些东西。” 胖大道人正要喊一声,让对方先来自己这边两人联手,就忽然见得海底怒浪滔天,一道海流绕过了自己,直扑后面的王崇。 他暗暗忖道:“老鱼头也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道行不输给老子,虽然妖怪不得真传,法术略烂,也定能让这小子手忙脚乱一番,代倒也随后偷袭,再给他一个好看。” 思忖至此,胖大道人没有抢着出手,反而施展了一个幻术,留在自己的云光上,让云光裹着这些人,继续前行,他却使了一个隐身术,捏了一道剑诀,就随后掩杀了过去。 王崇正在追击,忽然见得前方怒浪滔天,心道:“这胖大賊道必然是请了帮手。也罢,我就不跟他斗法了。速战速决,莫要给胖賊道走了。” 王崇的第二元神,也是阳真大修,放出了一道丙灵剑光,又复把上玄九霄仙气留在原处,九色光华绽放,十分耀目,自己换了无形剑,兜开一圈,绕到了海流的侧方。 无形剑和别家的隐身术不同,能够把剑光杀意尽数隐与无形,若是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配合天下无双的剑速,当真剑光及身,敌人还不能觉察。 王崇只有无形剑,当然没那么玄妙,但也尽够了。 一头巨鲸在海浪之中,摇头摆尾,鼓荡周身的水流,它自负天赋妖术惊人,能够炼成一道太冥真水,用来护身,就算寻常飞剑也斩不得,用来对敌,千万道水流变化无穷,就如千万道无形兵刃,堪比御天兵法,故而才不惧“峨眉的真人”。 这头巨鲸字号万年鲸王,在南境天海就如东海的巨头龙王一般,为海中第一豪强,就算南土的修士,也不敢轻易招惹。 它又乖巧,早早就投靠了太乙宗,故而更是横行无忌,也不怕什么峨眉派。 万年鲸王正在鼓荡海水,忽然感觉护身的太冥真水,有一处地方微微不谐,还以为护身的太冥真水裹住了什么海中生灵,巨尾一拍,就想把裹住的海中生灵拍死。 但巨尾拍出,只有微微一疼,然后就感觉到一道锐利无匹的无形气劲,从自己巨尾,一口气滑坡了肚皮,一直切到了自己的大鱼头。 正文 三五九、不要你上天,不要你入地,只要你死 小贼魔不想斗法,就是想要暗算了。 无形剑已经使过了一次,他也就不在乎使第二次了。 他这会儿也想好了,元阳剑是贼赃,元阳剑诀是贼赃,无形剑可不是。 就算峨眉想要讨回失物,可他也不外人,使用无形剑的不是天心观王崇,不是毒龙寺唐惊羽,不是吞海玄宗季观鹰,是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 谁敢说峨眉南宗就没有资格执掌无形剑? 王崇以前不敢拿出来这口飞剑,是因为他身份不对,但现在…… 他是小霹雳白胜。 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可是连玄叶都承认了。 玄叶可是阴定休老祖的亲传弟子,峨眉三大真人……错了,峨眉唯一的太乙境,道门大圣! “还怕个屁了!” 王崇也是第二元神才修成不久,还未有转换过心态。 此刻忽然想的通透,这一剑,剑意如狂,生生把同样身为阳真境的大妖,天下八大奇妖之一,威震南境天海的万年鲸王给剖成两半。 千万吨血水,猛然喷出,百里之内的海水都红了。 紧随其后,还想要暗算王崇一手的胖大道人,瞳孔收缩,他实在也没想到,这位峨眉派的……也不知道是玄机还玄叶,居然出手这般狠。 “妈的!老鱼头可是阳真境大妖,天下八大奇妖之一,纵横南境天海万年,他就说杀就给杀了?” 胖大道人真真的不敢相信,他也是修道有成之辈,心底泛出的第二个念头,就是快逃! 面对能一剑斩杀万年鲸王的狠角色,他是真有些后悔,为了替师弟潘生采出头,听了自家的师叔米阳公的怂恿,亲自远来东土,出手撸人。 胖大道人隐遁之术,远不及无形剑遁,王崇杀了万年鲸王,立刻就感应到了附近,有一处海流滞涩,都手一挥,就是一道剑光飞去。 胖大道人也是天资横溢的人物,心生警兆,根本也不出手反击,只是身子一晃,就回到了自己的云光之上,加力催动遁光,又复破开万重海水,回到了海面上。 王崇一剑走空,冷笑一声,伸手一招,把小篁蛇召唤了过来,一口就把万年鲸王的两半身子给吞了。 阳真大妖,倒也不能浪费。 小贼魔见胖大道人冲破了海面,也是剑光一卷,把干荫宗等人卷起,化为虹光,也紧追了上去。 王崇也懒得叫嚣什么,老子要追杀你,要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天上地下都没人救得了。 但是他剑光紧追不舍,配合刚才一剑就斩杀了万年鲸王的心狠手辣,胖大道人真不用他再说什么,都吓的肝胆俱裂,一味的催动云光,不敢再有耽搁了。 两人遁光都快,追逐了数日,就瞧得前方海天一线,见得了南极陆洲。 胖大道人狠狠骂道:“有种小贼,你就追来南土,看我怎么摆布你。” 王崇听得此句,根本不在乎,也不回答,只是把剑光又提速了一分。 胖大道人骇魂飞魄散,急忙飞出两道符去师门求救,自己也加速了遁光,直奔小阳宫而去。 两道遁光刚进入南土不久,就有一道遁光迎了过来,见到了胖大道人如此狼狈,喝道:“秦师侄儿,怎么如此狼狈?谁人敢如此欺辱你?” 胖大道人这几日,被王崇追杀的气都不敢大喘,生怕自己稍稍送了口气,就被小贼魔追杀上来。 王崇剑斩万年鲸王的那一幕,实在太狂,也太嚣张,杀的胖大道人也寒了胆子。 他自从拜师学道,就有天才之名,不但很快在小阳宫崭露头角,甚至破格被宫主收为弟子,传授了全部道法,还把镇派的灵山剑赐了。 非但如此,小阳宫是太乙宗的旁支,故而他在太乙宗的一次盛会上,得了太乙宗的道圣垂青,甚至还有缘参悟太乙宗道法,声明之显赫,甚至远过于当年的小剑仙欧阳图。 尤其是他的师门又不曾出事,又没有什么心结,从从容容的就突破了阳真,甚至道法比自己的师叔米阳公还胜出了一筹,平生就没这么狼狈过。 胖大道人都带了哭音,叫道:“不知道是峨眉的哪个家伙,不是玄机就是玄叶,杀性好重,咱们南土就没出过这般凶残的人物。” 米阳公听得不是“小霹雳白胜”,顿时大大的放心,叫道:“莫要怕,师叔给你出气。” 遁光一卷,就直扑后面去了。 胖大道人一把没拉住,心道:“师叔耶,你可还不如侄儿呢!你这么鲁莽冲上去,不是要给对方一剑斩杀?” 纵然心头惊惧,胖大道人也势必不能看着自家师叔,被人给斩杀了,万年鲸王那是他来不及援手,如是来得及,他也不会弃友遁逃。 胖大道人才拨转云光,就见到米阳公和后面的王崇交上手。 米阳公这一次出来,还跟自家师兄,小阳宫的宫主借了一件宝物,要不然他老人家,也还不会这般胆大。 米阳公刚把法宝祭起,大喝道:“何人敢欺辱我小阳宫首徒!?” 然后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圆脸轻肥的小胖子,正在似笑非笑的驾驭剑光,心头就是一震,骑虎难下的叫道:“拿命来!” 王崇这会儿,早就杀出了性子,反手一道剑光卷出,顶住了米阳公祭出的法宝,身子一转,就消失无踪,丙灵剑激射。 米阳公没见过王崇这般斗剑的手法,还不知道这小贼魔狠下了杀心,一个照面就用处了无形剑来,还手忙脚乱的去抵挡两口丙灵剑。 只是一道微风扫过,米阳公的六阳魁首就被无形剑砍下。 王崇知道米阳公比那头巨鲸的功力还要深厚的多,故而剑光一瞬,又复把米阳公无头的身躯劈开,然后再横着一剑,把米阳公两截的身子,再拦腰斩断。 然后唤出了小篁蛇,把米阳公的尸身吞了。 小贼魔斩杀米阳公,笑吟吟的回头,望着驾驭云光赶来救人的胖大道人,眼中都是森然杀气。 胖大道人如同被巨锤拍了一记,暗叫道:“这就杀了?” 正文 三六零、灵剑山大阵 正有诗句赞曰:剑出峨眉有无形,千里杀敌弹指功。 王崇正是把无形剑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若非无形剑太多毒辣,万年鲸王和米阳公,原也不至于死的如此憋屈。 想当年阴定休就是仗着有无形剑,还有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杀的天下都寒了胆,比小贼魔凶威更胜十倍,百倍,千倍。 剑仙斗剑本来就是一个照面,就要分了生死。 当年玄鹤的功力,也不如和高明,但找准了机会,还是一剑极杀了逍遥府的三十六位掌旗使之首赤荒客。 峨眉的剑术,其实又辛又辣,这才会培养出来,比如玄叶,白云,欧阳图这样的弟子,只要剑术大成,就是横扫天下,但遇到了挫折,境界就会止步不前。 正如一口剑,总有两面,绝无四面八档都是剑刃的道理。 米阳公新借来的那件法宝,失去了主人的驾驭,灵性自醒,还想要逃走,被小贼魔把手一举,一道上玄九霄仙气飞出,只是一卷,这件法宝就飘飘荡荡,落入仙光里去了。 胖大道人暗暗叫苦,一声不吭,掉头就走,王崇伸手一拍,把干荫宗等人放了下来,说道:“南土非同一般,乃是道极宗和太乙宗的地界,我与人斗法必然甚多,怕是护不住你们。你们若是肯回去,就回去吧!若是不肯,就多小心些。” 王崇知道这些人都是各派才俊,尤其是齐冰云更是大衍境最出色的剑仙,若非遇到了阳真大修,金丹境未必就不能抵挡。 他有心给齐冰云留一口丙灵剑,又觉得此举未免太过露骨,最后还是一转身,驾驭剑光去了。 王崇一路追杀胖大道人,路上连斩杀了万年鲸王和米阳公,把跟随他一路来救人的干荫宗和吕公山,都瞧看的呆掉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说道:“这人居然不是欧阳图?” 王崇这性子,这杀性,这一手出神入化,杀意横贯的剑术,实在太像是小剑仙欧阳图了,甚至就连剑术都是小剑仙欧阳图最惯用的雷霆霹雳剑诀。 玄叶没能学到峨眉最决定的两路剑法,但九门上乘剑法却都尽数得蒙老师传授,故而为了提升战力,他选了两路剑法,兼修了化龙剑经和雷霆霹雳剑诀。 传授徒弟的时候,他也欧阳图兼修了两门,一门也是雷霆霹雳剑诀,另外一门却是太清剑诀。 他自己是知道,老师不肯传授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那真就是终身无望了,但总还报了万一的指望,自己的徒弟有机会修行这门峨眉的绝顶剑术。 故而才让徒弟选修了太清剑诀,这门剑术乃是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的入门,本身也是第一流的剑术。 小狐狸怯生生的说道:“这位公子是白胜,不是欧阳图先生。” 齐冰云也叹息一声,说道:“我等见过欧阳图师兄,不是这般模样。而且……欧阳图师兄的剑术,也比他厉害的多。” 干荫宗和吕公山,也不是没听过小剑仙欧阳图的凶名,只是王崇的战绩实在太过煊赫,性子也真凶残,此时听得欧阳图剑术更高,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两人忍不住以秘法传音,互相吐槽道:“我们自觉,也算是第一流的人物,这般年纪就铸就金丹,若是欧阳图还要厉害,我们可怎么混?” 尚红云和燕金铃都是入门还没多久,此时见得南宗的师兄,如此威风,都心有雀跃,除了还有个同门没有被救,心下担忧,反而觉得此番经历,当真刺激。 王崇抛下了齐冰云,尚红云,莫银铃,吕公山,干荫宗,小狐狸胡苏儿等人,剑光再快一分。 胖大道人心境沉重,惊惧之余,又复有些后悔。 他暗暗忖道:“潘生采师弟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是不知道,为何就要给他出头?他看上了峨眉的女仙,哪里就有那般好事儿,人家不同意还能怎地?我怎就一时骄狂,听了米阳公师叔的话,去东土掳人?” “就算掳人罢!我抢了人就走,谁还能知道我是谁?何况当初为了壮声势,报了自己是小阳宫宫主,把师父拿出来顶缸?” 事已至此,胖大道人也是没法,他为此死了好友,死了师叔,两家仇怨不可能再有化解。 他闷头催动遁光,终于在道圣的符法力散尽之前,一头撞入了小阳宫的禁制大阵。 遁光落下,他立刻就大吼道:“开启护身大阵,有大敌来了。” 胖大道人秦御龙,乃是小阳宫宫主首徒,又是宫内三位阳真大修之一,名头管用,故而一声令下,小阳宫的护山大阵就开启了。 一道金光冲霄,化为巍峨剑山。 王崇远远的就是一剑劈去,只听得咣当一声巨震,剑光给反弹了起来,就如上次,他追斩胖大道人一般。只是王崇却知道,这一次并非一样,眼前的这座巍峨剑山,可比胖大道人催动的剑诀强横太多了。 胖大道人催动的巍峨剑山,他敢不顾一切,狠命疾斩,是因为知道,对方的飞剑也未必有那么强,自己未必破不开,但这一座巍峨剑山,他试过一剑,就知道自己破不开,也干脆就不去尝试了。 王崇收了丙灵剑,潜运功力,恢复了一路追杀,消耗的真气,同时亦不断的打磨自己的剑气。 连斩两位阳真境大修,王崇隐隐感觉,第二元神似乎又有要突破的征兆。 他举掌一横,就有一道剑光浮现,正是他惯用的丙灵剑,这道剑光之上,隐隐有一头仙都雷神,若是王崇能够把太元仙都雷法和雷霆霹雳剑诀合一,剑法必然更上层楼,未必就斩不开小阳宫的护山大阵。 胖大道人秦御龙,瞧着天空上,那道浮着的身影,心底也是发狠,一挥衣袖,就去见自己的师父了。 这一次小阳宫吃了大亏,米阳公都给人斩杀了,这件大仇,肯定是没法化解,只能彻底血洗。 王崇运剑良久,忽然间一道遁光腾空,远远的一礼,遁光中是一个古服高冠的道人,身上道气昂然。 正文 三六一、某是小阳宫之主 王崇亦躬身一礼,回应了这位古服高冠的道人。 道人淡淡说道:“某是小阳宫之主。” 王崇按照道门礼数,答道:“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 道人一拍腰间,一道金光升腾,化为一座剑山,把他笼罩在内,喝道:“请道友赐教!” 王崇眼神一紧,手掌托着的丙灵剑金光暴涨,喝道:“道友请死!” 小阳宫宫主以礼相见,却非是讲和,而是要挑战王崇。 小贼魔可是好相与? 在他而言,剑出不回空,此战可不是胜负两分,而是生死之斗。 小阳宫主冷冷一笑,五指虚虚一拿,一道清光飞出,迎空漫卷。 这一门法术名为太乙五绝神光,米阳公也曾修炼,却不曾炼成,为小阳宫和灵山剑诀并列的秘法。 清光之中一双巨手探出,就是轻轻一拿。 王崇眉头一挑,却没有如对付米阳公一般,直接一剑斩去,而是剑光绕身,化虹而起。 小阳宫主一声喝,带着一座金山般的剑光连身冲起,紧紧追来,同时也把太乙五绝神光使出,一双巨手点按崩拿,勾画抓撕,生出无穷变化。 他这手太乙五绝大擒拿,亦如白云大师一般,把太乙五绝神光炼入其中,寻常飞剑都斩不动,只要被这一双大手捏住,等闲飞剑都要被崩碎。 白枭一心炼剑,却是没有分心炼过大擒拿之类的手段,上玄九霄仙气没有大擒拿手为凭依,威力便稍有不足,王崇也不拿出来使用。 他剑光稍快,和小阳宫主拉开距离之后,就是扬手一雷,成就阳真之后,又复以太元珠为第二元神的凭依,故而弹指惊雷之术,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 雷光隆隆,炸在小阳宫主的大手上,却分毫也损耗不得。 这位小阳宫主的道行之深,只怕也不下于白云一流。 王崇试过一次,却也不意外,剑光游走,不断的寻找这位阳真大修的破绽。 无形剑虽然厉害,但王崇瞧得小阳宫主始终用如金山般的剑光护住自身,就知道对方有在提防,只怕还埋伏下了厉害杀招,等自己出动无形剑。 若是他炼就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早就给对方一个好看了,但只有无形剑在手,没有剑诀配合,有颇多限制,王崇就只会选择,十成十绝杀的场面,才会出剑。 王崇和小阳宫主,以万里天空为战场,剑光纵横来去,厮杀的越来越是激烈。 小阳宫主始终催动灵山剑诀,以灵山剑所化如山剑光护身,使用太乙五绝神光对敌,间或使用小阳宫密传法术。 王崇就是一口丙灵剑使开,剑光如赤虹,席卷天地。 他和小阳宫主硬拼过几招,也知道了对方底细,出手也就越发的胆大妄为。 王崇剑光绝快,凭了虹化之术和剑光化虹,来去自如。 小阳宫主也捉不住他的身形,反过来王崇也奈何不得对方的灵山剑所化的如山金光。 剑仙之辈,若是露出了破绽,自然是一剑决了生死,但如王崇和小阳宫主这般,互相知道底细,又各有所持,这场战斗可就要耗时甚久了。 王崇也不焦躁,这一场斗剑,可比跟白云大师斗剑,更为畅快。 白云大师精通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剑术道行法术都在他之上,王崇是始终被压着打,哪里畅快的起来?但小阳宫主的剑术法术,始终逊色了白云大师一筹,尽管功力道行可能相差无几,但实际战力,就弱了一分,不能全面压制小贼魔。 丙灵剑游走,王崇忽然心生危机,另外一口丙灵剑猛然飞出,顿时又有一团金光冒出,和王崇的剑光硬撼了一记。 “好不错!小阳宫这联手之术,倒也练习的纯熟。” 王崇一面出言讽刺,一面心头暗惊,他对小阳宫不熟,还真不知灵山剑居然也有两口……甚至两口以上。 小阳宫主始终用灵山剑护身,没想到胖大道人秦御龙,也还能催动灵山剑,此剑自然非是一口了。 胖大道人秦御龙现身之后,咬牙切齿的骂道:“小贼,你杀了我师叔,此仇必然让你血债血偿。” 王崇冷笑一声,骂道:“来罢!” 秦御龙探手一抓,把莫银铃给拎了出来,这胖道人也是心狠,一剑就砍了莫银铃的脑袋,还随手一掌拍出,把莫银铃的无头身子拍向了王崇。 他喝骂道:“若是捉到了其余人,也一并杀了。” 王崇和莫银铃倒也没有交情,尽管当初,都被烟道人捉了,他也算跟莫银铃,莫虎儿姐弟相熟,可入了峨眉,莫银铃知道他身份尴尬,就不敢接触,两人就此陌路了。 但眼瞧这么一个熟人,被胖大道人一剑斩杀,王崇还是一股戾气冲霄,冷冷喝道:“杀的好!小阳宫从宫主以下,不用再留活口了。” 胖大道人秦御龙心头一寒,但仍旧不顾一切的喝道:“怕你不死!” 眼瞧着莫银铃的无头尸身飞来,王崇根本不会去接,剑光一起,就冲上了高空。 他是魔门出身,根本就不会为感情所左右,越是大战激烈,就越是冷静。 小阳宫主趁着徒弟和王崇搭话,清光一卷,又复杀来。 王崇剑光一起,分袭两人,他本来就性子阴沉,此时更没了估计,种种手段层出不穷,若非两师徒都有一口灵剑山护身,几次都险些给王崇使诈,引诱得犯错。 三位阳真大修在天空上斗的你死我活,莫银铃被斩成尸首两分的身躯,在地上却乱转了起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喝道:“这小子好生贼滑,居然没有接这女孩的身体。” “也罢!收了他们师徒两个的好处,还是多努力一回。” 无头的“莫银铃”伸手捞住自己的脑袋,拎着秀发,一跃身,上了天空,冲着王崇,张开了檀口,凄厉叫道:“白胜师兄,我死的好惨!” 王崇瞧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刚才他还真没瞧出来,此时见这么搞鬼,当然知道死了的非是峨眉莫银铃,不知道是哪个旁门邪修。 小贼魔骂道:“你拎着一个脑袋有甚意思,若是拎着四个,我或者就心胆俱丧了。” 正文 三六二、正斗法呢!正经些 无头的莫银铃本来还想蛊惑王崇的心神,见他这般淡定,知道自己的邪术不成,把脑袋往脖子上一放,身子轻盈一转,烟霞缭绕,变化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此女浅浅一笑,说道:“妾身明山宗千盛雪!” 王崇还真不知道,明山宗是什么来历,更不晓得千盛雪是谁,但演天珠却适时送出一道凉意:明山宗和小阳宫一样都是太乙宗分支,千盛雪是明山宗宗主,精擅…… 王崇叫道:“快说,此女精擅什么道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难得有些支吾,只有零散几句,什么小娘们儿还挺辣,什么杀的太快,顺手就干了…… 王崇气急败坏,骂道:“正斗法呢!正经些。”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三打一,你斗不过,快跑吧! 王崇骂道:“跑什么跑?杀了他们才是正经!”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只要稍稍提速,这三人遁光各有快慢,就会分了先后,可择快而杀之。 王崇暗忖道:“择快而杀之?” 他细细思忖了一番,忍不住骂道:“小阳宫的两个乌龟,壳儿太硬不好杀啊!” 王崇跟演天珠斗嘴都没得闲工夫,三口丙灵剑都被逼了出来,三道赤虹兜转开来,力斗三大阳真,把小贼魔吃奶的力气都给用出来了。 明山宗千盛雪的道法,丝毫不差小阳宫的师徒二人,尤其擅长变化之术。 若非王崇剑快,还多,换过一人也吃不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蠢货,你的第二元神还有潜力啊! 紧接着,又是一道凉意冲上眉心。 这一次却不是什么废话,演天珠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第二元神照彻通透,现出了四十九道罡脉。 白枭毕竟也是阴定休的徒弟,根基稳固,也是天罡境炼开三十六条罡脉,大衍境炼开了一十三条罡脉,四十九道罡脉齐整的人物。 王崇自己虽然进军大衍,炼开了四十九条罡脉,但却只有三道本命法术,太元仙都雷法,元阳剑诀和小无相剑诀,其余罡脉都还空置。 白枭的四十九道罡脉,却是有二十八条都炼有本命法术。 王崇心头是又惊又喜,之前他可不是不想用白枭生前炼就的法术,而是根本无从下手。 炼就妖身只能粗浅运使法力,五识魔卷是能让小贼魔重炼法力,并不是让他能够得知人家原来炼就什么本事。 这也是为何人妖相化之术,从来都被视为旁门,不受各派重视,也大多用来祭炼妖怪的缘由。 因为妖怪有天赋妖术,炼了妖身就能用,没甚阻碍。 人族修士炼就的妖身,除了一两门最惯熟,已经成了本能的道法之外,其余炼就的法术,祭炼者无从得知,就算知道,因为不通人家的道法也用不了。 白枭的妖身,王崇也只能使用雷霆霹雳剑诀。 演天珠把白枭的四十九条罡脉罡脉都给逼了出来,这位峨眉二代长老平生所炼的本命法术尽数展现在王崇的眼中。 王崇扫了一眼二十八道本命法术,第一道自然是雷霆霹雳剑诀,第二道却是白枭独创的弹指惊雷之术,显然这位峨眉长老,颇为得意此法。 第三道本命法术,却又是一道剑术,居然是燕金铃所修的阴阳天遁剑法。 王崇暗暗忖道:“这位白枭长老,倒也颇有野心!玄叶和欧阳图师徒都是兼修两门剑术,他居然也兼修两门,只可惜天资稍差,这阴阳天遁剑术修炼的……不咋地。” 若是给王崇几年光阴,他还能在阴阳天遁剑术上稍稍下些功夫,但现在哪里有的时间? 白枭所修的二十八道本命法术,不是还派不上用场,就是还未修成,让王崇大大气结,叫道:“这叫什么潜力?” 王崇运剑荡开小阳宫主和胖大道人秦御龙的法术,剑光忽然收回,顷刻间就飞出数十里。 明山宗的千盛雪轻笑一声,玉手轻轻一捏,就有一张巨网忽然出现在王崇的身前。 王崇虽然见机的快,剑光一转,就避让了开去,但速度未免一滞,秦御龙就似杀红了眼睛,身法一晃,使出了当年米阳公所用的挪移之法,拦截到了王崇的身前。 王崇虽然有信心击败此人,但却非是三两剑的事儿,若是给小阳宫主和明山宗的宗主千盛雪追上来,三人合围,可就大大的坏菜。 他仍旧驾驭剑光,躲过了秦御龙,一副不敢接战的模样。 三大阳真只道王崇怕了,也不想这个大敌人逃走,一路狂追,分毫不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没注意天罗如意禁法和火蛟真形图吗? 王崇被演天珠提醒,也是吃了一惊,叫道:“这不都是逍遥府的道法吗?白枭怎么能会? 天罗如意禁法就不消说了,是逍遥府两大镇派阵法之一。 火蛟真形图也是逍遥府的一门厉害道法。 当初四大火府使者驾驭的九条火蛟,就是源自此法,曾用火蛟炼坏了莫银铃的分光剑,先后给无形剑和王野灵的碧渊剑战伤了六条。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败家玩意,必然曾投靠逍遥府,这两门法术,说不定是用峨眉的道法换来。 当年白枭不但反出了峨眉,还反出了峨眉南宗,王崇一直都觉得古怪,只是他也没心思去探究一具妖身的过去,只是稍稍起了念头,就没多寻思。 此时得了演天珠的提醒,王崇深以为然。 “火蛟真形图和天罗如意禁法如是修炼有成,当可助我反杀这三人,但白枭根本不成器,没有炼成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你有炼成。 王崇气结,骂道:“我又什么时候炼成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拆了丹流飞阁,不就炼成了天罗如意禁法,炼了四条丙灵火蛇,不是顷刻可成火蛟真形图? 王崇得了提醒,顿时宛如醍醐灌顶。 他催开丙灵剑,荡开了小阳宫主的大擒拿手法,喝了一声道:“便叫你们见识,峨眉最上乘的道法!” 正文 三六三、一剑嚣狂 王崇连斩了两位阳真境大修,还杀上了小阳宫,战力之强,性子之凶戾,小阳宫主师徒深有体会。 就算明山宗的千盛雪宗主,跟王崇斗法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位“峨眉剑修”,着实是个难缠的狠角色,一个人强斗自己三人,居然也不落多少下风。 尽管这并不是王崇剑术了得,道法强横,而是他的剑光太快,飞剑又多,凭了虹化之术来去自如,这才造成了如此战果,那也是足够辉煌了。 此时王崇一脸正气,大喝要让人见识峨眉最上乘的道法,三人各自凝神,不敢轻忽,但却见此人,横剑当胸,然后就掉头飞遁。 胖大道人秦御龙不由得一阵阵的气闷,心道:“这小贼好生狡诈。” 三人各自催动道法,又复把王崇前后拦截,王崇东游西击,把一手剑术使的出神入化,几次都在三位阳真大修的联手夹击缝隙中从容逃脱。 小贼魔如此穷横,也让三人更不敢轻忽,双反已经结成了死仇,真的没有了转圜余地,当然谁也不会手下容情。 王崇拼了命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时机,本身早就凭了天邪金莲,把丹流飞阁给传送了过来。 为了支持第二元神战斗,王崇也是拼尽力身家。 王崇原来也只能凭着都御炼宝诀,又或者徐盛和卢照霖的妖身,简单运使丹流飞阁,但此时他却不是想要运用此法宝御敌,而是潜运那一道不曾炼成的本命法术,抽取丹流飞阁内的天罗禁制。 逍遥府的两大阵法,都天烈火大阵主攻伐,天罗大阵主防御,一攻一守,名震天下。 丹流飞阁乃是逍遥府镇山之宝,只需数名金丹修士主持,就能匹敌阳真修士,若是落在阳真修士手中,威力还要更胜,就算被数名真人围攻,也能支撑一时。 如王崇这般抽了法宝的禁制,用来自己炼法,颇为暴殄天物。 要知道丹流飞阁这等法宝,任谁都能使用,抽取了禁法之后,就只归于一人了。 王崇也管不得那么多,他又不是逍遥府的,犯不着心疼逍遥府的法宝,何况丹流飞阁在他手里也甚久了,因为是个“黑货”,一直都没法光明正大的使用。 此时抽了丹流飞阁的禁法,炼就自身的法术,反而能转暗为明,与小贼魔自己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儿了。 演天珠不住的指点,一道道凉意送出,王崇脑门冰凉的分心四五处,战况倒是越来越左支右绌。 “成了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成了! 王崇丙灵剑宛如怪蟒翻身,弹开了小阳宫主的大擒拿手,又跟合身扑上来的胖大道人秦御龙硬对了一剑,丙灵剑仍旧给如金山一般的剑光给崩飞。 小贼魔也不在乎,两口丙灵剑掠开,逼退了想要趁火打劫的明山宗千盛雪。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只有三十息! 王崇朗声长笑,喝道:“足够了。 他反手一拿,一道金霞光彩艳艳,就把他和胖大道人秦御龙给一起罩住。 小阳宫主脸色大变,急忙喝道:“千盛雪道友,全力攻破此獠的法术。” 两人一起出手,王崇护身的天罗如意禁法就呈现摇摇欲坠之态,最多也只能支撑二三十息。 王崇借助新炼的天罗如意禁制,把自己和胖大道人秦御龙罩在一处,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只有三十息的单挑战场。 他当真是没有犹豫,无形剑出手,微微一晃,就不见影踪。 胖大道人秦御龙心头吃惊,喝道:“雕虫小技,能耐我何?” 无形剑疾斩,果然比丙灵剑锋锐,狠狠的切进了胖大道人秦御龙的护身金光。 秦御龙亦知道,自己只要支撑一时,师父和明山宗的宗主就能打破王崇的护身法术,救自己出去,故而也是拼尽了老命,不惜让灵山剑受损,如山剑光,狠狠夹住了无形剑。 尽管胖大道人秦御龙,听得如山金光,生出磨牙一般刺耳声音,却咬着牙绝不松手。 他冷喝道:“待得我师父和明山宗主打破你的护身法术,我看你还能怎么逃?是弃剑而逃,还是连人都留下?” 胖大道人秦御龙用灵山剑夹住了无形剑,虽然也支撑不得多久,但他有师父和帮手,王崇只要杀不了他,待得两大阳真修士打破了王崇的护身法术,杀了进来,他就只有弃剑。 这口飞剑无形无影,胖道人秦御龙也十分忌惮,如今王崇自寻死路,想要用这个法子杀了他,他也不怕夺了王崇的无形剑。 王崇一面狂催无形剑,一面冷笑,就好像见到了一头羔羊。 他也不焦急,暗暗计算时间,三十息弹指即过。 天罗如意禁法越是人多,威力就愈大,防御就越强。 一个人催使,虽然也是无上的护身法门,却比数人合力要弱不知多少,故而即便是逍遥府的人,也极少单独去修炼此法。 天罗如意禁法在两大阳真的联手之下,顿时轰然崩塌,胖大道人秦御龙和王崇,居然一起露出了残忍之色。 胖道人秦御龙是知道,自己师父和明山宗打破了禁制,王崇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崇却是知道,这个胖大道人要死了。 就在小阳宫主的厉喝声中,王崇元阳剑出手…… 他从抽取天罗如意禁法,到把自己和胖道人秦御龙困在一处,又催动无形剑强杀……这一连窜的动作,就只为了这一刻! 出剑! 小阳宫主亦是以为,王崇昏了头,想要强杀自己的徒儿,结果沦落至死地。 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微微现出一分痛快,他和米阳公乃是师兄弟,还是那种自少年时就一同拜师,一同学道的师兄弟,感情甚笃。 米阳公却给王崇杀了,他心头如何不恨? 明山宗主脸上笑吟吟的,也觉得王崇这是死定了,她甚至暗暗忖道:“峨眉被杀了这么一个大高手,只怕要来南土疯狂报复,这件事儿还须太乙宗出面,老娘可不想再面对峨眉的疯子。” 就在两人都生出此战必胜的念头时。 王崇出剑! 一剑嚣狂。 正文 三六四、小阳宫从宫主以下,不用再留活口了 胖大道人秦御龙全力苦撑,就如一种微妙的平衡,若是没有外力,他还能跟王崇继续僵持下去,甚至再支持半柱香,都问题不大。灵山剑防御之能,的确强悍无双。 王崇却出剑! 却残忍的打破了这个平衡。 元阳剑轻描淡写的插入了秦御龙护身的如山剑光,就如打破了一个鸡蛋壳,轻易将之击碎,并且…… 把秦御龙一剑枭首! 什么叫一剑嚣狂? 就是在秦御龙以为必然可活,必然会留下王崇的无形剑,乃至这个大敌。在小阳宫主打破了王崇的护身法术,以为可以击杀此人。在明山宗宗主以为此次助拳,大获成功的时候…… 一剑斩杀了胖大道人秦御龙。 在所有人情绪都高涨至,至巅峰,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一剑诛杀大敌,把其余两名大敌的情绪打落谷底。 这本来就是魔门最惯用的手段。 王崇只是从没有机会用,并不是他不会用。 王崇把身一摇,上玄九霄仙气一落,把胖大道人秦御龙的头颅和无头身躯一卷,甚至连他的灵山剑都收了,笑吟吟的说道:“道友请死!” 无形剑和元阳剑,王崇在杀人之后,尽数都收了起来,只是手掌一翻,把一口丙灵剑托在手中,剑光缩回了数尺余,静静悬在小贼魔的手掌上。 小阳宫主想起两人见面,自己说了一句:“请道友赐教!” 王崇回的就是这一句:“道友请死!” 小阳宫主当时呲之以鼻,他那时候就舍弃了一切负担,不打算要面皮了。 自己亲身出战,却安排了徒弟偷袭,还以一口夺自峨眉的飞剑为酬谢,飞符传书请了明山宗宗主,打算冒充莫银铃再做二次偷袭。 当时小阳宫的宫主,只以为王崇在三大阳真的轮番偷袭和围剿之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出了这一口恶气,哪里料得王崇居然凶横若此! 手段强横,性子也乖戾,一定要当着自己面,斩杀自己的爱徒,在自己打破对方护身法术的一刹那出剑。 当真是! 一剑嚣狂。 小阳宫主淡淡说道:“道友果然不愧是阴定休传人,果然嚣张霸道,如出一辙。” 王崇冷笑道:“掳掠我峨眉弟子,还当我面杀了莫银铃师妹。你们果然……杀的好!小阳宫从宫主以下,不用再留活口了。” 王崇刚要催动丙灵剑,就听得一声凄厉长啸:“什么!银铃……银铃她死了?” 王崇回头望去,却见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缁衣,修身玉立,模样甚美,但双眉斜飞,却带了几分肃杀,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翩然从天而降。 饶是白云修为高深,道心如磐石,听得自己寄托一切希望的徒弟死了,仍旧全身光霞生灭,层层如荡。 小贼魔哪里是善心人? 他伸手一指,喝道:“便是小阳宫主的首徒,当着我的面把莫银铃师妹一剑两段,还一掌拍碎了尸身,化为漫天骨肉么么茶,死的惨不堪言。” 白云大师身上真气如潮,太清仙光层层拔升,其实升到了最盛的时候,却忽然一滞,然后整个人如鲜花盛开,她冲着王崇盈盈一笑,说道:“道友千里追击,救我峨眉本山弟子,此等高义,白云晓得了。” 王崇这会儿,可不想跟白云开战,他也不知道白云大师怎么忽然就有了这般变化,只是拱手一礼,没有说话,免得刺激这个老尼姑。 白云本来就模样甚美,虽然总是自称老尼,但也着实是个美貌的尼姑,尤其是她身材高挑,更有风情。 此时这老尼姑轻轻一笑,居然颇有些荡人心魄。 王崇正暗揣,白云大师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就听得这个老尼柔柔的说道:“白胜师侄儿说的对,你们果然……杀的好!小阳宫从宫主以下,不用再留活口了。” 王崇跟白云大师可是斗过一场,当时只觉得这老尼姑的剑术十分保守,太过稳健。 此时却见白云大师笑意盈盈,阙元剑出手,仙意昂然,美态毕呈! 但剑术中的杀伐一起,就算王崇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暗暗叫道:“我当初夸下海口,要削平峨眉金顶,这事儿须得从长计议,等我本身也炼就阳真,再琢磨此事罢!” 小阳宫主催动了灵山剑,冷然一喝,他自持灵山剑防御天下无双,倒也不怕跟白云大师斗剑。 白云大师的剑光,就如游鱼,轻盈若斯,剑光美妙,绕着如金山般的剑光,绕了一百零八圈,便听得金光乍破之音。 竟然只是一剑,就斩断了小阳宫主的灵剑山。 亏得小阳宫还有一门挪移遁法,小阳宫主仓皇间,施展遁术,遁出百里,回头望向那个笑盈盈的美貌尼姑,不由得肝胆俱寒。 头也不回的就一路催动剑光。 竟尔! 逃了…… 白云和小阳宫主动手的时候,明山宗宗主千盛雪,被王崇按剑掠阵,不敢过去夹攻,她本来以为白云虽然出身峨眉,诺大名头,也不可能一两百招就击败小阳宫主。 虽然峨眉又复来了人,双方都是两大阳真,她也觉得自己这边势弱,毕竟王崇算上胖大道人秦御龙,已经杀了三名阳真大修,当真凶威无双。 明山宗主还想着,如何跟小阳宫主且战且走,再去寻帮手,哪里料得,白云这老尼姑,比王崇更凶残,只是一剑就斩裂了小阳宫主的护身剑光。 眼瞧着小阳宫主遁走,她心头大骂:“老王八没有道门义气。” 一面狂催遁光,也想要遁走。 王崇见白云大师御剑直追小阳宫主,上玄九霄仙气一卷,把被白云斩断,小阳宫主的那口灵山剑收了,喝道:“白云师伯且去追杀小阳宫主,这女人我来宰了。” 白云大师哼了一声,虽然并非冷冽,却如炸雷,响彻百里,让王崇都心头震惊,暗叫道:“老尼姑这是解脱了天性,把杀心都露出来了吗?” 此时的白云,听得徒儿“惨死”,整个人都变化成了另外一人。 正文 三六五、道友只是路过吗? 单打独斗,王崇可不怕什么明山宗宗主。 他仗着剑遁快,不一时,就追上了千盛雪,冷笑一声,心底却没把这大敌放在眼里,只是暗忖道“老贼尼没有见着无形剑和元阳剑罢?” 千盛雪见王崇眼神缥缈,不由得银牙暗咬,心道“峨眉的人真是骄狂。” 眼瞧逃不掉,千盛雪一咬银牙,双手翻飞,飞出无数丝线,已经打算跟王崇“破釜沉舟”了。 王崇为人把稳,虽然他很想尽快斩了这位阳真女修,然后去小阳宫瞧一眼,有没有什么可捞摸,但却不急不躁,免得阴沟里翻船。 丙灵剑一出,试着斩了一记。 却发现千盛雪发出的丝线,若不胜力,自己的剑光虽快,却居然没能斩断,十分剑意,九分都被化去了。 千盛雪见自己的万缕柔情丝能抵挡对方的剑光,稍稍放心了些,但紧接着她就眼神骤然一紧。 王崇试过了丙灵剑不成,立刻就换了无形剑,单打独斗他还顾忌什么? 无形剑一出,千盛雪的万缕柔情丝就被寸寸斩断,不能抵挡分毫。 这位明山宗的宗主,心头大是痛惜,她这件法宝祭炼也煞非容易,急忙把剩下的万缕柔情丝收了,扣指一弹,飞出数十团雷火,借助雷火扰乱耳目,身子一摇,就变化成了一道绿光。 绿光展开,鸟语花香,居然化为一处胜景。 王崇哈哈一笑,叫道“这般道法,有趣是有趣了,斗法如何济事?” 他才不会飞入胜景之中,也是扣指一弹,施展了弹指惊雷之术,连发二十八记雷霆,把千盛雪所化的胜景尽数摧毁。 千盛雪无奈,无边胜景一收,又复化为了漫天雪花,霜寒凛冽,鹅毛飘飘。 朔风鼓荡,就漫卷了过来。 王崇也十分惊讶,心道“明山宗的道法也真有趣,这位宗主也的确道法高深,还真有些难缠,只是这些法术,都不像是斗法之用。” 他想起演天珠曾说过什么小娘们儿还挺辣,什么杀的太快,顺手就干了…… 忍不住问道“明山宗的道法,怎么才能破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杀了未免可惜,你出言招抚一番试试。 王崇也觉得演天珠说的不错,提气喝道“明山宗主,你跟我峨眉无冤无仇,为何来趟这般浑水?若是你肯降服……” 千盛雪化身霜雪,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意,叫道“明山宗修士,永不为奴婢!” 王崇忍不住骂了一句“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想当年,她也是这么一句,眼神辣的很,我没收得住手…… 王崇反问道“当年是什么鬼?” 演天珠似乎知道失言,干脆就闭口不答了。 王崇心道“演天珠鬼鬼祟祟,只怕我猜的不假。”他也不敢多想,怕演天珠知道他的想法,面对明山宗主千盛雪的漫天风雪,丙灵剑一绕,剑光如炽烈火焰,把霜雪尽数排斥开。 明山宗的道法,最善变化,有些是真的变化,有些却是幻术,虽然杀伤力不强,但却极为难缠,饶是王崇剑法通神,一时间也拿不下这个对手。 两人恶斗千余招,千盛雪渐渐不支,心头暗叹道“真不该接小阳宫这活儿。此时此刻,小阳宫怕是已经被灭了罢!” 想起小阳宫一门三阳真,在太乙宗的诸多旁支中,也是排名极为靠前,远胜自己的明山宗。但却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徒儿,听得有人传言,东土即将即办一场“天下第一仙界相亲大会”,兴致勃勃的去了,就此惹出了一场大祸。 潘生采在小阳宫,虽然没有秦御龙那般天才横溢,却也算是后起之秀。 他以为自己必然群星捧月,各派仙女都要投怀送抱,自己可以任意挑选道侣,甚至挑选几个一起带回小阳宫也不稀奇,出发前就跟好多同门吹嘘过。 东土女修士,见到了我们南土的俊秀人品,哪里还耐得住?必然心甘情愿,任某采摘。 结果潘生采铩羽而归,还得了好大的羞辱。 都说他看上了峨眉一位女仙,却被女仙的同门用飞剑抽脸,当真落了好大的脸面,这才惹怒了米阳公,亲自去昆虚山讨还公道。 小阳宫在南土,因为一门三阳真,也是霸道惯了,米阳公亲自出马,人人都以为必然手到擒拿,峨眉虽然也是大门派,但自从老祖飞升后,就不大行了,谁都以为峨眉出了道歉之外,再无第二种下场。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明山宗宗主千盛雪都觉得不可思议,峨眉居然有人单挑米阳公,把米阳公打的落花流水,还多了他祭炼多年的几件法宝。 再然后就是秦御龙出马,擒捉了各派女仙回来,惹来小霹雳白胜追杀了。 千盛雪之前,从未听说过峨眉还有这般人物,但这个杀才只心狠手辣,手段高强,真真的不好招惹。 明山宗主真恨不得有后悔药,自己好好吃上一缸,就算胖了几十斤,也都认了。 王崇跟这位明山宗宗主斗法,已经颇有些不耐了,正欲催动无形剑,蛮横破法,就听得一道剑光,自远处飞来,剑光辉煌,如仙似魔。 王崇喝道“白云大师来了,你若是再不肯降服,自家被杀不算,只怕明山宗上下,都再没有任何活口。” 千盛雪心头悲愤,王崇心狠手辣,她见识过了,白云大师的蛮横,她也见识过了。 这个自称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的家伙,连阳真大修都杀了三个,几次说要灭尽小阳宫,哪里会对明山宗留情? 若是白云大师已经灭尽了小阳宫修士回来,她如何抵挡得住?千盛雪悲愤叫道“明山宗愿降!” 王崇笑道“快散去法术,让我禁制了。白云大师可不好说话,等她来了,肯定问也不问,就杀了你,然后去灭明山宗。” 各种幻境变化一收,千盛雪这位明山宗主,现出身来,王崇用丙灵剑一压,施展法力,封了她周身窍穴,下了十余道禁制,正要取用天邪金莲的时候,那一道剑光迤逦飞来。 王崇定睛一眼,却发现不认得,急忙打了一个稽首,问道“道友可是路过?” 。 正文 三六六、老子能玩的花样可多了 御剑的道人莫名其妙,也回了一礼,答道“贫道是去赴宴,的确是路过。”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贫道是见道友有些眼熟,结果却错认了,还望勿怪。” 御剑的道人打了一个稽首,笑道“不怪,不怪。”架起剑光,从容去了。 飞出了百余里,这个道人不由得暗暗忖道“看旁边那个女修,好似明山宗的宗主千盛雪。瞧她一脸红晕,好生羞涩,莫不是被我撞破了好事儿?此等八卦,待会可要去酒席上,好生摆谈一番。” 千盛雪倒是的确满脸通红,却不是什么红晕,也不是什么羞涩,都是气的。 她跟王崇斗法,虽然落于下风,还真未必就输了,最少再苦斗数日不是问题。 结果王崇瞧见有一道剑光来了,就吓唬她是白云大师,还要灭她明山宗满门。千盛雪还真对白云大师的阙元剑光不熟,害怕之下,就被小贼魔给“劝降”了。 她刚才晓得是误会一场,也不是没想过求救,但已经被王崇禁制住了,就算路过的道人会帮忙,可小贼魔一剑斩了她,那道人也须救不得。 何况人家还未必肯帮忙,就算帮忙了,也真就未必斗得过这些峨眉凶人。 千盛雪满怀幽怨,低声说道“道友可要说话算数。” 王崇飞起一剑,就想杀了这女人,什么说话算数,那是魔门中人该有的品质吗? 演天珠急忙送出一道凉意留给我玩玩。 王崇剑光停在了千盛雪的脖子上,狐疑的问道“你一个破珠子能玩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老子能玩的花样可多了。你先把这女人丢入十仙阵图里头去。 王崇想了一想,他本想用天邪金莲拿下这位明山宗的宗主,此时再多瞧了几眼,觉得这位女修倒也美貌,忖道“当初就想把黑风双煞送入十仙阵图,只是嫌弃貌丑,如今这位女修倒也堪称仙子,送进去正好。” 当下王崇沟通本体,不过片刻,就有一卷阵图跨空而来。 王崇抓起阵图,喝了一声“收!” 把千盛雪收入了其中,又复把这卷阵图送回了本体身边。 千盛雪也不晓得,自己一眨眼间,就从“小霹雳白胜”的手里,转去了“吞海玄宗季观鹰”的袖中。如是知道,只怕还有一份屈辱,好歹也是阳真大修,被这般转送来去,当做货物,岂有不恼怒之理? 千盛雪张开双眼,却见四个明晃晃的大字高悬——剑仙学院! 红叶禅师所炼的十仙阵图,是把剑仙学院的虚空炼入了其中,只是如今这里已经满目疮痍,也再没一个人了。 原本里头的真人假人,各种分身,都被铁犁老祖带回了毒龙寺,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因为有道孽造反,落下的痕迹,还真不咋干净。 千盛雪望着这满目疮痍,渐渐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跟这处虚空炼成了一体,不由得悲从中来,美眸中滴落了两行清泪。 “这……这厮是要把我做成一处外室么?” “可就连一个好些的宫舍也不给人家,弄一处破地方,说不定还是他家大夫来抓姘头,打成了做这个模样。” 千盛雪在南土,也是有名的美人儿,艳名传流千古,不知道多少大修惦记,只是她素来洁身自好,又复道法高深,这才不曾被人收入私房。 此时,被人生擒活捉,看王崇那模样,也不像什么端人,千盛雪忽然就悲上心头,有些自怜自艾。 王崇倒是兴致勃勃,对演天珠说道“果然,若非你提醒,我就杀了这女人,岂不是少了个机会,用来填充十仙阵图?”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是我要留下的。 王崇撇了撇嘴,心道“你还能干甚?”只是他早就学会了,不要跟演天珠顶嘴,到了最后只有呸呸呸,自己的脑门可受不住。 王崇这边解决了千盛雪,就架起剑光,直奔小阳宫,他已经来过一次,故而轻车熟路。 当王崇到了小阳宫的时候,却见小阳宫外满目疮痍,整座的山门都被人斩成了两半,没有一处宫舍完整,不知道多少小阳宫的人,死伤狼藉,血污遍地。 只是白云大师似乎灭门的手法不够纯熟,小阳宫虽然死了不少人,可也还有好些活人,正在悲戚的救助同门,收拾战场。 王崇这会可就没啥客气了,手里一捏,天邪金莲就飘飞了出来,他丙灵剑剑光一落,手捏天邪金莲,倒也像一个正经的道人。 足踏赤火剑光,手捏金莲,何等的正道风范? 可惜,小阳宫的人,别人不认得,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这个凶神,可真的是人人认得了,都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人。 有一半的弟子怪叫一声,就四散奔逃,也有数十个胆气状的,各自施展法力,一个蓝袍道人喝道“贼人!杀了我小阳宫师叔和大师兄,还不肯罢休,还灭了我小阳宫,屠杀无数同门,此仇难消,快些受死。” 蓝袍道人一跃而起,足下遁光如电,横空一拳印来,气势倒也雄浑。 王崇见这个蓝袍道人,居然眉清目秀,资质不俗,驾驭遁光飞起,居然还是个金丹境,不由得开心叫道“不错不错,快些到我葫芦里来。” 他手中的天邪金莲一点,接住了这位蓝袍道人怒不可遏轰出了一拳。 这名蓝袍道人本来也有一口祭炼百年的飞剑,但一个照面就被白云大师给斩了,也亏得他炼就了小阳宫的遁法,这才逃了性命。 遇到了王崇却是他倒霉了,天邪金莲顶住了蓝袍道人的拳头,就有无数金莲开开灭灭,把这位小阳宫的道人,全身都种遍了莲花。 被天邪金莲开遍全身,这位小阳宫的道人,再也驾驭不得遁光,真气也运转不得,一头就栽了下去。 还是王崇“心善”,用凌虚葫芦把此人给收了。 小贼魔暗暗叫道“这些都是好苦力,且都抓入凌虚葫芦,好生教训一番,帮我祭炼法宝什么的,岂不得力?” 。 正文 三六七、道圣来了 蓝袍道人率领的数十名大胆的小阳宫门人,想要替师门报仇,不过一时,就都被王崇制住,一并丢入了凌虚葫芦。 这些首先反抗的人遭擒,其余小阳宫弟子都没了胆气。 王崇抓了几个小阳宫弟子,随便问了几句,就知道小阳宫主的下落。 这位阳真大修逃了回来,催动护山大阵,抵挡了白云大师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被这老尼姑斩破了大阵,再次逃走了,剩下这些徒子徒孙,未免就十分凄凉。 白云也是因为要追杀小阳宫主,这才没来得及把这座门派尽数灭了。 王崇心头欢喜,心道“如此说来,这好大一家门派,岂不是都归老王了?” 小阳宫也是千年积累的门派,虽然被白云杀上门来,弄的死伤惨重,加上乖觉的提前逃走之辈,但也还有剩下七八千人。 小阳宫这些老实弟子,还想要守住这处基业。 只可惜门中三大阳真都没了,当真叫做一个群龙无首。 王崇见到了人,就尽情捉去,待的后来,天邪金莲被人道之气引动,发为漫天的精纯金莲,感应到修道人的灵气,就落了上去,生根发芽。 小阳宫没了阳真大修,尽情小贼魔肆虐。 尤其是好多人见他也不杀人,也不伤人只是生擒活捉,手段也不酷烈,抵抗之心就不甚激烈。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小阳宫的七八千弟子都被他收尽了。 收了小阳宫的门人弟子,王崇又复见这家门派的山门不错,心道“丹流飞阁被我抽了天罗如意禁法,只是一座寻常楼阁,再也没什么用了。待我把这座楼阁拆了,小阳宫也拆了,混为一起,用来修筑新的宫殿岂不甚好?我那凌虚洞府内,可还没甚建筑哩!” 想到此处,王崇就施展法力,把整个小阳宫一一拆去,整栋整栋的宫舍,亭台楼阁,都收入了凌虚葫芦。 直到把小阳宫拆成了一处平地,还把数十处灵田的灵土都挖掘干净,王崇这才罢手。 若是小阳宫主见到,自家千年传承的门派化为平地,甚至平底都被人刮去了三尺,就算还没被白云杀了,也要吐血三升,眼眶发情。 王崇拆了小阳宫,心头暗暗忖道“这场祸闯的不小。若是被南土的大门派知道,我不但灭小阳宫,还把人家山门都拆了,说不定就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要来寻我麻烦。还是先去寻齐冰云他们,待得找到了他们,就回去东土罢。剩下的也不是我的事儿了,白云老尼姑自己辛苦便是。” 王崇本来也只是来救人,尤其是想要救下齐冰云,若是胖大道人秦御龙把人还了,飞剑还了,大家说不定还能和气收场,结果这胖大道人自持骄横,非要跟王崇动手起来。 小贼魔出手不容情,又有抢掠爱侣之仇,双方也就斗出了火气,王崇先后斩杀了万年鲸王,还有米阳公,这仇就没得解了。 最终到了,灭尽小阳宫的地步。 除了救人之外,王崇还要寻回被胖大道人秦御龙抢走的飞剑。王崇也不知道齐冰云尚红云她们的飞剑是在谁人手里,但想来也不过三处。 若不是在小阳宫主的手里,就是在宫中珍藏,又或者还在胖大道人秦御龙的手里。 若是在小阳宫主的手里,那就真要白云大师追杀夺宝了。 若是在秦御龙的身上,又或者小阳宫的某处密室收着,十之已经落入王崇手中,还须得检视一番,才能得知下落。 王崇收好了凌虚葫芦,一纵身跃上了半空,就往来路去寻。 他当初抛下了齐冰云等人,是斗法的时候,免得麻烦,若是不幸败阵,也不会让人一网打尽,把这些人也擒捉了去。 此时王崇大获全胜,自然就要去找人回来。 王崇把自己的黑魂鸦都放出了去,但一路找到了海边,也没见到齐冰云等人,不由得微微一愣,心道“难道路上岔过了?” 他立刻折返了回去,继续搜寻。 话说,王崇抛下了齐冰云等人,他们可没有王崇那般嚣张,直接就杀上小阳宫去了。 一群金丹修士,去有阳真大修坐镇的门派挑战,不啻找死。故而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干荫宗,吕公山,还有小狐狸胡苏儿,六个人商议了一阵,决定想法设法混入小阳宫,伺机再去救人。 他们也不知道,王崇和白云大师已经联手把小阳宫联手挑了,王崇把人家门中弟子尽数收了,连山门都抢走了,地面都挖了三尺灵土去。 还是吕公山提出了一个稳妥的办法,他父亲九烟上人有个老友,原本也是东土修士,后来远游到了南土,遇见了一个女修,就结成了道侣,入赘了人家的门户。 后来老门主死了,他就以赘婿的身份,执掌了那家小门派,还跟九烟上人颇有书信来往。 吕公山的意思,便是让这位父亲的老友,想方设法,寻了稳妥的中人,把几个人都推荐去小阳宫拜师,自然就混入了进去。 这个办法虽然迂缓,但却颇为可行,故而一行人中土转道,去拜望九烟上人的老友了。 王崇这才没有寻到齐冰云等人。 王崇又从海边,寻到了小阳宫“旧址”,望着那一片平地,心生惆怅,暗忖道“若是寻不到小云儿,怎好就这么回去?早知道就在他们身上,留下一朵半朵的天邪金莲了,此时却有些抓瞎。” 王崇正思忖,该如何是好,忽然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跑!糟糕,来不及跑了,快跟本体把京吞海的妖身要过来。 王崇也不知道,为甚来不及跑了,又为甚要京吞海的妖身,但还是依言施为,并且出手把这具巨鲸妖身又炼化了一番,变成了第二元神的妖身。 当他摇身一变,化为昂藏九尺,虬髯电目,顾盼生威,自有一股豪迈气概的大汉。 就忽然天地一暗,无数阴阳鱼从天而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道圣来了。 。 正文 求月票(顺带扯个淡) 这两个月还算努力,我相信诸位读者大大也很开心。 2000年开始接触网文。 一晃眼,写了快二十年了,起点上已经没有比我资历更老的作者了。 我甚至不用“之一”这个词儿。 网文这行业能够给一个作者带来的好处,我都吃过了。像我这个资历的作者,也几乎都不拼命写作了,大家都很佛系。 入行以来,就我个人来说,并无任何遗憾,你瞧我这张酷爱蹭饭的脸,我说的很真诚。 众所周知,我其实活的很自我,并不怎么在乎其他人,作为作者,我从来都挺随性的。 所以写东西经常放飞自我,比如半人马那种…… 只是吧…… 偶尔回想,入行以来,挺对不起自己的读者的。 所以,在临退休前,就写几本读者喜欢的书。 这本书,我有意修正了所有任性的写法,如果前面大家还喜欢,后面应该会与越来越喜欢。 真心希望,每个读者看了我的书,可以过开心的每一天。 谢谢大家。 嗯呢,这里是正文,请把12月份的月票,全都投给俺,投给一剑斩破九重天! 。 正文 三六八、我家老祖死的并不安详 不用演天珠再多解释,王崇就猜到了这破珠子让他做什么。 王崇往地上一扑,就嚎啕大哭起来“万年老祖,你死的好惨啊!”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亦有虬髯电目大汉,从天而降,见到一片平地的小阳宫“旧址”,脸色气的发白,叫道“好,真好!峨眉还有这般人物,倒是让某家涨见识了。” 这个大汉盯着这一片平地,良久才哼了一声,稍稍回眸,冲着下面哭号的王崇喝道“莫要再哭,你家万年……死时详情,过来跟我说知。” 王崇哽咽道“我家老祖死的并不安详。” “惨的很啊!” 王崇自己就是当事人,当然知道“详情”,他故意做出颠三倒四的模样,把当时的情况加油添醋说了一遍。把万年鲸王形容的豪气干云,义气无双,为了掩护胖大道人秦御龙,这才慷慨赴死。 反正秦御龙也给他杀了,死无对证,尽可他任意胡说。 这位大汉就是太乙宗四大道圣之一,道号海会! 他最爱提拔晚辈,小阳宫的秦御龙天资横溢,便得他垂青,甚至有意收入太乙本宗,传授道法,却没想到转眼就有此一场大祸事。 王崇加油添醋的胡说八道完了,海会道圣忍不住骂道“荒谬,荒谬!” 王崇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识破了,演天珠却送出一道凉意不用怕,他是骂小阳宫的人呢。 王崇这才安心。 海会道圣心头烦躁,也不跟王崇多说,这等金丹境的“小妖怪”,与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东西,袖袍一拂,就把王崇兜了,一路追向了大海。 海会道圣追到了海边,也没见到王崇,他哪里知道这小贼魔已经在他的袖袍里了?这位太乙宗的道门大圣,微微沉吟了一番,忖道“峨眉虽然势衰,但想要登门问罪,也须得跟几位师兄弟商议,不可鲁莽行事。” 他并没有追出大海,直扑东土,而是掉头就回。 回去的路上,他暗忖道“这一次虽然由头是秦御龙不好,掳掠了人家弟子,但峨眉的人杀了三位阳真,又复把小阳宫屠成平地,怎么说也是我们占了道理。” 思忖至此,他路上还转了一圈,去了一趟明山宗。 明山宗上下,听得太乙宗的海会道圣来了,当下就有几位长老,带了一群弟子出来迎接。 海会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千盛雪可曾回来?” 明山宗上下还有些茫然,一起答道“宗主不曾回来。” 海会喝道“若是回来,让她去太乙宗找我。”遁光起处,这位太乙宗道圣,直接回转了太乙宗。 回到了太乙宗,小阳宫主就急忙迎了出来,问道“海会道圣,我那小阳宫如何了?可有遇到那贼子?” 海会道圣不忍心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在太乙宗住些时候,此事我必然管到底。峨眉……也真个霸道。” 小阳宫主心底发毛,暗暗叫道“莫不是那个叫做白胜的贼子,也去了小阳宫?” 小阳宫的护山阵法灵剑山大阵,被白云大师用阙元剑斩碎,他也是无奈,知道自己若是拼命抵抗,跟白云大师一场恶斗,只怕门下的徒弟们就死的绝了。 这才引逗了白云大师追击,逃往了太乙宗,白云大师果然放弃了屠戮小阳宫门徒,紧紧追了下来。 这老尼姑“死了”徒弟,还是日后注定能够广大门楣的唯一爱徒,那是真个疯狂了,驱剑直闯太乙宗,被海会道圣出面亲手拿下。 小阳宫主被王崇和白云,先后杀寒了胆子,也知道自己回去,真遇上“小霹雳白胜”,未必能救得门人,这才央求海会道圣出马。 此时海会道圣出去一趟,却一脸的怒意,显然小阳宫颇不美妙。 小阳宫主还不肯死心,又复追问道“千盛雪宗主如何?” 海会道圣叹了口气,答道“我并未有见到她,只是去明山宗一趟,若是千盛雪回来,着其来太乙宗拜见。” 小阳宫主顿时手脚冰凉,暗忖道“莫不是那个叫白胜的凶人,已经杀了明山宗千盛雪道友,又复去把我的小阳宫屠戮?” 他越想越是心惊,也顾不得自己害怕了,架起遁光,就直奔小阳宫。 海会道圣也未阻拦,过了半个时辰,小阳宫主的遁光又复归来,他滚落在地,扑在海会道圣的脚下,嚎啕大哭。 自从修道有成,又是一派掌教,门下万余弟子,小阳宫主就时时要保持雍容大方,已经快千年没有如此狼狈了。 “海会道圣,请给小道做主!请给小阳宫做主啊!千年道门,他杀了人也就罢了,连宫舍都不留,土都掘走了三尺,这是何等凶残,何等凶残啊!” 小阳宫又想起自己惨死的首徒,惨死的师弟,还有十成,已经不幸的明山宗总数千盛雪,哭的肝肠寸断,涕泪交加。 便是海会道圣,也在心底给他写了一个惨字。 这件事的由头,虽然是小阳宫的人太过嚣张,去东土参加什么仙界第一相亲大会,看上人家女仙,想要求亲,最后不遂,想要出口气也就罢了,居然还出手去抢人…… 你抢人也就罢了,倒是抢的有头有准? 小阳宫主临逃命的时候,把几个“俘虏”都顺手带上了太乙宗。海会道圣问过了一遍,心头是啼笑皆非,这些人里只有一个峨眉的人,剩下的几个都是武当派和昆虚山的。 昆虚山他倒也不怕,峨眉现在没落了,太乙宗也不惧,但武当派可是好招惹? 武当派现在有五化威德真君和耀灵真君,两位道君坐镇,他太乙宗却人才凋零,只有四大道圣,一个道君也无,冲突起来也不消说了。 不管是五化威德真君,还是耀灵真君,只消来一个,太乙宗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便在此时,有个道童匆匆来报“海会大老爷,有个小门派的掌教亲自来了,说是有什么东土的修士去他哪里访亲,不敢隐瞒特来禀报。 。 正文 三六九、驾车的童子 海会道圣一拂袖袍,喝道“哪有闲心管这等小事儿,让他们自去理会。” 就算小阳宫主,也没想到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仍旧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海会道圣心有不忍,说道“也罢!你的小阳宫也没了……” 小阳宫主听得小阳宫也没了这几个字,顿时被戳正了痛处,哭的是越发嚎啕。 海会道圣脸上一红,说道“你就在太乙宗修行一段时日,本宗道法你可任择一门。” 他也是看不过去了,此举也算是给小阳宫主一些抚慰。 海会道圣回了自家的云楼宫,把王崇放了出来,伸手一指,说道“你就在我门下,先做个童子。” 王崇摸了一把脸,心道“京吞海这种昂藏九尺,虬髯电目的货色,也能做童子?” 他瞧了一眼海会道圣,心道“莫不是这老货,也是做童子出身,所以对童子有些误会?” 王崇心里嘀咕,嘴上却恭谨,悲悲戚戚的趴在地上,说道“小畜愿意。” 海会道圣一摆手,让王崇下去了。 王崇出了海会道圣潜修的地方,正不知该何处去,就见两个童子冲他招手。 王崇兴冲冲的过去了,问道“两位哥哥,我是新来的童子,不知平日在老爷门下,都该做些什么?还望两位哥哥多给些指点,免得小弟手脚笨拙,做错了事儿,自家受责罚也就罢了,还要牵连几位哥哥挨骂。” 这两个童子见王崇真会说话,其中一个噗嗤一声笑道“咱们家老爷的云楼宫,总计有一千零八十五位力士,三百余童子,七百余玉女,下仆不计其数,异兽二十七头。” 王崇听得目瞪口呆,心道“不要说峨眉和毒龙寺,那种人丁稀少的门派了,就算我吞海玄宗也没这般排场!” 两个童子算是海会道圣身边亲近之人,权势颇大,本来还想给王崇一个脸色,让他知道这里谁人说了算。 却哪里料得王崇哥哥,哥哥喊的好听,看起来又乖觉,这才不厌其烦的给他说了云楼宫的事儿。 这两个童子一个叫做锦霞,一个叫做推雾! 是专门在海会道圣出门的时候,一个布开锦霞,一个推延云雾,都是海会身边十分得力的人物。 锦霞童子给王崇这“土包子”,讲了一遍云楼宫的规矩,就笑吟吟的说道“本来你这般榔槺,应该去灵兽舍,豢养那些灵兽,既然你如此乖觉,本童子就给你一个好差事。” “咱们老爷最近炼了一件宝物,名为八宝云楼车,想要作为出行的仪仗,正缺一个驾车的童子。你身量又高大,相貌又威风,道行也过得去,做这件事儿最为合适。” 王崇心道“从豢养灵兽,变成驾车的童子,也未见得哪里就高明了!” 他出身天心观,在峨眉和毒龙寺都没呆多久,吞海玄宗也没有这般规矩,故而还真不知道,锦霞童子的确是照顾他了。 驾车童子不光是驾车,还是管着海会道圣的车驾,手下颇有十几个力士,四五个童子,已经算是小有权势。 王崇心底嘀咕,嘴上却说的好听,悄悄取了一卷《小劫经》出来,笑吟吟的递给了锦霞童子,说的“多谢两位哥哥照顾,咱粗鄙之人,也不知该如何感谢。此乃我于海外一处洞府,无意中得了的一卷道书,便做答谢之礼罢!” 锦霞和推雾两个童子都是眼睛一亮,他们虽然有些权势,又是海会道圣身边亲近的人,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太乙宗弟子,只能学一些小法术,不能得真传。 平日里两个童子,也不知道艳羡过多少次,那些太乙宗的真正弟子,可以修成道法,通玄变化,自己却只能望洋兴叹。 没想到今日也有机会,收这般一份“大礼”,两人都高兴坏了,却故作矜持,叫道“这却怎么敢生受?” 王崇笑道“两位哥哥是老祖身边亲近的人,也瞧不上这些粗鄙的道法,就权当做解闷之用罢。两个哥哥如是推辞,小弟可就惶恐了,我身家甚穷,再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 三人谦让了一回,金霞和推雾两个童子,才喜滋滋的收了,两人也没什么城府,当即就翻看了一回,见这道法果真玄妙,只要倒霉一次,就能道行增进,不需要什么悟性,也不休要苦修,更是开心。 两个童子若是资质还成,跟海会道圣这般亲近,也就早转为徒弟了,就是因为资质真不成,这才只能当两个童子。 故而两人也颇有自知之明,若是王崇拿出一门,需要资质方可修炼的道法,两人也还没这般开心。 至于倒霉,两个童子自负,也是海会道圣门下,太乙宗大老爷的亲近童子,哪里还能倒霉去哪里?最多也不过被老爷呵斥几句,被海会道圣呵斥几句,就能道行大增,岂不也是美事儿? 王崇这般会做人,两个童子更是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便提出亲自送他去赴任,也给这位“兄弟”,涨一涨面皮,免得日后被手下的力士和童子阳奉阴违。 王崇同了锦霞童子,推雾童子去了车驾舍,这里放着八座车驾,都是海会道圣出行之用。 三人刚到了车驾舍,就有六七个童子迎了出来,见到锦霞和推雾,知道是大老爷身边的亲近人,权势甚大,都跪拜在地,给两位童子请安。 推雾童子不见车驾舍的总管,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许总管?” 一个童子大着胆子说道“前些时候,素琴小姐来玩,总管不许她动老爷新炼的八景云楼车,就被小姐用云乾圈给打死了。” 两个童子一时沉默,半晌后,推雾童子才说道“也是许总管命不好。”他瞧了一眼锦霞童子,锦霞童子跟他一起,服侍海会道圣也有几十年了,如何不知这位同伴的心思?便也轻轻点了点头,都觉得王崇果然好命。 两人本来只答应了王崇,让他去管八景云楼车,此时得了他的大礼,恰好车驾舍又出缺…… 。 正文 三七零、吞海童子 锦霞童子开口道“这位吞海童子,即日起就执掌车驾舍,更兼八景云楼车的驾车童子,你们今后都要归他管辖,且好生听用。” 王崇心头也说不上什么“大喜”,毕竟他可是演庆真君弟子,吞海玄宗的门人,哪里在乎什么太乙宗车驾舍的执掌?但脸上却做出大喜过望的神色,顾盼间还微微有些不上台面的得意。 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时常还要听用,不敢多耽搁,替王崇定了职务,两兄弟就告辞而去。 王崇又复送出了好远,殷勤相邀,两人下次来做客,这才回转了车驾舍。 车驾舍场地甚大,乃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大院子,有一座极大的广场,足有万亩以上,建造了百余座库房。除了停有海会道圣的八座车驾,还有来往宾客暂时停放的车驾,甚至一些被当做座骑的异兽,也会拴在这边。 王崇是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亲自送过来上任,其余几位执掌车驾的童子,都不敢怠慢,急忙上来禀报了车驾舍的情况。 王崇负手站在车驾舍的大门处,望着各处库房,以及拴在广场上的异兽,忍不住问道“今日都有什么人来本舍,停放车驾,拴留座骑?” 有个黄云童子,颇为灵巧,凑上来说“大都是咱们大老爷门下的徒子徒孙的车驾和座骑,须得小心照顾。今日只有一个访客,乃是飞虎门门主,他的灵笙鹤也存放此处。” 王崇有些好奇,问道“飞虎门主来咱们这里何干?” 黄云童子答道“他是按照规矩,来禀报一件小事儿。咱们南土的规矩,各派有了海外的访客,须得来本门禀报,海会大老爷正好管着此事。”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问道“这位飞虎门主可走了么?” 黄云童子道“还不曾走。大老爷心烦,接待的管事就呵斥了他一顿,如今正在咱们舍里惶恐。” 王崇立刻说道“且把此人叫来。” 他问过了手下童子,知道八景云楼车就在东首的一座高楼中存放,以后自己也要住在哪里,便没客气,让黄云童子叫飞虎门主来八景云楼见自己。 其余童子虽然受王崇管束,但各有职务,也不能在他身边奉迎。王崇回了八景云楼,其余童子就散去了,他手下的十几个力士,四五个童子却来跟前听用。 不用王崇吩咐,这些人就准备好了香茶。 不多时,飞虎门主就匆匆而来。 他也颇纳罕,这位车驾舍的新执掌,唤自己来作甚? 飞虎门主好歹也是一派宗长,地位远在一个太乙宗的童子之上,只是他终究是下宗,生怕有了甚么事儿,故而态度也还恭谨。 王崇见到了这位飞虎门主,笑道“某乃吞海童子,见过道友。” 飞虎门主本来瞧不起他这等执掌的童子,但是见得王崇身上丹气昂然,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上一个被素琴小姐打死的执掌,也不过就是天罡境的道行,怎么这一次,车驾舍居然换了一位金丹境的管事儿?” 他自己也才不过金丹境,当下态度就略伏低了些,含笑道“道友唤我来有甚事儿?” 王崇笑道“吞海新晋车驾舍执掌,想要结交一些道友,听闻道友有些烦心事儿,故而想问一声,可有能帮忙之处?” 飞虎门主顿时大喜,叫道“正有一件小事儿,不知道友可否帮忙?” 王崇含笑倾听,飞虎门主就把自己接待了老友,九烟上人的门人一行六人的事儿,跟王崇说了。 王崇听得大吃一惊,虽然干荫宗,吕公山他们,没有说实话,只说都是云台山的弟子,但王崇只听了飞虎门主,说起这些人的相貌,如何不知道就是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小狐狸胡苏儿,干荫宗和吕公山等熟人? 飞虎门主十分抱屈,说道“本来这报备的事儿,只要禀报清楚,来者是何门派,逗留多久,有甚贵干,也就无事了。偏巧大老爷遇到了小阳宫的事儿,心情烦躁,责骂下来,我如今也不敢走,也不敢再去问,这该如何是好?” 王崇一面暗暗心惊,一面暗暗庆幸,这件事亏得撞到了他手里,若是换过人,哪里还有好事儿? 他急忙说道“此小事尔!我跟锦霞和推雾两位师兄娴熟,就是他们推举我做了车驾舍的执掌。只要我舍了面子,去跟两位师兄说一声,此事便可轻易折过。道友有远客来访,莫要再耽搁了,且回去待客吧,此处一切有我。” 飞虎门主大喜,他时常来往云楼宫,如何不知道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的身份地位? 这位“吞海童子”居然跟那两位相熟,此事绝无可虑,当即就要起身告辞。 王崇心头暗忖道“总要给他们通个声息!” 当下随手写了一张帖子,交给了飞虎门主,说道“此书信,你交给东土来人,我有些是请他们帮忙。此事甚微小,就算不帮忙也无事,你只转交了书信便罢。” 王崇在道君眼前,可不大敢弄鬼,他若是遁出第二元神,只怕海会道圣念头一起,就注意到了,随手就捏了他。 齐冰云他们手里,也没有天邪金莲,他也没法通知,故而须得以书信来往。 飞虎门主听得是小事儿,就领了书信,告辞而去。 王崇心道“原来冰云他们去了飞虎门,我找个机会,去跟他们会合,就赶紧走了吧。海会道圣跟前,不大好弄鬼。” 王崇当时,也只是没来得及走,海会道圣的阴阳鱼都落下了,天邪金莲横渡虚空之能,只怕才一发动,就被海会道圣觉察,顺手给截拦下来。 也并不是想要混入太乙宗,干点什么事儿。 虽然他猜测白云大师一定是陷落在太乙宗,但是他跟白云大师只有仇怨,没什么感情,怎会甘冒大危险的来救人? 王崇送走了飞虎门主,就暗暗忖道“白云大师失陷的事儿,也不要跟他们说,免得这些人脑筋轴了,非要救人。” 。 正文 三七一、火鸦剑,小云儿,季观鹰来了 王崇的书信,在六人面前展开。 上面只得三行字。 第一行字是画了一行小乌鸦。 第二行字……是画了一朵云! 第三行字是吞海。 几乎有所人都看不明白,这位太乙宗的吞海童子,想要跟他们说什么事儿。 就只有齐冰云偷偷红了红俏脸,心道“这不就是,火鸦剑,小云儿,我吞海玄宗季观鹰来了!他……这是听说我被掳掠,就赶紧跑来救人吗?” “他是怎么混入了太乙宗,还做了吞海童子?” 几个人没看明白,这位吞海童子的信,就干脆不做理会。 干荫宗叫道“我听飞虎门主说,峨眉来了两位阳真高手,把小阳宫打的寸土成焦。小阳宫宫主不得已,跑去了太乙宗求助,太乙宗的海会道圣出手,拿下了峨眉的人。小霹雳白胜道友和另外一位峨眉道友如今已经失陷了。” 王崇是真不想,齐冰云他们知道,白云大师被活捉了。 他本拟等自己找了机会,离开太乙宗,带了他们拍拍屁股就走,只给后面的人吃灰。却没想到飞虎门主在太乙宗也颇有几个熟人,早就把消息打听清楚,也都跟齐冰云他们说了。 飞虎门主除了没问明白,峨眉只有白云大师被捉,但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海会道圣都出手了,必然两人一起成擒,故而传错了消息,其他倒也准确。 飞虎门主也不知道,他收下的这几个人,就是小阳宫的苦主,还以为云台山跟峨眉也没什么关系,安安心心把这一伙“祸根”,收在门派里当做贵宾。 他当年颇得九烟上人恩情,故而招待的还十分热情。 齐冰云稍稍收拾了一下情绪,低声说道“本门就有只有玄机大师伯和白云四师伯是阳真境,此番来的十成是白云四师伯。” 尚红云和燕金铃虽然跟白云大师关系不睦,但终究是同门的长辈,还是来救她们,都极担心,异口同声的说道“如此怎么办才好?” 吕公山算是年纪最大的,他早年也说不上稳重,但现在却只能装作稳重,说道“小霹雳白胜道友和白云前辈,已经屠了小阳宫,又惹动太乙宗道圣出手,此事已经没得转圜。我们可借助飞虎门之力,改为混入太乙宗,想方设法救人。” 小狐狸最为担心,忍不住问道“太乙宗不是杀了我师父他们罢?” 燕金铃急忙扯了扯小狐狸的衣袂,低声说道“莫要狐狸嘴!” 胡苏儿急忙捂住的小嘴,眼睛里泪水差点就涌出来,生怕自己小狐狸嘴一语成谶! 吕公山笑道“也不用如此担忧,太乙宗和峨眉结仇甚大,但总还不至于跟武当也要结成死仇。何况还有昆虚山的三位女仙,他们谅必也不会为难。” 吕公山还回头跟干荫宗开了句玩笑,说道“干二弟,你此番也算是英雄救美,此番回去,鸳盟必谐!” 干荫宗苦笑道“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事儿?昆虚山的人,倒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峨眉那边有些难了。” 他们几个人都知道,此番峨眉和小阳宫结仇,当真是没得化解。 太乙宗若是接过这番恩怨,太乙和峨眉良久必然有一场好事要做过。 小阳宫虽然都已经传说,被峨眉两位真人给灭了,但峨眉也是损失极惨。 峨眉本来就没几位高手坐镇,此番一下子折损了两位真人,这且还不算,还丢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齐冰云,燕金铃,莫银铃,加起来又是三口飞剑,一共七口飞剑,若是都讨不回来,峨眉也要元气大伤。 纵然有天下无敌的剑术,没有趁手的飞剑,峨眉日后想要崛起,可就难上无数倍了。 齐冰云思忖良久,对干荫宗和吕公山说道“我们两边还是分开做事儿吧。峨眉和太乙宗难以化解,但两位都不是峨眉的人,救的又是昆虚山的人,有我们在,反而不好。” 干荫宗刚要说话,吕公山就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也好!” 干荫宗还有些茫然,但吕公山算是旁观者,如何想不到,当年逍遥府攻打峨眉,这仇……可也没解呢。 齐冰云还好,尚红云和燕金铃却早就表现的疏远。 何况胡苏儿是“王三弟”的人,那也是跟峨眉有大仇之人,尚红云和燕金铃跟小狐狸,有早年的交情,齐冰云可跟胡苏儿没交情,亦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两家分开,也是好事儿。 齐冰云这位大师姐发了话,尚红云和燕金铃自然不会反对,她们也不想跟干荫宗,吕公山一起,毕竟干荫宗出现逍遥府。 两边主事儿的人商量好了,反倒是小狐狸有些作难,她跟尚红云,燕金铃是好姐妹,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跟两位好姐妹一块,毕竟她是武当派。要救出来自己的师父林绿珠,跟峨眉的人分开才是最好。 最后,小狐狸是跟两个姐妹洒泪而别,哭的泪人一样。 齐冰云等人离开,吕公山和干荫宗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干荫宗对自家大哥说的“这件事跟我们逍遥府,你们云台山都没关系,既然峨眉的道友都离开了,不如我们堂堂正正去拜山。” 干荫宗也是大派弟子,知道这种事儿,搬出来自家的门派,最容易解决问题。 本来武当派和昆虚山的八女,就是被秦御龙随意掳掠,本来就跟这件事儿没有关系。 若是搬出来,武当山,昆虚山,逍遥府,云台山四家的面子,谅必太乙宗也要考量一番。 吕公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此事,须得瞒过飞虎门主。不然我们跟峨眉的人一起,被太乙宗的人知道,必然会旁生枝节,也给飞虎门主带来许多不便。” 胡苏儿听得两人商议,心头也渐渐多了些信心,对救出师父报了好大的希望。 齐冰云带了两个师妹,离开了飞虎门,按照早就打听好的路线,直奔太乙宗而去,心底念兹在兹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见季郎。” 。 正文 三七二、八景云楼车 京吞海是吞海,吞海玄宗是吞海,吞海玄宗季观鹰也是吞海。 王崇知道自己的书信,齐冰云一定看得懂,但是他却没想到,齐冰云会跟干荫宗,吕公山,胡苏儿分开,直接来了太乙宗附近。 他在车驾舍,算是暂时安稳下来,就找了个借口,把手下力士和童子打发去做事,自己放着“吞海童子”在那里打坐,第二元神却悄然遁入了凌虚葫芦。 王崇的法宝,大多都在本身出,平时第二元神这边只有三口丙灵剑。 此番为了救人,也只多带了两口飞剑,凌虚葫芦还是后传送过来。 王崇在凌虚洞府现了身,只见到处都是混乱的工地,逍遥府的弟子,经过王崇各种“磨砺”,如今已经有了“主人翁”的觉悟。 每个逍遥府的弟子,都管了十余名,或者数十名小阳宫的弟子,还夹杂着当初邀月夫人所赠的山海力士,正把王崇日收入进来的亭台楼阁各处安置。 玄白,季幻儿,孙绿意,翠音儿,黑良马五大总管,此时都忙的昏天黑地。他们加起来也只有孙绿意一个金丹,玄白和季幻儿好歹还有大衍境的修为,翠音儿和黑良马只是普通妖怪,想要管束这七八千的小阳宫门人,着实有些为难。 王聪第二元神出现,这数千人都把眼往来,人人心头复杂。 季幻儿自觉是个贴心人,急忙迎了上来,叫道:“老爷!我们已经把小阳宫珍藏的天材地宝,各种灵药,各种法宝,派中的典籍,甚至当初护山的阵法都整理了出来,还请您查收。” 王崇安抚了一句,便把各种宝物尽数收了。 小阳宫好歹也是有三位阳真坐镇的门派,库藏之丰厚,远非阿罗教可比。 光是各种灵药就有一千三百余种,如今在小阳宫旧有门人的指点下,已经都栽种了下去。 各种天材地宝,也不了,光是足够祭炼飞剑剑胚的材料,就有十余份,只是小阳宫传承的是灵山剑诀,小阳宫宫主想要用这些材料,去换合适祭炼灵山剑的材料,所以并没用来炼剑。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件法宝,其中有六件还是镇派的级数。其余的收获也就罢了,小阳宫的六件镇派之宝,当真非同小可,并不逊色云台山的太元珠,素云旗。 最让王崇惊喜的是,除了小阳宫的宝物,还有四口飞剑。 齐冰云的火鸦剑,莫银铃的玄光剑,燕金铃和武当派张瑾雯的飞剑都在,尚红云的雷霆霹雳四口剑却不在了。 王崇料想是这四口飞剑品质非同一般,毕竟是阴定休亲手祭炼,定然是被小阳宫宫主带在身边,故而不曾收在小阳宫的库房。 收获这般大,小贼魔倒也颇有些欣喜,他借助天邪金莲,把这些收获都送去给了本体,免得在这边失落了。 他此番进来凌虚洞府,可不是想要检点收获,而是另外有事儿。 王崇一招手,喝道:“从今日起,你们就再也不是小阳宫弟子了,乃是我丹鼎门徒。我这就传你们丹鼎门秘法,可要好生学习。” 如今逍遥府的数百弟子,已经有二十余人突破了金丹,毕竟丹鼎法易于修成,他们本来又是逍遥府的弟子,根底本来就厚。 有了这些人出手,也用不着王崇再辛苦的替这些小阳宫的弟子打散修为重修。 小阳宫的弟子,辛辛苦苦修成的道行法力,如何肯被打灭修为,顿时就有人想要反抗。 王崇哪里容得? 当下就出手,镇压了数十人,剩下的人都哭哭啼啼被挨个打灭了修为,有些人不肯妥协,就是不肯修行丹鼎法,但也有人性子没那么坚贞,大事所迫,也就修行起来。 王崇本来收伏的逍遥府弟子,不过都是普通弟子,徐盛和卢照霖的门下,也非是逍遥府第一流的人物。但这些小阳宫的弟子,倒是着实有不少天资横溢之辈。 王崇带了三四个时辰,已经有十余名小阳宫的弟子,重修丹鼎法,一口气突破到了金丹境,有些是恢复了原有功力,但也有四个人是原本大衍境的修为,竟尔突破了境界。 有了这些前例,那些倔犟不肯重修丹鼎法的小阳宫弟子,也都心里嘀咕:“被打散的功力,若不是“趁热”重修,真气就要散尽,一身功力再不复存,总要留些功力,为日后打算。” 王崇在凌虚洞府,监视了数日,确保所有的小阳宫弟子都被打散了修为,尽管还有极少数倔犟,不肯修行丹鼎法之人,却也不影响大局,这才吩咐这些人继续修筑凌虚洞府,收了第二元神,又复恢复妖身的神智。 王崇这边才恢复了妖身的行动力,就听得手下童子来报,说:“海会大老爷还要去跟其余几位老爷商议事情,请执掌快些备车。” 王崇问了一句:“老爷可说了要用哪一具车驾?” 童子说了一声:“不曾!” 王崇又复问道:“一般情况,是出动哪辆车驾?” 这个童子说道:“都是积香宝云辇!”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此次用八景云楼车!” 王崇是也想去见识一番,用八景云楼车,他是驾手,便可跟了同去,若是用积香宝云辇,可就没他的份了。 童子不敢多说,就下去准备了,过不得多时,王崇站在驾手的位子上,驾驭了八景云楼车,去海会道圣的个寝宫,接自家老爷去了。 王崇还真没玩过这般豪奢的仙家车驾。 八景云楼车是八条通体雪白的螭龙拉车,据说都是万年鲸王敬献,通体都是美玉打造,富丽堂皇,气派极大。 飞行起来,祥云缭绕,还有无数香氛,不知用了什么香料灼烧,除了拉车的八条螭龙,驾手,还需有十多个童子,二三十个玉女在车上服侍。 王崇到了海会道圣的寝宫,就见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匆忙赶了出来,给王崇使了一个颜色,就各自站在他的背后,一个扯开了一个小布袋,就有无数云霞灿烂,飞了出来。一个袖中飞出无数云雾,把整座八景云楼车笼罩。 锦霞童子也是好心,还提醒了一句王崇:“今日老爷是去跟另外三位老爷商议,要定个日子,斩了峨眉的白云和那个小道姑给小阳宫出气,你要仔细些。” 正文 三七三、道圣合议 王崇听的心头一惊,暗忖道:“杀了白云也算是好事儿,就是可怜莫银铃,居然也要给师父配菜。” 小贼魔又跟峨眉没什么交情,才不在乎白云死活,反正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都被他救了,只要抽空脱身,去飞虎门找了三人,就完事儿大吉。 还管什么白云?管什么莫银铃? 王崇站在驾手位子上,等候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见海会道圣的身影出现,身边还跟了小阳宫宫主,更有七八个力士押解着白云大师和莫银铃。 师徒两人都被降魔的铁链锁住,老尼姑颇为倔强,莫银铃却有些眼泪婆娑,靠在师父身边,颇显柔弱。 这位海会道圣头戴黑色冠冕,一身黑色滚龙袍,宽袍大袖,宛如仙家帝王,带了小阳宫宫主和白云大师,莫银铃师徒,从容登车之后,喝了一声:“起去!” 王崇急忙驾驭了八条白玉螭龙,向善胜道圣的玉明宫而去。 太乙宗跟峨眉,吞海玄宗,毒龙寺不同。 在南土陆洲,太乙宗便是天,不但为仙家,也是人间主宰,故而并非居于某处名山大川,而是但凡灵秀山川都为太乙宗占据,山川河流,尽为太乙所有。 只有道极宗的天道山,不归太乙宗。 太乙宗的四大道君,也有居所,海会道圣居住在云楼宫,善胜道圣就居住在玉明宫。 云楼宫在南土正中之地的的云楼山,善胜道君的玉明宫,却在南土西方的玉明山,相距足有万里之遥。 王崇也不认得路途,好在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都去过玉明宫不知道多少次了,一路上偷偷给王崇指路,让他倒也像个识途老马。 白云大师当然不识得京吞海,她和王崇的巨鲸妖身并不曾见过面。就 算白云曾见过,当面也是不识。 王崇这具巨鲸妖身,已经重新生长发育了数次,这又不是变化之术,乃是天然生长,故而没法凭法力识破,除非是王崇自行暴露马脚。 如今上下都知道,这位吞海童子乃是万年鲸王的“后裔”,为了自家老祖,来求海会道圣“报仇”,反倒是没人查看他的身份来历了。 王崇驾驭八景云楼车,一路飞驰,不过一日,就到了玉明山。 海会道圣的车驾,自然与众不同,到了玉明山,善胜道圣就迎了出来,两位道圣携手入内去了。 另外有人引导八景云楼车,去玉明宫的车驾舍停放。 王崇身为一个“童子”,自然不能随意走动,他知道玉明山上有道门大圣,此乃太乙境的修为,神通广大,也不敢把黑魂鸦之类,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使出来。 也只能耐心在玉明宫的车驾舍老实呆着,等候海会道圣跟其余三位道圣会晤。 王崇自然不晓得,四位道圣如何商议,数个时辰之后,他就见得三道金光冲霄。 过不多时,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也来了车驾舍。王崇见了他们,就忍不住问道:“这一次四圣会晤,究竟有什么决定?” 锦霞童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你不要乱说,咱们四大道圣合议,决定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五,斩了白云和她的徒弟。你没见那三道金光么?是本门的三位真传,分别去峨眉,武当,昆虚山送文书去了。” 王崇好奇的问道:“怎么还要给峨眉送文书?” 推雾童子笑道:“此乃教而诛之。” 锦霞童子笑道:“咱们太乙宗也是顶尖大派,总不能悄咪咪的杀了人,然后等人来报仇,弄的一塌糊涂!要先派人去峨眉,看峨眉有甚手段,若是峨眉还能请出几个靠山,此事也未尝不能商量。若是峨眉能把阴定休的家底,拿出来做补偿,此事也有缓和。如是峨眉,又没有靠山,又不提补偿,那就杀了白云他们,凉天下各派,也无话可说。” “至于武当和昆虚山,咱们是不想结冤仇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小阳宫的米阳公和秦御龙做的不对,哪有求亲不成,就出手抢人的?他们以为是南土呢?” “武当派有两位道君坐镇,人也没做错事,门下弟子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只怕小阳宫宫主要去赔礼。昆虚山主虽然道行也不凡,却不给几位老爷放在眼里,只要他们愿意来接人,这件事儿估计就过了。” 王崇思忖了一番,心道:“这四位道圣做事,倒也算得滴水不漏。” 老实说,结仇的乃是峨眉和小阳宫,并非是峨眉和太乙宗。 峨眉若是还有什么手段,太乙宗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各有对策。 若是峨眉真个势穷力蹙,太乙宗也不怕替小阳宫出头,主持此一番“公道”。 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两人此番来,是要守着八景云楼车。 他们和王崇,终究都是一些童子,如四圣会晤这般大场面,几位道圣的亲传弟子有资格随侍,他们就没什么资格了,只能来车驾舍跟王崇一起。 若是按照人间的说法,便是大家一起住个“马厩”。 王崇聪明伶俐,趁机和锦霞童子,推雾童子攀谈,交情都是谈出来了,若是没有时常交流,哪里来的交情? 他对南土还真不是十分了解,随口问了一些事情,两位童子倒是消息灵通,一一做了答。 王崇和两个童子正在信马由缰,谈天说地,忽然有一道光华,飞向了车驾舍,一个黑袍人翩然落地,把胯下的一头脖长八尺的奇鹿,拴在了此处,就飘然而去。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觉得面熟,还在想,究竟是不是那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用想了,就是都御。他居然已经在太乙宗混出了名头,你待会问问,此时他叫做什么名字。 王缓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此人可是阳真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确实已经是阳真。他也是日后要做道君的人物,天资绝不再欧阳图之下,你的第二元神斗不过,不要想多了,跟他动手,那是找死。 正文 三七四、三百年后只怕还是个金丹宝宝 王崇也未有料到,居然在太乙宗还能见到“熟人”,尽管他绝不想见到这位神秘莫测的“三百年后都御真君”。 这厮绝对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 若论危险,以演天珠给出的暗示,排名第一的就是峨眉应扬,第二就要轮到这位“三百年后都御真君”。 “奶娘个熊,人家不是劫仙,就是道君,老子就忒蠢笨,三百年后只怕还是个金丹宝宝。” 小贼魔也是,难得心生牢骚,他自负也不输人,大衍境也能力压齐冰云,俨然是天下道门第一剑仙,但一想起演天珠的提示,就感觉自己还真就差了好些。 王崇忍不住问道:“他来这里作甚?”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人神秘无比,我也只晓得,他三百年后成了泰山都御真君,其他一概不知。 王崇心生羡慕,暗暗忖道:“老子要是也能把身份隐藏的这么好,岂不是美哉?” 他想到此处,忽然发现自己和诸位三百年后的泰山都御真君,简直何其相似? 都是魔门出身,都是混入了道门大派,自己是演庆真君的弟子,那位只怕也差不多,最多师父逊色些。 唯一不同就是,人家三百年后成了道君,就执掌太乙宗,威风的不得了。 自己三百年后,绝没那个本事,成为道君之辈,就算千八百年后成了道君,吞海玄宗还有演庆真君和金母元君哩,也轮不到他当家做主。 想到此处,王崇不觉就有些羡慕,又有些妒忌。 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还要给海会道圣出行做准备,故而也不敢跟王崇闲聊太久,两个童子去检查了一遍车驾,就在八景云楼车上盘膝打坐,修养起精神来。 王崇作为御手,自然也要去检查八条拉车的白玉螭龙,给它们喂了一些海鲜,还用了法术,洗涮了一遍,让八条小龙舒舒服服,见到他也略略亲昵起来。 此时干荫宗和吕公山,已经带了小狐狸胡苏儿到了云楼山。 只是他们两个说什么也想不到,海会道圣已经去玉明山了。 云楼宫的太乙宗弟子,听说是逍遥府和云台山的弟子来拜山门,倒也不敢得罪。 海会道圣的四弟子海孤生亲自出面把两人招待到了馆驿。 海孤生已经是金丹境巅峰,也是文武双全之辈,听得两人的来意,心下也十分同情,只是不能做主,但却也答应了,一定要替两人进言,劝说师尊把昆虚山的三个女仙放走。 只是海会道圣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海孤生却无法回答,干荫宗和吕公山也颇无奈。 海孤生陪了两人半日,从玉明山就传来了消息,四位太乙道圣已经传信给了武当,峨眉和昆虚山。 干荫宗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问道:“海道友,玉明山怎么走?我们兄弟两个,想要去拜见海会道圣。” 海孤生微微一笑,答道:“我亲自送两位过去便是。” 干荫宗和吕公山急忙谢过,海孤生立刻吩咐门下童子,去把自己的车驾叫来,不旋踵就有一辆海升月楼车,由十八头玄鹤拉扯,被一个垂髫童子赶了过来。 干荫宗虽然觉得,太乙宗这气派的过了份,修道人驾驭法宝飞遁乃是惯常,但这种豪奢享用之物,未免就不合清修之意。 但入乡随俗,他和吕公山,带了小狐狸胡苏儿登上了海升月楼车,便一路直奔玉明山而去。 干荫宗和吕公山,好歹也是大派的真传,并不会觉得,太乙宗的车驾如何就排场了。 胡苏儿却哪里见过这般仙家气象? 武当派也不是当年,独占中土的时候了,那时候的武当派豪奢更在太乙宗之上。 自从丢了中土,举派迁移到了东土陆洲,武当派一应用度,便以简朴为尚。胡苏儿又是个记名的妖怪弟子,更没机会见识。此时见得这么豪奢的一辆仙家车驾,胡苏儿真的忍不住好想四处都摸摸。 只是小狐狸终究还记得,自己是武当的小狐仙子,不能堕了本派的门面,这才强行忍住,做出一派端庄的小脸来。 干荫宗和吕公山,倒也颇照拂这头小狐狸,毕竟当年跟王崇出生入死,虽然后来大家道魔两分,又听闻“王崇”已经死了,但这份交情不堕,只能爱屋及乌。 干荫宗见小狐狸往御手后面的位子一坐,就动也不动,笑道:“那是给人家贴身童子的位子,你且来跟我们一起,这边才是主客之位。” 胡苏儿俏脸一红,这才见旁边两个童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急忙起来,因为过于羞臊,小脸上都是酡红。 两个童子急忙占了位子,倒也不敢乱看乱说,只是心底却嘀咕:“怎么这位大派的仙子,看起来好像没甚见识?连月楼车的下仆之位和主客之位都不识得。” 齐冰云不敢去登门,也没人援引,故而到了云楼山,也只能先在山脚下,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带了两个师妹藏身。 此时峨眉风雨飘摇,本山只得两位真人,白云失陷了,玄机真人还要坐镇本山,如是也来南土陆洲,一旦玄机也出了事儿,峨眉连个真人也无有,那是真到要完了。 齐冰云知道就算是回去峨眉求救,也没得人可求。 几位金丹境的师伯师叔,剑术也未必就强过自己,强过的那几位,也强的有限,来了也做不了什么。 再加上只得小贼魔为了救自己,已经混入了云楼山,齐冰云是怎么也不可能弃他逃走,故而才甘冒大险,想要联络上王崇,一起并肩作战。 毕竟王崇也只是大衍境,危急关头,怎么能不需要帮手? 只是齐冰云也没想到,南土的规矩跟东土不同,云楼山戒备森严,她想要联络“季观鹰”,却根本也联络不到。 齐冰云甚至不知道,王崇已经去了玉明山。 海升月楼车腾空,十八头玄鹤羽翅翩翩,拔空而去。 被王崇留在云楼山附近的小篁蛇,微生感应,在这架楼车消失的天际的时候,悄然腾空,饶了一匝。 正文 三七五、白云和莫银铃真没得救了 齐冰云当然认识小篁蛇,她咬了咬牙,扣指弹出了一道剑气,直奔天宇。 小篁蛇好歹也是大魔妖,有人攻击,当然会生出感应,穿梭虚空,翩然降落,见到了齐冰云,这头大魔妖就微生意外,妖身变化,为了遮掩痕迹,不敢肆意,蛇身不过丈余,大口张开,却宛如城门。 王崇给小篁蛇下的命令,至今也未取消。 当初王崇担心齐冰云,让安羽妙把小篁蛇给她带了过来,跟在齐冰云身边保护。后来小篁蛇被秦御龙斩杀,连黑风双煞都被打成了肉酱。若不然这条大魔妖现在,还会在齐冰云身边,供其驱策。 齐冰云没了飞剑,战力急遽下降,若是遇上同境界的敌人还好说,遇到金丹境以上的敌人,就有些为难了。 此时见到小篁蛇,齐冰云也是心头欢喜,一扯两位师妹,就投入了小篁蛇的大口。 尚红云和燕金铃都见过小篁蛇,但是……俩小妞可真不知道,这玩意还能吃……错了,是吃她们! 两人想要挣扎,却哪里挣扎得过自家的大师姐? 眼瞅着三人落入小篁蛇的大口里,尚红云暗叫道“大师姐疯了,怎么就能以身饲蛇?” 燕金铃捏了剑诀,还想把齐冰云和尚红云带出去,免得被这头怪蛇吞吃。 但是两人的功力加在一起,也不如齐冰云,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家大师姐带着她们投入了小篁蛇之口。 这头大魔妖合上巨口,摇身变化,化为一条尺许的小金蛇,钻入虚空,转瞬不见。 齐冰云带了尚红云和燕金铃,落在的黑风洞,笑道“两位师妹不要慌,这是我一位好友的洞府。” 尚红云脚踏实地,左顾右盼了一回,露出了惊讶之色,叫道“这……这条小蛇,居然是一座洞府?当真好生巧夺天工,我们峨眉可没这般道法。” 燕金铃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门中的一个传言,瞧了一眼齐冰云,死死压下那些念头,忖道“大师姐必然不会做那种事儿。” 齐冰云自从被秦御龙生擒,连师妹们都没能保护,一直都有些郁结之气,虽然被王崇救了出来,但瞧着王崇去拼命,自己也插不上手,还是有些暗恨自己没用。 她也不知道小霹雳白胜,就是吞海玄宗季观鹰,纵然峨眉南宗的白胜剑下无敌,也并未有给她多少安全感。 反倒是王崇以季观鹰的名义,送来一纸书信,人还未露面,就让齐冰云安心不少。 尤其是此时,又复见到小篁蛇,齐冰云更是心底大定,招呼两位师妹,就如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般。 王崇正在打坐,忽然心生感应,暗暗驱动了天邪金莲,却察觉到了小篁蛇体内洞府多了三人,不由得又惊又喜。 有了小篁蛇,王崇就能联络齐冰云,他暗暗传了一道消息过去,问道“你们怎么不在飞虎门,却跑来了云楼山?” 王崇的声音响起,顿时把尚红云和燕金铃吓了一跳,两女急忙各自捏了剑诀,却见大师姐并不惊慌,笑吟吟的说道“峨眉的事儿跟武当派,昆虚山都不同。咱们跟小阳宫已经结了大仇,武当和昆虚山跟小阳宫没仇没冤,大家掺和在一起,反而不便行事。” 王崇急忙道“我这就过来,带你们回去东土。” 齐冰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峨眉大师姐,也该独当一面了。此番必然要把白云四师伯和莫银铃师妹都救回去,便是几口飞剑也要都拿回来,方能不愧对祖师。” 王崇心道“白云大师和莫银铃,那是真没得救了……” 他就算有第二元神,也没本事在四位道门太乙境的大圣面前捣鬼,接下去的事儿,是真插不上手了。 王崇劝说了几句,齐冰云却态度十分笃定,她是峨眉三代大师姐,二代长老们已经没人能够分身前来,若不挺身而出,又该如何? 王崇无奈下,只能叹息一声,说道“你们不可鲁莽。我已经混入了太乙宗,如今给一位真传弟子当赶车的童子,还能传递些消息。” 齐冰云反而有些担忧王崇的安全,劝说道“此乃我峨眉的事儿,要不……你还是先回去罢!” 王崇取了四口飞剑,齐冰云的火鸦剑,燕金铃的玄德所赐飞剑,莫银铃的玄光剑,还有武当派张瑾雯的一口飞剑,借助了天邪金莲,送去了小篁蛇的肚腹内。 同时也传言了一句“千万留在洞府里,有什么事情,待得我晓得了,再通知你们。” 齐冰云骤然见到了这四口,不由得惊讶十分,叫道“你是哪里弄来?” 王崇也没奈何,只能推在“小霹雳白胜”身上,说道“我和峨眉南宗的白胜乃是好友,他得了这几口飞剑,被我讨了过来。” 燕金铃看到了自己的飞剑,欢喜的什么也似,扑了过了,抱住了自己的飞剑,贴在脸上,欢喜不尽。 尚红云没见到了自己的四口飞剑,苦着脸,问道“大师姐快帮我问问,我的飞剑呢?” 不等齐冰云问,王崇就传音过来“雷霆霹雳四口仙剑,乃至飞剑中的极品,被小阳宫宫主拿走了,白胜道友也不曾抢回来。” 尚红云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齐冰云玉手一抓,火鸦剑见腾空而起,落在她身上,有了飞剑,这位峨眉的大师姐顿时信心倍增。 莫银铃的那口玄光剑,齐冰云想了一想,交给了尚红云,说道“你先用银铃这一口玄光,总不能没有飞剑使用。” 至于张瑾雯的飞剑,齐冰云自己收了,打算日后还给张瑾雯,武当派的飞剑可不好贪墨,不过齐冰云也不会白送,她也心头有打算,如何提自家爱郎讨要些人情回来。 王崇和齐冰云沟通了一番,王崇始终瞒住了,太乙宗要拿白云大师和莫银铃祭天的事儿,免得她们冲动了。 反正这种事情,事后可以推脱,自己混入太乙宗,地位太低,所以不能知道这等大事儿,也不怕齐冰云怪他。 。 正文 三七六、斯文的玄武道人 本来王崇还有些烦恼,毕竟他和齐冰云失去了联系,如今又得了“小云儿”的下落,他顿时精神百倍。 王崇暗暗忖道:“峨眉或者还有些事儿,我救了齐冰云,尚红云和燕金铃,又夺回了火鸦剑,也就不差什么了。须得想方设法,把这三个丫头都弄回去,强行带走不好,有伤和气……” 王崇正在思忖,就见得天空上一道奇光灿烂,化为五色烟霞,穹庐一般笼罩了下来。 一个温润的声音,淡淡说道:“贫道武当玄武!未知我武当弟子,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贵派,导致有人愤而出手,把几个女弟子掳掠了来?” 太乙宗四位太乙境的道门大圣一起腾空。 威灵,海会,善胜,碧霞四位太乙宗的耆老,都脸有愧色。这件事闹腾的极大,但究竟根底,就是小阳宫出手去掳掠了几家弟子。 胖大道人秦御龙在南土嚣张跋扈惯了,只觉得小阳宫的招牌已经够硬,自己的道行也足够覆压全场,甚至连昆虚山的苍九子长老都一掌打伤,什么也没多问一声,就出手掳人。 他倒也没觉得做错了什么,反正回去给自家师弟潘生采认一认,喜欢的便留下,不喜欢的就放她们走,又不伤人,又不害命,这些人还能有甚怨言不成? 秦御龙当是来去自在,还甚小觑天下英雄,更没觉得东土的大派有什么了不起。 小阳宫的人不懂事儿,但是太乙宗的人还能不懂事儿吗? 武当派的几个弟子,好端端的,就被人抢走,这般扫面皮的事儿,让武当派的五化威德真君和耀灵真君如何容得? 玄武道人说的客气,言语里没有丝毫火气,但手底下可真不客气,出手就先用武当的道法,封住了玉明山。 那是真客气? 真不生气? 没有什么好交代,只怕这位五化威德真君首徒,可就真出手了。 虽然太乙宗四位太乙境的道门大圣威灵,海会,善胜,碧霞,也不觉得自己就怕了玄武道人,但终究是理亏,何况玄武道人背后,可是有个师父哩! 海会道圣叹息一声,只能双手一拱,说道:“此是小阳宫的逆徒,做下了大错事,只是此人已经被峨眉道友所斩……” 玄武道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海会道圣的话,说道:“我方才去已经去了小阳宫一趟,只可惜此派已经被峨眉的道友灭了。没能亲手灭了他们道统,殊为可惜,听说还有个宫主逃来贵派,请交出来罢!让我一掌打死了这厮,小阳宫的人都没了,他们的事儿自然也一了百了。” “小阳宫的事儿,不过举手可解,也不劳贵宗操心了。我只问一句:为何诸位道友没把我武当弟子送回?发了书信来武当又是什么意思?” 威灵,海会,善胜,碧霞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玄武道人作风,丝毫也不差峨眉,竟尔霸道如斯。 什么交出小阳宫宫主,让他打死,这件事儿就算了? 至于没把武当派的几个弟子放走,四位道圣本拟多少要点面子,武当派来领人,大家和气收场就好。玄武道人却并不领这个情,直接过来质问,为何不放人? 海会道圣轻咳一声,说道:“小阳宫满门灭尽,还望道友高抬贵手,给他们留一粒种子罢!” 玄武道人斯斯文文的说道:“莫不是道友打算,给小阳宫留一粒种子,日后我武当落魄了,正好来打个落水狗?阴定休在世的时候,真没听人说过,有人敢掳掠峨眉弟子,抢峨眉的飞剑。如今阴定休飞升了,小阳宫连峨眉的弟子都要欺负,阴定休亲手祭炼的飞剑都敢抢,我们武当小门户,不敢冒这般风险,还是斩草除根了罢!” 海会道圣被堵的心头不畅,他还真没得什么话反驳。 只是小阳宫宫主托庇太乙宗,海会道圣是绝不可能交人出去,只能讪笑一声,说道:“这件事暂且押后,道友何不先去见见贵派几位高弟?” 玄武道人懒洋洋的说道:“这些晚辈,吃一些亏,受些教训都是好事儿。这件事也不用多说了,你们赔出四口飞剑来,我就当做无事发生。咱们还是继续商量,小阳宫宫主的事儿吧。” 善胜道圣忍不住了,叫道:“就算太乙宗也没多余飞剑,如何陪的出来这么重的礼?” 玄武道人呵呵笑道:“不是听说小阳宫旧有两口灵山剑吗?你们再凑两口,不就是四口了?” 海会道圣气的真想发火,但此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能按着眉心,强压火气,说道:“那两口灵山剑都被峨眉的道友拿走了,四口飞剑真的没有。” 玄武道人大袖一挥,叫道:“我也是好说话的人,既然没有,也就算了……” 四位太乙宗道门大圣,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玄武道人说道:“我办事不力,就汇去跟师父请罪,让我老师来出面吧。” 玄武道人作势要架起遁光,海会道圣急忙叫道:“道友且慢!莫走莫走。此事能否打个商量?少两口吧。” 玄武道人微微沉吟,故作勉为其难的说道:“也行!就体谅你们一回。” 海会道圣低声吩咐了一句,就有弟子送来了两口飞剑,他这边刚把飞剑捧起,玄武道人就怒了,骂道“莫不是做耍老子?这可是峨眉的飞剑,你拿来忽悠谁呢?” 海会道圣无奈,只能把这两口飞剑收了,跟威灵,善胜,碧霞三位同门商议了一会儿,又复取出来了两口飞剑。 玄武道人这才满意的收了。 不多时,就有人把武当派的五位女仙带了过来,她们也没受什么委屈,毕竟太乙宗的人也并不是小阳宫那群没开过眼的货色。 五女见到了玄武道人,急忙过来施礼,玄武道人笑眯眯的收了漫天的霞光,问了几句,忽然就脸色大变,叫道:“我武当派张瑾雯的飞剑呢?” 这位老道一扬手,仍旧是一道奇光灿烂,化为五色烟霞,穹庐一般,把整个玉明山笼罩了起来。 正文 三七七、道家要恬淡冲和 海会道圣心头骂道“峨眉的小霹雳,真个坑人啊!” 他急忙解释道“贵派的飞剑和小阳宫的两口灵山剑一般,也落在了峨眉派手里。道友只须去问,便可讨回。” 玄武道人眼神一翻,骂道“老道修行也有几千年了,真就没见过,落在峨眉手里的东西,还有人能要出来。不知道太乙宗各位道友曾见过否?” 善胜道圣叹了口气,答道“小道也没见过!飞剑是真没没有了,道友也知此物稀缺。我可以奉送一件法宝,请道友折过罢!” 玄武道人把眼一翻,爱理不理。 碧霞元君低声唤来一个童子,取了一口玉匣,说道“这里还有一份炼剑的材料,道友可算满意?” 玄武道人这才收了东西,架起长虹,卷了自己的五个晚辈,潇洒而去,临走前还喝道“多谢太乙宗诸位道友盛情款待,玄武日后有暇,必然还来拜会。” 眼瞧着玄武道人走了一个无影无踪,海会道圣骂道“有道君坐镇就是这般了不起么?” 威灵幽幽答道“就是这般了不起啊!” 威灵,海会,善胜,碧霞四位太乙宗的道门大圣都觉得颇丢面皮,但也知道玄武还真卖了面子,拿了东西,就装了一个糊涂。 遁光之上,张瑾雯忍不住问道“玄武师伯,你是忘了小阳宫宫主的事儿了吗?” 玄武道人呵呵一笑,答道“没忘,只是都拿了东西,还要咄咄逼人,就不是道家恬淡冲和的模样了。” 张瑾雯心道“刚才您老人家那副嘴脸,也没见什么恬淡冲和!” 玄武见这几个本门晚辈,都是一副不甚相信的模样,笑呵呵的答道“我去看了小阳宫的旧址,那位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果然不愧是阴老道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当真一个教掘地三尺啊!” “不要说小阳宫的门徒,就连一砖一瓦,门中的灵田,都被悉数卷走,收刮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峨眉南宗这些年过的憋屈,真真是穷疯了。好容易玄叶证道太乙,小霹雳修成阳真,这一副饿死鬼的嘴脸……” “你们以后都要离峨眉南宗的人远一些,尤其那个小霹雳,见到此人影子,就赶紧掉头走。” 张瑾雯等女,只觉得这位长辈,果然是几千年岁月,活的老了,唠唠叨叨,甚是婆妈。 玄武老道唠叨了一通,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正经问题上,幽幽说道“太乙宗好歹也是三宗两派一府之列,有四位道门太乙境的大圣。我已经讨要了两口飞剑,一件法宝,还有一套炼剑的材料,再去逼迫,他们说不定就真的翻脸,跟我泼妇沉舟了。” “见好就收,方为道门真谛。何况……” 玄武道人呵呵一笑,悠悠然说道“峨眉玄叶已经证就太乙不死之身,他终究是阴老道的徒弟,也不好意思去峨眉抢东西。但若是此人知道,雷霆霹雳四口飞剑在别派手里,还能不拿到自己手中?” “小阳宫宫主那种货色,就留给他去杀罢!得罪人的事儿,都让峨眉去做罢!我们武当是是冲和派,不做穷凶霸道的事儿。” 张瑾雯等诸女,都忍不住伸手扶额,实在受不住这位长辈的碎嘴唠叨。 还是裘仙儿颇有些热心肠,忍不住问道“我们这就走了,那峨眉的莫银铃道友,还有昆虚山的三位道友呢?我们本来就是应了谢翩跹仙子的邀请,如今把这个主人扔了,许多不好。” 玄武道人倒也耐心,笑呵呵的说道“峨眉就不要管了,自然有峨眉的人出头。谢翩跹就更不用管了,人家可是有夫家的。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虽然惯爱鬼祟,但道行法力之深,也只有演庆真君可以相匹敌,欺负太乙宗,当比咱们武当熟手。” 武当五女顿时没话可说,这一次被掳掠,她们也是心头憋屈,纵然师门长辈出头,也还是一口郁结之气难消。 尤其是张瑾雯,丢了师传的飞剑,心头好些不快。 玄武道人跟这些晚辈,东拉西扯,遁光加速,须臾就出了南土陆洲,回归东土去了。 王崇在玉明山的车驾舍,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也有些目瞪口呆,心道“玄武老道真个是慈善人!” “没给东西,就要翻脸,就要杀人,就要去请师尊!拿了东西,也不伤和气,杀人的事儿也不提了,还谢过人家的盛情款待!有拿自家门派的飞剑款待客人的吗?还日后有暇,还来拜会……太乙宗怕是不会欢迎他罢?” 王崇反思自己,直接就破了小阳宫,抢了所有门人弟子,抢了人家山门,是不是做的不够稳妥? 他把自己和玄武老道做了个比较,自己还是功力还低,做事儿显得粗糙,没得这般云淡风轻,摇头暗暗叹息“道门前辈,果然有许多晚辈可以学习之处。” 太乙宗四位太乙境的道门大圣,一起回了玉明山,过不得多时,玉明山上就飞起千盏天灯,灯光流彩,蔚为大观。 这是太乙宗的镇派大阵,四位道圣已经打定了主意,武当派是真惹不起,但接下来,不拘谁来,都要硬怼。 王崇把玉明山发生的事儿,通过了小篁蛇,悄悄告知了齐冰云她们。 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都微生羡慕,她们并没有见过,老祖阴定休当年横行一世的盛况,只听本门长辈提起过。 峨眉的长老都是阴定休亲传,自然要美化师尊,所以齐冰云她们只听说,自家老祖交朋好友,朋友无数。 只是阴定休飞升之后,峨眉也不见什么当年老祖的朋友,不但门庭冷落,还有些风雨飘摇,弄得这些三代弟子,都有憋屈。 如今见了武当派的威风,这三位峨眉三代最出色的女弟子,都悄悄觉得,这才是道门大派的风采。 尚红云比较直快,就忍不住跟两位同门说道“若是我们也有玄武这样的长辈,何至于如此憋屈?” 。 正文 三七八、素琴仙子 王崇正在跟齐冰云聊的火热,知道齐冰云和尚红云,燕金铃没得吃食,还特意出去转了一趟,弄了些太乙宗的“特产”,隔空送了过去。 齐冰云和两位师妹,倒也不是不能吃苦,峨眉的弟子最不像仙家弟子,山居最为清苦。 当初王崇也在峨眉待过,知道峨眉弟子平日里,也没吃什么好东西,有几个鲜果,已经可以款待客人了。 齐冰云她们来云楼山,是为了救出同门,若非是太乙宗和其他门派不同,规矩严峻,外人混不进去,说不定她们就冒充丫鬟健仆之类,混入太乙宗,伺机行事了。 在南土的日子,必然艰难,三女心底都有准备。 可自从齐冰云召回了小篁蛇,三女忽然就轻松了起来,首先是有了藏身之地。 小篁蛇肚内的黑风洞,虽然的确啥也没有,但却比外面住在山洞里要好多。 王崇还亲自送回了齐冰云和燕金铃的飞剑,就算尚红云,也暂时借用了莫银铃的玄光剑,实力恢复了成。 现在不但可以时常得知,太乙宗的诸般情况,还能有些太乙宗待客的美食,三女都感觉似在梦中。 齐冰云还替爱郎担心,问道“这些东西,你随意拿了,万一被人发现怎办?还是莫要冒险,小小口腹之欲,不贪也罢。” 尚红云却不客气,摸过来一个足有碗大的仙桃,美美的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水,让这小妞吃的小嘴不住的嘬,咕嘟咕嘟吃的痛快。 燕金铃怯生生拿起了一块糕点,这是太乙宗的特产,名曰五花糕!却是五种特产灵材,开花的时候,收集了来,合以太乙宗特产的一种仙米,做成的糕点。 若论豪奢享用,太乙宗比峨眉,超过千万倍有余。 当年阴定休一千七百年就飞升,除了天资横溢,也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修炼和祭炼飞剑法宝,根本就把一切享乐都抛之脑后,峨眉一脉亦是如此,清苦修行,不慕奢华。 燕金铃不要说跟着父亲燕北人,颠沛流离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就算在峨眉,也是一样没见过,还是在王崇的须晴园的那些日子,才有些苏式的点心。 此时捧着这块五花糕,小妮子想起当初跟着父亲,在须晴园的时候,那一段再也不用担心,平平安安的日子,忽然就暗暗下定了决心“虽然他们都说公子是邪魔,但对我着实不差,等我下山行道,一定要去拜祭他一番。” 燕金铃一口要下去,满嘴香甜,把个小妞噎着了,只翻白眼,旁边的尚红云哈哈大笑,但却没忘了,递过去一壶清水,让燕金铃顺顺喉咙。 齐冰云笑吟吟,看着两个师妹,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崇闲聊,也不见得就说什么有用的事儿。 王崇忽然传了一道消息过来,说道“有人来了,稍会再跟你说话。” 齐冰云知道王崇机智百出,虽然还是担心,却也知道他尽能应付,只是心底却想着“若是我也能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潜入太乙宗该多好?” 王崇抖擞精神,正瞧着一个模样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凶巴巴的骂锦霞和推雾,他没有挨骂,是因为地位太低,还轮不着。 这个女孩子金环束发,眉目如画,是个十足的小美人胚子,但脾气却不好。 锦霞和推雾都心惊胆战,锦霞心肠好,还偷空给了王崇一个眼色,示意他务求小心。 王崇只偷听的几句,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子身份,乃是海会道圣的爱女,唤作素琴仙子。 他的上一任车驾舍执掌,就是被这个霸道的小妞,用云乾坤给打死了。 其实也须怪不得那位执掌,这小妞若是把海会道圣的车驾偷出去玩坏了,他也是一个死。 素琴仙子的顽劣,那真个是劣迹无数,罄竹难书。 她这几日无聊,听得四大道圣聚会,就央求一位师兄,把她带过来瞧热闹。刚到了玉明山,就瞧见了八景云楼车,又复想起来,上次没来得及玩,过来就想要把车驾弄走。 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哪里敢让这位小姐,把八景云楼车带走?两位童子正据理力争,同时也担惊吃怕,都盯着素琴仙子的小手。 素琴仙子冷哼一声,骂道“两个小奴才,车就是我家的,我玩一玩,干尔等甚事儿?居然还敢拦阻我?莫不成不知道,上一个车驾舍的执掌是怎么死的?” 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眼瞧这小妞,伸手去摸头发上的金环,都吓的肝胆俱裂,又不敢阻拦,又不敢逃走,全身都是冷汗。 王崇心道“这就是云乾圈了?若是她打死了锦霞和推雾……” “这两位倒也是好人,眼瞧着他们被打死了,也于心不忍,不如救他们一救。” 王崇笑吟吟的叫道“素琴小姐莫要恼怒,锦霞和推雾不过是老爷身边的童子,哪里管得着车驾?如今车驾舍是我执掌,小姐想要用这辆八景云楼车,取去就是。您是要亲自驾车,还是小的帮忙?” 素琴仙子这才回嗔作喜,叫道“谁耐烦自己驾车,你帮我驱车罢!” 王崇连连点头,叫道“既然如此,小姐且请上座。” 锦霞和推雾听得眼睛都直了,不住的给王崇使眼色,王崇笑道“这两个人讨厌,不如让我把他们绑起来,仍在这里吃苦。” 素琴仙子喜滋滋的道“这个主意甚好,我来动手。” 这小妞怀中取出了一根丝绦,望空一抛,就把锦霞和推雾捆成了一堆,然后一跃上了八景云楼车,一脚揣起,就把两个童子给踹下了车。 王崇心道“很好!待得这八景云楼车出了玉明山,咱们再商议,此车究竟姓太乙,还是姓老王。” 素琴仙子哪里晓得,自己是真的上了“贼”车,还兴致勃勃的叫道“我要去大师兄处,你快驾车。” 王崇搔了搔头,讪笑道“小的只是个驾车的,却不是大先生如今在什么地方?” 素琴皱皱眉,喝道“我来领路!” 。 正文 三七九、海会道圣这是要秃 素琴仙子这小妞,果然淫威奇盛,堂而皇之的把海会道圣的八景云楼车弄了出去,一路上居然也无人阻拦,大摇大摆的出了玉明山。 王崇驾车飞出了千余里,就暗暗狞笑一声,待要遁出第二元神,生擒了素琴,直接赶去云楼山和齐冰云等人会合,然后逃回东土。 却忽然想道:“莫要鲁莽,先打探一番,这小妞身为道门大圣之女有没有什么护身的手段。” 小贼魔想到此处,故作好心的问道:“素琴仙子,如今外面可不太平。据说有个峨眉的贼子,专门在附近游弋,暗杀我太乙宗的弟子。若是小姐没什么手段,降服不住这贼子,我们还会回去罢。” 素琴仙子满不在乎的叫道:“怕些什么?不就是小霹雳白胜那贼子吗?他不过是个阳真,闻听我父的名头,不被吓的屁滚尿流,就算他有些道行。” 王崇恶向胆边生,心道:“老子这就教你知道,什么唤作屁滚尿流。” 素琴仙子这小妞,也没什么城府,见王崇脸色难看,还以为他担心别的,不知道是小贼魔起了杀心,还笑吟吟的说道:“就算遇上了我也不怕,你且看!这是什么?” 王崇刚要出手,见素琴仙子捏了一根头发,也不由得一愣,心里还暗忖道:“这是什么毛?” 素琴仙子笑吟吟,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父海会道圣的头发,只要抛了出去……” 言罢,这小妞就把这根头发一扔,擎天一个霹雳,无数阴阳鱼降下,海会道圣就飘然现身。 王崇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导致海会道圣出马,要亲自击毙他这太乙门“大敌”,险些就把第二元神遁出来。 却听得素琴仙子喝道:“只要我把这根头发抛出,就能显出一个我父海会道圣的化身,可以守护我半个时辰。” 王崇心头窃喜,暗忖道:“这小妞不知道好歹,这等护身至宝,居然也随便就用出来。待得半个时辰之后,我就擒杀了她。” 嘴上却假惺惺的关心道:“小姐鲁莽,这般珍贵的东西,怎可随便就用了?万一片刻后,那峨眉的贼子就赶了来,大老爷的化身又复没了力量,岂不是糟糕?” 素琴仙子不在乎的说道:“那有怕些什么?” 她伸手一抓,抓出来一把头发,说道:“此物我父赐下许多,浪费十根八根,也不算什么。” 王崇目瞪口呆,按耐了出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灵,暗骂道:“海会道圣这是要秃啊!” 被素琴仙子丝绦捆缚在地的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两人正一脸悲催,面面相觑,各自悲催,只觉得今日果真倒霉。 忽然锦霞童子想起来一件事,叫道:“推雾,你可感觉到,功力有些提升吗?” 推雾童子刚想要说,最近修为又不曾勤勉,哪里来的功力提升?忽然就觉得体内真气,果然雄厚了一丝,不由得惊呆,叫道:“好像真有些进境?” 锦霞童子欢喜不尽的叫道:“果然是小劫经,只要越发倒霉,就功力增长。我们兄弟,今日倒了大霉,功力就提升了。” 推雾童子闻言,也生出欢喜,叫道:“果然如此,吞海所赠的《小劫经》确是奇术。” 王崇还真不知道,锦霞和推雾,此时正欢喜功力提升,他心头暗暗忖道:“这小妞有海会道圣的分身保护,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办法,将之生擒活捉。这该如何是好?” “有了!太乙宗上下,也不知道冰云,红云,金铃的样貌。我若是使个计谋,让这小妞和她们三人结交成好友……算了算了,难道还真要助她们混入太乙宗,冒此风险,去救白云?” 海会道圣的分身,大袖飘飘,守护在八景云楼车旁。 这等道圣分身,落在阳真大修手里,都是保命的手段,必然珍贵非常。素琴这败家货,就这么随便消耗,也不是什么当用的场面,就是给一个驾车的童子演示。 尽管王崇不是太乙宗的人,也十分肉疼,他甚至暗暗忖道:“若是小阳宫宫主有这么一根毛发,岂会被我和白云老尼姑,搞的焦头烂额,连门派都没了?” “由此可见,这一家门派的底蕴,比收多少弟子,有多少风光,炼多少宝贝都重要的多。” 王崇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毒龙寺来,心头暗忖道:“毒龙寺有了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两个太乙境的大圣,只怕也不输给太乙宗多少。”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得有人叫道:“素琴小姐,贫道玉都,有事前来禀报。” 王崇回头瞧了一眼,一个黑袍人胯下骑了一头脖长八尺的奇鹿,正兴匆匆赶来,不由得心底就打了一个突,心道:“果真好事无双,祸不单行。怎么又撞上了这个瘟神?”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怕! 王崇怒道:“老子凭何怕他?”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怂! 王崇更怒,叫道:“老子凭何要怂?” 演天珠第三次送出一道凉意:对,我们不是怕,也不是怂,就是识时务者,方位俊杰,装的像个童子些,不要露出马脚。 王崇心头盘算一番,他若是现了第二元神,凭着手头无数法宝,倒也不是不能跟这位三百年后都御真君斗一斗,毕竟他现在还是阳真。 可动了手,好些事儿就没法做了,只能忍耐下去。 反正如今这位“玉都道人”,也不认得他。 玉都道人急匆匆的赶上来,素琴仙子却不甚待见此人,对王崇叫道:“莫要理会他,快加些速度,把此人甩在后头。” 王崇心头好奇,问道:“却是不曾见过此人,他什么来历?” 素琴仙子也没心机,答道:“他是威灵大师伯收下的徒弟,也不知怎么,打听了我父就是海会道圣,就拼了命的讨好。甚至为了惹我注意,还弄了一头脖子这般丑长的怪物骑在胯下。” “他以为我不知道,那点龌龊心思?” 正文 三八零、斩尽九世余烈,只为今生证道(感谢新盟主开心的大脑斧) 王崇还真没心思凑趣儿问一句“什么龌龊心思?” 想来那位未来的泰山都御真君,现在的玉都道人,打的主意,不外是要走赘婿的路线,想通过素琴仙子这条门路,设法得到太乙宗的真传。 这事儿连猜都不用猜了,他倒是十分好奇,这位玉都道人是怎么在不久之后,弄死了提御阿尾,成就太乙不死之身。 王崇也想成就阳真之后,很快就证就不太乙不死之身,尽管他距离金丹都有颇遥远的距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明白了。 王崇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都御是魔门劫子! 王崇甚是惊讶,反问道“劫子也是十八魔子之一吗?有些什么特色?”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劫子与十八魔子之中排名第一。每一位劫子出生起,就会被传授最酷烈的道法,修为进境之速,魔门中也堪称第一,然因为道法太过酷烈,往往寿不过百载。 王崇吓了一跳,问道“都死了,还有什么厉害?”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劫子每一世,都要被逼出所有的潜力,故而进境太速,不过百岁之寿。但也正因为此,当魔门劫子历经九世转劫,第十世重修的时候,就会拥有天下无双的资质,亦有前九世积累,一出生就有千年的道行。 王崇心头一凉,是全身都凉。 他终于知道,泰山都御道人为何修为进境快至不可思议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斩尽九世余烈,只为今生证道!魔门劫子第十世的时候,必为当代人杰。 王崇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才能弄死他?”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试试设计他强迫素琴未遂,又让海会道圣知道。 王崇眼前一黑,这果然是简单粗暴,又非常管用的计谋,这破珠子果然不是好鸟。 王崇追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稍微有些节操的办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搞定素琴,然后吹枕头风弄死他。 王崇一呲牙,这个法子果然稍有节操,但他还是不大想用,再问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试试能诓骗峨眉玄机玄叶,白云这三个冤大头,诬陷他们杀了峨眉弟子,或可管用。 王崇叹了口气,玄机远在东土,玄叶也远在东土,白云大师就要被祭天了,哪里有机会骗了做冤大头?这破珠子的法子都不大好用,还是自己认真的想几个更靠谱。 八景云楼车乃是海会道圣的车驾,拉车的八条小龙若是放在妖族,都是绝世天才一流,尽为金丹境大妖,天赋妖术都有一门——浮游天海! 车身又有海会道圣的法力,亲自祭炼成法宝,故而云光一起,一个时辰能飞两千余里,逼近阳真大修的层次。 可饶是八景云楼车速度已经不凡,但奈何后面的玉都道人,本身就是阳真大修。 他骑着脖长八尺的奇鹿,追赶了片刻,见距离前面的八景云楼车越来越远,倒也不慌张,含笑下了鹿,袖袍一起,收了坐骑,身化长虹,不旋踵就追了上来。 素琴仙子冲着一直都在车外,大袖飘飘,以作拱卫的海会道圣分身喝道“去撵走那厮!” 这个海会道圣的分身,出掌虚虚一拿,就有一道奇光飞出,居然是太乙五绝神光。 此法本来就是太乙门秘传,后来也传出了本宗,小阳宫也得了传承。 王崇看得心热,忖道“也不知道,我本身何时才能证道阳真,炼一道仙气神光。” 阳真境以下,飞剑法宝厉害一分,比道行高出数筹,斗法的时候还要厉害的多。 但到了阳真境,炼就仙气神光之类的法术,就能灌注到自己的法宝,甚至凭空对敌,可以抗衡寻常飞剑了。 小阳宫宫主便是凭了太乙五绝神光,让丙灵剑都斩不动他的大擒拿手法。 当然王崇若是换了无形剑,元阳剑,或者也学会了把上玄九霄仙气炼入飞剑的法子,一样能斩了小阳宫宫主。 玉都道人朗声长笑,喝道“素琴仙子果然趣致,还跟师兄开这般玩笑。这太乙五绝神光师兄却是不会,就用一门小术陪师妹玩耍。 这位玉都道人清喝一声,身外金莲朵朵盛开,居然定住了海会道圣分身发出的太乙五绝神光。 王崇眉头轻轻一挑,心道“海会道圣的分身,原来威力也不如何。” 此念头刚刚转过,就见得这位海会道圣的分身,反手一拍,一道神光如匹练,顿时打灭了玉都道人数十朵护身的金莲。 玉都道人却也不慌乱,身外金莲生生灭灭,开开谢谢,他大袖翻飞,足蹈虚空,竟尔有一种别样的潇洒。 太乙五绝神光和玉都道人护身的千朵金莲,在空中追逐来去,这一番斗法,比王崇平生所见的任何一场斗法,都要更仙气盎然。 王崇瞧着海会道圣的分身和玉都道人斗法,心道“这具分身原来只有顶尖阳真级数的法力,它只能支撑支撑半个时辰,我若以游斗之法,当可拖延至此术散去。只是……” 王崇一想起素琴仙子那一把的头发,就不禁头疼,若是素琴仙子扔出十根八根,他只怕想跑都费事。 若是扔出一把,明年今日,就是小霹雳白胜的忌日了。 海会道圣的分身,本来已经出现了一会儿,故而虽然法力强横,太乙五绝神光纵横,压的玉都道人落于下风,但却不能速胜。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具分身法力渐渐散去,身外忽生真火,整个人都化为了一团火焰,大火如炽,向玉都道人扑去。 王崇心头微微吃惊,这个变化,却是让他有些不妙的感觉。分身法力散去,怎会忽然生出真火焚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原来如此!海会道圣也撑不住道化了,居然以秘法把道化之力,都炼入了头发里,太乙宗的渡劫秘法,倒也厉害。 。 正文 三八一、大敕封灵神法 玉都道人怡然不惧,手指轻捻,便有一朵金莲飞出,这朵金莲和海会道圣分身所化烈火略一接触,便一同消失不见。 或者别人,还不知道,以为是玉都道人道法玄妙,化解了此危机。 王崇却觑得其中奥妙,这就是玉都道人借助天邪金莲,把这一团道化之力,生成的真火,送入了域外虚空,不知道哪一头倒霉的大魔妖身上。 玉都道人笑吟吟的踏上了八景云楼车。 素琴仙子却难得的没有发货,扔出一把头发去,只是气呼呼的叫道“讨厌鬼!你有跟上来做什么?” 玉都道人一脸正经的答道“便是有一件大事禀报!我听人说起,那个叫做小霹雳白胜的混帐王八蛋,就在附近游弋。他的道行法力不输于我,怕此厌物来惹你不开心,故而才追了上来。” 素琴怒道“世上还有比你更令人讨厌之物吗?” 玉都道人淡定自若的答道“自然是有的,比如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和欧阳图,吞海玄宗的季观鹰,魔极宗的项情,这四个便是世上最大的厌物。各种讨厌,恶心,卑鄙,龌龊,下流,无耻……样样都胜我十倍。” 王崇肚内大骂“这厮好生无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货不当人子。 一人一珠难得有些默契,两人也不敢当面骂,只是以神念沟通,把这位玉都道人骂的狗血淋头。 玉都道人一共就骂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王崇”,把个驾车的小贼魔,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若不是演天珠紧着提醒他,干不过这厮,王崇早就遁出第二元神,把玉都道人弄死了。 玉都道人骂了一通四大“厌恶”,然后才对素琴说道“所以,我绝不会让白胜那贼子,有机会接近素琴小姐。” 素琴仙子怒道“我有父亲的分身,何惧此贼?明明是你恬不知耻,奋勇前来勾搭。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不就是想要娶了我,好节省几百年的奋斗吗?” 玉都道人急忙站了起来,躬身一礼,说道“素琴小姐快不要这么看轻自己,若是能娶了你,最少能节省玉都一两千年的努力,岂是区区数百年可比较。” 素琴气的小脸都白了,她是真个没见过,世上还有这般无耻的人。 偏偏这个叫玉都的家伙,在太乙宗是有名的天才,一百多年前,还默默无闻,只是一个寻常的金丹境弟子,出门去游历了几年,忽然就蜕变成阳真大修了,十分得威灵道圣喜爱。 这家伙出门游历的时候,素琴还未出世,他回来之后,不知怎么就盯上了自己,百般讨好,甚至跟海会道圣提亲了好些次,都女儿的极力反对,这才作罢。 素琴仙子当真恨不得杀了这厮,只恨她功力不济,还真就杀不了对方。 就如王崇也好奇,为何素琴不扔出一把头发,素琴仙子是真扔出去过,几十个海会道圣的分身一出,这位玉都道人就脑袋一晃,来了一句“素琴小姐且慢动气,小道人去也。”然后就不知所踪,遁法之精妙,简直不可思议。 半个时辰之后,卡着海会道圣的分身尽皆散去的点儿,这位玉都道人又喜滋滋的出现。 素琴仙子那是真气,但也真无可奈何。 玉都道人在素琴身边坐下,他生的也不算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甚是朴实。 若非身外金莲生灭,道气昂然,一派仙姿,就如一个寻常的读书士子。 素琴忍了又忍,还是骂了一句“我要去大师兄处,你也敢跟了去吗?” 海会道圣的大弟子宋潜溪,道法高深,成就阳真数百年,又复十分照顾这个小师妹。 素琴耐不过玉都道人的缠绕,曾怒而去求大师兄帮忙,宋潜溪出手,把玉都道人封印了数日,算是小小的教训了一番。 素琴仙子就以此来吓唬玉都道人。 玉都道人摸了摸下巴,沉吟了良久,这才一拍大腿,说道“大师兄虽然道行高深,但是我最近恰好炼了一门法术,也不怕他责骂了。” 玉都道人随手一翻,就有一盏天灯出现掌中。 这盏天灯五色流转,光彩蔚然,也没有邓托,就是一盏灯光,琉璃百幻。 就连王崇都心头一颤,感应到了一股绝大的压力。 素琴仙子惊骇道“你是怎么练成,咱们太乙宗的护山?” 太乙宗也是传承久远,数千年立宗的大派,门中以三法六决十二术为主干,衍生旁支道法无数。 比如小阳宫宫主炼就的太乙五绝神光,就是第三等的十二术之一。 玉都道人所展示的却是六法之一,名为大敕封灵神法! 此法非是一个人炼,而是召集无数门人弟子组成阵法,祭天炼地,沟通虚空。 往往数十年才有一得,每有一得,便能招出一尊灵神,化为一盏天灯。 便是太乙宗立派数千年,也不过积攒了一千多盏天灯。 这些灵神天灯,少则十余盏,多则越多越好,化为大阵,威能无穷,号为周天灵神大阵。 其中有数百盏天灯,送去了接天关,组成大阵,阻挡天魔下界,剩下都在四大道圣手中执掌,如今都放了出来,准备跟人硬怼。 玉都道人笑吟吟的说道“也不过是海外收了一国,传授他们一些粗浅道法,让这些下愚之人,不修别法,日夕祭炼大敕封灵神法,今年才有一得,炼做这一盏天灯。” 玉都道人把手中的天灯飞出,在八景与楼车前做接引,说道“素琴小姐,这天灯可美么?” 王崇在驾手位子上,听得此句,忍不住骂道“十分不当人子。换了我来,必然说素琴小姐,你看着天灯五色,衬托得你好生美丽,我看的好生欢喜。哪里会喜滋滋的夸耀那盏破灯?”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可住了罢!本来你命里就只有几个女徒弟,折腾来去,现在已经不好数了。 王崇顿时讪讪。 。 正文 三八二、指形化劫法 玉都道人又不识趣儿,说个没完没了,却也不会奉迎。 素琴也拿玉都没办法,也撵不走他,最后没得办法,只能当做身边没这个人,任凭他呱噪。 王崇听得好生气闷,吐槽了几句“这要是换了我,保管把素琴仙子哄得开开心心,哪里会这般招人讨厌?” 演天珠听不得这种吐槽,顶了他几句“你可莫要添乱了,小心被那些小妞发现了你在外头骚浪,后院起火。” 演天珠的吐槽,让王崇气闷无比。 他听两人闲聊,顿时对太乙宗的道法有了些兴趣。 王崇倒是不缺道法,但渡劫之法,却是只怕太少,哪里嫌弃多了? 峨眉派有白龙化劫术,可以把无数劫数都化为雷劫,只要度过雷劫,就能化去劫数。 太乙宗有指形化劫法,能够把道化之力送入身体的某个部分,又或者打入旁人体内,亦是无上渡劫秘法。 前着王崇或者有办法,从玄叶手里学来,但后者他却不知道,怎么能得到手。 最让他垂涎的,却不是渡劫秘法,毕竟他才大衍境,距离需要渡劫,还不知道几百年,最让他垂涎的却是大敕封灵神法。 他手下也有一股势力,不但有阿罗教和丹鼎门,凌虚葫芦里还有千道行不俗的“丹鼎法修士”,若是都一起修炼大敕封灵神法。 谅必速度不输给玉都道人,若是也祭炼出来几盏灵神天灯,岂不是美哉? 这道法又不用他来修炼,节省心力,日后送给邀月姐姐,小云儿等人每人一盏,充当礼物,更是妙不可言。 王崇现在晓得,为何玉都道人会推演出来丹鼎法了,原来是为了修炼大敕封灵神法之用。 玉都道人注意力都在素琴仙子身上,还真不知,身边埋伏了一个“小贼魔”,听了他许多秘密去。 也是他太悲催,本来行踪隐秘,无人得知,却在接天关露了马脚,还了别人也不认识,偏偏就然演天珠认了出来。 若不是这一次,小阳宫的秦御龙去昆虚山抢人,王崇也不会来南土,他在这边安安生生的修炼,也不会被人知道身份。 王崇心底琢磨,这个玉都跟自己一般都是魔门出色弟子,这个秘密大可以利用。 他安心驾车,不过数日,就到了岐山国! 一路上,玉都道人呱噪无比,倒也让王崇知道了,为何海会道圣的大弟子宋潜溪会留在此处。 这却是道极宗的太素妙广真君和太乙宗的四位道圣打了一个赌。 当年也是有个太乙宗旁支门派,招惹了道极宗的人,杀了某位道极宗弟子的所有亲人,被这位道极宗的修士,满怀悲愤的告状到了老师处。 道极宗的太素妙广真君得知了此事,就发了一封柬贴,也不以大欺小,只设下了这一场赌约。 两边各自出一位阳真,不得亲自出手,只能调教徒弟,以两国为棋子,让两国争胜。 若是岐山国赢了,太素妙广真君就承认输了一局,放过此事。 若是另外一国赢了,太乙宗就要亲自出手,把那个旁支门派满门灭绝,并且亲自上天道山赔礼。 太乙宗的四位道圣,是真不想跟太素妙广真君赌斗,只是道极宗那位弟子举家被屠,恨的无以复加,故而非要灭了那家旁支门派不可。 太乙宗的四位道圣,势必不能坐视,满门数万人被屠灭,只能答应了这个赌约,并且由海会道圣的大弟子宋潜溪亲自出马,主持这场赌斗。 宋潜溪为太乙宗大师兄,二代第一人,道法深邃,极有希望炼就太乙不死之躯,证就道门大圣位业。 如今岐山国和另外一个国度,已经征战连年,双方各自出了好些天资绝世之辈,为了挽救国运,舍生忘死,做出无数可歌可泣,悲怀壮烈之事。 王崇开始还觉得,这两个国家十分无辜,但听得后来,才知道那位道极宗的弟子,本就是超山国的人,全家都在超山国居住。 太乙宗的旁支,却在岐山国,为一国的国教,名叫龙与凰宗。 这个旁支门派有个传人,看上了道极宗弟子家中的祖传宝物,他也不亲自出手夺取,只是喝令岐山国出门,令超山国献出这家人。 超山国也不愿得罪仙门,就把道极宗弟子全家都杀了,把那件祖传的宝物,送去了龙与凰宗。 这件大仇,就此结下。 知道了来龙去脉,王崇又不同情这两个国家了,这般惨事儿,搁在他身上,也一样受不了。 只是王崇性子酷烈,只怕早就自己上门,去杀了龙与凰宗满门,顺带灭了超山国所有跟此事有关之人。 至于后果…… 去特么的后果。 三人坐在八景云楼车上,已经到了岐山国,王崇操纵仙家车驾,直奔宋潜溪所居的凤凰山。 岐山国以出产凤凰出名,只是岐山的凤凰却非是什么神鸟,只是一种寻常的灵禽,身披五色,锦毛灿烂,也没什么天生异能,更不通修行。 岐山国有人以捕捉凤凰为业,供给国中达官贵人食用。 宋潜溪到了岐山国,觉得这种灵禽,都被吃的要灭绝,十分痛惜,就定居了凤凰山,把这一山的凤凰都保护起来。 八景云楼车刚到了凤凰山,宋潜溪就觉察到了,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家的老师到了,急忙捏了法诀,顿时身外运气缭绕,化为一头仙鹤。 他踏上了仙鹤,飞上了天空,迎接了出来。 却没想到,居然是小师妹,以及威灵师伯门下的玉都。 不管是素琴,玉都还是宋潜溪,都没有把赶车的王崇当成“人”看,一来他出身妖族,二来他地位甚低。太乙宗的人哪里瞧得上这种“小畜”? 宋潜溪把自己的师妹和玉都道人接了去自己的凤凰宫,却让王崇自己回去玉明山,免得老师需用车驾。 王崇听说,自己要被撵回去,心头不但不怒,反而十分欢喜,暗暗忖道“没有了素琴在身边,又没人监视,这回去了路上,八景云楼车岂不是要丢?” 。 正文 三八三、太乙宗果然大派气象 素琴其实也不过,就是孩子脾气,偷了父亲的八景云楼车,也就是为了玩耍。 玉都哪里在乎一辆八景云楼车? 宋潜溪却是一番好意,生怕自己师父怪罪,毕竟师妹偷了车驾出来,纵然不会责罚,总要骂上几句,倒也没想到,海会道圣不见了车驾,王崇这种小童子是要掉脑袋。 总而言之,三个人都没有想过,王崇会把八景云楼车偷走。 一个区区的金丹妖怪,敢偷道圣的八景云楼车,岂不是找死?只要在南土大陆,便是上天入地,也没得“吞海童子”的活路。 他们哪里知道小贼魔的脾气? 王崇驾驭了八景云楼车,飞出数千里之后,觑得左近无人,就遁出了第二元神,把八条小龙摘了,打落了修为,扔到了凌虚葫芦里头。 王崇这凌虚葫芦,已经收养逍遥府和小阳宫,加起来千人口,几条被打落了道行的金丹境小龙,哪里有什么支吾的余地? 料必不久之后,也就成了“丹鼎门”的老实弟子。 至于八景云楼车,王崇就催动了天邪金莲,送去了小篁蛇肚内的黑风洞。 齐冰云她们还没个落脚的地方,黑风洞内什么也无有,此车送去,刚刚好给三人歇息之用。 收拾了八景云楼车,王崇心头想道:“只弄了一辆八景云楼车,未免不太过瘾。此时太乙宗的四圣都在玉明山,那云楼山十分敞亮,且去耍子一番。” 换回了“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的身份,这小贼魔就放肆自我,十分的欢脱。 丙灵剑剑光如火,不过半日就飞到了云楼山。 他暗暗思忖,道圣的擅长,不好太过招摇,又复把京吞海的肉身取出来,摇身变化做“吞海童子”,这才大摇大摆的回了云楼山。 王崇熟门熟路,直接奔了车驾舍。 车驾舍的诸位童子,虽然不知道“吞海童子”,为何忽然赶回来,但王崇是他们的主管,哪里轮到他们来质疑? 王崇究竟是做惯熟手,心道:“这般多人!这般眼杂!如何能做些私事儿?反正也是做贼了,就做个大贼,一不做二不休,弄的绝根了才好。” 他做出了执掌的派头,对几个迎出来的童子喝道:“我有件好事儿,要跟大家说,快起把所有人都叫唤过来。” 这些车驾舍的童子,力士,也不知道大祸临头,听得有好事儿,都喜滋滋的去呼唤同伴,不多一时,车架舍所有人都被王崇汇聚到了一处。 这些童子们都被王崇骗到了一处,小贼魔就呵呵一笑,遁出了第二元神,上玄九霄仙气一卷,这些童子力士,就都被收入到了仙气之中,闭塞的五官,一个都晕厥了过去。 王崇收拾了这些童子力士,连功力都懒得废掉,这些下等人物,哪里值得他花费力气?直接丢入了凌虚葫芦,自然有那些旧日逍遥府和小阳宫,如今的丹鼎门徒来处理。 王崇运天魔五识,扫了一遍,车驾舍果然没了人,他欢喜不尽,先把海会道圣的另外七座车驾收了。 他也是这才发现,自己用来存放法宝的太浩环,最近有些不大够用了,凌虚葫芦人太多,难免有人起个贼心,也不方便放着宝贝。 思前想后了一番,他不得已,就都送去了小篁蛇肚内的黑风洞。 齐冰云和尚红云,燕金铃,刚凭空见得一座八景云楼车,小贼魔还贴心的告知了一句,只说是随手拿来,让她们安歇,省的坐卧都没地方。 齐冰云心头破暖,尚红云和燕金铃,也不知道这是贼赃,还是海会道圣的座驾,忽然就见到了这么一座豪奢至不可思议,平生没见过的八景云楼车。 两个妹子都开开心心的爬了上去,各自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就那么躺卧了下去,还在打闹翻滚。 尚红云刚说得一句:“太乙宗真是仙家气象,就连一架代步的车辆,都如此美轮美奂,比峨眉所有的洞府都奢华。” 就听得一声响亮,另外一座积香宝云辇就被扔了进来。 这座车驾却不用灵兽拉扯,本身就是一件法宝,只要法力催动,飞遁极快。海会道圣是嫌弃,它是法宝,还需法力驱动,自己身为道圣,如何也要做此苦力?这才重炼了八景云楼车,改成以八条白玉小蛟龙拉车,以显示气派。 但若是比较而言,积香宝云辇哪里就比八景云楼车差了? 积香宝云辇落在地上,光彩艳艳,把峨眉三女的眼睛都晃花了。 就连齐冰云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太乙宗果然大派气象,随便一座车驾,都能炼成法宝,我东土真没这等豪气的门派。” 齐冰云还以为,王崇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个私人休息的地方,和尚红云,燕金铃分开,一面觉得爱郎贴心,有些喜滋滋的,一面又担心王崇,偷了人家的东西,万一被发现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又有一座车驾被扔了进来。 这座车驾是海会道圣早些年所用,名为瀚海灵车。 这座车驾却非是他亲手祭炼,而是万年鲸王所献,催动之后,就会化为一道碧浪,碧浪深处有一座水晶宫舍,精美至不可思议。 海会道圣用了几年,觉得水晶宫虽然精美华丽,却少了些生机,少了些道韵,换了积香宝云辇之后,便在没用过。 齐冰云她们只见一道碧浪冲了进来,落在地上,化为一团碧色水潭,水浪轻卷,也不知道,若是走入进去便能见到一座水晶宫,还在猜测这又是什么东西。 三人还未定神,就又有一座车驾被丢了进来,这座车驾名为五光楼! 却是海会道圣修炼太乙五绝神光的时候,突发奇想,祭炼了这件法宝。发出去,就能化为太乙五绝神光,斗法的时候,颇有妙用,只是此宝祭炼的时候,海会道圣光想着斗法了,居住的时候,并不是很舒适,又显得小家子气,故而炼成之后,只借给门下用了几次,自己却没有用过。 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还未想明白,今日这是怎么了,就又一座楼船被扔了进来。 正文 三八四、你就要享福了 王崇把海会道圣的八座车驾,一股脑都偷了,自然也不肯放过,那些太乙宗其他弟子停放的车驾。 虽然这些太乙宗弟子的车驾,都不如海会道圣所用的车驾,又华美,又壮丽,还有诸般道法祭炼,有种种妙用,小贼魔也不嫌弃。 白捡的东西,还嫌弃什么? 林林总总,这些车驾也有数十辆,都被他弄到了小篁蛇肚内的黑风洞。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检点的时候,发现海孤生的海升月楼车不在了,猜想是这位海会道圣的第四弟子出门去了,殊为……遗憾。 偷光了车驾舍,王崇瞧了一眼,车驾舍的楼房,忖道“这里的车驾都没了,剩下这些楼房十分浪费。毕竟是仙家的建筑,正好拆了材料,用来建造凌虚洞天。” 小贼魔施展法力,把云楼山的车驾舍尽数拆了,就只有围墙没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凌虚葫芦内的逍遥府和小阳宫的弟子,开始还有冲突,这几日又都安生了下来,各自勤修苦练,以期突破境界,好能在争斗中占得上风。 忽然就被丢来了八条白玉螭龙,有去过云楼山的小阳宫弟子,见的这八条小龙眼熟,都是心头大惊,暗忖道“这是把云楼山也偷了吗?” 然后又被扔进来好些车驾舍的童子,这两派弟子顿时醒悟了,过去各自抢了些人,当场就废了法力,同时还没忘了把八条白玉螭龙给瓜分了,逼迫他们也来修习丹鼎法。 倒霉这种事儿,光是自家倒霉,就心头生怨怼,但若是大家都倒霉了,就会心情好过不少。 逍遥府的弟子,见到小阳宫的弟子,自觉是丹鼎门的“老人”,就生出了优越感来。 小阳宫本来是太乙宗的旁支,但这些小阳宫的弟子,见到了太乙宗的童子,似乎顺手欺压一番,心情居然大爽。 待得王崇把车驾舍的房舍都丢入进来,这些逍遥府和小阳宫的弟子,已经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 熟手熟脚把东西找了地方安置,半点也无手忙脚乱。 王崇出了车驾舍,瞅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灵兽舍,心道“当初锦霞童子,还想推荐我去那边上任,做个豢养灵兽的童子。我这一次,出了太乙宗,日后怕是再也不好回来。该当过去瞧一眼,人生方不留遗憾。” 王崇大摇大摆走了过去,站在灵兽舍外,高喝道“车驾舍吞海求见灵兽舍执掌。” 这些服侍人的童子力士,最爱打听门中的杂事儿。 车驾舍换了新的执掌,早就传遍了云楼山,灵兽舍这边也早就都知道。 听得王崇过来拜见,灵兽舍的执掌不敢怠慢,车驾舍能够时常跟海会道圣一起,故而关系比灵兽舍的人相近,他自然也隐隐矮了王崇一头。 王崇眼瞧一个中年人,呵呵大笑着走了出来,足不点地,故意显露了一手大衍境的修为,不由得莞尔一笑,拱手说道“吞海刚巧知道了一件有关执掌性命交关的大事儿,所以虽然冒昧,还是赶紧过来通风报信。” “我刚随了咱们老祖,去了玉明山……” 王崇边说,便走近,灵兽舍的执掌,也不晓得小贼魔要做什么。待得他走进了,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就换了天地。 待得他睁开眼,就见得一群人,把自己和灵兽舍的童子,死死的按住了四肢,叫道“快废了功力,着他们转修丹鼎法。若是不肯修行,就饿上几年,饿的狠了,就什么都肯做了。” 说这话的人是个逍遥府弟子,因为当初王崇就是把他们忘了,活活饿了好久。这些逍遥府弟子有了这番经验,总想要跟人分享。 小阳宫的弟子,也不知道逍遥府这边人的来历。 逍遥府的弟子总也是大派出身,如何好意思说自己等人是被掳掠,然后被饿了几年,就软绵的屈服? 所以尽管逍遥府弟子人也不少,却没有一个肯说自己的来历,小阳宫的人也只以为,他们早就是王崇的手下。 小阳宫的人听得这些逍遥府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个个都暗忖道“东土的修士都这么饿疯了一般嘛?东土虽然不如我们南土富庶,总也不该如此饥荒,怎么这些修士,听起来还有饿过几年的经验?这就须怪不得,峨眉的人出手,就连我们小阳宫的灵田都挖地三尺,灵药都不说了,稍微好看的树杈都要劈折回来。” 灵兽舍的执掌,只觉得身上被注入了七八股真气,把自己苦苦修炼有成的大衍境功力,顿时打散,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我的功力,我的功力,我苦苦修炼了快一百九十年啊!” 立刻就有人给了他一耳光,骂道“你就要享福了,一百九十年的功力,转修丹鼎法,只怕不日就能铸就金丹,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灵兽舍的执掌被这一耳光的,打的有些发蒙,一眼看去,却有些面熟,叫道“你不是小阳宫的……” 那人又复一个耳光,骂道“什么小阳宫?世上再没了小阳宫,如今我们都是丹鼎门的。” 灵兽舍的童子力士也不少,也都被如此“周到”伺候。 不多时,就都被教训的学了乖,一声不吭的按照这些人传授的法诀,开始分头修炼起来。 过不得片刻,又复有一堆的灵兽仙禽被扔了起来,好在这些人经验丰富,高手也多,立刻虎狼一般扑上去,把这些灵兽仙禽也都擒捉了。 有个小阳宫的弟子,高声喝道“大家不要慌,主人必然很快就把灵兽舍的房子,豢兽栏,仙禽舍都会送下来。” 好多人瞧了他一眼,都忍不住浮出了一个念头“这般事儿,还用你说?谁没有这点经验?” 果然没得多久,灵兽舍的家什,就如排山倒海,一件一件,一间一间的都被送了进来。 王崇拆过了小阳宫,又刚刚拆了车驾舍,十分手熟,不多时也就罢灵兽舍拆的只剩下围墙了。 他拆了灵兽舍之后,忍不住就想道“真没想到,太乙宗的灵兽舍也与我这般有缘。还要不要再去逛个什么地方,趁着海会道圣没有回来,找一找哪里还跟有缘分?” 。 正文 三八五、柱人不二 王崇也是胆大包天,他知道海会道圣如今在玉明山,云楼山上也没什么他怕的人。 抢了车驾舍和灵兽舍,也不惊慌,直奔云楼宫的深处。 在小贼魔的眼中,一家门派的库房,必然是最值得“有缘”的地方。自己若不去一趟,日后思忖起来,必然十分遗憾,后悔当日没有胆子更大一些。 他也不知道,海会道圣的家里的库房在什么地方,只是挑拣看起来很有眼缘的地方走去。 云楼山好些地方,都有阵法禁制,也不允许门下童子胡乱走动,故而王崇尝试了几次,知道有些地方去不得,稍有动作,就会惊动阵法,让云楼山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他不惧去挑了小阳宫,却不敢在云楼山如此放肆,太乙宗这等大派,谁知道都有些什么厉害的道法?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高楼前,王崇眼见四周无人,就试着用上玄九霄仙气收了一下,却没想到,居然上玄九霄仙气落下,就有一层金霞涌起。 王崇不敢下手,又复把上玄九霄仙气收了回来,忖道:“太乙宗十分小气,到处都是禁法,四处都有阵势,哪里都有禁令,也有人把守。就只有这里,看去空旷,居然也有一道法术封禁。” 他正想着,是否就此放弃,换过一处地方,就听得一声呻吟,从楼中传出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叫道:“是哪位师弟来看我?” 王崇叫道:“是小弟,新拜师的,不知是哪位师兄潜修?小弟不合惊扰,这就走了。” 小贼魔虽然不怕,大不了就杀出去,却也有些心惊,正要胡言乱语,遮掩过去,就听得那个声音说道:“我是你二师兄,最近修炼有些疑难,在这里闭关。你且进来,跟师兄说一会话。” 王崇是个多聪明的人? 他听得对方语气,心底稍放,笑道:“师兄!小弟虽然才拜师,也没听过师兄的名字。但你这般模样,怕是被师父镇压在此处罢?你让我进去,是要害我,还是想要哄骗小弟,帮你解开禁制呢?” 楼中之人,哈哈一笑,叫道:“小师弟,你好生聪慧。怪不得师父要收你。我的确是你二师兄,因为不听师父的劝说,想要道化太乙,结果被师父镇压在这里。” 王崇惊道:“师兄可是道化了?” 楼中之人淡淡答道:“也曾,也不曾!” “我修炼的本门指形化劫法,把自己的一半身躯指了出去,剩下的一半,倒也成功的证道太乙了。” 王崇心头古怪,问道:“既然如此,师兄你把指化出去的那一半,丢了就是,剩下的……总也算是太乙境了。” 楼中之人沉吟了良久,才笑道:“我就是没法分开,这才被师父镇压此处。如今我半人半道,颇有些不成模样。” 王崇心头正想着,什么叫做半人半道,就忽然灵识一动,一个庞然大物闯入了识海。 一根血肉大柱,横贯天地,柱子上的血肉,生出无数柔须,组成了种种奇异图案,在柱子的中央,有一个须发都连在一处,纠结成板的大汉,筋肉如铁,生生镶嵌在肉柱之中。 见到王崇,此人就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一头妖怪,此等小畜,怎么可能被师父收为门徒?你是哪派的奸细吧?待我呼喝一声,云楼山上下就都来抓你。” 王崇哈哈一笑,也不在乎此人闯入自己的识海,叫道:“你若是不想脱身,喊就是了,若是想脱身,就把指形化劫法和大敕封灵神法传我。” 大汉喝道:“想要偷我师门道法?哪里有这般容易?小贼受死。” 肉柱上,忽然无数肉须纠缠,化为一只大手,狠狠的拿下。 若是在炼气胎元,王崇只多看几眼,差不多就要死了。天罡境也不过多支撑一时,大衍境就得赶紧脱离,若不然也难说。 金丹境就能抗衡,甚至不让道化之力,侵入识海。 如今王崇的第二元神,乃是阳真境,如何还怕这般变幻?对方被封锁的了一身法力,此也不过是借助道化之力,想要吓唬自己罢了。 王崇心念一起,就有一道剑意,斩碎了大手,喝道:“你的道化之力,难不住我。你若是想永生被镇压,我便走了。这般机会,只怕你一生也再没有第二个。” 王崇剑意横贯,只要稍稍运剑,就能斩灭对方侵入识海的异象。 这个大汉惊异的叫道:“这是……这是哪一派的剑术,如此神奇?居然能够把法术炼入剑术,剑法不二?” 王崇此时所用,乃是入道二十四式,每一式都针对一门法术,玄奥非常。 王崇心道:“入道二十四式,不过是小术,若是我施展天符三十六剑,还不骇的你道化加剧?” 王崇叫道:“莫要问这些没用的,快些答我!” 大汉犹豫片刻,叫道:“放我出去,就传你道法。” 王崇骂道:“这般没脑子的话,莫要说了,谁信得过你?” 大汉犹豫一番,又复叫道:“你让我下一道禁制,我就传你道法,出去就给你解开。” 王崇又骂道:“再说这种没脑子的话,我真走了。” 大汉换了六七种说法,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道:“我只传你一种法术,待得出去后,再传你第二种。” 王崇微微点头说道:“也罢!你把大敕封灵神法传我吧。” 大汉想了一想,传授。 王崇默念法诀,记忆纯熟,心道:“走了罢!再待下去,只怕被人觉察。” 他发出了剑意,斩灭了侵入自己的识海的异象,转身就走,楼中之人大骂,同时发出了一道法力,化为漫天彩虹,叫道:“有人侵入咱们云楼山了,还偷了东西走。” 王崇也不惊慌,安步当车,云楼山各处,果然有人发动了禁制和阵法,只是吞海童子乃是本身的人,就算有人见到他,又如何知道小贼魔是个“贼”? 楼中之人也不知道,王崇的身份,他喝了几句,叫道:“此人还冒充师父的徒弟,原形是个妖怪。” 结果更没人想到王崇头上,他是正经的车驾舍执掌“吞—海—童—子”! 正文 三八六、玄德南来 王崇走到了云楼山口,正要出去,却见一个太乙宗弟子过来,喝道:“山中有事,不得乱走。” 王崇赶紧停下脚步,换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积香宝云辇取了出来,驾驭了直闯山门。 这一次再没人拦阻他,路过那位守护山门的弟子,小贼魔就起了一个不良之心,袖袍一兜,就把此人装了进去,扬长遁走的无影无踪。 离开了云楼山,王崇就收了积香宝云辇,心道:“也该去见一见小云儿了。” 他当然不会用什么吞海童子,白胜的面目去见齐冰云。催动了天邪金莲,稍作沟通,吞海玄宗季观鹰,一身道气昂然,就跨空而来。 这小贼魔笑吟吟的,正要进入了小篁蛇肚腹内的黑风洞,却见一道飞剑破空而来。 王崇瞧了一眼,见不是斗法的飞剑,却是传信的飞剑,还是峨眉的款式,心头一动,就开了黑风洞,这口传信的飞剑果然投入了进去。 他微微沉吟,这才从容进了黑风洞。 齐冰云见到他,脸上都是喜色,只是强自抑制,在两个师妹面前还要装假,只是遥遥一拜,轻描淡写的说道:“多谢道友相助!” 王崇呵呵一笑,答道:“没事儿!” 尚红云和燕金铃,虽然早就瞧出来,大师姐可能跟人有些猫腻,但两人见面却颇平淡,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尚红云转了转心思,嘿然一笑,走上前对王崇说道:“多谢道友前来相助。这几日也亏得道友传递消息,还送来吃喝。” 王崇一摆手,呵呵笑道:“却没什么。只是我被发现了身份,再遮掩不下去了,后面帮不到更多。” 齐冰云淡淡说道:“玄德掌教不日即来,我们须得迎迓。” 王崇吃了一惊,他还真没想到,玄机,玄叶都没来,却是玄德来了。 这位可是阴定休老道最看好的二代弟子,连掌教之位都传了,更把峨眉的七成宝贝都交给了这个徒儿。 比如七口无形剑,还有阴定休老道当年横扫天下的南螭、北骊两口飞剑,以及平生所炼的一十九件宝贝,平生收藏的宝物,道经,无数身家都给了这个徒弟。 比起玄德来,不要说玄叶,就连玄机,白云都像是后娘养的。 玄机人家是自己携入峨眉的两口飞剑,一口五火七禽自用,一口百炼火给了玄一,后来传至齐冰云手里。 玄叶好歹还有一口太白灵光剑,白云一直用的都是自己祭炼的飞剑。还是前些年,借故逼玄德,得到了阙元剑,三大真人弟子反而是白云最惨。 要说飞剑多的用脚来使,王崇都要排在后头,玄德才是头挑的一份。 齐冰云悄悄给王崇使了一个眼色,小贼魔心知肚明,笑呵呵说道:“我此番来,并不代表吞海玄宗,须得遮掩身份。毕竟涉及到两家大派,不甚好出面。” 王崇可不想见玄德,就找了一个借口。 齐冰云心底一松,她也不想让王崇跟掌教见面,见王崇果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也是莞尔一笑,说道:“我们借住了许久,也该离开了。季道友,日后有缘再见。” 王崇急忙挽留道:“也不忙就走,还是等贵派掌教前来,再离开不迟。” 齐冰云虽然也想留下,但却知道,自己再多留下去,见得掌教不甚好分说,还是坚持要走。 王崇也无奈,没想到两人见了一面,只说的几句话,就要再度分开。 他瞧了一眼,黑风洞里无数的宝贝,都是从太乙宗弄来的车驾,想要送齐冰云一架,终究是贼赃,如何好送人?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日后东土再见罢!” 齐冰云剑光一引,就带了尚红云,莫银铃飞出了黑风洞。 小篁蛇轻轻甩尾,转瞬就遁入了虚空。 齐冰云也甚是怅然,可她也知道,接下来必然是峨眉和太乙宗角力,自己不该把爱郎牵扯进来。“季观鹰”不辞万里,又甘冒大风险潜入了太乙宗,替峨眉打探消息,已经是万分难得,不该再有更多要求。 王崇端坐在黑风洞里,也是叹息,他也没想到,玄德要来。若这位峨眉掌教没有飞剑传书,他一定劝说齐冰云,赶紧回去东土。 反正齐冰云也不知道,白云和莫银铃要被太乙宗祭天。 但玄德的书信都来了,王崇就知道,好多事情都隐瞒不住。齐冰云是峨眉弟子,为峨眉出生入死,该当应份,自己劝说不得。 他稍稍振作了精神,暗暗忖道:“先让凌虚葫芦里的那些家伙,把大敕封灵神法祭炼起来,若是得空能收一两盏天灯,也不无小补。” 王崇身法一晃,本体跨越虚空,又回去了东土,第二元神小霹雳白胜再出江湖。 他遁入了凌虚葫芦,见凌虚洞府已经与前不同,四周都造了山峰,有了形胜之势,有了五条小溪,六处池塘,一处湖泊,山林更是绵延成了片。 抢夺自小阳宫的亭台楼阁,诸多建筑,错落在山林之间,点缀以灵田数十块,最深处的山峰更建造了兽栏,他从云楼山抢来的灵兽仙禽,都被安排的妥当。 甚至小阳宫的门徒,还把自家门派的护山大阵重新修复,只是缺了控制大阵的枢纽,暂时启动不得。 小阳宫的灵剑山大阵,须得以两口灵山剑为枢纽,少了一口,威力就会减少一半,两口都没有,就只能是虚有其表了。 尤其是此阵法,还能滋养灵山剑,若是灵山剑有损,置放入阵法之中,就会慢慢修复。 可以说,小阳宫的底蕴,七八成都在灵山剑诀,灵山剑和这座灵剑山大阵上。 王崇的凌虚葫芦,虽然祭炼成了洞府,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宝,却不能用来斗法,也经不住厉害的法术轰击。 王崇心头欢喜,暗忖道:“我原本也想过,给凌虚葫芦炼一道阵法保护,只是没有这般能耐。没想到如今不寻而得。有了灵剑山大阵护持,便再也不怕被人损伤。” “小阳宫不能移走,他们的护山剑阵也只能固定,但我的凌虚葫芦……” 正文 三八七、海会躁怒,无妄之灾 “我的凌虚葫芦,可是能飞天遁地,无远弗届。灵剑山大阵开启,它岂不是也能当成飞剑?反正都是一座金山般的剑光,用灵山剑和灵剑山大阵,并无不同,反而用剑阵,威力更大一些。” 王崇伸手一拍,把两口灵剑山送入了灵剑山大阵的核心,同时也把这座大阵隐入了凌虚葫芦的深处,洞府中再也看不到。 虽然他也不缺飞剑,用上这口“灵剑山大阵葫芦”的机会甚少,但却也算是多了一件得用的法宝。 若是王崇还能炼出灵山剑的剑胚,只要投入大阵之中,让旧日的小阳宫门徒催动法力,注入大阵,就能日夕磨炼,从而把剑胚炼成飞剑。 不过他此番来,可不是忙这件事儿,而是为了推行大敕封灵神法。 王崇也不用去麻烦,只是捏了天邪金莲,就把这门法术传入了凌虚葫芦内所有生灵的心中,用不多时,就有三三两两的两派修士,组成阵法,祭天炼地,沟通虚空。 这法术一时半会,也瞧不出效果,至少几十年内,都不会祭炼出一盏灵神天灯出来,故而王崇也没在凌虚葫芦内久呆,稍稍吩咐了一番,安排了一些杂事儿,就退出了凌虚葫芦。 重新出现在黑风洞府,王崇暗暗忖道“接下来不知道是要斗法,还是要怎地,这些贼赃搁放在手里,未免不妥,还是都送回去大罗岛。” “本来这些东西,让邀月姐姐收着最为稳妥,可惜一来都是贼赃,二来日后也不方便送人……” 王崇先把凌虚葫芦,送回了本身处,又把小篁蛇送回去了一趟,把那些车驾都存入了阿罗教的库房,这才把小篁蛇重新召唤了回来。 经此一番折腾,王崇望着空空如也的黑风洞府,忍不住念忖道“如此空旷,看着也不得劲,不如再去抢一家门派?” 小阳宫已经撅了根,再没得抢,云楼山,玉明山他也不敢再去,小贼魔思忖了一会儿,就忽然想到了明山宗,心道“干脆一不二不休,反正连他们宗主都收了,也不差抢些门人弟子,宗门的宝贝。” 王崇图谋明山宗的时候,云楼山已经大乱。 车驾舍和灵兽舍忽然都没了,海会道圣最珍爱的八座车驾,一辆也不剩了,就连他门下徒子徒孙的车驾,也都被人一网捞光。 此是何等大事儿? 也有人去问过了,被封镇的海会道圣二弟子血如来! 却仍旧不得要领,血如来被封印,好些法力都施展不得,没能认出来王崇的身份。 至于车驾舍,灵兽舍都是只剩下围墙,什么也不剩了,也没人能招来问询。 甚至就连只见过王崇一眼的太乙宗守护山门弟子,都被小贼魔“灭了口”。 太乙宗上下搜寻了一番,居然也不知道,是“吞海童子”搞了事情,只是从“作案的手法”上推测,应该就是那位撅了小阳宫根基的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出手。 这等把什么都抢的干干净净的作风,哪里还有第二个?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嫌疑目标,所以太乙宗的人更忽略探究根底。 匆忙把这件事儿,写了书信,送去了玉明山。 玉明山上,干荫宗和吕公山,带了小狐狸,刚刚下了海升月楼车,海孤生见气氛不对,就扯了一个相熟的玉明山之人问道“怎么连护山大阵都放出来了?” 此人匆匆说道“武当派来人了,勒索了两口飞剑,一件法宝,还有一个搭头,这才带了门人走。四位大老爷都在生气,说还有人来,就跟人硬怼。” 海孤生吓了一跳,急忙对干荫宗和吕公山说道“如此怎好?” 干荫宗和吕公山也是茫然,两人也凑过来,仔细问了几句,这才知道玄武道人过来,一派道家“恬淡冲和”的脾气,却把太乙宗的四位道圣惹毛了。 两人也知道,这会儿没法去要人了,只能面面相觑。 海孤生颇喜欢这个两个朋友,说道“不若这样吧!两位先在玉明山住下,待我寻找机会,把这件事儿禀报上去。我可以保证太乙宗绝不会亏待了昆虚山的诸位仙子。两位此时上去,四位老爷正在气头上,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干荫宗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有劳海兄!” 两人跟海孤生住下没半日,云楼山就又来了书信。 海会道圣看了书信,知道自己的家底都被人给偷了,气得暴躁,大骂了一通门下所有的弟子。 海孤生来玉明山,当然要来见过师父,他见师父这般躁怒,不敢吭声,心道“只怕干兄和吕兄的事儿,还要多耽搁些时候。” 海会道圣骂来骂去,忽然见自家四弟子在身边,忍不住骂道“你不在云楼山,弄得山上丢了东西,还有脸在这边吗?” 海孤生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也不敢回嘴。 倒是旁边的善胜道圣见他可怜,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儿来我的玉明山?” 海孤生本想替干荫宗和吕公山隐瞒几日,被善胜问起,也不敢隐瞒,只能说“是逍遥府的干荫宗和云台山的吕公山来访,恰好师尊不在,我就带了他们来了玉明山。” 海会道圣骂道“逍遥府和云台山又什么事儿?难道也跟他们相干?” 海孤生无奈,说道“小阳宫掳掠的昆虚山女弟子谢翩跹,就是干荫宗未过门的未婚妻。” 海会道圣气的,大叫道“小阳宫真能招惹祸端。” 他心头烦躁,喝道“把小阳宫宫主和那两人一起,都关押起来。” 海孤生心头惶然,急忙给干荫宗和吕公山求情,才说了几句,海会道圣哪里有心情?直接把这个四徒弟也并做一处,关押了去。 谢翩跹和她的两位同门,本来见得武当派的人被接走,还抱了些希望,但过了许久也不见人来,三位女仙这才苦恼。 尤其是谢翩跹,恼恨的说道“早知道,我也就不做这一场宴会,就算嫁了个蠢猪也罢,何至于连累诸位姐妹。” 她话音才落,就见到三个男子被押解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正是帅气逼人的干荫宗。 。 正文 三八八、你见过这么帅的蠢猪吗? 谢翩跹脑子没得转过弯来,忍不住就是一句“蠢猪,你也来了?” 干荫宗本来就气的不顺,尤其是了牵连了大哥吕公山,还把新结识的好友海孤生也给捎带手了,被谢翩跹骂了一句“蠢猪”,心头火气上撞,犯蠢相讥道“你见过这么帅的蠢猪吗?” 谢翩跹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不曾见过!” 干荫宗昂然而过,他身后的吕公山和海孤生都是相对无言。 吕公山双手一拱,他还记得干二弟本来是去退婚的,没多说什么。海孤生却不知道这个细节,他还以为干荫宗万里横行,为了救未婚妻,必然是感情甚笃,此时不过是小两口拌嘴,蠢猪什么的,不过是昵称罢了。 为了兄弟情谊,海孤生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干兄不言万里苦,为了救谢仙子……” 干荫宗伸手一扯,叫道“莫要多说。” 海孤生心道“干二弟好生傲娇。”便真没多说。 海孤生是海会道圣的四弟子,地位甚高,虽然被老师关押起来,玉明山的囚牢管事,又如何敢慢待?他稍稍有些服侍不周,都怕人家转头出去,跟管着他的玉明山同门说一句小话,转头自己这个管事儿,就要进去品尝一下坐穿牢底的滋味。 故而囚牢的管事,给三人安排了一处“最好的牢房”,还安排了四个童子,八个玉女进去,且提供了一桌酒宴。 三人倒也没有坐牢的觉悟,刚刚坐下来,还未动筷,就见得又有两个童子被五花大绑的推了进来。 海孤生心道“我们是仙家门派,哪里就这么多囚徒?”就问了一声“这就是什么罪名?” 押解人过来的力士,不敢怠慢,答道“是海会老爷的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两人本来守着八景云楼车,却被素琴小姐抢了车走,故而得罪,明日就要处死。” 海孤生当然知道这个小师妹,如何的跋扈,叹了口气,说道“师妹要抢车,他们如何阻止的了?也是两个可怜人,且放了他们,也送来服侍我们罢。” 押解的力士急忙把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也送入了干荫宗他们所住的牢房。 还跟两个童子说道“两位真是好运气,居然得了四先生讲情,逃了一条性命。” 锦霞和推雾两个童子,都暗暗体察修为,只觉得功力飞速增长,居然隐隐要突破至大衍境了,不由得开心道“吞海所赠的小劫经,果然玄妙无双,我们倒了如此大霉,又得了四先生讲情,就算是渡过了一场大劫数。功力居然精进如斯,若是再多倒霉几次,金丹也有望了。” 两个童子脸上表情,稀奇古怪,海孤生也没关注这两个童子,只当是顺手做了一件好事。 推雾童子见三位先生酒宴,急忙发了些云雾出来,衬托气氛。 锦霞童子也是惯了服侍老爷,也放出了一道金霞,悬在房中,全充当彩色照明的灯盏。 本来还略觉牢房阴暗,此时锦霞童子和推雾童子,把看家本领拿出来,海孤生顿时觉得,这气氛就对了,含笑举杯,说道“海孤生给两位哥哥道歉了。” 干荫宗说道“海兄说哪里话来?此时须是我牵连了两位。” 吕公山也一起举杯,喝道“饮胜!” 他们三个倒也开心,牢房之中,友情滋长,谢翩跹却咬了咬银牙,有一股火气,又有一股甜腻。 她的两个同门师妹,也是伶俐人,其中一个就叫道“谢师姐好福气,姓干的那个小子,居然不辞万里,前来救人,也算是有心了。要么,这婚就不退了罢?” 另外一个心头酸涩,叫道“怎么也要再多为难他几次,哪里有这般容易,就把谢师姐骗走?” 谢翩跹想的却是“我就不该听信许多谣言,弄这么大的阵仗,这般帅气,又复有情有义的夫婿,岂不是万里挑一?逍遥府又是大派,嫁过去什么不好?” 谢翩跹顿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折腾,早该听了师门的话。 白云大师和莫银铃师徒,又被关押在另外一处牢房,莫银铃心底本来也有些期盼,此时却有些悲苦,暗暗忖道“四个峨眉弟子,偏巧就没救我。武当派的人都走了,昆虚山那边没来人,逍遥府却来了人,就我师徒没得指望……” “听说师父本来不想动手,被人传了谣言,以为我死了,才愤而杀人,这却不是都怪我,牵连了师父?” 莫银铃想来想去,都觉得是自己不好,师父在身边,也不敢哭泣,一肚子的小烦恼。 白云大师见这个徒儿,脸上都是凄苦,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徒儿,你真是天生命苦。本来出身也算还好,却遭了难,家里只剩你们姐弟两个。上了山,本来前途甚好,又被你弟弟坏了机缘,缺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始终差了他们几个一筹。赐你分光剑,被都天烈火大阵炼坏了,赐你玄光剑,被人收了……” “师父前些时候,还想给你说门亲事,对方是吞海玄宗的季观鹰,但演庆真君又不许,说他早就算定。” “你这辈子,除了拜师老尼姑,也没得什么机缘,有什么好事儿。” 莫银铃安耐不住,爬过去抱住白云大师的大腿,痛哭流涕,说道“徒儿能够活命,被救上峨眉,已经是万分的侥幸。得恩师垂青,学道峨眉已经是莫大福分。其他都不敢想了。这一次,徒弟也不怕有什么下场,只是牵累了师父,心底悔恨。” 白云叹了口气,说道“也是老尼性子燥烈,听信了白胜那小王八蛋的话,以为你死了,出手就辣了一些。若不然,这事儿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白云大师话音才落,一个路过的狱卒就冷笑道“哪里有什么余地?你关在这里,还不知道,你们峨眉另外一位真人,杀了三位阳真,灭了小阳宫的上下满门,撅了小阳宫的根,如今只留下了一片白地,还去云楼山抢了海会了大老爷的全部车驾……那个,才叫手辣。” 。 正文 三八九、玄德师弟,好生大方 另外一名狱卒路过,笑呵呵说道:“错了,不是三位,是四位阳真,明山宗的宗主也没了。这是明山宗新近通秉过来的消息。” 白云大师和莫银铃都被震惊到,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几个狱卒押解过来的正是小阳宫宫主。 这位阳真大修一脸的苦涩,他也没法不苦涩。 师弟没了,徒弟没了,所有的门人都没了,就连门派都没了,甚至就连海会道圣对他的耐心都没了。 小阳宫宫主也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好歹他也是阳真,但思前想后,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白云大师还是稍缓了片刻,才发现了小阳宫宫主,小阳宫宫主也见到了这个美貌的尼姑。两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各自喝了一声,但却谁都提不起来功力。 小阳宫宫主骂道:“老贼尼!你迟早要死。老子门中上下,过万弟子,如今一个都没了。老子的小阳宫千年传承,如今连砖头也没剩一块,你们峨眉的人,就这般穷凶极恶吗?” 白云大师也骂道:“老王八!你有今日,便是教徒不严,结下的因果。你若非纵徒行凶,掳掠了我徒儿,哪里有这般事儿?你还怪我峨眉?你怎么不问问自家,都做了些什么?” 两位阳真大修对骂起来,当真是各有凄惨,海孤生和干荫宗,吕公山听了好久,两三人这才一起摇头。 干荫宗忽然想起,当年逍遥府还火烧过五灵仙府,心道:“只希望峨眉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罢。峨眉这几年,玄叶和白胜破了境界,又有些当年阴定休在世的意思了。可别再让峨眉出什么厉害角色……” 吕公山想的是:“当年欧阳图来云台山,后来玄叶来云台山,我父亲都热情相待,以后算是不用怕峨眉闹什么事儿了。” 海孤生实在听不下去了,心道:“你们两家的事儿,却让太乙宗倒霉,我们太乙宗做什么了?就被牵连的赔偿了两口飞剑,一件法宝,一套炼剑的材料。就这还未没完,才把武当派应付过去,还有峨眉和昆虚山,若非干二弟来拜山,我还不知道其中牵扯了逍遥府。” 他喝了一声道:“把这两人拉开!都是阳真境的修士,不可如此凌辱。” 狱卒急忙把小阳宫宫主拖开,关到了另外一处牢房。 小阳宫宫主还不肯罢休,跳着脚大骂白云,不知廉耻,天生贼种,忘恩负义,吃锅骂娘……也不管好些事儿,都是“峨眉南宗白胜在”所做,都当做是白云的罪孽。 白云大师骂了几句,想着自己还有个徒弟,被人徒弟看到自己如此泼辣,岂不是有损做师父的尊颜? 这老尼姑倒也“好涵养”,盘膝坐下,只是运气,再也不回嘴了。 齐冰云和两师妹,在一座荒山静候不久,就见到剑光经天,稍作盘绕,就降落下来。 来者正是峨眉的玄德道人,峨眉的二代掌教。 玄德道人见到三人,立刻说道:“你们三个立刻回去峨眉,不要留在这里。” 尚红云叫道:“我的飞剑还在太乙宗,我不走!我要拿回飞剑。” 玄德气的骂道:“你一个大衍境的修士,惹什么乱?你知道峨眉南宗杀了小阳宫上下八九千口人,已经跟太乙宗彻底闹翻了吗?你们留在这里,是要让人家一网打尽吗?” 玄德虽然没教过尚红云和燕金铃,都是让夫人晋成仙子管束这两个小妮子,但若论传承,她们两个是实打实的掌教弟子。 尚红云被师父骂了几句,顿时不敢吭声,燕金铃也不敢吭声,眼睛里都是泪珠,滚来滚去,泫然欲泣。 玄德伸手抚摸了两个徒弟的头顶,说道:“跟你们齐师姐回去吧。若是老道没能回去峨眉,你们就好生炼剑,待得也证就道君,再来给师父报仇。若是你们也没了,师父可就真没有指望了。” 尚红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燕金铃也是泪珠不断,小脸上都是悲伤。 还是齐冰云有担当,拱手说道:“弟子一定把两位师妹带回峨眉。” 玄德叹了口气,递了三口宛若水晶般透明的飞剑,给齐冰云,说道:“若是我一去不回,你们三个就分了无形剑,带了师弟妹们,逃出峨眉,去投奔接天关。” “去罢!” 齐冰云本想推拒,但随即就明白,这件事儿,自己推不掉。她是峨眉的三代大师姐,若是白云和玄德都没了,就该她肩负峨眉,执掌门派。 这不是好处,乃是责任。 齐冰云只能默默无言,接过了飞剑,给玄德大礼参拜,扯了尚红云和燕金铃,架起剑光,离开了南土。 玄德目送齐冰云等人离开,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来,轻笑一声,说道:“玄德师弟,你倒是比师父大方。” 玄德淡淡说道:“师父如何,做徒弟的也不敢揣测。如今峨眉风雨飘摇,玄叶师兄肯来帮手,做师弟的感激不尽。” 空气中微微涟漪,一个身材穿青袍的道人,自虚空中现身,叹了气,说道:“我自己的门人闯了祸,我还能不来收尾?白云师妹……虽然我跟相恶,但当年她也是我看着长大。她才几岁大,就被师父抱上了山,我和玄机,玄鹤,都是当养女儿一般,辛辛苦苦拉扯长大,哪里就能给人杀了?” 玄德沉默片刻,说道:“玄叶师兄,我亲自去拜山,你隐身随我进去,救了白云师姐和银铃,然后我们相机行事,没有问题吧?” 玄叶淡淡说道:“没有问题,待我救人之后,要伸量一下太乙宗四圣的能耐,你就跟白云走了罢,免得留在这里碍事。” 玄德叹息一声,玄叶又复隐去身形,两师兄弟一明一暗,直奔玉明山而去。 王崇这个时候,经过了一番打探,已经找到了明山宗的地头,望着明山宗,占据的大明山和小明山,山脉绵延,数十座道观坐落其间,不由得吐槽道:“怎么就不能聚在一起呢?这般散零,不是给我们打劫的造成困扰吗?” 正文 三九零、会哭的玄德 王崇暗暗琢磨,若是自己现身,这些明山宗的弟子觉察不妙,分头跑了,岂不是少了些“乐趣”? 他把十仙图一抖,明山宗主千盛雪走了出来,见到自家的山门,脸色就是黯然,问道:“主人可是要灭了明山宗?” 王崇摇头说道:“我是觉得,明山宗没有宗主,十分可怜。留在南土,未免会受人欺压,想要把明山宗都搬迁走。” 千盛雪问道:“若是明山宗不想离开,该当怎样?” 王崇笑道:“你可下去问问自家门徒,小阳宫是甚下场。” 千盛雪稍稍犹豫,驾驭了遁光,回转了明山宗,过了半日,又复回转了来,低声说道:“明山宗愿意搬场。” 王崇叫道:“甚好!” 他把手一会儿,小篁蛇就飞了出来,伸手一指,叫道:“让你明山宗的弟子,带了家什,都进去吧。” 千盛雪微微犹豫,自己先飞入了小篁蛇大嘴之内,兜了一圈,知道里头是一座洞府,这才放了心。 她乃是明山宗主,权柄威严深重,回到了宗门,连番号令。不过多时,明山宗各处的弟子,就都带着家私,飞入了小篁蛇的大口之中。 明山宗虽然占据的山场广大,但也不过就三千余弟子,远远比小阳宫门人要少。而且有了千盛雪主持,搬迁的尤其快。 只得一日,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王崇待得人都进了黑风洞,这才开始施展法力,把明山宗的各处道观,一一拔起,送入了小篁蛇肚腹内。 千盛雪颇为配合,王崇也不做绝,只打算把明山宗都搬场去大罗岛,到时候寻一处岛屿,让明山宗落脚。 这些道观,他还是打算还给明山宗的。 小贼魔做事,十分讲究,就只是有句俗语:搬家一次,宛如遭贼。 明山宗举派搬迁,自然会丢些东西,比如宗门的护山大阵,派中的厉害法宝,道经典籍,各种珍惜材料,门派豢养的灵禽仙兽,各处灵田,门派种植的灵药…… 这些“不当紧要”的家私,经过这一场搬家,也就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甚至还有一批豢养灵兽,种植灵药,有些炼制法宝专长的门人弟子,也都就此“走失”,再也找不回来。 王崇在大明山和小明山这边,把明山宗掘根的时候,玄德早就和玄叶两人,到了玉明山。 峨眉掌教亲来,虽然太乙宗上下都知道,玄德也不过才是个金丹,却也没人敢轻视,四位太乙境的道门大圣,也一样是一起迎接了出来。 玄德也不动声色,耳边听得玄叶一句:“为兄去了。”知道这位二师兄,趁着混乱,抢入了玉明山,这才略略放心。 玄德古朴大方,看着就像是至诚君子,非是小贼魔那种贼头贼脑,本来想要长的憨货一些,没得几年,就变得帅气逼人。 玄德是天生的真老实人。 接到了太乙宗的书信,就做了两手准备,把一口无形剑和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谱,托人送给了玄叶。 然后就动身前往南土,他到了南土,玄叶前后脚也到了。 有了这位二师兄出马,玄德心底就按定了许多,见到太乙门四位大圣,拱手一礼,态度十分拘谨。 海会道圣虽然恼怒,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做事太不地道,把两边都逼得无可转圜,但仍旧压住了火气,拱手回礼,也不多说什么,先把玄德请到了玉明宫。 双方分了宾主落座,海会道圣才说道:“玄德道兄!你觉得此时该当如何?” 玄德道人咳嗽一声,忽然就啼哭了起来。 太乙宗的四位大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善胜道圣开口,说道:“玄德道兄,如何这般悲戚?” 玄德抽抽噎噎,说道:“诸位道兄当知,自从老祖飞升,我峨眉就分了三支,玄叶师兄带了人走,分家另过。我们本山的人和南宗,势同水火,犹如仇眦……” 海会道圣心道:“这是你峨眉的丑事,跟我们太乙宗说什么?” 玄德道人见没有人劝说,就放声大哭起来,他也是金丹境的修为,功力深厚,哭上几天几夜,泪水都不带干涸。 反正他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若是太乙宗愿意让他哭下去,也不用绞尽脑汁儿,来想其他招数,所以玄德道人是越哭越来劲,一直哭到了太乙宗的几位道门大圣都心生恻隐。 还是善胜不忍,劝说道:“玄德道兄,莫要哭坏了身子。” 玄德本来只是哭,这会捶胸顿足,还哭出花样来了。 还是海会道圣忍不住说道:“峨眉本山和南宗,并不和睦,此事举世皆知,道兄励精图治,把本宗整饬的好生兴旺,谁人不说一句,阴定休果然选了一个好徒弟,你也莫要太难过了。” 玄德执掌了峨眉本山,几乎没有任何作为,哪里扯得上一句“励精图治”? 海会道圣也是没了办法,堂堂一个太乙境道门大圣,也信口开河,说起了胡话。 玄德见终于有人搭话,就哽咽着说道:“本来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儿,只恨峨眉南宗跟我们本山,仇恨太大。白胜那贼子,就诱哄了白云师姐,说有峨眉弟子被杀了,这才惹得白云师姐冲动,不小心伤了几条性命。” 说到这里,玄德又复嚎啕大哭,叫道:“道弟,着实不知该如何给诸位道兄交代,着实不知道啊!” 太乙宗的威灵、海会,善胜,碧霞四位道圣,沉默不语,想要看玄德玩什么花样,奈何诸位峨眉掌教,哭功惊人,没人劝说,就放声嚎啕,做出了哭足一年的架势。 威灵沉默了片刻,还见到玄德偷偷施展了一道法术,给自己的泪腺补水,实在没法子了,只能说道:“白云也没杀什么人,都是峨眉南宗的那位小霹雳白胜,出手杀了南土的四位阳真道友,还杀了数千小阳宫门人……” 玄德泪眼婆娑的走了过来,抱住了威灵的胳膊,扯着威灵的道袍,一面给自己擦眼泪,一面叫道:“就是,就是,我家白云师姐冤枉啊!” 正文 三九一、追捕小霹雳 威灵、海会,善胜,碧霞四位道圣,沉默不语,都在细细揣想:“白云这老贼尼,究竟和冤枉,有特么什么关系?” 白云冤枉吗? 这老尼姑砍的小阳宫宫主落荒而逃,破了小阳宫的护山大阵,还随手杀了不知道多少小阳宫的门人……后来,小阳宫被“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给连窝端了,所以也没人知道白云杀了多少。 这特么能叫冤枉? 但玄德哭的也未尝没有道理,白云出手,是因为被白胜哄骗,以为自家的弟子死了,而且几个阳真大修也都不是死在她手里。 若是把小霹雳白胜弄过来祭天,倒也合情合理,抓住白云和她的徒弟祭天,未免就有些替罪羔羊…… 只是啊! 玄德想要让太乙宗放人,那也是绝不可能。 太乙宗被牵连了进去,被武当勒索了两口飞剑,一件法宝,还有一套炼剑的材料,丢了好大的面皮,哪里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白云师徒? 玄德见四位道圣也不搭理他,更不在乎,扯了威灵的衣袖,过不一时,就哭的这位太乙宗的道门大圣,宛如洗澡一般。 一会儿,半条衣袖湿了。 再一会儿,整条衣袖都湿乎乎了。 又一会儿,半边身子的道袍都湿淋淋的,都能滴水了。 威灵觑得玄德道人,第三次施展法术给泪腺补水,可是真受不住了,心道:“再给这位峨眉掌教哭下去,只怕我裤裆都要湿了,真不能……让他再哭了。” 威灵急忙说道:“玄德道兄远来是客,且先安排住下。” 他想要夺回自己的衣袖,玄德死也不撒手,两人争执了一会儿,善胜并指一划,把衣袖切断了,让几个门人带了玄德下去休息。 威灵气呼呼的叫道:“善胜师弟,你这是作甚?师兄我今日,岂不是断袖了?” 善胜也无心开这种玩笑,只是愁眉苦脸的说道:“峨眉这是找了一个哭精做掌教么?亏得他扯着威灵师兄,若是扯到我头上,我非炸了不可。” 碧霞心道:“亏得我是女子,不须有此担心。” 海会道圣心力交瘁,问道:“然则,现在该如何?峨眉若是硬来,我们就硬怼,峨眉若是来求情,我们就讨价还价一番,得了面子,就此罢休,也还尚可。但遇到玄德这种,我着实没得办法了。” 便在此时,有个门人急匆匆的来报:“几位老爷,大事不好了!明山宗遇袭……” 海会道圣忙问道:“可有什么死伤?” 这名弟子面露不忍之色,低声说道:“如小阳宫一般,人草不留。” 海会道圣当即就是一惊,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果然一个活口没有?” 这名弟子答道:“大明山和小明山只有数十个深坑,明山宗的四十八处道观,不曾有丝毫残胜。” 海会道圣怒道:“峨眉……” 他想了想玄德,瞧了一眼自己威灵师兄的半截衣袖,补了一句:“峨眉南宗,真的穷疯了。杀人也就罢了,连寸草都不留,这是什么作风?可怜我的车驾舍,灵兽舍,就给我留了八面墙和几扇门,若非是怕人看出来端倪,只怕连大门都不给留。” 善胜说道:“师弟,若不是要掩人耳目,那厮怕是连墙都不会给你留,地面的青砖都撬起来带走。” 海会道圣半晌无言,他是真没法说,这位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为何如此穷凶极恶。 他要不是这没抓着此人,也不会决定把白云师徒祭天。 只是这小贼魔滑溜无比,没有白云那么莽撞,便是海会道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捞摸此人。 难不成一个太乙境的道门大佬,还要去满天下抓人不成? 海会道圣思忖良久,说道:“威灵师兄,你借我两个人,去抓那位峨眉的小霹雳罢。不能让他如此嚣张下去。” 海会道圣有十余名徒弟,但只有两人突破阳真,一个是大徒弟宋潜溪,如今在岐山国,走动不开。一个是血如来,如今半人半道,决不能放出来,只能转托威灵了。 威灵思忖道:“也好,我让玉都和玉阳帮你,这两人绝不输给那位峨眉南宗的小霹雳,两人联手,绝可以捉住此人。” 玉阳子是威灵门下大徒弟,亦是阳真境的巅峰,玉都就更不必说了,是最近几年崭露头角之人,但功力进境奇速,一手法术,颇多玄妙,平生几乎没有败绩。 有这两人出马,就连海会道圣都认为,只要王崇撞到两人手里,必然没有侥幸。 威灵发了两道飞符,给玉阳子和玉都道人。 玉都道人正在凤凰山,陪在素琴仙子身边,忽然一道飞符传至,他探手接下,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眉,说道:“居然让我去抓小霹雳白胜。也好,就见识峨眉一脉的道法,究竟有何玄妙。” 玉都对素琴说道:“素琴小姐,师尊唤我有事儿,不能再多奉陪,我去去就来。” 素琴仙子听得他的嘀咕,也颇好奇,忍不住问道:“威灵大师伯要你去抓什么峨眉南宗的那个贼子吗?” 玉都道人笑道:“不错!正是让我和玉阳子师兄,联手抓捕此人。” 素琴撇了撇嘴,说道:“原来还有玉阳师兄,那小贼必然没有救了。我还颇想看你,跟此人恶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玉都道人笑道:“素琴小姐想看,何不跟我同行?当场看个热闹,看是我学自太乙宗的道法厉害,还是他峨眉的剑术了得。” 素琴本来玩心就众,颇有些雀跃,不过想起来,已经没得八景云楼车,不太高兴的说道:“我可懒得长途飞行。” 玉都道人笑道:“哪里需要师妹劳动玉趾。” 他伸手一指,便有两朵金莲绽放,莲瓣千叶,化为亩许大两朵莲花,说道:“我没得车驾,但这金莲也颇堪用。” 素琴仙子又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踏足了上去,说道:“也罢,就跟你去玩耍吧!” 玉都道人轻笑一声,也踏上了一朵莲花,跟着素琴仙子一起,出了凤凰山。 这一幕若是被小贼魔看到,他必然呲之以鼻,来一句:“若是我,肯定只用一朵莲花!棒槌才用两朵。” 正文 三九二、雷霆霹雳珠 王崇把明山宗的人口物资都送去了大罗岛,大罗岛那边当真也是一通好忙乱。 明山宗的门人弟子,倒也好安排。 只须在大罗岛上寻一处风景灵胜之地,把明山宗的四十八处道观择地安置,再安排了几个明山宗的长老加入阿罗教做了法王,其余事情都不用他烦心,自然有人操办稳妥。 让王崇比较犯愁的反倒是明山宗的库藏。 他的太浩环不过是东方鸣白的储物法宝,那东方鸣白也不过是个大衍境的剑仙,储物的法宝能有多好? 如今太浩环已经空间不足,不堪用了。 王崇思前想后,就想要另选一件储物的法宝,他手头上合适用来做库房的,便是十仙阵图了。 毒龙寺便是以十仙大阵护住了宗门重地通天殿,王崇手头再没有,比十仙阵图更合适的储物法宝了。 王崇去问邀月又讨了两百头山海力士,又复把凌虚洞天的山海力士拿了出来,总计三百名山海力士,一并投入了十仙阵图之中。 就把重建剑仙学院的任务,交给了千盛雪。 一直都居住在残垣败瓦的明山宗主千盛雪,本来日子凄苦,此番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精神抖擞,干的十分卖力。 只要千盛雪把剑仙学院重建,他就会把小阳宫,明山宗,海会道圣的车驾,阿罗教的库藏,以及自己历年的“积攒”,统统送入进去。 使用多年的太浩环也要淘汰了。 不提大罗岛那边是琐事,王崇掘根了明山宗,忽然就觉得,有些空闲了。 “玄德道人去了玉明山,也不知如何了?” 王崇驾驭了丙灵剑,随意在玉明山千里之外兜着圈子,他这几日没得事情,便琢磨第二元神的道法。 白枭炼就二十八道本命法术,王崇只懂得雷霆霹雳剑诀,其余的道法只能运用,不能修炼,唯二还能修炼的,就是太元仙都雷法。 这门道法是云台山的传承,当年九烟上人连着太元珠一起赐下。 第二元神想要提升战力,最直接的莫过于,把上玄九霄仙气和剑法合炼,飞剑上多了一道上玄九霄仙气,威力自然要大不少。 只可惜…… 王崇不懂得九霄经。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把太元仙都雷法和雷霆霹雳剑诀合炼,把仙都雷神祭炼到剑法上,一剑出,雷神随,威力甚至比上玄九霄仙气合炼还大。 只是也更难祭炼罢了。 “丙灵剑终究还是不太合适,催动雷霆霹雳剑诀也就罢了,想要把十二仙都雷神祭炼上去,就颇有些阻难。” 王崇随手一翻,十二枚太元珠浮现,这却不是他第二元神的根本,而是令苏尔当年替他向韩嫣下聘的那一套。 如今也祭炼的有些威力。 法宝和飞剑一般,也有炼形炼质之说。 如今他手里这第二套太元珠,因为本质是大妖的元丹,初步祭炼容易,也勉强炼质的一次,却还未能炼形。 “要不然,我不要祭炼太元珠了,祭炼成十二粒雷霆霹雳珠罢!” 这十二枚大妖元丹,都是雷系的大妖所出,本质倒是最为合适,用来祭炼雷电系的法宝。 王崇之前只想着,再祭炼一套太元珠,也没多想,但此时合炼雷霆霹雳剑诀和太元仙都雷法受阻,就把主意转到了这套大妖丹元上。 他试着以雷霆霹雳剑诀,祭炼这十二枚丹珠,雷霆霹雳剑气倒也运转顺畅,剑意和太元仙都雷法也并不冲撞。 尝试了一次,发现自己的想法,居然真切可行,王崇心头欢喜,他继续灌注雷霆霹雳真气,正要先祭炼一遍,忽然听得一个好听的声音,响彻千里。 “太乙玉都邀战峨眉小霹雳!” 这个声音以太乙宗秘法催动,四面八方的传荡了开来。 王崇微微一愣,心道:“玉都这是搞什么鬼?他指望这般喊几句,我就会出来给他杀吗?” 王崇剑光一收,捏了法诀呼唤一声,小篁蛇撞破虚空,在他身边盘绕,颇为亲昵。 王崇一步就踏入了黑风洞,小篁蛇巨尾一摆,也遁入了虚空。 玉都足踏金莲,为了在素琴仙子面前逞威风,把太乙宗秘法催动,千里传音。 素琴仙子听得都困倦了,心道:“哪有这般蠢?他这般大呼小叫,那个什么小霹雳,岂有不怀疑这里是陷阱的道理?” 玉都叫了数百声,仍旧不见回应,就催动金莲去一路前行,他倒是也晓得,王崇必然在玉明山附近,故而也一直绕着玉明山兜转。 玉都道人和素琴仙子的两朵金莲,才消失在天边,一个长须,面如冠玉的道人,就撤去了隐身之术。 他叹息一声,说道:“玉都师弟这般毛糙,怎么能引出那人?” “我本来还想隐身在侧,等峨眉贼子出现,施以雷霆一击。这玉都师弟这般呼喊,那人怎会出来?也罢,我还是去另外想办法,找寻此人吧。” 玉阳真人遁光一起,就直奔东南,他要去找一位精于推算的好友,推算这位太乙宗大敌的下落。 修道之人推算凡俗,当真十算十准,但想要推算同道,不但推算之术须得高明,道行也须高过对方,便是这样也十有七八不准。 诸如阴定休,演庆道君这般,推算之术天下无双,但世上值得他们推算之事,往往又不是同道了,而是天道! 故而修道之人,几乎人人都会两手推算之术,但精于此道之人却极少。 玉都和玉阳两师兄弟,各自想方设法追捕王崇,王崇此时却早就离开了玉明山。 他驾驭剑光,飞驰了数日,却到了威灵道圣的净居宫! 王崇倒也不是想要去净居宫干点什么,他就是觉得,太乙宗的人在玉明山搜寻自己,但却绝不会想到,自己回来威灵道圣的净居宫附近。 这段时日,他刚好潜修,待得玄德道人那边有了什么结果,再想如何出力。 此时王崇还不知道,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已经走了,不然小贼魔也早就回去了东土。 正文 三九三、也不知像不像丙灵 威灵道圣也不知道,那个唤作“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的家伙,已经去了自己的净居宫,若不然早就在玉明山呆不住了。 饶是如此,这几天太乙宗的四圣也不安生,玄德是每日都来拜访,逮住一个就抱住痛哭。 到了后来,四圣合议,把海会道圣推出来,生受峨眉掌教的眼泪,其余三圣都眼不见心不烦,另行议事了。 海会道圣支撑了几日,也干脆找个借口,说要闭关,拒绝面见玄德。 玄德清净了几日,倒也自在,他其实也并不想多做纠缠,毕竟闹出这般大的事儿,凭着一招“哭功”,绝无可能解决,他的全部希望都在潜入了玉明山的玄叶身上。 这一日,玄德去寻了一遍,不见海会道圣,就去找威灵道圣哭了一场,这才兴尽而返,回了居住。 他才回来房间,就听得一个声音悄然响起“玄德师弟,我已经找到了白云师妹被囚禁在哪里,但却还没找到咱们峨眉的四口飞剑。” 玄德沉默半晌,答道“那就先救白云师姐和银铃罢!飞剑暂时拿不回来,也就拿不回来吧!人总比飞剑法宝要紧。” 玄叶叹息一声,说道“也罢,只好如此了。我出手时,会给你发一条消息,你也赶紧逃走吧。” 玄德答道“小弟省得。” 玄叶连身影都没现出,就那么悄然离去。 玄叶走了之后,玄德飘然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忽然说道“还是多练练雷霆霹雳剑诀,免得到时候运用的不够纯熟。” 这位峨眉掌教,盘膝坐下,捏了一个法诀,就入定去了。 玄叶也是炼成太乙不死之身的人,又新近得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和一口无形剑,当真来去无影,万物不惊,在玉明山来去自如。 他本来应了玄德之邀,除了救人之外,还有偷出四口镇派的飞剑,只是如今怎么也找不到飞剑,当然就只有先救人了。 玄叶剑光无影,潜入了牢房,使了一个法术,先把白云和莫银铃给迷昏了过去,他也不想再见白云,这才拎了两人,驾驭剑光,直接冲出了玉明山。 飞离了玉明山,玄叶就发出了一道剑光,给玄德提醒。 玄德道人正在房中打坐,忽然见得剑光,一拍大腿,叫道“二师兄好生了得,居然把白云师姐救了出去。” 他并未有依言逃命,而是把脸一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变得和“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一般模样,身上气息渊深,竟尔突破了阳真。 这还不算完,他手里一抖,又复一口赤红飞剑,还念叨“也不知道这口借来的飞剑,像不像丙灵剑。” 玄德道人身子一晃,就隐去了影踪,这几日他可没少在玉明山晃荡,借着跟四位道圣哭诉的功夫,早就把玉明山上下,摸了一个底儿透。 玄德道人可是真炼过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虽然没有无形剑在手,可也仍旧能隐遁无方,就是斗法差些,但是他也没想跟人斗法。 太乙宗四位道圣,日夕警惕,忽然见得自家头顶上有一道剑光,立刻就联袂腾空。 玄叶还想给玄德争取一些逃命的功夫,故而把白云师徒用衣袖收了,也把无形剑收了,催动自己惯用的化龙剑经,喝道“某乃峨眉南宗玄叶,快把我师侄儿白胜交出来。” 海会道圣气的骂道“我还想你交人!我们什么时候抓住过这个小贼了?” 玄叶呵呵一笑,催动剑光,把这次出来,又把自己徒弟欧阳图的飞剑借了过来,直取海会道圣。 海会道圣心道“终于找到了正主!” 大手一挥,就是一道仙光飞出,大家都是道门大圣,玄叶也没出尽全力,故而一时间光彩飞舞,在玉明山上斗的如火如荼。 太乙宗其余三位大圣,还不知道,玉明山已经遭贼了,还在给海会道圣掠阵。 他们哪里想得到,玄德道人就如掉进米缸的老鼠,正早搬空玉明山的家私。 玄叶道人和海会道圣斗法了小半个时辰,心道“玄德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也不见逃走?难道他居然笨手笨脚,失陷在了里头?” 想到此处,玄叶道人正想要闯一闯玉明山,就听得玉明山上一通好乱,有数十个玉明山的弟子一起腾空,叫道“四位老爷,不好了!小霹雳白胜来了……” 善胜道圣心底就是一惊,这玉明山可是他的家产,哪里能不担忧? 善胜飞身而下,却见几个门人都十分狼狈,问道“可真是那小贼?” 几个门人都叫道“怎么不是!一口丙灵剑,剑光火炽,又复运使雷霆霹雳剑诀,我们几个联手,都被他打伤了。最最关键的,老爷的库房也只剩墙了,除了这小贼,哪里还有人如此穷凶极恶?” 善胜的两眼就是发黑,心道“海会不过是被偷了车驾舍和灵兽舍,这小贼混入了玉明山,居然直奔我的库房,那可是老爷我几千年积攒的家私。” 善胜也顾不得天上的斗法了,直奔自己的库房,他进去瞧了一眼,果然已经空的剩下墙壁。 这位太乙宗的道圣,急忙问道“其他各处呢?” 有门人急忙去打探,不多时也来回报“老爷,咱们的车驾舍,灵兽舍,仙衣舍,灵药舍,混材舍……一十六舍尽数遭贼。” 善胜心头如被人揪了一下,正在心疼,就听得有门人再来禀报“老爷!您的寝宫也遭贼了。” 善胜急匆匆了去寝宫,到了一看,果然自己不要说床榻,就连被褥都再没一床。 这位太乙宗的道圣大喝道“开了护山大阵,莫要让这小贼逃脱。” 千余盏五色天灯飞出,顿时把玉明山笼罩的严严实实。 玄叶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这会玄德师弟是出不来了,我纵然有无形剑,也闯不进去。” 玄德道人这会儿,已经悄然回了自己的住处,把脸一抹,又恢复本来面目,往房间里一坐,忽然就悲从中来,哭道“太乙宗怎会就分了四处山场,若是凑聚一起多好?” 。 正文 三九四、威灵老爷,净居宫也发现小霹雳了 玄叶当然是打算,玄德一出来,他就把白云大师师徒交与,然后正是挑战太乙四圣。 但玄德没出来,他也不好痛下杀手,只能继续跟海会道圣缠斗,便在此时善胜道圣疯了一样冲了出来,叫道“小霹雳白胜潜入了玉明山,偷了老夫全部家当,莫要走了玄叶。” 玄叶还真不知道,玉明山发生了什么,见善胜道圣一声狂喝,取出了一面小旗,迎风一晃,化为百丈旗门,狂喷烈火。 玄叶倒也不惧,他随手一抖,就取出了一卷画轴,此乃当年欧阳图从王崇手中得到的灵图经,如今被他炼成了一体,威力何止倍增? 玄叶把灵图经化为无边胜景,一转身,遁入了进去,喝道“诸位道友,可来此一叙!” 善胜哪里会跟他进去? 催动烈火旗门,狂轰乱炸。 玄叶的道法,哪里是明山宗主的幻术可比?诸般烈火轰上去,也佁然不动,胜景流转变化,纵然烈焰焚烧,也能缓缓化去。 海会道圣正跟玄叶动手,忽然见自家师兄出来,就疯了一般,急忙叫道“师兄,究竟怎么了?” 善胜哭道“白胜那贼子,不知怎么,就潜入了玉明山,把老夫的库藏,车驾舍,灵兽舍,仙衣舍,灵药舍,混材舍……一十六舍,乃至寝宫尽数偷光……” 说到这里,善胜也说不下去了,那可是他数千年积累。 他身为太乙宗的大圣,跟小贼魔那种孤生子不同。王崇是把所有家当都放在自己身上,道法到了善胜这个级数,大多数宝贝与他已经没用,都要留着赐给徒弟,当然也就不会放在身上。 何况玉明山虽然是善胜的,可也是太乙宗的,好些东西,尽管随意善胜处置,但仍旧属于太乙宗,这些东西当然都要放在库房里。 难道他一个道圣,就如小贼魔一般,身上破烂多到储物法宝都不够用了? 便是峨眉,也把宗门的宝贝,放在五灵翠碧峰,不会是玄德随身携带。 玄德冒充了白胜,一口气把玉明山偷了一个“穷光尽”,也须怪不得善胜失态。 莫要说海会道圣,就连威灵和碧霞都感同身受,一起喝道“峨眉南宗果然可恨。” 威灵还叫了一声“莫不是玄德有鬼?” 善胜叫道“众人亲见,果然是小霹雳的丙灵剑,果然是雷霆霹雳剑诀,而且玄德才是金丹,那厮却是阳真,而且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威灵,海会,碧霞一起喝道“此必然是小霹雳白胜了。” 太乙宗四圣各自施展法力,牢牢包围住了玄叶用灵图经所化的无边胜景,各种法术,法宝乱飞,炸的云霞震荡,五色扑迷。 玄叶道人也真强悍,凭了灵图经生生抗住了太乙四圣,双方这一斗法,就是整整一个月。 玉明山上空,一团烈焰包裹住了玛瑙一般的彩光,外面又是太乙四圣,各自驾驭祥光瑞霭,不断的放出法术,轰入里头的那团五彩奇光。 算上云都灵池图,玄叶手头共有一十三卷灵图经,虽然还未齐全,但却已经能够发挥二三成的妙用。 他端坐在一片翠绿的叶子上,白云大师和莫银铃早就醒了,两师徒都是心情复杂。 玄叶也不理会这位旧日师妹,斜倚在叶子上,状甚悠闲,除了偶尔捏一道法诀,调整一十三卷灵图,应对太乙四圣,直如酒后放闲。 三人就这般沉默,谁也不说一句话。 净居宫方向,一道遁光急速飞来,这位净居宫的弟子也不敢靠近五位太乙境道门大神斗法的地方,只能提气叫道“威灵大老爷,咱们净居宫附近,也发现小霹雳那贼人了。” 威灵险些就一个踉跄,急忙叫道“三位师弟,你们困死玄叶这贼子,我去看一眼净居宫。” 其余三位道圣,也是一脸的懵然,心道“小霹雳这厮,真个捉死,居然偷了海会的云楼山,善胜的玉明山还不知足,还要去偷大师兄的净居宫。” 碧霞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小声问两位师兄,说道“我也想回去看一眼,把山门大阵开启。” 善胜和海会一脸的同情,叫道“师妹去吧!这里我们两个有足够了。” 碧霞一抖手,收了自己的混天幡,化为一道混沌色气流,冲霄而去。 玄叶本来还想,若是玄德脱身,自己就伸量一番太乙宗四圣,却哪里了得,这会儿就走了两个,不由得暗暗骂道“怎这般瞧不起我?难道我玄叶就值两个道圣?” 王崇这月余,老老实实祭炼自己的雷霆霹雳珠,他太元仙都雷法和雷霆霹雳剑诀合炼,居然短短月余,就把十二枚雷霆霹雳珠祭炼的第二次炼质。 炼质两次,这件宝贝已经可以拿出来斗法了。 王崇也不知道,玄德在玉明山干了啥,更不晓得自己在太乙宗四圣的眼中,已经成了何等穷凶极恶的人物,也就没有那般谨慎,不慎显露了一次行踪。 王崇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露了行踪,他就掉头离开,去奔碧霞的瞳卢宫了。 在他想来这已经算是极端谨慎了。 露了行踪,立刻就换了另外一处,还不够谨慎呢? 王崇没甚消息来源,玄德道人在太乙宗却甚如鱼得水,他毕竟还是太乙四圣的客人,又没做任何“事儿”,故而太乙宗的门人弟子,仍旧待如一派掌教。 玄德道人倒是打听到了,“小霹雳白胜”又复出现在净居宫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忖道“白枭师兄这个私生子,倒是养着了。就是不知道他娘亲是谁,这般穷疯了一把的小家子气,绝非是我峨眉的风范,必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若是有机会,当要好生开导与他,莫要让这位师侄儿走了歧途。” “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应该是在海会道圣身上,难以取回了。” 碧霞回了自己的瞳卢宫,就喝令门下弟子,把护山的大阵开了,自己也把混天幡抖开,道道混沌色气流,把山场保护了一个风雨不透。 王崇剑光还远,就见到瞳卢宫如此变化,大吃一惊,叫道“这里怎能如此严密,防贼一般?” 。 正文 三九五、元傲君 王崇望着已经被大阵守护的严严实实的瞳卢宫,心下难过,暗暗忖道“云楼山已经是去不得了,玉明山也不好再去,刚从净居宫过来,这边又防贼一样,难道诺大一个太乙宗,就没有我藏身之地了吗?” 王崇在瞳卢宫附近兜了一转,竟然意外的发现,有一批修士聚集,这批修士显然都是同一家门派,互相间颇熟捻,只是也都颇凄冷,居住用度都是急就章,临时凑用。 小贼魔心生好奇,就借着无形剑隐身,去偷听了一圈,这才晓得,居然是“白云大师”做的“好事儿。 白云大师出手破了小阳宫,有些小阳宫的门人弟子乖觉,就赶紧跑了,后头那些忠厚老实,对师门忠诚的没跑,就都落到了王崇手底。 这些小阳宫的门人,跑出来之后,就渐渐汇聚到了一处,其实不光是瞳卢宫有,其余几处太乙宗的宗门附近也有,只是王崇根本就没注意这些破家之犬。 王崇从哪些小阳宫旧日门人弟子的聚集处出来,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暗暗忖道“要不然混入这些人里头去,或者能够有些机会。” 王崇有此想法,就催动天邪金莲,挑选了一波,在凌虚葫芦里,挑中了一个小阳宫弟子。 他自然也不会去伤生害命,把这人炼成妖身,而是把七星云蜃妖身弄了出来。 王崇自从修为突破大衍之后,就甚少新炼妖身了,除非是撞在他手上。如今他也只有六具妖身,千年巨鲸京吞海,七星云蜃,徐盛和卢照霖,还有孤鸿子和黑斯礼。 他运转天魔五识,把七星云蜃的妖身,重新发身长大,变成十三四岁模样,稍稍变得蠢萌一些,又弄了一件小阳宫弟子的服色,地上了打了两个滚,这才做出风尘仆仆之状,直奔小阳宫弟子的聚集之地。 王崇选的这人,是个养灵兽的弟子,平时并不与外人交接,跟他相熟的人,几乎都是养灵兽的弟子,都被王崇抓住了。 只要对答得当,也就不怕被识破。 王崇进了这处聚集点,就露出一面茫然,果然有个人来问他身份,王崇“如实”说了,这人问了几句,也不见有甚破绽,就给他安排了住处。 如今小阳宫破败,也没有人能想到,还会有人冒充,混入进来,故而盘查的不严。 王崇混入了小阳宫的这群弟子,就琢磨如何跟瞳卢宫的人搭上关系。 瞳卢宫也是太乙四圣门下的道场,本来也不许闲杂人等聚集,也是知道小阳宫的下场太惨,才格外开恩,但始终也有瞳卢宫的门人驻扎,管束这些人不得生事。 小阳宫的人情绪低落,从南土有数大派的弟子沦落成如今田地,也没有旁的想法。 王崇这条鲶鱼钻进来,他可就活跃的很滑腻了。 王崇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跟瞳卢宫驻扎在这出聚集地的弟子混熟,当天傍晚就用了些手段,说通了这位弟子帮他去拜师瞳卢宫。 王崇也没用什么特别手段,就是哭诉自己的同门被一一杀害,自己宁愿性命不要,也要报仇,听说瞳卢宫有一门秘法,虽然修炼艰难,十九会死,但极为速成,愿意舍命去练。 瞳卢宫的这位驻守弟子,修炼也没几年,性情又复热血,居然就被说动。 第二日果然带了王崇,回去了瞳卢宫讲情。 王崇若不是看他是个好人,瞳卢宫的守山大阵之后,进了差点就一冲动,顺手把这位瞳卢宫弟子给宰了,直接亮出丙灵剑,抢他娘的一波。 王崇这会儿,还不知道碧霞已经回来,仍旧以为这位道圣在玉明山呢。 也亏得他一念慈悲,若不然他这边丙灵剑一亮,碧霞肯定照死里下手。 如今太乙宗上下,没有不恨小霹雳白胜的人。 被王崇忽悠的这位瞳卢宫弟子,名叫易孝人。 他的老师是碧霞的徒孙,如今师徒俩都是大衍境界,在太乙宗也算得颇有脸面之人。 易孝人带了王崇,去拜见自己的师父,这位太乙宗的三代弟子略略犹豫,就去问了自己的师父,碧霞的七徒弟元傲君! 元傲君刚刚去拜会了自己的老师,听得老师说了,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如何的穷凶极恶,心头恚怒,拿定了主意,要替师门除此一害。 她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听得门下徒弟来拜见,要替王崇求得太乙宗的一门秘法,不由得生出了兴趣,含笑说道“本门三诀六法十二术从不轻传。即便此术就连本门也少人修行,又复极度危险,可毕竟是上等秘传,你想要学得,哪里如此容易。” 王崇是多么乖觉的人? 他听出来,这位碧霞第七门徒元傲君,居然有意给自己一些优容,刚才所言不过是试探决心,立刻就趴在地上,疯狂磕头,一言不发。 元傲君笑吟吟的,直到王崇把七星云蜃的妖身磕的满头是血,这才说道“难得你想要为小阳宫报仇,就算甘冒生死大险,也勇往直前。不像你那些同门,只等本门出手,又希望本门帮他们恢复宗派,却一丝努力的想法也无。” “我就收你做个徒弟,亲自传授你此术。” 王崇心道“这位姐姐人真好!” 帮忙的那位瞳卢宫弟子易孝人,一脸的羡慕,他哪里料得,昨日还哭求自己的人,转眼就成了自己的长辈?还能得师祖亲传法术? 王崇拜了八拜,多了一个新师父。 元傲君一拂衣袖,让易孝人师徒出去,留下了王崇。 王崇要学的法术的,乃是太乙宗的十二术之一,名为——上天梯! 此术每一步修炼都是走的险峰,故而若是天赋绝佳,就能一步登天,故而才叫上天梯。 可此法也危险重重,一步不慎,就要万劫不复,故而太乙宗无数门人弟子,真正修习此法者极少。 这极少数人,差不多都只进军到金丹为止,就再也不敢以此法为道基了,都是换过新的道法,至今也只有一人以此法突破阳真,便是元傲君。 元傲君修道至今,不过三百年,乃是太乙宗第一天才。 王崇求到她门下,指名要学此法,又有替全派报仇这等好借口,元傲君才被打动。 。 正文 三九六、你是妖怪? 这位碧霞门下的第七弟子,伸手一按王崇的头顶,脸色就是微微一变,叫道“你是妖怪?” 王崇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等地方露出破绽。 他脑筋转动,做出额头涔涔汗下的姿态,一面放松了身体,拜服在地,说道“弟子不敢隐瞒师父,我确是妖怪。” 元傲君淡淡说道“各派虽然没甚门规,但从不传授妖怪真传,你可知道?” 王崇急忙答道“弟子愿意在报仇之后,在师父面前自戕。” 元傲君脸色稍霁,但却仍旧摇头,说道“还不够。” 王崇一咬牙,说道“弟子愿意以任何代价,换取替小阳宫复仇的机会。” 元傲君淡淡说道“我与你两个选择,一个便是传你一门寻常道法,你按部就班,金丹有望。一个就是我传你上天梯,并且在你身上下一门咒法。我在世,你便可活,为师有甚不幸,你也要同归于尽,你有甚想法,为师尽能知道,就算一丝念头也瞒不过我。” “即便如此,你报仇之后,依旧要废去一身功力,抹去此法的一切记忆!” 王崇毫不犹豫答道“弟子愿意选第二条路。” 他又不是真来太乙宗学法,就是想要混入太乙宗打探一些消息。 至于同生共死什么的…… 死一具妖身有什么大不了? 一具至高不过大衍境的妖身,王崇才不会可惜。 七星云蜃乃是妖身,也不怕被人知道想法,元傲君也没得那么本事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元傲君犹豫良久,这才出手化去王崇的一身功力。 七星云蜃妖身,此时恰是一身丹鼎法炼出了法力。 元傲君觉察出,他修出的法力极弱,就以为果然是小阳宫的旁门道法,没有做深究。 王崇也担足了心事,若是元傲君翻脸,他就只能出剑杀人,然后趁机远扬了,亏得元傲君并没有多想。 元傲君打入了一道灵识,在王崇的脑海中显化了一篇法诀。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不觉微微惊讶,此法有七八成跟丹鼎法相似,他这才知道,玉都道人的创出的丹鼎法源头。 “原来这就是丹鼎法的源头!玉都也真是天才,居然能凭此创出丹鼎法……” 上天梯可以说,跟丹鼎法南辕北泽。 一万个人里修炼上天梯,要死九千九百个,只有一百个能度过炼气。 丹鼎法却能让最少一千人炼气大成,且危险极低,就只是法力也弱了不知多少倍。 待得胎动的层次,仍旧一般,上天梯乃是万中选一的资质,才有望炼成,丹鼎法却只要资质稍好,就能学有所成,只是功力距离上天梯之法,不啻千里。 只是玉都只是想要收聚一批人为己用,并非想要创出一门别辟蹊径的道法,故而丹鼎法在他手里,只到金丹为止。 上天梯虽然理论上,可以一路修行到道君以上,只是此法自创出以来,也就只得两人修成阳真。一位是创出此法之人,后来进军太乙的时候,狂躁而死。 另外一人就是元傲君了。 元傲君打入了法诀,也微微有些担心,她之所以冒险传授王崇此法,也是不信他就能如自己一般,踏破阳真。 若是王崇修法不成死了,也就不算她违反门规。若王崇乃是万中无一之人,修成了此法,她日后总会废去这个妖怪徒弟的功力,抹去他跟上天梯心法有关的一切记忆,自然也不算违反门规了。 元傲君收回了玉掌,忽然一笑,暗暗自嘲道“不过是个妖怪徒弟,难道还真能比太乙宗数万弟子都强?真的能够练成上天梯心法?” “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又复仇心切,格外开恩罢了。” 王崇哪里知道,元傲君是什么想法,他只觉得此法果然犹如万丈悬崖走钢丝一般,危机无穷,每一步搬运真气,都极端复杂,少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若是换过人来,确实修行不得多久,一百个里就要暴毙九十九个,但小贼魔废功重炼,已经是家常便饭,又有修习丹鼎法的经验,故而履险如夷,不过片刻就炼气大成,直接突进胎元之境。 胎元四境也难不住王崇,给他一一突破。 上天梯心法之所以进境奇速,就是因为以结鼎炉替换了炼罡脉,这一步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是鼎炉炸裂,顺便把修行者炸成了飞灰。 王崇当年在丹鼎门,这一步修行做过了十数次。 虽然上天梯心法比丹鼎法艰难了不知多少倍,他仍旧一次性结鼎成功。 甚至小贼魔还完美的开出了三十六个孔窍,领悟了两门法术。 要知道王崇当年在丹鼎门尝试甚多次,最多一次也不过开了十余处孔窍,也只多领悟了一门七星聚会。 王崇也不骄,也不躁! 他稍稍稳固了进境,这才进行了第四步——生真火! 结鼎炉相当于天罡法的天罡境,生真火相当于天罡法的大衍境,这一步极是关键。 元傲君都已经看傻了,她自负天资绝世,但炼气胎元也花去了接近一年,结鼎炉更是失败了几次,亏得师父碧霞出手救下,这才侥幸在第七次大功告成。 “这小子什么来历?天资居然好成这样?要不我遮掩了他的妖怪身份,真个收做徒弟?” 七彩真火喷薄! 王崇心头一喜,知道自己又复闯过了一关。 七星云蜃天生的云蜃真气,可称得上得天独厚,品质极高,生真火这一步,他反而走的最容易。 元傲君伸手一拍,镇住了王崇,喝道“不要再修炼了。” 王崇依言停下,元傲君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七星云蜃妖身功力浅薄,废功重修,一口气冲到相当于大衍境,已经是侥天之幸,如是再急功近利,必然是走火入魔,真火焚身而死的下场。 这般走火入魔,就算元傲君出手救人,也会伤了根基,日后再也不得修行。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新收的徒弟,忍不住说道“你果然是个妖怪。” 王崇一脸的羞涩。 。 正文 三九七、我家师父好生美貌 元傲君随手一捏,指尖就出现了一组符箓,伸手一拍,就打入了王崇的体内。 王崇任由这组符箓,落入自己的丹田,并且跟云蜃真气合二为一。 同样来自上天梯的法力,元傲君的法力却带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幽深沉凝,比起王崇的云蜃真气,另有一种奇异。 王崇甚至有一种感觉,若是同样的境界,自己使用云蜃真气,绝非这个“师父”的对手。 作为王崇唯一的女师父,元傲君给他的感觉和令苏尔,演庆都不相同。 王崇拜师令苏尔,是修行还未入门,故而对令苏尔几位尊敬。 他拜师演庆的时候,背负无数追杀,直面演庆的时候,惶惶不可终日,宛如丧家之犬。当演庆为演天珠算计,出手把他斩断因果的时候,王崇只有惧怕,甚至到了现在,他仍旧极端畏惧这位师尊。 但如今他修为也不俗,拜师又没几分真心,瞧看元傲君的时候,偶尔还会冒出几个大不敬的念头。 “比如……这位师父,跟我邀月姐姐,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也是好生美貌。” 王崇正在乱冒打不恭敬的念头,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这位师父,没几年好活了。 王崇惊讶道“她看起来好端端地,为什么没几年好活?可是修行出了问题?”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是修行上的事儿,元傲君过得几年,就要被西方二妖圣座下白莲花童子斩杀,死的还挺惨。 王崇再偷看了一眼元傲君,忽然就觉得,这么美貌的师父死了实在可惜,就问道“要不然,我找个机会,先杀了白莲花童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白莲花童子是八大奇妖之外,第九个突破金丹境的大妖,天资横压一世,就连项情都要输在他手里。不过也是个好机会,你正好趁机收了项情…… 王崇忽然反问道“项情不是个男的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然是男的。 王崇怒极,反问道“男的我怎么收?”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混账,谁让你收后宫了?我是让你收徒弟! 王崇哦了一声,不好在吭声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的脑子,净想些不干不净的。 王崇骂道“哪里有什么不干净?不都是你让我去做的?比如邀月,比如红袖,比如观音!”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混账,本来就让你收几个徒弟,我有让你勾搭齐冰云,韩嫣,还有……比如这个美貌的师父? 两人争吵起来,王崇一时压不住火,最后被演天珠呸呸呸呸呸……十八个呸,吐槽的脑门冰凉,再一次输了阵仗。 元傲君见王崇有些情绪低落,也不知道他是被演天珠骂的,还以为被自己种下了咒法,颇有些难过。 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徒儿,若非王崇是个妖怪,说不定就真的收为入室了。 元傲君安慰道“莫要这般难过,大不了师父日后格外开恩,让你多活几年。” 王崇心道“我家师父,性子真直,也真不会说话。” 他急忙答道“徒弟不是难过这个,只是深恨自己的修为不够,不能立刻替小阳宫诸位师长同门报仇。” 元傲君笑道“你想报仇?为师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今老师想让我也加入,玉阳和玉都两位师兄,去抓捕小霹雳,你跟我一起,便有机会报仇。” 王崇听得心底一颤,他倒不是怕玉阳和玉都,而是听到自己的老师,说起她的老师。 “那不就是碧霞吗?难道这位道门大圣回来了?” 王崇急忙问道“师祖也在山上么?” 元傲君不知道王崇在担心什么,随口答道“你师祖刚刚回来。” 王崇顿时就吓了一跳,心道“亏得我没在瞳卢宫闹事儿,不然下场堪虞,这位老祖怎么回来了?” 王崇故意问道“师父,是玉明山那边已经没事儿了么?师祖他老人家,才回返瞳卢宫?” 元傲君摇了摇头,叹息说道“非是如此。那个小贼打劫了你们小阳宫,还去打劫了海会师伯的云楼宫,以及善胜老祖的玉明宫,听说还去了威灵老祖的净居宫,闹得风声鹤唳,所以你师祖才回来。” 王崇听得不对劲,心道“小阳宫和云楼宫是我干的,但是玉明宫是怎么回事儿?” 他补问了一句“玉明宫也出事儿?不是四位老祖都在吗?” 元傲君也不知道,她眼前的徒儿,就是让太乙宗上下恨的咬牙的“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解释道“白胜那贼子,让他师伯玄叶出面,引诱开了四位老祖,潜入了玉明宫做下一场大案。把你善胜师伯祖的库藏,车驾舍,灵兽舍,仙衣舍,灵药舍,混材舍……一十六舍,乃至寝宫都给偷光了,据说连床被窝都没留。” 王崇目瞪口呆,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活绝逼不是我干的。” “究竟是谁!栽赃与我?” 王崇想了一回,又复气馁,暗忖道“就算是我出面辩解,有小阳宫和云楼山的前科,也绝无人肯信。作案的这人,也忒无耻,弄得我百口莫辩。” 元傲君见这个徒弟,似乎一脸的呆滞,心道“他应该也是被这小贼吓住了,敢去道圣家里偷东西,白胜这厮的胆子真不知有多大。” 元傲君问道“你可敢跟为师去抓捕白胜?” 王崇急忙叫道“徒弟一定要去,这般天赐良机,我定要给师门……” 说到这里,王崇急忙改口,说道“给旧日师门报仇。” 他如今拜师了元傲君,也不好在口口声声给师门报仇了,尽管……其实太乙宗跟小霹雳白胜的仇,也真不小了。 元傲君盈盈一笑,叫道“既然如此,你稍微收拾一下,跟为师走罢。” 王崇急忙答道“徒弟什么也不用收拾,这就可以走了。” 元傲君也干脆,吩咐了身边的玉女,过不多时,就有人给她备好了车驾,元傲君带了王崇,就出了瞳卢宫。 这位太乙宗的女修,当空御车,宛如神女飞天。 王崇趴在车辕上,偷眼瞧去,暗暗忖道“我师父真是好生美貌,不输邀月姐姐。” 。 正文 三九八、败家小贼 元傲君自然有师门秘法,联络玉阳和玉都两位师兄。 故而这位瞳卢宫的女修,出行不过半日,就见到前方有三道遁光兜转,其中两朵金莲上,正坐着素琴和玉都,玉阳倒是和另外一位全身黑袍的修士同行。 素琴见到了元傲君,高兴坏了,急忙腾空而起,飞了过来,抛下了玉都的金莲,落在了这位师姐的车上,叫道“我就跟傲君师姐一起吧。” 玉都脸色略有些难看,收了自己的那朵金莲,脸上维持了几分笑容,说道“有了傲君师妹,我们必然可以捉住那小贼。” 玉阳身边的黑袍人,忽然低声喝道“我算出来了,此人距离我们不过百里。” 玉阳喝道“可准?” 黑袍人叫道“必然准。” 玉阳捏了一个法诀,就有七道白光横空。 此乃太乙门三诀六法十二术之首太乙真诀! 此法位列三诀,威力自是不可思议,跟峨眉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五火七禽剑诀,太清神光并列。 玉都乃是二代弟子之首,毕竟他师父威灵,也是太乙四圣排名第一。 故而得以修行太乙真诀。 如今太乙宗也只有他和善胜门下的狮童子,还有海会道圣的大徒弟宋潜溪,才有修炼此法。玉阳,狮童子和宋潜溪也被称作太乙小三圣! 玉阳子施展了法术,却久久不见什么动静。 他身边黑袍人却脸色越来越紧张,不住的左顾右盼,喃喃自语。 王崇也颇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算出我来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应该是。 王崇吃了一惊,叫道“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都算出你来了,难道还想活吗? 王崇正不解何意,就见对面的黑袍人忽然口喷鲜血,鲜血飞出,就化为蜿蜒的妖物,兜了一转,就向黑袍人身上扑去。 玉阳瞧得不对,急忙一捏法诀,七道白光一斩,就把黑袍人喷出鲜血所化的血妖斩杀。 黑袍人身子簌簌一阵抖,就身子一软,人事不省了。 王崇瞧得惊讶,问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以你的智慧理解不了,别问了。 王崇真忍不住想回了一个呸字,若不是真喷不过,他就付之行动了。 玉阳颇有些难堪,他请来的道友,居然如此不堪,嘴上说算出来了“小霹雳白胜”,就在百里之内,然后就口喷鲜血,这哪里是算出来了? 这明明是算不出来,不得已装个死。 玉阳有些尴尬,玉都道人也颇头疼,他以秘法传音千里,搜寻了好久,也没能激出“白胜”,如今两师兄弟,可称得上都束手无策。 元傲君倒是还有些谋略,说道“一位阳真大修,真要隐瞒,我们绝无可能找出来。推算秘法,也非是万事万灵,可以有种种秘法干扰。我们不如佯称,已经活捉了玄叶,再埋伏在玉明山附近,说不定可以等到此人自投罗网。” 王崇在旁边听得心惊,暗暗忖道“这女人好厉害,若我真是小霹雳白胜,确有此可能。” 玉阳和玉都也都觉得此法可行,三人合并一路,就直奔玉明山。 王崇在路上,听了两遍讲述了好些事儿,开始他还耐心听着,待得听到玄德已经去了玉明山,就忍不住问了一句“玄德可是带了人去?” 玉都瞧了他一眼,知道是元傲君的徒弟,就回了一句“他是孤身前来,并不曾带人。” “孤身前来,不曾带人?” 王崇心底嘀咕了一句,豁然开朗,心道“原来玄德没让冰云,红云,金铃去玉明山,十之是让她们回去了,那我还探听个屁消息?” “峨眉和太乙宗闹腾的多大,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有玄叶和玄德出马,我还卖什么力气?” 王崇此番南来,只是为了救齐冰云,后来也是因为齐冰云不肯走,他又担心,才会也逗留南土。 此时得了消息,小贼魔就直如放飞了自我,一切枷锁都开了。 他再看太乙宗的三人,就起了不良之心,暗暗忖道“单打独斗,除了我的美貌师父,其余两位也未必能赢。想过招数,骗他们点东西,就赶紧走了吧。” 王崇一想到此处,就把眼偷偷瞧了素琴,心道“这些好处,就着落在这小妞身上了。” 玉明山外,太乙宗两大道圣仍旧跟玄叶恶斗的如火如荼。 玉都,玉阳,元傲君也不敢凑近道圣之辈的斗法范围,三人各自施展法力,开始遮蔽这边的战场。 想要遮蔽战场,最为方便的手段,就是催生浓雾,三人各自施展法力,发出团团雾气,王崇觑得方便,就让妖身端坐,遁出了第二元神。 元傲君正在努力催生浓雾,忽然感觉到一道金风铺面,急忙捏了一个法诀,轰出十六道雷霆,生生震荡开了无形剑光。 王崇倒也并不想杀了这个美貌的师父,只是扬手一雷,就把自己的妖身打成了齑粉,同时探手一拍,锁定了素琴仙子的经脉窍穴,就破空而去。 元傲君都快疯了,她还不知道王崇如此搞鬼,但小霹雳白胜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亲徒弟,掳走了海会道圣的爱女,这不啻生抽了她七八十个耳光。 小贼魔如此嚣张,让素来心高气傲的元傲君,恨不得用牙咬死了他。 这位太乙宗的女修,化为青虹,刚刚腾空,脚下的车驾就被王崇一袖袍收走。 元傲君这才想起来,寸草不留小霹雳的恶名,心道“这厮果然穷疯了。” 斗法的时候,还能捡个便宜,王崇也算蛮开心,他长啸一声,喝道“素琴仙子在我手里,欲救此女,请送来两口飞剑。” 玄叶早就在灵图经里,站了起来,运展法力,观察到了太乙宗三位阳真弟子的动静。他本来也没在意这三位太乙宗弟子的举动,直到见此变故,又听得王崇如此喝喊,忍不住提气骂道“败家小贼!咱们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在他们手里呢!你倒是换四口啊!” 。 正文 三九九、某已经不是金丹了 王崇还真没想过,雷霆霹雳四口仙剑的事儿。 一来他不知道这四口仙剑在谁手里,二来就算弄回来,他可也留不住,毕竟这是峨眉的镇派飞剑,就算玄德不要回去,可要知道,玄叶是兼修化龙剑经和雷霆霹雳剑诀,欧阳图是兼修太清剑诀和雷霆霹雳剑诀,留在峨眉南宗,他能拿到手的机会也不大。 这四口剑玄叶和欧阳图都能用,哪轮得到他一个来历都不太明白的“私生子”? 白枭跟玄叶都不算关系亲近,何况他“白胜”了。 王崇也不知道,玄德这一次真花了血本,把无形剑都给了玄叶一口,所以才有此小家子气的想法。 反正随便要两口飞剑,他吞下来自用,也是美滋滋。 玄叶这般大吼,把善胜和海会道圣都气坏了,一起叫道“不当人子!玄叶,你还敢惦记雷霆霹雳四口仙剑,你知道你这个师侄儿,弄了我们太乙宗多少身家?” 玄叶出手就被太乙四圣围攻,哪里知道玄德干过什么?当下反问道“白胜都干了什么?” 善胜这个苦主,又把自己丢的东西,重新讲述了一遍。这几日他整理玉明山的物资,又发现还有几处,之前没注意的地方,也丢了东西,此时都补充了上去。 玄叶听得目瞪口呆,接下来就是海会道圣破口大骂,把“小霹雳白胜”偷了他全部的车驾,还把灵兽舍弄到掘根,如何祸害了小阳宫,还去了威灵的净居宫……” 玄叶听得一会儿,忽然忖道“怎么这个白胜,不像是白枭师弟的私生孩儿,倒是有些像玄德师弟的私生孩儿?” 他可是阴定休的二徒弟,也是从小见玄德长大,如何不知道,这位师弟是什么样人? 这些人若是玄德干出来,他半点也不稀奇,如今换成白胜做了,玄叶反倒是觉得有些新鲜。 “当年老师选了玄德师弟做了掌教,我就觉得,他迟早会带坏峨眉的风气。怎么峨眉本山的风气尚可,我南宗的风气却被带坏了?” 玄叶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崇也不敢太放浪,无形剑还是贼赃,偷着用了一下,就换回了丙灵剑。 他也知道,自己第二元神功力还浅,对上玉都,玉阳都要吃亏,所以也不跟元傲君纠缠,免得那两个家伙杀过来,围起来圈杀自己。 丙灵剑纵起,王崇就开始遁逃,反正手里有素琴仙子,他就还真不信,弄不来两口飞剑。 玉都紧紧跟在后面,他破口大骂,叫道“放下素琴,怎么都好说,你要弄死了我素琴师妹,我这就去屠了你峨眉满门。” 王崇大乐,回骂道“你要屠了峨眉的本山呢,南宗呢,还是杨祖一脉?我可跟你说,你屠了本山,我峨眉南宗开心还开不过来,你想要屠我南宗,不说我玄叶掌教,你去挑一挑欧阳图师兄试试?” 玉都骂道“欧阳图一个金丹,我怕他的鸟!” 王崇还未回嘴,就听得一个声音,幽幽的说道“某已经不是金丹了。” 一个手掌轻轻安排了王崇身上,他的丙灵剑就被人夺去。 小贼魔平生跟人斗法,从未吃过这般大亏,居然被人凭空夺走了飞剑,出手之人,简直有鬼神不测之威。 他心头一惊,急忙催动了上玄九霄仙气,同时也放出了第二口丙灵剑,却听得耳边一个声音,淡淡的说道“白胜师弟,借剑一用,稍后即还。” 再然后,他就见到丙灵剑剑光璀璨,绽放出来自己平生所未见的光芒。 玉都身外金莲涌起,同时也双手一捏,发出了太乙宗的太乙五绝神光,但却仍旧被这一剑给劈的倒飞了出去。 玉阳道人稍迟了半步,见状喝了一声“莫要上我师弟。” 太乙真诀果然不凡,七道白光成网,生生夹住了这一剑,救下了玉都。 出剑之人剑光一收,竟尔越过了玉阳,落在最后的元傲君,面对此人势不可挡的惊天一击,虽然压下了所有的杂念,催动了上天梯心法,玉步轻踏,幻出八个身影,迎空一拳捣出。 竟尔雷霆相随,气势在一刹那就提升到了极致。 王崇在后面旁观,心道“我这美貌师父,倒也不俗,这一招,我绝硬接不下来。” 但他念头才起,那一道煌煌的剑光,就把元傲君劈成了两半。 这道剑光略一转折,正要把元傲君再切一记,彻底湮灭了其灵识,一盏天灯浮了上来,挡住了变化玄妙的一击。 元傲君趁此机会,大喝一声,两半的身子合一,她再也不敢小觑来人,把师传的法宝两相欢给放了出来。 两相欢宛如丝绦,可以刚柔变化,可以长短随心,斗法的时候放出去,只要缠住大敌的法宝飞剑,乃至法身,就能乱扰其神识,让对方驾驭不住法宝飞剑,法身真气也要运转不灵。 这是碧霞给她亲手祭炼的法宝,也炼质过三次,不惧寻常飞剑劈斩。 玉都道人一脸的浪费,却也满脸的杀气,身上的伤势,早就被他运功平复,他双手一拍,就有一口金莲剑在手,喝道“欧阳图,南土可不是你逞凶之地。” 欧阳图一身白衣,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束在背后,手中的丙灵剑,剑光吞吐,光华耀眼,比在王崇收了,强盛数倍。 这位峨眉南宗的大师兄,淡淡说道“欧阳图平生强横惯了,还真未知道,什么地方不可以放浪。” 玉阳也催动七道白光,跨空而来,喝道“莫要以为你剑术强横,难道我太乙宗的人就弱了?如今我师兄弟三人联手,你……” 欧阳图忽然出言,打断了玉阳的话,淡淡笑道“玉阳道友,你可知道,为何峨眉出了事儿,我这么久才来?” 玉阳被欧阳图反问这一句,也只能答道“不知。” 欧阳图洒脱一笑,说道“某去了一趟摩天陆洲,拜访了一次天魔宗,斩杀了七位阳真魔修,这才趁兴而返,故而来迟。” 。 正文 四零零、飞雷剑光术 王崇在远处暗想:“小剑仙这个逼装的甚是可以,老子就装不出来。” 玉阳喝道:“我太乙宗又不是天魔宗,还怕了你不成?”他太乙真诀全数催动,手上七道白光腾飞。 欧阳图朗声长笑,喝道:“玉阳道兄的确不同凡响,故而某也须跟白胜师弟借剑一用。” 王崇心道:“原来刚才的逼还没装完。欧阳图的言下之意,对付天魔宗的人,连飞剑都不须,真是嚣狂!” 欧阳图嘴上说的客气,剑光一斩,从容把这位太乙宗的三代大弟子逼退,他根本就没看被他一剑逼退的玉阳,盯着元傲君,笑的酣畅淋漓。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小剑仙是想要施展个手段,先把元傲君弄死。 王崇心道:“我也趁活打个劫罢。再不出手,美貌的师父怕是就被欧阳图弄死了。” 当下狂喝一声,叫道:“师兄,我来助你。元傲君留给我,你去对付其他两人。” 欧阳图洒脱一笑,果然剑光就奔着玉都去了。 玉都好歹也是三百年后,能够成为道君的人,真没表现的那般弱。他就是不想动用全部的功力,被人瞧破底细。可面对小剑仙的无双剑术,玉都也不得不拼了老命,手中的金莲剑一卷,生生和欧阳图斗了七招。 虽然玉都被杀的节节败退,但终于撑到了玉阳来援,两师兄弟联手,还是被欧阳图杀的汗流浃背,苦苦支撑,却也勉强稳住了阵脚。 玉阳和玉都都是阳真境界的顶尖人物,随便一个出来,都能让极光夫人这种阳真仰望,而且是望不到大小头的那种。 若是换成极光夫人,欧阳图说不定一炷香的功夫,就能玩一个百人斩。 饶是如此,玉阳也暗暗叫道:“再跟小剑仙斗一会儿,我和玉都怕是都要挂了,还是赶紧回山门去,能有师父庇护。” 他仗着太乙真诀,七道白光翻飞,硬生生顶住了欧阳图,带了玉都节节撤退,只是两兄弟都有些艰难,一时间照顾不得元傲君了。 元傲君被王崇死死缠住,心头有些绝望,暗忖道:“没想到峨眉这般穷横。来了个小霹雳白胜,就把本门搅的翻天覆地,玄叶又来挑战四位老祖,如今欧阳图更是强横霸道。” 她也想摆脱王崇,但小贼魔哪里是这般好摆脱? 王崇凭了一口丙灵剑,虽然远不如小剑仙欧阳,但也杀的元傲君出尽本事,不敢有丝毫松懈。 王崇跟元傲君恶斗了数招,忽然卖了一个破绽,喝道:“如是能交出两口飞剑,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并且把素琴送回。” 元傲君愣得一愣,却见王崇又复取出了一口丙灵剑,双剑合一,差点把她生斩与剑下。 一时间居然捉摸不透,王崇是真要临阵要钱,还是耍个花招,哄骗自己,趁机乱下杀手。 王崇其实也有些暗暗叫苦,欧阳图威势太盛,所以元傲君也被逼的毫无保留的全力出手。 别看小剑仙欧阳图一剑就把这位美貌师父劈了,元傲君还真没那么弱,几乎跟邀月相差无几。 元傲君全力拼命之下,王崇也只有拼尽吃奶的劲,也被逼的拼了命。 两人厮杀的炽烈,元傲君心道:“就算给他两口飞剑,此人怕也是不会送回素琴,更不会放过我,还是骗他一骗!“ 元傲君喝道:“我与你两口飞剑,你放回素琴师妹。” 她扣指一弹,果然有两口飞剑射出,王崇微微惊讶,小贼魔本来就疑心重,哪里会真的伸手去接,一抖手就是十二枚雷霆霹雳珠飞出,圈住了这两口飞剑。 “咦!不是飞剑。” 王崇反应的绝快,剑光与身合一,拔空冲霄,元傲君放出的两口“飞剑”,隆隆巨震,生生把十二枚雷霆霹雳珠全数震开。 甚至一枚品质最差的雷霆霹雳珠,都被炸的降低了品质,倒推到了一次炼质的层次。 王崇亏得走的快,没有被波及,可就心头余悸,暗暗叫道:“这是什么道法?” 欧阳图远远的叫道:“白胜师弟,元仙子所用,乃是太乙宗的飞雷剑光术,此术虽然有剑光字样,却非是剑术,而是一门雷法,雷光最快,号为天下奇绝。” 王崇心道:“这位美貌师父,还真是心狠手辣,若非我见机的快,差点就给她用雷法炸死了。” 王崇抬手一招,收了十二枚雷霆霹雳珠,见到有一枚被炸的掉了品质,也是心疼,叫道:“偏你有雷法,我就不懂吗?” “也吃我一雷!” 王崇施展弹指惊雷之术,连飞出一十二记雷光,他的弹指惊雷之法,远不如元傲君的飞雷剑光术威力,但发动绝快。 元傲君本来还想跟他都雷法,但一晃眼的功夫,就被漫天的雷光包围,只能把两相欢飞出,盘空一绕,把十二枚弹指惊雷之术,以柔劲弹开。 王崇发出的弹指惊雷之术,炸的漫天云霞翻滚,却没能伤到元傲君。 元傲君急忙又复使出飞雷剑光术,只是王崇也不用雷霆霹雳珠跟她对拼,而是催动了弹指惊雷之术,抢先一步,把她的飞雷剑光术引爆。 双方都颇精通雷法,元傲君的飞雷剑光是把雷法用演示为剑术,若是敌人不知底细,以飞剑相迎,剑光就会被炸开,让她乘虚而入。 王崇的弹指惊雷,却是正宗的剑法,从剑法中演化出来的法术,发动奇快,虽然威力不及元傲君的飞雷剑光术的百分之三四,但却恰好克制对方的法术。 不管威力多大,是重要击中敌人,方能发挥威力。 王崇以弹指惊雷之术,提前一步,引发了元傲君的飞雷剑光术,倒也让这位太乙宗的女修,有些憋闷,她也只能催动两相欢,把王崇的法术弹开。 双方晃眼间,就恶斗了数百个回合,都暗暗吃惊对方的道行法力。 元傲君心道:“这小贼,杀了我的好徒弟,这仇非报不可。既然走不脱,就跟他拼了吧。” 王崇想的却是:“美貌的师父太狡诈,远不如邀月姐姐那么好骗。演天珠,你有什么招数没有?教我一个。”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 正文 四零一、斗剑之约 善胜和海会两人,也早就瞧到了,小剑仙欧阳图出战,差点就杀了元傲君,玉阳和玉都给他打得落花流水。 善胜有些看不下去了,喝道“我少去就回。” 这位太乙宗道圣遁光才起,玄叶就朗声喝道“想要欺负我徒儿,须得问了本圣的飞剑。” 玄叶一直都没好意思,拿出真本事,生怕玄德逃不出来,此时善胜想要去杀他的徒弟,那可是玄叶投入了毕生心血,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哪里就肯给善胜下手? 玄叶的太白灵光剑一起,善胜飞出烈火旗门,想要挡住这一口剑光。 玄叶倒也知道,纯凭剑术,已经难以阻挡这位太乙宗的道门大圣,施展了九霄雷术,扬手就是九道雷龙,狠狠的撞入了烈火旗门。 海会道圣见不是路数,急忙双手一分,要硬抓玄叶的飞剑。玄叶剑光施展开来,犹如水银泻地,到了他们这级数,玄叶也不敢说,就能一剑斩了海会道圣的大擒拿手法,故而并不跟他硬拼。 海会道圣见抓不住玄叶的飞剑,也飞出了一件法宝,此宝名为玄兕兜,飞出来之后,兜头罩下,就要把玄叶收入其中。 玄叶伸手一指,灵图经就飞了起来,化为无边胜景,要把玄兕兜给收了。 三大道门大圣斗法,当真精彩纷呈。 玄叶虽然没有动用无形剑,但剑术精气,道法神妙,又有灵图经在手,居然把太乙宗两位大圣牢牢缠住,再也分身不得。 玉都和玉阳眼瞧善胜道圣就来接应,却被玄叶又复拦截了回去,两师兄弟也不敢闯入道圣的斗法,只能折返回去,又复跟欧阳图恨苦厮杀。 王崇和元傲君功力悉敌,也都精明狡诈,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王崇把两口丙灵剑当做主攻,同时也把雷霆霹雳珠放出,作为辅助,配合弹指惊雷之术,当真远攻近袭,无不便利。 元傲君一根丝绦般的法宝两相欢,在她的一双玉手间交织,时而化为小桥流水,时而化为青山绿黛,时而化为亭台楼阁,亦是变化无穷。 尤其是这件法宝,刚柔变化,长短随心也就罢了,斗法的时候只要缠住敌人的法宝飞剑,就能乱扰其神识,让敌人的法宝飞剑,乃至法术失去效力。 就算是王崇,也很是吃了几次亏。 峨眉南宗的三大战力和太乙宗的两位道圣,三大阳真,厮杀的翻翻滚滚,其他两处也就罢了,小剑仙欧阳图这边,却随时都有可能决出胜负。 海会道圣眼见不是路数,心道“若是给欧阳图杀了玉阳,玉都,元傲君,我们两个老货纵然跟玄叶拼个你死我活,又有甚用?这三个弟子可是太乙宗日后大兴之望。” 他急忙抖手飞出一道光华,去给威灵,碧霞发出传书,心道“且等威灵师兄,碧霞师妹来了,必然可扭转战局。” 玄叶倒是不怕太乙宗再来两位道圣,只是他也不想继续这般苦斗,心道“我此番来,是为了救出白云师妹,又不是要灭了太乙宗。” 他长声喝道“善胜,海会!仍要继续斗下去么?” 善胜和海会两位道门大圣,气得都想要骂娘,海会道圣大骂道“是我们想要斗下去吗?你的师侄儿,灭了小阳宫不说,还把小阳宫绝了根苗,抢了无数东西。这还不说,这贼苗子还偷了云楼山,玉明山,最近又去了净居宫和瞳卢宫晃荡,你可值得我们太乙宗损失了多少?” 玄叶也骂道“这又跟我有何相干?不是你们抢我峨眉弟子,还要逼婚?” 善胜眼瞧玉都和玉阳都要不行了,喝道“且先罢手,说清楚了再斗。” 玄叶冷笑一声,撤出了战斗,袖袍一卷,横空挪移千里,把欧阳图和小贼魔“小霹雳白胜”,都收入了灵图经,这才喝道“就给你们一个面子。” 善胜和海会道圣,也急忙施展法力,把自己的三个门人接引过来,先都丢入了玉明山。如今玉明山有千盏天灯佑护,他们也不怕玄叶攻打进来。 便在双方暂且罢手的时候,却听得玉明山中,传出了曼声长呼“善胜和海会两位道友,我来给双方做个和事佬如何?” 善胜和海会两人,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喊这句话的人正是玄德,可是他……特么娘的,有什么资格做和事佬啊? 他可也是峨眉的人,怎么就能一副置身事外,好不关己的模样? 善胜没好气的说道“玄德道友,你也是峨眉的人,打算如何做这个和事佬?” 他本来是有心讽刺,却没想到玄德说道“大家都是道门一脉,不如这样罢!我听说白胜偷了太乙宗和小阳宫,就让他把脏污取出来,我们峨眉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还在诸位道友手里,老道也舍了这宗门的宝贝。” 善胜和海会听得,都是连连点头,心道“这才是句人话。若是峨眉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还搭上四口飞剑,也不是不能就此罢休。” 玄德紧接着就说了一句“不是人话”“我就建议双方,拿这些东西做彩头,大家斗剑一场。各自出五名阳真境的门人,五名金丹境的弟子,五名大衍境,再有五名天罡境,各自出二十件彩头,一场胜负便决定一场的彩头归属……” “诸位看着可好?” 善胜想了一会儿,心道“这岂不是说,我们除了雷霆霹雳珠,还要再凑出来十六件彩头?峨眉那边只需要在贼赃里挑选二十件,怎么他们峨眉都不吃亏啊!” 海会道圣也忍不住骂道“玄德,你这出的是正经主意吗?” 玄德道人忽然大哭道“贫道是真不忍心,见得两家争斗,死伤惨重。两位道友上体天心,当知道这些门人弟子,苦修多年,得此功果,非是容易,也该可怜两家弟子……” 玄德这一哭起来,可就没完了,一直哭到了威灵和碧霞过来,这位玄德掌教,这才抽空施展法术,给泪腺补了水,苦苦哀求太乙四圣,答应自己的斗剑之请。 。 正文 四零二、太白灵光剑 太乙四圣自从插手了小阳宫的事儿,被搞得焦头烂额,是真不想把这场烂事儿,继续搞下去了。 武当派已经把人接走了,还讹了两口飞剑,一件法宝,一套炼剑的材料。 峨眉的人,如今也没了。 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早就被“小霹雳白胜”抢走,如今又被“小霹雳白胜”抢走的白云师徒,虽然这事儿也不是王崇干的,但就如被抢的玉明山那些宝贝一样,都扣在了他头上。 太乙宗已经没什么可拿捏峨眉派的把柄了。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就是不死不休的恶斗了,就算能够赢了峨眉,太乙宗也不会好过,何况玄德又这么能哭,哭的四人心烦意乱。 威灵,善胜,海会,碧霞四人算计了一番,还是善胜出面,断然说道:“除非是天罡,大衍,金丹,阳真各出十人,不然此番斗剑,决不能答应。” 太乙四圣就是欺负峨眉人少,凑不出来这么多人,自己就稳占了便宜。 玄德倒也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玄叶见玄德已经答应了,也懒得再寻太乙四圣斗剑,他一抖袖袍,就预先走了。 玄德却还不走,在玉明山又复呆了十余日,商议斗剑的诸般细节。直到太乙四圣受不住了,亲自把他送出了玉明山,玄德道人才满意而归。 玄德道人临走的时候,还没忘了讨要昆虚山的三位女仙,还有干荫宗,吕公山等人。 太乙四圣自然也懒得为难这些不相干的人,也都一并交给了玄德。 海孤生又心善,随手把锦霞和推雾两个童子,也做了搭头,请干荫宗带回去逍遥府安置,要不然这两个童子,在太乙宗迟早要死。 且不说他们丢了八景云楼车,虽然开始是素琴抢走,但这会儿吞海童子还没把它送回云楼山和玉明山,十之是被“那个叫小霹雳白胜的小贼半路截杀了”,所以这两个童子是死不过初一,就得死在十五。 这两个童子被交给了干荫宗的时候,就觉得功力大涨,心道:“这是又要倒霉啊!” 玄德携了这些人,离了南土,刚到大海上,就被玄叶前方拦下。玄叶把白云师徒丢了给玄德,就带了欧阳图和“白胜”扬长而去。 玄德倒是开心,又把白云大师放了出来,师姐弟两人带了一群小的,径直回转东土。 玄叶带了欧阳图和王崇,飞出没有多远,就在一处荒岛,按落了剑光。 欧阳图甚是坦荡,王崇却有些惴惴,毕竟他的来历有些问题,一直都怕被人识破。 玄叶瞧了一眼王崇,问道:“你一共都偷了多少东西?” 王崇立刻叫起撞天屈来,说道:“玄叶师伯,小侄儿实在没偷什么,就偷了海会道圣的几辆车驾,又不是十分值钱。玉明山的事儿,着实不是我干的。” 玄叶也没好意思说,的确不是你干的,白云师徒是我抢走,偷东西的那个,十之是玄德…… 他好歹还要顾及玄德的面子,毕竟是一派掌教。 玄叶就说道:“莫要说那些废话,我另有意思,不是要拿你的东西。我们峨眉南宗,就只得一口太白灵光剑……” 玄叶还是决定把无形剑的事儿,隐瞒下去,他顿了一顿,说道:“故而我打算开炉炼剑,你若是能出两份材料,炼出的剑胚就有一口。”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师侄儿能凑出二十份炼剑的材料来。” 莫要说玄叶,就连旁边的欧阳图都听不下去了,他先把丙灵剑交给了王崇,说道:“师弟,多谢你的剑!” 王崇倒也没有那般大方,直接就把丙灵送给欧阳图,他也知道,欧阳图真不能要,接过了丙灵剑,他就收了起来。 欧阳图这才继续说道:“咱们南宗估计也只能凑出六七份炼剑的材料,倒是还没你身家富庶。” 王崇讪笑一声,他这也是把小阳宫和阿罗教的家底都算上了。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手头的炼剑材料,好多都是下品,就算炼成了剑胚,日后也没多少潜力,亦把这些担忧说了。 玄叶叹息一声,说道:“这却不打紧,就算我手头上的这些炼剑的材料,也要拿出去跟人兑换。我也只能开一炉,只能炼一种飞剑,故而所有的材料,都要兑换成同样,若不然每一口剑开一次炉,我一千年都不用干别的事儿了。” 王崇有些好奇,问道:“玄叶师伯,你这是打算炼什么飞剑?” 玄叶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欲炼太白灵光剑。” 王崇微微惊讶,问道:“师伯为何要炼这种飞剑?” 玄叶答道:“此剑剑性柔和,可以为峨眉任何一部剑诀驱使,不似其他飞剑,须得相应剑诀配合。而且此剑祭炼的材料,也为此界最流通,更容易换取。你白云师伯炼的分光和玄光,亦是此种飞剑,只是她还没祭炼到灵光的层次。” 经过玄叶的一番讲解,王崇这才明白,峨眉老祖阴定休虽然精通多种炼剑秘法,但最强的便是四种,祭炼无形,元阳,雷霆霹雳和太白灵光! 太白灵光乃是炼形为主,最高能炼形六次,从低至高分为玄光,分光,飞光,流光,云光和灵光。 当初白云大师还是把自己祭炼的两口飞剑中,品质较好的一口给了莫银铃。 王崇当下便从本身处,把炼剑的材料隔空传了过来,他也不怕玄叶贪墨自己东西,尽数交付给了这位峨眉南宗掌教。 玄叶也不客气,收了这些材料,就对王崇说道:“峨眉本山有绝顶剑术传承,故而专一求精,咱们南宗缺了峨眉最顶尖的两大剑诀,故而从我以下,都以兼修为主。” “我观你雷霆霹雳剑诀倒也入门,但白枭师弟所学的阴阳天遁剑诀和九霄经,却未有领悟神髓。你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跟在我身边,我也能得空指点你一番。” 王崇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等待遇,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正文 四零三、你拜错了方向 小剑仙欧阳图伸手抚摸了一下王崇的头,含笑说道:“为兄还有些事情,需要为师门奔走,换取炼剑的材料。咱们南宗就咱俩是阳真,师弟以后也要多出一分力。” 王崇连忙答应下来,欧阳图笑了一笑,对自己师父说道:“老师,我要去一趟西极陆洲,去西方二圣的地头找炼剑的材料,你把太白灵光剑还给我吧。” 玄叶稍稍犹豫,催动了灵图经一卷,把自己和欧阳图收了进去,取出一枚宛如水晶般的飞剑,递给了欧阳图,淡淡说道:“日后你就用这一口飞剑吧。” 欧阳图又惊又喜,叫道:“这不是无形剑?” 玄叶答道:“不错!此番玄德师弟求我出手,送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和一口无形剑。” 他稍稍一顿,又复说道:“你白胜师弟,才回归宗门,无形剑的事儿,先瞒过他罢。至于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若是他此番陪我炼剑有功,倒是可以传授。” 欧阳图从小被玄叶养大,那真是如师如父,也不跟自家师父客气,接过了无形剑,却见剑身之中有无数文字流动,宛如一群蝌蚪,煞是神奇。 玄叶笑道:“此便是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你学成之后,把剑诀从剑身中抹去,莫要泄露了本门剑法。” 欧阳图满心欢喜,谢过了师父,这才破空而去。 小剑仙有了无形剑,阳真之辈,还真就没有敌手了,就算修成太乙不死之身的道门大圣,他就算赢不了,也能从容走脱。 此番去西极陆洲,就算面对西方二妖圣,也都不怕什么。 玄叶也没收起灵图经,光彩一卷,把王崇也卷入了其中,他驾驭了灵图经直奔东土。 王崇是个乖觉的人,当下就先给玄叶行了礼,刚坐下,就想起一件事儿,袖中取出一人,正是素琴仙子,问道:“玄叶师伯,这个女子该怎么办?” 素琴仙子被王崇抓了,当时他还想换些好处,结果玄德出面化解了危局,大家各自忙乱,居然都把这小妞给忘掉了。 玄叶瞧了素琴一眼,眼中绝无半分表情。 素琴心底就是一个冷颤,心道:“这些杀人的魔王,莫不是要杀了我?” 这位在太乙宗横行霸道的小公主,不知怎么脑子居然好使了起来,噗通跪在地上,叫道:“老师,徒儿与你好生有缘,请收了徒儿吧!” 玄叶淡淡答道:“你拜错了方向。” 素琴毫不犹豫,就转了一转,冲着王崇连磕了八个头。王崇还未来得及阻止,这位海会道圣之女,已经拜师完了。 他想了一想,说道:“也罢!就收你为徒。不过此事要跟海会道圣说一声,你可飞符传书,告知你父。” 海会道圣此时已经回了云楼山,正在生闷气,忽然有门下弟子,匆忙来报:“老爷,小姐有书信回来。” 海会道圣接过了女儿的飞符传书,气的鼻子都歪了,叫道:“峨眉当真欺负人,居然还让小霹雳收了我女儿为徒,莫不是还要赐下些贼赃,作为师徒相得的礼物?” 尽管愤怒,知道女儿没死,海会道圣还是心头一松,暗暗叫道:“此番太乙宗当真是吃了大亏,回头把小阳宫宫主打发去接天关苦修罢!看着他实在败兴。” 玄叶见王崇真收了素琴为徒,就说道:“咱们峨眉除了剑术,还有一些厉害的道法,你以后就传她一些道法罢。” 玄叶这意思倒也明显,就是不令王崇传素琴峨眉的剑术。 王崇心道:“这个徒弟虽然来历有些说道,但这么养着,也就不亲了啊!” 他犹豫良久,说道:“我还有个徒弟,叫做司徒威,是你大师兄,日后你跟大师兄一起修行罢。” 玄叶忍不住肚内骂道:“那是你的徒弟?你有教过一天?都是我大徒弟欧阳图替你教的徒弟,这个二徒弟我才不管了,就让你的大徒弟自己教吧。” 司徒威被玄叶带回了峨眉南宗,一直都跟在欧阳图身边,欧阳图自己磨炼道法,突破阳真境,故而还真带了好久,如今也炼成了一身剑术。 素琴得知自己能够活命,心头微微一松,她是海会道圣之女,也不在乎是否能学峨眉的道法。只是暗暗思忖:“该怎么脱身,回去南土?” 王崇陪着玄叶,情绪也颇放松,暗暗跟本身传递了几个消息,就不在弄鬼,老老实实跟玄叶讨教峨眉的道法剑术。 王崇本人在大罗岛,此刻也是心头微微一松,知道了自己看顾的人都没事儿,第二元神还去跟玄叶学习道法,他暗暗忖道:“我也该去寻另外三件五行灵物,争取三百年内突破金丹了。” 一想起自己须得这么久,才能突破金丹,王崇也是气闷,眼瞧着自己熟知的人,一个一个突破境界,自己却原地踏步,心头着实不很爽利。 奈何山海经就是这般的道法,功力是浑厚了,还举世无双,但修为进境,实在太迟缓。 王崇自家盘算了半日,就去寻了邀月,说道:“邀月姐姐,我看你这几日着实气闷,不如小弟陪你去海市游玩罢!” 邀月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气闷,倒是你有些做不如,像个小猴子模样,最近时常发呆,是否还惦记四处骚浪?” 王崇极力否认,他如何肯说明,自己那是第二元神在外面跟人斗法,厮杀的天雷滚滚? 邀月也不为难他,知道王崇就是这个性子,看着老实,其实跳脱的很,最近能够陪在自己身边,从不说要出门去,已经算是很乖觉了。 邀月笑吟吟的问道:“可是巨头老龙的海市要开了么?” 王崇点了点头,答道:“巨头龙王送来了两份请柬,正好我和邀月姐姐前去散心。” 邀月倒也有些兴趣,她当年也想过去海市游玩,只是每次出海都时机不好,没赶上海市开启,故而一直都引为憾事。 此番王崇要陪她去海市,倒也算是一件有心的勾当,颇讨欢喜。 正文 四零四、巨头海市 东海巨头龙王,乃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 老龙王几乎一统东海妖族,手下妖王无数,为了便利妖族和散修之士的交易,就亲自出面,说动了金沙岛主,两家联手开了一处海市。 在东海金沙岛附近,每年三月开市,热闹整整一个月方休,一年一度,从不失约。 这处海市有东海巨头龙王和海外七岛之一的金沙岛为东道,故而从来也没有妖怪和散修敢于违拗海市的规矩,也几乎没出过什么不公平之事。 故而海市开创,近百年来,越发的兴旺,偶尔还有大派弟子前来交易事物。 甚至也有胆大的凡俗海商,带了无数货物前来,常有传言,某某人得到仙人垂青,以凡俗之物换取了仙家的宝物,家资翻了数倍,一跃成为巨富。 巨头龙王所设海市,不但满足了诸方交易,甚至已然成了东海的著名节日,好多散修就算没甚交易需求,也会来游玩几日,闲散心情。 每年带了海市开业的时候,十四岛就会设下迎宾台,接待各路妖怪,散修,大派弟子,乃至凡俗的海商。 与会之人按照请柬的高低分了等级,便可有不同的待遇,没有柬贴,好多地方都进不去,故而往往一张最低的白鸥贴,也能在凡俗海商中卖得数千两白银。 花屿岛乃是每次海市,宾客最为云集之地,比别家都要热闹好些。 还未到了正日子,花屿岛外已经云集了数百艘海船,其中大半都是凡俗的海商,都被花屿岛的人以法力划分开来,不得与仙家的海船靠近。 王相和杨尧两人,也乘坐了一艘海船,这是两人出了重金购买,船上除了水手,就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批小乞儿,还有历年收伏的部下。 两人早年也不过是成都府的小乞儿,后来遇到仙缘,不但学得一身武艺,也学了一门极特出的道法,如今倏忽十余年过去,也都成了一方豪杰,手下颇有不小的势力。 王相面相坚毅,稳重,望之三十许,断了双腿,拄了双拐,在海船上,却稳如山峦,比有腿之人还稳重些。 杨尧眉清目秀,言谈活泼,二十七八岁模样,左臂折断,空袖当风,但却并不以残疾为意,转有一种风流倜傥。 两人望着不远处,仙家的海船,都有些思绪万千。 王相忽然说道:“若是我们跟了公子,是不是也能在那些仙人所用的海船之上?” 杨尧笑道:“哪里有这般容易?公子就算天资出众,如今应该也不过才天罡境,虽然已经算得剑侠一流,却如何比得上那些海外的仙人?” 王相也是行走江湖多年,渐渐知道了一些,修行上的事儿,颇以自家兄弟的话为然,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公子待我们也甚好,咱们俩的机缘,泰半得自公子,只是再也打听不着他的下落。” 杨尧笑道:“世上人,如浮萍,聚散离,悲欢意!哪有许多感慨?倒是令苏尔仙师和玄鹤道长也不知仙踪何处,他们两人才是大有道行之人,只恨当年没机会拜师。” 王相望着花屿岛,悠然神往,说道:“听说花屿岛的岛主龙过儿,乃是一个美妇人,擅使一手灵砂,能驾五色云光,更是传闻中的金丹大修。也不知,我们兄弟又没有幸运,能够见上一面。” 杨尧忍不住笑道:“若是用人妖相化之术,我们兄弟也是金丹。” 王相摇头,说道:“不一样的,人家能证道长生,我们却只合争强斗狠,再有几十年,就要淹没滚滚红尘。” 杨尧笑道:“总也是逍遥了一世,表哥你太多感慨。若是不甘心,我们也找个机会拜师,学一学道法。” 王相没有回应,两人自从离开的当年收留的那位主人,事后也曾想过,要找个有道之人拜师,只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等人物。 这一次,两人也是费了好大辛苦,这才弄到了一张柬贴,前来参与此次海市,也颇报了很大的期许。 两人正在闲谈,忽然听得头顶上,有两道彩虹飞过,直接越过了海上的船队,落在了花屿岛上。 两人都微生羡慕,能御遁腾空,这代表出现的不是大衍境的剑仙,就是金丹境的仙家宗师。 王崇和邀月路过海上船队的时候,还回望了一眼,他总觉得,似乎某两人有些眼熟,只是自己便思并不认得这么两个中年的汉子。 他也不甚在意,反正如今他又复换了形貌,就算是仇家,也认不得了。 王崇现在只要见到熟人,第一反应,就是有仇也未,倒是没想到早年结识的熟人上去。 邀月和王崇手持的乃是最高等的龙啸贴,所以两人尽管伪作不出名的散修,到了花屿岛的迎宾台,仍旧有花屿岛的弟子热情接待,把他们送到了最好的一处楼馆。 邀月偏爱花屿岛的景致,倒也不是跟龙过儿有甚交情。 王崇跟十四岛散修,有过多场冲突。不管是天心观魔徒王崇,还是吞海玄宗季观鹰,又或者小霹雳白胜,几个身份都和十四岛的人动过手。 所以两人都依捏造的身份,在花屿岛的落脚,也没有显露什么了不得修为。 王崇在自己住的地方,略打了一个转,就来找邀月,他和邀月仍旧用了师姐弟的身份,故而没有被安排在一处。 邀月见他没多时,就过来自己这里,心头欢喜,笑盈盈的开了门,放这小贼魔进了自己的房间。 王崇直接穿过了卧室,来到了阳台上,花屿岛建造迎宾台,挑选的地方,地势颇高,从这地方望去,可以远眺大海,并无遮拦。 王崇指着海面上的无数商船,问道:“姐姐你说,这次我能否收一件五行灵物。” 邀月笑着答道:“看你运气如何了。” 王崇摇了摇头,叹息说道:“我平生运气,应该是都用来了遇见邀月姐姐,不甚充盈了啊!” 邀月啐了他一口,说道:“贫嘴!”可也不见如何着恼。 正文 四零五、不会禁法如何称得上仙家 王崇和邀月调笑几句,就见天边又有十余道遁光出现,前面两道色出五彩,后面的十一二道却是青黑,颇不搭调。 开始王崇也以为,不过是好友结伴了同行,但邀月惊讶叫道:“这些人是在斗法!还是下狠手。难道也不怕巨头龙王和金沙岛主的规矩?” 王崇这才定睛瞧了一眼,笑道:“的确是斗法,不过两家法力都一般。” 王崇也不知道双方为何争斗,他也没心思去管,邀月却说道:“好生奇怪,前面两个应该是十四岛的人,怎不见花屿岛的人出门?你出去帮一把!救下那两人吧。” 邀月说话了,王崇自然不会不听,他有意卖弄神通,化为一道火光就冲霄而去。 这却不是虹化之术和五行神变,而是邀月这些时他修行的五行禁法。 邀月曾跟他言道:“你选修的是山海经,此乃五行俱全的道法,但也不能总是仗着虹化之术和五行神变斗法,总也要修习相应的禁法才是。” “就算你斗法厉害,但世上又不是只有斗法,总要有些平常日子,衣食住行,日常用度,哪里不需要几手禁法?不会禁法如何称得上仙家?” 王崇出身不好,还真没怎么在禁法上下功夫,听了邀月的教训,这些时日倒也修行五行禁法颇刻苦。 禁法乃是天下通法,各派都有传承,只在高低和多寡,旁门散修,大派弟子,甚至大多数妖怪,都会一两手禁法。 毕竟禁法并不斗法之用,什么指物开花,虚空摄物,五行搬运,顷刻烹煮,点化灵宠……都是日常要用的法术,也是仙人比凡俗生活的更恣意逍遥的关键。 吞海玄宗的五行禁法最为高明,仅有峨眉能够比肩,其余各派的五行禁法都不如这两家变化精微。 王崇有五行神变为根基,又是大衍境巅峰,学习五行禁法,简直一蹴而就,此时施展了火遁之术,悠然浮空,倒也声势煊赫。 斗法的两伙人,忽然见得有人驾驭火光冲霄,都忍不住心惊,知道来了厉害的好手,各自罢手,严阵以待。 反倒是王崇,虽然火光飞腾,但却不住的暗暗吐槽:“好生慢的飞遁之法,此术一个时辰怕是两百里也没有,济得甚事?遇到危急关头,怕不是要把人急死。” 斗法的双方只见得火光一卷,显出一个英俊帅气,举止洒脱的少年来,只是脸上不知怎么,居然有些愤愤,都暗暗心惊,不知道怎生招惹了这人。 王崇喝道:“此乃花屿岛,得有巨头龙王和金沙岛主的规矩佑护,你们究竟为甚斗法?若是冲撞了两位老祖的规矩,不是好耍子。” 后面追击的十余人一起叫道:“此事却怪不得我们,他们抢了我们的东西,这般无耻,凭哪里去讲理,我们也不怕。” 刚才前面逃命的是两个少年,年纪都不过十一二岁,看起来顽皮非常,其中一个伶牙俐齿的说道:“我们路过海上,见到有件宝贝就捡走了,你们说是自己的,可有什么印记?什么也没有,就诬赖我们,哪里有这般道理?” 王崇听得双方的口气,就知道是这两个少年惹祸,他连连点头,说道:“你们说很有道理,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们好好跟这些道友讲理罢。” 王崇遁光一按,又复慢悠悠的回去了。 本来还以为来了依仗,两个少年正自得意,忽然王崇就回去了,他们又没什么斗法的经验,都愣了一下。 对面的十几个散修却是经验丰富,立刻就有人把手一挥,五道乌光飞出,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两个少年也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刚才开口伶俐少年一个躲避不及,就被乌光打中了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的哥哥急忙抓住了弟弟,叫道:“等我回去找师父,给你报仇。” 双方遁光略一交错,又复变成了一逃十余追,晃眼就越过了花屿岛,往更远处去了。 王崇刚回来,邀月就埋怨道:“怎么就撒手不管了?” 王崇笑道:“我问了,他们都有道理,自然就让他们去讲理了。那两个孩子抢了人东西,非要说东西没主,我也没法袒护。” 王崇平生最恨这种熊宝宝,也就众目睽睽,不好下手,不然他就出手结果了两个少年。 当年他被莫虎儿坑的甚惨,后来两次见面,都没有机会下手,若不然,王崇早就弄死了对方,此时又复见到两个,熊似莫虎儿的,当然没什么好气。 只是他也不会把这些火气,撒到邀月身上,只是耍了个惫赖,要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邀月也拿他无可奈何,说道:“若不是你,那两个少年还未必受伤,这件事儿要算你身上。” 王崇笑道:“我平生跟人斗法无数,也没见他们这般大意。若是这都怪我……算了,邀月姐姐说甚么,就是甚么,小弟不回嘴就是。” 他嬉皮笑脸的说道:“邀月姐姐可是要把弟弟绑了,去给人道歉?” 邀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莫不成你他们还能比你我还亲了?还能把你绑了去给人道歉?只要你知道错了便罢。”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弟弟错了,不该招惹姐姐生气。” 他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也绝不顶嘴,只是各种骗哄,邀月也真没觉得这是什么事儿,两人拌嘴几句,反而成了一些乐趣。 前方逃命的少年,感觉到怀里的弟弟身体越来越凉,不由得暗暗把王崇就恨上了,心底骂道:“若非这么个驽货,我弟弟如何会大意,被黑沙岛的这群货色所伤?回头我打听出来他的来历,必然要他给我弟弟赔命。” 黑沙岛的这群人,眼瞧前面的少年亡命飞驰,眼看前面不远就是朱家岛,不由得都心生悔意,减缓了遁光,不敢继续追击。 前方逃命的少年,猛然回头,骂道:“黑沙岛的杂种,有本事就追来啊!我就在朱家岛上等你们,来讨要那件东西。” 正文 四零六、毒天芒 黑沙岛的一名修士,忍不住狠狠说道“反正人也都得罪了,不如杀了算。” 他弹指飞出两道乌光,前方的少年却立刻就调转遁光,飞进了朱家岛。 黑沙岛的十余人,眼瞧着两个少年进了朱家岛,倒也不敢追击,只能悻悻返回。 他们刚飞了数百里,就有一道遁光从朱家岛飞出,见到了他们,出手就是朱家岛嫡传的丙丁雷法。 黑沙岛这些人,不过是大衍境,朱家岛出来追杀这位耆老却是金丹境,故而双方略一交手,就有两名黑沙岛的散修被当场炸成了飞灰。 这位朱家岛的耆老出手极狠,上来就是一网打尽的计算,出其不意杀了两人之后,就飘然腾空,拔升了高度,居高临下,把丙丁雷火乱打。 黑沙岛散修虽然颇有些斗法经验,却也耐不住,这位朱家岛耆老的心狠手辣,一个不慎,又有三人先后被雷火炸碎,剩下的数人一起发喊,四散飞逃。 朱家岛这位耆老冷喝道“想要走!哪里这般容易?” 朱家岛上飞出了十余道遁光,分头就追击了下去,朱家岛的这位耆老亦盯上了修为最高的一人,宛如老猫戏鼠,一道雷光接一道雷光轰下去,却不弄死对方。 王崇刚和邀月说得几句话,就又见到两道遁光飞了回来,这一次却是青黑的遁光,被一道雷火追打,十分之狼狈。 王崇笑道“这是打了人家小的,却被人家老的杀出来了么?” 邀月也甚无语,其实修道之士,也分几种,有些自持炼就了法术,逞强斗狠,也有些比如王崇,邀月这种出身大派,并不经常跟人冲突,除非真的有仇,都是一门心思苦修,想要突破更高境界,求一个仙道长生。 王崇也不说了,邀月其实并不习惯,这种没来由的恶斗。 邀约叹息一声,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亲手剥了一枚葡萄,送到了王崇嘴边,小贼魔刚笑吟吟一口吃了,只觉得全身爽利,就听得一声厉喝“刚才阻我孙儿逃脱,让我孙儿被害之人,你给我出来。莫要让老夫发火,回了花屿岛的仙境。”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这是点名要我去呢!邀月姐姐,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邀月忍不住浅笑,说道“莫要伤他性命。” 王崇答应了一声,喝道“某家来也!” 他知道此番面对的是一位金丹,尽管对方也不是什么高手,可还是放开了手脚,直接用上了虹化之术。 朱家岛的耆老听得自己的孙儿哭诉,被黑沙岛的人追杀,若非有人阻拦,两人都不会有事儿,那个出面阻拦的人,就在花屿岛。 他刚才击毙了黑沙岛的人,便趁着兴头来问罪。 自从朱家岛被视为下一代继承人的朱瑬文被王崇所杀,如今岛中就全力培养这两个少年,好容易才盼着两人突破了大衍,如今差点给人弄死一个,由不得这位朱家岛的耆老不怒。 他心下已经起了杀意,准备王崇只要露面,就一记丙丁雷火,直接炸成粉丝,也不管他什么来历。 免得双方交谈起来,对方若是有些来历,自己还不好下手了。 只是这位朱家岛的耆老,蓦然见得一道虹光飞出,这虹化之术虽然不是吞海玄宗的独门,但也绝非小门小户能够传承法诀,只有大门派才有。 甚至更不用说,此术乃是阳真之辈惯用,大衍之辈天下只怕也不出三五人,这还要算上历代,才有这等数目。 见得虹化之术,这位朱家岛的耆老,心气先自就颓了,拱手叫道“这位道友,你何故阻我孙儿逃脱?” 王崇笑道“我是见不过那些人追杀两个孩子,就出手阻拦黑沙岛的那些人。哪里料得两位少爷居然不走,反而停下来跟对方讲理,而且还毫无防备,以至于被人偷袭,我也是莫的奈何。” 朱家岛的耆老本打算,若是对方真不讲理,拼着撕破脸,又或者去请亲朋好友,也要找回这个面子,但王崇说话委婉,他也找不出反驳之处。 其实也还是因为,王崇出手就是虹化之术,不但道书精奇,只怕来历也不凡,这才镇住了场面。 朱家岛耆老叹息一声,拱了拱手,说道“这倒是不怪道友,确是我两个孙儿经验不足,没有防备人之心。” 王崇跟对方也没仇,这位朱家岛的耆老没心思寻仇,他也不会故意挑事儿,就笑吟吟的问道“那位被暗算的少年,现在如何?” 朱家岛的耆老有些难过,说道“黑沙岛的毒天芒十分厉害,已经毒气入体,药石无效了。” 说到这里,这位朱家岛出身的老修士,忍不住伸出衣袖,抹了抹眼泪,他是真难过。 十四岛这些年来,流年不利,先是听信传言,围剿峨眉叛徒,却被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死了七八成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子弟,就连金丹长老也死了好几个。 金丹长老放在大派,或者不是个稀罕物,但十四岛总共也没几个,还是几百年的积累,更别说死了那些年轻子弟,没有三五百年都恢复不来元气。 接下来,又复出了几件大事儿。 若是这两个孙儿再出世,朱家岛几乎就后继无人了。 年轻一代再没有一个有望金丹,甚至连能够修成大衍境的子弟,都数不出来三五人。 修仙家族大多数都是非嫡系子弟不传秘法,也不会收徒弟,若是这两个孙儿出事儿,朱家岛数百年后,得过这位耆老坐化,只怕就渐渐没了。 王崇心头好奇,忍不住问道“黑沙岛的毒天芒果然如此厉害?” 朱家岛的耆老难过的说道“黑沙岛出产一种黑沙,乃是万年积累的苦毒余烬,这种黑沙不能祭炼飞剑之类的法宝,只能祭炼一次性的毒天芒。此物一旦发出,中在人身,就随人真气流转,化散全身,再无任何办法可以驱除。” “除非是当时已真气封闭,中了毒天芒的躯体,不至毒气扩散,但我孙儿不懂此法,强提真气,毒气已经扩散至全身,如今……” 说到这处,老头子是真掉眼泪了。 。 正文 四零七、季老前辈的夸奖 王崇笑道“不若我陪老丈去瞧看一眼,或者能想些办法。” 朱家岛的耆老顿时生了几分希翼,叫道“道友快请,若能救我孙儿,朱家岛愿生死以报!” 王崇心道“可算了吧!我跟你们朱家岛仇可深了。” 他倒是也不记得,自己当年都杀了十四岛哪些人,但杀了那么多,总该有几个朱家岛的人,这仇没法开解。 王崇也不是内疚,想要补救当年,当他被人追杀,就算再狠十倍,也没觉得自己有错,这只是时移世易,情况不同罢了。 他现在是吞海玄宗季观鹰,遇到这种事儿,就该当如此处置,方是大派气象。 王崇挥手跟邀月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朱家岛这位耆老,直奔朱家岛而去。 十四岛之所以能够结成联盟,就是因为十四岛相距都不太远,以金沙岛为中心,相距最远的青萍岛也不过三千余里,修成大衍境的剑仙,拜访附近的道友,往往一日就能来去。 这些修仙的家族,其实颇为封闭,除了几个相熟的家族,也不太跟外界交通,颇有晋人陶渊明笔下桃花源相仿佛,只是日子更为恣意一些。 朱家岛的耆老名叫朱师卯,自从突破金丹,知道自己前去无路,就只想守护家园,待得朱家子弟再有人能突破金丹,便无憾事。 故而他极重门户传承,只可惜原本选定的衣钵传人朱瑬文死于小贼魔之手,这才苦心培养两孙儿朱九余和朱八贤,绝不想两个孙儿再出事儿。 两人遁光都快,王崇的虹化之术,比寻常金丹境也不差往来,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在朱家岛落下。 朱师卯在朱家岛有十分威严,故而也不理会蜂拥过来的族人子弟,只一声喝“快带我去见小九!” 王崇跟了朱师卯,到了一座小花厅,见一个美妇人正在哭啼,旁边站着另外一个少年,见到王崇,就眼睛红了,骂道“就是这小贼,让小九被人暗算,你们不要拦我,待我杀了他,再与他偿命。” 这个叫做朱八贤的少年,还未习得家传的丙丁雷法,只是小口一张,喷出了一道白光,这却是他炼就的一口罡气。 诸如王崇这般大派弟子,炼就的罡气都是内罡,是本身真气蜕变,平日里也不会用来斗法,毕竟罡气本来就是用来催运法术的,直接运使,威力并不如何。 但十四岛的人,仍旧算是散修一流,也极少有人能炼成内罡,这个叫做朱八贤的少年,也是炼就的一口外罡。 这一口罡气叫做白虹灵罡,乃是采旭日初升的那一缕精气,跟本身真气合一,炼就了一口罡气,在外罡之中算得极上品。 王崇早年也惯用外罡,他的莲花宝座,还有花篮都是十二花神罡煞所炼,只是后来都用不着,不是用来交东西,就是赐了给人,如今手里反而没剩几道。 他见到这一道白虹灵罡,忍不住笑道“这口罡气倒也纯正。” 王崇袖袍一拂,使出了一门小五行搬运术,这也是邀月逼他炼的一门五行禁法,顿时就把这道白虹灵罡凭空挪移走了。 朱八贤一口罡气喷尽,却见自己的白虹灵罡喷出去,到了人家跟前,就消失不见,知道对方法力惊人,急忙要收回来,却哪里能够? 朱师卯拦阻不及,急忙叫道“混账东西,季仙长是来给你弟弟救命的,你居然还敢出手?且寄下这顿打,先给季仙长道歉。” 王崇一摆手,笑道“莫要耽搁功夫,且让我来看一眼朱九余小兄弟。” 王崇走过去,伸手一按,输入一股真气过去,然后灿烂一笑,说道“原来是这般毒法!” 他把手一招,小篁蛇就破空飞出,在这些人眼前,小篁蛇缩小了身躯,只有尺余,全身灿烂,金光耀眼,十分可爱。 王崇伸手一直,喝道“拔毒!” 小篁蛇张口一吸,最近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黑风双煞,就催动了玄武罗睺计都魔光,从朱九余身上汲取毒气。 有两位阳真境的魔门大佬出手,区区黑沙岛的无名黑沙所炼的毒天芒,如何还能成什么气候? 王崇根本就不会救人,但也并不妨碍,他装这个。 小篁蛇吸尽了毒气,一甩尾巴,就破空而去。 把朱家岛的诸位,惊的呆如雷打的蛤蟆,都不会动弹了。 朱九余呻吟一声,勉强爬了起来,抱住了身边的美妇人就叫道“娘亲,我身上好疼。” 美妇人欢喜的都快傻了,叫道“疼了些好!疼了,就是好了。” 朱九余一肚皮的纳闷,心道“我平时有甚难受,娘亲都紧张无比,怎么今日居然说疼的好?难道以后都要严厉家法不成?” 朱八贤更是跪拜地上,痛哭流涕的请王崇原谅。 王崇也不计较,随手一抓,把他的白虹灵罡摄拿在手中,送还了过去,笑道“这般年纪,就有这般法力,当真不俗。” 王崇看起来也不过就十七八岁,也是少年,但尽人皆知,修仙的人,不能以外貌定年岁,朱家的人都以为他是个“老神仙”,得了夸奖都喜滋滋的。 尤其是朱八贤,接过了自己的白虹灵罡,仍旧一口吞入肚腹,谢过了王崇,心底忍不住想道“却是我错怪了人家,这位前辈居然说我这般年纪,已经了不得,可见我爹妈和爷爷,平日对我兄弟管束太严,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差劲。” 朱九余心底也十分欢喜,心道“若非有些本事,小爷也不能在黑沙岛的人面前,抢了东西,还从容走脱。若非……算了,不跟季道人计较。” 当着人家里的亲人面,夸奖人家的孩子,本来就容易讨得好感。 朱家岛的众人,见王崇出手救人,又如此夸奖朱八贤,读觉得这位季先生,果然人品出色,道行深远。 王崇心底,其实还有一句话,没得说出来,他其实想说“我在你这把年纪,正被你们全家人,伙同十四岛的人追杀呢!” 。 正文 四零九、提御飞卢 朱师卯见小孙儿无恙,心头大畅,非要开一桌宴席感谢季道人。 王崇也没跟他报假名,实在没甚必要,他早就不是需要遮掩身份的小贼魔了,但也没有说自己的来历,也是因为没必要,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吞海玄宗演庆门下亲传弟子,通秉身份来历,只是自称季道人。 王崇想回去陪邀月夫人,故而并未有答应饮宴,只推说要回去做今日功课,下次再来。 朱师卯终究是年老成精,当下就喝令两孙儿把抢自黑沙岛诸人的那件东西取出来。 这位朱家岛的耆老,暗暗忖道“若是季道人看上了此物,正好省的欠人情分,又能交好此人。” 朱八贤和朱九余两兄弟,躲躲藏藏一阵,取出来一件东西,朱师卯看了一眼,忍不住骂道“早告诉你们,不要去碰这般东西,为何不听?”当下作势要打。 王崇看了一眼,两兄弟取出来的东西,忍不住一笑。 他倒是也颇熟捻此物,朱家兄弟抢来之物,正是妖身封印,修行人妖相化之术所用的妖身。 人妖相化之术本来就出自东海,大妖重离子在东海选了一国,推行人妖相化之术,最后失败。虽然重离子抹去了一国之民,但终究有些漏网,比如提御一家,也比如某些妖身封印。 王崇劝道“朱老哥何至于如此愤怒?” 朱师卯忍不住叹息道“人妖相化这邪术,当年可把东海妖怪和散修害苦了,不知道多少人为了炼妖身,肆意屠杀无辜。” “何况此物最耽搁正经的修行,得了一具妖身,就有相应境界的法力,这些小儿孙辈,道心不稳,哪里还肯修行?” “待得耽搁了几年,筋骨长成,过了修行的最佳年岁,就算悔悟,也修行不得上乘道法了,只能蹉跎老死,空守着一具妖身又能如何?” “何况妖怪们只有天赋妖术,法力甚差,老汉虽然法力也不如何,打二三个金丹境的大妖,也是轻松易于,他们一旦迷恋这些,便是前途尽丧,明珠瓦砾,鼎铛毁弃!” 朱八贤和朱九余两兄弟被爷爷唠叨的满脸愧色,他们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见到这东西,就忍不住出手,毕竟得了一具妖身,就有相应法力,再不用努力修行,谁人不偏爱? 王崇劝说了朱师卯两句,便要告辞。 朱师卯教训了一番孙儿,就殷勤的送了王崇出来,他有心给点谢礼,却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东西。 那件妖身封印,他自然不好意提出来送给王崇。 毕竟此物价值并不大,对寻常旁门修士,或者是个一步登天的好物,但对疑似大派出人之人,连件玩物都算不得。 朱师卯心头暗忖道“朱家岛虽然也有几件宝物,但都是镇岛之用,若是送了出去,本岛的实力就要衰弱,若是送些平常东西,又不见情分……” 他把王崇送出了岛外,忽然想起一件东西,心道“此物或者正好。” 王崇正要化虹而去,朱师卯叫了一声“季道友请留云步,小老儿有一物答谢。” 王崇也不在乎什么谢礼,朱家岛对他来说,正正的穷乡僻壤之地,放着道圣的山场不去,惦记这等乡下的小岛,岂不是土村气? 他笑着婉言拒绝“举手之劳,何至于提到一个谢字?” 朱师卯取出了一支玉瓶,说道“这些老汉百余年前,同了其余几位岛主,挖掘一处水仙的宫殿,所得的一瓶仙酿。本来想要存留,招待好友,今日便献给道友。” 王崇听说是一瓶酒,倒也不客气了,取了过来,含笑答谢,化虹而去。 王崇遁光飞出朱家岛,远远的海面上,就浮起一条大鱼,大约肚皮一翻,化为了一个少年,望着王崇有些怨恨的说道“居然给这无名小辈,坏了我家的好事儿。” 王崇若是有注意到,就会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 这条大鱼变化的少年,正是当年的提御飞卢。 前不久王崇和邀月出游,遇到了苏岚国的旧人,还顺手击杀了算计丹鼎门的提御海蛇所化妖身,正是提御飞卢的哥哥。 便是王崇也绝想不到,又复能遇到熟人,他遁光飞的高,也没在意后方的大海中,浮出的鱼妖。 小贼魔把玩了手里的酒瓶,心道“且先用妖身品尝一下,莫要随便给邀月姐姐喝东西,万一喝坏了就糟糕。” 王崇召唤出来小篁蛇,躲入了黑风洞,变化了黑斯礼的妖身,开了酒瓶,倾倒入口。 王崇微微咂摸了一下口味,忽然有些感觉,暗叫道“果然是美酒,也没什么古怪,回去可以跟邀月姐姐共饮。” 他收了妖身变化,就驾驭遁光,一路回了花屿岛。 邀月素知他本事,也没担心,见王崇拎了瓶酒回来,不由得笑道“又是哪里偷的?你现在可像的偷酒喝的小猴子,鬼鬼祟祟。” 王崇笑道“小弟平生就偷了一次邀月姐姐,再不曾做贼过。这是朱家老儿的谢礼,我到手的时候,还是封好的,怕此酒有些问题,故而先替姐姐品尝了一口。” 邀月平素爱洁,似嗔怒的瞧了他一眼,说道“莫要是对着嘴喝的。” 王崇笑嘻嘻的答道“隔空倾倒了一口,不曾沾唇。” 他随手取过两只就被,用五行禁法招来清水,清晰了一番,这才摆开桌子上,给自己和邀月各自斟了一杯。 邀月轻轻捻起,跟他对饮了一杯,微生惊讶,叫道“这可是当年水神宫的玉泉饮?” 王崇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玉泉饮,问道“朱师卯老儿说是当年探索水仙故府,得到的的美酒,自己没舍得喝,就送了给我。水神宫是什么所在?怎么不曾听过?” 邀月含笑答道“水神宫乃是千年水仙的故居,此人被巨头龙王所杀,所以水仙故府就荒弃了。当年此人最善祭炼水法,甚至听说,曾有一件先天水系灵物,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若是她还在世,还能去帮你求问一番,现在却没什么机会了。” 。 正文 四零九、巨头老龙王可是个厚道人(感谢新盟主人贱人爱07) 王崇一拍大腿,叫道“怎会没得机会?巨头老龙王可是个厚道人,若是知道我欲结金丹,需要五行灵物,必然会乖乖奉上……” 王崇看了一眼邀月,讪笑了一声,把匪气比较重的“乖乖”两字,悄然改成了“必然会热情的奉上,以全邻里之友好。” 邀月笑吟吟的说道“是否还要多送一个三公主,更显得亲切?” 王崇哪里敢回答这种问题? 他笑呵呵说道“邀月姐姐不是收了徒弟吗?也不见这小龙过来拜师。也罢,反正也没得什么道法传她,不来也好。” 邀月也不理他,只是认真替他分析道“当年那位水仙,她若是真有一件先天水系灵物,怎能不祭炼成法宝?我觉得传言未必是真,你也不要太过逼迫巨头龙王。他也是积年的阳真,姐姐我未必斗得过。” 王崇哈哈一笑,心道“我怎会让你去跟巨头老龙王拼命?当然是第二元神出马,就算第二元神不成,我还能找欧阳师兄帮忙呢!” “就只希望欧阳师兄出马,不要把老龙王吓疯了才好,这头老龙可是厚道龙啊。” 王崇一剑横闯南土,把同样位列天下八大奇妖之一的万年鲸王一剑就砍了。如今这小贼魔,已经不把同列八大奇妖之一的巨头龙王放在眼内。 巨头龙王虽然修行年头深远,但王崇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他见过了天下英豪,刚刚去太乙宗闹了一个翻天覆地,太乙宗四位道圣家里都偷过东西,抢过人家闺女,像巨头龙王这种早就过气的大妖,也真不怕斗一斗。 邀月见王崇似乎不很在乎,倒也没有多劝,她虽然不愿意轻启战斗,但好歹也是金母元君门下,成了名的阳真大修,也没真那么怕事。 为了王崇,邀月也不怕去斗一斗老龙王。 王崇伸手摸著邀月的小手,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不要为我担心,我又不是什么鲁莽之辈。” 邀月没好气的说道“你倒也不鲁莽,当初才天罡不过,就去跟东海三枭恶斗,也就是仗着你当时的妖身,有逃命的天赋妖术……” 邀月语气埋怨,但说起这件事,心头颇为甜蜜。 王崇当年也是舍生忘死救她,当初也就那么点修为,不知多少次生死一发。 若非王崇有这般拼命,邀月也不会就被他挑逗上手。 王崇伸手一拍大腿,说道“当时真不知道,为何就有那么胆大!我平生一贯胆小,做事谨小慎微,怕也只有跟邀月姐姐有关才会忽然大胆。” 邀月任由他握着自己的玉手,听着这些情话,虽然粗白直给,但却极动听,就没怎么管束这小贼魔的放肆。 王崇随手捏了个法诀,把一套海会道圣的车架上用的软塌召唤出来,放在了阳台之上,搂着邀月玩赏海上风光。 他心头想起来,当初太乙宗几个道圣,口口声声说他还抢了玉明山善胜道圣的寝宫,连床铺都没放过。不由得微生遐思,心道“道圣的床铺,不知有甚妙处,若是能……” 想到此处,王崇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忽然想起来一事,对邀月说道“等这次海市之后,我想去西境苦海一趟。” 邀月靠在他肩头,懒洋洋的问道“却是为何事儿?” 王崇说道“我听人说,纯阳大圣借地窟真火炼剑,那一处地窟诞生了丙火灵精,想要去碰一碰机缘。” 王崇虽然有收了四条丙火灵蛇,能够当做先天灵物,但总觉得这四条丙火灵蛇杀了可惜,想起纯阳大圣炼剑的地窟,就欲去探访一番。 若是再收两道丙火灵精,就省的杀蛇了。 邀月答道“此乃正经事儿,我就陪你去一趟好了。” 邀月知道王崇有些秘密,但也只晓得王崇有灵池剑,还送了自己一口玄阴剑,还真不知道,王崇手里有丙火灵蛇和丙灵剑。 若是知道小贼魔的身家,就算邀月也是出身大派,还有金母元君这等道君师父,恐怕也要惊骇了。 王崇哄了邀月几句,说了几个笑话,就见邀月似睡非睡,他知道邀月这等修为,并不会困倦,只是这般舒服罢了,所以就不说话,抱紧了邀月,自在的眺望海水,还把刚才那瓶美酒凭空摄了过来,举起来一倾,美酒化为细线贯喉而入。 王崇平生也不大饮酒,这酒又是当年水仙所酿,半瓶美酒落肚,就有些意气风发,虚虚一招,小篁蛇破空而至。 他也不是要召唤这头大魔妖,念头一转,送去给了黑风双煞,喝道“去那边凡俗的船队,就说我有剑诀一招,欲换千斛明珠!你们可去玩耍一番,让我看个热闹。” 魔尸宁一古讪笑道“不知主上要传哪一招剑法?” 王崇骂道“哪一招剑法?当然是你们所学的剑法,随便教一招,莫不成剑法还需我出?” 魔尸宁一古被骂的垂头丧气,丧尸董山安慰伴当,说道“宁道友,莫要这般看不开,我们做小畜的,总要有些姿态。何况……你也莫要忘记了,不久前我们刚被人打成肉酱,若非主人出手,怕是就没了。” 魔尸宁一古悚然吃惊,他们两个的记忆,早就因为死了几次,有些七零八落,但还记得自己除了有个主人季观鹰,还有个主人叫做小霹雳白胜。 他们如今也分不清,这两个主人的关系,只觉得季观鹰小主人还算和善,白胜老主人可真是个杀星。 就算当年还不是小畜的时候,凭两人联手,都要被砍成肉酱,何况如今实力大衰,加起来怕也只有天射仙子成九姑的级数,哪里还敢顶撞主人? 王崇就是兴之所至,想要看个热闹,他吩咐了黑风双煞,这两位“魔门大佬”躲在小篁蛇肚内的黑风洞商议了一阵子,便遁出了洞府。 两人把玄武罗睺计都魔光放开,黑烟滚滚,化为两张上撑天上云,下撑海面水的大脸,喝道“我等乃是魔门小畜……错了,错了,是大佬!” 。 正文 四一零、我有剑法一招,欲换明珠一斛 王相和杨尧平生见过最了不得的仙家就是——玄鹤! 当初玄鹤带走了他们两个,未尝也没有收徒之意,只是王相和杨尧自觉得了机缘,有妖身相伴,实力已经不俗。 两人又从莫虎儿嘴里得知,玄鹤在峨眉只是修为最差的长老,担心被耽搁前途,并不想拜师玄鹤,拒绝了这老道的好意。 说起来两人的心态,倒是和李晴空相似,想要学仙,又觉得自己应该拜一个好师父,并不想拜一个庸师,耽搁了前途。 他们离开王崇,也未尝没有,当时王崇修为甚低,觉得没甚前途的缘故。 离开王崇和玄鹤之后,两人在江湖上蹉跎多年,这才发现原来王崇和玄鹤之流,已经极端罕见,随着年岁增长,两人心中这才有了些焦虑,对拜入仙门的想法颇为急切。 此时黑风双煞显露神通,那可是阳真大修的本事,绝非什么寻常金丹可比。 面对这上顶天宇,下撑海面的两张大脸,王相和杨尧对望了一眼,都发现好友眼中的热切。 魔尸宁一古喝道“我有剑法一招,欲换明珠一斛!愿者可来上钩。” 数百艘海船之中,顿时最少有近半有人提气大喝,愿意换此一招剑法。 虽然这些凡俗海商,几乎没办法获得道魔两家修士的青睐,但先天境高手却不少。 好多条船上,都有声传十里这般本事的人物。 黑风双煞都晓得,这是王崇穷极无聊,想开开心,故而也不说挑选谁人,只是喝道“愿者可把明珠倾倒海中!” 一斛明珠虽然珍贵,但仙家剑术更珍贵了十倍,故而当下就有三十一条海船上,有人取出了一斛明珠,毫不犹豫的倾倒了海中。 其余也出声呼喝应答,愿意换取一招剑法的海商,却都生出了犹豫。 毕竟一斛明珠价值巨万,黑风双煞也不像是正经的仙人,倾倒入海中,更是有些荒诞不羁。 这些海商就像看一个热闹,若是那些倾倒了一斛珍珠的商人得了剑法,自己再倾倒也不迟。 丧尸董山叹了口气,跟魔尸宁一古商议了几句,就喝道“倾倒珍珠之人,请承接剑术!” 丧尸董山好歹也是魔门阳真大修,他直接把一招剑法,烙印在倾倒一斛明珠之人的识海。 这一招剑法,乃是魔门的小阴煞剑术。 小阴煞剑术说是剑法,其实是一门炼罡煞之法,可以收炼五金之气,化为最多三十六道阴煞剑光,储藏在窍穴之内,出手就是一道剑光,威力在外门罡煞之中算得绝顶,远胜什么十二花神罡煞,水云烟,白虹灵罡之流。 只是这一门剑术有极大缺陷,每用一次小阴煞剑光,就需静坐炼气数日,把阴煞剑光补充。以凡俗之身容纳五金之气,有损元气,故而修炼此法之人,多会在壮年而亡。 至于道魔两家的正经修士…… 谁会去练这种有害健康的罡煞?大家正经的功法还修炼的不够勤勉呢。 丧尸董山和魔尸宁一古,送出了剑法之后,就收了神通,两张大脸消失在天宇。 几乎所有的凡俗海商,都目瞪口呆。 那些没有倾倒一斛明珠之辈,当然是痛惜非常,也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的仙人,真的依言传法,传了就走,也不肯多留,他们想要再换取剑招,已经没了机会。 那三十一艘倾倒了一斛明珠的海商,亦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倾倒一斛明珠这种“粗活”,这些身家巨富的海商,谁肯亲自动手?都是令手下奴仆去做。 结果这一招“仙人“所传的剑法,就便宜了这些不堪入目的奴才。 他们如何不后悔? 王崇远远的瞧见,黑风双煞所做的事儿,果然开心非常。 他并未有戏耍任何人,但这些凡俗的海商,却各种自以为是,不管是倾倒一斛明珠的豪爽之辈,还是自觉聪明,放弃了机会之人,都被自己的人心所害,得不着最好的东西。 王崇也不知道,黑风双煞传授的是小阴煞剑术,就算得了传授之人,日后也未必大好。 若是他知道,还真不会做的这么绝,肯定比黑风双煞再换一门“正经的剑招”。 王相和杨尧亦倾倒了一斛明珠,不过他们这边却是杨尧亲自出手,毕竟王相两条腿都断了,双手还要拄拐,没得办法倾倒一斛明珠。 王相见杨尧的脸色,似乎有些困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如此古怪?莫不是这招剑术有些不堪?” 杨尧摇了摇头,答道“这一招剑法,除了被两位仙人设下了封印,没有办法传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堪。只是……它也并不比公子传授我们的飞火击雷稍强,只是一门斗法之术,并不能修炼长生,也做不得真正的修士。” 王相和杨尧都得王崇传授降龙金刚手,也得王崇传授过飞火击雷,前者还只是凡俗武学,后者却可以修炼到天罡境。 只是两人开初几年,迷恋人妖相化之术,只要化为妖身,就有金丹境的法力,故而也没仔细修炼飞火击雷。 待得两人醒悟到人妖相化之术,并不能长生,也不能成为真正的修士,再去修炼飞火击雷,已经过了年纪,筋骨长成,本身又非是悟性绝佳之辈,只是两个稍微聪颖的少年,故而一直不能练成。 其实若以资质而论,就算莫虎儿都强过了他们,毕竟莫虎儿夺了亲姐姐的机缘,吃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呢。 王相颇为失落,叫道“也不能长生吗?” 杨尧说道“我没法说出如何修炼,但这门剑法便是以秘法采摄五金之气,炼为一股小阴煞剑光,存在窍穴之中,对敌的时候飞出剑光去,威力倒是不俗,却真不是修行之法。” 王相也算是略懂修行,闻言就知道杨尧绝没有哄骗自己,此术确非是正经的道法,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早知道拜师学道这么难,当初我们跟着公子也好,跟着玄鹤老仙也好,何苦蹉跎这么多年岁月?” 。 正文 四一一、人生百态,诸般行色 邀月和王崇在花屿岛呆了数日。 王崇以剑法换取明珠的事儿,勾动了许多因果,生出了好些故事。 王崇只关注了几件最有趣儿的事儿,其中一件是 有一位凡俗书生,这位书生甚穷,为了养家糊口,就跟了一位长辈远赴海外做些买卖。 他几年前乘坐的海船出了事儿,落入海中,被一位路过的散仙所救,得以结识了这位散修门中的小婢女,两情虽相悦,却都不得自由,无法成就鸳盟。 后来书生回到了家中,仍旧念兹念兹,不忘佳人。 这次他又是跟随长辈出海,自告奋勇把明珠倾倒入海,就得了剑术传承。 偏巧那位散修也在这附近,还认出了他,就派人过来问他可能换取此秘法。 书生一咬牙,就提出了一个自觉甚是无礼的要求,想要换取那位小婢女。 散修却不在乎一个寻常婢女,当下应允,以秘法把书生识海的剑术转走,不但把小婢女送来,更赠送了书生一艘海船。 书生得此机缘,也不再逗留此处,带了心爱之人起航还家了。 另外的一个故事,却是有家船主为了夺取秘法,把倾倒明珠的外甥叫了过来,想要逼问出剑法。但是他们一家都是凡俗,如何有那散仙的法力? 这位长辈逼问不得,就以为是自家外甥藏私,吩咐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把外甥半夜按在船舱里活活打死,但识海中的剑法消散,却一无所得。 还有一个故事,却有个从小被家主养大,做了家奴健仆,平日里勤勤恳恳,得了倾倒明珠入海的差事,获取了剑术。 主家觉得这奴才是个有运气的人,就收为了义子,还赐了两个美貌的丫鬟,这位健仆就此一步登天。 另有一位得了剑术的人,觉得自己已为人中之龙凤,骄狂自大,趾高气昂,就跟几个狡诈的同辈商议,趁夜杀了主家,图谋的财产。 小贼魔瞧这人生百态,诸般行色,只觉得磨炼道心,从未有如此容易。 王崇搞这些事儿,邀月也不理会。 这一日两人又是在阳台上闲看风景。 邀月夫人美眸轻阖,靠在软榻上,正在小睡,嘴角似笑非笑,当真美人如玉,活色生香。 王崇正在自斟自饮,却听得邀月小声问了一句“哪里收的两个小畜?”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却不是我收伏。这两个家伙撞正了铁板,遇到了峨眉南宗的玄叶真人,被一剑斩成了肉酱,被人捡了便宜,后来流落到我手中。” 邀月轻哼了一声,也不多问了,她也不在乎王崇怎么收伏了黑风双煞,只是担心他沉迷人妖相化之术,耽搁了正经修行。 王崇收伏了两个阳真大修,居然也没练人妖相化之术,倒是让她有几分宽心。 至于王崇究竟还有什么秘密,邀月也并不想过问,小贼魔虽然隐藏的极好,但作为身边的人,好多蛛丝马迹,哪里是说隐藏就隐藏的了? 何况,王崇把黑风双煞显露,除了游戏风尘之外,也有借机吐露秘密之意。 邀月已经十分满足,才不会去过份逼迫王崇。 王崇见邀月为了一句,就不多问了,暗赞一声“我邀月姐姐好生宽宏大量。” 他伸手抚摸了邀月的如丝秀发,柔声说道“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老天爷总希望我做个好人呢!才把邀月姐姐送来我身边。” 邀月嘴角轻翘,骂了一句“小滑头又在贫嘴。” 王崇也不辩解,只笑嘻嘻的说道“只盼着能在邀月姐姐面前,贫嘴个一千,一万年才好。” 他望着远处的那些凡俗海商的船队,说道“我三百年内必然可以收集五行灵物,晋升金丹,五百年内必然可以度过三灾,晋升阳真,到那时候,就能跟邀月姐姐一般境界了。” 邀月秀眉轻挑,似有赞赏之意,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王崇此时想的却是“若我真能以山海经晋升金丹,突破阳真,只怕也不会差似小剑仙欧阳图了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你真能三百年后才晋升金丹,便会有一场大机缘。 王崇再问时,演天珠却不回答了。 王崇也习惯了演天珠这般神出鬼没,他甚至有些想法,演天珠不是不说,其实是它也不甚确定,又或者它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今他已经不是十分依赖演天珠,就算没这件宝贝,只要按部就班修行,也有无量的前途。 他一直都好奇,演天珠究竟怎会出现自己身上,又为什么一直倾尽心里给自己指点。 只是…… 这些事儿,演天珠不会说,也问不出来。 王崇刚要再饮一杯,却发现酒瓶早空了,笑了一笑,却忽然听得海上有如滚雷的吼声“海市开了!海市开了!海市开了……” 他也陡然精神一振,叫道“总算是海市开了,在这里呆的虽然闲暇惬意,却也有些沉闷。” 邀月张开星眸,柔声说道“你看了几日,那些凡俗的悲欢离合,还有沉闷吗?” 王崇沉吟良久,叹息一声,说道“就是看多了凡俗的悲欢离合,才更觉得沉闷。人生与天地之间,总有许多为难之事。就算家财万贯,聪明绝顶,又复狡诈,窥透人心之辈,仍旧许多为难。这边是凡俗,我们虽然亦有种种不谐,亦有种种心望,但终究算是仙人了。” 花屿岛上,忽然有一道遁光升起,龙过儿一身华丽宫装,足下霞光五彩,喝道“海市开启,诸位道友可持了请柬进入,莫有请柬之辈,还请却步。” 诸位花屿岛主素手轻抬,就有一处门户在花屿岛外十余里处,升出了海面。 这座门户高有数百丈,宽阔无比,才一出现,就有数百头海族大妖凭空跃出海面,跳入了其中。 不多久又有数十道遁光从花屿岛上腾空,也都投入其中去了。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我们也进去吧。没想到老龙王和金沙岛主,弄的这海市,居然好大的阵仗。” 。 正文 四一二、天罡斗剑 王崇和邀月驾驭了遁光,飞入了这座门户,刚刚穿过去,就见天地间高悬十余座同样的门户,陆续都有妖怪和修士进来。 邀月出身吞海玄宗,眼光极是锐利,说道:“原来这里海市,亦是古仙人遗迹。这十余座门户可以通向包括十四岛在内的各处地方,被巨头龙王和金沙岛主利用了起来,挪移来往的客人。” 王崇也是微生赞叹,叫道:“这里还能用来逃难!若是遇到敌人,岂不是可以利用这十余门户,遁逃去别处?” 他居然还看到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巨头龙王座下的几个巡海大将,包括第五巡海大将子午,罗非鱼成精,第七巡海大将艾千,大乌贼精出身,甚至还见到了人鱼三公主巨儿。 除了妖族之外,还有十四岛的修士,其中颇有几个王崇都眼熟,当年曾追杀过他。 王崇虽然也见过几次修士大聚,但还真没见过这般热闹。 十余座巨大门户高悬,下方虽然有一座小岛,岛上人也不少,但最吸引人的却是漂浮天空的诸多法宝。 好些修士和大妖都弄了一个能浮空的法器,摆开了自家的货物,任由别人来回品评。 有些妖怪和散修浮空御气,东游西荡,看到什么合意的东西,就上去问询,倒也颇有些买卖人家的模样。 只是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大多都有排空驭气之能,云裳仙,高冠古服,一派仙家气象罢了。 未有成就天罡大衍之辈,都拦阻在了岛上,分了高低层次。 王崇虽然也开过眼界,仍有目迷五色之慨,看的兴趣盎然。 邀月忽然惊讶,说了一声道:“怎么峨眉的人也来了?” 王崇问道:“在哪里?我怎没有看到?” 邀月伸手一指,却见十余个年轻的修士,正乘坐了一艘淡金小舟,正在在各处贩售货物的妖怪和修士之间盘绕。 王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居然是一群天罡境的峨眉弟子。 他惯见了玄德,玄叶,玄鹤,白云,欧阳图,齐冰云那等人物,就下意识的把峨眉看高了一些,刚才也没往天罡境的人上想。 王崇定睛瞧得一眼,却发现这十余名峨眉弟子,不但有自己的熟人,居然还有自己的“徒弟”,他在扬州所收的司徒威居然也在其中,不由得好生好奇,心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这群峨眉子弟来海市作甚?” 这群峨眉弟子,有当年跟他关系甚好的花飞叶和谢灵逊,还有花飞叶的师妹云素娥,李虚中门下的两个童儿,王野灵的唯一门徒龙泊儿…… 也有数人王崇也不识得,看服色也跟峨眉本山不同,反倒是跟司徒威的服色相似,十成是峨眉南宗的人。 这群人里并没有莫虎儿这个熊宝宝。 王崇稍稍思忖,就明白了过来,莫虎儿只怕是至今还不能成就天罡,自然没法跟这些人一起历练。 王崇心头疑惑,送了一道念头,远去千万里之外,不多时第二元神就传了回来一道消息。 王崇顿时心下了然,居然是峨眉和太乙宗斗剑的缘故。 玄德提议峨眉和太乙宗两家斗剑,以决定一些宝物的来去,以此化解争斗,一共分为四场。 最先就是天罡境的斗剑。 玄德知道本山的弟子不足,就舍了脸面,去跟玄叶商议,让南宗也出几个弟子,最后就成了本山出六人,南宗出四人,一共凑齐了十人。 天罡境的斗剑,安排在数月之后,这些峨眉弟子除了司徒威之外,都没有合用的飞剑,甚至有人连罡气之宝都没有,故而有人提议来海市碰碰运气。 王崇得了这消息,也真无奈,心道:“玄德老道倒也舍得面皮。”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第二元神同时还传了另外一个消息,此番峨眉和太乙的天罡境弟子斗剑,峨眉一方是由“他”主持,甚至就连彩头,都是“他自己”来出。 当然玄德也不是黑心到底,也答应了若是赢得彩头,就分润王崇一半。 王崇和第二元神通传了一些消息,第二元神如今得了玄叶真传,正在闭关苦修剑法,传了消息,就又复入定去了。 王崇却暗暗忖道:“虽然我手里的东西都是贼赃,可也不想还了回去。峨眉和太乙的天罡境斗剑,该当想方设法,让峨眉这边多赢几场。” 只是他苦思片刻,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好招数。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大衍境,峨眉好歹也有几个真人,玄叶这个太乙境的道圣呢!怎么都比他靠谱些。 邀月也是第一次来海市,美目顾盼,忽然见得一头大妖坐在一张云床之上,面前摆了十余件古色古香的事物,有一件让她看中,就拉着王崇翩然降落。 这头大妖浑身是眼,也不知是什么成精,见到两人,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需求一部道诀,若是没有道诀,也不比来问价了。” 王崇笑道:“你这都是什么东西,就觉得能值一部道诀?” 这头大妖瓮声问道:“你可有能传授妖怪的道诀?若有我就解释与你听,若无,莫要耽搁功夫。” 王崇笑道:“真有。” 这头大妖露出喜色,叫道:“我这几件宝贝,都是在一处海眼里得来,乃是上古仙人炼魔的宝物。你只要懂得祭炼,斗法之时便有无穷威力。” 旁边一头乘坐了飞毯的妖怪笑道:“莫要听百眼忽悠,他这些个东西根本没法祭炼。每年还是他都来,几乎无人问津,总共也只半诱哄着卖出去一件,人家还来找过他退货,只是没找到他罢了。” 百眼也不着恼,喝道:“货卖有缘之人,他们没有缘分,当然不知道我这宝贝的好!” 王崇笑吟吟的催动了天魔五识,只是扫了一眼,就微微摇头,这些法宝灵气尽散,炼就的禁制也崩溃了,只能算是一些材料,已经算不得宝贝了。 这种东西若是拆解了,用来炼制飞剑法宝,还可以有些价值,当做法宝来卖,果然是坑人了。 正文 四一三、弟弟,你要的五行灵物来了 邀月伸手捻起一根铁尺般的宝物。 此物断了半截,原来是什么样子,已经无法知道,黑漆漆的,也无灵光,也无锐气。 邀月问道“用一门禁法,可换此物否?” 百眼毫不犹豫的答道“只要道诀,不要禁法。” 王崇呵呵笑道“算了罢!这些破烂物,他换一千年也没得人要,哪里值得什么道诀。” 邀月有些可惜,放下了半截铁尺叫道“这铁尺若是熔炼,有几种金铁之精,可以用作炼剑的材料,虽然份量颇不足……” 旁边插话语的那头妖怪,心头微微一动,心道“听起来,这位夫人似乎是个会炼剑的,不知能否请她出手,帮我炼一口剑。” 炼制飞剑的法门,比剑诀还要罕有,好多散修数百年辛苦,也能凑齐炼一口飞剑的材料,只是却苦无人帮忙炼剑。 这头妖怪名叫雷蟾,心头转了几个念头,就叫道“这位夫人和公子,我这里也有些宝物,不知可有中意?” 王崇瞧了一眼,却见这头妖身的货物,都是些矿精一类,显然此妖精擅钻地之术,从地下的矿脉中的东西。只是好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来历,更用不着。当下一笑说道“却是没甚可需求。” 说来也凑巧,峨眉众人所乘的淡金小舟,居然也飞了过来,见到两头妖怪的东西,王野灵的唯一门徒龙泊儿忽生欢喜,叫道“几位师姐师兄请看,那里不是我们要找的太元金精。” 王崇心道“这傻孩子,如何就能说出口来?这岂不是让奸商坐地起价?” 两个妖怪果然都做出了肃然之色,百眼就叫道“我这里的宝贝,只换道诀,若是无有,且莫开尊口。” 龙泊儿羞涩一笑,说道“抱歉抱歉,小道看错了,原来不是。” 峨眉众弟子,就有人吃吃浅笑,王崇也不识得,笑的那位峨眉女弟子,倒是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司徒威也得了一葫芦乾元换骨丹,如今脱胎换骨,更炼成一身的罡气,身上阴阳二气流转,学的却是少阳玄阴两门剑诀。 这位当年的风流倜傥公子,却去了纨绔之气,换了一身道气,有好些师姐妹在一处,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言不动,端坐在淡金小舟的角落,默默运炼真气。 花飞叶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模样,在这些天罡境的峨眉弟子中,就要数论到她排行最高,故而此行以她为主。 这位峨眉女弟子倒是稍见年长,也不知道是限于功力境界不到,驻颜之术略逊,还是不希望自己只停留在十几岁的稚龄。 花飞叶正要带了一种峨眉弟子离开,雷蟾就忍不住叫道“我这些都是万年难遇的宝贝,几位真不要来些?我只想求人帮忙炼一口剑……” 峨眉众人却没有人答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王崇也和邀月,去其他的妖怪和散修之处,再不理会这两头妖怪。 王崇和邀月转了一圈,倒是真收了一些材料,有些能炼制法宝,有些能炼制飞剑。 王崇通过了第二元神,如今也知道炼制太白灵光剑的材料都有哪些,甚至还收了一块太白精金,只是份量颇不足。 虽然略有收获,王崇仍旧觉得不甚符合期许,他心头暗忖道“这些散修的东西,虽然来历奇怪,种类也多,但真要说起来,还未必及得上我打劫了小阳宫和明山宗,加上阿罗教的库藏更多。” 其实这也不怪海市,这里最多也不过就是金丹境的妖怪,金丹境的散修都少,九成九以上都是大衍,又能有什么好宝贝? 就如家财巨万之辈,去什么寻常街市闲逛,除了图个新鲜,还真能买到什么珍奇之物不成? 他刚觉得海市有些无趣儿,就听得远远的一声牛吼,不旋踵就有一队修士大张旗鼓而来。 这支队伍足足有十余位大衍,三位以上的金丹,为首之人居然是金沙教的副教主极光夫人,旁边就是极烈,极烈手托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灿烂耀眼,宛若透明,里头有一头白牛,哞哞乱叫,在里头打转。 旁边一名散修叫道“极光夫人又把落珈岛的镇岛之物请出来了。只可惜,谁人有一口飞剑与他?” 邀月眼睛一亮,叫道“太乙元精!弟弟,你要的五行灵物来了。” 王崇也是陡然振奋,叫道“居然是最难得的金系灵物,只可惜我没有多余飞剑与他们。” 邀月夫人架起遁光,就像极光夫人迎了上去。 极光夫人这几年,都想给侄儿极烈一个好前程,故而请出了落珈岛的镇岛至宝,想要换一口飞剑。只是飞剑太过难得,纵然这块太乙元精,已经有数千年火候,仍旧没能如愿。 只要有高手祭炼,这块太乙元精,立可成为极品法宝,甚至也能炼制飞剑。只是炼剑须得有独门秘法,炼剑的高人,莫要说极光夫人,就算金沙教都没这般本事。炼成法宝又太可惜,这才一直都没用动用。 极光夫人眼瞧一个容貌甚美女修,拦住自己一行人的去路,忍不住喝道“道友意欲何为?” 邀月夫人取出了王崇所赠的玄阴剑,叫道“可否换取太乙元精?” 极光夫人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她背后的一位金沙教金丹长老,就露出贪婪之色,喝道“这不是本教丢失的飞剑么?怎么在你手里?” 邀月夫人好气又好笑,没想到金沙教的长老居然如此不要面皮,诬赖自己情郎所赠飞机,是偷他们金沙教的。 极光夫人微微犹豫,她倒是没有这般不要面皮,这口飞剑品质极好,也附和极烈所需,甚至飞剑的属性也颇和极光真法,正要开口阻止那位金沙教的长老,这位长老却悍然出手。 出手就是金沙教的秘法,漫天金沙飞出,向邀月夫人卷来,他有心夺取飞剑,故而出手就是杀招。 王崇也未有料到,邀月居然要舍了玄阴剑,替他换五行灵物,正心头感动,忽然见得这位金沙教长老的无耻,诬陷邀月偷剑,不由得一拍大腿,暗叫一声“好爽利的老人家,如此忠厚,居然动手了,这太乙元精不用飞剑换了。” 。 正文 四一四、丙火克西金 邀月冷笑一声,正要使出御天兵法,就有一道火光从下方冲了上来。 王崇为了在邀月面前炫耀能耐,直接使出了五行神变之术,他虽然道行才是个大衍,但还真不惧什么金沙教的金丹长老。 “丙火克西金!” “就凭你也想污蔑我邀月姐姐偷东西?还想要杀人夺宝?须叫你知道,我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厉害。” 极光夫人吓了一跳,心道:“这杀星怎么来了?莫不是又和什么小霹雳做一路?” 虽然都是仙家,但有些宛如生活在桃花源,不知有汉,更不知魏晋,消息闭塞,但也有些消息灵通,比如巨头龙王。 金沙教和巨头龙王交好,故而也早就知道了峨眉在南土大闹太乙宗,小霹雳白胜寸草不生的故事。 尤其是当年,极光夫人在小霹雳手底下吃过了亏,最近听说白胜居然晋升了阳真,更是多方关注此人消息。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小霹雳白胜最好的朋友,就是吞海玄宗季观鹰,忽然就见到“吞海玄宗季观鹰”,极光夫人顿时就想起来,这位险些杀了自己的大敌,峨眉南宗的无赖子。 “糟糕!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人头上?” “算了,我就说跟这位长老不熟,任凭他们杀了这位长老,我也不能把太乙元精奉送。” 极光夫人把这块太乙元精视若性命,珍若拱璧,若非为了侄儿极烈,希望侄儿能够有一个好前程,如何肯舍得哪来海市? 极光夫人也是反应快,又听过小霹雳白胜的事儿,更知道此人和王崇关系好,心下几乎潜意识,就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个阴谋。 也不说最毒妇人心了,反正极光夫人第一件事儿,就是决定让这位金沙教的长老自生自灭,自作自受,绝不替他收尾。 金沙教的这位长老,心头一惊,暗叫道:“邀月,季观鹰……糟糕了,我抢错了人也!” 王崇施展五行神变之烈焰变,冲开了金沙教长老的漫天金沙,直接越过了这位心惊胆战的长老,探手就向极烈抓去。 小贼魔心下好盘算,这种破烂金丹,还不如玄鹤道人,如何能用来威胁人? 他如今不是第二元神,光凭自身本事,还真斗不过阳真境的极光夫人,直接出手抢夺太乙元精,也有些难。 但…… 极光夫人身边,可是有一个奇货可居的软柿子极烈! 王崇心下的盘算,只要生擒了极烈,以性命威胁,谅极光夫人也不敢不从,什么屈辱的条件也都要答应了。 极光夫人眼瞧小贼魔气势汹汹而来,急忙一把夺过了太乙元精,收入了自家的法宝囊。 只是她平生不曾做过贼,未有料到王崇的思路,居然不知冲着她和太乙元精,而是冲着极烈下手了。 极烈虽然也是金丹境,若论实力,还真不弱,远胜其余十四岛的金丹宗师。 毕竟极烈兼修落珈岛和金沙教的道法,金沙岛也算是一方大教,秘传之法,颇为不俗。 十四岛的金丹宗师里头,只有他和青萍仙子许竹青,有资格正面挑战玄鹤这种大派金丹宗师,并且能在数十招内确定胜机。 极烈如极光夫人一般,也没想到王崇直接就冲着他下手。 自从在王崇手底连番吃亏,又在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上,见到极光夫人受辱,被欧阳图一剑击败,震慑龙吉吉,极烈就闭关苦修,如今道法增长极快。 他面对王崇的五行神变,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是拿我当软柿子,想要生擒我,威胁极光姑妈么?” “你也把我极烈,瞧的忒低了!” “真以为一出手,我极烈就得跪,连我近在身边的姑妈都救援不得吗?” 极烈脑子里转这些念头的时候,收了太乙元精,正要出手的极光夫人,却骤然发现,自己被人以气机锁定,出手之人也是阳真! 说时迟,那时快! 王崇一招烈焰天崩手,引得极烈五光诀出手,就立刻转为了山岳变化,整个人化为一枚如山小印,轻轻一拍,就把极烈打了一个跟头。 极烈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就缠绕了一层黑气,瞬息间被黑风双煞,用玄武罗计都魔光扯入了小篁蛇肚内,居然连一招都没撑下。 王崇虽然自信三招两式,就能搞定极烈,也确定邀月夫人一定会替自己牵扯住极光夫人,不会让这位阳真大修对自己有什么干扰,但还是做出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定。 以小贼魔的斗法概念,只要斗法,就要出尽手段,管什么无耻有耻,所以他自己乃是佯攻,真正出手的却是黑风双煞。 极烈诸般估计错误,倒也败的不冤枉。 黑风双煞虽然被玄叶斩了一回,被小阳宫的秦御龙打成一回肉饼,实力大衰,但仍旧有阳真境的级数,欺负一个被王崇分去了注意力,完全没有防备的金丹境,还是手到擒来。 王崇收了极烈,就急纵遁光,逃回了邀月身边,叫道:“现在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金沙教的长老和极光夫人,都被王崇弄的傻眼了,他们如何料得到,王崇不跟金沙教的长老动手,不跟极光夫人动手,却去把极烈给活捉了。 极光夫人又羞又气,叫道:“你怎的忒般无耻?极烈又跟着事儿有什么关系?快放了我侄儿。” 金沙教的长老一身冷汗,心道:“都说吞海玄宗季观鹰,乃是大衍境第一剑仙,比峨眉最有名的云仙子还厉害。这番出手,果然名不虚传,极烈都不是他对手,我还不如极烈。只他真要出手,我就只有一个死字,刚才是怎么想到,要贪墨这口飞剑的?” “有这般好的一口飞剑傍身,此等之辈,怎么是可以轻易侮辱?” 这位金沙教长老,急忙叫道:“是小老儿认错,还望吞海玄宗的两位道友原宥,切莫怪罪到夫人身上。” 邀月也是忍不住偷笑,心道:“我这徒弟可真顽皮。” 王崇左顾右盼了一眼,叫道:“我可是厚道人……” 正文 四一五、好公道的买卖 极光夫人和金沙教的人,按历年惯例,展示落珈岛的镇岛至宝,参与海市的诸多妖怪,各路散修,也没想到今年会有如此变化。 先是有个女修忽然捧了一口剑,要还太乙元精,结果却有一个金沙教的长老说这口剑是金沙教丢失。 围观者都正暗骂金沙教的人好生无耻,但谁也都知道,此处海市就是巨头龙王和金沙教的人联手开设,金沙教的长老不要面皮,谁能如何? 都还在可惜,这么一口好飞剑,就此被金沙教吞了,哪里料得事情就忽然有了变化。 先是飞出来一个,神通惊人,自称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少年,出手就擒下了极光夫人的侄儿极烈,然后就乱的一塌糊涂了。 王崇横行东海,收伏了阿罗教,此事在海外散修和妖怪之中,可以说尽人皆知,这件事可是在太大了。 谁也没有料到,金沙教居然抢到了这位祖宗头上。 若是季观鹰的名头,虽然什么大衍境第一剑仙,十分之唬人,但真正厉害的身份,却是吞海玄宗掌教,当代最强道君演庆真君的亲传弟子。 金沙教虽然是海外一霸,七岛之一,却也不见得能得罪的起演庆真君。 极光夫人虽然还未能想的通,王崇出手捉了极烈去,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但却知道,自己不管是道理上,还是形势上都落了下风,又羞又恼,叫道“季观鹰,你再穷横霸道,也须不能杀我侄儿。” 她伸手一扣,把还在努力道歉的金沙教长老锁住功力,直接就扔给了王崇,叫道“是此人污蔑你们,关不得我侄儿的事儿。这人随便你们处置,却要把我侄儿换来。” 王崇笑道“谁不晓得,你是为了极烈寻求一口飞剑。我邀月姐姐亲自出面,欲用玄阴剑相换,你们却出手强夺,这道理总要说道一番。我虽然是厚道人,却也不能受人欺压。万一被人知道,不说是欺压我季观鹰,却说是欺负了我师父演庆真君,我吞海玄宗的面子都丢尽了,决不能如此轻易糊弄。” 王崇几个大帽子压下来,把个极光夫人气的什么也似。 至于那位倒霉的金沙教长老,王崇虽然也赞叹果然是个厚道人,却没有去接的意思。 他要这么一个金丹境的长老有什么用? 就算出手杀了,都会玷污名头。 被人说曾挑战如何大敌,那是荣耀,说曾一剑杀了金沙教某某长老,却难保被人说,只能欺负软脚鸡,不是甚光彩名目。 极光夫人更不会去接。 这位金沙教的长老,好歹也是金丹境,在金沙教极受人尊重,便是行走东海,哪里不是待若上宾? 这会儿却狠狠摔在大海里,根本没有人去试图接一下。 这位金沙教的长老摔落海底,不由得心底悲凉“某好歹也是金丹境长老,你们不管谁,接我一把又能怎样?金丹境就不值钱吗?” 极光夫人和王崇争执起来,极光夫人真是死也不想把太乙元精给了王崇,这件事儿,她还是真的有些委屈。 那个混账的长老做错了事儿,如何要怪到她落珈岛的头上?要变成了落珈岛拿出镇岛之宝,替一个不甚值钱的金沙教长老讲情? 王崇跟极光夫人争执了几句,旁边邀月夫人听得,忍不住笑道“弟弟,莫要这般小气。我们仍旧拿玄阴剑换太乙元精如何?” 王崇顿时就不说话了,心道“邀月姐姐好生善良。” 这块太乙元精都已经能够化形出白牛来,品质好的无以复加,价值甚至还在玄阴剑之上,一对一交易也是大占便宜了。 极光夫人心头暗忖道“若是换这口飞剑,这买卖倒也做得过。” 邀月夫人笑吟吟的把玄阴剑掷了过去,极光夫人也把那座小山取了出来,里头那头白牛哞哞乱叫,显然也有些感应,似乎知道自己换了主人。 王崇探手接过,就收到了物神之窍,此乃先天灵物,能滋养五行真气,收在物神之窍,有无穷好处。 极光夫人收了玄阴剑,心头落地,好言好语的说道“还请把侄儿还我。” 王崇正要把极烈还了,邀月却说道“玄阴剑换太乙元精,乃是公平交易。至于金沙教之人偷袭我姐弟,欲抢夺玄阴剑,乃是另外一件事儿,不合混为一谈。” 极光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计谋。 邀月万事都以王崇为重,故而宁可先用玄阴剑换了太乙元精,把王崇修行先天五气金丹的金系灵物弄到手。 免得争执起来,另有意外,就算大占上风,太乙元精不曾得手,又有什么意思? 极光夫人“据理力争”,邀月夫人也不焦躁,偶尔说了一两句,却让极光夫人哑口无言。 两个阳真境的女修,在云头争论,倒也算是一番景致。 王崇在旁边,觑得极光夫人所带队伍中的两位金丹,鬼鬼祟祟的走了,不由得讪笑一声,心道“过会儿,怕是金沙教主就要来了。” 王崇倒也不怕金沙教主,毕竟此番他们占住了道理。 极光夫人这会儿,早就把那位金沙教长老,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亲手掐死。 若是按照她的想法,也愿意“公平交易”,极烈得了此剑,必然实力一跃成为十四岛第一,甚至在金沙教也能拍入前头。 反而闹这种强抢的把戏,能够有一口这般品质的飞剑,又复舍得拿出来跟人交易,背后的门派还能弱了? “这老东西,也就是横行东西惯了,金沙教又久无对手,这才养成了这般骄狂,如今他被沉了大海,却留下这般烂摊子给我!” 极光夫人极力分说,正有些焦躁,就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喝道“老龙来给大家做个和事佬。邀月夫人,季道友,极光副教主,还是和气收场,莫要争端了罢。” 邀月盈盈一笑,并未多说。 极光夫人心头一松。 王崇却想道“又是一个厚道人来了,这老龙王来的好生恰当。”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一六、师……师父 巨头龙王平日是不来这处海市,区区海市也不值当他来瞧一回。 这一次却是例外,王崇和邀月离开大罗岛,就有海中妖怪见了,通秉给了巨头龙王,别人还能不认得两人,巨头老龙王还能不认得? 得知两人直奔海市,巨头老龙王忙怂恿刚从昆虚山回来的女儿来海市散心,自己也偷偷跟过来了。 他本拟邀月和王崇见了自己的女儿,多少有些话说,哪里料到这两人根本没有那等想法,自己女儿也傻傻的,根本没有认出来邀月和季观鹰。 老龙王本来就着急,趁着邀月和极光夫人有些口角,就冲出来要做个和事佬。 老龙王化为一个青袍老者,先探手一招,人鱼三公主虽然不情愿,还是靠近了过来,她这会儿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龙王伸手一指,笑吟吟的说道“女儿,这就是你师父邀月夫人,吞海玄宗金母元君门下,宇内有数的大修。” 人鱼三公主听得此言,又惊又喜,她还真不知道,父亲帮自己拜了个师门。 急忙在邀月夫人面前盈盈拜倒,叫道“巨玥儿见过师父。” 邀月含笑搀扶了起来,说道“今后你就跟我修行,且退在一旁吧。” 小贼魔也不敢多看这个美貌的“徒儿”,尤其是,邀月还饶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王崇就更不敢多看了。 极光夫人眼瞧巨头龙王和邀月“认亲”,心底更慌,忽然想出来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叫道“我侄儿极烈资质倒也不俗,欲……拜季观鹰真人为师。如此一来,这口玄阴剑也不算流落外人手里了,岂不是两家都好。” 巨头老龙王笑呵呵,却不肯开口了,这种事儿,两家好了便罢,若是哪一边心头不冤,说不定就要埋怨和事佬,还不如暂且不开口,观望一下风头。 王崇还真没想过,收极烈这么一个徒弟,极烈要说天资,倒也不俗,人品……也还可以! 只是他才大衍,收个金丹境的徒儿,好吗?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极烈不是金沙教的门人么?” 极光夫人忙说道“极烈不曾入金沙教,就算兼修了一些道法,也是功劳所换,非是师徒传承。”道魔两家都重道统,故而极光夫人也要把这件事说得清楚。 邀月笑吟吟的说道“既然如此,弟弟你就收个徒弟吧!反正你们下徒弟也多,不差这么一个。” 王崇心道“我现在就七个徒弟了,季观鹰名下五个,小霹雳那边头还有两个,每个徒弟都要许些好处,这点身家真不够分……” 巨头老龙王见邀月开了口,这才笑呵呵的说道“此也是一段佳话。极烈这孩子,我平日见他勤恳努力,日后必然大有成就,收这么一个徒弟,也不愿冤亏!” 在多方劝说下,王崇犹豫良久,才叹息一声,不情不愿的说道“如此……也就收了极烈这个徒弟吧。” 王崇一声喝令,小篁蛇破出虚空,把极烈吐了出来。 极烈一张俊脸,憋的通红,他平生还真没吃过这般大亏,被人一招就收了。 他也不知道,是两位阳真大修一起出手,还以为自己输在一个大衍境的“小辈”手里,心头之愤懑,简直可以突破天际。 极光夫人生怕侄儿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惹怒了王崇和邀月,一把按住自己的侄儿,满脸笑容的说道“侄儿,姑姑刚刚跟季观鹰真人说好,让你拜入他门下,这口玄阴剑是你恩师赐下的见面礼,快些收好。” 极烈本来听得,自己居然拜师了季观鹰,还有些愤懑,待得手里被极光夫人塞了一口玄阴剑,整个人都呆愣了,开始搞不清楚情况。 “老子也是堂堂金丹,居然要拜一个大衍境为师?” “咦,岂不是要成为吞海玄宗门徒?季观鹰是演庆真君的徒弟,我这个辈分……也还可以啊!” 稍稍思忖过后,极烈忽然想通了,成为道君的徒孙,已经是极荣耀的事儿,虽然师父境界挫了一些。 王崇方才“一招”就生擒了他,虽然境界低,但这个师父的本事,极烈倒是承认的,的确是厉害,不愧大衍境第一剑仙之名。 极烈甚至估计,若是这位“老师”能突破金丹,只怕自己姑妈都要三五招内败北。 极烈不吭声,极光夫人这才安心,心道“总算是保住了这一口飞剑。有了这口剑,极烈在年轻一辈,也算是少有人能敌了,再学些吞海玄宗的道法,日后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巨头龙王见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笑吟吟的提议道“何不去老龙的宫中饮宴一番,让老龙做个东道!” 邀月夫人想起王崇,还需要水系灵物,得在老龙王身上打探,就一口答应了。 极光夫人当然更不会拒绝,她最近几年吃了好多次亏,也知道金沙教和落珈岛的道法不足持,自己阳真境的修为,亦是阳真境街的垫底,也想要多拉拢一些外援。 如今还能有比邀月和王崇,更合适的盟友么? 且不说如今王崇在东海大罗岛有了道场,如今邀月和王崇又分别收了巨头龙王的三公主,还有自己的侄儿极烈为徒,关系也近。 便说两人的出身,本事,名头,就值得大大的笼络。 王崇自然不会违拗邀月夫人,当下一行数人,就扬长而去。 临走的时候,极光夫人还吩咐了一声“把金长老封住修为,送给烈儿做个小畜,也算是偿还他胡乱出手的罪责了。” 极光夫人身为金沙教的副教主,处置一个长老,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也还是担心,王崇和邀月记恨此事,故而把这位长老送去极烈身边,也算是变相的送在邀月和王崇的手里,方便两人随时撒气。 那位金长老此时已经沉到了海底,还琢磨该如何脱身,却不知道,自己有幸跟两位魔门大佬,做同一个行业,进同一家宗门。 。 正文 四一七、龙宫之宴 极光夫人,邀月王崇的争斗,落在海市中人眼里,简直就是“真·神仙打架”,就连峨眉的十余名天罡境的弟子,都各生羡慕。 龙泊儿忍不住叫道“也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成就阳真,有此惊天动地的能耐。” 旁边李虚中的一个徒弟,笑道“龙师弟,他们算的什么?我们可是峨眉,成就阳真,这些旁门的阳真,不过一两招就能拿下。” 邀月王崇极光夫人极烈等人的争斗,都在高空,也不会故意提高了声浪,故而他们也没听到,王崇自报身份,限于眼光见识,也瞧不破双方人的来历。 反倒是司徒威,心头有些疑惑,暗忖道“这些人是旁门么?极光夫人或者算是,但那个出手就能变化五行的人,好像是师父的一位好友……” 花飞叶听他们谈论,笑道“莫要乱说,极光夫人也不算什么,但后面出手的那个,只怕也是大派弟子。” 李虚中的另外一个徒弟,不服气的说道“就算是大派弟子,也肯定不如我们峨眉。阴祖师横压当代,最近齐冰云大师姐,也是剑术无双,我们纵然不如,也不是什么别派弟子可比。” “龙师弟跟王师叔学的大小五行剑诀,也能变化五行,只是咱们峨眉是剑术变化,没有那等花俏罢了。” 花飞叶笑笑不语,这些师弟们,也没出来过几次,又以天下第一剑派的门人弟子自居,有些傲气,也属当然,日后经历风浪,自然便会磨砺出来,此时却不值得争论。 他们正闲谈,就有一个身穿海族服色的妖怪,态度谦和的过来,拱手一礼,说道“我乃东海巨头龙王座下,听闻几位乃是峨眉真传,故而想宴请一番,不知几位仙师可有空闲?” 几位峨眉弟子在海市转了好久,虽然也收了一些宝材,却知道这出海市,对散修和妖怪或者有用,他们却找不到太多合适的交易。 他们都听得东海巨头龙王,乃是天下八大奇妖之一,富有东海,闻言都颇意动,一起都来瞧花飞叶。 花飞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东海巨头龙王有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此番出来,也有带着这些师弟妹,开眼界,涨见识的意思,所以见众家师弟妹都想要去凑热闹,也就一口答应了。 待得这些峨眉弟子,跨过了一处门户,直接到了巨头龙王的龙宫前,却见龙宫早就十分热闹。 甚多各派散修,无数海族妖怪,喜气洋洋的直奔龙宫,显然也是来赴宴。 他们被请入了里头,见足足排开了数百桌宴席,峨眉弟子身份不同,也是颇靠上头。 待得这些峨眉弟子入了座,没人都有服侍的海族美人儿,有些是人鱼,有些是蚌精,还有些是美人海蛇,腰肢蜿蜒,颇有奇趣。 司徒威的身边,偏巧挨着极烈,他刚才见过极烈,被人一招生擒了,心头也摸不清,此人底细,就试探着问道“这位道友可是金沙教的人?我是峨眉南宗司徒威!” 极烈正袖中抚摸,那一口玄阴剑,心情跌宕起伏,正有些不定,听得司徒威的话,微微吓了一跳,叫道“峨眉南宗?你跟小霹雳白胜,是什么关系?” 司徒威稍稍讶然,叫道“那是我恩师。” 极烈当场就想换个座位,距离司徒威远一些,但转念一想,暗忖道“不对也,如今我是季观鹰真人的徒弟,都说白胜真人跟我师父乃是至交好友,我还怕他作甚?” 当下这位落珈岛的少岛主,就拱手说道“我如今拜师吞海玄宗,季观鹰真人门下,早听说我师跟尊师乃是至交好友,我们也算是世交了。” 司徒威甚是惊讶,心道“你是什么时候拜师的?我怎么听说季观鹰叔叔门下,只有五个徒弟,并没有此人?” 司徒威拜师“小霹雳白胜”,自然就会打听一些师父的事儿。 可白胜实在没什么轶闻,出道就是金丹,不久又突破了阳真,除了战力无双,到处扬名,也就只有跟吞海玄宗的季观鹰是好朋友这件事,算得他的“周边”。 所以司徒威详细的打听过,季观鹰是什么人物,有什么传闻,也知道这位叔叔有五个徒弟。 极烈见司徒威脸色踟蹰,就双手一拱,说道“我新近拜师,所以道友不晓得,我师父季真人便在上座。” 极烈给司徒威指点了一番,司徒威才知道,跟极光夫人冲突的居然邀月和王崇,急忙道“我应该去拜见一番。” 极烈叫道“为兄给威少引荐!” 他此时已经消去了胸头块垒,作为旁门散修出身,又是极出色的人物。极烈如何不知道,能够拜师吞海玄宗这等大派,乃是他的大机缘? 甚至王崇若是想要让他化去极光真法和金沙教的道法,从头修炼,极烈都会毫不犹豫。 此时有了机会,可以融入师父门下,极烈倒是颇为豪爽,当下就带了司徒威,来在了王崇面前。 王崇正琢磨,如何跟巨头老龙勾兑,忽然见到两个“徒弟”都来了,不由得笑道“烈儿!这位是……” 司徒威连忙拱手,叫道“在下司徒威,峨眉南宗白胜真人门下。” 王崇急忙做出惊喜之色,叫道“原来是白胜兄的门人吗?我跟你师父,乃是至交,快来我身边坐下,说一说你师父近况。” 他瞧了一眼极烈,说道“你也把座位换来我身边。” 极烈兴高采烈,立刻让龙宫的侍者去安排了,把司徒威和自己的桌位,挪到了王崇身边。 王崇 王崇如今身份不同,也没法去跟那些峨眉弟子搭话,故而他虽然有关注这几个人,却并没有跟花飞叶等人相见。 王崇问了几句,司徒威就把自己师父,被玄叶祖师带回了南宗,如今正调教道法剑术一事说了。 司徒威脸上颇有得色的说道“玄叶老祖说,我师父早年流落在外,剑术虽然得了白枭师祖的真传,却……” 王崇笑道“可是说你白枭师祖剑术也不如何,粗劣不堪,所以要重头练起?” 司徒威急忙点头,心道“这话只有玄叶老祖和我师父指点,这位季观鹰叔叔居然也知道,显然两位长辈颇有书信往来,交情的确不俗。” 。 正文 四一八、妖族第一天才 巨头老龙王请客,自然排场甚大,不光是有极光夫人,邀月王崇,以及峨眉众人,还找来许多陪客,都是东海有名的修士和大妖。 尤其是这次客人较多,海族的美人儿上来歌舞,歌舞翩跹,更有海族的琴师,轻鸣弦乐,气氛衬托的甚是祥和。 司徒威说了几件师父的事儿,王崇听得有趣儿。 “ 《一剑斩破九重天》四一八、妖族第一天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剑斩破九重天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四一九、人妖有不同,仙家分高下 “白莲花童子!” 王崇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来演天珠曾说过,他的美貌师父元傲君,将来就是死在白莲花童子手里,就连项情都要在白莲花童子手底下吃亏,不由得悠然神往。 巨头老龙王举杯道“喝酒!” 王崇也回了一杯,他此时已经深信,巨头老龙王没有先天水系灵物了。 他手里的三件五行灵物,丙火灵精在地心火窟之中,就算当时朱红袖,也要借助小篁蛇,才敢下去收取丙灵剑,最后还把五道丙火灵精送来自己处,并不能收取。 白邙山弟子罗道乾,许一山,数百年炼就的乾焰真火龙,乾焰真火剑,都被丙火灵精吞吃了,可见此物之厉害。 土系的灵物道虫,乃是旧日大师兄道化之后,诞生的灵物。要知道,旧日大师兄可是曾踏入太乙境的人物,只是没能扛过天道。 太乙元精虽然不知道,落珈岛怎么得在手里,但只看他们从来没法祭炼,只能拿出来换取飞剑,就可以知道,此物之珍贵。寻常阳真境的修士,根本保不住这般天生地造的灵物。 王崇若非有个好师门,有演庆真君在背后站着,他也不敢说,就没人抢自己的好东西。 邀月见王崇若有所思,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去西土!”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邀月姐姐怎么这般说?” 邀月一脸慎重的说道“西方二妖圣,实力深不可测,又极恨人族,你又是想要求去他们至为珍宝之物,实在太过危险。”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说的是,此去必然危险,我也不会去就是了。” 王崇忽然想起小剑仙欧阳图,心头忖道“欧阳图已经去了,要为玄叶收集炼剑宝材。若是去西方寻求先天灵物,倒是可以借一借这位小剑仙的势头。” 王崇也非是急功近利之辈,他思忖良久,心道“待得跟邀月姐姐去一趟地火窟,找一找其余的丙火灵精,不管有无收获,都要先闭关,把太乙元精和丙火灵精炼化。” 想要铸炼先天五气金丹,最为耗时,炼化一种先天灵物,往往就需要数十年光阴,王崇这些年一直奔波,除了在接天关苦修了十余年,倒也没正经闭关过。 仙真之辈,闭关数十年,百余年,都是惯常。 邀月也是闭关了十余年,才得以突破境界,成为阳真境的真人。 王崇若是把这两种先天灵物炼化,不但本身功力会暴涨,日后寻到其余灵物,也不用留在手里看着,直接就能祭炼。 若是他此时就去寻找其他灵物,收集齐全了,也须一样一样炼化,转更耗费功夫。 王崇和邀月闲谈几句,极光夫人又来敬酒。 刚才极烈借给她请安的功夫,偷偷说了,王崇会传他吞海玄宗正法,故而这位女修亲自过来致谢。 王崇笑道“此有什么可谢,极烈是我徒弟,品性纯良,又肯舍去一身功力,如何就不该传授真法。” 王崇说这个话的时候,老龙王座位旁的巨玥儿,却微微黯然,她出身妖族,邀月绝不会把吞海玄宗的一十六门道法传授。 这位人鱼三公主早就听说,邀月会传授她水神咒经,虽然此法也不俗,却比吞海玄宗之法,不知道差了多少。 阿罗教纵横海外多年,除了开头的几个教主,也不见有人再突破阳真。 巨玥儿也是有些雄心的女子,也想以妖怪之身,突破先天限制,不受金丹之束缚。 水神咒经就连阿罗教的人,也没练出阳真来,她又能如何? 极烈刚拜师,就能得王崇允诺,必然传授真法,这位小龙儿,羡慕的黯然神伤。 极光夫人敬酒了王崇,又复给邀月夫人敬酒,两人虽然有师姐弟的名份,但就算再愚钝之辈,也能看出来邀月和王崇关系不俗。 故而她也不敢忽略了邀月,万一这枕头风吹起来,她侄儿说不定就要吃苦头。 邀月笑吟吟的陪了一杯,这才柔声说道“我和季观鹰就住在大罗岛,日常甚少友人,也颇寂冷,妹子可以常来走动。” 极光夫人大喜,心道“日常走动,岂不是更可以拉近些关系?” 极光夫人回了座位,又复叮嘱了自家侄儿几句,这才放他会王崇身边落座。 酒宴到了一半,忽然又有客人来,这一次来的散修,分成了几伙,其中居然有武当派的门人,小狐狸一身白衣居然在列在其间。 胡苏儿身上真气有些收束不住,泄露出来,俨然已经是大衍境界。 王崇自然也不会跟胡苏儿相认,只是有些哑然失笑,心道“这小狐狸,倒是有些运气。” 胡苏儿回了武当山,就由灵灵大师亲自出手,打散了真气,重修了丹鼎法。 此法果真进境奇速,这位武当派的小狐仙子,居然也突破了大衍境,就被师父林绿珠打发下山,跟随其他武当弟子行道江湖。 胡苏儿也是被同们带着,来东海游玩,进了海市,被邀请来此。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对巨头老龙王的龙宫,颇有些不屑。 她的一个同门,惊叹了一声“龙宫果然奢华,胡师妹,可是觉得新鲜?” 小狐狸答道“不过是巨头龙王的住所,哪里就奢华了,我此番被捉去了南土,也见过了太乙宗的山门,哪里才叫做奢华。光是地上用的云光石,随便一块,就值得这里半座宫殿。” 有个散修不服气,问道“什么叫做云光石?真有那么贵重?” 胡苏儿一指老龙王的座椅,说道“巨头龙王的座椅,便是云光石打造,你可去问问。” 那名散修顿时不说话了,就算同行的武当门人,也颇觉得开了眼界。 巨头龙王的座椅,宛如美玉,雕刻精美,但却并非是人间玉石,隐隐有云气从座椅上发散出来,一望可知,必然是宝贝。 但如此贵重之宝,在南土的太乙宗,居然只用来铺设地面,那是何等豪奢? 这些武当弟子,还有那些同来赴会的散修,已经想破头都想不出来,那是何等的仙家气象了。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四二零、八方云雨殿 武当和峨眉颇交好,胡苏儿又和峨眉的尚红云,燕金铃是好姐妹,故而她进来就看到了峨眉子弟,理所当然要过来见礼。 峨眉的几个弟子,虽然也知道小狐狸是个妖怪,但却也没人敢小觑,且不说小狐狸和尚红云,燕金铃是好姐妹,就算小狐狸自己,在这些小辈中,也算是遮拦人物了。 论身家,小狐狸生生碾压在座的峨眉和武当诸弟子。 她有一口飞剑,虽然王崇所赠的天心观飞剑青须,只得一次炼形,也没有再祭炼的潜力了,但也终究是正经的飞剑。 凭此一口飞剑,小狐仙子就能傲视在座的众人,更不要说她还有几件宝贝了。 且不提当年王崇送的玄罗扇,她还有王崇新赠的一双大黑天手呢。 这件宝贝可是阿罗教主当年所用,以道门大擒拿之术炼成,品质真也不差,不逊色三炼以内的飞剑。 何况王崇还特意用天邪金莲重新炼过,已经变得金光灿烂,颇有仙家气象,如今改名叫做了——玄金手! 论道行,她小狐仙子也是正经的大衍剑仙了。 尽管丹鼎法修成的大衍,比天罡境强些有限,但仍旧是大衍不是?能御空飞遁,不是御气飞掠,能使用好几种天罡境所不能掌握的法术。 也因此之故,峨眉派这些天罡弟子以花飞叶为首,武当这边的一众新嫩,居然是以胡苏儿为首。 王崇瞧着小狐狸,小尾巴都翘着,心头好笑,若非邀月在身边,他说不定就笑的打滚。 当年王崇身边的人,如今际遇各有不同,小狐狸拜入了武当,王相和杨尧成了江湖豪客,燕北人和尚文礼还不知下落,观真和尚还在径山寺苦捱。 倒是翠音儿和黑良马,被王崇收入了凌虚葫芦,如今也成为了五位大总管之一,管着千人,其中不乏金丹之辈。 司徒威虽然没有见过小狐狸,但也听说过这位武当派的小仙子,当下跟王崇告罪一声,带了极烈一起过去。 他生怕极烈瞧不起胡苏儿,偷着说道“这是本山尚红云师姐和燕金铃师姐的结拜姐妹,极烈道兄万勿失礼。” 极烈听得就是一愣,他如何不知道,天下皆闻的传言。 峨眉老祖阴定休,留下柬贴,说日后峨眉要兴盛在一仙二云两个铃铛手里。 尚红云得了雷霆霹雳四口仙剑,威势之盛,仅次于齐冰云,燕金铃虽然温柔,脾气也好,但剑术之强,曾败过金丹境的对手,显然又是一个纵横无敌的小小剑仙。 她们两人的好姐妹,这身份可比武当派弟子还珍贵了。 极烈又是新拜入师门,不想给师父季观鹰丢人,急忙答道“为兄绝不会失礼。” 司徒威走了过来,花飞叶刚才已经把峨眉弟子介绍了一遍,此时又复笑着,把这位师弟介绍了一番。 司徒威也把极烈介绍了一番。 小狐狸听得是白胜门徒,急忙盈盈一礼,说道“胡苏儿失陷南土,多亏白仙长救援,着实感恩。” 司徒威哪里敢受这一礼? 他虽然听过了几次,自己师父在南土大展神威的故事。 据说白胜在南土连斩了四位阳真大修,把太乙宗闹的翻天覆地,甚至还活捉了海会道圣的爱女,强行收为了自己师妹,偷过善胜道圣的铺盖,如今此物还赐给了自己和素琴师妹一份,如今两师兄妹,睡的床铺都是道圣所用。 如今见到了一位当事人,又是一番感悟,当下连声逊谢,倒是跟小狐狸攀谈的甚好。 极烈乃是金丹境的仙家宗师,有态度十分谦和,峨眉和武当派的人,开始还略拘谨,后来听说此人拜入了吞海玄宗,也算是道门正经一脉,顿时就亲切了起来。 这几人聊得开心,极烈就提议,大家凑在一处酒席。 武当派诸人当然叫好,极烈就令龙宫的侍者,把众人酒席安排在一处,他先去跟师父季观鹰说了一声,王崇笑道“你日后入了吞海玄宗,正该多认识些正道弟子。” 极烈这才放心,跟峨眉武当的弟子凑到了一处。 王崇多饮了几杯,倒也不是醉了,也非是困倦,只是有些不耐这般热闹。 小贼魔其实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当年他在天心观,也就没什么朋友,在峨眉也跟谢灵逊相熟,后来离开了峨眉,就一直飘荡。 各派女仙就认识了些,若是过朋友,还真就除了当年的干荫宗和吕公山,再无其他人了。 王崇倒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熟人少,更为自在些。 他按住了额头,心道“不如叫上邀月姐姐,先回去大罗岛。” 巨头老龙王早就见得王崇,除了开始跟极烈,司徒威说了几句话,就是问了先天水系灵物的事儿,再就不肯多说话了。 他怕王崇烦闷,先举杯相敬,然后含笑说道“我看季观鹰道友有些闷了,不若到小老儿的书房,鉴赏一些龙宫的宝物如何?” 王崇顿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叫道“甚好。” 巨头老龙王叫过来一个儿子,让他替自己坐在主位上,招待宾朋,自己和王崇携手离席。 老龙王随手一挥,就有一辆海珊瑚打造,六匹海马拉扯,通体火红的车驾,由一头龟精赶着,匆忙奔了过来。 老龙王殷勤的请了王崇上车,含笑道“季道友,我这珊瑚车如何?” 王崇想起海会道圣的八座车驾,忍不住说道“比起大派道圣的车驾逊色甚多。” 巨头老龙王面皮就是一红,再也不提此事,车驾神速,不过片刻,就到了一处荒僻的独立宫殿。 王崇下车之后,就见到宫殿前竖着一块牌匾,上面有五个大字——八方殿! 王崇笑道“这头老龙又不会行云布雨,说什么八方殿?” 此界的龙王乃是妖怪,自然也没有行云布雨之职。 王崇也是听说,上古龙宫乃是天庭正神。 可他修道以来,就没见过什么天庭,自然也就没什么天庭正神了。 巨头老龙王虽然八大奇妖之一,却也跟正神没甚关系。 正文 四二一、西山仙人 巨头老龙王的书房,也即是八方殿,就如寻常读书人家的书房一般,虽然稍大,但却也并不奢糜,反而有一股书卷气。 殿中数十个紫沉香木打造的书架,只在东首放了一张书桌,旁边有水缸五六个,想是洗墨之用,再就是些文房四宝,也不出奇。 只有一卷画,让王崇生出了好奇,画上是一条老龙,被锁困在巨柱上,背后隐隐是一座宫殿。 他当然认得这头自称“小龙”的老龙,他被送去西境苦海,得了数口飞剑,与齐冰云定下鸳盟,都赖此龙助力。 王崇心头微动,忍不住问道“这头画上的老龙,未知跟巨头老龙王什么关系?” 巨头龙王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家父!他与三千年前,被西山仙人收取做了仙宠。后来西山仙人飞升,就把家父也携去了九天仙界,从此父子远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西山仙人……” 王崇现在也是大派出身,邀月曾给他讲过甚多道门轶事,最近万年以来飞升的仙人,就只有五位,但却并无一个西山仙人。 何况那头老龙明明被囚禁在东海,哪里有被主人携带飞升? 他心头疑惑,就问了一句“老龙王可否给我讲讲西山仙人的来历?” 巨头老龙王苦笑道“老龙王也是不知这位仙人来历。我只听我父亲提起过几次,那时候老龙还是蛋蛋。等我破壳,老父已经被仙人携走。我修道有成,也颇打听过几次,却只听说过西山风雨图的传闻,从未听说这位西山仙人。” 王崇微微沉吟,他当初也是去寻西山风雨图结果遇到了那头神秘莫测的老龙,他还知道西山风雨图乃是灵池派的镇派之宝,灵池派乃是数千年前第一大派,只是如今已经消亡。 “这里头莫不是有些什么勾当?” 巨头老龙王随手取来两卷画轴,给王崇介绍,小贼魔虽然耳中听得,这两卷画轴居然也是灵图经之一,却也没甚在意,毕竟他手里的十二卷画轴都赠与欧阳图,如今在玄叶手里了。 巨头老龙王颇有许多兴致,王崇脸上笑容满面,心底却颇有些不在焉,他悄悄问演天珠“你听说过什么西山仙人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有灵池派那会儿,我还未出世,但这位西山仙人,我却偏巧知道,他是灵池老祖的师弟。此人天分才情,也不输给师兄…… 王崇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然后就飞升了。 王崇惊讶问道“既然西山仙人飞升了,为何却籍籍无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飞升之后,不得个好下场。 王崇心下甚惊讶,问道“可是飞升失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飞升失败了就是化为灰灰,西山并未有失败,他是真正的飞升了。只是……飞升之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王崇心头惊骇太甚,一时间不知,该再问些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让你修习山海经,天符书,周天道印,一来积蓄的真气雄厚,二来,也要躲过三百年后那一场劫数,另有一番机缘。迟些方有劫仙做!早一些,不是遭劫灰灰,就是生死两难。 王崇不甚确定的问道“为何应扬三百年后便能飞升?他也要倒霉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人家有老祖阴定休接应,你有个屁? 王崇忍不住说道“好生憋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憋屈个屁!现在的阴定休和三百年后飞升的应扬,你问他们用这个机缘,换他们劫仙位业,他们巴不得跟你换。 王崇头脑一时混乱,但他也大概明白了一件事儿,演天珠落在他身上,就是让他避祸。 演天珠如此神异,绝对有办法让他修行之路走的平平稳稳,但却故意引诱他,走了一条崎岖之路。按照演天珠透露的消息,偏只有这一条路方是活路,其余都是死路。 王崇修习的山海经,天符书之后,深切知道这两门道法的好处。 山海经进步虽然迟慢,但修成的道行深厚,几乎没有瓶颈。前期斗法尚不占优势,但到了金丹境以后,就能修成五行神变,这是一门不须依靠飞剑,就能与顶尖剑仙匹敌的道法。 阳真境以上,山海经还能修成太古无形气兵! 斗法之能,堪称同阶第一。 自从转修山海经,王崇就甚少在天符书上下功夫,演天珠也几乎从不催促,他多在天符书上下功夫,但演天珠让他挑选此法,显然亦是饶有深意。 山海经最大的缺陷,乃是只有八重境界,只能修至道君为止,如不然也不会进不去吞海玄宗十六门道法的最前列。 天符书,周天道印这一脉道法,却并没有此瓶颈。 按照演天珠的暗示,毒龙寺老祖日后会成为阴定休一类的人物,所创道法实有惊天动地之威。 但说阴阳天符剑,原本已经颇奥妙,但比起毒龙寺老祖铁犁破关之后,重新推演的剑法,却又小巫见大巫了。这位老祖把三十六道玄天禁法,融入剑术,演化为全新的三十六式阴阳天符剑,威力之强,几乎直追峨眉的两大镇派剑术。 最多也就是因为剑术新创,还有些不完善,待得铁犁老祖道行日深,把这一路剑术修改的尽善尽美,绝不会逊色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以及五火七禽剑诀。 尤其是这一门剑术,和山海经一般,并不依赖飞剑,纯以道行法术,便能匹敌绝顶的剑仙。 王崇正偶发奇想,把此界飞剑极其稀少,珍贵无比,联想到演天珠让自己修炼的两门道法,都是纯以法力匹敌绝顶剑仙,联系到了一处…… 就听得巨头老龙王开始介绍他书房中的第七件宝贝。 巨头龙王笑呵呵的说道“这件万钧墨,乃是老龙抽取了东海之内,八万四千头大乌贼精的墨汁,凝练而成。此物用来书写文章,能让字迹更增美观,自行修改文字错漏,虽然不能让文章字句更为华美,却也堪称绝品。” 王崇不由自主的应和了一句“乌贼精汁!好东西也。” 正文 四二二、重离教 巨头老龙王笑呵呵的说道“季道友若是看上了哪件东西,尽可取去。”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老龙王可是有些话说?” 巨头老龙王忽然请他来书房,玩赏宝物,又直言这些宝物,他若是喜欢,尽可取去,此必然是有事儿。 巨头龙王哈哈一笑,说道“确有一事,做这件事怕是你在烦恼, 《一剑斩破九重天》四二二、重离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剑斩破九重天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二三、闭关 王崇把传音螺丢给了巨玥儿,说道“此事我与你父颇多联手,便把此物交付与你,由你来同龙宫沟通。” 巨玥儿心头大喜,她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融入这些同门当中,毕竟她是个“妖怪”,但有了这个任务,自然就能跟五位同门一起做事,时常接触,也就关系亲近了。 王崇在徒弟面前,总要有些师父的尊严,也不敢跟邀月开玩笑,只是略略检验萧观音,萧和尚,奚南,奚元,奚洛五人的修行功课,就把徒弟们都打发下去了。 萧观音修行的是吞海玄宗最正宗的心法,御天兵法,又得了红玉双剑和柔红剑法,功力最为精纯,虽然还在天罡境,但距离大衍境也不甚远了,日后前途肯定最为远大。 萧和尚出去撞了一次机缘,如今是吞海玄宗的万兽喧嚣诀和佛门心法兼修,虽然现在的进境比姐姐还快一分,但功力驳杂,日后反而不如萧观音。 大衍境还看不出来,金丹境以后就会被拉开距离。 奚家三兄妹都入了大衍,奚南和奚元甚至隐隐有快要突破金丹境之兆。 这五个徒弟资质各有高下,萧观音几乎不逊色峨眉最出色的几个弟子,二十年苦功能道入大衍,已经是天下绝顶的资质。 萧和尚资质略差,又因为兼修佛门心法,突破大衍境并无窒碍,但数百年后修至金丹境,估计便是顶了。 至于奚家三兄妹,王崇也不好估算。 奚南和奚元的资质也是世间顶级,丹鼎法又是进境绝快,他倒是有些后悔,没有传授这两个徒儿真法了。 奚洛…… 这个小徒弟一言难尽,只能算是两个哥哥的搭头。 王崇也只希望这个小徒弟,能够平安喜乐,过此一生。 王崇待得几个徒弟走后,就问道“邀月姐姐,你说我若是让奚南,奚元,极烈都重修,可选本门哪一部真法?” 邀月比王崇入门可早多了,也比他了解吞海玄宗的一十六么道法,闻言笑道“奚南可是你大徒弟,这些年也锤炼出来,我觉得本门真法中,排名第八的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甚是合适。奚元走的五行路数,跟你所修的山海经最贴合,只是此法难修,你也尽知。” “至于极烈,要么学御天兵法,要么修灵霄幻剑术,本门其他真传都跟你这个徒弟路数不合。” 王崇微微点头,也颇赞同邀月的意见,他准备几个徒弟处理好重离教的事儿,就把几门功法作为赏赐。 毕竟都是徒弟,也不好太过偏心,奚家兄妹也要给一次机会,若是他们抓握的住,前途自然也不可限量。 王崇本想去地火窟寻找丙火灵精,但不知怎么,忽然就生出一股明悟,知道自己该当闭关了,他对邀月说道“我得了太乙元精,便有一种感觉,欲闭关一段时日,先把这件先天灵物炼化,大罗岛诸般事情都要交托给邀月姐姐了。重离教的事儿,也要劳烦姐姐决断。” 邀月欣然道“你肯努力修行,求一个上进,我欢喜还来不及。阿罗教和丹鼎门的事儿,你都交给我吧!重离教不过癣疥之疾,姐姐必能给你处理好。” 王崇也知道,对付重离教也没什么好法子,就是靠时间和精力,一年年的去打压,直到重离教自行土崩瓦解。 若是想要雷霆万钧,一举除根却难。 每次雷霆万钧之后,重离教必然潜伏,过得几十年,又复旧火重燃。但若是旷日持久,重离教都是一些凡俗,虽然有妖身变化,自身却不曾修行,寿元有限,自然就要被活活熬死。 王崇交代了邀月诸般事情,就在丹鼎岛上开始了平生最长的一次闭关。 王崇闭关之后,邀月就全面接掌了阿罗教和丹鼎门。 这位吞海玄宗的女仙,虽然在王崇面前温柔如水,但本身亦是雷厉风行之辈,手段也极是厉害。 在邀月的主持下,王崇和她门下七大弟子,轮番扫荡重离教,不过五年就荡平了苏岚国余孽。 极烈立功心切,在荡平苏岚国余孽的过程中,亲自出手,连毙了数十名炼化金丹大妖的重离教长老,威名一时远扬。 苏岚国余孽消亡,重离教沉寂了数年,又被突破大衍境,出门游历的萧观音,发现了昔日尸黎国提御一家。 这位最得王崇偏心的女徒,剑败隐藏多年,提御一家的老家主,也即是重离教的教主,连斩此老三大妖身,至此重离教几乎全数覆灭,东海之上再不复闻。 王崇和邀月门下的七大弟子,除了萧观音,萧和尚,奚家三兄妹,极烈来自十四岛,又有极光夫人这个金沙教的姑母,巨玥儿又是巨头老龙王爱女。 邀月夫人可不是王崇,她在东海也有甚多旧友,比如千花岛的水冰月,又有吞海玄宗的背景,经过了铲除重离教的大战之后。 阿罗教,丹鼎门,东海巨头龙王,还有金沙教以及十四岛的散修,渐渐关系紧密起来,结成了一个盟约。 不过十余年,大罗岛隐然已经是东海的一大势力,几乎不差海外七岛了。 除了丹鼎门和阿罗教之外,当初跟随王崇和邀月,来到大罗岛的周寒,苏味道等人,也在此扎下脚跟,甚至还先后迁入了十余批,跟吞海玄宗颇有关系的修仙世家。 他们没有仿照十四岛,按族群散居,也没有选择某处外岛,反而在大罗岛上凑聚起来。 在邀月夫人的推动下,这些跟吞海玄宗门人弟子有关联的修仙世家,跟王崇迁移过来的明山宗渐渐合一,形成了一处城郭,号为太明仙城! 极烈重修道法,以灵霄幻剑术再入金丹之后,就被邀月任命为太明仙城之主,有邀月的一力扶持,这座仙城隐然,已可跟阿罗教都相抗衡。 王崇这一次闭关,他也没有料到,忽忽就是二十三年过去。 二十三年,尚不够沧海桑田,亦不够物是人非,但却足以让世间新鲜人物换了一代。 。 正文 四二四、虚丹 王崇识海中的翠微灵山之外,罩了一层小重山,小重山之外是幽玄阴山,幽玄阴山之外是九黎山,九里山之外是一层虚影。 四重山之外,是四重海! 三潭印海之外是如月海,如月海之外是黄泉狱海,再以外是扶桑海,扶桑海之外亦是虚影。 王崇始终还未入金丹,故而无量量山和吞渊渊海只得 《一剑斩破九重天》四二四、虚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剑斩破九重天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四二五、一剑西狩 峨眉南宗的人也不多,当年玄叶带走了五位师弟,自己的十八个弟子,还有其余师弟的门徒,总计也不过五十三人。 后来白枭出走,又因为种种事情,死了七位三代弟子,现在还有数位行走天下,历练道心,故而如今只有二十余人。 这些年玄叶努力抵抗道化,欧阳图为师父脱劫奔走,也都没有想过收徒之类的事儿。 若没有王崇插手,峨眉南宗在不久之后,欧阳图就会死在万里虹界,玄叶也没撑多久,便自道化,其余人风流云散,落得凄惨下场。 玄字辈的四位道人,还是在玄德崛起之后,才率领门下不多的几个徒弟,回归了峨眉本山。 只是那时候,玄德如日中天,三代弟子纷纷崭露头角,这些昔日的师兄也只能被打发在某些别府孤苦度日,最多就是免了颠沛流离罢了。 如今峨眉南宗逆天改命,玄叶修成太乙不死之躯,欧阳图踏入阳真,再加上白枭培养出来的“小霹雳白胜”,已经压过了本山。 王崇在玄叶的绝世剑术之下,支撑到了五十招以上,还是终于不敌,被玄叶一剑横拍,拍中的后脑海,打的扑跌在地,输了这一次斗剑。 他满脸羞涩的起身,谢过了玄叶的指点。 玄叶笑呵呵的说道“你如今剑术也算有成,也去一趟西极陆洲,帮你大师兄收集炼剑材料吧。待得你二人回来,我就要开炉炼剑了。” 王崇有些犹豫的问道“我若是去了,峨眉跟太乙宗的斗剑该怎么办?” 玄叶笑道“天罡和大衍境的斗剑都是你主持,金丹境玄德也打算出战,有了他这个本山的掌教,自然也就用不着你了。” 玄德当年跟太乙宗约定了斗剑,在条款上争取了宽限,以十二年为一届。 如今天罡和大衍境的斗剑已经比过了。 天罡境的斗剑,峨眉三胜七输,算是丢了面子,好在这一场赌斗的彩头不大,白胜也没吃太多亏。 大衍境的斗剑,峨眉却是全力以赴,不但应扬,许旌阳,刘灵吉,齐冰云,尚红云,燕金铃,莫银铃齐出,甚至还把跟随玄机学艺的秦登仙也给叫了回来。 再加上玄叶的两个徒弟,凑足了十名大衍境的年轻弟子。 峨眉本山四大弟子,一仙二云两个铃铛,几乎都是大衍境巅峰,玄叶的两个徒弟虽然没有大师兄那般霸道,剑术也是极强,不差四大弟子的许旌阳和刘灵吉。 大衍斗剑,峨眉居然十战十胜,把太乙宗督战的狮童子气的脸色发白。 这位狮童子乃是善胜门下大徒弟,也是太乙宗仅有的三个修成太乙真诀之人,故而斗剑之后,就安耐不住,亲自挑战王崇。 当时王崇剑术还未大成,但仍旧在斗剑百招之后,小挫狮童子,让这位善胜道君门下输的心服口服。 甚至两人还因此成了好友,颇有些书信往来。 王崇有些好奇的问道“金丹境也好罢了,峨眉本山自己凑一凑,都能凑出十个,但阳真境的斗剑怎么办?峨眉三宗加一块,也未必能凑的出来啊!” 玄叶笑道“你怎么知道凑不出来?有你玄机白云两位师叔,加上你和欧阳图,这就四位阳真了。待得你玄德师叔再临阵突破,又复多了一阵。其余五个就去杨祖一脉求人,怎么也能凑出来。” 王崇惊讶道“玄德师叔也要突破了么?” 玄叶饶有深意的说道“不,他是在挑个能占便宜的机会。” 王崇虽然聪明,也想不到世上还有玄德这种人,不但隐瞒了修为,偷了东西还栽赃给师侄儿。 王崇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徒儿四处跟人说,自家师父把善胜道圣床铺都能赐下。 那套铺盖那是玄德来南宗的时候,顺手赐给了他,王崇也用不着这么奢华之物,又觉得这套铺盖颇有些不好的隐喻,就转手给了两徒弟。 王崇是真不认得,那是善胜道圣所用之物,还是素琴认了出来,偷偷跟师兄司徒威说了,把这口大锅结结实实扣在了“小霹雳白胜”头上。 他也不好去猜测玄德道人的品信,只能不再问了。 王崇按照玄叶的叮嘱,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去西极陆洲,帮忙大师兄欧阳图。 他在南宗呆的这些年,开始还颇受敌视。 当年峨眉南宗最艰难的时候,白枭叛门出教,所以南宗上下都颇瞧不起他,甚至连带也不大喜欢“白胜”。 但“小霹雳白胜”成就实在太辉煌,在外头极扬南宗的名声,渐渐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位剑术仅次于欧阳图少年。只是白枭当年做的事儿,实在太不地道,南宗上下从没有人打听白枭的事儿,也从没有人表示,希望白枭也一并归来。 此乃人之常情。 白枭当年在南宗最困难的时候,背叛南宗,如今南宗日子好了,难道还惦记让他回来? 也正因此此点,白胜的日子倒也极轻松。 他是真没法把白枭弄回来。 王崇如今只是第二元神,也没什么可收拾之处,他也只会去了自己的住处,叮嘱了几句两个徒儿。 如今司徒威也快要道入大衍了,素琴仙子本来就功力不俗,毕竟是海会道圣亲手调教,早就道入大衍,只是她学道也不甚努力,也不知哪一个年月,才能晋升金丹。 嘱咐了两个徒儿,王崇就去跟玄叶道别,驾驭了剑光,离开了峨眉南宗的小清虚洞天。 王崇这边离开,玄叶就催动玄玄炼遁术,拔起了小清虚洞天,遁走的无影无踪。 当初玄叶以绝大代价,去跟吞海玄宗换了这一门道术,就是为了让峨眉南宗的山门,随时可以搬场,避开世间大多数危险。 至于欧阳图和王崇回到了东土,自然会有特殊的联手手段,玄叶会直接来找他们,而不需要他们寻超小清虚洞天。 王崇也没有御剑直奔西极陆洲,他闭关太久,很想先去人间走一趟,做惯了仙人,偶尔也需要做个凡俗。 。 正文 四二六、无漏金丹 应扬忽然睁开双目,全身法力凑聚一起,一粒无漏金丹自虚无中凝聚,灿烂光焰。 这位峨眉四大弟子之一,飘然出了栖身的古洞,眺望远处白云青黛,心头却很不快乐。 峨眉的二代门人收徒的次序非常古怪。 跟玄叶走的那一批人,都收徒极早,玄叶收徒十八位,欧阳图入门最早,实际上这位 《一剑斩破九重天》四二六、无漏金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剑斩破九重天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四二七、白胜师兄真好 应扬微微抬头,却见一道赤虹宛如天绅倒挂,落于眼前。 他不禁微微一笑,喝道“白胜师兄,别来无恙?” 御剑飞来者正是王崇!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欲往西方一行,去相助欧阳图师兄,临行前来见一见师弟。” 应扬微生艳羡,说道“我还从未离开过东土。” 王崇 《一剑斩破九重天》四二七、白胜师兄真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一剑斩破九重天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二八、小霹雳你莫要欺人太甚 r/> 白胜和应扬你推我让,苍九子在一旁,心底都在滴血。r/> r/> 这口罗炎剑上,有他们昆虚山九大长老二十几年的苦功,王崇这是拿他们九大长老二十多年的青春做人情啊!r/> r/> “这小贼当真应了一句古话,取之尽锱铢,用之如瓦砾!不当人子!飞剑这般贵重,也随手就送了……”r/> r/> 应扬推了几次,始终却不过,还是收了这口罗炎剑。r/> r/> 他修炼的大小五行剑诀,的确是只要五行之剑都能运使,此时稍稍运剑,只觉得这口飞剑就如为自己度身打造的一般。r/> r/> 五行真气一催,罗炎剑剑光变化,化为三四十丈长短,竟然比王崇的丙灵剑还要长大,仅仅是略次灵池剑的剑光。r/> r/> 王崇的丙灵剑乃是炼质之剑,只得炼形一次,故而纵然习得剑光化虹,也只能催至丈长短。r/> r/> 罗炎剑却是偏炼形的飞剑,昆虚山九大长老重炼之后,已经炼形四次,跟齐冰云的火鸦剑炼形转数相当。r/> r/> 故而剑光才有如此暴涨!r/> r/> 应扬好歹也入了金丹,剑光化虹之术,也难不住这位峨眉的四大弟子,未来的天上劫仙。r/> r/> 王崇笑容满面的对苍九子说道“白胜甚是感激。”r/> r/> 苍九子急忙答道“没甚没甚,理所应道。”r/> r/> 王崇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峨眉南宗掌教玄叶道圣,欲开炉炼造飞剑,只是道友也知,这飞剑新出炉,也只是剑胚,还须得祭炼蕴养多年,方能有炼形质之妙……”r/> r/> 苍九子听得脸皮不住的抽搐,有一种不甚美妙的感觉,从脚底板就蹿了出来。r/> r/> 果然!r/> r/> 王崇在客套几句之后,就恬然的说道“我欲放几口飞剑在昆虚山,请诸位道友帮我炼几转。此乃不情之请,还望苍九子道友万勿推拒。”r/> r/> 苍九子老道当时就气血上撞,喝了一声“小霹雳你莫要欺人太甚……”r/> r/> 就听得一个悠然的声音,从九老峰上传来,淡淡说道“我昆虚山可帮道友炼剑三转,是三口均分,还是都用在一口上,道友自选罢!”r/> r/> 苍九子不甘心的叫道“山主!”r/> r/> 那个声音笑道“苍长老,莫要如此,区区昆虚山上下,五十年苦功,能够结交峨眉南宗上下,岂非美事儿?”r/> r/> 王崇哈哈一笑,拱手叫道“山主美意,白胜生受了。”r/> r/> 他长笑声中,拉着应扬化虹而去。r/> r/> 苍九子望着这货的遁光,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嚣张,堵的自己千年道心都要梗塞!r/> r/> 他叹了口气,叫道“山主!果真就要让这小贼如此嚣张吗?”r/> r/> 那个声音淡淡的说道“且看他嚣张。”r/> r/> 苍九子细细品味,精神陡然一振,叫道“还是门主深谋远虑,且让我们昆虚山坐观此子成败。他如此张狂,迟早有倒霉的一日。”r/> r/> 那个声音幽幽说道“苍九子长老……我的意思是,再忍忍,忍到玄叶,欧阳,白胜都飞升了,咱们日子就好过了。”r/> r/> 苍九子长老一派仙风道骨都不要了,悲愤莫名,指天责问道“为何天道无眼……”r/> r/> 他此言刚出口,就一个雷霆,把老道吓的赶紧缩手。r/> r/> 应扬飞出甚远,才小声问道“白胜师兄,刚才你发了一道九霄雷术,却隐而不放,这是什么法诀?”r/> r/> 王崇笑道“一个小小的门道,你只须如此运转真气……”r/> r/> 小贼魔把一个诀窍,告诉了应扬,应扬铸就金丹,自然也施展得雷法,他扬手一雷,果然雷光哑哑,没入虚空。r/> r/> 过了顷刻,虚空之中,雷光骤然炸裂,事先绝无征兆。r/> r/> 应扬微微一愣,立刻就欢喜道“白胜师兄,这雷法好生精妙。”r/> r/> 王崇笑道“小小法门,上不得台面,哪里谈论得精妙二字。”r/> r/> 应扬满脸欢欣的说道“若是斗法的时候,预先埋伏下数十道雷法,把敌人再引入雷法伏击之圈,只怕便是稍胜几分的敌人,也要饮恨当场。”r/> r/> 王崇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脸色,又复指点了这门雷法诀窍,如何才能让雷法潜伏的更深,如何掌控雷法爆发的时机,如何配合剑术……r/> r/> 应扬听得连连点头,心中也生出赞叹之意,暗暗忖道“我连败三千一百二十场,果然并无冤屈,白胜师兄实在的斗法的天才。”r/> r/> “各种蹊跷百出的法门也就罢了,就算是单纯的剑术,他也实是胜出我几十倍……”r/> r/> 王崇也不知道,应扬如此赞美自己,他道行比应扬高了一个境界,又被玄叶这等宇内近乎第一的剑仙,倾尽全部心力,打磨了二十三年,光是斗剑就不知斗多少次了,哪里还能胜不出应扬一个没怎么出门,斗法经验极少,也没正经师父点拨的“苦孩儿”?r/> r/> 应扬跟王崇一起,飞了一会儿,忽然叫道“白胜师兄!怎么还不是去西边的路?我知道了,你定然还有如昆虚山一般的故事儿。我猜猜你又请谁帮忙炼宝物?”r/> r/> “云台山?大罗宫?还是武当派……”r/> r/> 王崇一脸的尴尬,他心道“应扬师弟,你日后成就劫仙,或可如此厉害。使唤这几家门派,就如使唤小厮一般,但现在咱们兄弟可不行啊!”r/> r/> “你一个才成的金丹,我一个二手阳真……”r/> r/> “咱们兄弟俩还搞不掂这几家啊!”r/> r/> 应扬猜得几个结果,心头对王崇佩服更甚,心道“我峨眉本山一脉,哪里有白胜师兄这么洒脱之人?想要什么飞剑法宝,不须自家祭炼,自然有大门派抢着帮忙。”r/> r/> “昆虚山的长老们多热情!帮忙祭炼罗炎剑,九大长老一起出手,生生用了二十几年,把这口飞剑炼形质了一次。要知道,寻常真人之辈,须得一百年才能炼形质一次。就更不用说,我白胜师兄随便提一句,还要他们帮忙祭炼太白灵光剑,昆虚山就生怕这生意被人抢了一样,忙不迭的答应了。”r/> r/> “就连昆虚山的山主都说区区昆虚山上下,五十年苦功,能够结交峨眉南宗上下,岂非美事儿?”r/> r/> 应扬越想越多,王崇越来越尴尬。r/> r/>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你就是得意太过,迷路了。r/> r/> r/> 正文 四二九、阴式灵算 王崇暗暗算了一下,自己和应扬的方位,心道:“这个方向,好像是去魔极宗!我不如去魔极宗装个逼,遮掩了迷路之尴尬。”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恰好魔极大典便在数日后,你可去搅乱一番。 王崇微微心动,他可是知道魔极大典,当年在天心观修道的时候,举派上下,所有年轻一点的子弟,无不渴盼参加魔极大典。 只要在魔极大典上露出资质,有培养的潜质,就会被本宗收去,传授最上乘的魔门,从百万魔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王崇当年也是有资格参加魔极大典,并且被本宗挑走的人,只是天心观并不喜欢门人被挑走,大多是旁支门派也都不是太喜欢门人被本宗挑走。 那些门人弟子加入了魔极宗,再也不会回来出身的旁支,与天心观之类的旁支,并无半分好处。 所以天心观才想把王崇送去峨眉,窃取道法,如是能窃取了峨眉的道法,天心观上下才能尽获好处。 就算峨眉觉察了此事,他们也能举派去投靠魔极宗,又或者其他强横的旁支,甚或直接就散了,大家各奔前程。 天心观这等诞生自魔极宗的旁支,足有数百上千,生生灭灭,也说不上什么大事儿。 总而言之,倒霉王崇一个,福利举派上下,是个比较有性价比的魔门天才弟子使用方式。 那种举派供养出来一个天才,去了本宗就不回来……就相当缺乏投入产出值了。 王崇拍了拍应扬的肩头,含笑说道:“莫要胡思乱想,师兄带你去开个眼界,瞧一瞧此界魔门第一大派的最大盛典!” 应扬蓦然想到了关键,叫道:“我们这是去魔极宗的方向?他们近日就要举行魔极大典了吗?” 王崇见应扬如此一脸钦佩的神色,知道自己没有露出马脚,脸上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猜的不错,肚内却暗暗忖道:“维持人设还真特么的难。” 应扬心头震惊无比,暗暗忖道:“原来我想的都还是小家子气了!白胜师兄居然是要去魔极大典上闹事儿,这是何等之气魄!” 王崇含笑说道:“也不须把此事想的太难。魔极宗虽然号称此界第一大魔宗,但如今实力衰落,连一位道君也无有,纵然有七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也都多是闭关苦修不会出来。” “只要没得三位以上的魔门大圣坐镇,到时候,你就且看为兄的手段。” 王崇被玄叶狠狠操练了二十三年,道法剑术无不大进,虽然还差小剑仙欧阳图有一段距离,但此界的阳真之辈,已经没得谁人给他放在眼内了。 至于魔门大圣…… 他“小霹雳白胜”斗不过,还不行吹个牛吗? 吹个牛能死人吗? 绝逼的不能。 王崇这话说的是何等之轻描淡写,把个应扬忽悠得的心潮澎湃,暗暗忖道:“原来白胜师兄已经如此之厉害,就算二三位魔门大圣都留不住……” 王崇笑呵呵的把自己迷路的尴尬事遮掩了过去。 应扬对这位“白胜师兄”的钦佩,又复提高了一个小层次。 两师兄弟驾驭剑光,将错就错的赶路,不过一日有余,路上就偶尔能够见到行色匆匆的魔门弟子了。 王崇和应扬两人都是一身峨眉的道法,剑光又都极为耀眼,这种“路上行人皆魔子,就我两个是剑仙”的行为,又实在太特么的嚣张。 所以一路上,两人接连斗了十余场的法。 王崇都没怎么出手,应扬就单身独剑一一料理了。 能够参加魔极大典的人,都是魔极宗旁支最为出色的弟子,但不管这些魔门弟子有多出色,还能比得上三百年后的应真君了? 只是连厮杀了十余场,应扬实在忍不住了,趁得路上歇息的时候,问道:“白胜师兄!就算没人识得我们的样貌,也不知道我们是峨眉弟子,但这般招摇,怕是混不进去魔极大典,就要遭魔门的围攻了。 王崇略略沉吟,就一拍大腿,叫道:“应扬师弟说的甚是,我们还是伪装一下吧。” 应扬还真担心,这位“小霹雳白胜师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入魔极大典,然后再肆无忌惮的乱杀一气,再扬长而去。 这也未免太嚣张了? 王崇略略掐算,他这一手《阴式灵算》,乃是阴定休集百家之长,所创的推算之术,他被玄叶强行逼迫,修习了一番。 虽然小贼魔与此道,并无天份,但粗略的推算,却也能不离十,尤其是算那些凡俗,乃至修为低微的角色,极少出错。 王崇推算了一阵,笑道:“有了!” 应扬忙问:“师兄有了什么想法?”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此去三十里,正有一支魔门旁支的弟子修习,我们去杀了他们,便可冒充身份,混入了魔极大典。” 应扬急忙说道:“我们不懂魔门功法,如何冒充的了?去魔极大典,斗法的时候甚多,总不能不出手吧?” 王崇笑道:“不妨事,我好友季观鹰,联合东海金沙教,巨头龙王围剿重离邪教,得了一术,名为人妖相化,我们可以择一魔门弟子炼做妖身。尤其是这支魔门,叫做阎魔宗,当年我杀了几个害人的阎魔宗弟子,一时好奇逼问了一番,得了阎魔宗的功法,绝无半分破绽。” 应扬闻言,也觉得不错,他当然知道人妖相化之术,此术对正道弟子来说,只是一门鸡肋的邪术,倒是没甚抵触。 当初阎魔宗的卫悲也去围攻吕公山,却倒霉落在了王崇手里,被小贼魔逼问出来阎魔和他自己所创的独门操魔,居然就派上了用场。 王崇和应扬略略休息,就御剑直扑三十里之外,那些倒霉的阎魔宗弟子,也没有料到,自己等人就是随便休息一下,就招惹了此界最凶残的两个家伙。 王崇人在十里之外,就伸手一指,一个面容白净的阎魔宗弟子,说道:“那个生的不错,我就挑选他了。” 正文 四三零、师兄果然…… 应扬语气森然,问道“白胜师兄!那些魔罗睺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讪讪的收了手指,微微皱眉,做出了一个愤怒内敛的表情。 阎魔宗这支队伍里,除了三十余名弟子和三位长老,还有数百头魔罗睺。 当年王崇遇到阎魔宗小魔帅卫悲的时候,这家伙先后害了有上千人,召唤魔头降临,借助人身化生了百余魔罗睺,任意妄为。 王崇出身魔门,从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 尽管他如今是正派弟子了,但正邪之分,是非观念却并没有扭转。 他就是知道怎么做合适当一个正派弟子,所以不会选错,也不会做错。 王崇缓缓说道“阎魔宗以操纵魔物著称。那些魔罗睺必然是他们召唤魔头,降临人身,化生出来的邪物。” 应扬冲着王崇深深一礼,说道“师兄!阎魔宗如此丧心病狂,我欲诛尽杀绝。”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你去都杀就是!还有……那些魔罗睺救不回来了!” 应扬点了点头,剑光按落,光明正大的向阎魔宗走了过去。 王崇愁眉苦脸的催动了阴式灵算,此术乃阴定休集百家之长,创出的推算之法,以推算之精妙,也只稍逊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 当年阴定休推算之术超出了演庆真君,乃是他天资横溢,道行高深,峨眉如今诸位弟子,却没有一个能够学步。 王崇学的不精,但稍稍推算,忽然露出喜色,暗暗叫道“居然有这般好运气。据此五十里,就是小月宗的驻扎之地。” 应扬现身,阎魔宗的人就见到了,有位长老也不问来者是谁,一声喝,就有十头魔罗睺狂奔而出。 应扬根本连瞧也不瞧,这十头魔罗睺才到跟前,就四分五裂,化为十滩黑水。 在后面掠阵的王崇,忍不住惊讶道“这是剑意化形!应扬果然天才。” 剑意化形乃是剑意天心的高段运用,纯凭一股剑意,就能斩杀敌人。 据王崇所知,目前峨眉二代弟子,也只有六七人炼成,三代弟子……峨眉本山就只有应扬,就连齐冰云都还未炼成。 应扬目不旁视,淡淡喝道“尔等炼人为魔,该当天诛,我今日就替天行道罢。” 一个阎魔宗的长老冷笑道“原来是道门的人,这里是魔极宗的地盘,你以为自己能随意放肆吗?” 只是他虽然说的厉害,但心底却早就怂了,这才会拿魔极宗恫吓对方。 应扬淡淡说道“除非是魔极宗有三位以上的大圣出手,不然天上地下,谁也救不得你们。” 王崇伸手一捂额头,肚内暗道“来一个就够了。”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我就是吹吹牛败败火气,应扬师弟你怎么就当真了?” 应扬这句话,配合绝世之姿,阎魔宗的人尽被震慑,三大长老一起出手,驱使数百头魔罗睺围攻这名“可怕”的大敌。 都能吹嘘,没有三位以上魔极宗道圣,绝救不得人,这些阎魔宗的人都以为来的是玄叶,又或者欧阳图。 稍微乖觉的阎魔宗弟子,猛然一声发喝,就撒腿狂奔,这些阎魔宗弟子连天罡都不多,有几个御气飞掠的,扎眼就把同门抛在后头。 应扬也不用罗炎剑,只是单膝点地,伸手一拍大地,使出了一式五行禁法——两仪翻天震! 此法以五行真气为根基,或者土木两行,或者水火两行,把真气灌入大地,引发小范围的真气震。 这一手禁术,也不算精妙,修成天罡之辈就不大用得上了,大衍之辈飞空来去,更是没得机会使用。 但此刻这一招禁法在应扬手底,生出了玄妙若斯的功用,数百头魔罗睺被他一招解决,五行真之下,尽数震毙。 击杀了这些魔罗睺,应扬仍旧没有出剑,而是一声清喝,被他借来的地气,还未消散,就被五行真气催动,化为了九条黄蛇冲霄。 阎魔宗的那些不懂得御气,御气飞掠也飞不高的门人,被应扬这一式禁法——地龙噬凶! 最少……击杀了一半。 王崇望着应扬,忽然心头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应扬一直都视他为师兄,他仗着修为,也未免有些轻视这位“命中注定的大敌”。 但此时见应扬对敌,每一次出手都精妙若斯,他看着应扬第三式五行禁法使出,三位阎魔宗的长老虽然拼命反击,却仍旧一招没得撑过,就一起殒命,不由得叹息一声,暗暗忖道“果然不愧是三百年后应真君,日后能成就劫仙的人物。” 应扬一共就只用了五招禁法,就把阎魔宗上下,杀了一个干净。 这位峨眉弟子,轻抚袖袍,念了一段往生咒。 这却非是道家的功课,是白云大师引入峨眉的佛门之术。 应扬没有佛门功法,此界也没有超度直说,他也只是为那些被阎魔宗炼成魔物的无辜生灵,做一番祷告罢了。 王崇悄然走到了应扬身边,说道“师弟也不要难过,这种事儿,在魔门,每天都要发生。” 应扬淡淡说道“师弟不是难过,只是觉得,他们还不如一些妖怪,魔门十之,不可活,不该活。” 王崇拍了拍应扬肩膀,说道“此去五十里,还有一处魔门旁支,这次你可不要全杀了。” 应扬答应了一声,说道“师弟已经散了胸头戾气,这一次定会听从师兄吩咐。只是可惜,师兄懂得阎魔宗的功法,却……” 王崇笑道“我也懂得一些小月宗的功法。” 当年他杀了魔门的子,还是演天珠让他逼问出阴阳造化之术,后来他用此法救了邀月,再后来……就再也没用过了。 应扬大大的惊讶,随即就暗自醒悟,忖道“我还以为就只有我对作恶的魔门,生出压不住的愤怒,白胜师兄果然也是嫉恶如仇的人。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魔门中人,这才积攒了这些魔门的功法……” 应扬望向王崇的眼神,越发的钦佩了。 。 正文 四三一、魔门第一无赖 小月宗此番来的人都是子,其余不是子的人都没来,也没长老带队。 齐刷刷的十九位子,人人都脸色惨淡,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下场,要去给一位魔门大佬“疗伤”。 阴阳造化之术的疗伤心法颇为邪异,把伤势从受伤者转移到疗伤者身上,不管多重的伤,只要舍得死上几个修炼阴阳造化之术的人总能救活! 所以他们这一十九人能活下来几个,一看运气,二看那位大佬受伤究竟有多重。 这些子当然不会心甘情愿,但他们只看那位押解的人,就人人心生寒意,没有一个人想要逃走。 这个一脸无赖之色的魔极宗弟子叫做凌飞。 他去小月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交涉之意,就是从大门一口气杀到了小月宗宗主的跟前,一招就把这位魔门旁支的宗主打成了肉饼,然后的事儿……就特么没啥创意了。 小月宗从上怂到了下,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凌飞的一言半语,生生被他把小月宗的子一网打尽。 凌飞根本不理会这些小月宗的子,他手持一口短刀,正在雕刻一个木头。 在他的一双巧手之下,这块木头衣袂飘扬,一个绝色女子渐渐成型。 王崇和应扬摸到了小月宗的驻地,两人望着一个个脸色悲愤的小月宗门人,还有那个正在雕刻美人儿的少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应扬正要长身而去,把小月宗的人尽数擒杀,王崇却拉住了他,脸色古怪。 这不是王崇有什么想法,而是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杀了那个一脸无赖的少年…… 王崇正要问一句,为何不能杀了。 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算了,你和应扬干掉了这些子,他始终会恨你,杀不杀都没区别了。 王崇也精通阴阳造化之术,心头有些猜测,问道“他可是要救人?我也懂阴阳造化之术,只要有几十具妖身,救人不在话下。”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也得有本事见到受伤之人。 王崇顿时默然,他都不知道谁人受伤,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见到那人。只是他也有些奇怪,追问道“为何不能杀了那个一脸无赖的少年?” 演天珠良久良久才送出一道凉意我当初劝你不要来魔极大典。 王崇说道“为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是不想你死在他手里。 王崇瞧了一眼那个少年,心道“那时候我实力太弱,现在我道行法术罕有人能敌……所以,你这一次没有劝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杀他…… 王崇心道“不杀此人,如何能够冒充小月宗的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最好……也不要杀小月宗的人。 王崇心头一句“麻麻屁!老子头一次见到这破珠子如此舅纠结。” 王崇和应扬都是年青一代的翘楚,根本就没有偷袭的意思,之所以小月宗的人没觉察,就只是他们太弱了而已。 但凌飞却不是小月宗的那些笨蛋,他早就知道有敌人,只是不明白这俩敌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苟苟且且”就是不过来。 “也罢!就让我出手结果了他们,免得耽误了事儿。” 凌飞手中的短刀横空一掷,化为银虹直奔应扬,自己却骤然暴起,扑向了王崇。 王崇正忖道“这家伙岂不是找死?我一剑就能杀了他。” 就听得听应扬叫道“白胜师兄,且让我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退下。 王崇心头苦笑,他还是真第一次见到,演天珠如此纠结,显然并不想自己或者应扬杀了这个一脸无赖的少年,但却也给不出什么正经的理由。 王崇就那么干脆的席地一坐,对扑来的凌飞视而不见,应扬罗炎剑出手,化为赤虹,把凌飞的短刀要凌空斩断,同时亦把凌飞拦住。 说时迟,那时快。 凌飞的短刀和应扬的飞剑硬拼了一记,两人的真气在瞬息间,变化了最少一十九次,居然不分胜负。 应扬没能击飞这口短刀,凌飞也没能缠住应扬,让他空出手来,虚空一按,一道剑意横空,生生把凌飞逼退。 凌飞退了一步,他也是极有决断之人,喝道“你们快逃,我来拦住这两人。” 小月宗的人稍稍迟疑,几乎立刻就分头逃散,他们早就想逃走了,只是碍于凌飞的凶威,才不敢动弹。此时有大敌绊住了凌飞,还有不逃命的? 十九名小月宗的子,没有一个逃向同一个方向,人人心头想的都是“只希望这混账去捉别人,不要来捉我。” 凌飞把一切杂念都排除脑海,长啸一声,短刀化为银虹和应扬斗在了一起。 他本来担心王崇去追杀那些小月宗的子,但却发现王崇根本没有动弹,坐在原地不动,这才放了心。 凌飞哪里知道,王崇此时早就把小篁蛇放出来了。 二十余年来,黑风双煞早就恢复了七八分功力,此时正催动玄武罗睺计都魔光,兜远了一个个活捉这些子哩。 应扬虽然刚突破金丹,还未有经历金丹境的三灾,但实力已经是金丹境的顶尖,虽然还不如王崇,更远远不如欧阳图,但绝对不差龙吉吉之流,就算遇上极光夫人这类阳真大修,也能争斗一番。 他最近得了王崇指点剑术,又得了一口罗炎剑,本拟只须数十招就能拿下对手。 应扬本来已经是高看了对手,但教授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需更高看一些。 凌飞的刀法,有泣鬼惊神之妙,这一口短刀虽然品质略逊,但也能跟罗炎剑硬拼,只是刀光变化不够玄妙。 凌飞跟应扬斗得百招以上,心头焦躁,暗暗忖道“此人还有个同伴,实力似乎也不下于他,我若是再不能速胜此人,待得他们连人联手,我只怕要大败亏输。” “还是莫要在乎形象丑陋,丑一些就丑一些,出尽全力吧。” 凌飞想到此处,狂喝一声,身上衣衫尽裂……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三二、香舍利界 凌飞出身魔极宗,自然也是修行了天魔万化玄变经,他入道的根基是七十三卷玄玄天书之一的优婆檀经! 天魔优婆檀,又称无忧天魔,无忧天女! 天生有香舍利界护身,能生三十二种体香,每一种香氛都有不同妙用,能生四十八种财宝,每一种财宝都能一种玄妙。 唯一让凌飞有些羞臊的是,每当他施展优婆檀经的时候,都会化为——女相! 应扬按住罗炎剑,望着化为绝色天香的凌飞,急忙叫道“白胜师兄!这种不知廉耻的家伙,该怎么杀?” 凌飞怒道“你才不知廉耻,且中我汨罗香!”他扬手发出一股奇香,应扬顿时生出神魂颠倒之感。 作为峨眉四大弟子之一,应扬的道法根基极稳,道心如恒,略一凝定,却发现这不是毒物之类,乃是天魔妙术,直指神魂。 刚刚化解了这一股汨罗香,应扬的眼前就多了一道银虹,森寒之意,迫在眉睫,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催动罗炎剑抵挡。 凌飞催动了香舍利界,干扰应扬的神魂,手中短刀化为银虹,如疾电爆射,务求双管齐下,迅速击杀此人呢,再去对付另外一个。 应扬中了汨罗香,反应慢了一步,但他终究是将来要成就劫仙的人物,千钧一发之际,罗炎剑挡下了凌飞的短刀,只是失去了先机,顿时被杀的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王崇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大略明白,演天珠之所以让他对某些人特别好,又特别在意某些人,是因为这些人跟自己有莫大关系。 按理说,应扬是他命中注定的大敌,凌飞却跟他有极大关系,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凌飞才是。 但…… 他跟应扬乃是师兄弟,关系极为亲密,凌飞才是敌人。 应扬出言求助,他居然因为分心,没有开口。 此时见应扬被杀的狼狈,王崇心中念头转来转去,终于有了决断。 他轻轻一笑,喝道“应扬师弟!他修炼的是优婆檀经,此法能够修成香舍利界,能生三十二种体香,每一种香氛都有不同妙用,能生四十八种财宝,每一种财宝都能一种玄妙。” “对付此等魔徒,要以守为攻!先以本门秘法守护自身,每破去此人一种法术,就等若轻创对手,待得破去此人十种八种法术,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反攻了。” 凌飞听得心惊,他修道比应扬年久十倍,晋升金丹也有百余年,虽然也还未度过三灾,可魔门诸般法术精湛,斗法经验丰厚,更深通机变。 一旦施展了优婆檀经的魔门,在万花筒一般的神妙法术之下,凌飞有十足信心,在十招之内斩杀应扬。 但王崇却一语道破了优婆檀经的玄妙,甚至指点出了唯一破解的法门。 凌飞甚至生出了,此人怕不是堪比项情之流的念头来。 这个念头生出,凌飞就忍不住冷笑,心道“道门除了欧阳图,还有何人能够在同样境界下,匹敌项情那怪物?他也许就是长辈指点,才得知优婆檀经的底细,但真个斗法,也未必就能应付。” 凌飞把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 应扬这种斗法经验浅薄的新手,纵然有王崇指点,仍旧被杀的左支右绌。 凌飞随手飞出一件宝物,喝道“我有无忧摩尼宝,欲换七情六欲心!” 应扬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真气法力骤然暴增了三层,但却忽然就——莫得感情了。 似乎世上一切都不再重要,喜怒哀乐忧恐思,爱恨贪嗔痴怨尽数剥离。 若是没有王崇指点,应扬必然惊慌,甚至对体内的多出来的真气,也会生出疑虑,但得了王崇指点,他再无任何思虑,反手给自己施展了一道小五行护身法,罗炎剑绕身一匝,虹光烈烈。 应扬暗暗忖道“魔门秘法讲究有来有去,引诱修行之士,互做交换。但若是我能找出其中关键,就能抹去此等交换,破去他的法术。” “如白胜师兄所说,若是能破去对方几种法术,他魔法反噬,便是我取胜之机。” 应扬未来能够成就应真君,乃至飞升成为劫仙,天资几乎无可挑剔,得了王崇指点,立刻就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 峨眉的道法,最具破邪之力,他虽然修行的不是最具破邪的几种道法,但五行之术最为通用,倒也一样能克制凌飞的优婆檀经。 凌飞也没想到,应扬居然如此坚韧,他刀法压住了应扬,就又复使出来另外两种香法,一名为爱染天香,一名为缥缈香。 前者发出,应扬就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可爱起来,未免手下一缓,后者发出,应扬忽然就觉得自己周围的天地尽皆虚渺,不知远近,不知高低,难分东南,无问西北,就连上下都颠倒。 应扬尚是首次遇到,这般诡秘的魔门秘法,他一直都以为,魔门跟峨眉道法一般,都是剑术雷法,驾驭法力,堂堂正正,哪里料得会有这般不可思议? 若是没有王崇指点,此时应扬也没多少斗法经验,必然慌乱,难保就会被凌飞所趁。 但有了王崇的指点,应扬一颗心镇定无比,他甚至也不怕自己失败,毕竟有白胜师兄在旁掠阵,就算一时失手,也有人保护他不受伤害。 这般斗法,被应扬视为磨砺,一声喝,五行真气灌入了罗炎剑,罗炎剑本来是火系飞剑,但却被他以火催金,金生丽水,水木转生,木又生火…… 五行轮换,一口火系的飞剑,竟然使出了五行俱全的妙用。 不要说正在对敌的凌飞,就算旁观的王崇,都心生骇然。 凌飞是没曾想过,世上居然还有应扬这般人物,明明也不过初入金丹,道行法术尽在自己之下,又是头一次遭遇自己的诡秘手段,居然就凭了一手五行剑术,硬生生抵挡住了自己的优婆檀经。 王崇是真的在感叹“果然不愧是三百年后应真君,如此天份,只怕玄叶和欧阳图也逊色一筹,他们能斗法无敌,应扬却是天道之姿。”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三三、当年地窟 【】,精彩小说免费阅读! 凌飞刀光如暴风骤雨,一时间连应扬逆转五行的剑光也压制住了,然后他就…… 猛然向王崇出了手! 王崇叹息一声,面对加诸自己身上的香氛和魔道秘宝,只是剑光一振,就尽数斩碎,万法不沾,不落一丝因果。 丙灵剑悄然浮空,在凌飞的后脑海敲了一记,把这位魔门才俊吓得,遁光加速,直接就逃了。 凌飞是没法不逃,他本来以为应扬十分难对付,若是能擒下王崇,或者可以扭转战局,哪里料到这位看起来比应扬还年轻几岁的少年,道法如此厉害。 凌飞逃走出了百里,心头还微微奇怪,暗忖道“此人绝非是金丹境!就算是项情那怪物,也没有办法把握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一定是阳真境的大修,而且还绝非是寻常阳真,乃是最顶尖的大真人……” “此人是谁?为何放我一马?” 凌飞想不通,应扬却想的很开。 王崇吓走了凌飞,就笑道“这个对手不错,就留给应扬师弟,作为磨砺吧。” 应扬微微一笑,却没有回应,而是坐在地上,双目轻阖,显然刚才的战斗,让他有所领悟。 王崇随手一拍,一道剑光飞起,把应扬给笼罩在内,以他的剑术,就没得几人能够突破丙灵剑,伤到应扬。 王崇也是心头赞叹,凌飞已经是魔门极出色的人物,比他当年遇到的魔门阴阳子千叶,还要出色甚多。 要知道当年的千叶,不但一人两化,阴阳双体,还炼就了万魔山和天魔幻身,实力强横的不可思议。 当年王崇还要和朱红袖联手,才有希望能击杀此人,只可惜后来接天关有变,天魔突破了接天关,各派大佬联手,把鸷玄魔君拍上去补了天。 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王崇和朱红袖约定,要击杀千叶的计划,就此搁浅了。 凌飞虽然出色,但也不会让王崇有多惊叹,他平生所结识之辈,无不是天资横溢。 不管是齐冰云,朱红袖,韩嫣,甚至稍次一级干荫宗,吕公山,虞南翼之流,乃至各派那些修道千年以上,突破阳真的长老和大师兄,也都不会差之太远,甚至有些人还胜过了凌飞。 但如应扬这般人物,也就只有玄叶,欧阳图等人可比。 便是王崇都略觉比不上。 他是真没有信心,能够从大小五行剑术中,领悟出来五行合运的妙诣。 “也不怪演天珠说,他是我毕生大敌。这家伙厉害成这个样子,一旦成长起来,只怕是全天下所有修行之士的噩梦,不啻第二个阴定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阴定休一千七百年成就劫仙,还真就差了他这个徒孙一丢丢。 王崇哑然失笑,心道“只要能成就劫仙,就算早几年,晚几年,又怕了什么?人间!也不是不够繁华,不够让人留。” 王崇也在应扬身边盘膝坐下,要等应扬感悟,此番战斗的收获,才继续前行。 第二元神这边,形成有些混乱,但王崇本身却目标明确,他本身已经和邀月一起,又去了西境苦海。 王崇把太乙元精炼入了体内,铸就了虚丹,他舍不得手头的四条丙火灵蛇,就想去当年纯阳大圣用来孕育丙灵剑的地窟,去寻找其余的丙火灵精,用来铸就先天五气灵丹。 他要出门寻找五行灵物,当然要跟邀月一起同行。 出发前,他又复召集了门徒,本想最后劝说奚南和奚元,但最后却是他这个做师父的被两个徒弟说服。 奚南想要继承父亲奚魔山的遗志,故而不愿意改修吞海玄宗道法,仍旧想要修行丹鼎法。 奚元本来有些意动,但哥哥不肯修改,他也问过了王崇,知道自家的小妹奚洛,没有资质,若是改修吞海玄宗道法,只怕入不得大衍,修为有成之前,便要老去,所以也决定不再改换法门。 王崇知道人各有志,劝说不得,也只能放弃了劝说,把丹鼎门掌门的交给了奚南,亦让奚元和奚洛做了副掌门,算是把此事了结。 极烈也极可惜,他倒是转修了吞海玄宗的道法,王崇所传的灵霄幻剑术和御天兵法一般,都是气兵之法,非是真正的剑术。 好在王崇手里还有一门合适他的剑术,就是当年夺自东海三枭之手,千花岛秘传的九寒经,内中所载剑术,和玄阴剑颇为契合。 如今王崇门下,反而以极烈为最强,道行法术无不出色,只是他因为入门最晚,反而却是个师弟。 只是他掌握了太明仙城,此乃明山宗之人和吞海玄宗门人弟子的家眷联合,倒是最为吞海玄宗的人接纳。 明山宗的人也不知道,小霹雳和季观鹰的关系,但既然落入了季观鹰的手里,就等若入了吞海玄宗,他们反而更为欢喜。 毕竟吞海玄宗比当年明山宗依靠的太乙宗可要强势太多了。 王崇也不怕消息走漏,他从好友手里,收容了一些“小门小派”之人,又能是什么事儿了? 就算太乙宗知道,四大道圣又敢来责问演庆真君吗? 当初安置明山宗的时候,王崇就想好了这件事儿,后来邀月知道,替他安排的更是妥妥,明山宗和吞海玄宗门人弟子的家眷合并,那真是谁也再讨要不走了。 王崇微微感应体内的四条丙火灵蛇,笑道“邀月姐姐,前方不远,就是那一处地窟。我早就托人打听,都说里头有丙火灵精,也不知道此番,能否取得这先天灵物,助我道行更进一步。” 邀月笑道“且下去探索一回,不就知道了。” 邀月可比当年的朱红袖,道行高出太多,她素袖一拂,也不用自己的黄皮葫芦,直接驾驭遁光穿入了海水。玄玄炼遁术可没有防御之能,用此宝下去万一有什么损伤,邀月可是要心疼。 王崇跟着邀月,他可没有邀月那般轻描淡写的能耐,老老实实施展水相变化,准备寻到地窟之后,再施展真火变化。 两人在海底稍作寻找,就找到了当日地窟的入口,如今堆积成了一座火山,虽然海水淹没,却仍旧炽热无比,水中生灵都不敢靠近。 正文 四三四、怪不得如此缠人 王崇伸手一拍胸口,发动了体内物神之窍的四面都天烈火旗。 四条丙火灵蛇一起发动,顿时有一条火虹飞出,把他和邀月一起包裹住了,直向地窟下遁去。 有四条丙火灵蛇引路,王崇连续突破千寻烈火,只是一个时辰,就见到了当初崩塌的地窟。 原本此处有八道炎流,此时却只剩下了三道,王崇刚一冒头,就有一条浑身烈焰的火蛇飞腾出来,见到有外人,就愤怒无比,张口喷出了千尺烈焰。 它本来苦苦守护,想要等其余八道炎流也化形,自己就有了同伴,哪里了得有个人闯入进来,就把五道炎流窃走了? 这条丙火灵蛇守护剩下的三条炎流,绝不容许再有人来窃走,故而见到王崇,就宛如见到了最大的仇敌。 王崇随手一挥,就有三条丙火灵蛇飞出,缠住了这头早就化形的火蛇,空出来三面都天烈火旗,往下一抖,就要收走三条炎流。 最早化形的那条火蛇,愤怒嘶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贼魔,把自己的同伴收了,却无可奈何。 它几次三番,想要冲破三头同伴的拦阻,却哪里能够? 这头丙火灵蛇虽然年候最久,也最古老,但却也做不到以一敌三。 王崇如今的功力,已经非同小可,又是修炼山海经这等五行俱全的道法,更炼成了五行神变,还有都天烈火旗这等最为合适的法宝。 诸般条件相加,才能轻易收了三道炎流。 他收了这三道炎流,心头也十分痛快,暗暗忖道“我收伏的四道炎流,为了孕育丙灵剑,精元也略有折损。还不如这三道炎元十足,但要说先天禀赋最为雄厚,还的说自行化形的那一条。” 王崇想要来地窟,除了不大舍得手头的四条丙火灵蛇,毕竟是收伏了,且已经化形的灵物,若是用来修炼,也未免有些可惜。 若是没有其他方案,炼了也就炼了,但还有更好的选择,王崇当然会来尝试一番。 此番收了三道炎流,王崇心头有底,当然一挥手,催动的大火流金之术,三条丙火灵蛇顿时化为如火焰般的剑光。 邀月见得王崇大展神通,心情十分愉悦,她认识王崇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天罡,仗着人妖相化之术,跟东海三枭斗智斗勇。 自从入了吞海玄宗,学得山海经,功力就一路突飞猛进。 邀月甚至能够感觉到,若是爱郎铸就先天五气金丹,只怕战力就能超过自己,即便她乃是真人修士,仍旧高出王崇一个大境界。 “不错!丙火灵蛇,就须得这般驱使,才是正确的路数。” 三道炽烈剑光,绕着那头最古老的丙火灵蛇,翻腾攒刺,这头最古老的丙火灵蛇也不甘示弱,口喷千尺烈焰,只是双方都是丙火灵精化形,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王崇暗扣了一口元阳剑,心道“也就顾不得邀月姐姐在身边了,待会以最后一头丙火灵蛇为遮掩,用元阳剑砍了这头火蛇罢。” 王崇的的第二元神得了玄叶的指点,学全了峨眉的入门六路剑法,最要紧的是把少阳剑诀也学了,此乃元阳剑诀的根基。 补全了根基,元阳剑诀的威力,翻了何止一倍? 王崇和邀月关系实在太紧密,所以好些东西都隐瞒不住,毕竟他拜师吞海玄宗之前,是个什么鸟货,全天下也只有邀月一个人知道。 邀月可能开始几年,还未有怀疑,但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哪里还能不把王崇的底子琢磨清楚? 王崇若是一直都不说,她或者也会装傻,但是小贼魔并没有把“邀月姐姐”当成傻子,还故意露了一些破绽。 所以他就算没遮掩过去,露了元阳剑的根底,相信邀月也只会护着他。 最古老的那头丙火灵蛇,精元最为充盈,饶是王崇催动了三头丙火灵蛇,以大火流金之术,化为三道剑光,一时间也奈何不得。 王崇也是个爽利人,眼瞧这三头丙火灵蛇拿不下同类,就喝了一声“去!” 把元阳剑掩藏在最后一条丙火灵蛇体内,向那头最古老的同类噬咬了下去。 最古老的丙火灵蛇,本来也不在乎被同类咬一口,它的身躯,就连朱红袖的飞凰剑都伤不得,何况同类的噬咬? 这头最古老的丙火灵蛇刚要身躯一震,把这头扑上来的同类横扫出去,忽然就感觉一道炽热,但却绝不同类的炎阳之气,透入了体内。 它天生的一点灵性,顿时被斩灭。 王崇大喜,他心头暗叫道“果然是元阳剑,轻松就斩灭了这头灵蛇的灵性。” 他随手找回了三条丙火灵蛇,护住了邀月,自己却施展五行神变扑了上去。 王崇的身躯化为极烈之火,沾染在已经被元阳剑斩灭灵性,最古老的丙火灵蛇身躯上,就蔓延了开来,化为一蓬烈焰,把整条火蛇都笼罩了进去。 王崇有闭关多年,炼化太乙元精的经验,故而只是半个时辰,这条最古老的丙火灵蛇身上的烈焰,就渐渐渗透到了体内,它忽然双眼一睁,又复有灵性在其中诞生。 这头丙火灵蛇飞到了邀月身边,其余四条丙火灵蛇,就宛如拱卫王者一般,连连点头,似做恭迎。 邀月忍不住噗嗤笑道“原来是一条小蛇精,怪不得如此缠人,让姐姐都摆脱不开。” 化身丙灵火蛇的王崇,摇身一变,又复恢复了英俊潇洒的少年人模样,喝道“兀那女仙子,生的好生美貌,快跟小妖精去做一个压寨夫人,好生快活个几千年。” 邀月夫人吃吃一笑,说道“这般凶横的妖大王!也罢,小女子就从了罢。” 王崇哈哈一笑,化身火光,裹住了邀月夫人,冲破了千寻烈火,撞开万重海水,冲飞出了海面。 就在王崇想要和邀月商量一番,该去哪里逍遥一番,好容易出门一趟,总不能就此回去。 却见得远远的天边,有一道遁光悠然而来,遁光中人却也瞧见了他们两个,发出轻轻的惊讶。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三五、软红香里步莲轻,万种妖娆过娉婷 邀月夫人见来者是个美貌惊人的女子,就伸手把小贼魔拉在身后,笑吟吟的问道“这位道友可好!” 来者是个一身素白的女子,举止端方,杏眼桃腮,初看也不过人间丽色,但却有一股温柔,让人总忍不住看了又看,越看越爱。 王崇才偷看了一眼,演天珠就送出一道凉意不要看了。 王崇忍不住惊叫道“你不是又让我送好东西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胡说八道! 王崇这才安心,问道“此女子是个什么来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将来会杀了她,因此跟应扬结仇。 王崇惊讶道“这位就是应扬未来的夫人?我有这么没人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应扬为了她,差点反了峨眉。 王崇越发的不解了,只觉得这破珠子说话颠三倒四,七零八落,刚说了一句自己会杀了此女,就扯到了应扬会反了峨眉,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忍不住问道“这却是为何?难道峨眉给应扬安排了其他夫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非也!只是人妖相恋,为世情所不容。 王崇顿时默然,良久才反问了一句“她就是那个什么白莲花童子,还曾击败过项情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她还要过几年,才有本事击败项情。也亏得你杀了她,不然应扬十之仈jiu是真会反出峨眉。 “白莲花童子,西方二妖圣座下,妖族第一天才,应扬的夫人,曾击败项情,又复死在自己的手下……” 王崇默念了几句,忽然有些同情这个女子。 出身妖族,却连同时代最为出色的人族天骄都能击败,更能得同样一代绝世人物的倾心相爱,惊才绝艳之处,绝不下与王崇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人。 包括玄叶,欧阳图,应扬,齐冰云,乃至他自己。 只是这位白莲花童子的一生,实在是一个大写的惨字,全都是悲剧。 人妖相恋为道门不容,又复因为击败项情为魔门所忌惮,最后死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 王崇着实没法评价,这位白莲花童子的一生。 白莲花童子也没想到,这位少年只瞧了自己一眼,就脸色古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把她看的心下着恼,暗忖道“这厮好生无礼!若非那个姐姐温柔,我就出手杀了这小贼。” 她面对邀月,脾气却好了许多,柔声答道“姐姐好生温柔,小妹若非有事在身,好想跟姐姐攀谈一番。” 邀月心下惊讶,问道“妹子不知什么事儿?” 白莲花童子灿然一笑,答道“小妹是来取一件灵物!” 邀月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转头看了一眼王崇,小贼魔叹了口气,对邀月夫人说道“姐姐!那东西不能够给她。” 邀月倒是也对白莲花童子,略有些好感,但就这点好感,远不足让她割舍王崇的利益。尽管她知道,王崇最多只需要一道丙火灵精,还有甚多富余,可也不会把如此珍贵之物,白送给才见面的人。 邀月夫人也就是询问王崇的意见。 王崇若是非要给……她可就要逼问一番,小贼魔跟这个女子什么关系了。 邀月得了王崇的回答,笑吟吟的说道“那就不耽搁妹子。” 她扯了王崇便自施展遁术,直接离开。 白莲花童子脸色微微一变,邀月和王崇的表现,让她也有几分揣测,哪里有如此巧,就在这等地方遇上? 她报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化为一道白光遁入大海。 一个多时辰之后,这位白莲花童子又复飞出海面,足踏波浪,淡淡说道“本来事有先后,捷足先登者为应得之人,但事关大道,我也须得破一次例了。” 白莲花童子刚才,已经偷偷出手,在王崇和邀月身上,下了一道“白莲香”! 此乃她天生的体香,优雅清淡,但却不拘千万里,都跟本身有所感应,也不怕这两人逃走太远。 白莲花童子也不施展遁术,直接用了挪移虚空之法,须臾就横渡千里,她稍稍停顿,又复横渡了数千里,连续数次之后,却见前方有一男一女正在做些“拉拉扯扯”的勾当。 白莲花童子不由得呸了一声,喝道“两位道友好兴致。” 邀月夫人俏脸一红,两人飞至此处,却是小贼魔说“看姐姐脸上有些灰尘,弟弟帮你吹一吹。” 邀月一张俏脸,白的如嫩豆腐,光洁白皙,哪里有甚灰尘?当然不许。 本来这大海之上,四顾无人,哪里料得就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王崇也甚脸皮厚,见到是白莲花童子,知道是躲不过去了,轻咳一声,对演天珠说道“你刚才说,她就是得了丙火灵精,这才能突破阳真,击败项情?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对,她是天生的莲花之精,又得了西方二妖圣的点化,天资绝世。但若没有得了丙火灵精,绝无可能突破阳真之境,最多也就是跟项情不相上下。 王崇叫道“这么说来,就真不能给她了。” 邀月夫人被王崇弄得有些筋骨酥软,一时间不得答话,小贼魔却正是兴头上,当下就喝道“道友不远万里,追杀过来,可是要做个三秋恶客,要棒打春天的鸳鸯?” 邀月夫人又气又恼,伸手就掐了他一把。 王崇呲牙咧嘴,但也不耽误他信口胡说八道。 白莲花童子笑道“小女并无此意,只是我修道有成,欲借丙火灵精突破境界,故而才冒昧前来。” 邀月体内真气转了几转,暗暗忖道“这是要打起来了。我倒要瞧一看,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 她轻轻说道“丙火灵精我们倒也有,只是也须用来修道,不能转赠。” 白莲花童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只能让我做个恶人了。两人莫要怪罪,修道之路,万人争一线,本就是生死干系,来不得仁慈!” 她素手轻轻一抓,就有一柄通体如冰如玉,宛若透明的大斧,出现在手掌之中。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0 。 正文 四三六、搅局之人 r/> 白莲花童子衣袂狂舞,身法如电,一斧劈下,迅若雷霆。r/> r/> 王崇正要出手,却被邀月一把扯住,喝道“我来!”r/> r/> 王崇倒是颇放心邀月夫人,这位吞海玄宗女仙,可不是极光夫人那等货色。r/> r/> 就算是金丹境战力绝巅的欧阳图都未必能赢得了邀月,何况白莲花童子?r/> r/> 邀月素手轻挽了一道法诀,就有一柄玄冰斧光飞出。r/> r/> 白莲花童子气质婉柔,但战斗起来,却悍勇绝伦,银牙轻咬,俏脸微生红云,殊丽之色一时无双,手中的大斧连斩了邀月夫人的一十八道玄冰斧光。r/> r/> 王崇微微估算,暗忖道“她还差了邀月姐姐一丢丢,应该也还不如欧阳图,跟我相差仿佛……”r/> r/> 王崇袖中十根手指,变化莫测,结成了无数法诀。r/> r/> 他现在所用的正是吞海玄宗的无上推算秘法——先天玄指演命术!r/> r/> 王崇的第二元神被玄叶逼着学了阴式灵算,本身却被邀月夫人逼着,学了先天玄指演命术!r/> r/> 先天玄指演命术号称宇内第一的推算之术,就算阴定休集百家之长的阴式灵算,都要逊色一筹。r/> r/> 所以阴定休飞升之后,演庆真君便是此界推算之术的第一人。r/> r/> 王崇此时,却在推算和白莲花童子的战斗,究竟有甚胜负输赢。r/> r/> 他这边才推算到第三十七种变化,演天珠就送出一道凉意别算了,待会会有人来,破坏此局,让你没法杀了白莲花童子。r/> r/> 王崇心下不信,推算到了一百二十变,果然也推算出来一般无二的结果。r/> r/> 他心头气闷,叫道“为何会有一个搅局之人?”r/> r/>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天道本如此,你才是搅局之人。若没有你,白莲花童子就能得了丙火灵精,得以突破阳真。不久来过之人,便是她祭天之选。r/> r/> 王崇心道一声“此人好生倒霉,莫不是练了小劫经?”r/> r/> 演天珠也不再说话,王崇仍旧不住推算,他算得第六百六十变,脸色忽然古怪起来,喝道“邀月姐姐!给她一记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r/> r/> 邀月笑道“好!”r/> r/> 邀月主修的是御天兵法,但自从突破阳真之后,就开始兼修了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此乃吞海玄宗排名第八的功法。r/> r/> 作为神光仙气之类的功法,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可以跟御天兵法兼修,并且借助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强化御天气兵。r/> r/> 邀月才修炼没得多久,还未能把吞海玄宗的两门道法合一,可单独运使,却没什么问题。r/> r/> 她双掌一拍,身上涌起层层宝光,宝光之中隐隐有数件法宝。r/> r/> 这边是吞海玄宗秘法,能够以仙气演化数种秘宝,甚至驱使来斗法,跟御天兵法最为契合。r/> r/> 吞海玄宗修行御天兵法到了阳真之境,都会选修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两门神通道法合一,足以让吞海玄宗修士的战力,不输给任何一家门派的剑修。r/> r/> 白莲花童子欣长的身躯,一瞬间挪移了七次,几乎是同时在七个方位,向邀月出手,手中的透明大斧,劈出了数以百计的斧光。r/> r/> 邀月弹指飞兵,又或者以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对敌,把白莲花童子的斧光一一破去。r/> r/> 邀月其实也不知道,王崇为何让她运使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r/> r/> 她修为此法未久,威力远不如从小苦修的御天兵法,斗法之时,运用不够纯熟的道法,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儿。r/> r/> 但是邀月却十成十相信王崇,故而虽然知道,运使此法颇冒险,还是依言运用了出来。r/> r/> 白莲花童子心头惊讶,她早就知道这个道门女修,不但是传闻中,东土大派吞海玄宗的修士,还是个真人境的高手。r/> r/> 纵然她自负金丹境几乎无敌,却也被生生压住,若不动用两位师父所传的几种压箱底手段,还真未必有信心反败为胜。r/> r/> 至于王崇……r/> r/> 一个大衍境的修士,她才不会在乎。r/> r/> 白莲花童子有信心,一招之内,就结果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小淫贼。r/> r/> 当王崇让邀月使用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的时候,白莲花童子第一反应就是,王崇见自己一个金丹境,能够生拼邀月这种阳真大修,心生恐惧,故而催促邀月全力出手……r/> r/> 这种错误的认知,让白莲花童子情不自禁的做出了一个判断。r/> r/> “这名真人境的女修,使出了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这等厉害道法,我怕是一时间也拿之不下,不若先生擒了那个小贼,用来逼迫这个女修。”r/> r/> 她只略作盘算,就付诸行动。r/> r/> 白莲花童子跟孔雀妖圣学的诸天大挪移,乃是世上最有名的横渡虚空之法,凭此道法,她就算遇上强横几倍的敌人,也能说战就战,说走就走。r/> r/> 白莲花童子身子只是一个闪现,就消失在了邀月夫人面前,她怕用透明大斧一招就劈死这小贼,故而右手倒持大斧,左手一掌拍下,还特意留了三分力气。r/> r/> 王崇让邀月使用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正是为了此节,他刚才推算出来,这边变化,会让他有一个机会,杀了这位白莲花童子。r/> r/> 虽然几率甚低,但也值得冒险一试了。r/> r/> 白莲花童子如今还未有遇见应扬,杀了也没什么,何况宰杀了白莲花童子,他就是木系的先天灵物了,怎么都值得。r/> r/> 王崇有心算计,故而先略示弱,飞出了一口灵池剑,剑光故意迟缓。r/> r/> 白莲花童子只瞧了一眼,王崇御剑是速度,就毫不犹豫一掌拍下,她知道以自己出手,绝对可以在灵池剑及身之前,先重创这小贼。r/> r/> 王崇待得白莲花童子手掌及身,这才施展五行神变。r/> r/> 白莲花童子一掌拍出,王崇的身体却化为水气,尽卸她学自西方二妖圣的天妖掌法,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小贼也是妖怪吗?”r/> r/> 她还未有变招,无边水气猛然聚敛,水尽火生,一头丙火灵蛇就飞空出来,兜头喷出了千尺烈焰。r/> r/> 王崇这一击,已经是竭尽全力,但却还不是他预计的杀招。r/> r/> 只要白莲花童子全力应对这千尺烈焰,他真正的杀招才会出现,因为那时候,白莲花童子已经再无变招余裕。r/> r/> r/> 正文 四三七、比师门你是比不过我们的 白莲花童子掌心生出一朵白莲,生生顶住了千尺烈焰。 王崇冷冷一笑,他现在最厉害道法,可不是五行神变,而是正宗的峨眉剑法。 即便在邀月面前,不能尽数发挥,只能以灵池剑运使入道二十四式,可仍旧…… 在欧阳图突破,成为真人之后,堪称——金丹境无敌。 就算是应扬,王崇也不会太放在眼里,现在的应扬,剑术还未有臻至大成。 灵池剑化为银虹,夭矫灵动,刚才迟慢的剑光,才是最大的杀招。 骤然增速十倍的灵池剑,狠狠的斩中了白莲花童子的后心。 王崇绝对有十足把握,这一剑,能击杀白莲花童子,这位妖族第一天才。 白莲花童子脸上,尽是惊骇和绝望之色,因为她也的确知道,自己刚才是一步步落入了这个小贼险境,此时已经再无半分本事翻盘。 但就在两人都以为,这场战斗只会有一个结果的时候,白莲花童子的身上,忽然浮现了一只五彩孔雀的虚影。 这头五彩孔雀只是轻轻一扇双翅,就把灵池剑给弹飞了出去。 王崇心头吃惊,但却并不慌乱,第一时间就借虹化之术,遁出里许,同时五口灵池剑一起飞出,化为银虹,把自己和邀月一起保护在内。 连妖圣分身都出现了,王崇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小觑。 白莲花童子心头复杂,她素手一按,五色孔雀虚影又复收缩,落入身后,这才轻轻一抓透明巨斧,银牙轻咬,喝道“些许鬼蜮伎俩,不值一晒!” 王崇抚掌而笑,说道“西方二妖圣的徒弟,果然口气甚大。不过我师父演庆,我邀月姐姐师父金母元君,比师门你是比不过我们的。” 王崇心下叹息,刚才推算的所有结果,都注定了白莲花童子不会死在这一刻。 刚才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没有把握住,接下来的战斗,也就没有机会了。 白莲花童子久住西方,还真不知道,王崇和邀月的来历。 她本想杀了王崇和邀月也就杀了,难道吞海玄宗还能为了两个寻常门人去西方寻仇? 但如是这两个人是道门真君的徒弟,自己可还真就杀不得了。 白莲花童子叹了口气,收了透明巨斧,浅浅一笑,说道“是妹子鲁莽了,两位切莫怪罪。” 邀月冷笑一声,喝道“就凭这句话,便想遮掩过去不成?你想的倒美妙。” 白莲花童子轻轻一笑,伸手撩了一下飞扬的秀发,说道“我师门的诸天大挪移,能横渡虚空,如是两位自问追的上,就跟上来杀我吧。” 王崇摇了摇头,忽然笑道“你以为是西方大陆吗?说厮杀就厮杀,杀不过就想要走?你今日能走,难道西方二妖圣也有本事走?等我们两人的师父齐去西方,我倒要看看,西方二圣怎么搬场。” 白莲花童子终究是妖怪,也习惯了在西方大陆横行无忌。 她是先天灵物化形,先天就比寻常妖怪强出百倍,又得西方二妖圣的点化,指点修行,乃是妖族之中,罕有的天才。 在西方大陆,白莲花童子还真没有吃过什么亏,从来都是欺负人。 她自觉此番杀不了王崇和邀月,又差点被王崇给暗算杀了,双方罢手已经是最好结果,哪里料得到,王崇居然不肯善罢干休? 尤其是王崇并没有用道家那一套,而是用的妖族的规矩,就是裸的告诉她,你跑得了,你师父跑不了,我是比你师父厉害,就是这般的嚣张。 邀月夫人听得王崇和白莲花童子的斗嘴,不由得轻轻一笑,白莲花童子自然听不出来,但是她和王崇什么关系?当然听得出来,王崇是真不想斗下去了。 若不然,王崇只会笑嘻嘻,甚至出言温和,然后才冷不防下手,就如刚才让她使用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一般。 邀月夫人也是冰雪聪明,早就猜出来,王崇让她使用这门仙术,不是为了克敌制胜,就是想要让白莲花童子误会,以为自己难斗,出手偷袭旁观的小贼魔。 至于这小贼魔,施展诸般狡诈,生生暗算了白莲花童子一记,对邀月来说,反而不是什么事儿了。 当年王崇就是靠了这些手段,把她从东海三枭手底下救走。 这数十年过去,王崇就只有更狡诈,坑死几个白莲花童子,哪里还算什么事儿? 也就是西方二妖圣是真宝贝这个徒弟,居然暗暗留了分身在白莲花童子身上,若是没有二圣埋伏的手段,这会白莲花童子已经是死妖怪了。 王崇架出来演庆真君和金母元君,那就是不想斗了,但是白莲花童子听不出来,只以为王崇是要不死不休,逼她决死一战。 白莲花童子微微沉吟,说道“饶是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可能留下来给你杀。这样罢,这次算是我不对,我赔偿你些东西,就是两下罢休如何?” 王崇冷笑一声,做出不懈之色,心底却嘀咕“你除了这个身子,还有什么宝贝,能让本人垂涎?” 白莲花童子见王崇没有开口,笑吟吟的从头上去下一根白玉钗,迎风一晃,化为一根硕大的白骨狼牙棒,说道“此乃我师祭炼的宝物,炼有百鬼夜哭大咒,出手便有鬼哭神嚎之声,能攻伐神魂……” 王崇气的脸都白了,喝道“莫不是消遣与我?本道爷乃是正道玄宗的弟子,你让我使用这般阴邪的法宝?你可知道我们道门弟子,有多注重形象?” 邀月轻轻捂住了小嘴,实在是憋不住笑,心头暗忖道“你有什么形象来?刚才还要强行搂我,帮我脸上吹吹灰尘。” “当年若是瞧你也是一脸忠厚,哪里就轻易被你得手了?如今……这小贼一脸的奸猾,各种放浪,哪里有一分的忠厚来?我须得看紧一些。这个女子美貌绝色,不能让他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白莲花童子听得王崇,说的也还有些道理,把白骨狼牙棒收了,仍旧化为一根白玉钗,插在秀发上,正自沉吟,该用什么宝贝化解此番纠葛。 就听得邀月夫人开口说道“白莲花道友。”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四三八、想跟道友求一粒种子 r/> 邀月夫人温柔款款,笑意盈盈的说道“听闻道友是先天莲花之精得道,天生的木系灵物,我家夫君欲炼上乘,想跟道友求一粒种子,不知可否。”r/> r/> 白莲花童子俏脸上都是煞白,什么求一粒种子?r/> r/> 她是莲花精,又不是荷藕!r/> r/> 天生就只得三十八粒莲子,那是她性命交修之物,少一粒,就等若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折损。r/> r/> 便是白莲花童子的两位师父,也绝对不会跟她开这个口。r/> r/> 王崇还真没有这个见识,也没有邀月夫人心善,他就只想杀了白莲花童子,取其精华,铸就金丹。r/> r/> 邀月夫人知道白莲花童子的天生莲子,也是一种木系灵物,只要跟道虫一般培养千年,就能给王崇用来修炼先天五气金丹了。r/> r/> 白莲花童子的莲子,比旧日大师兄的道虫可要差太多,所以培养时日也要更久。r/> r/> 白莲花童子怒道“此事绝无可能!”r/> r/> 王崇立刻叫嚷道“也罢!就让我们家两位老师,去跟你家两位老师讲理罢!”r/> r/> 白莲花童子当时就心怯了。r/> r/> 她一张俏脸上全是悲愤,心底暗暗骂道“这小贼好生无耻!你们两家两个老师都是真君,我的两个老师才不过是道圣,如何能讲道理?只怕一场道理讲下来,大鹏和孔雀两位老师都要死了。”r/> r/> 白莲花童子有诸天大挪移傍身,王崇和邀月还真留不住她,但白莲花童子被王崇用老师吓住了,也真不敢走。r/> r/> 她咬牙切齿,半晌才说道“天下间木系灵物也非我一个,我帮你寻找一个替物,岂非两全其美。”r/> r/> 王崇一拍大腿,叫道“果然是两全其美,只是我如何信得过你?这样罢,你交出一百粒莲子,待找到什么木系灵物,再换回去如何?”r/> r/> 白莲花童子这会儿,实在太后悔追上来跟王崇和邀月动手了,这两个“恶人”,实在“穷凶”,你跟他讲道理,没法讲,你不跟他讲道理,他就要跟你讲师父……r/> r/> 好不如讲道理。r/> r/> “我愿意陪两位一同去取!”r/> r/> 王崇摇头说道“你是西极陆洲之人,也不会熟悉其余地头,此必然要去西方大陆,方能有木灵下落。去了你那地方,我和邀月姐姐未免就有危险,虽然两位师尊必然会给我们报仇,但终究人还是死了,不甚妥当。”r/> r/> 白莲花童子“福至心灵”,叫道“我知道一个木灵,并不在西极陆洲,就在西境苦海!”r/> r/> 王崇微微惊讶,他跟白莲花童子虽然起了冲突,但若是有更缓和的手法,觑得先天木系灵物,也并不一定要杀了对方。r/> r/> 邀月夫人也知道,若是取得莲子,只怕王崇真要拖延千年,才能铸就金丹了,还有其他选择,也未尝不是好事儿。r/> r/> 这位吞海玄宗女修,笑盈盈的问道“却不知道是什么木灵?”r/> r/> 白莲花童子叫道“便是木仙桑姥姥,现居住在天池岛,托庇在元真上人的门下!”r/> r/> 邀月微微惊讶,叫道“原来桑姥姥是木系灵物成了气候吗?这却真没听说过。”r/> r/> 五行灵物跟妖怪不同,虽然也有禽兽之形,但却非是本相,只是化相,本质乃是先天的一股灵精。r/> r/> 寻常的妖木成精,修炼多少年也只是妖怪。r/> r/> 木仙桑姥姥颇有名声,亦是名列天下八大奇妖之一,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株六千年的老桑成精,没有人想过她居然是木灵出身。r/> r/> 这位桑姥姥早年,性子乖戾,酷爱乱杀无辜,但她天生就能参悟好些木系的法术,在妖怪中独树一帜,故而被一些正道之士围剿,却屡屡逃脱,后来就遁入了西境苦海。r/> r/> 本来她在海外,寻得一处荒岛潜修,平时屠杀一些海中生灵,也没人寻她烦恼,但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一位散仙元真上人。r/> r/> 元真上人也是修成了太乙境的大圣,在西境苦海和纯阳大圣齐名。r/> r/> 元真上人本来没有理会此事,就是门下几个徒弟出手,本来也不过互有胜负,他只当做是磨砺门人了。r/> r/> 桑姥姥却忽然突破了境界,成就了阳真,把元真上人的几个门下给杀了。r/> r/> 元真上人愤而出手,但却没有杀了桑姥姥,而是生擒了之后,囚禁在自家的天池岛,后来这位木仙桑姥姥就渐渐没了传闻,也再无出世。r/> r/> 王崇瞧了一眼白莲花童子,思忖道“也不过是个金丹,若论药力,哪里及得上已经成为八大奇妖的桑姥姥?这头老妖精有六千年道行,又是阳真,必然是木系灵物之中,灵精最厚之辈。”r/> r/> “而且也必然比白莲花童子好杀。”r/> r/> 白莲花童子得了西方二妖圣的指点,又有天生的诸般神通,就算是王崇,也杀着有些缠手。r/> r/> 但区区一个寻常的“桑姥姥”,他还就真不放在眼里了。r/> r/> 当初“小霹雳白胜”,也不是没杀过天下八大奇妖,万年鲸王也不过就撑了一剑罢了。r/> r/> 王崇有些意动,白莲花童子急忙趁热打铁,叫道“桑姥姥也是西方大陆诞生的精怪,她天生性子古怪,从不怕得罪人,还曾想要杀了我两位师父吃掉。当时我两位师父还是寻常小妖,斗不过她,被欺负的好惨,但也在数次争斗之中,无意中得知了她的底细。”r/> r/> “再后来我两位师父得了真传,她就逃出西极陆洲,行踪诡秘,不甚好找。若非有元真上人屁股,我两位师父早就出手生擒了她,报一报当年的仇怨。”r/> r/> 王崇双掌轻轻一拍,叫道“我乃是名门正派弟子,跟桑姥姥又没冤仇,如何就好上门去挑衅?尤其是元真上人,须也不好招惹。”r/> r/> 白莲花童子暗骂道“我平生就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名门正派。”r/> r/> 她只能替王崇想借口,说道“这妖孽逃出西极陆洲,还是不甘寂寞,四处找惹事端,曾杀了我好友灵鹊仙子……”r/> r/> 王崇一拍大腿,叫道“就是了,我和白莲花道友,乃是至交……”r/> r/> 小贼魔瞧了邀月一眼,急忙改了口“道友跟我邀月姐姐乃是至交!好友之仇,哪得不报?你来请我们一同去天池岛,杀了桑桑姥姥,乃是天经地义!”r/> r/> r/> 正文 四三九、离火焰光旗 白莲花童子微微有些得意,心道“我果然聪明,不但化解了此范危机,还把祸水东引,把当年两位师父的仇家和这小贼搞成了对头。” “不管这几个祸害,谁人死了,与我们西方妖庭都是好事儿。” 王崇心里不住的嘀咕,暗暗忖道“邀月姐姐说她有什么莲子,想必是个宝贝,我得想方设法糊弄了来。有了,且来一个抛砖引玉。” 他把手一张,一道丙火灵精飞出,只是微微一绕,就又被收了回去。 白莲花童子看的眼热,却不好意思开口,她没想到,小贼魔主动说道“那地窟之下,有两道丙火灵精。我得了一道,用来修炼,另外一道也没什么用处了,回头炼个宝贝。” 白莲花童子听得大惊,叫道“道友莫要如此糟蹋,这五行灵物天下罕有,不如换给我罢。” 王崇笑道“可你也没有相称的宝贝啊!” 白莲花童子想了又想,说道“道友不过是要一件宝贝,我可以用一件火系法宝交换。” 白莲花童子身子一抖,就有一面大旗飘出,旗面上火焰腾飞,攒做朵朵火苗,每一朵火苗都分七色,光焰变幻,蔚为异彩。 邀月夫人识得此宝,忍不住叫道“离火焰光旗!” 白莲花童子叫道“正是此宝。” 王崇微微感应,心道“这面火焰旗子好生厉害,似乎比都天烈火旗还有更胜一筹……非也,不是一筹。” 他心思转的极快,隐约猜中了关键,忽然叫道“你当年是铸就了先天五气金丹么?” 白莲花童子微微惊讶,叫道“你怎知道?这可是我孔雀老师的独门秘法。” 王崇心头忍不住讥笑,暗叫道“什么独门秘法,我们吞海玄宗也有。” 不过他却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白莲花童子了。 小贼魔心思电转,他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但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错,她也是铸就了先天五气金丹,只是不曾用五行灵物,除了木行是本身,其余四行都是以法宝来代替。 直接就替王崇解开了疑惑。 “原来如此,她跟我吞海玄宗的法门不同,同样是先天五气金丹,西方二妖圣却有代替之法。只是这法子能够修成金丹,却无法突破阳真,故而她才要寻找其余四行的灵物。” 王崇啧啧有声,夸赞道“好宝贝,大概也值得七八成的丙火灵精了。” 白莲花童子气的什么也似,心道“我这面离火焰光旗,乃是宇内有数的宝贝。比逍遥府的都天烈火旗还要有名,怎么就成了七八分的宝贝?” 王崇果然得寸进尺,叫道“若是再有三五十粒莲子倒也准折的过!” 王崇本来是想要诱哄白莲花童子,但见得对方果然有宝贝,就改了主意,想要来一场“公平交易”。 一件五行灵物大约相当于炼质五次以上,或者炼形五次以上的飞剑。 若是形质双炼的飞剑,怎么也须炼形质合计七次以上,要么炼质四次,炼形三次,要么炼形四次,炼质三次。 当初王崇用来和极光夫人交易太乙元精的玄阴剑,炼质四次,炼形两次,其实价值略逊,但双方满意,也不算占便宜。 白莲花童子的这面离火焰光旗,炼形七次以上,虽然法宝价值不如同品质的飞剑,但怎么也不差一道丙火灵精了。 若是这法宝灵效不足,西方二妖圣也不会拿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徒弟,替她铸就先天五气金丹。 白莲花童子连连摇头,叫道“道友也太欺负人,我哪里有那许多莲子?此物乃与我共生,用一粒就少一粒,如今也没得三五粒,少一粒就要减去百年功行。” 白莲花童子在小贼魔面前,居然也学会了说谎,蒙混过去。 王崇袖内略作推算,不由得恼了,叫道“道友哄我,你哪里有用过?你可知道,我们吞海玄宗推算之术,天下无双,想要在我们姐弟面前说谎,十分不可能。” 白莲花童子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两人讨价还价,争吵来去,磨了两个多时辰,最后才得以离火焰光旗和三粒莲子,交换了一道丙火灵精。 虽然谈妥了价格,但白莲花童子十分不相信王崇,又怀疑他会抢了自己的东西就跑,开始了推三阻四。 王崇见白莲花童子一脸的不信任,呵呵一笑,说道“道友何须如此?我们各自飞出百里,把东西放在原处,然后在对面飞去。我若是想要抢走你的东西,又去抢丙火灵精,肯定来不及,你若是想要得了丙火灵精,又复惦记拿回离火焰光旗和三粒莲子,也莫得功夫。” 白莲花童子听得,果然是个好计较,两人各自飞出百里,用道法禁制了自己的东西,然后面对面飞去。 白莲花童子见王崇飞了三四十里,忽然施展了诸天挪移之法,只是一闪,就落在了丙火灵蛇旁边,她回头望去,却见小贼魔已经笑吟吟的把她的烈火焰光旗和三粒莲子收了起来。 白莲花童子知道没得耍赖,急忙素手一张,把那道丙火灵精吞了,丙火灵精入腹,就代替了原本离火焰光旗的位置,她体内的先天五气金丹又复重新运转起来。 便在此时,白莲花童子发现自己失去了离火焰光旗的感应,虽然知道王崇一定有办法,禁制住这件宝贝,但还是心底微微黯然。 西方二妖圣,为了这个徒弟,遍寻五行灵物不着,也是煞飞了好大的苦功,这才或明强,或祭炼,给白莲花童子准备了四件宝物。 如今骤然失去了一件,虽然有了更为契合的丙火灵精代替,但终究还是有些莫名惆怅。 离火焰光旗也就罢了,有丙火灵精代替,还不会怎样,但失去了三粒莲子,白莲花童子的功力倒退了三个甲子,百年之内是无望突破阳真了。 王崇喜滋滋的,把离火焰光旗送入了物神之窍。 他的物神之窍没放几件法宝,只有四面都天烈火旗,一件大炎圈,一件五炎尺,飞雀环和定虹珠而已。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四零、洞明癫狂 王崇,邀月,白莲花童子,三人的遁光略有距离,但也算是并肩同行。 王崇和邀月这次没有把遁光联合,却是王崇担心,忽然遭遇斗法,不能够随机应变,毕竟他拿手的五行神变,是以自身为斗法之器,载法之承! 白莲花童子一路上,都在默默炼化丙火灵精,王崇也一样在默默炼化离火焰光旗。 这件法宝炼形七次,同样是祭炼天地间七大真火的法宝,却比都天烈火旗高妙数筹。 此宝已经把“太阳,纯阳,乾焰,离焰,丙灵,太丁,七昧”七道真火聚炼合一了! 都天烈火旗虽然也是修炼七种真火,但却并非这般炼法,而是每一面都天烈火旗以一种真火为主,故而完整的阵法是七面一组,共七七四十九面,暗合大衍之数。 逍遥府因为凑不齐四十九位掌旗使,故而每一面都天烈火旗都要分担一部分缺失的那十三面烈火旗的阵法,故而才会有些破绽。 当年玄鹤就是被王崇提醒,这才斩了赤鬓客。 飞剑也算是法宝的一种,只是飞剑最为特出之处,便是以本身克敌,飞剑化虹,斩杀敌酋。 法宝却大多数都是,以上面附着的法术退敌,故而同样炼形的层次,法宝纯以法术,威力就不如飞剑。 至于炼质,可以让飞剑锋锐更胜,但对大多数法宝来说,却没得什么用,毕竟不用本体去迎敌。 有此一起一伏,法宝的威力,自然就远逊飞剑。 但比如太元珠这般法宝,也是驾驭了本体去对敌,就跟飞剑差距不大,只是没有锋锐罢了。 离火焰光旗对王崇来说,用来斗法反而是暴殄天物,此物跟他本身真气炼为一体,可以让他五行神变的威力大增。 如今他刚刚收了最古老的那条丙火灵精所化的火蛇,只要闭关数十年,就能把先天五气金丹炼就第二层虚丹。 再加上这面离火焰光旗,小贼魔也堪称“焰中仙”了,举手抬足,就能驾驭七大火行。 王崇正自琢磨自己的道法,忽然听得白莲花童子一声清喝“这位道友欲何如?” 小贼魔这才发现,居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拦路这人是个长大道士,一身道袍破烂,还有些疯疯癫癫,笑嘻嘻的喝道“我见你们三个身上,有宝光灵焰,就想要来借一件宝贝用用。” 王崇顿时就笑了,叫道“道友这口气,真个好生亲切。” 白莲花童子刚被王崇“打劫”过一场,虽然得了丙火灵精,但却失去了离火焰光旗和三粒莲子,正没好气,哪里容得对方贫嘴? 她也没耐心等王崇跟对方兜搭,喝道“想要拦路抢劫,须得问过本小爷手中利斧!” 白莲花童子素手轻挽,一道斧光就劈了下去。 这个穿着破烂的长大道士,笑嘻嘻的,只是伸手一拿,就抓住了白莲花童子的透明巨斧。 王崇见势头不好,灵池剑出手,剑光如洗,劈空化虹。 他虽然明面上只用入道二十四式,但得了玄叶多年指点,灵池剑又是上品飞剑,这一剑威势之盛,犹在白莲花童子的斧光之上。 白莲花童子还是第一次见王崇正经出手,方才她和王崇斗法一场,虽然双方都差点杀了对手,但却计谋更多,并不算正经的斗法。 白莲花童子自忖还有甚多手段,若非被这小贼算计,一一用出来,必然能杀了对方。 但此时王崇的剑术一露,她可就钦佩的很了。 白莲花童子暗暗忖道“怪不得邀月这般名头,又是阳真修士,居然会恋上这小贼。他除了诸般狡诈,也是个真有本事的。” 王崇灵池剑一出,生生逼开了长大道士,这位长大道士双手一分,借白莲花童子的透明巨斧,震开了王崇的剑光。 白莲花童子也非是易于之辈,她的法宝,哪里是这般好操纵?故而长大道士虽然荡开了王崇的灵池剑,五根手指一颤,也再抓不住白莲花童子的透明巨斧。 白莲花童子收回了巨斧,怡然不惧,喝了一声,仍旧以更狂更猛更彪悍的姿态,斧光如雪,劈斩了下来。 王崇和白莲花童子联手,寻常只有十几个极光夫人的阳真之辈,都未必能支撑的下来。 但是这名长大道士,居然挥洒自如,也不见他使用什么法宝,什么法术,只是一双赤手,迎空摄拿,就把两人斗的团团转。 王崇眼瞧长大道人举手投足,虽然看着慵懒,但却法度严谨,更有一种莫测变化,忽然叫道“你是道极宗的人?” 长大道士笑嘻嘻的喝道“老道不想被人晓得,欺负孩子,所以才隐去了一身法术。没想到还是被你瞧了出来,那就怨不得老道士以大欺小了。” 老道士双手虚虚一合,天地间就似乎都得了号令,生出一种奇异变化。 白莲花童子刚才没能瞧出来,但王崇都喝出来老道士的身份,她就想起来此人来历! 这位西方二妖圣门下,妖族第一天才绝非是易于之辈,喝道“你是道极宗的洞明道人!” 长大道人喝道“我是癫狂道人,不是洞明!” 王崇身子晃了一晃,不由得暗暗称奇,喝道“原来大千幻世境!果然好生玄妙的道法。” 洞明道人十分惊讶,他的确施展了大千幻世境,在道极宗的玄妙道法之下,所有人都要被打落一层境界,但不管是白莲花童子,还是王崇,居然都没有任何法力衰减的征兆。 白莲花童子也是脸色一变,她亦听说过这种道法,但运使斧光,也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就继续放心大胆的狂攻不休。 大千幻世境这座大阵之中,人生如幻,幻灭世情,只要被阵法锁定之辈,修成了的道法,就能更上一层,诸般变化,一应法术,无不应应变化,念念随心,亦能被削弱修为,跌落境界,端的奥妙无穷。 尽管其威力有其极限,最多就能影响到金丹境,也十分玄妙了。 王崇本身就是虚丹境,打落修为,还是大衍。白莲花童子靠的是法宝铸就先天五气金丹,法宝不会被幻术所惑。 邀月夫人是阳真境,已经超出了这阵法的极限……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四一、琉璃观世眼 r/> 洞明道人本拟自己修成了大千幻世境,能够一念布阵,已经是绝世的人物。r/> r/> 实际上,这位洞明道人也的确是绝世的天才。r/> r/> 他拜师道极宗,不出一年已经天罡,十年大衍,一百八十年即铸就金丹,又复三百年踏入阳真之境,如今已经七百余岁了。r/> r/> 更纯凭一己之力,修成了道极宗的护山大阵,能够一念布阵,跟他对敌之辈都要被打落修为,他自身的修为却会在阵法中增长。r/> r/> 是他那个年代几乎无敌的人物。r/> r/> 甚至名头曾一度超过了小剑仙欧阳图,小神仙季观鹰,魔极宗项情,太上魔宗梁漱玉等人,风光一时无两。r/> r/> 只是百年前,这位洞明道人因为太过放浪不羁,喝多了调戏自家师父,说什么在天愿为比基鸟……r/> r/> 道极宗掌教太素妙广真君勃然大怒,觉得这厮不成体统,将之逐出了宗门,判了流放之刑。r/> r/> 这位洞明道人的癫狂之名的确是天下知名,自称癫狂道人,倒也名如其实。r/> r/> 偏巧王崇,邀月夫人,白莲花童子道法各有其奥妙,都没有被打落境界,虽然也被压制了一些修为,但不管是王崇,还是白莲花童子,都怡然不惧,就如没有影响。r/> r/> 反倒是邀月差了些,功力被打落至只得五六个极光夫人的模样。r/> r/> 王崇兴致勃勃的叫道“道极宗的大千幻世境何等玄妙?你修炼的不到家,也想学人斗法?还是快回娘胎里,再温存几年,方出来卖呆罢!”r/> r/> 王崇也不知道,洞明道人为何要抢自己的宝贝,但既然对方动了手,他占了道理,哪里还有容情的余地?纵然知道这位洞明道人,也非是易于之辈,仍旧鼓荡法力,剑光灿烂,越斗越是精神。r/> r/> 白莲花童子也自负彪悍,却哪里见过这般凶狠的家伙?r/> r/> 她心头暗道“亏得两家罢手言和,若不然,这小贼死死纠缠,也颇讨厌。”r/> r/> 邀月夫人功力倒退,虽然没跌破境界,但也不敢入王崇一般孟浪,御天兵法使开,先把自己护持其中。r/> r/> 三人合力,洞明道人一时间倒也奈何不得谁人。r/> r/> 他心头暗暗叫道“我就想借一件法宝,去救徒弟,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也罢,就骗他们一招,先溜了罢。”r/> r/> 洞明道人也是事急从权,并非是王崇一样做惯了贼,当下伸手虚虚一按,靠着幻阵把三人迷惑,又复分开,自己却一道遁光走了不提。r/> r/> 王崇忽然就不见了洞明道人,仗着自己还算是熟悉大千幻世境,以法力试探出来,那边幻力强盛,哪边幻力浅薄,一路飞窜,不过一个时辰就冲破了幻阵。r/> r/> 王崇出了幻阵,却见白莲花童子早就在一旁,不由得惊道“你是怎么也破阵出来?”r/> r/> 白莲花童子暗道一声侥幸,她不熟悉大千幻世境,但却有一门天赋神通,名为——琉璃观世眼!r/> r/> 正是靠着琉璃观世眼,白莲花童子才得觑破幻阵,预先逃了出来。r/> r/> 白莲花童子见王崇左顾右盼,不见邀月夫人,居然就又复要闯入幻阵,心头叫了一声“这小贼也算有情有义。”r/> r/> 她急忙叫道“我有一门秘术,可以看破幻阵,你听我指点,就能寻到邀月姐姐。”r/> r/> 王崇依言入阵,不过片刻,就把邀月领了出来。r/> r/> 邀月一脸的心有余悸,同样是阳真境,若是寻常斗法,她倒是也不见得就怕了洞明道人,但若是这等幻阵,邀月夫人可就不成了。r/> r/> 没有王崇和白莲花童子,邀月落入大千幻世境,只怕不出一个时辰,就要被洞明道人杀了。r/> r/> 王崇望着前方一团翻滚的云雾之气,不由得叫道“怎么这幻阵有些古怪?”r/> r/> 白莲花童子叫道“刚才那道人已经走了,若不然我们也没这般容易出来。”r/> r/> 王崇平生跟人斗法,还是都一次吃这般瘪,敌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尤其是这一手幻阵之术,把自己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犹如婴童。r/> r/> 小贼魔叫了一声“可气也!”r/> r/> 邀月夫人却安抚道“他修道比你糟了几近三百年,乃是他那一代的绝世天才,纯凭一己之力,就炼成了道极宗的护身大阵,能出手打落敌人修为,拔长自身功力。平生斗法,就不曾输过,却给我们逼退,也算是一件有颜面的事儿了。”r/> r/> 大千幻世境不但能够打落敌人修为境界,拔长自身功力,还是世间决定的幻阵,洞明道人跟人斗法,从来不畏惧敌人多寡,与他来说,只怕不能破去自己的阵法,敌人越多,反而越好操弄,甚至让他们自相残杀,也不过轻而易举。r/> r/> 若非洞明道人只是想要借一件法宝,并非是想要真个来抢,又有事情在身,双方恶斗下去,还真未必会是什么结果。r/> r/> 白莲花童子也说道“洞明道人乃是传闻有道君之姿的人物,我们能够在他手下脱身,已经足可自傲。”r/> r/> 王崇骂道“傲个屁!老子下次,定要活活把他打死。”r/> r/>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洞明……已经快要太乙了。r/> r/> 王崇呆愣了一刻,叫道“怎么人家都能突破境界,我就不成?”r/> r/>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太年轻啊!r/> r/> 王崇顿时气结,他的确比不上这些人修道年久,若是也给他几百年的时间,小贼魔有自信,绝不会输给世间任何人。r/> r/> 邀月见王崇暴躁,本来还想劝说几句,没想到王崇极快就冷静了下来,望着远处的幽游白云,忽然说道“好生奇怪,这个老道士行色匆匆,却还百忙之中抽空打劫,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r/> r/> 邀月和白莲花童子面面相觑,她们都听说过,这位癫狂道人,公然调戏自家老师的壮举,若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癖好?r/> r/> 还真有……r/> r/>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随便意一句话,就把真相带的偏离,他暗暗催动的先天玄指演命术,推算了来去,因为洞明道人道行比他高深,根本推算不出来什么,只算出来此事跟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有关。r/> r/> r/> 正文 四四二、弄巧成作 半路上被洞明道人搅扰了一番,王崇也觉得有些怪诞。 三人经此一番联手对敌,反而关系略近了一些。白莲花童子虽然还是防贼一样,提防着王崇,但却跟邀月夫人关系颇亲近。 王崇看着邀月和白莲花童子在一起,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两个好朋友的夫人见面,互相交换技能,如何把丈夫的财货纳入掌握,免得这些男人出去浪天浪地。 “既然不好杀掉,只好把她尽快介绍给应扬认识……” 王崇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不是说,会有人搅局,让我杀不得白莲花童子么?怎么不见这么个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刚才不是有洞明来过。 王崇这才无言。 他正想着该如何算计白莲花童子,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弄巧成作。 王崇骂道“没文化,那是弄巧成拙。”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说的是——作死的作! 王崇顿时无言,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女和应扬相识,必然会得到峨眉的反对! 王崇顺理成章的揣想道“我就趁势把应扬拉入吞海玄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土嗨玄宗也容不下这等事儿。 王崇骂道“你才是土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你就是土嗨,全家都土嗨。 王崇学的乖了,也不敢演天珠互喷呸呸呸,他着实喷不过,急忙换了话题,问道“又不能把应扬弄到吞海玄宗,那该如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如是能早些晋升太乙,还有机会…… 王崇忍不住骂道“我练的是山海经,世上最慢的功法,还是你给选的,哪里能这般快晋升太乙? 王崇跟演天珠“商讨”了一会儿,发现这破珠子似乎也没甚好主意,也就不再跟演天珠贫嘴了。 他暗暗推算了一番,知道天池岛距离已经不远,就对邀月和白莲花童子说道“天池岛的元真上人,好歹也是个太乙境的道圣,我们堂而皇之的上门去,只怕没甚好果子吃。不如想个办法,混入进去?” 邀月说道“观鹰弟弟说的甚是。” 白莲花童子想了一想,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王崇精神抖索,叫道“我倒是有办法,我有一奇术,名为人妖相化……” 邀月夫人嗔怒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来?” 王崇一捂脸,心道“得意过头了,忘了曾跟邀月姐姐发过誓。”他做出羞愧之色,见邀月也不是十分恼怒,叫笑嘻嘻的说道“弟弟这不是总也觉着,被姐姐一剑穿心,也是个开心的事儿。” “寻常男子,哪里有这般好福气,让我邀月姐姐一剑捅了?” 邀月夫人又羞又恼,骂道“还有外人在,莫要说这些不着调的疯话。” 白莲花童子在旁边观瞧,忍不住肚内暗骂了一句“这厮十分,邀月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他得手了?” 邀月微有些怒色,喝道“以后再不许用这邪术。” 王崇无奈答应。 白莲花童子也说道“我却是不惯用那些污秽的妖身,这法术我也不用。” 白莲花童子出身西方妖族,从师父到自己,到亲近的人,都是妖怪,哪里见得有人祭炼妖怪为妖身?她比邀月夫人还要反感此术。 王崇仔细想了一想,说道“我还有一个法子!” 邀月和白莲花童子一起问道“什么法子,快说。” 王崇嘿嘿一笑,说道“小弟颇善火焰之术,可以诈称是纯阳大圣弟子,前来拜访元真上人,谅他们也不会怀疑。” 邀月夫人有些狐疑,问道“纯阳大圣门下,精擅什么手段,你可知得?我可记得,纯阳大圣门下,并不都是精通火法。” 白莲花童子叫道“是极是极,邀月姐姐说的对,纯阳大圣精通炼剑之术,但却不是精通火系道法。你莫要胡乱冒充,被人瞧破来历。” 王崇笑道“没得关系,我手中的灵池剑,就是纯阳大圣炼造,以此为信物,足可取信。” 邀月夫人和白莲花童子,也没得其他办法,三人商议了良久,还是采纳了王崇的主意。 其实白莲花童子怂恿王崇来窃取木仙桑姥姥的灵精,也有一番用意。她是木灵出身,桑姥姥也是出身木灵,若是能吞了桑姥姥的一身功力,她的修为就会暴涨。 白莲花童子甚至暗暗忖道“我的莲子乃是先天灵精,失去了就在长不出来,但若是吞吸了桑姥姥的灵精,她也是木系的灵物,说不定不但能补回我的三粒莲子,还能多长出来几十粒。” “这些莲子是我日后入道的凭基,每多一粒,我日后在大道上,就能走远一些。对我这等天生木灵来说,桑姥姥的价值,实在比其他四系的灵物,还要贵重许多倍。” 白莲花童子的这些算计,王崇还真猜不着,毕竟他也没得打算跟白莲花童子平分,只想一人独吞。 王崇要冒充纯阳大圣的门人,邀月和白莲花童子也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好在两人都是道法不凡之辈,各自变化了容颜,又换了身上的华丽衣衫,取了两套普通的服色出来。 王崇俨然便是个大师兄,邀月和白莲花童子变化的稍稍年轻些,都是小师妹。 三人计议已定,继续赶路,不多时就见到了天池岛。 元真上人身外太乙境的道圣,门人弟子自然甚多,虽然远不如太乙宗的四大道圣,却也不输给纯阳大圣了。 天池岛有近万人口,其中只有百余人算是天池上人门下,剩下的都是他门人弟子的家眷。 天池上人性子温和,故而每次收徒,都会问这些徒弟要不要把家人接来天池岛,如此日积月累之下,天池岛就变得十分热闹。 只是天池上人门规也严峻,虽然让这些门人弟子把家眷接来,却不许乱传道法,也不许混居一处,只有每个月的省亲之日,才能回家跟亲人团聚。 ps有更新了,大家开森不开森 (本章完)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四四三、钓叟也是个厚道人啊 r/> 元真能够修成太乙境,自然修道年久,他又跟诸大派不同,门下弟子分为七辈,亲传弟子一共收了二十八人,都是早年所收。自从八百年前收了关门徒弟徐震,就再也不收徒了。如今座下二十八弟子,已经有十七人故去,只剩下了十一个门徒。r/> r/> 至于三代以下,倒是有来有去,有些徒孙死了,又复会有徒弟收了徒弟,数目增减不定。r/> r/> 这一日,正是元真上人门下四代的一个重徒孙,叫做袁宏道,带了自家门下的二三十个徒弟,正在巡查海域。r/> r/> 元真上人本来也不在乎地盘之类,但他豢养了好些海中灵兽灵鱼,因为妙用颇多,其中好几种都滋味鲜美,有只有天池岛出产,经常被海中妖族和一些散修来偷窃。r/> r/> 元真上人的大弟子,本来想也不是什么当紧的东西,就算让人取走一些也无妨,哪里料得有些散修十分不要脸,见天池岛不管,就打了涸泽而渔的主意,还特意祭炼了法宝,来天池岛捞鱼。r/> r/> 甚至还出手打伤了天池岛的晚辈门人,气焰十分嚣张。r/> r/> 元真上人大徒弟这才改了态度,令门人巡游海疆,遇到这等小人,一定要驱逐,若是还不肯走,甚至要出手擒下,押解到天池岛,听候元真老祖宗发落。r/> r/> 袁宏道在四代弟子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之辈,他自身是大衍境的剑修,但二三十个们人却都只修炼到天罡境,故而也不能御遁,只能各自乘坐了一头灵禽巡游海疆。r/> r/> 元真上人早年,曾收伏过一头青鸾,这头青鸾是个公的,性子十分淫荡,这些年不知弄过海上多少头成了气候的妖鸟,生下了数以千计的私生孩儿。r/> r/> 这些有青鸾血脉的妖鸟,都被天池岛的门人弟子收回,让它们各自选择主人。r/> r/> 故而天池岛的门人弟子,多半都有一头大鸟代步,天池岛的灵禽,不管是母亲是什么鸟儿,父亲体系的血脉都十分出色,个个身披五彩,头头尾羽飘然,卖相十分出众。r/> r/> 袁宏道也没有御遁,他才只是个大衍境的剑仙,最多也就能飞一个多时辰,还未有这些门徒骑乘的灵禽飞的快,御遁反而献丑。r/> r/> 他盘坐在一头大鸟头上,这头妖鸟十分呱噪,不住的叫道“主人,你看那边有多云!主人,你看海里有鱼群!主人,你看那边来了三个人……”r/> r/> 袁宏道忍不住骂道“闭嘴!”r/> r/> 这头妖怪嘀咕道“的确是来了三个人。”r/> r/> 袁宏道远眺了一眼,果然见到三道遁光,心头暗忖道“难道又是来偷捕鱼群的?”r/> r/> 他也不惧,毕竟这里是天池岛海域,就算遇到大敌,不是对手,只要发出信号,就有门中长辈赶过来。r/> r/> 只要支撑一时,也就不怕了。r/> r/> 袁宏道也不信,西海境内会有几个能够出手就杀了自己一方二三十人的厉害角色。r/> r/> 远远袁宏道就看到对方的三个人,一个潇洒少年,两个明媚的少女,看起来也不像是偷偷捕捞灵鱼的坏人,这才喝了一声“来者何人?”r/> r/> 王崇大刺刺一拱手,叫道“我是你们家紧邻,纯阳大圣门下地十九弟子火勿海!”r/> r/> 袁宏道听说是纯阳大圣门下弟子,心道“果然是紧邻!”r/> r/> 虽然两家相距近有万里,但逼近都在西境苦海,故而王崇说是邻居,袁宏道也就觉得,果然算邻居,毕竟仙人的路程远近和凡俗的观念不同。r/> r/> 袁宏道双手一拱,叫道“我是老祖门下四代弟子袁宏道,见过火勿海叔叔!不知您和同门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r/> r/> 王崇叫道“我确有事相求,还望袁师侄引荐老祖宗门下,管事儿的人。”r/> r/> 袁宏道立刻答道“便请去见大师祖!”r/> r/> 袁宏道喝了一声,门下徒儿各自驾驭了灵禽,满空翎羽翻飞,兜了一转,向天池岛飞去。r/> r/> 就算是邀月夫人这等阳真大修,也颇为艳羡,毕竟驾驭灵禽,着实有些洒脱。r/> r/> 白莲花童子倒是没甚在乎,她出身西方大陆,西方二妖圣都是禽鸟出身,故而西方妖庭就不流行骑乘飞鸟,倒是很流行骑乘走兽。r/> r/> 修为高深,又或者天生有飞行妖术,能腾云驾雾的妖兽,甚是稀少,故而西方大陆就算是骑乘走兽之辈也甚少。r/> r/> 王崇倒是对这般小术,没有设么兴趣,他当年也是收过妖鸟,骑乘来玩耍,后来嫌弃那头叫做玄白的妖鸟,速度太慢,模样丑陋,仍在了凌虚葫芦里头,已经久不待见了。r/> r/> 尽管天池岛门下,这些弟子骑乘的灵禽模样好看许多,他也不是十分欣赏,反倒是偷偷思忖“这些灵禽都好生肥美,不知道吃起来口感如何。”r/> r/> 袁宏道也不知道,小贼魔是来惦记他们天池岛的,自己是在因贼入室。r/> r/> 他带了众人回了天池岛,就让门下的几个徒弟,去禀报天池上人的大弟子。r/> r/> 纯阳大圣门下,这个名头果然十分趁头,不得多时,他派出去的门人就来回禀,说是大老爷有请。r/> r/> 王崇带了邀月和白莲花童子,大摇大摆的进入天池岛,被引入了元真上人的大弟子荒海钓叟的金鲤宫。r/> r/> 荒海钓叟修行超过了千年,只是没得那么天才横溢,如今只是阳真境,如今阳真六难已经过了三难,道行十分深远。r/> r/> 这个老星尊见得王崇和邀月,白莲花童子,就笑道“三位道友不在纯阳大圣门下聆听教诲,来我天池岛作甚?”r/> r/> 王崇取出了一口灵池剑,说道“我大师兄最近,在师父的指点下,也要开炉炼剑,只恨没有趁手的灵材。故而让我来求一枚桑姥姥的木心,还有一些天池岛的特产灵材。我大师兄也不敢空口来求,故而愿意奉上灵池剑一口。”r/> r/> 荒海钓叟微微沉吟,含笑道“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准了。”他当下就吩咐了一声,并把灵池剑收了。r/> r/> 过不得多久,就有童子捧了一块青莹莹的木头过来,至于王崇提及还要其余的灵材却不曾见。r/> r/> 王崇五行灵感甚浓烈,就微觉不对,瞧了一眼白莲花童子,却见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此物有问题。r/> r/> 王崇心头叫道“这位老钓叟儿,也是个厚道人啊!”r/> r/> r/> r/> r/> 正文 四四四、天池七宝 王崇眉头一皱,说道:“此物似乎非是吾之所需!” 荒海钓叟故意惊讶,叫道:“此就是桑姥姥六千年的木心,哪里有不妥?” 王崇故作挣扎,叫道:“若是老行尊没甚诚意,我就不换了。” 荒海钓叟笑道:“也好也好!” 他吩咐一个童子去了片刻,那童子慌张归来,说道:“我把那口剑给了桑姥姥,她就斩断了禁制,忽然逃走了。” 荒海钓叟叹息一声,说道:“糟糕了,却是没法立刻把贵派的飞剑还来。不若这样,你们想把木心还来,等我找到桑姥姥,就把灵池剑归还。” 王崇怒极反笑,随口把木心掷还,叫道:“我便在贵岛等着!” 荒海钓叟也不以为意,叫道:“且给纯阳门下贵客安排住处,本人今日又要闭关,这几年你们怕是都见不到了。” 王崇拂袖而去,荒海钓叟笑嘻嘻的也不着恼。 见得王崇等人走了,刚才传话的童子,这才问道:“老爷也不怕得罪了纯阳大圣么?” 荒海钓叟笑道:“他是大圣,难道我师父就不是了?一口灵池剑何等珍贵!他若是肯吃亏,拿了桑姥姥的木瘤就走,也能少赚一些,若是不肯吃亏,那就吃个更大的好了。” “灵池剑这般宝物,在他手里,就如黄发垂髫的小儿持了重金过闹市,莫说他自愿来交换,就算是被人瞧见得,也会出手强夺。” 那童子似有领悟,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低声说道:“大老爷!那口剑不知怎么,入库之后忽然微微泛出金光,卖相倒是更好了些。” 荒海钓叟兴致起来,叫道:“且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口剑。早听说纯阳大圣炼了九套飞剑,这套灵池乃是形质双炼之剑,尤为玄妙。” 这个童子却是荒海钓叟的关门徒弟,非是寻常的随侍童子,故而才有这般伶俐,能体会师父的言下之意,就算扯谎都不用师父教,自然就说了出来一套闲词。 师徒两人走入后面,金鲤宫最深处,有一座大阵,直入地下七层,方到了库房面前。 荒海钓叟举手一照,就有一道符印,开了库房的大门。 这处库房乃是元真上人数千年积攒的家底,只得两处入口,一处在元真上人的五龙宫,一处就在他大弟子荒海钓叟的金鲤宫。 荒海钓叟带了小徒弟,进了库房,这出库房东西和南北各有一千三百步,高有数十丈,陈列了无数多宝架,能够放入此间,都是仙家之物,没有凡俗器具。 荒海钓叟来至最东的一处架子上,比起别处的多宝架,这个架子最小,只得一人多高,不似别的多宝架都是十丈起,往往顶着库房。 架子上有六口飞剑,只是其中三口都是一转,只得炼形又或者炼质一次的下品。 另有两口青纹紫授,形制奇古,连鞘带柄长一丈有余,乃是一对的宝物。 最后一口,自然就是王崇的“灵池剑”了。 这口灵池剑,如今已经变化的金灿灿,有莲花纹饰隐现,比原来银光如炼,反而更好看了些。 荒海钓叟也不以为意,笑道:“那小贼应是在这口飞剑上弄了手脚,却不知道,本门的库房有七道禁制,最能消散气机。如今他在飞剑上的禁制已经消除,却露出来原本面目。” 道童看得艳羡,却也不敢说讨来把玩。 一口飞剑何等珍贵? 就算他是荒海钓叟的最宠爱的小徒弟,也不可能得赐一口。 荒海钓叟终究也是阳真大修,略作把玩,就发现这口飞剑似乎不是传说的灵池剑,只是他也没见过灵池剑,这口金光灿烂的飞剑,品质亦不俗,便也没有多想。 把玩了一会儿,荒海钓叟把这口“灵池剑”放回了远处,带着小徒儿在库房走闲转了一会儿,还给徒儿指点,本门收藏的诸般宝物。 “你也没的几次机会来本门库房,为师就给你指点一番。这就是本门最厉害的太阴勾魂地网,放出去能够化生无边黑地狱,就算太乙之辈落入其间,若不懂得破法,也出不来。” “这一件是三十六口飞仙叉,当年你祖师发现了一块天外元金,本想炼成飞剑,但却不懂得炼剑之法,只能以本门道法炼成飞仙叉!这三十六口飞仙叉除了不能炼形,只能炼质,几乎跟飞剑差不多,只是若以剑术运使,有些生硬罢了。” “这里就是本门七宝之一的混元兜,内蕴一股混元仙气,专门能收飞剑法宝。” 小童听得目驰神摇,但也知道,放着那么多师叔在,纵然要把这些宝贝赐下,也须先紧着那些师叔。何况老祖也要用这些宝贝,平时只是有了事情,须得借用的时候,才会临时赐下,用过了之后都要收回来。 即便是荒海钓叟,也没得一件恩师赐下的宝物,只有两件法宝,都是自己千年苦功自炼。 荒海钓叟虽然有出入宝库的权限,但也不敢轻易动用这些宝贝,万一有甚遗失,他也承受不起。 说了几件宝贝,荒海钓叟也颇怨怼,心道:“师父道法高深,久不用这些宝贝,赐给徒弟儿们几件多好?何苦都放在这库房里生尘?我们带了宝贝,定会日夕祭炼,说不定几百年后,这些法宝的威力还能更增数分。” 只是荒海钓叟虽然埋怨,却也表露出来,他带了徒儿,在库房内转了一圈,临出门的时候,指着库房的入口处,说道:“这边是咱们天池一脉的七件镇派宝贝中,最玄妙的一件名为五气炼形圈!” “这件宝贝须得炼就神光仙气之辈方得催动,能够把神光仙气化为若有实质之物,比如灵兽仙禽,比如飞剑法宝,甚至人物模样,虽然都不得持久,短则半柱香,长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但却不管法力多高都瞧不出破绽,宛如真物一般有灵妙。” 小童惊叹道:“果然好宝贝,若是跟混元兜合用,岂不是更增妙用?” 荒海钓叟连连点头,笑道:“果然孺子可教!” 正文 四四五、白莲化身 王崇和邀月,白莲花童子,被安排了一处住处。 仙家不差房舍,故而荒海钓叟给三人安排的馆驿,倒是甚为舒适。 王崇到了住处,就说要休息,邀月和白莲花童子还以为他心头不快,也未有打扰,相约去下棋了。 王崇暗暗催动补天劫手,和金莲剑生出了感应,他哪里是好心人,会用灵池剑跟人换什么东西? 那口“灵池剑”乃是他用太乙精气遮掩的金莲剑。王崇就是欺负荒海钓叟也不识得灵池剑。 一个从未有见过灵池剑的人,纵然灵池剑和金莲剑相差极大,却也分辨不出来。 荒海钓叟跟徒儿讲解门中至宝,王崇通过金莲剑都听得分明,心头暗忖道:“这天池岛也不差云台山了,好生富庶,这些宝贝倒也真个不俗。” 荒海钓叟和徒儿离开了宝库,王崇也没借助金莲剑挪移过去,他此番来天池岛是为了木仙桑姥姥,又不是为了这些宝贝。 若是找到了木仙桑姥姥,左右一件事儿,不烦两家客气,顺手挑拣些宝贝,倒也不耽误事儿。 可要是先在宝库中下手,未免就要打草惊蛇,没法去图谋桑姥姥了,反而不美。 王崇心道:“还以荒海钓叟老儿会把这口金莲剑赐下,不管落在哪位徒弟手里,他必然随身带着,自然就等若帮我打听消息了。” “可没想到这老儿好生小气,居然舍不得赐给徒儿,把金莲剑收在库房里。虽然方便了我来去库房,但却没法借助此物寻找桑姥姥了。” 王崇想了又想,暗暗忖道:“怕是还要借助无形剑一回。” 邀月和白莲花童子正在下棋,王崇也没去打扰,他仗着无形剑,把身子一晃,就没了影踪,遁出了所居馆驿,直奔金鲤宫。 王崇也不熟悉天池岛的地形,他在金鲤宫兜了一转,不见任何蛛丝马迹,就又复去了元真上人所居的五龙宫。 王崇在五龙宫,就更加小心翼翼,毕竟道门太乙境的大圣,着实不太好惹,但兜了一圈,也没找到木仙桑姥姥。 他虽然精修五行遁法,但却也没感应到,哪里有五行精气聚集,离开了五龙宫,王崇在岛上四下乱转,倒是把大部分岛上的地理摸了一个清楚。 一个小道童从元真上人的二弟子屠龙子的青鸾斗阙出来,忽然听得后背有人叫了一声:“师兄!往桑姥姥处怎么走?” 小道童也没想,回道:“岛上最高处,青鸾筑巢的不就是?你怎么连它都找不到?” 他边说边回头,却不见半个人影,吓了一跳,急忙捏了一个法诀,喝道:“什么鬼魅,也敢来天池岛厮混?” 小道童入道年浅,还有些怕鬼,施展了几个法诀,也没见有什么端倪,只能疑神疑鬼的去了。 王崇诈出来小道童的话,早就去的远了,他远远眺望岛上最高处的那株大树,心道:“可怜!我虽然惯会做农桑的诗词,却真没见过桑树,还真不知,这居然是一株大桑!” 天心观在苦寒之地,根本没法种桑养蚕,后来他一生奔波,大多数还都是在海外,也没得机会见识什么叫做桑树。 天池岛没有大罗岛那般巨大,乃是典型的岛屿,中央隆起,周沿自然垂落。 元真上人和门人弟子都在岛心高处建造房舍,但最高处却只有一片郁郁松松的树林,其中最高的一株,告知有十余丈,但树干粗大,树冠广及十余亩。 若非有人指点,王崇还真没注意到,树冠里藏了一个鸟巢。 天池岛豢养的灵禽都在这片树林里栖息,除了桑姥姥之外,那些树木也都是成了气候的妖木,乃是桑姥姥早年收下的门徒。 王崇驾驭无形剑,靠近岛心,却见无数妖气混杂,自己一身的灵气,颇有些不协调。 他终究没修行过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还不能把一身灵气收束,纵然有无形剑遮掩身形,寻常自然无碍,但在这等妖气郁郁之地,就被显露了出来。 “不妥不妥,要换个身份。” 王崇捏了一粒莲子,催动的五行神变,化为一团乙木精气,寄托在莲子中,借助木系的真气,顷刻间催开的一朵白莲花。 这朵白莲花抖了一抖,变化成了一个俊俏少年。 这一次,王崇可没舍得用人妖相化之术,这一粒莲子可太珍贵了,而是用了吞海玄宗的正宗道法,催生了一个化身出来。 道家有三身之说,法身,分身,化身! 其中法身多半是指——太乙不死之身!道魔两门各派如了太乙境,有多种炼就不死之身的法门,亦被称作法身!法门不同炼成的法身也各不同,但都飞剑难伤,可抵御诸般法术法宝,具有非同寻常的大神通。 分身就多半是指阳真境方能修成的第二元神了,当然也有一些道法,亦能分身,只是威力却都不如第二元神厉害。 至于化身,却是金丹境的标志性法术! 化身术和先天大擒拿手法,道家符兵之术并为金丹境三大法术,非有金丹境的修为无法修炼。 当初王崇和白云斗剑,白云就曾用纸人之术,那也算是一种化身术,只是并不算最高妙之法。 金丹境所用的化身,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宝,只是具有人形罢了。 此物须得主人的法力操纵,若是主人法力不济,就如寻常法宝一般,威力十九不存。 分身大多数都是一种临时用的玩意儿,故而峨眉一脉惯爱用纸人,魔门就惯爱借用生灵之躯,吞海玄宗却另有一种妙法,便是邀月惯用的山海力士。 王崇稍稍活动这具白莲化身,心道:“终究还是气候不足,我只倾注了百分之一二的功力,这粒莲花种子就再也承受不住了,只能到胎元境为止。若不是慢慢蕴养,都没法进入天罡境。” 好在王崇也不是用白莲化身去战斗,他大摇大摆,走向了岛心的树林,顿时有十余股妖气卷了过来。 一个阴阳难辨的声音喝道:“哪里来的小妖,也敢擅闯桑姥姥的地方?” 正文 四四六、莲花浪子闲倚翠,柳堤风暖好垂鞭 王崇曼声长喝道:“我是元真上人新收的白莲精,炼做人形已经有二三十年,听闻桑姥姥乃是天下木妖的老祖宗,特来拜入座下,求个前途。” 另外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叫道:“桑姥姥哪里是你能叫的?这等小妖精,给我们做侍女都嫌弃太差,哪里就能拜入老祖宗门下?” 王崇呆了片刻,这才叫道:“某是男子!” “什么?男的妖怪?” 王崇话音还未落,就跑出来一群女妖怪,一个个杏眼桃腮,体态婀娜,举止风流,都乱喊道:“总算见到一个男花妖了。” 王崇还未回神,就被这群女妖精给簇拥到了树林深处,就在他以为这些女妖精,要对他做些什么,却见自己被押到了那株老桑前。 老桑上露出一张丑怪的脸,见得这群女妖精,就叫道:“何事吵扰?” 这群女妖精七嘴八舌,把王崇刚才编胡话又说了一遍,还把他送到了老桑树跟前。 王崇瞧得这头老桑树干上的丑脸,不由得微微心惊,暗忖道:“这老桑也要突破太乙了么?” 老桑见得王崇模样,猛然咧嘴一笑,叫道:“好孩儿!” 她张口一喷,一团清气喷了王崇满面。 王崇只觉得清爽无比,这具莲花化身立时就成长了几分,这是一股精纯至极的乙木灵精,最少增长了它二十年功力。 王崇身子一摇,全身骨节噼啪微响,这具白莲花化身顿时冒出一团白气来。 桑姥姥一双怪眼一翻,脸上全是喜色,连叫了好几声好,吩咐道:“让这少年在我身边扎根,你们都散了去。” 这群女妖精都恋恋不舍,你捏了一把王崇的腰身,我捏一把他的俊俏脸蛋,她捏一把不当之处,把个王崇窘迫得俊面通红,心道:“这群女妖精真不当人子,待我缓手过来,都把你们拔了根,种到……十仙阵图里!” 老桑树上的一根枝杈延伸出来,在地上一戳,顿时出现了一个水坑,她一声怪笑,说道:“你就在这里生根吧。” 王崇把身子一摇,化为了一朵白莲花,刚把根须扎入水坑里,就感觉到几根老桑树根卷了过来,来了一个老树盘根,把他根须牢牢缠住。 王崇正在膈应,忽然就听得桑姥姥柔声说道:“你这般身子骨可太弱了,我且给你补一补。” 王崇刚要问一声,补什么?就感觉到一股热浪,从桑姥姥的根须处传来,他微微分辨,就吃了一惊,急忙施展了补天劫手,把这股热浪远远送走。 桑姥姥送过来的是一股血肉精华,这玩意不知道要残杀多少生灵,才能炼出了一缕。 王崇虽然出身天心观,但一身都道门玄宗的功法,还真不敢沾染这等血气,这种血气对魔修来说,乃是大补之物,但对他来说,不啻毒药,只会让真气变得芜杂。 这一股血气,王崇都远远的送走给了小篁蛇。 小篁蛇正在附近虚空游弋,忽然一股热浪,让它全身都舒爽,就连黑风双煞也忍不住怪叫一声,抢着分润了一些。 桑姥姥送了一股热浪,见王崇也没甚变化,又复送了一股,来来去去,倒是给小篁蛇和黑风双煞做了一次大补。 王崇叫道:“姥姥莫要补了,小生虚不生受,若是还有刚才的清气,倒是万望赐下几团。” 桑姥姥怒道:“这些血气不过是炼的,随便给多少,姥姥也不心疼。那些清气是姥姥的一身功力精华,怎么能随便给?” 王崇是多聪明的人,立刻就叫道:“姥姥怕是看中了小生有些灵异,将要有些驱遣。小生才不过百多年道行,功力忒弱,怎么能帮姥姥做事儿?” 桑姥姥以为自己心思藏的极稳,但王崇可非是没有见识的小花妖,白莲花童子的莲子也是先天灵物,桑姥姥如此模样,只怕距离太乙还远,距离道化可就不远了。 这位老木妖十之八九,是想要侵占了他这位“白莲花”的身躯,寄魂夺舍! 若是桑姥姥真想要寄魂夺舍,至少也要把他培养到金丹境方有些妙处。 可若是真把这粒莲花种子,培养到金丹境,此物火候可就够了,足以让王崇修炼先天五气金丹。 桑姥姥沉吟半晌,这才一发狠,送过来一股清气。 王崇把这一股先天乙木灵精纳入体内,按照山海经的功力,悄然运转,不多时眉心就凝了一山,又复片刻就多了一片海。 一山一海成型,他容纳乙木灵精之力就大增了数倍。 桑姥姥倒也真“慷慨”,不断的输送过来乙木灵精。 王崇有天魔五识傍身,又是真把山海经修炼到了虚丹境的人物,炼化这些同源的乙木灵精,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轻车熟路,几个时辰后,又复在翠微灵山之外,凝聚了小重山,在三潭印海之外,扩出了如月海! 桑姥姥只觉得自己输送的灵精,如泥牛入海,都被这小莲花精吞收了,也不由得暗暗诧异,忖道:“姥姥最近身子不大成了,只是这满山的木妖,没一个成气候。这小莲花精却有些意思,如是他真有资质,我将之夺舍,再把本体炼成一件法宝,岂不是两全其美?” “也罢!灵精就多给他一些,也要给他种下血限禁制,免得逃脱了姥姥的控制。” 王崇正在吸收桑姥姥送过来的灵精,忽然觉察这位姥姥又复在乙木灵精之中,混杂了一道血气,他想也不想,就转送去了给小篁蛇。 桑姥姥也就是阳真境,这一道血限禁制给大衍境以下,还真是十拿九稳,她想要给小篁蛇种上,可就痴心妄想了。 小篁蛇好歹也是篁蛇的一部分,被王崇以天邪金莲夺取,本质高妙,何况体内还有两个阳真大修。 黑风双煞忽见小篁蛇喷出九幽黄泉之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理所当然的出手相助,用玄武罗睺计都魔光把这一道血光收了,随意炼化成了血食,当做血气进补了。 桑姥姥不知道小贼魔的底细,还暗暗得意。 正文 四四七、发了凶性 王崇,邀月和白莲花童子,就这么在天池岛呆了下来。 邀月素知王崇的本事,又见他也不焦急,每日多半闭关,要么就不知所踪,猜得他有谋算,就不再操心这些杂事儿。 白莲花童子却有些安耐不住,几次想要提醒王崇和邀月夫人,他们已经被荒海钓叟那老王八骗了,那口灵池剑妥妥的要不回来。 邀月却总是安慰她说,没得事情,王崇更是理都不理她,弄得白莲花童子一个人生闷气。 有桑姥姥每日灌注灵精,那是多好的机缘? 只是区区十余日功夫,王崇的白莲花化身修成了“幽玄阴山,黄泉狱海”,堂堂正正成了天罡“小妖”。 桑姥姥以为得了一个宝贝,还耐心传授他自己领悟的道法,指望王崇好生修炼,等自己撑不住了,寄魂过去,能够更加方便操纵这具“身子”。 王崇哪里瞧得上桑姥姥的道法? 纵然这头木妖能够修成阳真,乃是妖族罕有的人物,他可是吞海玄宗门人,演庆真君徒弟,随便什么道法不能直指道君? 王崇在桑姥姥跟前厮混了几日,居然还打听得一个秘密,原来桑姥姥还囚禁了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叫做周安世,乃是道极宗的人,师父正是曾“拦路打劫”的癫狂道人洞明。 王崇被桑姥姥看的极紧,也没空闲去瞧一眼这个倒霉的少年,不过他得知此人也被桑姥姥抓来,就猜到了洞明道人为何要“拦路打劫”了。 周安世十之八九也是一个寄魂夺舍的对象,这位师父是想要救自己的徒弟。 洞明道人被逐出了道极宗,也找不到人帮手,估计身家也甚穷,这才想抢一件法宝来天池岛拼命。 桑姥姥给王崇灌了几天的灵精,渐渐觉得不是滋味,心道:“这小家伙怎么无底洞一般,给他灌注这些灵精,只怕都能催生一个金丹境的妖修了,怎么却还是个天罡?” 桑姥姥心有不舍,一狠心断了灵精,又复把血气滚滚注入过来。 王崇忽然感觉不对劲了,心头忖道:“这老妖怪又搞什么鬼?这些垃圾一般的血气,有个甚用处?” 他把血气转给了小篁蛇,心头就有些安耐不住,忖道:“把第二元神召唤过来,杀了这个老妖罢!” 桑姥姥性子暴戾,又复惯爱吞噬精血,绝非是什么良善之妖,尽管就算她足够良善,小贼魔也下的去手。 想到此处,王崇就改了主意。 其实白莲花童子的莲子,品质比桑姥姥还要高一些,只是比不得这头老妖怪的六千年道行,积累的灵精浑厚。 他原本还指望能够提升莲子的品质,若是这具白莲花化身能够突破大衍,王崇就能用来修炼先天五气金丹了。 桑姥姥不肯再多提供灵精,王崇顿时就发了凶性,他暗暗捏着法诀,轻轻召唤,过不得片刻,就有两道人影横渡虚空而来。 却是“小霹雳白胜”,带了应扬一起过来。 应扬还在参悟道法,第二元神也势必不能把他扔下,那就是害人了,所以就一并带了过来。 第二元神在天池岛上寻了一处荒僻的地方,留了一口丙灵剑护住应扬,在地上留了一行字,就破空而来,见到桑姥姥,就是当空一剑。 丙灵剑化为赤虹,从天而降,生生把桑姥姥本体的古桑树劈成了两半。 一直在桑姥姥树冠中栖息的青鸾,天生灵性,预感到了危机,急忙双翅一震,冲上宵空。 这头妖鸟还未发威,就被人一把捏住了脖子,喝道:“想死想活?” 这头青鸾虽然天生不凡,但始终也不过是寻常妖怪,境界到了金丹境,就再无突破,也只是积累了几千年的道行罢了。 遇到有阳真境界的小霹雳,当真想死都难,想活都是靠命。 这头妖鸟被雷霆之力,殛的浑身发黑,忙不迭的怪叫,算是服软,然后就被人在体内种下了一朵诡异的金莲,抖手摔入了一个洞府里。 青鸾还想要冲飞起来,发一发威风,就有三四十个金丹修士冲了上来,狂喝道:“这头妖鸟是我们的……” 青鸾双翅才展开,就被几十道法术轰下来,然后就被人死死按在地上,逼它修行什么丹鼎法。 青鸾刚刚略略强硬,就被人下了十余种手段,折磨的痛不欲生,忙不迭的服软。 “小霹雳白胜”随手处置了青鸾,剑光挥洒,又复斩落下来,他已经见到了桑姥姥的那一粒六千年的元丹。 桑姥姥也是阳真妖修,被人没头没脑的一剑劈成了两半,怒火冲霄,巨大的妖身一合,就要修复伤势,跟人拼命。 她哪里料得身边的那朵“小白脸”…… 错了! 是小白莲。 早就惦记上了自己一颗六千年的“心”! 王崇那里还要伪装了? 他来天池岛就是为了这一颗六千年的木心,当下施展了五行神变,化为一道金光卷过,一把抓住了桑姥姥被第二元神劈开妖身,露出来的那一颗“木心”,大喝一声就生生拔起。 桑姥姥的木心,乃是她当年修成的“元丹”,若是失去,至少要损折两三千年的功力,比白莲花童子丢了莲子还要严重的多。 这头老妖狂吼一声,无数枝干翻卷,想要抓住王崇,却还哪里能够? 王崇一把得手,顿时施展了补天劫手,横渡虚空,挪到了天池岛的宝库里头去了。 桑姥姥虽然合拢了妖身,但缺了木心,只觉得功力急遽滑落,身体里空落落,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眼瞧这个莫名出现的大敌,又复一剑如虹,气势万钧的斩下,树身一摇,生生脱出了一个身高十余丈的木人。 这具木人是桑姥姥炼就的木胎神,也是她想要扛过道化之劫的手段之一。 这具木人身材却曼妙,若非一张脸都是木瘤,疙疙瘩瘩,十分怕人,有太过高大,倒也似乎一个美人儿。 第二元神催运剑光,狠狠斩下,桑姥姥的木胎神忽然爆出一道混沌色光气,化为光幢,护住了自身,竟尔抵挡住了丙灵剑光。 正文 四四八、调虎离山,小贼惯偷 混元仙气!元真老儿居然把看家本事都传授给了你,他也不怕遭妖谴?” 道魔两家因为有西方二妖圣的前车之鉴,都颇有默契,再不肯传授真法给妖怪。 桑姥姥居然能使出元真上人看家的本事混元仙气,显而易见,这位西海道圣跟这头妖怪颇有些暧昧勾当。 丙灵剑虽然被混元仙气挡住,但王崇也不差这一道仙气,他也不是不会,上玄九霄仙气关注到了丙灵剑,剑光绽放奇芒,仍旧是蛮不讲理的一剑劈下。 王崇此时也懒得跟桑姥姥玩弄什么剑术,什么精妙道法,就是仗了丙灵剑,一剑接一剑的狠狠劈斩。 飞剑乃是天下间,最为犀利的法宝! 王崇就不信,同样是阳真境,自己有飞剑在手,还劈不死一个桑姥姥。 真要是丙灵剑劈不死,他就不信换了无形剑,又或者元阳剑还能劈不死。 跟桑姥姥这种妖修,玩什么你来我去的斗法,就是劈到对方粉碎了为止。 桑姥姥硬接了王崇七八剑,心里空的就想要炸了一般,她知道不能再任由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继续劈斩了,凄厉长啸,叫道:“元真!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人弄死了。” 王崇再出一剑,忽然听得背后隆隆风雷,混元仙气冲霄,化为覆盖了半个天池岛的巨手,狠狠扑了下来。 当下长啸一声,御剑就走。 他才是个阳真,哪里肯跟元真上人这种太乙境的道圣斗法? 王崇飞出百里,就见得后面五色云光滚滚,雷音轰鸣,元真上人居然追出了天池岛。 第二元神刚生出了警兆,就有一口无形剑被送了过来,有了无形剑,第二元神把身子一晃,就无影无踪。 元真上人驾驭的五色云光,广及百亩,顿时飞出了百多条混元仙气,四面八方笼罩住了虚空,轻轻一提,就把王崇给逼了出来。 王崇也只能催动剑光,先把一道混元仙气砍碎,然后再破空飞遁。 元真上人这边才追逐王崇的第二元神,离开了天池岛,天池一脉的库房内,就有个少年喝道:“走得好!如今这天池岛,可尽我搜刮了。” 此时的天池岛宝库,早就空空如也,不要说那些架子上的宝贝,就连架子本身,都已经不翼而飞,甚至库房内的墙砖,地砖,也就是大门有禁制,没法搬走,剩下的都被小贼魔收了。 王崇收了宝库内所有的东西,身子一晃,借助补天劫的横渡虚空之能,就来到了五龙宫。 这边是元真上人所居,本来有这位太乙境的道圣坐镇,小贼魔也不敢放肆。但如今元真上人早就去追逐“小霹雳白胜”了,还不是尽由得王崇胡天胡帝? 王崇也不遮掩身影,径直闯入了五龙宫,有十余个服侍元真上人的道童刚冲出来,还未来得及喝骂,就被小贼魔施展了一个仙光大手,一起捞住了,丢入了凌虚葫芦。 这些人才进了凌虚葫芦,就有人扑上来,按住四肢,设下禁制,用上了百般手段,逼问是否要修行丹鼎法。 除了一个性子比较强硬的童子,被上了手段,弄的昏了过去,剩下的几个都被迫屈服了。 有一头全身青色羽毛,只是羽毛有些焦枯的鸟儿,最为热忱,不断的呱呱乱叫,喝道:“这些天池岛的小妖孽,不给他们点狠的,都不肯落眼泪……” 有个道童还觉得,这头青色羽毛的大鸟有些眼熟,但却才开口多问了一句:“是否老祖的青鸾。” 这头青色大鸟就喷出一道烈火,把他烧成了灰灰。 又复过得片刻,凌虚葫芦内又被扔进来了数十人,都是五龙宫内服侍元真上人的侍者。 再过得一会儿,就连五龙宫都被扔进来了。 那些元真上人的侍者和道童,眼瞧着这些人,手脚勤快,轻车熟路的把五龙宫拆解开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收拾的干净。 几乎人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好些人心里都忖道:“这些人怎么看起来想是拆家的惯犯?怎么这等手熟?” 王崇在五龙宫转了一圈,这出道门太乙境大圣的寝宫,已经只有深坑一座了。 他早就知道,元真上人也只有一个阳真境的徒弟,也就是荒海钓叟,所以也不去金鲤宫,绕着天池岛转了一圈,把元真上人门下的徒弟,所居的宫舍尽数拆了,所有人都捉去,扔到了凌虚葫芦里头。 甚至他还去山下转了一圈,把那些元真上人门下弟子的家眷也都收了,这才溜回了馆驿。 他见白莲花童子和邀月还在下棋,就低声叫道:“邀月姐姐,我们快走!” 邀月见他脸色如常,却颇急促,忙叫道:“这就走!” 白莲花童子还问了一句:“走什么?”却见王崇也就着手,开始拆了这出馆驿,就连馆驿里服侍的人,都被他随手打晕,然后催动了一个黄皮葫芦,都收入了进去。 白莲花童子也未有想到,这个小贼魔如此手快,她还在愣神,这几天居住的馆驿,已经成了大坑。 王崇拉着邀月,就直奔应扬藏身之地,白莲花童子一头的懵懂,也只能糊里糊涂的跟上了两人。 到了应扬的藏身之地,王崇伸手一指,叫道:“快背起来此人。” 白莲花童子骂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让我背人?” 王崇叫道:“你若是肯背人,我送你一块桑姥姥的木瘤!” 王崇随手丢过去一块,正是当初荒海钓叟,糊弄他说是桑姥姥木心的玩意儿。 此物虽然不如桑姥姥六千的木心远甚,可也是乙木灵精所粹,白莲花童子探手一抓,入手之后,就知道此物珍贵,舍不得送还回去了。 她咬了咬牙,心道:“背就背!不过是一个男子,背他一把又能怎地?” 可怜应扬,不过是顿悟玄机,先是被王崇从万里之外弄了过来,如今又被他丢给了白莲花童子,颠转倒手,就如一件货物一般。 白莲花童子双手抱住了应扬,肚内暗骂:“这厮多大的气运,居然能得小爷抱一抱?他是怎生修来的福分?” (本章完) 正文 四四九、可惜那满山的女妖精 王崇回头遥望,心道:“只可惜了那满山的女妖精,还有满树林的鸟儿!” 桑姥姥好歹也是个阳真,就连“小霹雳白胜”都没能几剑劈死,虽然修为跌落,但王崇也不敢去强夺,万一被纠缠住,待得元真上人回来,可就坏菜了。 只是他总觉得,那满山的花花草草修成的妖怪,还有那些鸟儿都跟自己有些缘分,只是如今缘分还未到罢了。 飞出了天池岛,王崇摸出来新得手的法宝——五气炼形圈! 他本人是一身吞海玄宗的道法,只修炼了山海经,故而还不会什么神光仙气,但身边放着邀月,哪里还用得着自家会? 王崇摸着邀月夫人的小手,说道:“姐姐,你帮我变一个月亮出来!” 邀月夫人骂道:“好不正经,逃难呢!变得什么月亮?” 小贼魔笑嘻嘻的把五气炼形圈交给了邀月,并且详细解释了用法,邀月这才知道王崇让她做甚。 邀月夫人好气又好笑的接过了五气炼形圈,说道:“你这是打劫了元真上人多少家私?” 王崇瞪圆了眼睛,叫道:“姐姐怎么能污蔑人?这是荒海钓叟跟我换了宝贝,我还给了他一口灵池剑呢!” 邀月催动了五气炼形圈,此宝须得炼就神光仙气之辈方得催动,能够把神光仙气化为若有实质之物,比如灵兽仙禽,比如飞剑法宝,甚至人物模样! 邀月夫人知道王崇要做什么,张口一吹,一股九洞玄真宝光大仙气喷出,穿过了五气炼形圈,就化为了一艘宛如灵梭的法宝。 王崇拉着邀月,冲着白莲花童子一招手,白莲花童子这才一咬牙,抱紧了应扬,跟他们一起进了这艘灵梭。 这件法宝在邀月的操纵下钻入了汪洋大海,很快就潜入了千寻海底。 白莲花童子还以为,王崇终于跟荒海钓叟谈妥,得了这件五气炼形圈,还有些惋惜的说道:“这件宝贝倒也玄妙,只是却未必及得上一口飞剑。” 王崇叫道:“荒海老儿十分可怜,我们就不要再提那口飞剑了。” 白莲花童子不知究竟,叫道:“他得了一口飞剑,只用了一件寻常的法宝来换,哪里可怜来?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 双方争吵来去,应扬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一眼没看到旁人,却看到了白莲花童子,忍不住叫道:“白师兄,你怎么变成了女子?” 他还伸手摸了摸,叫道:“师兄你变得好像!” 白莲花童子刚才也忘了把应扬放下来,顿时窘迫得一张俏脸,红宛如灯笼,当下就默不作声的一掌拍下,想要打死这玩意。 应扬跟“小霹雳白胜”斗法甚多次,已经被虐待出了心得,这般突如其来的“斗法”,他甚至还有些驾轻就熟,随手挥洒,把白莲花童子的掌法化解,两人就在地上霹雳啪啪,这么打了起来。 邀月夫人也不认得应扬,叫道:“这位小道长怎么跟白莲花童子打了起来?” 王崇笑道:“且不要去管他们!” 白莲花童子和应扬拳脚相加,越斗越是心惊,她暗暗忖道:“小爷乃是妖族第一天才,怎么就连番吃瘪?斗不过邀月夫人也就罢了,居然也吃不住季观鹰,如今就连一个随便的小道士都能跟我斗的有来有去。” 白莲花童子把手一抓,透明的巨斧就被拎了出来,她一斧头就劈下。 应扬刚刚参悟了五行合运的剑术,眼瞧的白莲花童子的斧法犀利,还叫了一声来得好,催运剑术,在方寸之间变化无穷,生生化解了白莲花童子的斧法。 此时应扬也醒悟过来,左顾右盼,却发现是在一件法宝之中,一男一女在旁掠阵,但刚才他夸赞变女人变得好像的“白师兄”,却真有点不大像…… 应扬脑中转了几个念头,暗暗忖道:“这个应该不是白师兄,他的法术跟白师兄全不一样,莫不成……真是一个女子?” 应扬罗炎剑变化,格挡住了白莲花童子的透明巨斧,喝道:“你不是我白师兄?” 白莲花童子气得大叫:“我是你白姑奶奶!” 王崇在旁边喝道:“应扬道友,某是吞海玄宗季观鹰,刚才白胜道友把你交付与我,跟人斗法去了。这位是西方二位妖圣门下的白莲花童子,年方一千岁,还是很娇俏可喜,尚未婚配。” 应扬呆了片刻,问道:“我白胜师兄跟谁人斗法?” 王崇笑道:“是个不打紧要的人,唤作元真上人。” 白莲花童子和应扬一起跳了起来,叫道:“正在跟元真上人斗法?” 白莲花童子想的是:“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跟元真上人也动起手来?” 应扬想的却是:“白胜师兄果然没有骗我,一个两个的太乙境道圣,果然奈何他不得。” 王崇暗暗估算,已经逃出了甚远,就给了第二元神一个消息,被追的快要走投无路的“小霹雳白胜”,施展了一个身法,冲破了混元仙气的囚困,然后就万里横渡,直接到了王崇本体身边。 他伸手一抓应扬,探手又复抓住了白莲花童子,叫道:“我们先走了,你们也要小心。” 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当,“小霹雳白胜”已经带着应扬和白莲花童子去的远了,仍旧是虚空挪移,万里横渡,去往了魔极宗的方向。 王崇嘿嘿一笑,招了招手,说道:“邀月姐姐!我取了一些天池岛的宝贝,作为交换灵池剑的价钱。你看那些你喜欢,就拿去用罢!” 王崇把天池七宝一一摆开。 邀月瞧了一眼,忍不住笑道:“一口飞剑,纵然珍贵,也不能同价人家的家底罢!” 王崇做出没奶喝的表情,郁郁的说道:“奈何荒海钓叟实在热情,我推都推不掉,只能勉强答应换了。” 邀月夫人伸手揪住了小贼魔的耳朵,也不十分用力,叫道:“且先说说,可得了先天木灵?” 王崇急忙叫道:“得了一块木心,倒也勉强能修炼先天五气金丹了。” 邀月夫人这才放心,说道:“也就只差水系的灵物了。” 正文 四五四、玉都的情报推演 一头魔人恰好拦在前头,喝道:“尔可去死!” 王崇手下的丹鼎门人,在这个小小葫芦里头被囚禁多年,个个性子暴戾,瞧不得外头人的逍遥自在,见得这头魔人如此嚣张跋扈,直接就把灵剑山大阵开启至最大威力,狠狠的撞了过去。 可怜这头魔人,不过是一头金丹,哪里抵挡得住护身大阵? 要知道,就算当年的“小霹雳白胜”都没能劈开这座大阵。 这头魔人被撞的四分五裂,死的痛快淋漓。 无数细碎肉块,从高空坠落大海,四道人影飘然过来,身上发出淡淡金光。若是有人目力如电,当可看出这些淡淡金光,乃是无数细若针尖的金色莲花,这些金色莲花就在这头魔人的碎块上生根发芽。 魔物生命顽强,王崇又故意没哟斩灭魔识,故而的这头魔人的碎块,落入海中不久,身躯就渐渐聚合起来,重新生出了人形。 重生的魔人,沉默不言,加入了同伴之中。 五头魔人潜伏在海底,一路跟着战场,辗转了几个时辰,一头金色大蛇飞出,巨口张开,就把这五头魔人给吞了。 天外魔门的三头阳真境魔人,眼瞧着自己居然拾掇不下,这么两个敌人,还给对方击杀了已方的五个同伴,都不由得恼怒异常。 可是灵剑山大阵攻防一体,玄玄炼遁术炼就的黄皮葫芦也实在太滑溜,纵然为首的阳真境魔人能够横渡虚空,却也拦阻不住。 三头阳真境的魔人短暂凑到了一处,喝道:“玉都的消息怎么这般疏漏?这小贼和那女子都好生滑溜,不好擒捉。” 手使金环的魔人,冷冷喝道:“怪不得玉都说,让我们偷袭,不要正面邀战,原来是这般缘故,我还以为他是夸大其词。” 这三头魔人也没得办法,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毕竟他们不但是阳真境,还是阳真境中的强者,几乎不逊色他们嘴里的玉都道人。 对手不过是一个大衍境,一个初入阳真才没几年的女修,瞧来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他们和王崇邀月在东海上空缠斗不休的时候,远在南土的玉都道人,手里正反翻看一卷书册。这卷书册上记载了二三十人,其中吞海玄宗季观鹰名下,有小贼魔拜师演庆真君之后七八成的事迹。 玉都道人笑吟吟的,忽然自言自语道:“演庆真君果然有通天彻地之能,道化的弟子都救得回来。只是你亲自出手,遮掩了这位弟子的因果,还把邀月赐下,许为婚配,更仍旧沿袭旧名……” “岂不是掩耳盗铃?你想要瞒过其他人也就罢了,如何瞒得住我?” “我玉都也是十世苦修之辈,当年旧事,可也知道不少。小神仙旧名季观鹰,世上怕是知道的人不多了,但偏巧就有老道一个,更何况……” 玉都合上了书册,笑吟吟的说道:“山海经如此难修第一的功法,这小贼能突飞猛进,才得几年就晋升大衍,如此大的一个破绽,他演庆还想忽悠谁呢?” “我就不提,他和小霹雳的交情了。小霹雳十之八九,是玄叶暗中埋伏的棋子,早年调教的亲徒弟,白枭那种废物也想教出这般厉害的徒弟,他们哄谁呢?” “季观鹰拜师才几天?出道就跟白胜结为好友……结你妈的好友!此必然是两人早就熟悉,季观鹰是演庆当年收的徒弟,白胜是玄叶早年埋的棋子,两人认识了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也只有如此,这道理才说的通不是?” 玉都远远的眺望东土,淡淡说道:“我如今已经彻底炼化了万魔山,也该去东土走一遭。一来接回素琴,二来也要去瞧一看,我当年的洞府了。” “此番东行,我必能晋升太乙,太乙宗也要再多一位道圣了。” 王崇和邀月此时的闲情雅逸,倒也不差玉都道人几分。 邀月从没有想过,凌虚葫芦还能这么玩,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玉鼎门人,操纵灵剑山大阵,时而反击,时而硬抗,又时而操纵这个黄皮葫芦,躲避黑袍魔修们的攻击。 简直……宛如一场游戏。 王崇很少回来这出凌虚洞府,就算他也不是太清楚,这出洞府建设的如何。 王崇通过镜光术,小半的精力关注外头,大半的精力用来检视自己的这处“老巢”。 凌虚洞天已经被开拓成长有百里,宽有五六十里,呈现葫芦形的一块山谷,周围都是山峦,有七八条山泉从山顶发祥,汩汩流下,化为了数条河流。 河流曲折盘绕,把凌虚洞天切分成了十余处,各处都有不同功用,每一处风景都不同。 有大小三四十块灵田,大者百余亩,小者二三亩,种植了不知多少奇花异草,珍贵灵药,以及供给两万余人食用的灵粮! 除了灵田,还有数十处兽栏,豢养了甚多的灵兽,其中大多数灵兽,都有被安排了工作,并非养尊处优,亦允许这些灵兽化形,也修习丹鼎法门。 为了节省土地,除了特意给王崇居住的庄院,其余人所居之所都是起了高楼,一栋高楼可居住数百上千人,这些丹鼎门人甚至规划了足以居住十万人以上的房舍。 凌虚洞天物产颇为丰富,就比如灵茶就有数十种,如今王崇和邀月品尝的就是最好一种,名为雨花灵芽! 此茶看着平常,色做墨绿,但用灵泉之水烹煮,顿时就会升腾起一朵水云,在茶盏上淫雨霏霏,水气往复,十分赏心悦目。 饮用此茶,不用举手,只是张口吞下水云,便有无穷滋味。 邀月吃了几口茶,忍不住说道:“你倒是惯会享受,这些东西怎么不分我一些?”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却是错怪了,小弟为了追上邀月姐姐,大多时间都在修行,偶尔有些时间,也要陪着姐姐,哪里有空来这里?我自己也没得机会,来此闲暇,还真不知,如今这里已经这般美好。” 邀月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借机会敲打这小贼魔一番。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姐姐需要什么,尽管去取,若是嫌劳累,说一声我送过去就是。” 正文 四七六、一人成阵 龙吉吉惊呆的问道:“师姐!你何时去跟人斗法了?” 梁师姐喜滋滋的说道:“我给十八天魔手设定了一些符箓,它们就会在遇到敌人的时候,自然而然生出变化。你不是也跟它们斗过?每次我都是把天魔手一扔,小睡片刻,你就输了。” 龙吉吉顿时无言,她从来都自负,自己天分才情,容貌本领都是世间绝顶。 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宛如把天上的所有光明,尽收守在自己身上,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眼光都情不自禁锁定了她,再也挪移不开。 万千光芒,会与一身! 当初就连九渊都夸赞过:“我这个徒儿!天上地下,再无这等殊色!” 但在自家的师姐梁漱玉面前,龙吉吉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每每都被这个师姐弄得无言以对,甚至生出浑身乏力之感。 她从来都不能理解,这个师姐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同样是学艺,她辛辛苦苦修炼,日日闭关,梁漱玉打着哈欠就能超出她之上。 包括诸般杂艺,她不管下了多大的苦功,梁漱玉都是学的又快又好,又轻松自若。 她很早就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梁漱玉需要认真的对手。 刚才下棋,她已经是绞尽脑汁,龙吉吉更自负自己的棋力,绝对在国手之上,甚至她曾化名寻访天下棋手,十战九胜,战绩辉煌,但梁漱玉就是那么睡着觉,打着哈欠,就把她给干翻了。 甚至梁漱玉还能分心对付大敌,尽管这位师姐刚刚睡醒,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死是活。 梁漱玉伸掌一拍,眼前出现了一道镜光术,镜光之中都是符箓,却没有景色。 龙吉吉也曾问过这位师姐,为何镜光术不显示景色,梁漱玉却答道:“只有符箓能够反映这个世界最为真实的一面,景色无足轻重,根本不值得一看。” 梁漱玉瞧了一眼满是符箓流淌的镜光,惊讶道:“这个敌人好厉害!” 龙吉吉大吃惊,问道:“果然很厉害么?师姐究竟要对付谁人?” 梁漱玉俏脸上,全是认真的神色,点了点头,答道:“他已经逼我动用了第三只天魔手,我打你的时候,动用到第三只天魔手,你早就立扑了。” 龙吉吉一脸的漆黑,骂道:“能不能不用我举例?” 她又有些匪夷所思,叫道:“能比我还强?莫不是项情?” 龙吉吉想了一想,急忙摇头说道:“绝不是项情!你十八天魔手齐出,都未必能打,肯定不是他。难道是白莲花童子,又或者道极宗的陆乾坤?听说此人跟当年的癫狂道人洞明一般,有一人成阵的本事,纯凭一己之力,就能使用道极宗的大千幻世境,端的厉害。” 梁漱玉摇了摇头,说道:“都不是!说起来此人你也该认识,是土嗨玄宗的季观鹰!” 龙吉吉大吃一惊,叫道:“他不是才大衍吗?如何就能抵挡师姐你的天魔手?何况……那是吞海玄宗,你说什么土嗨!” 梁漱玉掩口而笑,不好意思的答道:“说惯了,说惯了。这也还是好啦,我当初总念成吐奶玄宗,师父纠正了好久……” “吐奶玄宗?!你也不怕演庆弄死你。” 梁漱玉一本正经的说道:“演庆真君来问罪,我就让师父把你交出去顶罪!你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从来都——偏——心。” 龙吉吉目瞪口呆,她也算天之骄女,不知道多少魔门才俊都拜倒石榴裙下,万千人中傲然独尊,当今魔门除了…… 除了项情和梁漱玉这两个妖怪,再无一人及得上她。 平日里的龙吉吉,或者巧笑倩兮,或者肃杀冷艳,风采素为魔门道家所知,就算道门的年轻弟子里,也有好些仰慕者。 但偏偏遇到了这个师姐,就如遇到了小猫腻儿的老鼠,每每都被玩弄的凄惨。 龙吉吉忽然想起自己刚拜入九渊魔君门下,想要挣得大师姐的位子,给梁漱玉下了几个圈套,结果后来…… 她被梁漱玉玩弄的愣是失去了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只记得每次见到了梁漱玉,都会狂叫:师姐不要!师姐不要!师姐不要! 梁漱玉忽然惊道:“这个叫做季观鹰家伙好厉害,居然逼出我第四只天魔手了。” 龙吉吉忽然有些无力,她也知道吞海玄宗季观鹰,不但名头响亮,手底下也的确硬扎,大衍境第一剑仙的名头,实至名归。 但就是这样的厉害人物,也在被自家师姐玩弄,就如一只活泼的小耗子。 王崇还不知道,梁漱玉居然在夸自己,他都用出了第四口灵池剑,心里已经把梁漱玉骂出各种花样来。 “这泼妇!哪里炼了这么多先天大手印?她炼这么多,这破玩意,究竟想要干什么?” “老子也不过就五口灵池剑,她究竟还有多少只手?她以为自己是百毒夫人吗?咦!当初干二哥收的那个女妖怪,是五毒吧?算了,那种货色,我随手就拍死了……” 王崇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是他手底下也是真硬扎,凭了一手入道二十四式,配合四口灵池剑,竟然跟梁漱玉的四只天魔大手印恶斗的穷天入地,排荡风云。 葵花和尚已经带了赵剑龙,远远的退开,他们叔侄俩被镇压了太多次,知道自己太弱,根本加不入战团,只能远远的给小贼魔摇旗呐喊。 王崇的剑术底子,是玄叶亲手打磨出来,根底扎实无比。他没有遇到过大敌,还不觉得怎样,但此番遇到梁漱玉这种厉害的对手,开始剑术变化,尚有些不够圆润,稍稍生涩,但恶斗数百招之后,好多剑招已经不假思索,自然生变。 入道二十四式,虽然是区区入门级的剑术,但却蕴含甚深剑术至理,此时王崇凝神运剑,他毕生所学的剑术,一点一滴,都被强行融入了这二十四式剑术。 激斗之中,王崇忽然长啸一声,剑光圈住了一只天魔手,使出了绞翻两诀,生生绞碎了这只天魔大手印。 就在王崇雄心万丈,剑术有所突破,战意亦复高昂。 两只天魔手穿破虚空而来…… 梁漱玉也当着龙吉吉的面,叫了一声:“这小贼好厉害!我要……我要……” 龙吉吉望着似乎哪里卡壳,双眼放光的师姐,突然就替王崇担心起来。 正文 四九二、金丹预备 王崇如今在吞海玄宗,反而好友不多,但也有邀月夫人,以及几个同门师兄师姐,都关系不错。 他在峨眉南宗简直如宝贝一般,仅次于欧阳图,各种深孚众望,就连峨眉本山的弟子,也因为他去南土救人,把太乙宗闹了一个翻天覆地,后来峨眉和太乙宗斗剑都是王崇出的彩头,还主持了两场斗剑,关系也自不错。 除此之外,王崇在东海跟金沙岛,十四岛,巨头龙王,千花岛都有交情,其他几个门派,甚至包括曾大闹一场的太乙宗,也都有朋友。 反而在魔门,还真就除了韩嫣,朱红袖,寥寥两人之外,几乎没得跟人有些交情。 王崇被安排在一处相对清静的地方,他也不计较,此处偏僻,随手取了两罐凌虚洞天内下仆饮用的灵茶,一瓶百花凉露酒,递给了莫如意的两个徒弟,笑道:“多谢两位引路,些许小玩意,不成敬意。” 销魂妃子莫如意的两个女徒弟,因为美貌,又是门主的亲传,故而时常有人送些礼物,很多还颇珍贵,故而也不大瞧得起王崇的礼物,只是含笑收了,便扬长而去。 王崇送出小礼物,却不是因为想要讨好这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还不值当他去讨好,而是魔门规矩素来如此,他若是做出一副冷面的气概来,未免就要露出马脚。 反正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王崇也不吝啬。 小贼魔此番来,还真是陪同朱红袖来给莫如意贺寿,并非是来闹事儿,虽然因为误会,被莫如意摆了一道,但莫如意做的转折,王崇也没怎么生气。 他在馆驿中打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得外面吵闹,心头好奇,就招呼馆驿中的魔仆,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馆驿的魔仆,立刻就恭敬的答道:“是玉楼观的飞龙剑张冲和本门的记名弟子刘纤纤有些冲突,不打紧的事儿,贵客可不用去管,只过的一会儿就好。” 王崇把久久没有动用过的黑魂鸦放出去了一头,过得片刻,黑魂鸦的眼眸中,就传来了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他刚才见到,扯破自己衣衫的青衣侍女,想必就是风云宗的记名弟子刘纤纤了。 至于那名男子,却是刚正在钓鱼,豪迈畅饮的少年剑客,却没想到有个飞龙剑的绰号,还是玉楼观的人。 玉楼观也算是名门正派,只是一直都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历代祖师最高也不过阳真为止,如今掌教的张璞道人也不过是个金丹。 张冲气氛的什么也似,正在逼问刘纤纤为何败坏自己的名头? 刘纤纤只是哭的如梨花带雨,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味道歉,甚至被逼的狠了,就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脑门都磕出了血来,更见得可怜。 两人旁边还隐藏了一个少女,王崇略作形容,仍旧问起身边的魔仆。 刚才答话的魔仆倒是博闻强记,立刻就含笑答道:“此是海外散修余家的一个女孩儿!玉楼观的张老道替自家徒儿说亲,余家也打听了,此便是张冲的未婚妻叫余妙珊!”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 王崇把随侍的魔仆都打发了下去,只剩他独自一人。小贼魔忽然想起,自己在天心观的岁月,当真是步步惊心,每个同门,每个长老都会害人,一步不慎就要万劫不复。 他离开天心观很久,早就都忘了当年的事儿,但此时在流云岛的见闻,反而让他想起来少时的岁月。 王崇也没有出手管闲事儿的打算,这位刘纤纤只怕还是宗门有令,非要勾引个正道男弟子,才能准许入门。 玉楼观和正经的散修,绝不可能不知道风云宗是以媚术起家,作为魔门旁支,也没什么好人,还跑来流云岛贺寿,那就是他们自己愿意上当倒霉了。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儿,他去管什么闲事儿? 王崇先把天魔金丹送入了灵池剑,他修成的天魔金丹,远不如先天五气金丹,故而只占了灵池剑三处天地之窍。 他对天魔秘法,也没什么兴趣,故而既然不须修行山海经,他就把天符书重新捡了起来。 演天珠非要让他夺取天符书和周天道印,此必然大有深意,王崇修习天符书,也是经验丰富,虽然多年不曾操弄,仍旧上手极快。 只是真气一转,七二炼形术便自大成,稍稍凝神,十二兽形诀就贯通全身,突破天罡更是恣意,然后就是一条一条炼开罡脉。 午夜时分,三十六条罡脉已经都开辟出来,然后王崇就一跃突破了大衍境界。 这本来就是他曾达到的境界,故而一点都没有阻碍,一路修行势如破竹。 待得大衍境的一十三条罡脉炼开,王崇才选了辟魔金光咒作为第一道本命法术,祭炼了上去。 此法能淬炼罡脉,让以罡脉为依托的阴阳天符剑变得锋锐无匹,有正经仙家飞剑炼质之妙。 故而王崇首选便是此法。 第二门法术,他选了招摄八龙之术! 此术不是天罡境和大衍境能修炼的法术,须得金丹以上的修为方能运使,类似先天一气大擒拿之类,真气法力不是幻化大手,幻化八条金龙,威能无铸。 王崇选择此术,便是因为此术若是炼成,一道剑光便有八条金龙相随,斗法的时候,不知道要占多大的便宜。 至于金丹境以下用不了,那有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有的是对敌手段,也不指望天符书的修为。 王崇按照铁犁老祖所传的法门,只是替换掉了几门他不甚需要的法术,换成了少清,太清和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王崇此时也明白,剑诀贵精,而不在多! 故而没有把所学剑诀都混入其中,只把这最厉害的一门炼成了本命法术。 调整好了四十九门本命法术,王崇就想要尝试一鼓作气,以天符书的法门冲击金丹。 他见过赵剑龙铸就金丹,当时就有感觉,自己若非被山海经拖住,只怕也有机会铸成天符金丹,毕竟他功力已经足够了。 正文 五零九、雷部斗仙图 小篁蛇遁入了虚空,老乞丐急忙撕裂虚空,想要寻找,却哪里能找得着? 王崇早把这头大魔妖打发去了第二元神那边。 独脚老乞丐大怒道:“居然使用狡计,害我门人,我与你不共戴天。” 王崇笑吟吟的叫道:“莫要说我害人,你那位门人可没死呢。” 独脚老乞丐微微一呆,刚才他真是怒火攻心了。灵池派就剩下这几个人,他自告奋勇带了两个出来,想要让年轻人见见世面,没想到就给人弄死一个,回去如何交代? 这位灵池派的长老,只想跟王崇拼命,却没想到,小贼魔居然说这个晚辈还没死。 他虽然不信,还是叫道:“且把我门人还来?” 王崇笑道:“你也把我徒弟的飞剑还来?” 独脚老乞丐怒道:“你哄骗哪个?我还了飞剑,你不还人又待如何?” 王崇笑道:“飞剑可是宝贝,你拿了就走,我也无可奈何。但你家的徒弟,有什么值得宝贝,我还你与不还,还能留着下崽不成?” 李长老心头忖道:“确有些道理。” 他虽然也颇喜爱玄阴剑,但此时此景,也只能把法力一收,放出了一道剑光来。 极烈的一身本事都是王崇所传,故而面对自己徒儿这一道剑光,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就把剑光收了,笑道:“老乞儿果然是好人,也罢!我就把你的徒儿还了。” 其实这两个灵池派的晚辈,并非是独脚乞丐李长老的徒弟,但是他也无心辩驳,喝道:“快些还来!” 王崇还真没想用这么一个大衍境的货色,用来威胁什么人,当下就把小篁蛇重新召唤过来,这条金鳞小蛇忽然暴涨千百倍,张口就吐出了刚才被吞下的少年。 灵池派少年刚刚脱困,就忍不住骂道:“有本事堂堂正正,咱们斗法?哪里弄这般阴险狡诈?” 王崇忍不住笑道:“这又如何不是真本事了?” “何况我若是刚才,不是用灵宠偷袭,只须给你一剑,此时尸骨都凉了。” 灵池派少年虽然不服,却也知道,自己输的太惨,他忿忿的叫道:“待我修成老妪提灯图,再来跟你斗过。” 王崇微微一笑,他也甚是好奇,灵池派的人来寻他作甚?王崇也是个心底有数的人,极容易就想到了那十二卷灵图上去,暗暗忖道:“莫不是要来收回宗门秘宝?可是我已经把那十二卷灵图给了欧阳图,他拿去救玄叶了,如今不知怎生回事儿,也不好讨要回来。” 独脚老乞丐见王崇果然放出了本门晚辈,这才稍稍压下了怒气,叫道:“是我小瞧你了。不过我此番来,也不是让晚辈跟你斗法,乃是欲借你一用。” 王崇笑道:“你倒是有本事借了,给我瞧瞧。” 老乞丐冷笑一声,身子不动,忽然就虚空落下一片。 王崇虽然不精通虚空道法,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如何应对这般秘法,但他却是有其他手段,暗暗催动了天邪金莲,身子一晃就没了影踪。 老乞丐心头也是吃惊,暗忖道:“他怎么也精通虚空道法?” 王崇从大海中分波开浪,飞出水面,叫道:“灵图经虽然厉害,可也捉我不住。” 老乞丐冷笑道:“凭你也能小觑我灵池派的道法?” 他修行的不是阿罗教一脉残存的灵图经路数,而是另外一脉,入门乃是刀盾斗兵图,然后便白袍小将游猎图,天罡境修炼的是阴兵驱鬼图,大衍境修炼的是天兵困妖图,金丹境是巨灵征战图,到了阳真境修炼的便是雷部斗仙图! 此图人物最多,有四大雷部神将:三五铁面火车将军,太岁大将军,三五邵阳主帅将军,流金火铃大将军。 有四大雷部功曹——霹雳典籍功曹,霹雳覆勘功曹,霹雳记书过功曹,掌恶簿功曹! 还有三十六雷部吏使:火铃威天公吏,日光阳光太极吏,掌苗稼五谷上吏,玉光金精上吏,斩妖伐木开山火铃神吏,追雷击雷神吏,飞云走电大神吏,吞魔啖妖六甲神吏,擒龙捉孽撼山大吏,掌火辖金车上吏…… 以及雷鼓力士,降雹力士,摧邪力士。左持幢仙人,右持幢仙人。紫光童子,掌录童子,捧剑童子,掷光童子,执幡童子…… 无数雷部天兵! 独脚老乞丐双臂一扬,背上升起一道雷光,雷光之中丫丫叉叉无数雷神,千军万马,气势昂扬,对两个晚辈喝道:“你们且去千里之外等我,待我拿下此人,便来与你们会合。” 两个灵池派的晚辈,急忙驾驭遁光离开。 王崇还真没有见识过这卷雷部斗仙图,见得如此多的雷神,不由得叫道:“这法术好有气势。” 独脚老乞丐李长老喝道:“你此时束手就擒,我还能容你毫发无伤,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可就死伤难免了。” 王崇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真打你不过。” 王崇此时不过是虚丹境,虽然堪比金丹,但始终逊色了一些,比如极光夫人那种阳真大修,他还真个不惧,但这种……他是真打不过。 王崇也是干脆,喝道:“且让你见识我,除法术之外的手段。” 老乞丐心头忖道:“除了法术之外,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你走脱?” 他也颇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王崇有什么本事。 虽然两人还未真正交手,但是王崇机智百出,手段无穷,倒也让李长老对王崇这个“晚辈”有些欣赏之意。 王崇把双手放在嘴边,大叫道:“好朋友快来救我!” 李长老险些一口老血就喷出来,骂道:“还有这般手段?你就算叫人,如何来得及?” 王崇喝道:“自然来得及。你看,我那好朋友不是来了?” 老乞丐忽然就觉得身上一凉,亏得他神通变化,非同小可,急忙躲入了自己修成的灵图幻界之中,这才没有被来人一剑斩了。 王崇心道:“这里没我的事儿,先走了!”他身子一晃,就横挪虚空,去了虚渊陆洲,把第二元神留在大罗岛。 正文 五一九、自愿加入丹鼎门的魔山宗 魔山宗虽然破落了,终究也是有些底蕴,朱红袖本拟,来在魔山宗这一场战斗,必然十分凶险。 哪里了得王崇一剑就杀了一个逃走的长老,然后剑光一横,魔山宗上下就全无抵抗之意。 朱红袖心头暗忖道:“果然还是家里有个男子好!这种粗活都有人干了。” 魔山宗上下,也有近千人,魔门中人,也不留恋节操! 王崇一剑就杀了荀长老,那是何等豪横? 这些魔山宗弟子,只想着就算暂时投降,待得宗主归来,把他们救出来,也还是一切照旧。 王崇驾驭剑光落下,眼瞧这些魔山宗的人好生“乖巧”,也是心头畅快,把凌虚葫芦抖开,悄悄吩咐了一声,催运起天魔大手印往下一拿,抓住了几个魔山宗的门人,就先丢进去凌虚葫芦。 丹鼎门人也是一个个轻车熟路,当下就催动了灵山剑阵,牢牢镇压,七手八脚上去废了功力,逼问是否要改修丹鼎法! 这些魔山宗的门人欲哭无泪,哪里料得这些人废起功力来,如此的快捷,也不给任何反抗的余地? 有个头脑不太灵光的魔山宗门徒,刚刚说了一句:“老子才不修什么垃圾的丹鼎法!” 立刻就有几十头灵兽冲过来,大叫道:“快把这厮弄出来喂食,我等都饿了,正要吃个有嚼劲的。” 这个丹鼎门徒眼瞧这些穷凶极恶的灵兽,想到自己珍贵的身子,被这些家伙撕扯,吃的七零八轮,就不寒而栗,急忙叫道:“我愿意入丹鼎门,修丹鼎法!” 立刻就有“师兄”过来,循循善诱,教他如何修行丹鼎法,还有人给他身上“种莲花”! 王崇让凌虚葫芦内的丹鼎门人,活动开了手脚,就把这些魔山宗的门人,还有魔山宗的山门,都一并的收入了凌虚葫芦。 十来个时辰之后,魔山宗的山门所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坑。 王崇在附近找了个树枝儿,把凌虚葫芦挂了上去,对朱红袖说道:“红袖儿可要到我葫芦里玩一玩?” 王崇这凌虚葫芦,最早是关押逍遥府门人的,他担心这些人泄露自己的根脚,但朱红袖知道他当年峨眉叛徒的身份,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与此同理,其实他也不甚遮掩邀月,邀月只怕是所有熟识的女子中,知道小贼魔秘密最多的人,只是邀月从来也不提此事。 朱红袖眼瞧着王崇,左一招天魔大手印,又一招天魔大手印,把魔山宗的人都收入了那个小葫芦,最后还把魔山宗道场给拆了,也不由得微生惊讶。 心道:“他做这些事儿,倒是手熟,也不知在哪里练就。” 王崇的邀请,朱红袖倒是没得拒绝,欣然让小贼魔牵了小手,钻入了凌虚葫芦。 进了凌虚葫芦,王崇也就不用黑斯礼的妖身了,恢复了本来面目。 如今凌虚葫芦内,算上各派的门人弟子,以及这数十年来的繁衍生息,已经有一万三千余口。 朱红袖只见无数修士,出手凶狠,做事利落,先催动一团如山金光,镇压了魔山宗被抓进来的人,然后就先废掉功力,质问要不要修炼丹鼎法。 “自愿”的魔山宗门人,被种了“莲花”都在一旁修炼,不自愿的就有一群灵兽簇拥上去叫嚣肚饿,讨论这厮如何肥美,怎生下口。 那些不自愿的,也很快就自愿了,倒也一片和谐,其乐融融。 偶尔有几个修炼丹鼎法,居然突破了原本的境界,就会被架出来,不知被谁塞了一篇稿子,磕磕巴巴的念道:“修炼丹鼎法,我居然突破了境界,好生幸福,恨不得早些加入丹鼎门!各位师兄师弟,莫要自误,丹鼎门是此界最幸福的大家庭,大家相相亲相爱,都是兄弟姐妹一家人……” 这些鬼话,也不知道谁人肯信,反正听到的人都热泪盈眶,好像被感动了一般。 另有一批丹鼎门的“专业人士”,把魔山宗的各种建筑,或者迁移至合适地方,重新做了装修,或者拆了作为材料,补充到了仓库里。 如今凌虚葫芦内,空间已经开拓了快有原来的一倍,因为建造高层楼房,攒聚在一起居住,反而让凌虚洞天显得十分阔敞。 这些新加入的丹鼎门人,迅速被打散了,安排至各处地方,也不用建造新的房舍。 朱红袖眼瞧着,只是转眼之间,原本的魔山宗门人,一身功力都转为了丹鼎法,所有的法宝都被没收,连衣服都被更换了丹鼎门的制服,甚至就连发型都被“自愿”的修剪成了丹鼎门的通用发式,再也没有半点魔山宗的痕迹! 好好一个魔极宗的旁支大派,就这么消散于凌虚洞天。 朱红袖忍不住问道:“你是哪里培养的这些人才?魔山宗现在,除了千叶之外,怕是再没什么了罢?” 王崇笑道:“哪里是什么人才,不过都是些与我对敌之人。我心地善良,又不忍心屠戮,就都放在这里,让他们过些安详的生活。” “不信你问问,他们在这里生活好不好?安详不安详?” 朱红袖心道:“我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都很安详!不安详的,怕是都被那些灵兽给吃了。” 朱红袖眼瞧着那些悻悻的灵兽,一副没捞着吃的,好生没缺的模样,重又化为人形,也加入了丹鼎门的繁忙工作,只觉得这一切好生魔幻。 王崇把手一伸,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阵,说道:“哪里有人专门给我们祭炼如意天魔金钩,要不要去看一眼?” 王崇并没有安排专门的人,而是给凌虚葫芦内所有的人安排了轮值,让这座炼剑的大阵总有三百名金丹,一千五百名大衍,竭尽全力祭炼自己的八口太白剑胚和两口如意天魔金钩胚! 这座大阵每日都会更换炼剑的人,好能让参与炼剑的丹鼎门徒,始终保持在功力最巅峰。 朱红袖瞧着那座被千余人催动真火,反复祭炼的混元炉,终于明白当年老师为什么说,这个小贼是自己的机缘了。 正文 五四一、这小东西颇有礼貌 王崇把徐文和,还有极烈叫上,正想要给两个徒儿分派事情,忽然小两从背后冒了出来,喷出了一股金霞,化为了两个字——哥哥! 徐文和,极烈两人正觉得这小东西,居然还颇有礼貌,小两喷了几股金霞,在这两字前头补充了一个“叫”字。 徐文和,极烈两人的脸都绿了。 他们虽然拜师在王崇座下,但实际上修道年头已经甚久,哪里拉的下来脸面,跟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叫什么哥哥? 这一个字,让两人都生出尴尬,生怕“白胜叔叔”,果然让他们叫,都急忙低头,故作没有瞧见。 王崇伸手拍了一记小两,呵斥道:“乱认什么亲戚?你好歹也是阴定休当年的护身至宝,莫要错乱了辈分。” 徐文和,极烈脸色齐齐一变,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如此有灵性的法宝,又是阴定休当年所用,似乎叫哥哥也不吃亏,只是两人这会儿,却又不好意思凑这个亲眷了。 王崇倒也没有为难这两个徒弟的意思,笑道:“我暂代峨眉掌教,阴定休祖师就有开示,把此宝赐给我。我平生也不须什么法宝,只要一剑傍身,就足以横行天下,也就是祖师的厚赐,做徒孙的不好意思拒绝。”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再吹了!回仙镜跟我说,你再吹下去,他就揭了你的老底子。 王崇讪讪的,还问了一句:“回仙镜老祖还这么活泼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阴定休平生做的坏事儿,有一半都是这破镜子出的馊主意。 王崇顿时就把想要吐槽回仙镜的话,憋回去了肚子。 回仙镜还抓了他的小辫子,脾气又不似演天珠“和蔼可亲”,小贼魔决定,以后都要对这件仙府奇珍尊敬一些。 王崇把徐文和,极烈带到了五灵仙府之外,先去看了修炼剑诀的三人。 文若秀,许辽和费苦生修行少阳乾坤剑,各有不同滋味,但都被这一门剑术难的“欲死欲仙”。 王崇随意问了几句,三人的修行如何。 费苦生这个孩子几乎没什么修为,也是三个年轻人里头,真正年轻的一个,只得十五岁。所以王崇教什么,他就练什么,心中并无任何定见。 王崇就只是安抚了一回,指点了几句,并未有多说什么,却把文若秀和许辽叫到一旁,说道:“自来各派修行都讲究唯精唯纯!你们都修炼过旁门的功法,与修行本门剑术颇有妨碍。不若我出手,替你们化去原有功力如何?” 文若秀不算年长,亦有二十三四了,甚至还修入了天罡之境,资质也算不俗。 王崇问她是否要化去原有功力,文若秀慨然应允,她早就得了玄霞的指点,知道若是能修成元阳剑诀,比她原来的功力,强盛百倍有余,故而没有半分不舍。 王崇当即出手,化去了文若秀一身天罡境的功力,这女孩子倒是安安分分的重头开始修行。 极烈见文若秀一个女孩子,却有如此决断,不由得微微嗟吁。 当年极烈亦面临如此选择,那时候他已经是金丹,阳真也未尝就没有指望,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废去了落珈岛和金沙教的功法,转修吞海玄宗的道法。 如今极烈深庆当日决断,吞海玄宗功法之奥妙,远胜落珈岛和金沙教,自己日后的成就,必然远远胜出姑母极光夫人。 只是王崇同样问许辽的时候,许辽却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了。 许辽是许旌阳的堂兄,年纪甚至比四宝大侠尚文礼都没小几岁,他也得过一些机缘,才突破大衍没多久,不舍得自己数十年苦修,婉言谢绝了这般安排。 王崇倒也并不勉强,他此番本来就准备只挑数名最出色的弟子,李墨阳是最早被淘汰掉的一个,现在这五十二人仍旧要面临残酷的淘汰,谁人一步走错,也就没了机会。 王崇指点了三人剑术之后,就对徐文和说道:“峨眉剑法外人不能学,但有些道理,各派相通,你留在这边,指点几位师弟的剑术。” 徐文和急忙答应一声,接下了这件差事。 王崇把徐文和留下,盯着文若秀,许辽和费苦生修行,带了极烈去看剩下的四十九人。 有同伴开始学习剑术,这些年轻人都更为勤奋,挖空了心思做新文章。 王崇选人的标准明确,不问文章是否锦簇,文字是否通畅,只看立意是否高远。 这些人得了此诀窍,都奔着立意去做努力。 极烈和王崇坐在云端,一面手谈,一面观察这些年轻人。 他远远的见得两栋楼中无数年轻人,有的伏案苦读,偶有所得就奋笔疾书,有的坐在那里闲看风景,忽然有了灵机,就赶紧记录下来,也有些人三五好友一起讨论,气氛倒是一时热烈,不由得笑道:“白胜师叔!可有几人能够拜师?” 王崇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能过去这一关,道心便勉强可用,可以学习少阳剑诀。若是再能修成少阳乾坤剑,便算是入门了,至少一个正传弟子的身份不会差。至于谁人能够以少阳剑诀入大衍,自然可以获传元阳剑诀!” “一切都看努力!若是他们不肯努力,我也强求不得。”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星河灿烂,横亘夜空,群星闪耀,宛如漫天放了烟火。 王崇忽然清啸了一声,一道彩虹从身上飞起,彩虹掣转,自东至西,划出一道天痕! 王崇以峨眉的剑术,驾驭了剑光,在夜空之下,肆意驰骋! 以他的剑术之高明,变化之高妙,把峨眉山外这些求道的年轻人,看的目驰神摇,不能自抑,不知多少人心头被种下了求道的种子,渴盼成为剑仙的愿望。 就算极烈,徐文和等人,见到如此精妙剑术,亦不由得生起一个念头,这就是数百年后,将要天下无敌的人物吗? 王崇剑光驰骋,小两忽然喷出了一道金霞,霞光灿烂,横跨两座山头,化为天穹之拱,顿时把白胜的剑光都压下去了。 王崇没好气骂道:“你在捣什么乱?” 小两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喷了七八十个字,终于喷对了一句:“爸爸!小两做错了么?” 正文 五六三、玄胎天 圣手书生惊骇至甚,叫道:“你怎能斩开我的灵空天域图?” 玄叶一脸的根本不屑回答,只对王崇说道:“我若是出手,杀人不过一剑!你如今剑术到了瓶颈,此人倒也堪称对手,就留给你罢!也能磨炼你的剑术。” 圣手书生道法通神,但也为人隐忍,心头盘算了一番,灵空天域图一收,化为一道流光飞走。 王崇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可是玄德掌教?” 玄叶哑然一笑,说道:“给你看破了!” 玄叶形象变化,果然出现了敦厚老实模样的玄德道人。不等王崇动问,他就说道:“我此只是一个分身,持了无形剑,斩开了此人的灵空天域图,将之吓走,若是此人继续邀战,我是斗不过的。” “你也不用等玄叶和欧阳图了,他们如今跟我一起,已经去了另外一处天地,拯救那一方世界的峨眉道承,此处缥缈天的峨眉,就只能暂时托付于你。” 王崇惊呆,叫道:“你们去的是下九天的哪一处?” 玄德微微一笑,答道:“玄胎天!” 王崇呆愣了一下,他还真知道玄胎天,金甲魔尊的天魔妄境就演化了玄胎天,只是这头大魔功力也只是一般,并没有展露出来真正的玄胎天,弄的四不象,把八不类。 玄德本身离开,留下了分身,王崇甚是怀疑,这是一具第二元神,只是玄德一脸匆匆的模样,他也不好动问。 小贼魔也只能挥挥手,脑海里想的却是:“玄德,玄叶,欧阳图都去了玄胎天,岂不是峨眉本山和南宗,都由我说了算?” 玄德分身私欲散去,但化为烟霞的顷刻,忽然笑了一笑,说道:“我在玄胎天,还见到了艳梅道友,若是你得空,就给他徒弟苏味道留一句话:此乃演庆真君的指派,无需担忧。” 王崇愣了一愣,好久才想起来艳梅真人和苏味道两师徒。 艳梅是在接天关失踪,苏味道想要去寻找师父,还是他亲手打通了关节,送去了接天关,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 王崇却没想到,艳梅真人原来不是失踪,是演庆真君有些图谋,把这个徒孙送去了玄胎天。 玄德化身飘然散去,倒也潇洒。 王崇十成十的怀疑,这位峨眉掌教的化身,只是表面散了,回头说不定就能重聚,躲在不知什么地方,看顾峨眉。 圣手书生被玄德冒充玄叶吓走,灵空天域图撤去,又复现了朗朗乾坤。 白云大师,王野灵等二代长老,一起飞遁上天空,凑到了王崇身边,一个个十分热切的问道:“刚才可是玄德掌教?” 白云大师皱眉问道:“为何玄叶师兄不曾来?” 王崇大袖一挥,小两就腾空飞起,喷出无量金霞,把众人笼罩在内,小贼魔这才缓缓说道:“刚才是玄德掌教,冒充了玄叶师伯,一剑斩开了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图,吓走了这位灵池派的掌门。” “玄德掌教跟我说,他现在跟玄叶师伯,欧阳图师兄一起,已经去了玄胎天。此乃本门最要紧的秘密,从此一刻起,谁也不许问,谁也不许提,更不许告知任何人,就连玄机大师伯都不成。” 王崇若是早几年这么说,必然质疑无数,但现在他这句话说出来,白云大师第一个附议,说道:“掌教师侄儿说的甚是,此乃本派生死攸关之事,几位师弟再也不可跟人说起,若是有人泄露,莫怪四师姐以门规惩处。” 王崇虽然是暂代掌教,但毕竟出身“南宗”,又是晚辈,惩处二代长老这等事儿,还是得白云出面。 白云大师都这般说了,几个二代长老也都谨遵不违,几个年轻的二代长老,其实也满腹疑问,很想问一问,为何玄德,玄叶,欧阳图去了玄胎天? 玄胎天是什么地方? 他们又是怎么去的? 但王崇不须再提,他们也没法再问,都只能一个个憋闷在肚子里,好生不畅快。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峨眉始终太弱,玄叶和白云两位师伯晋升太乙,虽然挽回了些许局势,应扬,齐冰云,许旌阳,刘灵吉铸就金丹,也算是让本门有些兴旺之势,但始终还是高手太少。诸位长老也该多努力,争取再有几个阳真才是。” 如今峨眉,只有欧阳图,玄机,王崇三个阳真,原来的三阳真,玄叶和白云都突破了境界,新晋也只补充了欧阳图和王崇。 至于玄德,这位掌教第二元神都没准炼出来了,还伪装做金丹宝宝,王崇也没想揭穿他,峨眉上下也还都不知。 几个峨眉的二代长老都面有愧色,枯朽子冷哼一声,说道:“从今日起,老道这就闭关,不成真人,绝不出来。” 玄霞道人也微微一笑,说道:“我亦要闭关证就真人,如枯朽子师兄一般,不成真人绝不出关。” 李虚中,王野灵等人,都没这等大气魄,他们就算闭关千年,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证就真人,故而也只是纷纷表示,这就要闭关,却没人敢学枯朽子和玄霞,宣称不成真人,不敢出关了。 白云心头思忖:“玄德师弟,玄叶师兄,欧阳图都不在,这些师弟妹也都要闭关……峨眉岂不是就要由白胜师侄儿说了算?” 想到此处,白云沉吟良久,居然也补充了一句,说道:“我刚刚突破太乙之境,还未有炼就不死之身,也要闭关多年,为我峨眉增厚一分实力。” 白云这个态度,就等若公然表明,把峨眉的权力,交付于白胜手里。 小贼魔拱手轻轻一礼,倒也云淡风轻,只是心底却盘算好了,如何把峨眉南宗和本山,在自己手里重新合一。 他只要能做到这件事儿,兼之在三代弟子之中,声望无人可及,就算玄德回来,也抢不回掌教了。 本山和南宗合流,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儿,却足以让玄叶和玄德有了不可回避的冲突。 玄叶要是能做掌教,阴定休也就不会挑玄德了,玄德做本山南宗合流后的峨眉派掌教,玄叶第一个就不肯,他绝不可能把南宗交给玄德,只能交给欧阳图和白胜。 正文 五八零、怎么跟爸爸的爸爸说话呢 小两上来就喷了一通金霞,居然熟极而流的化出来一行文字:“怎么跟爸爸的爸爸说话呢?” 荒海钓叟被喷的愣了一下,却见自己的一众师弟们都脸色古怪,想起来自己当众叫的爸爸,顿时羞愤欲死,叫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老夫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荒海钓叟刚喊得几句,就听得一声悠扬的鸟啸,一头青鸾飞落下来,羽毛一抖,化为一个妖艳的年轻人,翘起来兰花指,叫道:“不要浪费,若是不要活的,就留给我吃。” 荒海钓叟如何不认得自家岛上的青鸾,忍不住来老泪纵横,叫道:“青鸾兄!他们何等辱我……” 青鸾骂道:“呸!你这也叫侮辱?我被元真老儿抓了,为了贪图我的血脉,逼着我满西境苦海配种,我又不叫侮辱?今日你这老儿,落在某手里,必然先煎炒烹炸,吃十个不重样。” 荒海钓叟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若是真死了,可也就罢了,还要被煎炒烹炸,吃个球球,他可就不敢想了。 青鸾虽然是灵禽,但是性子暴烈,那是真吃过人的。 荒海钓叟眼巴巴的瞧着,青鸾冲上来就要撸人,雁南生,屠龙子几个人,忙拦住了这头灵禽。 双方挣扎间,小两就喷出了两道金霞,化为巨柱,眼看就要磨将起来。 荒海钓叟热泪盈眶,哗哗的流淌到了胸口,万分之万的后悔,自己不该嘴欠,当面说什么破绽。 这下子可好了,不但人被捉了,还被废了功力,若是不肯屈服,只怕就要被青鸾吃了,说不定还要佐些调料,吃的口滑一些。 他把眼一闭,叫道:“爸爸,我愿意修炼丹鼎法。” 小两这才一收金霞,撞破了凌虚葫芦,飞空去了。 天池岛一脉的几个门人,急忙把荒海钓叟扶起来,裂开就传授丹鼎法的窍门,还有人用真气在他在体内转来转去,免得荒海钓叟借机会修习元真上人一脉的道法。 荒海钓叟么得办法,只能真的修炼起来丹鼎法。 他好歹也是元真上人的大弟子,又是第一个成就阳真的人物,天资禀赋,远超过其余的师弟。 此时体内的功力,都被小两磨成了天地元气,故而不过一个时辰,就炼气胎元尽过,一口气铸就了鼎炉。 他底子雄厚,故而铸就的鼎炉,有三十六处孔窍,还让荒海钓叟领悟了六七种天赋法术。这时候,荒海钓叟也知道,自己没得退路,只能恨苦修持下去。 也没得七八日,他又复过了生真火之境,炼就一口混元气,相当于恢复了大衍境的功夫。 几个天池岛的人,不敢放松他,盯着荒海钓叟,逼迫他继续修行。 只是接下来,铸就金丹,出阳神,都非是容易,修为进境就缓慢了下来。 王崇也不去管荒海钓叟,凌虚葫芦内,早就养成了气氛,只要丢进去的人,必然会被人按照标准流程处理,废去一身功力,转修丹鼎法,都是熟极而流的程序。 也就是知道荒海钓叟功力太高,故而把小两扔进去,帮忙废除荒海钓叟的功力,待得小两从里头飞出来,王崇知道这件事已经没得问题,就关心起邀月和水冰月渡劫的事儿来。 两女各自催动法宝,迎击天劫,邀月有王崇在身边,多少有些底气,故而连续过了三重雷劫,水冰月和邀月互为犄角,一同渡劫,所以也没怎么耽搁。 这一重劫运,眼瞧就散去了大半,两女心头顿时安定了几分。 便在此时,这一团的劫云猛然暴涨了七八倍,一道雷光化为蛟龙之形,直接就扑了下来。 饶是两女的护身阵法厉害,也被这道雷蛟炸的轰然作响。 王崇也微微奇怪,他金丹三灾,渡的是最厉害的命劫,仗着演天珠的帮忙,命劫渡过的有惊无险,还真没见过天劫什么样子。 小贼魔暗暗忖道:“若是我渡劫,这些雷光只需暗暗祭起第二元神,凭着第二元神的雷法修为,这些雷光只合大补,能济的甚事儿?” “若我也是雷劫,这渡劫也不比吃饭喝茶难些。” 王崇伸手一指,想要收了这团劫云,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乱动手。你收了这团劫云,她们两个就算被坏了道行,渡劫失败了。 王崇惊讶道:“还有这般说法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这种没甚常识的小子。哪里知道三灾六难的玄妙。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我过了三灾,也没见有什么玄妙。稀松平常至极,就算没你,我也只是被拖延时间。”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闭嘴!不会说话,不要说话。 小贼魔心头暗道:“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他也懒得跟演天珠拌嘴,又有些担心邀月,问道:“这劫云大了几倍,邀月姐姐她们没事儿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算是好坏参半。你出手退去了洞明,活捉了荒海,天劫已经转为了天劫人劫合一,劫难更胜,但渡过去的好处,也大了许多。 王崇暗暗催动了先天玄指演命术,推算了一番,但事情关心,他就推算的不甚明白,不由得越发焦急。 邀月和水冰月,却没有王崇那般慌乱,两个人都是玄门女修,多年的苦功修持,不是走了捷径。更有法宝护身,此时把护身法宝都祭起,邀月夫人是混元兜和五气炼形圈,水冰月是天仙点将旗。 混元兜飞出的混元仙气,经过了五气炼形圈,化为了无数法宝神兵,飞上半空和雷劫恶斗。 虽然这些五气所化的法宝神兵,威力不如原版,被雷劫纷纷击碎,但邀月夫人仗着功力浑厚,混元仙气源源不绝,旋生旋灭,倒也把雷劫抵挡在半天空。 水冰月就更轻松了些。 天仙点将旗,又名八龙载云旗,却非是重离子祭炼的宝物,而是他得有奇遇,得到的一件上界奇珍。据说此宝能驾驭八龙将,每一头龙将都相当于以为阳真大修,乃是最为罕见的法宝道兵。 八头龙将现身,各自喷出一股仙气,顿时把劫云顶在半天空,根本下不来。 正文 五九八、入魔耍耍 摩天陆洲的风俗,跟东土截然不同。 王崇潜伏了数日,就差点露出马脚,不得已换了一个身份。 他伪作来历不明人士,故意惹事儿,让自己被一家魔门小派给抓住,关入了这家魔门小派的大牢里。 小贼魔的黑斯礼妖身,虽然淬炼的也并不如何,但这家最高只有大衍的魔门小派,却也奈何不得,几次酷刑拷打,都被他若无其事的承受了下来。 这家魔门小派,还以为王崇是专修什么“铜皮铁骨魔功”的魔门散修,几次酷刑拷打之后,反而隐隐有些招揽之意。 王崇自然不会理会这家魔门小派的招揽。 他好容易逃脱了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的追杀,只想放松一口气。 王崇盘坐在牢房中,这间牢房是金钟教最好的,不但床铺干净,还有桌案和长凳,也能四处略略走动。 除了担心王崇“魔功惊人”,给他下了锁魔链,倒也颇为自由自在。 小贼魔一会儿,脑门一凉,一会儿怀里震动不休,演天珠和回仙镜的争吵,这几日愈演愈烈,只是因为他都被两件法宝屏蔽,完全不知道,这破珠子和回仙镜在吵些什么。 王崇已经偷偷把小清虚洞天,送去了大罗岛,并且让丹鼎门全力相助,帮忙峨眉把小清虚洞天和五灵仙府合炼一处。 若是小清虚洞天和五灵仙府合炼,峨眉派也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至于季观鹰那边,王崇也做了打算,一旦大罗岛有事儿,就直接逃去吞海玄宗。 反正除了好几位道君合力,此界就没有敢去吞海玄宗撒野的人物,区区几个太乙境的大圣,更是不在话下。 当初铁犁老祖那么遮拦的人物,去吞海玄宗找不自在,都被演庆真君打折了胳膊,打断了门牙。 别看圣手书生,能号称太乙境第一大圣,王崇还真就不信,他能够比铁犁老祖更强。 铁犁老祖是连演天珠都欺瞒过去的狠人。 王崇拍了拍肚腹,也不理会两件法宝的争吵,随手一抹,就从虚空把天魔灭仙剑抽了出来。 他如今换了黑斯礼的妖身,又有几分跃跃欲试。小贼魔暗暗忖道:“我现在就只有孤鸿子,逍遥府掌旗使徐盛和黑斯礼的妖身了。这三具妖身,也都没什么用处,战力不如我金丹真身的两三成,若是用第二元神,简直一剑可斩。” “反正也没甚用处的妖身,不如利用来一番,试试修炼天魔真身。” 王崇上次入魔,虽然短暂,却也体会了入魔的好处,尤其是那一番体验,让小贼魔明白,只有修成天魔真身,才能万魔归法,一旦万魔归法,战力就会极致膨胀。 比如说,如果金丹境的战力,是从一到一百,寻常妖族金丹差不多就是一,玄鹤道人这种玄门正宗就是五,欧阳图就是金丹至极几近一百。 王崇修成先天五气金丹,渡过了三灾,以及梁漱玉,项情,白莲花童子这几个,都是八九十之间,略逊欧阳图,但却能力压世间金丹境的修士,除去互相之间,几乎等若无敌。 应扬,陆乾坤都略差一些。虽然应扬一剑斩了陆乾坤,但是两人的战力都在七十上下。 王崇若是能入魔,也能匹敌当年的小剑仙欧阳图,无限接近金丹境的巅峰,甚至能横扫世间绝大多数阳真之辈。 至于…… 若是入魔失败,反正也就是一具妖身,算不得什么,如今王崇早就不稀罕了。 王崇把天仙灭魔剑放在膝头,暗暗调理天魔五识,把自身魔气跟天魔灭仙剑渐渐合一。 演天珠才送出一道凉意,还未来得及喷出什么话,王崇就全身一热,如堕九重魔窟,睁开双眼之时,所见已经是浩浩星空。 “入魔而已,怎会到这种地方?”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这是开了天魔妄境,还不快收敛! 王崇吓了一跳,心道:“天魔妄境可不是好开启,这次入魔怕是失败了,还是退出去吧。” 他念头才起,就有无数铃铛之声,远远的一座车驾飞来,车驾旁有无数极乐天女,飞腾舞姿,极近妍态,又有香氛飘飘,扑鼻而来,沁人心扉。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是天魔,被你吸引过来,须得速速斩杀。 王崇惊讶道:“这是天魔夺道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怎么不是?你瞎七八玩,迟早玩死。入个甚魔? 王崇双手一拍,天魔灭仙剑入手,化为一道金光,灿烂夺目,只是一击就把车驾外所有的极乐天女一起杀死,只是却被车架内一道魔光抵挡,不得入内。 一个柔和的声音,嗔怒道:“弟弟!你可真是大胆,连我也要杀了吗?” 车驾一晃,邀月夫人莲步轻移,轻盈走出,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媚之态。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天魔而已,真以为自己变化做我邀月姐姐的模样,就能让我手软了?” “且看我一剑!” 王崇把天魔灭仙剑祭出,但却没有在乎那一口飞剑,他刚才用这道剑光斩杀了极乐天女,却被车驾的魔光挡住,就知道这口天魔灭仙剑,非是真正的那口,只是自己心念所化。 威力根本不如何。 王崇捏了法诀,大天魔刀所化金环,赫赫生威,直扑这个“邀月夫人”。 小贼魔出身魔门,既然知道此乃天魔妄境,就再无半分犹豫,不会生出任何慈悲之念。 莫要说邀月夫人,就算眼前是天心老祖,他授业老师,令苏尔,演庆真君,他也是说杀了就杀了。 小贼魔出生后,就落在天心观,当真是无父无母,亦知道师父只是祸害,哪里有什么优柔寡断? 当年他若非有些伶俐,早就在天心观的时候,就被人弄死了。 天魔刀环飞出,王崇亦一步踏出,魔皇剑玺在手,把天魔灭仙剑催动了起来。 这口天魔灭仙剑虽然不是真实,但在这天魔妄境之中,亦是一件杀伐利器,当然能用就用了。 “邀月夫人”恼怒无比,催动了御天兵法和王崇恶斗在一处。 两人交手千招以上,王崇忽然笑道:“若是我当真入魔,邀月姐姐不是我对手。若我只是黑斯礼妖身,邀月姐姐好歹也是阳真,我却不是对手。” “你这魔头,如此虚妄,又想迷惑我么?” 天魔灭仙剑忽然一亮,无数炼魔金线从虚空飞入,剑光暴涨。 “邀月夫人”的法力,却凭空弱了一层。 王崇亦是出身魔门,如何不知道,魔门之法,真假虚幻,尽皆为不实,但如是一念变化,假可作真,虚可为实。 魔门之法,就是以天魔妄境为媒介,以虚幻之念,勾引天魔,斩杀天魔,夺得天魔之法。 故而幻假成真,虚转为实,有无穷变幻。 王崇此时有所领悟,他自身的魔门功法大涨,就会反馈到天魔妄境,同时天魔妄境勾引来的天魔,就会被打落修为。 此消彼长,王崇跟这位“邀月夫人”恶斗了数百招,就以天魔大手印硬拼了一记。借着这记硬拼,把藏在天魔大手印里的一根炼魔金线破入了“邀月夫人”的酥胸。 这头天魔露出楚楚可怜之姿,但小贼魔哪里会生出怜悯? 天魔灭仙剑飞出,化为无数炼魔金线,不过片刻,就把这位“邀月夫人”给吸**血,吞了个干干净净。 王崇亦有感觉,似乎有一门天魔秘法,被自己夺取,但却也不在意。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刚才若是不动,还有机会脱出,此时却没机会了,须得杀破妄境,才有活路。 王崇笑道:“这岂不是好?”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好个屁! 王崇也不理它,默默运炼一身魔法,他这会儿才有感应,自己其实并不能运用真正的天魔灭仙剑,只能使用有数的几种魔法。 也只是天魔大手印,魔皇剑玺,大天魔刀,驾驭一口虚假的天魔灭仙剑,就连极乐魔光都用不出来。 小贼魔也不担忧,他默默运炼一身魔气,过得片刻,又有一座车驾翩跹而来,车架上是令苏尔,一脸的怒气冲冲。 他指着王崇骂道:“小贼!我待你如亲生徒弟,你却窃了本门秘法,还栽赃陷害,当真畜生不如。” 王崇轻叩天魔灭仙剑,拜了三拜,然后说道:“我这三拜,是拜我真正的师父令苏尔。令师待我真真不错,只可惜我再也没机会,给他老人家磕头行礼,叫他老人家一声师父。只是你受的我这三拜,却真真不为我师,只合被我一剑斩杀。” 王崇剑诀一引,天魔灭仙剑化为金光,他纵身一跃,身剑合一,和这位“令苏尔”恶斗到了一处。 双方你来我往,各展奇能,令苏尔的一身天符书道法,精微奥妙,但越是斗到酣畅处,王崇就越是暗暗冷笑。 天魔妄境始终不为真实,这个令苏尔只是他的妄念,并非真正,就连王崇自己都不知道,令苏尔的道法如何,天魔妄境如何幻化的出来? (本章完) 正文 六一五、有缘无底船 凌云渡并非是江河的渡口,古时有个别称,叫做凌云仙渡。 因为此地貌若渡口,但对面却不是江河,而是绝壁,若非有仙术,就过不得去,只能望而兴叹。 王崇如今也算有些见闻,早就听过邀月夫人说起,此处乃是上古灵池派的一处别府。 故而尽管好多人都知道,凌云渡对面是一处仙家洞府,但却也没人去强占。 如今圣手书生带了灵池派的人回来,自然就找了一处旧日的别府,凌云渡对面的凌云洞,便是首选之一。 王崇和熊晶晶到了渡口,就有一条船撑了过来,一个老艄公笑嘻嘻的说道:“我这里不渡无缘之人,你们上来也罢,但未必就能站得住。” 王崇瞧了一眼,笑道:“不过是无底船罢了,如何就站不住。” 他拉着熊晶晶上去,果然站的稳稳当当,老艄公顿时惊讶,叫道:“大和尚道行不俗。” 王崇微微一笑,浑然不以为意。 老艄公正要把船撑开,就听得一个娇俏的声音叫道:“也来载我一程。” 一个淡紫色的人影跳了上来,也是站的稳稳,王崇定睛瞧去,不由得暗叫道:“居然是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梁漱玉,也不知道她来得早,为何却晚上船。 老艄公见王崇一脸疑惑,笑道:“我这无底船,乃是灵池派的一件宝物,分化万千,不管多少人上来,互相都见不到,只能见得一船一艄公。” “你们三个居然能同船而渡,必然是互相有缘。” 王崇嗤之以鼻,心道:“谁跟这两个女子有缘?” 梁漱玉却惊讶道:“这就是灵池派的有缘无底船么?听说此船不渡无缘,若是跟灵池派没有缘分,就会跌落下去,只有有缘之辈,才能登船,不知是也不是?” 老艄公笑道:“自然是!那些登上来,就掉下去,或者根本不敢登船之辈,都去做仆厮和小畜了。只有登上我这有缘无底船,才有资格做灵池派弟子。” 王崇忍不住问道:“记名弟子,也算是弟子喽?” 老艄公笑道:“自然!我灵池派的弟子,也不收混常之辈。” 王崇心底乱想,梁漱玉其实也颇奇怪,偷偷盯着王崇和熊晶晶,看一个不停。 这魔门妖女暗暗忖道:“灵池派的有缘无底船何等神妙?哪里是什么记名弟子也算?只要能踏上此船,过得凌云渡,就是真传弟子。可这两个东西,一个女妖怪,一个胖和尚,哪里算什么有缘之辈了?” “莫不是这两个货色,也有些古怪?” “可是装扮成这个样子,决不能被灵池派手下,妖怪什么的,如何能拜入此界顶尖大派?” 有缘无底船横渡云海,老艄公忽然唱起歌来,只是歌声沧桑,也不动人,王崇和梁漱玉也都懒得听,就只有熊晶晶听的认真,忽然她心头一动,忽然身子一轻,似乎去了什么块垒。 王崇和梁漱玉,一起瞧了她一眼,这女孩儿还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熊晶晶刚摸了一把,就觉得触手光滑,再没有毛茸茸的感觉,不由得又惊又喜,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反复摸了几把,心头犹疑不定。 王崇忍不住了,伸手一指,说道:“哪里有个人!” 熊晶晶扭头看去,一个脸上黑毛少女,在凌云渡的云海中漂流下去,越来越远,不由得惊叫道:“这云海里怎么还有淹死人?这人……可好生面熟。” 梁漱玉笑道:“怎么不面熟!那不就是你吗?” 熊晶晶还茫然不解,王崇随手施法,划出一面镜光,说道:“你仔细看吧!” 熊晶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少女模样,眉眼弯弯,俏脸鹅圆,天生带了三分憨厚,三分灵精,还有四五分的茫然,不知所措。 老艄公见王崇和梁漱玉的反应,笑道:“你们两个是知道这凌云渡的奥秘,但这个女孩儿却不知道,待我给她解释一番。” 熊晶晶忙问道:“老人家请说。” 老艄公笑道:“我这有缘无底船,能接引有缘之人,只要能踏上船来,就算无缘,也能变得有缘。” “比如你,原本是妖怪,但踏上了我这有缘无底船,就把妖身淹死了,如今只是一个寻常女孩儿。” 熊晶晶惊喜交加,默默施展法术,发现自己果然变化不回原形,不管如何变化,始终都是人类的女孩儿模样。 她叫道:“原来如此,当真是……无双机缘。” 熊晶晶激动的声音都颤了,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乃是女妖怪,来了灵池派只能做小畜,连仆厮都难。 但若是变成了个寻常人类女孩子,就算只能做个记名弟子,也是极好的。 王崇暗暗忖道:“原来这凌云渡和有缘无底船,这等妙用无穷。我该也让太岁和那八个小东西沾一沾气息。” 王崇稍稍放开了十仙阵图,片刻之后,就见得一个白虎精少女和三头小老虎淹死在凌云渡的云海之中。 熊晶晶法力不济,根本没有看到,梁漱玉倒是见到了,只是她也不知究竟,兀自沉吟不语。 老艄公笑吟吟的就是不说话,王崇就只当做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小贼魔也不在乎。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有缘无底船就到了对岸,只见对面岸上,有一座天然的洞穴,洞口极为高大,里头极为幽深,微微有风吹拂过来。 老艄公叫道:“过了这凌云窟,就是我们灵池派的凌云洞了。你们快些过去,老儿还有另外的人要接。” 王崇和梁漱玉,还有熊晶晶踏上了岸,一转眼老艄公就不见了,纵然以小贼魔和梁漱玉的眼力,居然也没瞧出来这老人家如何不见。 熊晶晶更是惊讶,她修为低,也没觉得,老艄公忽然不见,有什么奇妙,但却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就好似脱胎换骨,就连一身妖气,都转为灵机。 正文 六三六、一脉相承,狐朋狗友 王崇笑眯眯的答道:“也好!” 他也不不捏法诀,不催神通,只是一个念头,所有的天魔真蝗就化为灿灿金云,向旧日主人身上扑来。 裂天妖也是金丹宗师,而且修道年久,非是初晋金丹,早就渡过了三灾,只是始终无法晋升阳真。 他豢养的天魔真蝗已经是手头第一至宝,从没想过这宝贝还会反噬。 裂天妖大叫一声,望空就走,却没想到天魔真蝗虫群,忽然一分,分成四群,其中三群倏忽不见。 他遁光走的正急,却听得前方有无数妖虫振翅之声,三群天魔真蝗从不同方向出现,四面八方的兜了上来。 王崇对梁漱玉说道:“留不留?” 梁漱玉摇了摇头,王崇就把手一按,无数天魔真蝗虫群就扑了上去,把裂天妖包裹了一个风雨不透。 裂天妖急忙施展天魔宗法术,左右冲撞,想要冲破虫群,无数法术在手中出现,每一出法术,都能把天魔真蝗扫下一大片。 只是这些妖虫也真凶残,死掉的虫群被同类往上一扑,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仍旧舍生忘死的冲击裂天妖的护身法术。 裂天妖一面催动法术杀虫,一面分了三成功力,维持一道惨绿护罩,抵挡自己培养的妖虫。 他偷空尝试了无数次,想要夺回自己的天魔真蝗,却发现决不能够。裂天妖设在天魔真蝗上的禁制,早就被天邪金莲侵蚀,荡然无存。 天魔真蝗这等妖虫,数量太多,故而祭炼的手法,就是在喂养虫群的魔田之中。整座魔田都有天魔大阵,催生的奇花异草,妖邪植物不但有诸般精血,更有裂天妖本身的精血。 他每天都要以本身精血浇灌三次,故而这些天魔真蝗吃了魔田中的饲料,成长之后,就会听从主人使唤,如臂使指。 王崇以更高明的天魔秘法,破去了裂天妖的禁制,自然就把这群天魔真蝗收伏。 也是为甚,王崇开始就不大瞧得起裂天妖的天魔真蝗,因为这的确不算是最上乘的天魔法门。 裂天妖连续发出了十多记大天魔刀,又转而催动自炼的魔火,灼烧扑上来的天魔真蝗。 他心头已经开始焦虑。 裂天妖自炼的魔火,开始发出去,就能烧灼一大片的虫群,但现在却渐渐灼烧不动这些妖虫了,只能用更耗功力的大天魔刀。 但是他的功力,远不是那么浑厚,发出百多记天魔刀,功力就消耗的百分之一二。 裂天妖甚至还发现了一件极度可怕的事儿,就是他没法汲取他天地元气,恢复功力了。 他自然不知道,王崇还偷偷用五气浑象圈,封禁了天地元气。 原来的王崇还做不到,一面运使本身法力,一面催动天魔妖身,但晋升阳真之后,可以元神分化,就能做到之前做不到的事儿。 他并没有正式去炼第三元神,但分出一点灵识,去操纵天魔妖身,本身遁出在外,另行运使法术却在也不难,这是金丹境绝做不到的事儿。 王崇收炼五行灵精,也炼了不少的化身,这些化身并不依赖自身,可以自行出游,但却有一点,王崇始终都要灌注意识操纵。 毕竟化身就好像一种另类的法术,没有主人操纵,就没法做任何事儿。 王崇在金丹境,虽然是可以化身,但始终都要跟在化身附近,甚至就直接施展五行神变依附化身之上,要不然化身就是痴呆的。 只有炼就阳真境的法力,王崇才能分化元神,分出不同的灵识,操纵几个化身,同时行动。 王崇虽然封禁了天地元气,但裂天妖却还能支持甚久,他有心在梁漱玉面前,展露手段,暗暗忖道:“莫要让他继续负隅顽抗了。” 王崇身法一幻,出现在裂天妖背后,这位天魔宗魔门大宗师,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已经多了一截连鞘的剑尖。 王崇还是动用了天魔灭仙剑,一剑就戳死了裂天妖。 裂天妖尽管有魔门秘法护身,但却如何抵挡得住,小贼魔的无上天魔手段? 他愕然不能置信的回头,拼命想要控制自身魔气,却仍旧源源不绝给天魔灭仙剑吞吸而去。 王崇也懒得收他功力,伸手一拍,天魔灭仙剑就化为璀璨金光,回归了自身。 无数的天魔真蝗扑了上去,不多时就把裂天妖吃了一个人毛不剩。 王崇稍稍犹豫,还是伸手一指,天魔真蝗就扑向了裂天妖的魔宫。 虽然屠杀非是什么好事儿,王崇却也知道,裂天妖能种出万亩魔田,不知杀害了多少生灵,这魔宫之中,没有一个善良,都杀了反而是替天除害。 天魔真蝗扑了下去,不多时整座魔宫中的魔门徒众,就都被吃了一个干干净净,好多天魔真蝗,因为吞吃了裂天妖,以及甚多魔门凶人,开始了蜕变。 王崇伸手一抓,数以百万记的天魔真蝗就都凭空消失不见,都被小贼魔收入了天魔灭仙剑。 跟他手下的黑风双煞,毒菩提,南雄和尚,三千头黑魂鸦一并,收入了原来的黑风洞。 王崇稍稍犹豫,再伸手一抓,裂天妖的魔宫也消失不见,他再度伸手一抹,裂天妖费尽毕生心血,培育的万亩魔田也都凭空消失。 梁漱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叫道:“你还真是白胜的好朋友,好兄弟!这天高三尺,寸草不留的风格,一脉相承,狐朋狗友。” 王崇傲然一笑,说道:“他还是学我的。” 梁漱玉啧啧称奇,叫道:“季吐奶!你把天魔真蝗分我一批,不要有禁制的,我没事儿也养着玩玩。” 王崇想了一想,伸手一拍,手里就多了一朵金花,金花上密密麻麻都是天魔真蝗的虫卵,说道:“你要此物作甚?” 梁漱玉说道:“喂给别的小玩意。” 王崇顿时就不说了。 轻松就灭了天魔十三妖的裂天妖,王崇却没打算,就此真灭了天魔宗,这等横世大派,有无数秘密,稍稍挫折无妨,真要动手掘根,就没准惹出什么玩意儿来。 正文 六三七、奈何 王崇炼就的天魔真身,虽然万魔归法,但根本法门却是以炼魔灭仙法为根基。 这门天魔至法能炼出亿万炼魔金线,织就一口天魔灭仙剑!天魔灭仙剑非是飞剑,只是天魔神通的显化,有质无形,但修炼至巅峰,锋锐之处,却不下于任何飞剑! 王崇选炼魔灭仙法为根基,以天魔灭仙剑熔炼的诸般天魔秘法,熔炼了所有的天外魔物,却不是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剑术精熟罢了。 王崇和梁漱玉,击杀了裂天妖,毁去了裂天妖的魔宫,却并不曾离开,两人只是稍稍等候,就有一十二道遁光接次飞来。 天魔宗最强的十二位执掌,纷纷现身。 梁漱玉轻咳一声,正要说话。 小贼魔忽然伸手一拍腰间,无数炼魔金线飞出,虚虚铸就了一口魔剑,喝道“老子竖起天魔幡,佛陀头骨铸为杆!魔光漫卷百万里,一剑杀得九天寒。”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好生臭屁! 王崇也不以为意,梁漱玉眼睛一亮,忽然就不说话了,笑吟吟的退开了去。 天魔宗十二位执掌,号为天魔十三妖的十二位魔门大佬,个个脸色生寒。 其中一人忽然挺身而出,叫道“圣心子文胜屠,毒心仙子黄笙,我们天魔宗和你们魔极宗素无纠葛,可是要开战?”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非也!我欲借天魔七幻一用,裂天妖不肯,我迫不得已,只是稍作自保。” “此番来,以礼数相求,却不是开战。” 梁漱玉笑嘻嘻的用手指头捅了捅王崇,说道“师兄!你也莫要太柔弱。” 对面的天魔宗十二位执掌,都特么快气疯了。王崇这种出手就杀了裂天妖,灭了裂天妖的魔宫,连万亩魔田都挖掘干净的人,在自己师妹的心目中,还是态度“柔弱”? “文胜屠”这厮已经嚣张到没边没沿了好咩? 只是天魔宗十二位执掌,面对如此“柔弱”的文胜屠,还真不敢翻脸。 文胜屠魔焰嚣张,但是魔极宗有七位魔门大圣,天魔宗如今可一位都没有了。 何况,眼前这个圣心子,一身魔气雄浑,显然已经练成了天魔真身,这种人物…… “招惹不得!” 妖龙墨池淡淡的说道“天魔七幻乃是本宗至宝,绝不可能外借!” 天魔宗十二位执掌,心有默契,谁都不提裂天妖的事儿,就好像这位同门,从不曾存在过。 但是天魔七幻,他们却绝不可能借出。 王崇笑道“诸位却是误会了,以为我们师兄妹要把他天魔七幻借走,我只是一用,却非借走一用。若是诸位师兄不放心,可以在旁边看住,我只是用半个时辰,便即双手奉还。” 天魔宗十二位执掌,这才脸色稍霁,还是妖龙墨池开口,说道“这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宗门至宝,不能轻许!” 王崇伸手一张,一枚小小的骨珠在掌心飞腾,笑道“此乃本宗一十三枚奈何珠之一。诸位也知道,奈何珠乃是仿造了天魔舍利炼就的法宝,威力无穷。我愿意相赠,换取天魔七幻当面运用半个时辰。” 天魔宗的十二位执掌,顿时就动容了。 奈何珠和魔门后天三大至宝一般,都是仿造天魔至宝,炼就的法宝,只是魔极宗当年没有人才,不能把奈何珠炼就跟万魔堂,离恨天书,天魔七幻一般威力。 尽管如此,却也人人知道,奈何珠可以让魔门中人,境界提升一层,最高能把阳真境的人,提升到太乙境,只是维持不得多久,最多两三个时辰。 饶是如此,却也是魔门的不世宝物。 尤其是天魔宗没有太乙境的魔门大圣,若是有一枚奈何珠,天魔宗的实力必然有一定增长。 魔极宗的圣心子文胜屠,乃是这一代除了项情之外,最出色的人物,若是说手里有一枚奈何珠,必然是不假。 妖龙墨池喝道“如何证明,此乃奈何珠?” 王崇把手一扬,将手里的天魔舍利抛了过去,笑道“墨池师兄,一试便知。” 妖龙墨池接手了这枚“奈何珠”,天魔真气轻轻一转,就确定了这枚骨珠没有任何作假。 他天魔真气一转,就把天魔舍利收入体内,一身真气节节暴涨,后背上忽然裂开,伸出了一根触须,人腿般粗细。 妖龙墨池立刻就停下了催运真气,把“奈何珠”又复逼出体内,淡淡说道“不错!” 王崇和梁漱玉都明白,若是妖龙墨池继续提升境界,只怕立刻就要道化,他根本承受不住,提升的境界反噬。 奈何珠的确能够提升修为,但金丹境以下还能用一用,阳真境使用,就要承受道化的反噬,并没有几个人能够抗得过。 就算王崇也没有这个把握。 除非他渡过阳真六难,彻底把山海经修炼到阳真境圆满,若不然他绝对不会去触碰,类似奈何珠这类的法宝。 那就几乎等若寻死了。 妖龙墨池,能够在道化之前,逼出奈何珠,也算是了得之辈。 奈何珠若不是有这一层负面影响,也不会远逊天魔七幻。 十二位天魔宗的执掌,以天魔秘法沟通了一会儿,还是妖龙墨池开口答道“我代表天魔宗,愿意借天魔七幻给两位一用。” “只是,必须要在天魔宗的总教,在我等眼前使用。” 王崇笑道“该当是理!” 双方达成了邪异,妖龙墨池就把“奈何珠”收了起来。 王崇和梁漱玉,举步跟随天魔宗的十二位执掌,闲庭信步,走不得几步,就时空转换,眼前出现了一座天魔宫。 这乃是天魔宗的老巢,亦是大自在天魔所化的天魔胜景之一。 只是谁也看不破,这一层天魔幻境,对此界所有道君以下的修士,这座天魔宫就是真实存在,并无虚妄。 王崇踏入了天魔宫,就有些感应,有一股力量始终缭绕他身周,让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想要追随这股力量而去。 王崇稍稍犹豫,就开了天魔五识…… 。 正文 六三八、从未有过一座天魔宫 无穷无尽的魔意,笼罩了整座天魔宫,王崇看到的不是富丽堂皇的魔门宫殿,而是一股从九重天外传来的至上魔威! “是大自在天魔幡!” 王崇只开启了一瞬,天魔五识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自行关闭。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让小贼魔也不由得一惊。 “天魔五识居然自行退缩!” 王崇也不敢再窥视这座天魔宫,就如几乎所有魔门中人都知道,万魔堂是真正有一座万魔堂,天魔宫……却从未有过一座天魔宫。 王崇稍稍收拾心情,跟随天魔宗的十二位执掌,兜转了好一会,这才来到一座殿堂之外。 这座殿堂由无数白骨构成,只是这些白骨皆非人类,每一架骸骨都奇形怪状,甚至天下九洲十陆一十六座汪洋大海之中,亦不曾见有如此奇异的生灵。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其余天魔宗执掌,忽然有一个人开口说道“这里的骸骨都是本宗历代修士,魔染道化之躯!” 王崇瞧了一眼此人,同为魔门中人,大家都互相知道形貌名号。这位一身红袍,正是天魔宗的血妖纳海! 妖龙墨池和血妖纳海都是阳真境巅峰的大修士,渡过了阳真六难,随时可以踏入太乙境。 就只是…… 连他们自己没有信心,踏入太乙境之后,是晋升境界。更大的可能是道化魔染齐来,最后骸骨落到此处,也成为这座骸骨殿堂的一部分。 妖龙墨池淡淡说道“天魔七幻不可取出,你们两人可以自行入内。但我有一言说明,这座天魔白骨殿,魔染道化之力,为天下之最。若是经受不住,便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你们就算受的住,也最好不要久呆。” 王崇和梁漱玉,见天魔宗十二位执掌,并未进入的意思,两人这才相视一笑,携手走入了天魔白骨殿。 王崇踏入了此间,就浑身一震,手中已经非是柔夷,而是一具骸骨,对方轻轻转头,笑的冷意森森,诡异莫名。 王崇正要撒手,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撒手! 王崇咬了咬鸭,紧紧一抓,同时催动了一身魔气,送了过去。 魔气过处,梁漱玉的真正面貌,一寸一寸的重现出来,她微微有些迷惑,忽然对王崇说道“你刚才为何不撒手?红粉骷髅,岂不是正如佛家所言,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 王崇冷笑道“我是师父!” 梁漱玉忽然掩口而笑,娇滴滴的,眼中都是柔情蜜意。 王崇忍不住眉头一挑,叫道“太上魔宗的功法,不是这么用的。” 梁漱玉浅浅笑道“怎么不是?你可知道,我刚才见到了什么?” 王崇刚要问,梁漱玉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告诉你。” 王崇气哼哼的把一身魔门神通催运,这座天魔白骨殿之内,只有无尽的虚空,根本没有任何空间,也没有任何事物,他也不知道天魔七幻存放何处。 梁漱玉却比他有准备的多,双手捏了一道法诀,就盘膝坐下,王崇把自己修炼的几种魔光,一起笼罩了两人,亦是静静等候。 王崇的天魔妖身,吞噬了黑斯礼的一身魔功,故而能催动极乐魔光,还吞了小篁蛇,故而也能运使黄泉魔光,还有其余几种魔光也不用赘述了。 数种魔光合炼,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虽然王崇也隐隐感觉,有一股法力,不断的扭转自己的意识,改变自己的思维,冲击自己的五感六识,虽然让自己记忆失去…… 但都在数种魔光合炼之下,尽数抵御住了。 王崇伸手一拍,炼魔灭仙法使出,无数炼魔金线飞出,凝成了一口天魔灭仙剑。 这口魔剑熔炼了数十种天魔秘法,乃是天魔妖身所能运用的最强力量,所以他仍旧以这一口天魔灭仙剑护身。 王崇正在小心翼翼,忽然眼前一暗,自己的所有魔光,梁漱玉,手中的天魔灭仙剑,以及一切法力,都尽数消失不见。 就算小贼魔自己,也不见了,只有一缕魔识仍旧不灭。 王崇心头骇然,却并不惊慌,天魔五识收缩,想要抵抗这一种不知来历的天魔秘法。 却见一个母仪天下的夫人,坐着九头凤凰拉着的华丽车辇,迤逦而来。 见到了王崇,就笑了一笑,把一卷书轴扔了给他,然后就又复驾驭九头凤凰拉着的车辇,飘然而去。 王崇也不知道,这妇人什么意思,只是随手一捏,手中的卷轴就碎裂,一门唤作——神魔分身法!的魔门秘法,映入了识海。 “一念有两分,一为天魔,一为仙神!并行不悖,各有神通!” “这是什么法术?” 王崇呆呆的过了良久,自我,法力,魔光,魔剑,梁漱玉,虚空……这才一一回归! 梁漱玉手里一团奇异的光华,转来转去,她笑嘻嘻的说道“我已经拿到了天魔七幻!”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这座天魔白骨殿,甚至整座天魔宫都诡异至极,并不想多呆了。 低声说道“那就走吧!” 梁漱玉答应了一声,收了天魔七幻,拉着王崇只是迈了一步,就出现在天魔白骨殿之外。 天魔宗的十二执掌,也即是天魔十三妖剩下的十二位,稍稍催动法力检查了一番,居然也没说什么,就拱手送客。 王崇和梁漱玉当然不会再逗留,两人驾驭遁光,转瞬就飞出了千里,更联手施展横空挪移之术,离开了摩天陆洲。 两人才离开,妖龙墨池就双眼一睁,叫道“糟糕!奈何珠不见了。” 血妖纳海阴惨惨的问道“我就不信,魔极五子再厉害,还能把墨师兄手里的宝贝偷走。你想要独吞,说一声也没什,但这般没脸皮,直接就说东西没了,可就过份。” 妖龙墨池气的脸都铁青了,他再望向其余同门,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谁能相信,一件法宝,好端端的就没了? 何况圣心子文胜屠和毒心仙子黄笙,法力境界还逊色妖龙墨池一个境界! 。 正文 六三九、道家元神,天魔元神 天魔舍利忽然从虚空中跳了出来,绕着王崇转了几圈,最后恋恋不舍的跳了几下,重新跃入虚空,消失不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小破珠子,废物一个,只会谄媚。 王崇也习惯了演天珠的吐槽,并没想要说什么,但却忽然体内真气一荡,一丸骨珠丢丢溜溜一转,狠狠撞在了演天珠上。 然后这丸骨珠就跳出小贼魔的识海,重新消失不见。 演天珠气的狂喷凉意,王崇尚是首次,除了冻脑门之外,全身都冷。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小破珠子,你给我滚出来!你胆儿肥了,敢跟老子动…… 王崇却没有理会演天珠,他识海中有一点魔气,至为精纯。 却是天魔舍利以无边法力,生生把小贼魔的天魔五识抽离,凝聚为这一点魔气。 这一点魔气极细微,但却宛如一粒种子。 王崇这一世修行的是道门功法,但他的功力并不精纯,因为天心观的五识魔卷根底,一直都在发挥妙用。他的山海经和天符书的修为,始终杂有一点魔门功力,以至于未能精纯。 天魔舍利居然把王崇的魔门功力点化,凝缩为一点,实是不可思议的神通。 王崇犹豫良久,灵识转化,一分为二,一份留在本身,一份送入了这一点魔气。 这一点魔气得了灵识,立刻就飞腾变化,遁入了天魔妖身,不过顷刻,就把天魔妖身的魔气尽数被吞吸。 神魔分身法能一念两分,一为天魔,一为仙神,它其实是一种极玄妙的祭炼第二元神的法术。 有些类似魔门的三尸元神,只是三尸元神炼就的三个元神,每个人都威力差不多,只是逃命方便,斗法都增加不得多少法力,乃是极下乘的炼就元神之法。 唯一的好处,就是炼就元神的同时,也能多炼出两条元神,相当于同时拥有了第二和第三元神。 神魔分身法炼就的第二元神,却是道门分属,并行不悖,最重要的是,借助元神分化,能平衡道化魔染。 天魔舍利留下这一点魔气,就是修炼神魔分身法,最关键的天魔种子。 梁漱玉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变化,急忙停住了遁光,妙目盈盈,见得王崇长袖一转,就一化为二。 一个神采飞扬,宛如翩翩公子,似笑非笑,若有情,若无情。 一个气凝如山,渊深若海,深不可测,就连梁漱玉都生出一种感觉,这人怕是随便就能打死天魔十三妖。 “神魔分身法?你怎会天恨师叔的独门秘法……” “啊!是我说了蠢话,你要是不会天恨师叔的独门秘法,才是咄咄怪事。” 王崇也没想到神魔分身法居然是太上魔宗,天恨魔君的独门秘传,心下不由得微微生出了诧异。 心头暗忖道“难道天恨魔君暗中降服了大自在天魔幡?” 如今天魔宗没有主人,鸷玄魔君补天了,玄机和玄一也跑了,大自在天魔幡还真有可能换个主人。 只是王崇却不明白,若是自己猜的没错,天恨魔君为何会给自己神魔分身法?自己又不是他亲徒弟,就连真徒弟都不算。 修成道君之辈,难道还会连徒弟都认错? “又或者!是大自在天魔幡偷着传法?总觉得这也不对……” 王崇也不好去纠正梁漱玉的看法,力争自己不是天恨魔君的门下,且不说对方肯不肯信,自己争这个事儿,有什么必要么? 没了天魔五识的干扰,王崇头一次感应到道家的灵识在识海滋生。 只是一瞬间,新诞生的灵识就滋生壮大,跟自己的山海经功力融合一体,不分彼此。 原本天魔五识跟山海经修成的功力,其实略有一些隔阂,驾驭功力,也有些逊色,只是王崇本身都习惯,根本感觉不出来。 此时天道灵识和先天五气融合,立刻就是又一番天地。 五气浑象圈在身外浮现,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只是一个呼吸,就全数转化。 这百里之内,只有先天五气,其余元气尽数消散。 这百里之内,一切真气法力都会被磨灭,只能任由先天五气鼓荡。 这百里之内,王崇一念就能变化无穷,俨然神祇,诸般法术举手投足,便能生出。 王崇伸手一抓,一粒金丹飞出,正是天符书修成的兜率金丹,被他收入了体内。 自此以后,王崇的道家元神,再没有了天魔五识改换功力的神通妙法,只有山海经和天符书的功力,但却精纯无暇,再无一丝魔门气息。 天魔元神爽朗一笑,并不带半分邪魅,但却身子一转,一身魔气尽数收敛,道门气息渐渐涌出,最后转为了一身精纯的天符书功力。 饶是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真传弟子,也瞧不出来这个刚才还一身魔气的天魔元神,有什么破绽。 王崇摇了摇头,天魔元神以天魔五识为核心魔功,自然能任意改换功力,只要知道功法诀窍,这具元神就能任意改换功力,犹如天魔,变化无穷。 这一身天符书的功力,乃是正宗的毒龙寺真传,并无半分虚假。 这天魔幻变之术,尤胜梁漱玉几分。 王崇呵呵一笑,问道“这道法可高妙么?” 梁漱玉想了一想,答道“我不喜欢你天魔元神,你以后不要让天魔元神接近我。” 王崇忍不住哈哈一笑,大袖一拂,天魔元神就不见了影踪。 小贼魔伸手正了一正衣冠,他此时一身道家至精至纯的功力,再无半分魔功底子,心情着实舒爽。 甚至王崇这一具道家元神,就连一分其他的功力都没有,就只有先天五气。 他冲着梁漱玉轻轻一礼,说道“你也给我证就阳真看看。” 梁漱玉骂道“哪里有这般容易?” 王崇笑道“哪里有不容易?” 梁漱玉气呼呼的,忽然又复甜甜一笑,玉手轻张,一团七彩玄光飞腾,喝道“得了此物,我早就是阳真了,却没法给你看了。” 梁漱玉笑嘻嘻的,一脸的戏谑望着王崇,就好像在挑衅他,你终于给我骗了。 王崇也不着恼,微微一笑,答道“我若是证道太乙,就去万魔堂求亲。” 梁漱玉似嗔似怒,叫道“我管你去万魔堂做什么,反正我不会应你。” 这位魔门妖女,又复狡黠的叫道“师父也拜过来,你还想怎样?”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又想你叫我师父,又想你叫我别的。诚所谓,既得陇,复望蜀。” 梁漱玉轻笑道“那就叫你季吐奶,小季季!你可高兴了?” 这位魔门妖女遁光一纵,望空就走,还叫道“莫要跟我来,我要回去万魔堂了,小心九渊老师打死你。” 王崇长长吐了一口气,答道“今日是不敢去,等我再有百年,也就敢去了。” 王崇目送梁漱玉遁走,他是真没打算追上去。 一个平平淡淡,毫无语调的声音,说道“季吐奶真是个好名字。” 王崇惊讶太甚,全身都差点了出了一身冷汗。 他扭转身子来,却见一个古服高冠的背影,虚虚踏在云中,似乎若有所思。 王崇急忙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礼,问道“师尊!” 小贼魔还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些事儿,又担心这位师父看到了什么,但演庆真君只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担心都再没了用处。 “我答应了道极宗,太素妙广老儿,待你和应扬晋升阳真,就送你们两个去阎魔天,帮那边的道极宗做事儿。” “既然你已经阳真了,我就把你的天魔元神送过去吧。待得应扬也阳真了,我把他也送过去,跟你凑一对。” 王崇听得天魔元神这四个字,再也不敢说话,任由演庆真君大袖一拂,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少了什么。 他稍稍运转功力,果然再也不见天魔元神,虽然还能感应到,但却已经不在此界了。 王崇乖乖的一拱手,并不作声。 演庆真君语调平淡的说道“本来还想让你去接天关历练,有些事情交付你做。但你突破境界如此之快,只怕一味的勇猛精进,反而不美,从今日起,就跟我回天光云影楼,好生闭关几十年,稳固修为吧。” 王崇还带说什么,演庆真君一袖袍落下,他也就无影无踪。 演庆真君并未有消失,仍旧站在云端,过了良久,才淡淡叹息一声,似乎因为没有等到某个人,感觉到惋惜。 这位吞海玄宗的掌教真人,淡淡的自言自语道“这一方天地,是囚笼,也是母胎。打得破,死不去,就能另有一番气象。只是有此勇气,打破囚笼之人,始终也没几个。” “阴定休老道,倒是好生勇气!” 演庆真君的背影,虚虚淡去,就此无踪。 过了良久,天地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喝道“演庆再迟来一步,我就弄死你这个徒弟。这小王八蛋勾搭我门下一个徒弟还不够,连梁漱玉都要兜搭,胡乱沾惹草,真个气煞老夫。” 。 正文 六四零、师父坑我! 亿万里虚空之外,煌煌大界,无数天魔缭绕,十余头魔君催动麾下,奋力厮杀。 一道云光之中,有无数各派仙真,亦是奋起法力,诛杀天魔。 两方恶斗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知要鏖战多少岁月,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王崇身不由己的投向前方的大界,眼瞧那边护界的仙真和亿万天魔厮杀的炽烈,自己却不能制住遁法,颇有些悲上心头。 小贼魔的天魔元神是被演庆真君强行送来,所以他也没法脱出遁法,只能望着战场越来越近,最后直直的撞入了战团。 “师父坑我!” 王崇身外法力玄光,被无数天魔的魔气冲击,越来越稀薄,最后轰然一声,爆散无数。 演庆真君的法力,把徒儿跨越无数虚空,送来阎魔天,至此终于耗尽。 王崇身子刚得脱自由,就陷入了无数天魔的包围。 小贼魔一脸的仓皇,左顾右盼,就好似手无缚鸡之力,被数头天魔冲上来,立刻就撕成了粉丝。 这数头天魔立刻四散,并无一头感觉到,自己背上浮现了一张脸面,正是附体天魔的小王崇。 被天魔撕成了“粉丝”,王崇立刻就施展天魔附生之术,分化魔识,寄托在这些天魔之上,连续几次转折,终于靠近了仙魔大战的战场。 漫卷云光,无数仙真在云光的保护下,纷纷放出法宝,释放法术,击杀天魔。 一个青衣女修,剑术最为出色,连续斩杀了十余头天魔,忽然就有一条金色小蛇飞来,她毫不犹豫又复一剑落下,顿时把这头小蛇斩杀。 青衣女修念头微微一转,似乎有些困惑,但随即就继续斩杀天魔,浑然忘了一些事儿。 王崇轻撩秀发,望了望四周,决定好生潜伏下来。 青衣女修浑然不知,自己脑后多生了一张脸面,还撩开自己的秀发,做贼目偷窥之举,仍旧御剑厮杀。 王崇对自己附身的女修,倒是没什么害人之心。毕竟他不是原生天魔,只是修炼了魔功,始终还是人类。 “阎魔天怎么战况这般炽烈?被天魔围绕攻打!怪不得道极宗的太素妙广真君说,他的徒子徒孙处境艰难,这是一界修行之士都艰难,非止他们一家。” 王崇附身的青衣女修,鏖战了十余日,就退了下去,借助云光,挪移回了阎魔天内,自己的宗门所安排的退魔台上休息。 阎魔天各派修士合力铸造了一万三千座退魔台,这一万三千座退魔台乃是抵御天魔侵袭的根本防线。 缭绕阎魔天外的云光,便是退魔台上发出,能够保护出战的各派修士。若是有些修士久战力倦,还能回到退魔台上休憩。 更有各派低辈弟子,不断的运送补益元气的丹药,各色美食到退魔台上,让这些苦战力疲的修士能够尽速恢复战力。 此乃各派合力炼造的大阵,有无穷威能,故而阎魔天各派才能联手把天魔抵御在外。 青衣女修虽然也不过才金丹境的修为,但却是阎魔天年轻一辈中,有名的天才剑手,素有青衣剑之美誉。 她轻轻蹙眉,一面加紧恢复真气法力,一面总觉得自己哪里有些不妥。 这名青衣女修暗暗忖道“待会请长辈出手,检查一些有无魔染。” 王崇觉察了这个念头,不由得惊道“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坏事儿?” 王崇寄托在青衣女修体内,恰好有一个童子上来送上饮食,他立刻就转挪到了童子身上,随着童子下了退魔台。 青衣女修功力深湛,道心灵明,王崇也不敢胡乱翻看对方的记忆,免得被觉察。但这个童子之流,地位并不高,法力也不济,王崇只是一念之间,就把对方的记忆查看了一个清晰通透,对阎魔天大略有些了解。 阎魔天有数百门派,其中位列一流的门派有二十八家。这二十八家门派联手另外一百三十七家门派组成了退魔联盟,合力抵御域外天魔入侵。 阎魔天的每一位大衍境以上的修士,退魔联盟都有记载,不管是否加入退魔联盟的门派,又有种种手段,防御天魔侵蚀各派修士,迥非缥缈天那般宽松。 缥缈天还是有些魔人,只是一旦被修士撞到,就会出手诛杀,若是撞不到,也就懒得管。 但阎魔天这边,却根本没得这般自由自在,每一家,每一派的修士,都有严格排查,详细记录在案,无有缺漏。 因是之故,若无一个安稳的身份,王崇决不能公然显露法力。 王崇以无名修士身份出现,只怕一露头,就被退魔联盟的修士打上门来,细细排查。 若是道家元神也还罢了,但此时王崇修成天魔真身,炼就天魔元神,比寻常天魔的魔性还要重一些。 虽然他有本事瞒过太乙境以下的修士,但若是太乙境以上,甚至道君之辈出手,只怕就能瞧破,所以冒险不得。 王崇附身的童子,是一个小派弟子,资质不成,不堪大用,不过胎元境的修为,只是作为后备人员运送些物资,不当值的时候,也多没什么事儿做。 王崇有心多了解阎魔天,暗暗操纵了这个童子的神魂,让他没事就去退魔联盟的靖天司查阅各派的名单。 退魔联盟设有盟主三位,一正二副,盟主之下设有八司,八司司主亦是一正二副,执事三十六位,各派人手尽数归这些人调派。 靖天司是负责检查各派弟子入魔的职司,司主乃是铜山道的掌教,一身功力出神入化,更炼就太乙不死之身,乃是退魔联盟有数的大佬。 亏得这位大佬时常出门,一年有十个月以上,要巡查各派,少在门中,若不然王崇也不敢去靖天司晃荡。 王崇寄托魔识的这个小派弟子,去靖天司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多了几个熟人。 这一日,王崇又去查阅靖天司的文案,忽然有个相熟的小道童,笑嘻嘻,兴冲冲过来,叫道“王福生!你的好运气来了!听说过洗天一剑么?” 。 正文 六四一、洗天派,天魔幡 王崇也不去影响这个叫做王福生的小道童。 他自然而然就反问了一句“谁是洗天一剑?” 不管是王崇,还是被他附身的小道童王福生,都不知道洗天一剑是个什么东西。 过来报讯的小道童,是铜山道的人,他们的掌教就是靖天司之主,自然消息灵通,他笑嘻嘻的叫道“各派把修道三百年内的年轻人排了小天榜!这一百五十年,名头出色的人你应该都知道,但一百五十年前最有名的小天七秀,洗天剑罗玄就是其中之一了。” “小天榜?小天七秀?洗天剑罗玄……” 这个叫王福生的小道童,还真就差了点意思,真是啥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是浆糊,听得懵懵懂懂。 好在另外的小道童,十分健谈,笑嘻嘻的说道“罗玄出身洗天派,修炼的是洗天经,一手洗天剑法名传天下。可惜被域外天魔震碎了金丹,所以就消沉了下去……” 王福生呆呆半晌,问了一句“然后呢?” 这还是王崇暗暗作了手脚,要不然这个小道童,连这点机灵都没有。 他忍不住双手捂脸,暗暗叫道“这孩子怎么这般蠢?” 铜山道的小道童,叫道“罗玄快要死了,他们洗天派后继没人,所以咱们退魔盟决定,选人拜入罗玄门下,继承洗天派的道统。” 王福生这孩子,还自懵逼,王崇却已经明白了过来,暗叫道“居然还有这种人物?我还拜什么师父?去夺了他的身份,岂不是立刻就能运使一身本领?” “这洗天经……也不知跟灵池派秘传有什么关系。都跨越了两界,必然是名目相同,凑巧而已,难道灵池派还能两界传道?” “不过,就算跟灵池派道法不同,我转修也是易如反掌。” 王崇通过两人接触,跳到了铜山道的小道童身上,翻阅了这个孩子的记忆,也不再附身寄托魔识了,脱身出来,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摇身变化,化为一个俊美的小道士,一股风走了。 洗天派在阎魔天,已经是极没落的小门派,一百五十年前出了一个罗玄,两百余年铸就金丹,上了小天榜,还列入了小天七秀之一,已经是最后的辉煌。 洗天派底蕴不足,故而罗玄在小天七秀之中,也是敬陪末座,更因为急于立功,在抵御天魔的战斗中被天魔诱惑,打碎了金丹,就此消沉了下去。 罗玄碎蛋之后,成日浑浑噩噩,也不管洗天派的事儿,本来洗天派底蕴就不足,一百五十年过去,不但没有调教新的出色弟子,反而渐渐星散,如今快要绝传。 退魔联盟几位大佬觉得,不应该绝了洗天派的传承,就决定从各派选出三十六名童子拜入洗天派,继承洗天经和洗天剑法。 这件事儿,罗玄自己都说了不算,毕竟他已经功力尽废,人也浑噩,再做不得主了。 铜山道的小道童,倒是个机灵鬼,不但知道这件事儿的始末,居然还知道洗天派的山门。 王崇得了这点记忆,直奔洗天派而去。 他的天魔妖身本来就渡过了金丹三灾,距离阳真只差一步,被天魔舍利逼出了天魔五识以为种子,修炼神魔分身术,元神两分。 小贼魔的魔道修为,亦悄然突破了阳真。 天魔五识六神通,纷纷更上层楼。 末那识,那恒识,抵律识,多罗识,波夷识,天魔五识且不说。 六神通各自增加,天魔真身蜕变为天魔元神,天魔妄境更为精妙,天魔虚空法亦是妙用增长,护身魔光能够诸色魔光合炼,天魔秘武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原来护身的天魔灭仙剑,王崇也是进入了阎魔天才觉察到,自己还多了一件天魔秘武——天魔幡! 也不知道何时凝就! 王崇悄悄一晃,背后就多了一杆纯黑色长幡,幡杆乃是无数髑髅叠成,幡面上无数魔物翻涌,丝丝魔气缭绕,共有六道魔光翻涌。 小贼魔也是惊喜,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项神通?这天魔幡能够操纵六种魔光,斗法的时候,倒是颇多妙用。” 王崇万魔归法,天魔夺道,先后修炼了六种魔光极乐魔光,黄泉魔光,灭仙魔光,混沌魔光,大蚩魔光,血焰魔光! 正是这六种魔光汇聚,具现了这一杆天魔幡。 天魔秘武乃是天魔诸法合炼,自然而然诞生的魔兵,总枢魔修的一身法力,非是道家意义的法宝。 天魔秘武跟主人一起诞生,跟主人一起灭尽,主人不灭,魔兵应念而生,不拘毁灭多少次,也能与魔识之中再生。 王崇稍稍摆弄,就把天魔幡收了去,暗暗忖道“我这魔道修为,进境的实在太快。还是小心些,莫要不小心真的入了魔。” 他的遁光自然极其迅速,又能腾挪虚空,不过半日,就赶到了洗天派的驻地。 洗天派在数千年前,也算是阎魔天有数的大派,虽然没出过道君,但太乙境的老祖还是有过,只是后来就不成了。 此派在阎魔天灵气荟萃之地,占了三道灵泉,建造了道观,鼎盛时期,洗天观足足有七八万弟子,洗天观几乎相当于一座小城,繁华至极。 王崇赶到洗天派所在,远远的看到无数破败房舍,也见不到什么人,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缥缈天九洲十陆一十六座汪洋大海,还真没有这么没落的门派。 王崇按落了遁光,悄悄推算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 他缓缓步行而去,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寻到了一处,原来应该是洗天观最为富丽堂皇的宫舍,轻咳一声,叫道“罗玄道友可在?” 过了良久,才有一个有气没力的声音答道“还差半口气,你们来的早了。” 王崇听得也有些觉得惨,他推门而入,却见一个形容枯槁的道士,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扔在那里就好像一截半入土半出土的“古物”。 王崇叹了口气,微微一礼,说道“某季观鹰,见过道友。” 。 正文 六四二、小师叔 这位罗玄道人见得王崇,挣扎着呵呵一笑,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死了。 王崇叹了口气,他知道此乃命数,谁也没本事救得。 小贼魔伸手一按罗玄道人的额头,稍稍感应,却不由得惊喜交加。这位刚刚道散的罗玄道人,体内的洗天经修为,居然跟灵池派的洗天经一般无二。 只是也不知道,这位罗玄道人所学法诀,怎么好像缺漏了好些,功行颇有破绽。 王崇施展魔功,把一点魔识寄托。 过了片刻,这位“罗玄道人”轻轻睁眼,把手一招,就有一口古拙的长剑和一卷书册飞了出来,双手捧了,献给了王崇。 这口长剑是洗天派传宗之宝,这卷书册便是洗天派秘传的道法,洗天经和洗天剑法! 王崇好歹也曾拜师过灵池派,只是略作翻阅,就明白一件事儿。 洗天派和灵池派必然源出一同,传承的洗天经便是灵池派的十二正法之一,只是颇有残缺,虽然得洗天派历代前辈补足,仍旧不够完整。 至于此派所传的洗天剑法,王崇猜测,必然亦是灵池派十二正法之一,此法在缥缈天的灵池派已经失传,但是在阎魔天的洗天派却传承完整。 只可惜,没有了完整的洗天经,这一派的传人根本无从发挥洗天剑法的威力。 “既然此界的洗天派,所学洗天经便是灵池秘传,就不要借用罗玄道人的身份了。” “演天珠!且为我遮掩一二。”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要做个私生子,还是秘传弟子。 王崇笑道“如今我身份不同,就不要伏低做小,就做他一个小师叔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好! 被魔识寄托的罗玄道人睁开双眼,淡淡叫了一声“小师叔!” 王崇笑道“乖师侄儿!我替你把洗天派传承下去,也不会让你白叫一声师叔。” 小贼魔身子一摇,一身功力渐渐逆转,转为了精纯的洗天经修为。 他抓起来洗天派的道经和传宗的洗天剑,喝道“我且先闭关几日,参悟这洗天剑法。” 罗玄道人阴阴一笑,也是盘膝打坐,一身功力顺着灵池派所传,最为正宗的洗天经心法,缓缓运转。 王崇在洗天派也没呆多几日,就有一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之中有一个长大道士,带了三四十个年轻人,直接在洗天派的道观正中落下。 他瞧了一眼,曾辉煌无数年头的洗天观大殿,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惜此派所传,也是道门正宗,门下弟子却不成话,沦落成这般样子。” 长大道人乃是退魔联盟的一位执事,此番是被派来做洗天派的门主,他昂然踏入了大殿,却不由得颇为意外,见罗玄盘膝而坐,居然精神炯炯,旁边更有一个年轻道士,风度娴雅,气息渊深。 长大道士喝道“罗玄!交出洗天派传承之物,安心去吧!” “罗玄”阴惨惨的说道“盟中计较已定,罗玄本来也不该推拒,只是不巧,闭关多年的小师叔季观鹰,听闻了此事,勃然大怒,夺了传宗的洗天剑和道书。如今观中是他做主,我并无交代。” 长大道士忍着怒气,看了一眼王崇,叫道“交出洗天剑和洗天道书。” 王崇淡淡说道“凭什么?” 长大道士怒道“就凭我是盟中计定的洗天派新门主。” 王崇哈哈大笑,喝道“你资质太差,修不成洗天经,让盟中换一个有资质的来。” 王崇却不是硬顶之辈,他也没必要为了洗天派得罪退魔联盟,毕竟阎魔天最强大的二十八家门派,联手组成了退魔盟,根本无可抗拒。 但是他以这位长大道士资质不足为借口,就避过了跟退魔盟正面硬抗,只要能让对方落不下来脸面,这件事儿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王崇暗暗忖道“退魔盟就算力撑此人,但我待会动手,将之击败,也就不好意思过分强硬了。要么就是与我共掌,小爷有的是法子消磨他。要么就是换个人来,我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在新来之人面前,也有一份脸面。” 王崇此番,并不是要保住洗天派,而是要保住自己的“身份”,只要他能够成为洗天派的元老,接下来有的是手段,把洗天派重新收回来。 长大道人却哪里想得到,王崇有许多谋算? 他出身小寒山,只是资质逊色了师兄一筹,做不得掌教,又复贪恋掌教的位子,就活动了一番,拿下了这差事。 若能坐稳洗天派的掌教之位,他相信凭自己的能耐,足以把洗天派发扬光大,不逊色小寒山,甚至这位长大道人还邀请了数位好友,跟自己一同加入洗天派,共襄盛举。 他如何忍得了王崇? 当下这个长大道人就喝道“我谢寒山出身小寒山,如今已经是阳真大修,位列退魔盟三十六位执事之一。你凭什么说我不够资质?且让我看你有多少资质。” 谢寒山捏了一个寒山手,一座宛如小山般的手掌就拍了下来。 他也知道洗天派的洗天经,颇有些妙用,善能消散一切法力真气,故而就想要凭自己“深厚”的功力,抵消洗天经的妙用。 谢寒山出手这一招,让跟随他来拜师洗天派的年轻人们,都生出了仰慕之色。 这些各派挑出来的年轻人,要么就是资质差些,本派优秀弟子尽多,所有就送出来,给一个前程。要么就是出身小派,没什么厉害功法,想要转投更好的门派,搏一个仙家未来。 洗天派的颓唐,这些年轻人都有耳闻,虽然知道洗天派也的确有些底蕴,但却仍旧未免有些忐忑,但此时见得谢寒山出手,都不由得暗暗忖道“有这么一个掌教,他还能不传我们小寒山的功法?” “就算洗天派的功法寻常,有小寒山的秘法可学,也必然前程似锦,各种好处受用不尽。” 王崇面对这一招寒山手,微微一笑,身子不动,手足不抬,潜运洗天经的法力,只是轻轻一喝!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0 。 正文 六四三、富庶的阎魔天 谢寒山的如山大手,轰然而散。 谢寒山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一拍身侧,一道青光飞出,就要跟王崇斗剑。 王崇微微惊讶,心道“这阎魔天倒是飞剑甚多啊!” 他第一个附身的青衣女修,惯使飞剑,洗天派也有一口洗天剑,这位长大道人谢寒山居然也有飞剑…… 阎魔天不说别的,光是论“富庶”,已经比缥缈天强出甚多。 王崇若是丙灵,灵池在手,也不怕跟对方斗一斗剑。 若是有元阳,无形在手,区区阳真宝宝,说斩也就斩了。 但此时的天魔元神,只得天魔灭仙剑和天魔幡傍身,都是魔门诸色法具现,一旦亮出来,真要杀尽活口才成了。 虽然他手中有一口才得手的洗天剑,但王崇才接触洗天剑法,便是有天魔五识,也没得这般快就能运用,所以小贼魔也没有斗剑的意思。 仍旧一笑,喝道“此剑还不落下,更待何时?” 谢寒山眼瞧着,自己百年苦炼,性命交修的一口寒光剑就飘飘荡荡,落入了年轻道人之手,任是自己拼命催动功力,都招不过来。 王崇跟谢寒山交手两次,心头微微一笑,暗暗忖道“怎地如此之弱?” 若是在缥缈天,王崇虽然也能催动洗天经,但绝无如此容易,就收取敌人的飞剑。当初梁漱玉跟他斗法,洗天经也没厉害到哪里,王崇的先天五气尽抵挡的住。 谢寒山脸色铁青,扭头就走,就连带来的年轻人也都撒手不管了。 王崇目送这位小寒山的修士遁光远去,冲着那群茫然无措的年轻人轻轻一笑,说道“可是盟中派来学法之人?” 一个年轻人压下了少许紧张,举步出来,尽量从容的答道“正是盟中派来学法之人。” 王崇微微思忖,叫道“都坐在我身边,让我验看资质。” 这群年轻人顿时欢喜起来,一起围坐在王崇身边,任由他法力透体而入。 王崇稍作验看,就知道这群年轻人,十九资质不堪,只有二三个可造之材,显然退魔盟也没有送出来什么美质良才。 若是真有天资出色的人物,又怎会平白送给别家门派?那些各大派的优秀弟子,又怎肯来洗天派这等没落门户? 王崇思忖良久,暗暗想道“洗天经是不能传授了,传他们丹鼎法便是,有三个还算可堪造就的孩子,就改授重离子的易天髓,待得他们真正修炼有成,再修习洗天经也不晚,若是一直没什么进境,易天髓便也不错了。” 王崇手头秘法甚多,当下就定了计较,他为了验看那三个,自己看重的孩童心性,故而撇了他们三人不传,只把其余孩童传授了丹鼎法。 这些得传丹鼎法的少年,个个欣喜非常,他们能被送来洗天派,自然没什么深厚修为,高邃眼光,也不知道丹鼎法和天罡法的区别。 就只晓得,这位师叔祖传授的法门,进境奇快,甚至有两个孩童,当晚就突破了一重境界。 而且还不是从炼气突破到胎元,而是从胎元境,晋升成了天罡修士。 这两个少年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欢喜不尽,来跟王崇报备的时候,对王崇都是崇拜的无以复加。王崇当下就钦定了这两人为洗天派三代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这两个叫做王伯宠,钱莱的少年,更是对洗天派死心塌地。 罗玄从开始,就再不言不动,王崇把这些年轻人都算作他的门下,这位洗天派的掌教也不反对,任由众少年拜师。 待得定下了班辈,王崇就随手封了洗天派的正殿,带了一众少年在洗天观中选了一处稍微阔敞的馆阁,本来是外门弟子的下院,名叫怡神院! 让一众少年安身。 这些少年拜师之前,多少也都有些修为,不是炼气,就是胎元,故而身体都颇强健,三四十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这处下院拾掇的清爽,一一住了进去,都颇欢天喜地。 王崇自是不会跟这群寻常弟子一起,住甚怡神院!他也没有回去主殿,另外选了一栋楼阁。 此处楼阁为洗天观最高之处,本来是藏经之用,只是随着洗天派没落,在任何一家门派都须得严加看守之地,却早就没了人。 王崇暗暗施展法术,勾引了几头天魔降临,随手将之拘禁,催逼这些天魔施展法力,把这座洗天阁重新修缮一遍,清洗干净,就把这些天魔悉数弄死,夺了神通。 与小贼魔而言,这些天魔实在是再好用不过,随时都能召唤,拘禁了就能干活,干完活还能杀了,夺了天魔秘法,补益自身。 比什么门人弟子,山海力士,都要来的方便。 洗天派的洗天阁,原有的藏书,大半损坏不堪。王崇倒是饶有兴致,一本一本检视,若能修复,就施展法力修补,然后分别归类,一一收拾起来。 忽忽三五日过去,王崇每日就是调教门人,收拾洗天阁上的藏书,他才把藏书收拾了一半,就又有事情来了。 这一次王崇罢了讲课,让新入门的弟子自去修行,也不会去洗天阁,足踏玄光,腾空而去,不多时就见到三道遁光飞来。 为首的一人是个蓝袍道士,左手边的一个,正是前些时候丢人而去的谢寒山,右边的一个却是个枯瘦的和尚,手里捧着一个紫金钵盂,还有一根紫巍巍的禅杖,踏在足下,倒也气势非凡。 王崇顿时笑道“怎么又是寒山兄?” 他是何等伶俐之辈,立刻就猜出来,谢寒山居然没有去跟退魔盟说起,被自己驱逐之事,而是找了私人的朋友来助拳。 若是退魔盟出面,王崇还忌惮三分,这等朋友助拳…… 小贼魔还能怕了不成? 谢寒山低声说道“两位道友小心他的洗天经,惯会落人法宝。” 枯瘦的和尚笑道“当初我跟罗玄的师祖也曾论道,洗天经并不曾落了老僧的钵盂和禅杖。” 谢寒山脸上一红,顿时就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六四四、差堪可传洗天经 王崇心道“这和尚倒是惯会装逼!” 蓝袍道士面目清癯,闻言笑道“莫要欺负人家孩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个更是惯会装逼。 王崇都没话说了,只能呵呵一笑,拱手问道“三位道友远来如何?” 枯瘦的和尚合什一礼,冷冷笑道“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俗家名字,不值一提,你叫我师叔就好了。” 枯瘦的和尚顿时愕然,这一句师叔当然是称呼不下去,只能沉声说道“季道友好生爱开玩笑!” 王崇笑呵呵的答道“贼秃,知道我是谁,还平白问一句。” 枯瘦和尚只做没听到,沉声说道“谢寒山道兄接掌洗天派,乃是退魔盟钦定,道友为何阻挡?” 王崇笑道“我就说他资质不够,学不成洗天经,谢道友不肯信,结果我才教了他一式,就把一口飞剑丢在我这里,掩面走了。此事,大师却说的错了,只要谢道友能炼成洗天经,我甚是欢迎他来拜师。” 枯瘦和尚本来也自觉,辩才无碍,但跟王崇说得几句,就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当下喝了一声“莫要耍嘴!这洗天派掌教之位,你让还不让?” 王崇呵呵一笑,抬手一招! 枯瘦和尚手中的紫金钵盂,脚下紫巍巍的禅杖,忽然就不受控制,钵盂还好,他急忙十根手指运劲,死死的抓住,没有被小贼魔收了去。 那根紫巍巍的禅杖,却再也不受他真气法力操御,飘飘落入了王崇的怀里。 王崇收了这根禅杖,把脸一抹,笑嘻嘻的说道“大师远来是客,还送什么礼物?这却叫季观鹰如何生受!” 大和尚一张脸皮通红,有心祭出掌中的钵盂,又怕被王崇收了去。 蓝袍道人心头吃惊,叫道“听说过洗天经的威名,善能消散他人的法力真气,却没有听说,居然如此厉害。就连山禅大师的禅杖都收了。我却也未必是对手。” 这个道人想了一想,说道“道友说,只要谢道友能修成洗天经,便可继承洗天派掌教之位么?” 王崇笑道“自然!” 蓝袍道人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谢道友不会此法,如何修成,不若道友传他。” 王崇也是干脆,虚空手书了一篇法诀,说道“此法跟天下诸法不同,须得废去功力重炼,只要谢道友修成,我必然不肯食言。” 不要说谢寒山,就算枯瘦的山禅大师和蓝袍道人,都见过了王崇的法力,果然善能消融一切法力,对这篇法诀都是心热。 本来谢寒山也就是图谋洗天派的基业,对洗天派的道法也不是很看得上,此时却起了心思,暗道“若是我学成洗天经,说不定就能更上层楼,甚至有望太乙。” 山禅大师心道“洗天经好生厉害,若是能学成此法,丢了我的蛟龙禅杖也值得了。” 蓝袍道人更是暗暗铭记于心,忖道“这篇法诀果然精奇奥妙,居然跟天罡法截然不同,要修炼一口丹鼎!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回去就找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好生修炼一回。” 三人各自望了王崇一眼,驾驭遁光边走。 也是洗天经太过惊人,出手就收了山禅大师的蛟龙禅杖,之前又收了谢寒山的寒光剑,让三人不敢动手,知难而退。 王崇笑嘻嘻,转身回去,他也暗暗忖道“则把你们还不见有退魔盟的人来问话?总要想方设法,加入退魔盟,才能在这一界厮混。” 王崇在靖天司也不曾见到道极宗的卷宗,可见道极宗并不曾加入退魔盟,想要遵守诺言,去帮忙阎魔天的道极宗就有些为难。 若是他孤身一人,未免就有些碍难,但若是加入退魔盟,王崇有信心短短时日,就刷死无数天魔,成为遮拦人物,再去帮忙道极宗可就不难了。 谢寒山和山禅大师,蓝袍道人小恶道人,回了他的一处别院。 山禅大师犹豫良久,还是舍不得自己一身功力,问道“谢道友,小恶道友,你们觉得这法诀如何?” 小恶道人低声说道“有些古怪,只是却看不出来。待我找个徒弟来试试。” 谢寒山笑道“何须道友麻烦,我也不是没有徒弟。”他对身边随侍的童子说道“叫你大师兄过来。” 小恶道人劝阻说“还是换个不太成器的弟子罢!” 谢寒山说道“若是此法果然奥妙,怎么传授寻常弟子。就让我大徒弟来试好了。” 小恶道人心头暗忖道“寻常弟子能炼成洗天经,也就不是寻常弟子了,只要和颜悦色一些,自然慈孝,何须如此偏心?” 只是他也不好说谢寒山,毕竟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好友,交情也并不深,有些话,就不好多说了。 谢寒山的大徒弟,叫做徐路,听得师父叫唤,匆忙来拜见,他也是人的山禅大师和小恶道人,当下就给两位师尊好友各自行礼,然后才问道“师尊唤徒儿何事?” 谢寒山叫道“为师新创了一门道法,威力无穷,只是须得废功重炼。你是我门下大徒弟,自然要找你来传法。” 徐路心道“废功重修?我百余年苦功,才修成这一身功力,哪里好废功?” 他急忙说道“不如推荐二师弟!弟子资质鲁钝,只怕一时修炼不成,白白浪费师父好意。” 谢寒山怒道“怎可推算阻四?” 徐路坚持不肯,两师徒吵了两句,谢寒山这才气呼呼的把二徒弟叫了过来。他的二徒弟没有大师兄得宠,也不敢辩驳,只能忍痛含泪,由谢寒山出手,废了一身功力。 他修炼这“洗天经”,只是一日夜,就恢复炼气大成,数日,就突破了胎元,甚至胎元四境也没停留多久,进境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谢寒山见这法门果然“厉害”,尤其是进境之速,居然快的异乎寻常,也不得徒儿多修炼些时候,看看成色,一狠心就废了自己功力……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六四五、巡天司灵官 王崇也不晓得,谢寒山居然有如此勇气。 这废功之事儿,他自己的习惯了,但寻常修士,虽然废功还会有些元气积存,但也是丹鼎法修持容易,才能迅速恢复“境界”。 要是再换回原来的法门,可就是一场灾难了,十成九九,是没法修炼回去。 王崇耐心等了半个月,把三个看重的年轻人中,有一个心浮气躁的摘除,也传了丹鼎法,这才把剩下两个传授了易天髓心法。 重离子的易天髓,修炼的至寒之气,能消解一切法力,甚至能化去飞剑法宝上附着的真气,一旦真气法力给寒气化去,飞剑法宝就要为这头大妖收走。 此法是重离子的天生道法,非是冰螭妖龙,修行不得最上层境界。 故而当初演天珠,让王崇传授风太岁道玄篇。 只是王崇也不是来广大洗天派,他是来帮忙道极宗的,哪里有心思把真法传授? 他能给洗天派留几个修道种子,也就算是做人不错了。 王崇手托寒光剑和蛟龙禅杖,跟前是三代的大弟子和二弟子。 他已经钻研了这两件法宝十余日,发现了一桩趣事儿。 这两件法宝的祭炼法门,更近武当玄武道人苦心钻研的剑胆,所用灵材只是寻常,但是几十种寻常灵材合炼,就能生出不可思议的妙用。 比如这口寒光剑虽然只祭炼到一次炼质,两次炼形,却有祭炼到三转以上的质地。 蛟龙禅杖所用的灵材只怕超过百种,最多只能炼质一次,但却能炼形三次以上,因为炼质太弱,其实并非用来斗法之用,主要是驾驭来代步。 山禅大师功力不足,故而未能把蛟龙禅杖炼形三次的威力发挥出来,不然这杆禅杖出手就是一条紫巍巍的紫金蛟龙,足踏其上,十分气派。 “难道阎魔天的上品灵材已经枯竭,故而各派的法宝,才有这般特质?” 王崇想了一想,又复觉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此界天魔攻打甚急,需要大量修士参与战斗,故而才对低阶的法宝飞剑,需求甚多,引发了这般炼剑炼宝的法门盛行。 他倒是觉得,后一种可能,更大一些。 毕竟他手里另外一口飞剑——洗天剑!品质就跟缥缈天各派所用的飞剑相差仿佛,可以祭炼到形质六转,乃是一口不输王崇手头的丙灵和灵池的上品剑器。 王崇冲着两个最早两个突破天罡境的徒孙,笑眯眯的说道“王伯宠,钱莱!你们为我洗天派门下三代门人之中最出色的两个。我特意把这两件法宝寒光剑和蛟龙禅杖赐下。” “日后要好生照顾师弟师妹们,督促他们修行。” 王伯宠心头欢喜,叫道“小师叔祖放心,我定会督促师弟师妹们,绝不让人落下。” 他身为三代的大师兄,信心满满的选了寒光剑。 钱莱小嘴一撇,虽然不满,但蛟龙禅杖也还不错,他拎在手里,谢过了王崇,心道“我也就差了半日,若是再勤恳些,现在就是我做大师兄了。” 王崇打发了两个三代门人,轻轻一弹洗天剑和洗天派典籍,就将之收入体内。 此时他的天魔妄境早就和玄玄炼遁术合一,体内自辟虚空,里头收藏的东西甚多。 有魔宫一座,魔田万亩,天魔真蝗数以百万,黑魂鸦三千,另外还有小畜四头,因为被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截断,虽然也在黑风洞里,但却不在这具魔躯。 王崇一拂袖袍,心头暗忖道“我打退了两次谢寒山,退魔盟该有人来了罢?” 他其实也暗中掐算过几次,知道这几天,就应该有事儿发生。 小贼魔也不是心浮气躁,就是想要赶紧搞定道极宗的事儿,好能回去缥缈天,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去。 尽管天魔元神已经神通广大,但想要横渡虚空,还是妄想,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出了阎魔天,去往哪个方向,才是缥缈天。 “好想回去!” 王崇心底叹息一声,忽然心头有血来潮,掐指一算,笑道“且去看看,又是谁来。” 王崇刚刚腾空,就见有一副仪仗迤逦而来,为首的一人头戴冲天冠,身穿大红袍,身边无数仙童玉女环绕,居然有太乙宗几位道圣的气派。 除了修为低了一些,只是个金丹宝宝,排场倒也十足。 王崇笑道“修为这般低,应是来讲和!” 果然这位身穿大红袍的仙官,见到了王崇,就笑道“可是洗天派的季观鹰真人?我是巡天司灵官郭怀玉!特来颁旨,请季观鹰真人接旨!” 王崇笑道“山野之人,不知巡天司有什么旨意?” 巡天司灵官郭怀玉笑呵呵的答道“我们巡天司缺少人手,故而请季观鹰真人也做一位灵官,共襄抵御天魔的盛举!” 王崇想了一想,知道此事儿必然有些蹊跷,但却并不深思,毕竟他另有目的,尽早加入退魔盟才是正经。 王崇笑道“如此,我就应承了!” 他随手取出了寒光剑和蛟龙禅杖,递了过去,笑道“此物乃是谢寒山执事和山禅大师所有,当日来我处做客,酒醉之后,便遗失我处。两位走的匆忙,我亦没空去奉还,就想劳烦郭灵官。” 郭怀玉大喜,心头暗忖道“这是给我好处呢!既然这位季观鹰真人如此上路,我当指点他一番!” 这位巡天司的灵官,笑眯眯的凑近了王崇,说道“季观鹰真人,你入巡天司做灵官,只是小事儿一件。但你们洗天派却有一件大事儿,须得尽快办了。” 王崇急忙问道“是什么事儿?” 郭怀玉笑道“便是赶紧重定掌教!洗天派也是退魔盟的参举门派之一,掌教有资格入选司主,执事,以及推选本门弟子参与竞选各司的灵官。” “尽管洗天派现在人才凋零,但这个权力却须得先拿到手。” 王崇细细琢磨,笑道“多谢郭道友提点,我闭关多年,还真不知道这些琐事。” 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就有一种知己之感。 。 正文 六四六、洗天派新掌教 王崇领了巡天司灵官之职,便须应巡天司的征招,去点卯当值。 这灵官之位,在八司都有数额,隶属司主管辖。有些灵官得司主看重,职司在身,颇有权柄,有些灵官却是闲散,只是跟随司主出征,讨伐天魔,并不管事儿。 退魔联盟毕竟是各派结盟,并非是天庭之类,故而职司划分,只以方便抵御天魔为主,并无太多复杂的品阶,上下统属。 王崇也不耽搁功夫,安排下了门中之事,让那些修习丹鼎法的弟子好生修炼,叮嘱王伯宠,钱莱,作为三代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好生看守门户。却把两个修习易天髓功法的弟子带在了身边,一起随同郭怀玉去巡天司述职。 阎魔天的一万三千余座退魔台,小者也有百步见方,大者有超愈万亩之地。 退魔盟的各处职司,都在某座退魔台上,巡天司也不例外,占据了一座极大的退魔台,宛若天界宫殿,巡游诸天,气势恢宏。 王崇初来阎魔天,寄托魔识的青衣女修和童子王福生都隶属于靖天司,两者截然有不同。 有郭怀玉这位“老朋友”帮忙,王崇到了巡天司,容容易易的就得了退魔盟的“认证”,先是成了洗天派的新掌教,又被列入了执事候选的名单,得了巡天司的职司,领了灵官的一应印绶,本来按照规矩,便要去各派挑选麾下人手。 八司的灵官,乃是跟天魔作战的主力,他们并非是孤身作战,每个人都可以挑选百人左右的部下,还要操演阵法,练习合击之术。 还能领一批入门级的法器,这些法器比寒光剑,蛟龙禅杖还要更差,几乎都以一转的法器。甚至大多都是炼形一次,或者炼质一次,少有能够形质双炼之宝。但有了这批法宝,对抗天魔,各派修士就能更多几分杀伐犀利。 郭怀玉笑吟吟的先引了王崇,离开了巡天司,飞了不久,就在一处退魔台落下。 这座退魔台略有破败,显然曾被天魔侵入,毁了大半的建筑,花草树木,一概皆无,甚至法阵也有损毁,但却有一件好处,就是实在太大。 从上到下,分有七层,每一层都有万亩以上,如今只有几十个力士在打理,见到郭怀玉和王崇,急忙过来拜见。 郭怀玉笑道:“每一位灵官都有自己的办事处所,号为灵官院!这处院落空置许久,只要小做修葺,就是极好的所在,我特意为季道友讨来。” 王崇含笑谢过,郭怀玉又送上来一份名册,笑道:“本来,季道友应该去各派亲自挑选部众,尤其是要多照拂自家门派的年轻人。但我也知道,道友也不熟悉各派,你的洗天派暂时没什么英才,所以准备了一份名单,以供道友参详。” 王崇含笑接过名册,看了一眼,这份名单不但标明了这些修士的姓名,道号,出身,精擅的功法和得用的法宝,行事风格,过往经历,还有举荐之人,都是八司各处推荐,巡天司的同袍推荐的尤其多。 小贼魔也是个伶俐之人,立刻就明白,这是郭怀玉收了人家好处,到自己这里通融。 他初来阎魔天,也不熟退魔盟,到也并不觉得,被安插些人手过来,有什么不妥。 郭怀玉见王崇略有沉思,心下颇有些忐忑。 王崇能凭一己之力退去谢寒山和山禅大师,小恶道人,道法堪称深不可测。 虽然表现的颇为通达世情,但他这般公然塞人的举动,其实颇干忌讳,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动怒。 毕竟王崇是个阳真,也不好轻易得罪太过。 王崇翻看了一遍,笑道:“郭道友!如今却有一桩碍难。” 郭怀玉心头一松,笑道:“季道友尽管说!其实这些人,你也不必都卖面子,只要留下三四十人便可。” 王崇笑道:“哪里好不给这么多道友的脸面?我觉得碍难的是,我只得百人名额,这里却有一百五十余人。不知能否多做宽限,把这些人尽数收了下来?” 郭怀玉顿时大喜,心道:“这位季道友好生上道!” 当下喜滋滋的说道:“此事容易,我替道友去司主面前报备一番,必然可以获得准许。” 王崇笑道:“如此就有劳!” 郭怀玉此番给王崇提供名单,也是捞了不少好处的,得了王崇允诺,所有人都肯收下,他好多模棱两可的人情,就都可以实收了。 他陪王崇闲谈了一会儿,给王崇的灵官院新安排的五十名力士,三十名童子,二十名玉女,还有一些杂役尽数被人送了过来。 有郭怀玉帮忙,这些灵官院应用之人都是足额落实,并无虚口。 同时巡天司分配下来的法宝,也都有人送来,这些法宝就略有折扣,只得七成交付。 王崇也不在乎,见郭怀玉有些去意,当下又复取了两件法宝,送给了这位同僚,两人相视一笑,尽欢而散。 如今这座灵官院,虽然属于王崇了,但却有太多闲杂人口,小贼魔也不好招揽天魔下界,帮自己修葺退魔台,以及退魔台上的建筑。 王崇在自己的灵官院,稍稍巡视了片刻,郭怀玉所列名单上的各派修士,就都陆续而来,总计一百三十八人,还有一十四名缺额。 郭怀玉做事十分老道,给王崇的名单,甚至标注了,这些人若是不来,大致是什么缘故,甚至该如何应对都有建议。 比如某人乃是巡天司之主的七世孙辈,也是拜入了巡天司司主天相上人的无相宗,这人就建议,无须管束,其人自有门派长辈带领去诛杀天魔,只待修为足够,积累了功劳,也要转一任灵官。 又比如某人,出身神秘,疑似某派的隐秘真传,也不需要做理会,反而要多留些情面,日后好处不尽。 王崇本来就不贪图这些,也没太操心,他把郭怀玉的建议照单全收,同时也把领来的法器分配下去,按照巡天司的规矩,每三日操演一回,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渐渐的小贼魔也就“泯然众人”,再也没什么人关注,王崇这个做事低调的洗天派掌教。 正文 六四七、玄机老王八 谢寒山转修丹鼎法,只觉得此法虽然有些古怪,修出来的法力偏弱,但却进境奇速,比原来小寒山的法门,快了十余倍,也自心头暗喜,忖道:“按照如此进境之速,我岂不是有望晋升太乙?” 也是阎魔天,从没有丹鼎法流传,故而谢寒山也不知道,丹鼎法的缺憾。 山禅大师和小恶道人眼瞧好友谢真人改修丹鼎法“进步神速”,犹豫再三,实在安耐不住诱惑,也各自告辞而去,回了自己的门派,就也一狠心,废了功力,重新修炼丹鼎法。 他们毕竟都是阳真境界,纵然是改换丹鼎法门,也非是三年五载能够恢复一身功力,故而三人选择了闭关修炼,一时间也没了消息。 王崇这一日,正在调教两个跟来的徒弟,这两个也算是有些心性,经过打磨之后,也明白了这位小师叔祖的苦心,都用功勤奋。 忽然就有人前来拜访,按照规矩,持了一位执事的名刺求见。 王崇也颇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来拜见,当下就令人去把人接进来。 他身为一派掌教,巡天司的灵官,阳真大修,原也不必什么人都要给面子。 来人是个老妪,倒也精神抖擞,见到王崇,就笑道:“苏山姥姥罗玉素见过季观鹰真人!”恭恭敬敬给王崇行了一礼。 王崇见对方不过是个大衍,也不是很在意,笑道:“姥姥不必多礼,有甚事情,便可直说。” 苏山姥姥罗玉素有些讪笑,说道:“老身有个侄儿,思忖出家求仙,却不肯正经拜师,自己去山里修行。也是他运气,居然得了前辈的遗泽,获得了一个叫做峨眉老仙阴定休的道书……” 王崇差地就跳起来,脸上是当真止不住惊讶,叫道:“峨眉老仙阴定休?” 苏山姥姥脸上更是尴尬,支吾说道:“这位老仙确实从不曾闻名,但道法也还可以,足以修炼到大衍境。” 王崇心头叫道:“阴定休的道书,只能修炼到大衍境?你哄我呢?这老东西怎么在这一界也传了道统?” 他奶了性子,问道:“然则如何?” 苏山姥姥又复躬身施礼,说道:“我侄儿就想立个门户,几次托人,却都无人理睬。实在没法子,只能求至真人门下。” 王崇本来想问,你怎么不去求那位执事,但微微思忖就明白,这位执事怕是不愿意办这件事儿,才只给了名刺,还指点他们来自己这个新入退魔盟的人。 若是对方稍稍有心,都不会让人走自己这个门路。 王崇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侄儿唤作什么?如今他的门中有几人?精擅什么道法,山门立在何处?” 苏山姥姥脸色大喜,急忙说道:“我侄儿自己起了个道号叫做玄机,同修的还有两位伙伴,一个叫做玄一,一个叫做白云……” 王崇双眼熠熠生辉,一颗心都颤抖了,差点就问出来:“是不是门下还有个徒弟叫做齐冰云。” 苏山姥姥当然不知道自己辗转来去,居然撞到了“命头债主!”,兀自介绍道:“门下一共三个小徒,一个叫做齐冰云,一个叫做莫银铃,一个叫做秦登仙。” “山门就立在我的苏山,精擅……小五行剑术!” “玄机老王八!你可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撞正在我手里?你把我小云儿拐带来了阎魔天,若非天见可怜,我如何就能找到?” “说不定,老子被你故布疑阵,就引去了玄胎天。” “如今大家都是阳真,你王崇爷爷还真不怕你峨眉的剑术。” 王崇心底都滚烫了,火热的宛如浇油,他含笑伸手一扶苏山姥姥,说道:“这件事容易,只是我须得去苏珊一趟,亲眼验证。不若姥姥跟我同行?” 苏山姥姥罗玉素,为了这个“侄儿”,可算是操碎了心思,本来她觉得,对方拜入自己的苏山派,日后还不是要传承给他? 偏偏这个“侄儿”,就是“死脑筋”,非要建立一个峨眉派不成,说什么也不愿意加入苏山派。 苏山姥姥罗玉素没奈何,只能一把年纪,四处奔波,替自己的侄儿疏通门路。可怜苏山派是个标准的小门户,苏山姥姥罗玉素又只是个大衍境,谁也不拿她当回事儿,故而这件事跑了许久,也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并无人愿意帮忙,弄得这位姥姥,偶尔也暗暗垂泪,只觉得自己命苦。 好容易遇到王崇这般阳真大修,居然热心,她当然不敢怠慢,急忙叫道:“老身愿意带路。” 王崇笑道:“你指路便可。” 小贼魔心头他有多急躁?哪里还容一个大衍境的老婆婆浪费时间?他袖袍一拂,收了苏山姥姥罗玉素,化为一道长虹,就冲出了退魔台。 苏山姥姥罗玉素从未见过这般高明道法,惊喜娇娇,急忙给王崇指路。 小贼魔故意炫耀法力,把洗天经的法力悉数放开,一道白虹,疾如雷电,倏忽就走了一个无影无踪。 巡天司的司主天相上人,恰好在司中办事儿,忽然见得天空有白虹掣掠,不由得寻身边人问了一句:“何人使用虹化之术飞遁?” 自然有亲近的灵官答道:“是新来的灵官,洗天派的新掌教季观鹰!” 天相上人淡淡说道:“此人道法倒是厉害,既然如此,下一次巡天狩魔,就点他做个先锋罢!” 亲近的灵官立刻就记录下来,派人去送给王崇的灵官院,退魔盟建立也有千余年,各种流程都十分完善,也不用特意赘述。 王崇化为奇长白虹,一路上也不遮掩身形,路过之地,有人见到他卖弄道法,都多少生了心思。 王崇到了阎魔天,乃是有些任务,要帮忙道极宗,故而并不介意,显露一身本领。 只是现在他还未有寻到道极宗的下落,居然就先得知了齐冰云的消息,这一番惊喜,当真非同小可。 王崇心头琢磨,遇到了玄机道人,必然先来一个下马威,好生教训一番,这个混账东西。 “小云儿也是他能拐走的?” 正文 六四八、洗天派季观鹰,见过峨眉诸位道友 玄机道人穿了一件破烂道袍,裤子都碎只剩下了七分,腰间一根麻绳,足下一双草鞋,足足三年没有洗涮,恶臭无比。 白云大师瞧着这位大师兄,忍不住叹息了一口,心道:“平日里端方稳重的大师兄,怎么到了阎魔天,就是这个模样?” 玄一道人手捏一枚棋子,淡淡说道:“白云师姐,莫要管大师兄了,他早就想这般放飞自我,只是在缥缈天不敢而已。” 白云叫道:“这又成个什么样子?” 玄一道人冷笑道:“他在魔门就是这个样子。” 白云顿时无语,她跟玄一这一盘棋,下的七零八落,白云没什么心思,玄一其实也不差太多,也是没什么情绪。 忽然间,玄一淡淡说了一句:“好快的遁光!” 白云大师稍稍提振灵识,也感应到了一道白虹如电,正向苏山疾驰而来。这道遁光之速,简直世上罕见,她全力御剑也就这个速度了。 “应该跟我们无关!” 沦落到了阎魔天,因为此地有退魔盟,所以三人也没法立下道统,更不敢显露一身功力。只能先由玄机出面,也不知怎么就认了个长辈,这才有了立足之地。 苏山姥姥罗玉素,东奔西走,已经忙了数年,他们也没搞定峨眉派的道统,还是个阎魔天的黑户门派。 苏山出了苏山派,几家修仙家族,就没什么修行传承了,绝不可能招惹如此厉害的敌人。 故而白云认定了,此人必然是路过。 玄一却嘿嘿冷笑,说道:“十之八九,是冲我们来。” 玄机道人在一块青石上,袒露了大肚子,已经睡的呼呼,鼾声震天,白云也懒得去唤醒这位师兄,有些犹豫的叮嘱道:“不可动用大衍境以上的修为。” 玄一道人清冷的应了一声,就飘飘腾空而起,她也不飞远,只是瞧着王崇来的方向,果然不旋踵,一道白虹就气势万千的飞了过来。 王崇见到了玄一,随手就把苏山姥姥罗玉素封镇,朗声长笑道:“玄一道人!别来无恙否?” 玄一道人微微一愣,叫道:“小道并不识得道友,何处别来无恙?” 王崇朗声长笑,喝道:“山有云岚海有风,烟波渺渺几万重。走山要骑狮虎豹,攀天足下必登龙。洗天派季观鹰,见过峨眉诸位道友。” 玄一道人骇然叫道:“季观鹰!你不是才金丹没几年么?” 白云大师此时,也急忙纵遁光上来,玄一道人没见过季观鹰,她可是见过,也惊道:“季观鹰道友,怎么也来了阎魔天?” 王崇笑道:“莫说这些!且让我见识峨眉新掌教,玄机道友的本事!” 白云微微犹豫,却见玄一道人直接就撤开了遁光,一副任由王崇去挑玄机的模样。 小贼魔也不客气,一拍虚空,洗天剑就飞了出来,他如今精修数十日,倒也到了一些洗天剑法的神髓。 故而洗天剑出手,立刻化为白虹,向玄机道人落去。 玄机道人直到剑光临头,这才一咕噜翻了身,抬手打出一道剑光,喝道:“季观鹰!真要杀人么?” 王崇笑道:“玄机道人,你这本事,可怎么光大峨眉?” 玄机道人的剑光,若有若无,王崇开始还以为,他所用的飞剑特殊,但几次剑光交拼,他就明白了过来,玄机道人居然以太清仙光催动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纯以剑气炼就。 只凭剑气,就能匹敌洗天剑这种上品飞剑,着实难得。 不管是“小霹雳白胜”,还是欧阳图,都做不到此节,也许玄叶可以,但王崇真没见过玄叶全力出手。 王崇身外,条条白气垂落,玄机道人的无形剑气,虽然能如飞剑一般驾驭,但始终跟飞剑有所不同,有一个缺陷,就是剑光不能及远。 一旦剑光飞出百里,就会因为真气供给不上,剑光衰弱。 王崇也精通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就连无形剑都有一口,虽然他没能练成玄机道人这般剑术,但却对玄机的剑法了如指掌。 两人恶斗了一会儿,王崇渐渐觉察不对,叫道:“玄机道人你弄什么个鬼?怎么不出尽全力?” 玄机道人气的骂道:“我好容易得了身份,你让我出尽全力?可是放屁?” 玄机道人一派破落户的嘴脸,跟当年在缥缈天,得道高人的形象截然不同,甚至连粗口都骂出来了。搁在以前,决不可想象。 王崇按住了洗天剑,他试过了玄机道人的剑术,不由得暗暗惊讶,心道:“就算凭洗天经和洗天剑法,我的实力也不逊色任何阳真大修,但……却拾掇不下来玄机道人,此人的道法剑术深不可测。就算我全力以赴,只怕也难获胜。” 白云大师见王崇住手,叹了口气道:“我玄机师兄当年,是魔门的鸷机大圣,玄一师妹是天魔宗的天魔大母。季观鹰你不要跟他斗剑了,你绝赢不得他。” 王崇吃了一惊,险些就驾驭不住遁光,他瞧了一眼白云大师,忽然就想笑,心道:“这里四个人,有三个是魔门。这白云老尼姑,居然还替我担心?” 王崇说什么也料不到,玄机和玄一居然还有如此出身,他愕然片刻,就捧腹狂笑,叫道:“怪不得玄机老道,要跑来阎魔天,你是担心被同门联手砍死罢?” 玄机道人没好气的说道:“玄德和玄叶师弟怎会杀我?倒是你不在缥缈天,做你吞海玄宗弟子,跑来阎魔天作甚?” “你那个好朋友,如今把峨眉搞的如何了?” 王崇有些讪讪,低声答道:“我和应扬杀了道极宗的陆乾坤,我师父演庆和道极宗的太素妙广真君达成了协议,让我来此界帮忙道极宗做几件事儿,算是折过罪名。”。 玄机道人,白云大师,还有个玄一道人,都目瞪口呆,瞧着这个讪讪的自称:杀了人家道君门徒的小子! 三人脑子里,就只有一句:“季观鹰当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亏得演庆拦住,不然他这会儿,不是来阎魔天,是真去见阎魔老儿了。” 正文 六四九、巡天狩魔 “至于峨眉派……” “因为被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联手攻打,如今五灵仙府已经毁了,本山和南宗同流合污,借助小清虚洞天,躲在我的大罗岛附近海底。” “人倒是没死几个,宗门的家什也没丢,只是丢了颜面!” 玄机喃喃自语:“怪不得老祖说,峨眉迟早会灭。原来是这个缘故,圣手书生我倒也不怕,元真上人就是个废物,但此等命数,却是难违……” 王崇也不知道,玄机究竟在念叨什么。 他是真想干了玄机,但白云大师已经说了,玄机道人当年乃是天魔宗的鸷机大圣,那就是太乙境的狠角色,他才是个阳真宝宝,想要干玄机道人,就未免有些为难。 如今峨眉在阎魔天,虽然就这么六个人,但实力却比当初峨眉派在缥缈天,全盛时期,还要兴旺…… 毕竟两位太乙大圣呢! 王崇想到这里,扫了一眼玄一道人,却见这位从来都低调到,会让别人忘记的女道士,齐冰云的老师,缓缓伸手一指自己,低声说道:“我也是!” 小贼魔顿时就眼前一黑,心道:“老子今天嚣张的有点过头了啊!居然真特么来挑三位太乙,还不是海会,元真那种废物!” 真要是元真上人,小贼魔说挑也就挑了,虽然可能也海慧寺打不过,但凭了他阳真境的修为,逃走倒是轻轻松松。 也不说元真上人,当初他以小霹雳身份逃命的时候,圣手书生也没抓住他。 吞海玄宗季观鹰和峨眉门下小霹雳白胜,交情深厚,玄机,白云,玄一尽皆知道。王崇又是被两位道君发配过来,他们也没有疑虑,更不会把王崇当成敌人。 老实说,全峨眉上下,也没人知道齐冰云和王崇有私情。 王崇虽然出手挑战玄机,他们也都只以为,这位吞海玄宗高弟,是突破阳真,忍不住手痒,至于对方为什么会使洗天经…… 峨眉一脉,谁还不会个旁门法术? 喧嚣过去,玄机道人问道:“道友此番来,究竟何事?此界规矩不同,若是闹出事儿来,只怕要被退魔盟追捕。虽然我们不怕,却也麻烦。” 王崇笑道:“我占了一个小门派,如今是洗天派的掌教,巡天司的灵官,你们要立山门的事儿,落在我手里,故而前来查看。” 他随手把苏山姥姥罗玉素丢给了玄机道人,说道:“峨眉立派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是我在巡天司,没得什么帮手,你把齐冰云送来罢!” 玄机道人听得王崇居然早就取了身份,还是巡天司灵官,更能决定峨眉是否立宗门,不由得颇为尴尬,叫道:“我把冰云,银铃和登仙都送给你使唤罢!立宗门之事,就要多拜托。” 王崇笑道:“小事尔!” 他心道:“我要莫银铃,秦登仙做什么?尤其是秦登仙那个废物……” 王崇虽然胆大包天,却非是鲁莽之徒,他本来是要把自己的天魔妄境覆盖了千里,遮掩耳目,但才一动手,就觉察到有另外一层天魔妄境,早就覆盖了苏山。 待得白云大师解释,得知了玄机和玄一的身份,都是出身天魔宗的顶尖魔修,小贼魔自然也就知道,这天魔妄境不是玄机,就是玄一的。 因为有了这一层遮掩,也没人觉察四人动手! 何况王崇也没出什么崩山裂海的大排场招数,洗天经惯善消歇真气法力,斗法的时候,反而云淡风轻,并无什么煊赫。 玄机道人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更是飘渺无形,寻常同境界之辈,都未必觉察,何况苏山附近,就没什么金丹“高人”。 这里是一窝子的大衍,苏山派和几个修仙家族,都是最高只到大衍境,没什么出色的人才。 王崇飘然按落遁光,玄机道人这才把他请入了自己的小道观。这道观是几个人亲手修筑,故而十分简陋,只有茅舍六七间,仅仅只能供几个人存身。 多余一间,供奉了峨眉老祖阴定休的画像,算是不忘本份。 齐冰云在长辈面前,半点不露声色,仍旧是清冷自若,峨眉的三代大师姐模样,对待王崇也颇恭谨。 至于莫银铃,早就非复当初,经过甚多磨砺,此时也显出柔韧和坚强来。 就连秦登仙都去了浮躁,变得温文尔雅,反而更近当年,在缥缈天时候的玄机。 这三位峨眉弟子,齐冰云是早就晋升金丹,莫银铃也只差一步,倒是秦登仙让王崇有些刮目相看,居然把大衍境修至圆满。 一身五火七禽剑诀,精熟老辣,还兼修了大小五行剑诀,显然也是要走根基稳固的路数。 王崇略略小坐了一会儿,便要告辞,玄机道人也就令齐冰云,莫银铃和秦登仙跟随王崇,一起离开。 王崇身为洗天派掌教,又是巡天司的灵官,本身就有资格向退魔盟举荐人才。只是洗天派没得什么得力之人,王崇也只能任由郭怀玉推荐各派弟子。 他如今领了三个峨眉弟子,想要弄到自己的手下,自然是轻而易举,毕竟小贼魔收了那么多人,就等若跟退魔盟各派,各位执事,灵官,兜搭上了关系。 王崇回了自己的灵官院,先把三人都安排仔细,随即就有人并报上来,说司主有令,让他参与下一次巡天狩魔。 王崇倒也不在乎,当下就点了百余人,按照平日操演的阵法,多演练了半日,就带了这些部众去巡天司报道。 巡天司早就把巡天狩魔的事儿,安排的井井有条,毕竟此乃巡天司惯常的活动。 王崇被司主天相上人点名,做了先锋,他倒也并不推辞,在退魔台的力量牵引下,他这一伙人马飘飘荡荡,离开了退魔台。 王崇也颇新奇这种感觉,毕竟他手下大多都是天罡大衍之辈,不管在哪一界,金丹宗师都是稀罕物,大真人都是身份地位极端高耸。 这些天罡大衍之辈,得了退魔台的力量,就能游走天外,跟天魔斗法,着实让缥缈天出身的王崇,心头感叹此界的法术玄妙。 正文 六五零、一点魔识,天魔化身 一道云光裹了王崇和手下百余名各派弟子,浮游出了阎魔天。 这般奇景,王崇也不曾经验。 缥缈天内外并不勾连,有界天之壁阻挡,天魔难于下界,原有的界天之漏,先是有接天关阻挡,后来又有鸷玄魔君补天,故而缥缈天出了中土陆洲,罕有天外魔物踪影。 但阎魔天不同,只有一万三千座退魔台,组成的大阵。 这阵法诚然玄妙,但却极端依赖各派修士的战力,若是修士的数目不足,就无从发挥威力。 故而阎魔天收徒宽松,十万人以上的大派比比皆是,一派只有几人,几十人的小型门户,不是快灭了,就是已经灭了,极难支撑下去。 毕竟遭遇天魔,哪一家门派也不能说不死人,一旦死了几个,大型门派自然还有弟子补充,人口少的,也就直接灭了。 洗天派就是这般情况,其实也还有一些门人,但都悄悄的改投了其他门派,只剩下罗玄一个孤鬼。 王崇在云光之中,稍稍运使洗天剑,就有一股法力在体内外滋生,让他的剑意猛然高岸起来。 “退魔台好生玄妙!” 王崇瞧得正前方,有一群天魔扑来,毫不犹疑的就飞出了剑光。洗天剑法以洗天经为根基,运使剑术,又别有奥妙,这群天魔虽然有数十头金丹大魔率领,遇到了如虹飞来的洗天剑,却忽然觉察,自己一身魔气空荡荡的不见,生生被这一剑悉数斩杀了。 王崇担心被人瞧出破绽,故而也不敢运使魔功,只是正经用洗天派的道法。 但他也没想到,得了退魔台之助,自己的洗天剑法如此厉害。 跟随王崇出征的各派弟子,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们倒是知道,王崇出身洗天派,是一位隐居潜修的大真人,因为洗天派没落了,这才不得已出来振兴宗门。 可洗天派多年就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就一个罗玄也不过才金丹境,虽然号称小天七秀,但也敬陪末座。 所以这些各派弟子,虽然托了门路,到了王崇手下当差,其实也并不是都很服气,好多人好觉得王崇没什么本事,居然一个人都不敢推拒,全数收下,乃是个怂逼。 此时王崇一剑,斩灭了千百天魔。 若是这群天外魔物都是弱鸡,倒也还罢了,明明当头的数十头,乃是金丹境的大魔,凶威炽烈。 就这样,仍旧被一剑斩灭! 王崇手下各派弟子,眼光顿时都转为了崇敬。 齐冰云和莫银铃,还有秦登仙,各有不同想法。 齐冰云和王崇,勾搭多年,眼瞧爱郎突破阳真境,还从缥缈天来了阎魔天,那是多深的情义? 又见爱郎一剑煌煌,斩灭无数天魔,一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牵着小贼魔的手,说不尽绵绵情话,谁还耐烦去瞧那些天魔? 莫银铃却是满怀羞愧,暗暗忖道:“当年我拜师,比这位吞海玄宗的季观鹰道友还早一些,他还是后拜师演庆真君。我老师白云也不差,怎么我还未金丹,他就阳真了?我须得十倍努力,才不会被抛下。” 秦登仙亦是惭愧不已…… 王崇一剑杀灭了千百天魔,顿时就吸引的附近的魔物,成群结队的扑了过来。 缭绕在阎魔天外的魔物,数之不尽,络绎不绝。 一头上半身乃是妖艳的绝世美人儿,下半身是千张蜈蚣妖身的阳真境魔物,嚣张而来,呼喝道:“人族修士!孱弱不堪!且让老娘吃个新鲜活物……” 这头天魔号称万足娘娘,凶威炽烈,甚至撕杀过三位阳真境大修,吞杀金丹境修士过百余,在域外战场也是标明挂号的凶物。 王崇手下的各派修士,有些来历不凡之辈,家学渊源,听长辈说过万足娘娘的凶威,急忙叫道:“季掌教快走!这是万足……” 此人话音还未落,就见王崇一剑横空,这头凶威无尽的魔物,忽然就魔气消散,被生生斩杀。 所有提醒的话,尽皆都憋回去了肚子里。 王崇杀了这头魔物,也不由得暗道了一声侥幸。 他眼瞧这头魔物不凡,就暗暗使了手脚,送了一道魔识过去。万足娘娘仗着魔气浑厚,面对洗天经,还能强提功力,但体内多了一股魔气,贪婪的吞吸她一身精华,让她再也无力汇聚魔功,只有被洗天剑活活砍死。 王崇趁势一剑,把追随万足娘娘扑上来的半人半天蜈的的魔躯,斩杀无数,将之都驱散了开来。 王崇率领手下各派弟子,驾驭云光飞过,被斩杀的万足娘娘,忽然身躯蠕动,又复“活了”过来。 只是活过来的万足娘娘身上魔焰滔天,比原来威势更胜十余倍,而且庞大的魔躯,也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却是王崇的一点魔识,夺了这头魔物的魔躯,化为自身资粮,又复转生了一具化身。 成就天魔元神,就能分化魔识,夺取天魔之躯,转生化身。 其实一点魔识,夺了天魔之躯,反而是小手段,分化魔识才是真正的大神通。 王崇炼就了道家元神和天魔元神,道家元神以精纯为上,故而最多也就分化两三点,但天魔元神却能分出十余点魔识。 只有一点魔识不灭,王崇的天魔元神就能随时夺取天魔之躯,转生化身。 如今王崇的大多数魔识,都被困在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之中,这一具天魔元神,也不过就能分化三点魔识。 他还留了一点在罗玄体内,让这位“师侄儿”先不要死。 这一点魔识,夺了万足娘娘的魔躯,就毫不迟疑的把周围的魔物悉数吞噬。 洗天派掌教季观鹰的身份,不合暴露魔功,但王崇也知道,就凭自己洗天经的修为,就算有退魔台的云光护持,也不能强横多久。 多这一具天魔化身,在真身附近游弋,击杀太过厉害的天外魔物,保护自己真身,乃是应有之意。 王崇的天魔化身,化为一缕魔光,主动向最近的几群魔物飞去。 正文 六五一、魔意无双 王崇杀了万足娘娘不久,又复遇到了两头阳真境魔物,他鼓勇跟两头魔物恶斗的剑气纵横,厮杀了半日。 忽然身外云光一紧,把他扯了回去,重新落在了巡天司的退魔台上。 王崇心道:“可惜!未能斩杀这两头阳真境的魔物立功。” 他身外云光散去,手下的各派弟子,眼光都是灼灼,一腔的热情,对这位顶头上司,崇拜的五体投地。 就连巡天司的其余同僚见得王崇,都是脸上情不自禁的堆起笑容。 无他! 这一次巡天狩魔,王崇实在是把威风杀了出来。 万足娘娘乃是有数的阳真境魔物,甚至退魔盟曾有传言,同为阳真境,退魔盟只有七位大修能够正面将之击杀,若不然就要出动太乙境的大圣了。 但王崇一剑就把这头纵横数百年,不知吞吃了多少阎魔天修士的魔物,横空斩杀。 这一剑! 让巡天司好多人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那真是凶威太炽了。 洗天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凶人? 甚至于后来,王崇恶斗两头阳真境大魔,凶威赫赫,还在万足娘娘之上。 围攻阎魔天的亿万魔物,阳真之境有十八头魔物,号称十八王魔! 这十八头王魔都号称,阳真境的人族修士,绝对无法匹敌,能够单挑太乙境大圣不死。 万足娘娘那等凶物,也挤不进十八头王魔之列。 但王崇一挑二,还厮杀的有来有去。 让巡天司上下都没法再如以前一般,把这位洗天派的掌教视作寻常庸庸碌碌之辈了。 王崇自己还不觉得,毕竟他此时用是洗天经和洗天剑法,非是真正的本事,还深以没有击杀了两头阳真境魔物为遗憾。 他更不知道,巡天司的司主天相上人,默默的观察他许久,对身边的灵官说道:“下次再有十八王魔出现,就让季观鹰去对付。” 他身边灵官低声答应,心底却不由微微发寒。 这一次王崇做先锋,其实有些不合规矩,毕竟他只是新人灵官。尤其是王崇居然会遇上万魔娘娘,还有两位王魔,更是本不应该。 这几乎都有,故意坑杀这位新来的灵官的嫌疑了。 只是这位灵官,乃是天相上人的信心腹,当然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会默默烂在肚子里,谁人不敢说出。 王崇默默感应,不由得笑一笑,自言自语道:“我这身份用不得本事,想要逃出我天魔化身的魔爪,就未免痴心妄想。” 他带了手下部众,回去自己的灵官院修整。 此时域外虚空,王崇的天魔化身,已经把两头号称十八王魔的阳真境大魔,生生杀的魔血纷飞。 两头大魔物身上,无数脸面浮现,又有无数璀璨金莲,生生灭灭,更有无数暗金柔线穿梭来去。 它们的魔气,正在被生生转化。 王崇忽然心头微生感应,却是横跨千万里,见得郭怀玉也跟随大队人马,出来与天魔作战。 这位金丹境的宗师,指挥了“寒光剑”,正在跟一头魔眼恶斗,忽然手上一震,“寒光剑”就崩碎了。 他也不犹豫,立刻就换了一口飞剑,仍旧厮杀。 王崇笑了一笑,手中已经多了一口——天魔灭仙剑! “你们两个,不要挣扎了!却去死一遭。” 王崇身法变幻,出现在一头身如无数触须,变化无穷的魔物身边,一剑就刺入这头魔物的身躯。 本来这头魔物的身躯,变化不定,任是什么法术,都不能锁定,什么法宝也只能伤毁皮毛。但天魔灭仙剑刺下,这头魔物触须漫卷,无数暗金柔线在它的魔躯之中钻出。 每一根暗金柔线都能带出无数天魔精气。 这头魔物忽然身躯坍塌,最后爆散成了无数张淡金的脸面,每一张淡金颜面周围,都有无数金色莲花,暗金柔线飞舞。 王崇哈哈一笑,天魔灭仙剑归鞘,无数的金色脸面也被他一并收入了鞘中。 王崇瞧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另外一头凶魔,笑道:“好死成双!周围魔兄,也请去吧!” 这头魔物嚎叫一声,化为百丈高的一头魔人,叫道:“你们这些真天魔!狡诈残忍,凶狠暴戾,必然为天道不容。” 王崇笑道:“你们这些原天魔!倒也有趣,始终还是死了的好。” 一人一魔各自驾驭魔光,在虚空争斗,王崇正一剑削了对手的小半块魔躯,又复感应到了郭怀玉,催动了蛟龙禅杖。 他伸手虚虚一指,数十万里之外的那根“蛟龙禅杖”就生生爆碎。 郭怀玉随手放出一道紫光,显然这位巡天司的灵官,身上法宝不少,毁了几件,也不当回事儿。 王崇信手一拿,天魔幡就自出现,如今这杆天魔幡上,又复多了一道魔光,乃是他击杀刚才那头王魔,天魔夺道来的神通。 这道魔光唤作——七变魔光! 这道魔光能模拟道家的仙气神光,故名七变,端的奥妙无穷。 王崇把天魔幡一抖,七道魔光飞起,顿时把跟自己对敌的那头王魔给生生困住,然后伸手一拍,天魔灭仙剑刺入了这头天魔的身躯。 不得多时,这头王魔以爆散成无数淡金脸面,满空飞舞。 王崇的天魔化身和两头阳真境的魔物大战,附近的虚空都打的崩塌,不知多少魔物被牵累,死伤无数。 此时大战消歇,万里之内,仍旧一片虚空,再无一头魔物,敢飞近这一区域。 王崇双臂张开,天魔灭仙剑和天魔幡化为一金一流彩两道奇光,绕身飞舞,大笑道:“老子就该修魔!这才来了阎魔天几日?这一具天魔元神,就有引发阳真第一难的征兆?” “我这阳真第一难,乃是命劫魔劫合一,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命数。” 王崇的天魔化身,连吞了三头阳真境天魔,数十头金丹境大魔的魔气,一时间没法再投入战斗,只能运功炼化一身魔意。 王崇其实也甚怕魔染,但运功良久,并不觉得自己功行有甚不妥,没有半点魔染之兆。 正文 六五二、天魔道化 七道魔光纠缠,化为穹庐,王崇就那么在域外虚空,无数天魔环伺之下,大刺刺的运功消化了吞吸来的三头阳真魔物的魔气。 王崇把这些天外魔物的天生神通,尽数夺了,毁尽魔识,吞吐魔气,自觉一身魔功又复进境了一层。 小贼魔身子一抖,身外七道魔光绕身,正思忖该去哪里厮杀,忽然无尽虚空崩塌,一只大手降临。 王崇惊叫一声,急忙横渡虚空,遁逃万里,扭头看去,自己刚才存身之地连带虚空一起都被那只大手悉数粉碎。 王崇念头还未来得及转,那只大手亦横渡虚空,紧紧追了上来。 王崇只能再施展天魔虚空法,横渡虚空,挪移万里,直撞入了一群天外游弋的魔物之中,施展天魔附生之术,把这群魔物尽数“魔染”。 一点魔识,在无数魔物之中游走,除非是灭尽了这一群魔物,不然决不能杀死了他。 下一个顷刻,那只大手又复出现,狠狠一握。 被王崇以天魔附生之术,尽数魔染的这一群数以万计的魔物都被悉数捏死,一个不曾留。 也亏得王崇走的快,又复遁逃到了另外一群貌如苍狼,却没有四足,只有肉滚滚的身躯和一张血盆大口的魔物之中。 这种魔物,唤作天魔狼! 天生喜欢成群结队,族群在域外虚空能繁衍至数以亿万计数。 那只大手又复扑下来,连灭了数十群天魔狼,掌凝虚空,威力莫名,沛然不可当! 王崇知道,自己就算是纵尽全力,也不可能抵挡这只大手片刻,只能一味的逃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只大手才消失不见。 王崇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已经逃入了虚空深处,身处无数域外天魔的包围之中。 这些天魔族群,就是天上繁星,数不胜数,放眼放去,密密麻麻,让人心头震撼。 “刚才出手的,绝非是太乙境的魔尊,十成八九是一位真天魔的魔君!我怎会招惹到这般厉害的大佬?”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所杀的三头阳真境大魔,究竟是什么等级,还以为不过是三头寻常“阳真宝宝”,故而一时间也想不通透。 他脱了一场风波,身子一抖,被附生过的魔物,体内都生出了一张张的脸面,色若淡金,四面八方蜂拥飞来。 得了这些魔物的魔气补充,王崇的功力更为精进了一层,凶威更炽,他忽然就生出一股明悟,刚才那只大手就是他的命劫之一。 “命劫有这般容易过的吗?” 王崇心头刚浮现这个念头,演天珠就送出一道凉意:不要过六难! 王崇反问道:“为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还是等道家元神渡过六难,再继续这般作死! 王崇稍稍犹豫,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 如今他算是一分为三,第二元神和大部分魔识困在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道家元神被演庆真君带会了天光云影楼去闭关。 天魔元神被演庆真君送来了阎魔天。 其中道家元神乃是至为重要,其余第二元神和魔识分化的天魔元神,若是迫不得已,也可舍去。 尤其是道家元神也阳真境了,第二元神的战力,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天魔元神反而对正经的道家修为有碍。 演庆真君出手,把他的天魔元神远远丢走,也未尝没有这个理由,免得神魔分身法炼就的天魔元神对道家元神形成干扰。 王崇暗暗忖道:“就算不得先过六难,多多天魔夺道也是好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如今魔门之法,尽够用了,也不要再夺道了。 王崇气道:“这也不许,那也不成!该如何玩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总要把齐冰云那小妞弄回缥缈天,连一件横渡虚空的法宝罢! 王崇微微暗忖:“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我炼什么才好?”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可去问问玄机。 王崇心道一声:“也好!” 玄机道人出身天魔宗,有鸷玄大圣之称,又复拜师峨眉,尽得阴定休真传,必然通晓无数法门,是个讨教的好对象。 王崇忽然心头微微一热,似乎有什么感应,但细细思忖,又略略掐算,却什么也没有,只能不理。 他却也并不知道,此时的缥缈天,吞海玄宗,天光云影楼之中,无数云光缭绕之下,自己的道家元神,正在渡阳真第一难。 王崇自从晋升阳真,元神两分,道家元神去了一切魔门之法,精纯至极,故而被演庆真君带回了吞海玄宗,不久就有征兆。 此时面对阳真第一难,王崇全不在意,大袖飘飘,神色淡然。 他道体通透,晶莹如玉,这是炼就了玉肌仙体之兆。当年王崇在接天关,曾跟朱红袖,千叶等人商议,以玉神虫炼制通玉丹之事。 通玉丹就能让道家炼就玉肌仙体,魔门炼就玲珑玉体,但那都是速成之道,实际上这道家的玉肌仙体和魔门的玲珑玉体都是阳真境,功力臻至某一层次的外显之兆。 就如虹化之术,到了阳真境就人人都会,只有未能臻至阳真境,就炼成此术,才显得特出。 不过玉肌仙体也不是所有阳真境大修士都能炼成,只有功力至为精纯之辈,毫无半分杂质,才能修成,若是兼修诸法,就绝难修成,故而阳真境之中,十成有一。 炼就这玉肌仙体,就能硬抗诸般法宝,万法难伤! 演庆真君就在一旁,背影顾忌,也不在乎天劫因为有他在,越发的猛烈,炸的王崇玉肌仙体生出五色炫光,一圈一圈光晕,煞是好看。 王崇虽然知道,自己的天劫,因为师尊在,才引发的爆裂十倍,却也不敢口出怨言,只能硬抗。 眼瞧天劫快要过去,演庆真君平平淡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天劫易过,魔劫难防,人劫更胜魔劫,命劫无可避让。你这阳真第一难,乃是天劫命劫双行,命劫就应在天魔元神之上,你若能在天魔元神成就之前,先渡过六难,就能天魔道化……” 正文 六五三、魔染道神 王崇大袖一拂,生生击散了最后一缕劫云,问道:“师父!什么是天魔道化?” 演庆真君语气平平淡淡的答道:“天魔夺道,便是天魔道化的一种。只不过,你需要更进一步,把天魔元神道化,若是做不到,先让天魔元神渡过六难,被命劫反扑,就要面对魔染道神之劫数!” “一旦魔染道神,就是十死无生,你的旧日大师兄就是下场。” 王崇心头悚然一惊,叫道:“弟子会更为努力。” 演庆真君过了良久,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儿,总还是要看命的!” 演庆真君的背影被云光遮掩,消失不见。 王崇身外先天五气收敛,沉吟片刻,亦有无数云光涌动,把身影遮掩。 有演庆真君的法力阻隔,王崇的天魔元神,又远在阎魔天,根本不知道,道家元神已经渡过了阳真第一难,领先了自己一步。 演天珠说,不能更早突破,也不要再多炼化天魔,故而他就把天魔化身收了回来。 这具天魔化身,连吞了三头阳真巅峰的大魔,王崇收了这具化身,只觉得元神的魔气,满盈的几乎要炸裂,若不突破境界,着实有些难受。 他思忖良久,伸手一拍,把多余的魔气,隔空送给了枯守洗天道观的“罗玄”。 罗玄真人早就死了,如今只是王崇一点魔识,操纵的傀儡,他本身也不过金丹修为,故而这一点魔识,操纵的傀儡之躯,也就只有金丹境,而且还是金丹破碎的金丹境。 王崇实在是魔气浑厚至了,没处发泄,故而才转移过来一道。 枯守在洗天观正殿的“罗玄”,得了这一股魔气,双眼猛然睁开,一身法力从枯竭到了汩汩沛然,全身的法力重新凝聚,在丹田结成了一粒天魔金丹。 金丹随即破碎,化为元神,一身魔功只是稍稍转挪,就重新化为了精纯不过的洗天经法力。 一道白气绵绵泊泊,把整座洗天道观的正殿化去,这位沉寂了足足一百五十年的洗天派天才,一身敝旧道袍,飘然踏出了一步。 洗天观中,现在有数十名弟子,只是他们都是小师叔祖“季观鹰”传授道法,也只见过名义上“恩师”罗玄一面而已。 此时见得“恩师”出关,神威莫名,都忍不住心惊胆颤。 王伯宠和钱莱,带了一群专修丹鼎法,已经突破天罡的师弟,御气而来。 天罡御气只能一口气飞掠,不能持久滞空,但短途赶路,却也不慢。 十余名少年纷纷落在罗玄面前,一起拜倒,叫道:“师父,弟子们见礼!” “罗玄”笑了一笑,迟缓的一字一句说道:“我苦修一百五十年,重铸金丹,突破阳真,想要去拜访几个老友,你们好生看家。” “罗玄”遁光一起,化为冲天匹练! 留守洗天观的这些少年们,还没见过小师叔祖“季观鹰”,在巡天司诸位同袍面前卖弄神通,此时见得“师父”使出如此遁术,白虹如练,惊天掠地,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心头震骇。 这群孩子都暗暗庆幸,自己居然拜入了这般厉害的师门,实乃天赐奇缘。 “罗玄”当年还真有许多好友,只是碎蛋之后,除了自诩关系最好的几个来看望几次,其余都不登门了,就算关系最好的几个,来过几次,也渐渐没了消息。 如今王崇以罗玄的面目去访友,当然不是兴师问罪,他又不是真正的罗玄,兴师问罪什么?王崇就只是想,把这些旧日交情都重新连续起来,让洗天派和峨眉派,多得一些便宜。 小贼魔乃是极端实惠的人,根本不会在乎一些枝节。 季观鹰虽然号称洗天派的小师叔,但终究是没来历的人,罗玄虽然金丹碎裂之后,人就沉寂了下来,但当年的交游广阔,好朋友着实不少。 他第一个寻访的朋友,就是此界第一大派神渊派的五代弟子,叫做公青阳! 此人当年是小天七秀之首,罗玄是金丹碎裂退出了小天榜,就算如今重修道法,因为过了三百岁,也不可能再回上榜单了。 公青阳却因为修成金丹太快,如今过了一百五十年,也才两百七十余岁,仍旧在小天榜之中。 只是如今早就没了小天七秀的名号。 这一届的小天榜上,共有三百二十余人,公青阳名列第三。 排在公青阳前头的两人,十年内就要因为过了三百岁下榜,所以他不久之后,还能做一做小天榜第一。 故而公青阳甚是意气风发,他甚至想要通过师门运作,去争一争退魔盟三十六执事的席位。 这一日,公青阳正在点拨弟子,他如今铸就金丹也一百余年,早就开门授徒,忽然有外门的管事儿,过来禀报,说有百年前好友来访。 公青阳微微愕然,心道:“我哪里有什么百年前的好友?”他还真没想到罗玄身上,毕竟罗玄金丹碎裂,久无声息,公青阳早就把这位好友给忘了。 公青阳正要拒绝,他如今在神渊派,也威望极重,并不是什么人来,都能轻易见到。 外门的管事儿,倒也伶俐,急忙补充了一句:“来者是个真人。” 公青阳心道:“这就须得见一见了。” 他吩咐了一声,还带了十余名弟子,列了队伍,出门来迎接王崇。 这位神渊派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出的山门,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过“罗玄”身上的洗天真气,却让他有些熟悉,微微思忖,试探着问了一句:“可是罗玄道友?” 王崇笑呵呵答道:“正是昔年旧友罗玄。” 公青阳讶异叫了一声,忽然就生出又妒又恨之意,当年他名声本领,无不超过罗玄,后来罗玄碎丹,更是没法跟他相比。。 但公青阳也没想到,这位“旧友”沉寂了一百五十年,居然功力重修,还突破了阳真,让他如何不心情复杂? 就算公青阳自负天才,也知道,自己最少五六百年之内,无望阳真的。 正文 月底了,还是求一求月票吧!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百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六五四、美人西下峨眉山 王崇轻轻一弹指,公青阳体内就如洪钟大吕,猛然震荡了一下。 公青阳精气神骤然一紧,他终究是顶尖大派的弟子,道心也还稳固,得了王崇这一记“洗天印”之助,顿时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公青阳双手一拢,若无其事的笑道:“原来是罗玄道友,百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且跟小弟入内奉茶。” 王崇笑道:“如此就有叨扰公道友!” 公青阳呵呵一笑,亲手携了王崇入内,呼唤童子先是奉茶,然后就排开了酒宴。 王崇此番来,也不是为了做事,是为了把旧日的交情,一一收拾起来,故而酒足饭饱,就跟公青阳告辞,再去寻访其他朋友。 王崇花费了十余日,连续访了数十个朋友,这才载誉而归,经此一来,几乎整个阎魔天的大小门派,都知道洗天派的罗玄破而后立,碎蛋又复煮蛋,甚至更上层楼,突破阳真。 罗玄毕竟早年风光过,故而他的消息,比“小师叔”季观鹰的消息,要流传的更广,毕竟季观鹰接掌洗天派,成为巡天司灵官,只是一件小范围流传的事儿,其他门派根本也不会太过关心。 王崇以罗玄的身份,招摇了一圈,又复回去了洗天派,继续做隐居修士。 一个金丹突破阳真,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但“罗玄”此举,却让好多人的眼光落在了洗天派上,从而关注了洗天派的“小师叔”季观鹰。 然后各派之人才愕然发现,这位洗天派的小师叔,实在太凶残了,第一次巡天狩魔,就斩了万足娘娘。 王崇在自己的灵官院里潜修,倒是不大在乎外面的风传,他本来就是要挑动此界风云,好完成师父孕育太素妙广真君的事儿。 完成了这件事儿,王崇还是想带着齐冰云回去的。 王崇按耐住了性子,巡天狩魔之后,在自己的灵官院闭关三日,这才把峨眉的事儿,上报给巡天司的左司主梁琴,又复申请把峨眉的三位弟子,调入自己的麾下。 巡天司的左司主梁琴,亦是神渊派之人,比公青阳高了两辈,乃是三代弟子,资深的阳真大修,主管司内的一应事务。本来王崇按照规矩,把这些事儿报上去,未必会有什么结果。 纵然他是巡天司的灵官,想要举荐一家新成立的门派,也还不够资格。 但“罗玄”前些时候,各处访友的好处,就显露出来。公青阳听说洗天派还有一位小师叔,在巡天司办事儿,就写了一封书信,把罗玄的事儿详细写了,派门人给梁琴送来。 梁琴得知罗玄破境,第一件事儿就去跟自己的师侄孙重修旧好,对季观鹰这个洗天派的小师叔,顿时就多了几分优容。 在梁琴看来,这就是洗天派通过自己的师侄孙儿,来跟自己示好。如今“季观鹰”也是暂露头角之辈,她如何会不愿意多此一得力帮手? 所以王崇上报的两件事儿,梁琴都顺手批复,并且特意钦点了王崇的名字,让他去把峨眉派收入退魔盟。 王崇得了这个消息,这才慢条斯理的把齐冰云叫了过来,让她跟自己一起,去拜见梁琴。 齐冰云这几日,也是表现的平淡如水,王崇唤她一起去见梁琴,也是因为她是峨眉的三代大弟子,颇有公事公办的姿态,就连莫银铃和秦登仙都没有多想。 梁琴批复了峨眉立派和征招峨眉三位弟子加入巡天司的事儿,不过半日,就听得洗天派的季观鹰,带了峨眉的三代大弟子齐冰云来拜访,顿时心头欢喜。 王崇如此上规矩,梁琴也没有怠慢,吩咐手下灵官,亲自去迎接王崇。 梁琴身为巡天司左司主,身份高崇,自然不合适亲自出去迎接一个灵官。 梁琴身边有四位得力灵官,都是神渊派出身,这位迎接王崇的灵官,叫做孙宗五,乃是以为金丹境的修士,身材消瘦,举止颇见风流,甚是长袖善舞。 见得王崇就十分热情,两人从巡天司的左司院大门,到梁琴平日处理公务的琴心小筑,就已经聊的宛如积年好友。 孙宗五在琴心小筑前,伸手一迎,笑道:“季道友请!” 王崇一摆衣袖,笑道:“多谢孙道友引路。” 梁琴正在处理几分文卷,见王崇和齐冰云入来,就笑道:“贵派罗玄和我师侄孙儿公青阳,乃是至交好友,区区小事,我随手就办了,又何须亲自来道谢?” 王崇一笑答道:“季观鹰拜师虽然有些年头,但却一直都在闭关潜修,也不认得几个人,此番有机会拜见梁真人亲面,当然要勤快一些。若不然,以后梁真人事情繁忙,也许就没得借口了。” 梁琴嫣然一笑,作为阳真境女修,寻常人若是这般说,必然有调笑之意,但这位洗天派“季观鹰”,身边还带了峨眉的一位低辈女修,反而缓和了气氛。 她停下了手头的翠玉墨管,搁在旁边的砚台上,说道:“前几日,听得季道友第一次巡天狩魔,就诛杀了万足娘娘。此魔凶猛无双,曾杀过同境界的修士,当真给巡天司的脸面上长光。” “我也想司主禀报过,或者可以给道友多加派人手,再组一支巡天狩魔军! 王崇急忙推拒道:“季观鹰初来咋到,此时还是暂且莫提。我此番来拜见左司主,也还有件事儿,想要请托。我欲重建洗天道观,并把峨眉迁徙至洗天派左近,故而要讨一月假期。” 梁琴微微一笑,答道:“此事可准。” 王崇就陪梁琴说得几句,估摸有半柱香的功夫,便此主动告辞,梁琴也不挽留,仍旧让孙宗五把王崇和齐冰云送走。 王崇出了左司院,就一抖袖袍,裹住了齐冰云,化为一道长虹,冲天飞去。 齐冰云被王崇裹住,就按住了樱桃小嘴,待得飞入半空,就忍不住浅笑,过了片刻,遁光飞驰,周围已经只有茫茫天宇,浩荡罡风,齐冰云干脆双臂张开,放纵大笑,开心至难以想象。 王崇笑嘻嘻的吟诗一首:“美人西下峨眉山,素练风霜起鹰翻!只听银铃幽幽响,不知心中念着谁?” 正文 六五五、季鹰归未 齐冰云笑吟吟的答道:“楚天千里清秋,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尽西风,小云儿求问,季鹰归未?” 王崇大笑道:“顽皮!” 齐冰云美目眨也不眨,望着王崇,心头只有柔情蜜意。跨越两界,亿万里虚空,王崇能够寻她到此,便有什么不是,也都是了。 何况王崇在齐冰云眼里,从未有过不是,只有好是。 王崇忽然也顽皮起来,伸手从脑后扯下一根头发,笑嘻嘻的说道:“两界远来,也不曾带什么礼物,这一根毛发,正合了千里送鹰毛,礼轻情意重!小云儿快快收了!” 齐冰云被爱郎弄得娇靥羞红,伸手拍了一记,说道:“就知道欺负人,好不正经。” 王崇捉住了齐冰云的小手,长叹了一口气,答道:“能执子之手,当真何其不易!” 齐冰云心头感动,本来要挣扎一下,却不动了,任由王崇牵着小手,心头暖洋洋的,平日什么云仙子的清冷,峨眉大师姐的雍容都抛在脑后了。 王崇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是要度金丹三灾了?” 齐冰云偷巧了王崇一眼,有些不太开心的说道:“你都阳真了,我却还未渡过三灾,虽然第一灾,应是快了,也差你好远。” 王崇安慰道:“我得了恩师之助,三灾过得快,这才早一步证就阳真。你们峨眉的功法,更重根基,却不要急躁。我观此界的炼剑法门,跟咱们缥缈天不同,不若回头我帮你炼一套剑阵,渡三灾把握也大些。” 齐冰云连忙说道:“却不用了!我以五火七禽剑诀入道,还兼修了两界经,有五火七禽剑和翠微峰,金丹三灾也难不住。” 王崇也知道齐冰云说的是实情,峨眉三代,以应扬为第一,但实际上齐冰云也差不许多。 她根基雄厚,天资也不凡,还有五火七禽剑和当年重离子的宝物,若是在缥缈天也有资格争夺金丹五大至强。 自己就算帮忙祭炼一套剑阵,也就是多一门争斗的手段,与渡过三灾,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真帮不上齐冰云许多,不由得颇有些遗憾。 尤其是他身上的重宝,不是在第二元神身上,就是在道家元神身边,天魔元神只有天魔灭仙剑和天魔幡,这般害人的东西,难道也能送给自己心爱的小云儿? 齐冰云却是知道,自己爱郎所想,柔声说道:“你为我做所,已经够多,不要再惦念这些事儿了。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王崇也是洒脱性子,抛开这些杂念,笑嘻嘻的问道:“小云儿,你说,我去跟玄机提气如何?” 齐冰云顿时羞红了脸,但是稍稍犹豫,又复点了点头。 峨眉从来不禁婚嫁,何况王崇如今地位非凡。 之前两人都不过是大衍境的小宝宝,自然不敢流露男女之情,更不敢让人知道。 但现在“季观鹰”已经是阳真境大修,齐冰云也铸就了金丹,这般婚姻嫁娶,就不是非要遮遮掩掩了。 更何况,现在峨眉又跟原来不同,玄机道人带了玄一,白云,还有三个晚辈,来阎魔天开辟新支脉,许多峨眉的规矩,都不用守了。 王崇在阎魔天又混成了洗天派的掌教,地位无形中拔高不少,倒也足以匹配,门当户对。 唯一让齐冰云有些忐忑的,反而是自家“魔门中人“的身份。 当初王崇跟玄机道人动手,是有天魔妄境遮掩,故而齐冰云还不知道,白云大师当面,就把玄机和玄一的底细交代了。 其实白云大师,心惊也颇复杂,她知道这个身份在阎魔天颇有些问题,季观鹰又是演庆真君弟子,跟魔门中人,必然不会对口,故而才提前揭穿。 当初王崇也没在乎这件事儿,毕竟他自己也是魔门中人。 此时峨眉上下,纠结魔门身份的,也就是白云和齐冰云而已。 莫银铃和秦登仙身份不够,还未轮得到纠结此事。 齐冰云暗暗忖道:“大不了我改换季郎门派的功法,重修功力,也立誓不把峨眉的功法泄露给人。原来峨眉师恩太重,我也不好离开门派,但此时……就连玄机大师伯都是魔门中人,我还留恋峨眉弟子的身份,也就未免可笑。” 王崇虽然遁光极快,但却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子,足足飞了三天,这才回了苏山。 王崇也不再避讳,携手齐冰云,飘然从天而降。 把玄机看的心头一跳,白云大师目瞪口呆,就只有玄一道人默不作声,嘴角似笑非笑,根本就不意外。 王崇遁光落下,也不松手,齐冰云娇靥羞红,但却也不甩脱,两人心思各有不同,但都存了公开这一段情的心思。 王崇当胸一礼,笑道:“我跟冰云,当年同在接天关抵御天魔,就结下情谊。忽忽百年,已经忍不住相思之苦,故而特来求亲。” 玄机道人气的骂道:“这是老祖定下,一仙二云两个铃铛,光大峨眉的传人!如何能外嫁?”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以后我和冰云的孩儿,男的就归吞海玄宗,女的就归峨眉如何?也并不需要冰云退出峨眉!我也不贪你们峨眉的道法。” 玄机道人只是不许,两人争吵了几句,玄机道人气呼呼的叫道:“除非你拿出一门媲美本门道法的传承做聘礼……” 王崇一拍双手,叫道:“我送你两门。我有洗天经一卷,还有洗天剑法一卷,都做聘礼了。若是不够,我还有一口洗天剑,都算上……” 玄机道人气得骂道:“季观鹰!你好生无耻!” 王崇也怒了,叫道:“也就是我还是个阳真宝宝,再有百年,你唤我一声季观鹰试试?”。 两人吹胡子瞪眼,谁也不忿谁,还是玄一道人在旁边,幽幽差了一句:“我这徒儿教导了多年,却没想到终究被一头蠢猪拱了去。季观鹰你把聘礼交付给玄机师兄罢!以后我们两派在阎魔天也算是同气连枝了。” 玄机道人叹息一声,叫道:“罢了!罢了!就让你季小贼占一个大便宜。你说的,洗天经,洗天剑法,还有洗天剑一个都不能少。” 正文 六五六、螳螂补崇,玄机在后 王崇也不吝啬,反正洗天经也不是他独得之秘,洗天剑法虽然高妙,但也不值得珍惜,洗天剑更是可有可无,他也不靠此剑逞威。 玄机道人气呼呼收了“聘礼”,还亲手写了婚书,算是定下了鸳盟。 王崇这才把峨眉须得在洗天道观开派之事提了,他就没提,这是他故意把峨眉派弄在自己身边。 玄机道人得知,洗天派原有许多房舍,顿时心动,苏山这里穷山恶水,实在没法开宗立派,当即就跟王崇一拍即合,两人略作商议,就定下了迁派之事。 反正总共峨眉派就只有六个人,还有两个在巡天司,也就是玄机,白云,玄一驾驭了遁光,飞一趟的事儿,原来的门派都不用收拾,反正也没得什么东西。 玄机先去跟苏山姥姥罗玉素辞行,王崇也并不想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攀附的这门亲眷,反正这位苏山姥姥颇多不舍,还给凑了二十几个童子,十来个小侍女,方便服侍他们日常。 王崇和齐冰云得了玄机亲手写的婚书,身份自然就不同,再不需要遮掩,手牵手驾驭遁光前头领路。 后面伪装成大衍境的玄机,白云和玄一都有些心情不爽。 他们伪装成大衍,自然飞遁不快,看着王崇卖弄自己的遁光,左一晃,右一晃,偶尔还绕去前面,跟齐冰云在山峰之巅喝个茶,看他们三个老货慢慢悠悠飞。 当真气煞人了。 到了最后,玄机也顾不得面皮,反正都不甚好用,就喝道:“季观鹰道友,载我们一程!” 王崇朗声长笑,把洗天经法力催动,一道长虹把三人一起裹住了,风驰电掣,不过半日就回了洗天派。 王崇在洗天道观按落遁光,反正也不是他自家的祖产,预先分了一半给峨眉派,玄机道人终究是难得开心了一回。 王崇和玄机道人两个“掌教”,又复商议了一回,决定节省一些,两派联手设下一座大阵,名为洗天剑阵! 作为护持两派道观之用。 洗天剑经便有这一座大阵的手段,灵池派当年,乃是缥缈天第一大派,横压一界,故而这洗天剑阵也十分气派,须得百口以上的洗天剑布置。 后来灵池派没落,门中的洗天剑也都不知所踪。 阎魔天的洗天派,只得一口洗天剑,自然布不成大阵,洗天剑阵也就从未有成型过。 王崇和玄机都是才干之辈,值得洗天剑那种能炼制六转以上的飞剑,实在太过难得,两人钻研了数日,还是决定以王崇所提供的剑胆炼剑法为基础,多采纳此界的炼剑之术,炼百余口一二转的飞剑,用来布阵。 这些飞剑还可以让两家弟子,修为粗浅的时候,用来炼魔护法,待得修为高深了,这些飞剑也在这些弟子手中祭炼到了顶,放回剑阵里,自然增厚威力。 这等以低品灵材,组合起来,祭炼飞剑法宝的法门,在阎魔天随处可得,各派并不敝帚自珍,反而颇多交流。 这也是因为阎魔天为天魔攻打,各派着实没有私隐这些寻常法门的余地。 王崇和玄机道人深谈之后,小贼魔就带了齐冰云回去巡天司,留下玄机道人主持门派之事。 玄机道人,白云大师,玄一道人本身功力太强,故而须得遮掩功力。玄机道人本来准备,期以千年光景,慢慢把“功力”提升到阳真境。 有了洗天派的名目,毕竟王崇也真传授了洗天经,说不定就能缩短几百年,“恢复”一身功力。 玄机道人也颇振奋,待得王崇走后,他就要出门去搜集灵材。 王崇回了巡天司不久,司主天相上人又复安排下来一次巡天狩魔的任务。 王崇倒也欣然答应,反正他也不惧任何天魔。 这一次,王崇却不是先锋了,而是坐镇中军,指挥了六位灵官,这六位灵官都有二三百名部众,再加上王崇的手下,合并足有千人。 这却是梁琴允诺的“巡天狩魔军”的雏形。 退魔盟的八司,各有名额,可以组织巡猎天魔的战队,每一队都是大修士带领,手下亦有数位灵官,可以发挥更大威力。 只是修为高深,战力无双的大修士难得,故而这巡猎天魔的战队,每一司都不多,大多数都是司主和左右两位副司主各有一支,再有就是修为极高深的大真人,战绩又复彪炳,才有此等资格。 这种能够独领一军的灵官,在各司地位极高,几乎可以匹敌左右两位副司主了,只是除了征战天魔之外,并不须理会俗务。 梁琴如此卖力拉拢王崇,有看重王崇道法高深的意思,也是因为巡天司不久前,折损了一批厉害的修士,故而想要以王崇来振奋人心。 若是王崇战绩极佳,她出面许诺巡天狩魔军,自然是公私良乡卖好。 若是王崇有甚挫折,梁琴也有退路,可出面替王崇担保,从而再卖一个人情。 至于这些灵官,却是听闻王崇道法了得,自行来投奔,梁琴只是做了中人罢了。 王崇带了千余人,浩浩荡荡排云荡气,出了阎魔天。 小贼魔习惯的遁出一点魔识,重新又聚炼了一具天魔化身,为自己出征保驾护航。 王崇这边才离开阎魔天,天相上人就瞒过众人,也分出一具化身,直冲天外。 天相上人出身无相宗,有一门无相天影身的功法,善能运使化身之术。以天相上人的太乙境修为,可以分化数十具阳真以上的化身。 他遥遥跟随王崇的队伍,眼瞧周围洗天派季观鹰,撞入了十八王魔之一,雲空王魔的族群,亦悄悄掩杀了过去。 在天相上人的分身之后,一点魔光紧紧追随,偶尔一张脸孔浮现,竟然是玄机道人。 王崇的天魔元神,隐遁虚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偶然而回头望去,心头生出灵机,推算一番,却没结果。。 演天珠却在此时送出一道凉意:不用看了,是天相上人和玄机道人跟上来了。 王崇骂道:“鬼鬼祟祟的两个老东西,他们要想干嘛?” 正文 六五七、剑斩天相 王崇若非演天珠提醒,还真没法觉察,后面跟了这么两个老东西。 毕竟他道法也不过阳真,还真没法觉察到太乙境的天相上人的分身,以及玄机道人这位出身天魔宗的鸷机大圣。 玄机道人得两家直传,尽得天魔宗和峨眉阴定休的道法,还有独传之秘,五火七禽剑,更不知还隐藏了什么手段。 就算王崇,也极忌惮这位峨眉首徒。 演天珠其实也都不知道玄机的来历,因为玄机隐藏的太好,后来又悄悄走了,不在缥缈天。 王崇此时还未觉察,到了缥缈天,演天珠已经极少多嘴,也从未有过任何预先提醒,就好像对阎魔天一无所知一般。 王崇骂了一句,暗暗忖道:“却不可让天相上人,觉察天魔分身。” 往也不管“季观鹰”带领大队人马,闯入一处天魔族群,此处的天魔,上次他已经杀了一回,有一头阳真境的大魔物,已经给他宰了,平安的紧。 天魔分身一摇,施展天魔虚空法,遁到了天相上人的后面,迎上了玄机道人。 玄机道人混不把天相上人放在眼里,这位阴定休座下首徒,在峨眉本山从不显山露水,但要是心底,也真不把任何一位太乙境的大圣放在心里头。 他两派兼修,须不是假的! 实际上,就算当年的鸷玄大圣,后来的鸷玄魔君,玄机也不怎么瞧得上,他当初就觉得这位师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才隐姓埋名,带了玄一,去投奔阴定休。 如今也是在为峨眉在阎魔天的兴盛努力奔走。 玄机遁光走的正急促,忽然一头天魔拦在面前,他哪里在乎?一记普普通通的大天魔刀斩出,就要灭了这头天魔。 王崇亦是捏了法诀,一记天魔刀劈出,叫道:“玄机师叔!莫要动粗?” 玄机道人也甚惊讶,叫道:“你是谁人?” 王崇笑嘻嘻的叫道:“我是鸷玄老师门下,他见师叔走了,就以法力送我跟了一程。只是弟子修成天魔元神,进不去阎魔天,只能在外面蹉跎。” 玄机暗暗催动阴式灵算,推算了一回,却没得算出王崇来历,心道:“难道鸷玄师兄还不肯死心?想要脱困?但谁能帮的了他?就算我晋升魔君,也招惹不起韩嫣师叔,何况……我凭什么去帮这废物?” 玄机道人随即问道:“不好生修心养性,派你来跟我作甚?”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说,天魔宗人才凋零。什么天魔十三妖,不过是十三个废物。我若是在缥缈天,始终没希望重振天魔宗,但若是跟师叔走,却有一线希望。他老人家希望我日后能炼就魔君,去替他一替。” 玄机冷笑道:“培养个魔君,替自己去补天,倒是鸷玄的算计。就是你也知道自由自在的好处,真肯去替师父补天么?” 王崇笑嘻嘻的答道:“这件事儿还太久,且不去说。师叔能否助我进去阎魔天?” 玄机道人伸手一指,喝道:“你且跟我来!” 王崇假装回头,却见玄机道人一道剑光就斩了过来。 王崇气得骂道:“玄机老王八,要杀良冒功吗?” 玄机道人冷笑道:“我是峨眉掌教,谁跟你是师门?鸷玄也不知道我什么身份,你师叔叫的怎么这般亲热?” 王崇这才晓得,自己居然还露了破绽,他正要走时,玄机却骂道:“季观鹰小贼,你是我天恨师兄门下罢?你若是跟我说,大家都是峨眉一脉,我就唤你做师侄儿了。” 王崇如今也不怕这个身份露些马脚,演庆真君这个师父都不说什么,他怕什么玄机? 当下笑道:“玄机师伯好生厉害,居然看破了我身份。” 玄机道人骂道:“跟我面前玩弄魔门神通,你还稚嫩!我此番来是为了收集一些炼剑之物,那些天魔多是灵材,既然也化身出来,就跟我一起罢。” 王崇叫道:“天相上人怎么办?” 玄机道人远远的瞧了一眼,说道:“一具化身,杀了便是。” 小贼魔还未说话,玄机道人就催动一道剑光,隔空万里一指,天相上人的化身正在偷偷观瞧王崇跟魔物厮杀,忽然身上一凉,这具化身就被人给斩了。 天相上人在巡天司内,忽然站了起来,惊叫道:“何人斩了我的化身?我那化身虽然只是阳真,但就算太乙境,也不能轻易斩灭!难道是哪位魔君出手?” 他便思无计,此时也不能再分出一具化身,去追踪王崇了,只能暗暗狐疑,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王崇带领六位灵官,闯入了一处天魔巢穴,一口气倒也杀了个通透。 王崇虽然没了洗天剑,但用天魔灭仙剑冒充,威力只有更大。 前后恶战了数个时辰,王崇把最后一头魔物诛杀,计算任务已经完成,就带领大队人马,撤回了阎魔天。 此时天魔化身却在大队人马撤走之后,跟着玄机道人又复闯入了这处巢穴。 王崇也杀过无数天魔,更不见这些天魔有什么“灵材”出产,倒是天邪金莲,炼魔金线,之类甚多,但那都是天魔神通,没法用来祭炼道家的飞剑法宝。 这处天魔巢穴,宛如一枚巨球,直径数十里,中间空榻,有无数通道,也不知如何形成。 玄机道人踏入魔巢,笑了一笑,说道:“阎魔天虽然跟天魔恶战无数,但却并不知道,如何从天魔身上提炼灵材,恶战之下,只有折损,没有补益,迟早守不住阎魔天。” 王崇也笑道:“弟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提炼灵材。” 玄机道人伸手一抓,就有无数魔气只是一绞,这处魔巢被魔气绞过的地方,就消失无踪,最后飘飘落入他手中一块精铁。 王崇看了一回,忽然就明白过来,天魔在域外虚空,吞噬无数,只是灵材都被魔气侵蚀,在不可用了。 玄机道人以天魔宗功法,逆转魔气侵蚀,自然就把魔巢的材料,转为了灵材,甚至若有魔物在,一样可用这个法子。 正文 六五八、玄玄真人 玄机道人悠然自若的说道:“此乃退魔法!须得道魔兼修,方能炼成!接天关上,此法颇为流传,你难道没学过吗?” 王崇心道:“这法门只怕非得阳真大佬以上,才能学成,我当初才一个大衍宝宝,何来资格学什么退魔法?” 他也不辩驳,直接说道:“弟子想学?” 玄机道人说道:“就教你!” 玄机道人随手一点,把一点灵光送来,将这退魔法传授,王崇忽然问道:“玄机师伯,你是否有觉察阎魔天的修士,法力有些偏弱?” 玄机道人笑道:“你是才觉察么?也不算偏弱,只是此界天地元气被域外魔气侵蚀,功力难得精纯罢了。若是给此界修士,去往缥缈天数十年,体内魔气渐渐散尽,也就跟咱们缥缈天的修士一般。” 王崇点了点头,他自己的法力雄厚,道法无双,在同境界之下,几乎无敌,所以对稍弱一点的修士,感觉并不敏锐,反正大多都是一招可败,究竟用了几分力,也不大好说清楚。 王崇和玄机道人,各自催动法力,把这一处直径数十里的魔巢炼化,居然得了数万块灵材,只是大多都品质不好。 王崇只留下几块上品,剩下就都交给了玄机,炼剑这种苦差事,小贼魔是绝不会去做,何况他也没有玄机道人的炼剑水准。 毕竟玄机道人也是得了阴定休炼剑之术真传,峨眉也就是他和玄叶,各自炼了一炉好剑。 甚至再次,白云大师也是炼过两口剑的,都比王崇强不少。 玄机道人把各种精铁,五金精英,用法力分拣一通,微微蹙眉说道:“虽然炼了这魔巢,所得灵材不少,但还缺好些种类。我们再去寻一寻,尽量凑齐。” 王崇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不妙,急忙催动了天魔虚空法,直接遁逃。 玄机却化为一道凄凉剑光,跟铺天盖地的一只巨手硬拼了一记。 王崇心道:“玄机师伯好猛!” 玄机道人随即就口喷鲜血,身子一扭,便自不见。 王崇目瞪口呆,急忙继续遁逃,这一次他有了经验,直奔那些天外魔物族群聚集之地,果然这只大手也连续出现了六次,拍死了无数魔物,把小贼魔追杀的狼狈不堪,但却终究又给他逃出了生天。 王崇只顾得逃命,却没在意前方是什么,此时抬眼望去,却见一座魔城,横亘万里,无数魔物在其上丫丫叉叉,宛如巡城兵马一般。 他心头大吃一惊,心道:“这不是天都大魔君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是天都!它跟天都的气息不同。 王崇随即就明白过来,域外天魔虽然游弋天外,但始终也不是任意行止,这座魔城气势无双,但演天珠既然说不是,就必然不是。 “世上居然还有这般多魔君!”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能见得多少世界?这位魔君我亦不知道来历,但他似乎在沉睡,也不曾发现你。你莫要作死,去招惹这头魔君。 王崇骂道:“我是那般作死的人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是! 小贼魔气的什么也似,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头天魔游弋过来,正要伸手杀了,却听得玄机的声音喝道:“你胡乱跑,把我也带偏了道路。” 王崇吃惊,叫道:“可是玄机师伯?你跟那头魔君斗的如何?” 玄机骂道:“若非是你,我怎么会撞上天外魔君?我才是个……大衍!也罢,就算是金丹罢!如何斗得过?” 王崇心道:“你这个大衍,也未免太大了。金丹也未免太蛋碎了一些。” 玄机悠悠叹息了一声,说道:“若有无形剑,又或者五火七禽在手,我或可跟那头魔君斗一斗。单凭现在,赤手空拳,却是没法。” 王崇吓了一跳,修道之士,越是到了高深境界,差距就越大,就如他在大衍境,没少杀了金丹境的妖怪,在金丹境也不惧寻常阳真,但到了阳真境,遇到太乙境大圣,却只有吃奶。 就算元真上人那种太乙,他都斗不过。 上一次,铁犁老祖去找演庆真君“讨徒弟”,可是豁牙咧嘴,残废了手脚回来。 玄机道人一介太乙,赤手空拳,没用法宝就能跟魔君硬拼,虽然还是吐血了,有了绝顶飞剑,就自信能够跟魔君斗一斗,这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王崇忍不住说道:“玄机师伯,您当年也是补天的资质啊!” 玄机道人嘿嘿一笑,说道:“小贼,甚是贱格!胡乱说些什么?” 玄机道人和王崇都知道对方有魔门根底,两人言谈之间,也就再无顾忌,说话都放肆的很。 王崇心道:“只怕当年算计鸷玄魔君的人里头,也有这位玄机道人一个。要不然以当初峨眉的实力,怎么能护住杨道人的尸骨?” 王崇当年潜入峨眉,好些峨眉长老都不在,说是去保护杨道人,当时王崇修为太低,也没觉得有甚破绽。但如今他自己已经道入阳真,就知道这件事,只怕有好些鹰毛。 峨眉当时台面上只有三阳真,玄叶还不在本山,只有白云和玄机,但白云大师那时候是真阳真,玄机一个假阳真,遭遇当时还是魔门大圣的鸷玄抢夺…… 王崇心道:“那一次,也不知道多少正魔两家的大佬斗法,暗中图谋,只怕也算是缥缈天少有的大事件。只可惜,我修道太晚,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真相了。” 玄机道人从寄托的魔物上脱出来,仍即是一拍云淡风轻,峨眉阴定休老仙首徒的雍容模样,笑呵呵的说道:“我若是也有机会,天魔夺道,多了一头原天魔的魔君神通法力,也能晋升魔君。只是以后想要再进一步,就没得路了,只能转修道家。” “鸷玄他就是不肯信,所以才去求九渊魔君。若是他肯信我一句,说不定峨眉就会有个玄玄真人!”。 王崇吓了一跳,叫道:“峨眉岂不是魔崽子太多了?” 玄机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说自己么?” 正文 六五九、仙孽传道 王崇叫道:“玄机师伯莫要吓唬我!” 小贼魔其实还有些一些不大干净的底细,并不想被人知道,玄机道人见没诈出什么来,就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说道:“且不说那些。若我眼光不错,你此身纯是魔门修为,并无吞海玄宗的功力,可是为何?” 王崇正要辩解,玄机又复说道:“你莫要拿洗天经的功力糊弄鬼。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魔门的底细?魔极宗的天魔幻身,太上魔宗的天魔幻变,以及我天魔宗的大天魔舞都能兼修道门之法。我还是晓得魔极宗有个五识魔卷亦有此能耐,只是真没见有人炼成天魔五识。” 王崇吓了一跳,他还真怕玄机道人看出来,他是天魔五识的底子。 玄机道人思忖片刻,又复道:“是了!你必然把元神两分,一为道家元神,一为天魔元神,此是天恨的神魔分身法。既然如此,只十成八九,就是太上魔宗的天魔幻变了!” 王崇心道:“还真就只差一丢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玄机这老东西还挺可怕!你以后在他面前要小心些。 玄机道人又复思忖了一会儿,笑道:“有趣,怕是演庆真君要跟九渊斗一斗,只是天恨也插了一手……好像有些复杂。” 他对王崇说道:“我亦算是过来人,劝你多在道家功法上下功夫,这天魔元神多压一压罢。” 王崇凛然生惧,心道:“就连玄机都如此说,我该当更多小心。” 他虽然炼了一身魔功,但却始终对魔门不大熟悉,此时忍不住问道:“玄机师伯!为何道家魔门明明仇怨极深,但化道之上却颇多勾搭?” 玄机道人伸手一拍,身下就多了一朵莲花,但却非是天邪金莲,是另外魔门之法显化,他在天魔环伺之下,也不敢用峨眉的道法。 玄机道人笑呵呵的说道:“都道是大衍就可唤作剑仙,非复人哉,但直到阳真都还可以算作人的。太乙之上就不是了,唤作道人,一半是道,一半是人。” “阳真至太乙,就是比拼谁道化的少。道化太多,人就没了,道化的少,就是大圣!太乙境再以后修行,只要道行进一步,道化就会多一些,功力越深,道化的就越重。” “好多太乙境的大圣,根本不敢提升功力,而是日日都要压制修为,比拼谁能把功力压更低一些。也就只有稍稍几个例外,比如玄叶和圣手那种,实在是天纵奇才,太乙境道化也极细微,才会那般嚣张,也因此可以吊打诸多太乙之辈。” “所以,为了压制道化,道家借鉴魔门,魔门借鉴道家,早就蔚然成风。若不是互相借鉴功法,现在的太乙至少要死一半,一个道君都活不来。” “道君之辈……就是只有道,几乎没得人了。人就只有一点点,是道是魔,大家眼里都区别不大,都是一群怪物。” 王崇微微凛然,想起来只有一张脸的金母元君,永远只有背影的演庆,他十成十可以肯定,这两位在道君之中,还算是好的,但仍旧诡异莫名。 玄机道人拍了拍王崇,说道:“魔门六派,别家也好罢了,但魔极宗的功法却绝不能修炼至最深。” 王崇反问道:“这却是为何?” 玄机冷森森的说道:“魔门其他几脉,都是传自真天魔,修炼魔门大法的老祖宗。就魔极宗例外,魔极宗的根本功法为天魔万化玄变经,此经又复称作玄仙秘录,乃是一群仙孽传下的道法,谁修炼到了顶,就会被那群仙孽吞了。” “此乃功法上的根本受制,就算有我师父,乃至上古那些劫仙的道行法力,绝大智慧也摆不脱功法上的天然受制。” 王崇忽然心头一冷,问道:“演天珠!他说的可是真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错!所以天魔万化,附骨之蛆,魔极宗是永远出不来天魔,我当年…… 说到这里,演天珠再也不吭声了。 王崇反复问了几遍:“我将来会怎样?” 演天珠始终沉默。 王崇有心问一问玄机,却也知道这个大秘密,并不能跟这位“师伯”分享。 玄机忽然拍拍道袍,说道:“我想要去那座魔城走一遭,你也来吧。” 王崇顿时被打散了心思,惊叫道:“这如何能去?那可是魔君?” 玄机道人喝道:“魔君又怕什么?我迟早也能修成化道之境。你又难道不求至高大法?” 王崇想起来邀月夫人,曾求他不要突破太乙,心底忖道:“就算不晋升太乙,不求化道,倒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话他还未说出来,就被玄机道人伸手一抓,提了肩膀,一道魔光,直奔那座万里魔城而去。 王崇也是无奈,只能施展魔功变化,跟上玄机道人,免得自己挣扎太多,反而暴露了行踪。 这座魔城天生就会吸引魔物来投,一旦魔物被吸引,靠近魔城,就会成为这座万里魔城的一部分,再也不能脱离。 王崇忽然想道:“魔极宗的天魔万化玄变经,好多功法都跟域外天魔相合,难道这些原天魔,亦是仙孽?” 他再问了演天珠,演天珠仍旧不答,王崇也只能作罢。 他此时知道,自己的道行还是浅薄,故而演天珠好些话都不愿意说,若非玄机道人一时兴起,魔极宗的秘密,他只怕还要修为更进一层,这破珠子才会提及。 玄机道人在靠近了魔城之后,就放开了王崇,王崇此时也被一股冥冥气机牵引,知道自己摆脱不开,也只能跟着玄机,撞到了魔城之外。 这座魔城是无数魔物构成,王崇和玄机道人都精通魔染之术,悄悄魔染了构成城墙的魔物,便以这些魔物为媒介,悄悄遁入了魔城之中。 王崇跟随玄机道人闯入了魔城,本以为必然是无间地狱,却没想到,城中人物风貌,居然别有一番景致。 无数魔物,伪作人形,熙熙攘攘,走来走去,只是他们也不善买卖,不善营生,看起来乱糟糟的,都不知在做些什么。 正文 再求个票吧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百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六六零、大赤炎魔尊 玄机道人一身青灰道袍,空着双手,迎着无数魔物就走了过去。 王崇想了一想,也一溜小跑跟随在玄机道人身后。 一头魔物张开大嘴,从侧面冲出来,冲着王崇咬下来,小贼魔瞧也不瞧,随手一记天魔灭仙剑,就把这头魔物轰成了齑粉。 玄机道人快走了几步,所以靠近他的魔物,都被这位深不可测的峨眉“掌教”给随手一袖袍收了。 王崇瞧得分明,玄机道人所用的法术,乃是峨眉嫡传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只是给他化大为小,用来收容魔物。 王崇忽然有些怀念小两了,心道:“若是有小两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算了罢!小两只会认你道家元神做爸爸。 王崇一时气结,但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小两好歹也是峨眉的宝物,也不会跟天魔元神亲近。 不过虽然没有小两,王崇也能学步,他体内的天魔妄境和玄玄炼遁术炼开的黑风洞府合一,收容千百魔物都是小事儿。 几头魔物又复扑来,王崇学着玄机道人,也一袖袍收了。 玄机道人暗暗称奇,心头忖道:“杨师叔夫妇都是极了不起的人物,他们的三个儿子,杨祖一脉的三位师兄也各有不凡。但如此瞧来,这怕还是杨琊师兄,最为出色,居然培养出来这么一个小怪物。” “瞧他一身魔门功法,只怕已经到了万魔归法的地步,甚至还炼就了天魔真身,若是成长起来,只怕无上天魔有望。” 玄机道人就好像有目的一般,悠然行去,不旋踵,就来至魔城的一座大府! 这座府邸魔气森森,横贯天空,却非是住了什么厉害魔物,而是被魔城之主囚禁的一头太乙境魔尊。 府邸如囚笼,把这头太乙境魔尊牢牢困住,不断抽吸这头魔尊的魔气。 王崇见得这座府邸,飘然浮空,往里头瞧了一眼。 他也是个有眼里的,心道:“这头魔物好生凶横,居然在这座魔城主人的镇压之下,兀自能够反抗,一时间不得就死。” 这座府邸中央,数十跟骨刺,插入了一头貌若壮汉,但身躯极巨的魔物体内,这头魔物身上不断飞出一根根火链,只是这些火链飞出没多远,就被一股魔气凭空拿住,随即裹住,化为一团团黑色光球,浮荡在府邸之中。 玄机道人伸手一抓,就有一团黑色光球被他摄拿过来,随手一转,魔气就被击破,抓出了其中的火链。 他笑呵呵说道:“没想到,还能遇到这般好物。” 王崇也是心热,也施展法术,迎空一招,就把一团黑色光球抓来,他没有玄机那般道行,不敢直接去抓火链,而是把数十朵天邪金莲送入,不多时,就把包裹火链的魔气侵蚀,开始镇压其中的火链。 玄机道人见王崇如此谨慎,忍不住笑道:“你也是阳真境的修为,镇压个太乙境大圣的分身,无须如此小心。” 王崇呵呵一笑,反而更加小心翼翼了。 这一道火链,蕴含了一丝天魔神通,王崇稍加炼化,就明白了这头魔尊的本命神通。 “怪不得玄机看上了这头魔尊,这头魔尊的本命魔火,最合用来祭炼法宝。他是怎么知道,这座魔城被囚困了这么一头魔尊?总不成能推算魔君罢?也许是巧合?” 王崇炼化了掌中火链,见玄机道人仍旧催动法力,去炼化府邸之中的黑气,身子一抖,顿时有无数金莲飘飘,向那头魔尊罩去。 玄机道人哑然失笑,叫道:“你心思也太大。” 王崇的天邪金莲,刚刚落在数十跟骨刺上,就有一道黑气翻涌,这些天邪金莲都被消融不见。 小贼魔讪讪一笑,说道:“还是玄机师伯稳重。” 玄机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想炼了这头魔尊,哪里是这般好容易?就算我都不见得能。” 他这边才生出念头,就见王崇脸色有些古怪,讪讪之意更重。 玄机也不知道,王崇究竟怎么,仍旧不紧不慢炼化那些被魔城之主拔出来的火链。 王崇盘膝坐下,捏了一道法诀,把天魔灭仙剑祭起,化为金幢把自己保护起来,瞑目运功。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可真能作死。 王崇也无暇分身,继续催运魔功。 此时在那头巨人一般的魔尊身上,隐隐浮现了一张小小的脸孔。 王崇刚才只是随意一试,却没想到,天邪金莲威能奏功,但另外一门神通却侵入了魔尊的躯体,正在不断的吞吸这头无名魔尊的魔气和法力。 王崇这具天魔元神的基础,早些时候,乃是炼魔灭仙法,后来被天魔舍利抽出了天魔五识,就改了成天魔五识。 这一张脸面,便是天魔五识所化,最善魔染它物,侵蚀魔识。 当初都御道人也不知不觉中了这一招,被王崇侵入了体内,就算晋升太乙,也不能摆脱。 王崇心头暗暗忖道:“这头魔尊的魔识,好像被人击破,有些残破,故而一身魔气浑厚,魔功厉害,但魔识却弱……” 一张脸孔在这头魔尊体内游走,忽然见得一个似人非人,似猴非猴,全身裹着火链的东西,一直追了上去。 这张脸面只是往上一贴,这头似人非人,似猴非猴,全身裹着火链的东西就呆呆不动,过得片刻,王崇一点魔识传来,亦化为一头“火人”。 “这是大赤炎魔尊!” “他……居然不是原天魔,是魔门修士啊!这一门魔功在缥缈天从未听闻,但除了魔火炽烈,倒也没甚了得。” 王崇伸手一抓,又复拖出来一只似人非人,似猴非猴,全身裹着火链的东西,张口就咬死,几口就吞了下去。 他吞了这头大赤炎魔尊的两点参破魔识,已经对这头魔尊的底细,了如指掌,心头亦明白,自己毕竟是阳真境,没法吞下这么一头太乙境魔尊的修为。 “这头魔尊只剩下了起点残破魔识,待我都吞了,就退出去吧!这头魔尊炼化不得……” 正文 六六一、魔火金刀,魔火金幢 王崇双手一捏,两口魔火金刀浮现,两口魔火金刀的刀柄有火链相连,他随手抛出一口,斩杀了两头只似人非人,似猴非猴,全身裹着火链的东西,就把身一晃,退回了自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若是吞了这头魔尊的功力,只怕就要当场魔染! 王崇一笑说道:“我亦知道!”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玄机要收了这头魔尊了。 王崇抬头望去,果然玄机道人已经炼化了所有的黑气包裹起来的火链,潇潇洒洒的走入了这座府邸,随即整座府邸都消失不见。 王崇心知这是天魔妄境出现,他刚才只是借助魔染之力,偷了这头太乙境魔尊的碎裂魔识,就抽身离开,并未有惊动封锁在这座府邸上空的魔城之主法力。 但玄机道人想要收了这头魔尊,自然不可能瞒过魔城之主。 这头天外魔君也不知什么名号,王崇退开百里,瞧着一团魔光翻翻滚滚,足有八个时辰,才见得玄机道人从容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小人。 王崇定睛望去,果然就是那头巨人一般的魔尊,只是被玄机道人的法力拘束,弄得跟个布娃娃一般,四肢不住的抽动,但却挣扎不脱玄机道人的大手。 玄机道人冲着王崇微微一笑,说道:“主人要送客了,我们走吧!” 王崇心道:“哪里是主人送客?明明是想要弄死我们两个。” 玄机道人纵起遁光,王崇急忙紧紧跟上,两人都是魔门中出类拔萃之辈,都精通世间最为精妙的遁法,故而不多一时,就蹲到了魔城的城墙。 路上虽然也有魔物阻拦,甚至有天魔妄境显化,换过其他修士,只怕就要被困住,但不管是玄机道人,还是王崇,都不惧寻常魔物,至于天魔妄境,对两人来说,还是个甚事儿? 这一路逃亡,让玄机道人和王崇,居然各自佩服,都知道对方的魔门功力,堪称深不可测。 王崇正要传出城墙,玄机道人急忙一抓,叫道:“出不去了。魔城主人已经封锁了自身,除非是从他七窍出去。” 王崇惊叫道:“从七窍出去?” 玄机道人喝道:“跟我来。” 王崇毫不迟疑,就跟上了玄机道人,两人遁光游走,忽然见得天空有一团黑气,黑气中有一只墨瞳,巡视天地。 玄机道人立刻就驾驭遁光,冲了上去。 王崇功力稍弱,冲飞半路,就被墨瞳凝视下来,顿时全身一紧,急忙把魔火金刀放出,两口魔火金刀连着火链,就如双头火蛇,抵住了墨瞳的凝视。 王崇自己却把天魔灭仙剑放出,一道金光,汇合了魔火金刀,刀剑合璧,化为金光烈火,这才跟上了玄机道人,一先一后,撞入了墨瞳之中。 墨瞳哪里经受的住,如此猛烈撞击,顿时碎裂,化为一团黑气旋涡。 整座魔城都生出了震动,一声天魔怒啸从魔城深处传了出来。 王崇和玄机道人,穿入了墨瞳碎裂,所化的黑气旋涡,顿时感觉到无边压力。 王崇放出了炼魔金线和天邪金莲,还有无数脸面,四处吞噬魔气,减轻压力。 小贼魔眼瞧着自己身外的天邪金莲,碎裂无数,炼魔金线也是一根接一根的断裂消失,无数脸面也是如电响应张张碎裂。 心头却镇定如恒。 “冲的出去,就是活命,冲不出来,这道魔识就没了,折损一具天魔化身,倒也承受得住。” 王崇刀剑合一,所化的金光烈火,遁速虽然快,但前头渐渐不见了玄机道人,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指望不上玄机道人救命,故而仍旧一念不起,众魔不生。 本来天魔啸音,最能引动修士内心的魔念,甚至道心不够坚凝之辈,会一念入魔,身化魔物。但这种天魔侵染,对小贼魔来说,却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念不生,众魔不起,乃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王崇忽然间,身外一轻,他也不回头,仍旧驾驭金光烈火,直往前走,更催动了天魔虚空法,挪移虚空。在魔城之内,天魔虚空法难以施展,虚空都被封锁,但冲了出来,他就可以任意施展了。 王崇天魔虚空法一起,就感觉到背后有滚滚魔潮,四面八方的冲荡,竟尔生出了迟滞虚空之感。 他连续施展数种天魔秘法,稍稍挣脱了禁锢,悄然回头,却见得一道剑光,凄凉如水,生生把魔潮阻挡了一刻。 王崇也是知机,立刻就全力施展天魔虚空法遁走,他遁出十万里,才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叫道:“原来是天墟大魔君!倒也好生厉害,差点就走不脱。” 王崇心道:“你都差点走不脱,我还能如何?下次绝不跟玄机去冒险。” 玄机道人随手一抓,极有一杆烈火魔幡飞出,说道:“敲我把那头大赤眼魔君的魔躯,炼成的这件魔火金幢如何?” 王崇瞧得一眼,只觉得全身如焚,差点被引动了内火,急忙催动魔气镇压了功力,叫道:“果然厉害。” 玄机笑道:“虽然也只是一般的魔门法宝,但持此魔火金幢,我就能多出一具太乙境的战力。此行倒是十分不亏。我们再去周围走一走,看看还能捡什么便宜。” 王崇惊叫道:“玄机师伯,莫要在胡乱走动……” 王崇话音还未落,就见得一只大手,打破虚空,狠狠抓落。 玄机道人幽幽说道:“也是!我们还是回吧!” 他抓起了王崇,抬手打出了魔火金幢,冲天魔火跟那只大手硬拼了一记,魔火金幢顿时被打的倒飞了回来。 只是玄机趁机,也带走了王崇,他抬手一招,收回了魔火金幢,虽然这件法宝有些折损,可这位峨眉掌教也不在乎。 反正只要多杀一些天魔,自然就能抽取魔气,将之修补。。 两人一先一后,接近了阎魔天,却见一道若有若无的云光阻挡了来,王崇立刻就施展魔功变化,侵入了其中,回归了天魔元神。 玄机道人见了,嘿嘿一笑,说道:“这小贼,倒是好生滑溜。冰云跟了他,也不算亏了。” 正文 六六二、半日算几秋 王崇回了巡天司,自己的灵官院,天魔分身和元神合一,心头暗暗忖道:“玄机道人好生厉害,此人隐藏之深,差堪只有玄德道人可比了。” “也不知道玄德道人去了玄胎天,现在如何了!” 玄德把玄叶和欧阳图带去玄胎天,玄机把玄一和白云带来了阎魔天,留下了“小霹雳白胜”带了峨眉的人沉在大罗岛附近的海底。 如今峨眉不但没有合一,反而一分为四,原来是本山,南宗,杨祖三脉,如今却是本山,玄德,玄机,杨祖四脉了。 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峨眉本山的各种法宝,如今都算是归了小霹雳白胜,他只要愿意,就能任意取用。 玄德道人就算回来,都未必能夺回白胜的掌教之位,除非他功力更上层楼,晋升个太乙…… 王崇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念叨:“玄德这老货,莫不成真是个太乙?” 他也真不敢确定,这位“前”峨眉掌教,究竟是个什么实力。 胡乱思忖了一会儿,王崇就把齐冰云叫了过来,虽然玄机手书了婚书,但王崇念及自己还未在退魔盟内,有十分稳固地位。 洗天派和峨眉派的关系,也暂时不方便暴露。 也就没有任何公布的意思。 何况齐冰云也甚害羞,也不愿意被人说,峨眉才加入退魔盟,自己就勾搭了巡天司的灵官大人。 两人倒是鸳盟暗定多年,但在阎魔天,哪里有人知道?何况也不能被人知道。万一被人以为她齐冰云是惯善兜搭的女子,岂不是坏了名声? 所以两人在王崇的灵官院,也要偷偷摸摸,才能会面。 王崇抖手打出一道洗天真气,封了自己的居处,这才笑嘻嘻问道:“小云儿,想了我没?” 齐冰云微微一笑,柔声答道:“才一会儿不见,哪里有这般急躁。” 王崇呵呵一笑,掐指一算,他和玄机在外面浪荡,虽然冒险一场,不但跟一头神秘的魔君交手,还去了天墟大魔君的魔城内走了一遭,夺了一口魔尊逃走,但也真没多久,才不过半日而已。 齐冰云见他装模作样,掐指推算,忍不住笑道:“你这算一日三秋,半日算得几秋吗?” 王崇亦笑道:“正是!我刚算到,我的小云儿怕是已经想我了七八十回,应该还不够一百回。” 齐冰云顿时羞红了娇靥,两人虽然鸳盟暗定,但还真没在一起多久,聚少离多,就算偶尔见到,也不敢公然眉目传情。 故而这般轻松自在,和和美美的气氛,倒也没怎么感受过。 齐冰云忽然想起一件事,把洗天剑取了出来,说道:“这口飞剑还你!” 王崇笑道:“这可是聘礼!” 齐冰云捂住了小嘴,啐道:“还不是看没没有飞剑!玄机师伯把洗天剑也给了我。但是我有火鸦剑,青鸾剑,还有五火七禽剑和翠微峰,哪里还用得上。” 王崇想了一想,倒也没客气,接过来洗天剑,叹息道:“我过来的煞非容易,身边什么法宝都没有带,还真需要用一用这口洗天剑。” “季观鹰”法宝甚多,齐冰云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爱郎的家底,听闻此事,也不由得心疼,问道:“你若是没甚法宝,我把五火七禽和翠微峰借你吧!” 王崇笑道:“我如今道入阳真,倒也不需要那么多法宝,有洗天剑就足够了。倒是你怎么把重离子的那座翠玉山峰,改名叫做翠微峰了?” 齐冰云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山海经有一重翠微灵山!” 王崇笑道:“配着翠微灵山的,可就是心心相印海!” 齐冰云没好气的叫道:“莫要总是调笑,偶尔也说些正经话。那是三潭印海,哪里来的什么心心相印海。” 王崇见齐冰云脸皮果然羞薄,也就不多说调笑的话了,转而问起来巡天司的事儿。 “你和银铃,登仙入了巡天司,可有受人欺负?可有什么不便利?” 齐冰云摇了摇头,答道:“虽然有些排斥,毕竟峨眉乃是小派,我们又都要压制功力,伪称三个天罡,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倒是最近有人见我们三人用的飞剑厉害,生出了贪心,你若是能弄三口寻常飞剑,我们替换了也罢。” 王崇倒是深信齐冰云之能,毕竟自家的小云儿,也曾横扫接天峰,号称大衍境第一剑仙,尽管后来被自己抢了这个名头,但剑术手段都是一样的出色。 王崇也不担心齐冰云照顾不好自己。 但这件事,他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 齐冰云,莫银铃,秦登仙三人商量好了,都用的是青焰剑,只是齐冰云那口品质最好,炼化成了青鸾。 尽管三人所用飞剑,在峨眉已经不算是最出色的,但在阎魔天,他们这等低辈弟子,用的多是炼质一次,或者炼形一次的飞剑法宝,能够有一转的法宝,已经算是优秀。 青焰剑这等飞剑,的确十分耀眼,难怪惹人觊觎。 王崇本来有分配法宝的权力,但是他瞧不上那些巡天司分配下来的寻常货色,都分给了部下,此时手中也无有多余。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不如你们该用罡气之宝罢!” 齐冰云想了一想,答道:“倒也是还好!” 王崇一纵身飞了出去,他遁光全力展开,不过两个时辰,已经周游了万里有余,重新回了巡天司,随手一抖,就飞出了三个花篮,对齐冰云笑道:“这是三件十二花神罡煞之宝,当年我用惯的花神篮!” 齐冰云惊道:“就算你如今的阳真境修为,收聚花神罡煞,已经是轻而易举,也没得这快!出去两个时辰,就收了十二花神罡煞,顺手炼成了宝物,怎么可能?”。 王崇笑道:“现去收集花煞,当然来不及,我是去了一些好友的门派,讨要的花煞!” 齐冰云说的没错,就算是以王崇的本事,想要两个时辰收聚十二花神罡煞也不可能,但王崇怎么那么麻烦?他打出罗玄的旗号,去各位好友处兜一转,也就把罡气之宝蹭回来了。 正文 六六三、天相撑不住多久了 “罗玄”破功重修,甚至更上层楼,乃是一件极轰动的事儿。 若是“罗玄”四处宣扬,当年的好友,怎么把自己弃若敝屣,再不登门,必然会让这些修士颜面尽扫。 但若是他四处访友,并且宣称当年这些好友,对废尽功力的自己多方照拂,种种细微之处,极见真情,这些修士也必然会颜面大涨,有至诚君子之美誉。 王崇选择了后一种,所以当他去访友的时候,有什么需求,这些“好友”都不会拒绝。 其实除了三件罡气之宝,王崇还顺手收了七八件礼物,只是他也瞧不上这些,没有给齐冰云。 纵然王崇和齐冰云一起,只觉得时光都飞快了,但两人总也不能,就一直这般。王崇留了齐冰云半日,就只能放她离开。 小贼魔想了一会儿,就派人去把秦登仙叫了过来。 秦登仙如今已经变得稳重之极,只是他失去了两次机缘,五火七禽剑入手不留,先是被人抢走,后来又转到了齐冰云手里。 再后来三口无形剑,被应扬得了一口,玄一得了一口,王崇偷偷截留下一口,他也没得份儿。 如今这位号为峨眉一仙的少年,倒也不能说是少年了,也修道数十寒暑,却手头只有一口寻常的青焰剑。 秦登仙虽然连失两次机缘,反而养成了稳重的性格,来见王崇,就一礼拜到,口称师兄! 王崇笑道:“过几日,我会安排人去害你一场,你就借个机会突破吧!” 秦登仙微微一喜,叫道:“我日后都能用大衍境的法力了?” 王崇笑道:“自然!我这里还有七八件寻常的法宝,你能借机会,假突破一场,这些宝物你用着正好。” 王崇把出门溜达一趟,收来的礼物,都丢给了秦登仙,这些寻常的法宝,小贼魔还真瞧不上。 秦登仙倒是真手头窘迫,玄机教导他,是先宽后严! 开始教导宽厚,待得他吃了苦头,就严格起来,也亏得秦登仙底子不差,咬了咬牙,也就坚持下来,现在是真有些峨眉一仙的底气。 只是玄机管束的严格,秦登仙就变成了峨眉南宗一样的穷鬼,值得一口剑,再无什么随身之物。 王崇嘱咐了几句,秦登仙这才欢喜而去。 王崇此时也开始安排,峨眉派这些人,先后“突破”境界了。 只可惜,玄机,白云,玄一这几个老货,境界实在太高,一时半会也不能恢复真正的道行,给他么几十年,“恢复”成金丹,就已经甚是惊世骇俗了。 “好在这些事儿,还是要归玄机道人去操心,我就是推波助澜。” 王崇送走了秦登仙,微微思忖了一会儿,就飘然出了自己的灵官院,再去拜会左司主梁琴。 梁琴也未料到,王崇居然又来,她倒是对这个一派少年模样的洗天派小师叔,颇有些好感,但却非是男女之情,只是钦佩此人的道法。 梁琴待得门下灵官把王崇引来到办公的所在,令手下童子奉茶,问道:“季观鹰道友,此番来又为了何事?” 王崇一举手,说道:“左司主!我此番出去巡天狩魔,总觉得有人跟随在后。只是道法不精,推算几次,始终不能释疑。听闻左司主最善推演之术,还望帮某推算一回。若是疑神疑鬼,并无什么事儿,我也就放心了。” 梁琴听得是这般事儿,就掐指算了一回,脸上忽然显出惊容,叫道:“不是季道友疑神疑鬼,是真有人跟随季道友身后。” 王崇惊道:“这却如何是好?” 梁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她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儿,你也先不忙着跟人说,等我暗暗查访。” 王崇答应了一声,又复问道:“下次去巡天狩魔,不知道能否邀请左司主一起?” 梁琴思忖了一会儿,答应道:“也罢!到时候,我就跟随你后面,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图谋你。” 王崇稍作片刻,本来要走,梁琴提了一句,要设宴款待,小贼魔就不走了,吃了这位左司主一顿宴席,这才酒足饭饱而去。 王崇倒也不是有什么图谋,他只是晓得,关系这个东西,须得时常走动,自然亲近。他在退魔盟并无朋友,好容易左司主梁琴有些招揽之意,当然要最快的靠过去。 只要能够把梁琴这边打点好,王崇就能渐渐广交朋友,让自己在退魔盟扎稳脚跟。毕竟他本身实力雄厚,现在就算坐个副司主,乃至于退魔盟的执事,都足足够格。 王崇离开了巡天左司,稍稍转了一圈,就去拜见巡天司司主天相上人。作为巡天司的司主,王崇深知这位大佬若想作梗,自己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但若是得这位大佬信重,自己就能轻易再上层楼。 以前他也没什么机会,但这一次,能率领六位灵官一起出去巡天狩魔,虽然有左司主梁琴的出力,只怕这位司主也必然点头同意了。 这般好的借口,王崇当然不会错过,他也要借机,见一见这位太乙境的大圣。 王崇到了巡天司,提出了求见之意,天相上人手下的灵官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出来,却说上人正在闭关,不方便见人。 居然拒绝了王崇的拜见。 小贼魔虽然有八面玲珑之心,却没有必得之意,既然此路不通,他就另换路数。当下就告辞而去,也不气恼。 王崇出了巡天司,就去寻自己的“好友”郭怀玉。 他这般兜转了几日,倒是把巡天司上下混的厮熟。王崇正每日访友,四处蹭饭,忽然得了消息,天相上人要亲见他,让他过去。 小贼魔当即笑嘻嘻的去了巡天司。 这一次,却并未有太多阻难,就见到了天相上人。 王崇见这位天相上人,一身长袍遮掩,身子不动,但长袍下却宛如有六七十头小兽乱撞,长袍抖动不休,宛如开锅了一般,也是忍不住惊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位天相上人,距离彻底道化不远,他撑不住多久了。 王崇惊讶,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话题开头。 正文 求个三月份的月票!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百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六六四、道极宗的卷宗 天相上人只看上半身,是个十分寻常的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但是看他下半身,长袍遮掩之下,肆意扭曲,无数隆起,动荡漂浮,谁也知道,这位太乙境的大圣,下半身只怕非人了。 天相见王崇盯着他的下半身,忍不住一笑,说道:“老儿修炼无相宗的无相天影身,因为功力太浅,镇压不住,下半身已经彻底道化,你可要看一眼?” 王崇鬼使神差的叫道:“小子想看。” 天相上人居然也不见外,轻轻揭起了长袍,王崇只觉得双眼刺痛,还是匆忙运转天魔五识,这才看清楚了,这位太乙境大圣的长袍之下,根本没有肉躯。 只有无数的影子,此起彼伏,纠缠做一团,诡异莫名。 王崇急忙催动功力,压下去了道化之意,叫道:“请司主盖了罢!” 天相上人笑了一笑,把长袍放下,遮住了下半身。尽管这位太乙境大圣,下半身已经都化为了数十个影子,在长袍下滚来滚去,但态度却十分平和,仍旧一笑说道:“若是能不入太乙,还是尽量不要入了。入得太乙,就再非人物,只能算是怪物。” 王崇想了一会儿,答道:“我是来问司主一声,可否容我查看本寺的宗卷,找一找本派的其他传承。我听说本来还有一支,却不知在哪里,总想要把本门的传承补全。” 天相上人笑了一笑,说道:“此小事尔,我可以应你。你可以随意来本司翻阅卷宗。” 王崇正要谢过,然后借机会告辞,他本来也只是兜搭关系,并非有什么事儿。但兜搭关系,第一件事儿,就是不要惹人反感,他自觉今日颇有些鲁莽,故而想要先告辞,过些时日,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天相上人忽然问道:“季灵官修道多少年了?”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大约两百九十余年!”他这还是把自己修炼的年纪,扩大了几近三倍,实际上小贼魔,不过才修道百载而已。 天相上人抚掌而笑,说道:“季道友还可入小天榜数年,我已经查过你的卷宗,并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这几日应该就有批复,当为现今小天榜第一!” “咱们退魔盟的小天榜出现数千年,阳真境上榜不过六次,已经许久没有人能够在三百年内修成阳真了。” 王崇倒也不怕,被人去查洗天派的卷宗,他自然把手脚做的稳妥,罗玄的老师,当年是真的收过这么一个徒弟,至于这个徒弟究竟死去了哪里,那是真谁也不知。 至于季观鹰之名,他更可以说,自己悟道,忽然有了想法,就此改了道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一身洗天经的修为,只要没人知道,他是靠五识魔卷转换功力,这就是实打实数百年的苦功,谁也看不出来破绽。 只是天相上人忽然示好,还把“季观鹰”之名送去审核,要列入小天榜,王崇就未免有些古怪,暗暗忖道:“这老东西为何要示好?难道是也想收买我?只是小天榜这等虚名有什么用?若是给些法宝灵材,才是正经。” 王崇正胡乱思忖,忽然听得天相上人说道:“本来梁琴说,要再做组建一支巡天狩魔军,我还有些犹豫,但此番见过季灵官,我觉得此事可成。你最近得空,便可在本司挑选灵官,上次的六位灵官,都是自愿,季灵官可多做考量。” 王崇想了一想,举手答谢,他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虽然算是晋升,但他又不是来阎魔天开荒,他只是来寻道极宗,至于找到了齐冰云,那是意外之喜。 天相上人见王崇不语,笑道:“便有一件事儿,季灵官或者还不知。成了巡天狩魔军,便可领千份灵材,自行祭炼成宝,还可以把巡天狩魔军,按照自己道法和喜好,排演阵法。” “我听说洗天派有一座洗天剑阵,威力至大,季灵官倒是可以操演起来。” 王崇心头吃惊,心思转了一转,问道:“我洗天派炼剑之法,早就遗失,不知能否借用退魔盟所藏的各派祭炼飞剑法宝的法门?好用来炼制剑器?” 天相上人答道:“此事也可!” 王崇心头微微底定,这才起身告辞,天相上人也没挽留,只是吩咐手下灵官送客。 王崇跟送行的灵官随口一问,果然可以领取千份灵材,只是退魔盟的灵材,都只能炼制最低品质的法宝,品质甚低。 王崇也不在乎,他还可跟玄机道人一起,去域外炼化天魔,收集灵材,当下列了名单,把自己和玄机道人缺少的灵材,领足了千份,就吩咐自己的灵官院来人,把这些灵材送去洗天派。 至于卷宗之事,王崇虽然并不急迫,但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在巡天司留了数日。 他如今身为灵官,又有司主天相上人首肯,能查看的卷宗,比当初以小道童王福生的身份,查看的卷宗,多了千倍有余。 他细细查看了数日卷宗,终于找出来道极宗的下落。 王崇找到了道极宗的卷宗,看过了一遍,这才明白,为何太素妙广真君说,如今阎魔天的道极宗情况不甚好。 这边的道极宗是真不好,比洗天派也没强多少,如今只有一位金丹境苦撑,甚至都不敢加入退魔盟,生怕自己死了,门派就散了。 而这位金丹,已经快有七百岁,寿元将尽,也活不几天。门下的弟子也不过十余人,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什么出色人物,现在就连个大衍都没有,只有两三个天罡。 如今龟缩在一处叫做打渔岭的海外半岛,已经沦落得跟三四流小派差不多了。 王崇心道:“道极宗怎么会这般没人才?好歹也是缥缈天六大道门之一,道法也甚强横,不该如此啊!” 王崇把巡天司的炼宝之法,复刻了一遍,告了几日假期,就径直回去了洗天派,去见玄机道人。。 如今灵材不缺,他又拿了退魔盟各派的炼宝之法,也是该祭炼几炉飞剑了。 以后这飞剑公私两便,洗天派可用,他在退魔盟的手下也能,倒是节省许多麻烦事儿。 正文 六六五、洗天剑胆 玄机道人的确是炼剑大家,王崇带回来一共一十七种阎魔天的炼剑秘法,玄机道人只是闭推演了数日,就博采众家之长,推演出来一种全新的炼剑法门,名为洗天剑胆! 洗天剑胆所用灵材,只有五十八种,但却玄武道人的剑胆还要更胜一筹,可以祭炼至四转,形质双炼。 此剑十年便能开一炉,一炉可成数十口剑胚,只要开的三五炉,洗天派和峨眉派就能组成剑阵了,尽管剑胚组成的剑阵,威力必然不甚高妙。 但王崇的丹鼎法,最合适资质寻常之辈,可以广开门户,若是能招收千百弟子,联手祭炼洗天剑胆,百年之后,剑阵便可小有所成。 王崇在洗天派呆了数日,就又出门去“访友”,这一次他却不拘生疏,只要是退魔盟的门派,就闯去拜访,并且言明洗天派愿意招收资质不佳的弟子。 各派若有亲眷,天资不盛,不愿意收入本门,可送来洗天派学艺。 王崇这一次出游,还把洗天派三代的十余位天罡带了上,作为样板给各派“把玩”。 丹鼎法修为迅速,虽然实力弱了些,但这些少年的确道入天罡,而且修为年岁甚轻。 王崇又是阳真大修,巡天司的灵官,地位身份道行都来得,故而他兜转了一家门派,往往就能收少则十余名,多则数十名弟子。 王崇也不吝啬丹鼎法,往往都是当场传法,又有同门师兄弟帮忙推宫活血,运化功力。 好些年轻人本来就有些底子,转修丹鼎法,修为便有一个突飞猛进的阶段,甚至一口气突破一层境界,都不乏例子。 王崇连去了七八家,他和洗天派的名声,就渐渐传开。 尤其是一个叫做王孙驰的年轻人,本来停顿与天罡多年,转修丹鼎法,一日入大衍,差点把王伯宠大师兄的位子拉下来,还是王崇许了一个三师兄的位子,这才安抚得这位年轻人欢欢喜喜。 也让王伯宠和钱莱有些脸面。 只是门中忽然多了一个大衍境的师兄弟,顿时让这些年轻人竞争意识空前,人人都奋勇修行,屡有喜讯传出。 王崇出门一趟,不过半个月,就弄了三千弟子回来。 这些弟子回了洗天派,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家中写信,通报喜讯,什么三日入天罡,已经位列真传,父母不牢牵挂,什么半日便有进境,洗天派之法,果然世所罕见,请父亲大人把小弟小妹都送来,大哥必然照拂他们修行…… 王崇把众多新收的弟子,都扔给了玄机,白云,玄一等人去调教,反正丹鼎法也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峨眉三位太乙境的大圣,如何调教不得这群才入门的少年男女? 算计假日将近,王崇须得回去巡天司,他也不敢久留,只吩咐了门下百来个道入天罡的“真传弟子”,若是有人来拜师,尽可收留,传授真法,也无须藏私。 虽然王崇收的门人,资质的确稍弱,修为也不甚高,但若论人口,洗天派倒是为开派以来最兴盛。便是隔壁的峨眉,也从未有数千弟子过,最多也不过数百,玄机道人甚至沉吟数日,也偷偷挖了王崇的几个墙角,把闻讯前来拜师的年轻人,收了几个入峨眉。 王崇悄然回了巡天司,先是上次追随他巡天狩魔的六位灵官尽来报道,还带了两位灵官,也想加入王崇的巡天狩魔军。 王崇自然是慷慨无双,把八位灵官一起收了,当下就传了洗天剑阵之法。 这些灵官的手下,多半是亲近的子侄,又或者同门晚辈,好友的孩子,各种枝蔓甚多,王崇自然不会去偷着传人家的晚辈丹鼎法,也更不会把洗天派的秘法传授,就只传了洗天剑阵的一部分,只要能运使飞剑,便可运转剑阵。 那些并不使用飞剑的各派修士,王崇也言明,日后洗天派会提供特制的洗天剑胆,更换诸人手中的法宝,只是却不是白送,乃是暂借。 与王崇而言,剑胆交于这些人,就等于多了千余苦力,帮忙洗天派祭炼剑胚,反而是划算的事儿。 虽然巡天司授权王崇,建立一支巡天狩魔军,但他仍旧跟各位灵官没有统属关系,最多也就是靠私人威信,让这些人平日也听他号令。 若是威信不足,也就是巡天狩魔的时候,这些人还会随从出战,平日根本可以不理会王崇。 王崇初来巡天司,虽然战绩彪炳,但资历不足,所以他也不谋求诸位同袍,对他马首是瞻,只是略作吩咐,就把八位灵官吃了一场酒宴,便自散去。 王崇处理完,自己灵官院的事儿,就把从洗天派领来的几个年轻人叫到身边,检验了易天髓的修行,把其余门人都打发了去,留下了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少年,或者说……孩童也罢。 今年才七岁,一脸的稚气,但却生的瓷娃娃一样,玉雪可爱。 这是王崇趁着四处访友,讨要门人的间隙,去了一趟道极宗,这个孩子就是他在道极宗唯一的收获。 这个孩子年纪虽然稚幼,但却半点不见眼生,望着王崇的眼神,还带了几分讥笑。 王崇看了一会儿这个孩子,忽然说道:“我真想再打死你一次。” 孩子骂道:“季观鹰!你装什么?若不是你和应扬杀了我,我会轮到今天?” “我陆乾坤皱一皱眉!须不是好汉。” 王崇叹了口气,他还真没法跟这个孩子计较。没得错,这就是应扬一剑斩杀的陆乾坤,被太素妙广真君送来了阎魔天转世,如今正落在他手里。 演庆真君和太素妙广真君,都达成了协议,王崇再把陆乾坤杀了,就是不给自家老师面子了。 他也懒得跟陆乾坤吵,骂道:“重活一次,还如此嚣张!莫要惹得老子手痒,我如今可是阳真境大修,杀你一个胎元境的宝宝,如捏死蚂蚁!” 陆乾坤跳起脚来,喝道:“季观鹰!你今日不杀了我,我须跟你姓……” 两人争吵了好一回,王崇这才悻悻的问道:“你们道极宗的道法,在这一界都散了,你如何修行?” 正文 六六六、龙象法 陆乾坤眼神顿时就有些涣散,低声说道:“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特意打散了我一部分记忆,我前世道法也不曾带过来。若是我前世道法还在,最多百年,就能把大千幻世境修回来,此界并无任何对手。” 王崇呲之以鼻,他才不觉得大千幻世境真个无敌,尽管一人成阵的确奥妙无穷,但他和应扬都有法子破去。 大千幻世境,并非是道法,乃是禁法,阵法乃是禁法巅峰! 作为护山大阵,大千幻世境诚然威力不俗,金丹境以下能打落境界,阳真境以上,能打落修为。若非陆乾坤为了修成这一路阵法,没有别的手段,的确极难对付。 可陆乾坤太重斗法,道行却差了,这才会被应扬一剑斩杀。应扬本身,是典型的更重道行,妙悟玄机之辈,其实也没太多的芜杂手段,跟王崇这般,把法术修成了万花筒一般,又复截然不同。 王崇暗暗忖道:“太素妙广真君也没给这转世的徒弟留些道法种子,难道是防备我?” “我又不贪图他们道极宗的功法。”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暂时没得修行,可要我传你一路功法?” 陆乾坤神色顿时有些复杂,他其实也明白,太素妙广真君是真的生气了,觉得他这个徒弟不成器。故而虽然出手救人,送他转世,却没有留在身边,送来了阎魔天。 陆乾坤思忖良久,缓缓摇头,说道:“我是道极宗的人,去修什么旁的功法。此界的道极宗,还有些入道的浅显法门,我要重创一路道法。” 陆乾坤这句话一说,王崇似乎就感应到,冥冥之中,有一股气运落在这个孩童身上,也终于明白过来,太素妙广真君的真意。 这是太素妙广真君给这个徒弟的磨炼,若是陆乾坤真能以道极宗散佚此界的入门道法,妙悟通彻,必然能破茧重生,甚至有望道君。 但若是陆乾坤做不到,那就是随便活这一世,再有什么事儿,太素妙广真君也不会出手了。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自创道法!你也真敢想。也罢,我这里有些庞杂的道法,就送你做博采百家的根基吧。” 王崇把平生所得的一些,能见得光,不入各派真传的道法,还有在退魔盟收集来的炼剑之法,都汇聚起来,随手一指,就化为一卷簿册! 陆乾坤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先是恭恭敬敬一礼,这才接过了这卷簿册。 王崇跟他自然没有师徒的名份,但却凭此一番缘法,有一层实质的结缘师徒的关系,日后陆乾坤入道,王崇今日传法功不可没。 这也是两位道君出手,化解两人仇怨之意。 王崇帮扶道极宗在阎魔天振兴,指点陆乾坤道法,陆乾坤的王崇传法之德,护道之恩,自然就再也没法怨念。 就好有一比,当初玄叶在云台山渡劫成就太乙,九烟上人自然就得了一些因果,王崇拜师吞海玄宗,九烟上人又复得了一些因果。 日后云台山有甚劫难,玄叶也罢,吞海玄宗也罢,都是要出手的。 九烟上人最大的劫难,自然就是证就道君,若是没有这般强力的后盾,这般结缘,九烟上人是死都不敢证就道君,没看鸷玄现在还补着天呢。 鸷玄大圣当初,就是没结好因缘。 王崇想了想,忽然说道:“你可有想过,重立一道?” 陆乾坤也是灵醒的人,露出了警惕之色,问道:“你可是想要忽悠我,去修什么丹鼎法?把丹鼎法推演到上乘境界?这种事儿,你忽悠别人也还罢了,莫要忽悠我,丹鼎法过不得金丹。” 王崇讪笑道:“如今丹鼎法也有阳真修士了,我大罗岛就有好几位。” 陆乾坤叫道:“丹鼎法根基太薄,就算能阳真,也就是极致,再不可能推演到更高层次。” 王崇其实也没想过忽悠陆乾坤去修丹鼎法,他伸手阻止了陆乾坤,说道:“我亦知道,丹鼎法只能入阳真,但是其他之道却未必如此。” 陆乾坤微微沉吟,反问道:“季观鹰,你想要说什么?” 王崇也是忽发奇想,此时也微微沉吟,整理了一番思路,反问道:“你说,世上可有不会道化之法?” 陆乾坤犹豫片刻,答道:“道神气禁四门法,神法亦会道化,禁法根本不能证道!只有气法有此可能,但气法修行实在太慢,若不然也不会被上古修士抛弃,改修了天罡法。” 王崇被陆乾坤这么一说,思路又断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件事我也有想过,你若是想要自创一道,等劫仙罢!不过你若是想要忽悠陆乾坤,我这里倒是有个选择。 王崇问道:“却是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就是龙象法! 王崇反问道:“什么是龙象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是佛门那些秃头想出来的法门。气法修行耗时太久,就有一个极厉害和尚,想着若是能让身躯无限膨胀,自然就能吞吐更多元气。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这思路倒也简单,只是做起来不容易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怎么不容易?那些秃头四处传法,最后证明了一件事,此法人族修行,不过尔尔,但妖族却一修之下,立刻就进步神速。 王崇问了一句:“然后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然后……就出了西方二妖圣和佛圣儿。 王崇想了一想,叹了口气,这么简单的事儿,他当然想的明白,人类身体孱弱,就算寿元百岁,老人家的身体也不会变得更巨大。但妖族的身躯却强横,寿元极长的妖怪,身躯庞大,简直是司空见惯。 故而这龙象法,必然最合适妖怪。。 只是王崇也没想过,此法居然流落在西方二妖圣和佛圣儿之后,造就了三位妖族大圣。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若是陆乾坤能够把龙象法完善,他就是开派祖师,你就是这一脉开派老祖的老祖。也是美事一桩。 正文 六六七、无上龙象 王崇想了想,问道:“你会龙象法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把一篇法诀送了出来。 王崇瞧了一眼陆乾坤,伸手一指,他此时已经是阳真境的大修,天魔秘法更是奥妙无穷,所以陆乾坤也不知道,小贼魔在簿册中,又复添加了一篇法门。 王崇是绝不会去修什么龙象法,至于陆乾坤会修出来什么,那就是陆乾坤的事儿了。 王崇把陆乾坤守在身边,也是为了应付师父的差事,毕竟他跨界而来,就是为了帮忙道极宗。此时见得陆乾坤,王崇也就知道,其实就是帮忙陆乾坤重新入道。 陆乾坤也是道极宗的天才,当年更是金丹境五大至强之一,虽然死在应扬手底,但真不能说他太弱,也用不着王崇指点修行。 他收了簿册,飘然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头暗暗忖道:“此番重修,须得稳固根基,不能急躁。若是急着提升修为,却没有稳固根基,如何有机会反超季观鹰?” 陆乾坤转生在阎魔天,襁褓之中,就被抱入了道极宗。 所以他如今扎根基的功法,仍旧是道极宗的道法,只是如今阎魔天这一支,道法衰微,一共就只有三篇道诀,都是道极宗入门的功法。 陆乾坤若想道入天罡,他早就能入了,但为了能日后修行,才强行压制,就是因为,如今的道极宗功法,并不合他所用。 陆乾坤展开手中簿册,暗道:“季观鹰倒是不藏私,这里头十分芜杂,他也不知道学了多少旁门的道法。” “我至今不解,他修炼的是吞海玄宗的山海经,怎会进境如此之速?山海经不是号称此界迟缓第一的功法吗?比我的修炼大千幻世境还要难修数倍,怎么就会进步神速?” 陆乾坤也想不明白,王崇为何会功力进步如此之速,这简直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儿。 陆乾坤忽然翻到了王崇最后塞进来的龙象法,粗粗一读,忽然眼前一亮,叫道:“此法……好生玄妙!” 陆乾坤把手中簿册翻了一遍,又细细寻思了一遍,阎魔天的道极宗所传之法,忽然闭上了眼睛,取出了一粒七眼菩提! 其实太素妙广真君,也不是没给他留一手,这粒七眼菩提乃是道极宗某位祖师,从接天之外传回宗门的宝物。 据说持此七眼菩提,参悟道法,可以推演出来一门全新的道法。 道极宗数千年传承大派,也不差一门全新的道法,故而太素妙广真君把此物留了下来,从没有用过。 陆乾坤双手合十,把七眼菩提扣在手心,忽然就下了决心,把道极宗的三门入道的粗浅秘法和龙象法在心头默念了几遍,就进入了悟道的境界。 他这边才进入悟道之境,就有一粒珠子,在他识海中丢溜溜一转,正是演天珠。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七眼菩提?好东西,太素妙广好生舍得。不过此物,让这小辈推动,未免太过浪费,还是我来助他一臂之力。 忽然之间,就有无数法诀涌入了陆乾坤的识海,所有法诀在一瞬间就混成了一片,不分彼此,然后就有数十条金光大道延伸出来。 其中有近半的大道,不过推演至金丹境就中道崩塌,只有二十三条大道冲破了阳真之境。 这二十三条大道更上层楼,突破太乙境的时候,又复崩塌了十余道,只剩下七道。这七条大道,有四道入得太乙之境,始终再无寸进,只有三道又复突破。 陆乾坤正在欢喜,却忽然眉心刺痛,这三条大道顿时模糊起来,他唯一还能看到的便是,突破的三条大道又有一条崩塌,只有两条能够入化道之境。 陆乾坤揉了揉眉心,伸手一指,就有七篇道法出现,其中四篇注定,只能臻至太乙,另外三篇虽然能更进一步,但其中一篇却注定了,突破便是崩道,也只是比不能突破的四篇稍强。 至于最后两篇,究竟能修炼至什么地步,陆乾坤也不知道。 这七篇道法,头五篇都齐整,只是修行之路有其极限,但最后两篇却不完整,陆乾坤根本支撑不得。 饶是如此,陆乾坤已经欢喜不尽,他暗暗忖道:“以我的本事,本该只能看到大衍境才是,就算大衍境也不可能推演出来如此多的道法,只能推演二三条。怎么会如此清晰,一路推演至如斯地步?难道是老师在七眼菩提上,附着了法力?” 陆乾坤当然不知道,是有位“老魔”替他参悟。 他张开双手,本来据说,最少能借之悟道数百次的七眼菩提,却只剩下一堆粉末,再无半分灵异,居然耗尽了灵机,也是颇奇怪的一件事。 陆乾坤百思不得其解,王崇这会儿,却多了两篇道法。 他好奇的问道:“破珠子!你哪里弄来这两篇法门?我也不修什么龙象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一篇是大须弥尊胜佛王经,还有一篇是无上龙象经! 王崇急忙再仔细看了一回,果然其中一篇,乃是毒龙寺四部秘法之一,他还曾传授过胡苏儿粗浅法门。只是这篇佛门秘法,早就跟原版不同,但究竟哪里不同,他却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感觉,这篇法门再非原来那般容易道化。 当年令苏尔曾跟他说过,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大须弥斩天魔剑经只能修炼到阳真,再往上修行就要道化。 红叶禅师为了修成大须弥尊胜佛王不坏真身,元神修成了佛陀,肉身却道化成了肉球,便是因修行法门之故。 如今这一篇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却似乎尽善尽美。 当然这也只是王崇的感觉,除非真个修行,他也不能知道,此法是否没有破绽。。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可以把这篇大须弥尊胜佛王经,送给铁犁,另外一篇,你留给应扬的孩儿,自己的亲徒弟吧。 王崇心道:“应扬和白莲花童子的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降生,我至于这么早,就替徒儿打算吗?” 正文 六六八、不晓得! 演天珠猛然一跃,跳出虚空,直接就寻上了玄机和王崇来过的魔城。 它可没有偷偷摸摸的意思,轻轻一转,无数魔物就被一股力量粉碎,化为冲霄魔气,被这枚小小的珠子彻底吞吸。 只是顷刻功夫,这座天外魔城就崩塌了一角,不知道多少魔物都化为了演天珠的资粮。 一只墨色巨眼,猛然浮现,轻轻转动,就盯住了演天珠,一股滔天魔意扑涌下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看什么看?再看弄死你。 它往上一撞,生生撞碎了这只墨色魔眼,还把对方吞吸了一个涓滴不剩。 这座魔城的意识,似乎也被演天珠的嚣张给激怒,一道魔意激荡,喝道:“何方……找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天墟大魔君!我弄死你还差不多,只是现在没得功夫,老子推演道法,消耗太多,借你补一补,回头再来寻你麻烦。 这破珠子丢溜溜一转,就消失不见。 天墟大魔君刚刚凝聚出一颗,亿万魔物组成的头颅,就再也感应不到演天珠的下落了。 这头大魔君沉默了片刻,魔识渐渐退去,重新沉入了这座万里魔城。但就在此时,演天珠重又出现,狠狠的撞入了天墟大魔君凝聚出来的那颗如山岳一般的头颅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送上门来的美食……呸,糙食!不吃白不吃。也就是老子消耗太甚,不然谁耐烦吸收你这点粗浅魔气? 天墟大魔君魔识好容易沉入魔城,又被激怒,只是他魔识觉醒稍迟,无数魔物凝聚的巨大头颅,早就都被演天珠吞吸了一小半,变成了半个巨大的脑袋。 这一次,演天珠一转就走,再也没有丝毫迟疑。 天墟大魔君重新修补了头颅,再也安耐不住,催动万里魔城,撞向了阎魔天。 阎魔天一尊道君,感应到了天墟大魔君的疯狂魔意,也不知道这头魔君为何就发疯,但却不能容这头魔君肆意,急忙纵起云光,冲出了阎魔天,跟这头大魔君恶斗起来。 演天珠也不管自己招惹了什么事儿,又复悄悄落回了小贼魔的识海,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王崇还在琢磨,新得的两篇法诀,他如今见识也算不凡了,加之两篇法诀的痕迹实在太重。 一篇就是从毒龙寺,铁犁上人独门秘传的大须弥尊胜佛王经推演出来,只是更为高明,一篇十成九九是龙象经推演,此乃西方秘法,只是冠以了无上龙象之名,也不知跟原来的经文比,有什么不同。 “演天珠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出来两篇全新的功法?这破珠子通晓各派功法,倒是不奇怪,只是……为何刚才不给我?” 王崇也不知道,演天珠这是借助了七眼菩提,消耗了海量魔气,这才推演出来,还以为演天珠本来就知道,毕竟演天珠来历神秘,似乎无所不知,尽管时常劈叉,但所学源深,却是王崇深知。 “管他如何,且先记下!” “以后要冒充和尚,便可用这两门功法了。” 王崇刚刚琢磨了一会儿,就感应到了整个天宇,猛然震荡,他也是阳真境大修,天魔五识又惯善感应,急忙催动法力,往天上一看。 只见得无穷魔气滚滚不竭! 虽然有一道清光纵横,抵挡住了无边魔气,但始终都有些让人心悸。 王崇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晓得! 王崇也没想到,这是演天珠招惹出来的麻烦,心头正暗忖要不要也出去看个热闹。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出去。 王崇诧异,反问道:“怕什么?有道君抵挡,我又不接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见得你,怕是就癫狂了。 王崇还以为,是自家的仇人,想起来那只参天巨手,还有万里魔城,就消了出去看热闹的念头。 陆乾坤此时,已经想好了,选定了大须弥尊胜佛王经,他隐隐感觉,无上龙象经还是有些龙象经底子,觉得这篇发觉,距离“道极宗”的法门更近。 其实大须弥尊胜佛王经距离道家法门更近,倒是确真,只是跟毒龙寺一脉更近,却不是跟道极宗更近。 其实最后三条大道理,冲入道君之境,崩溃的那一条才是道极宗的路数,只是演天珠根本不熟悉道极宗的法门,他只熟悉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龙象经,故而才推演失败。 陆乾坤若是选择了那一条,说不定日后前途无量,但他选了这一条,却再也不能算是道极宗的门人了,只能算是铁犁老祖的远房徒弟。 王崇消停了,没有出去看热闹,但道行比他更高一层的玄机道人,却早就感应到了变化,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就遁出了阎魔天。 玄机道人看到万里魔城和一道清光,恶斗的翻天覆地,忽然心头忖道:“且让我再闯入魔城里,多捡一些便宜。” 玄机道人是除了玄一之外,什么东西都没从天魔宗带出来,仅有的一口五火七禽剑,也传给了名义上是师侄儿,实际上是徒孙的齐冰云。 如今这一口飞剑,也算是归了小贼魔。 连齐冰云都算了他的人了,一口飞剑自然也归了王家。 玄机道人还真就除了自炼的青焰剑,再没什么法宝傍身。上一次他和王崇联手,炼了大赤炎魔尊,以这位魔尊之躯为灵材,炼了一件魔火金幢。 玄机道人虽然并不喜欢这类法宝,他也是精纯的剑修,更喜欢飞剑,但也还算可以。 这位阎魔天的峨眉掌教,驾驭遁光,冲入了万里魔城,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天墟大魔君和阎魔天的一位道君,恶斗的正炽烈,一时间也不暇顾及玄机道人,给他胡乱闯了一阵,又复找到了一头,被天墟大魔君囚禁的魔尊。 这头魔君却还未道化,也未算魔染,神志清醒,见得玄机,还能叫道:“道友救我!” 玄机道人当胸稽首,一派仙风道骨的问道:“有甚好处?” 正文 六六九、天魔斩业剑 这头魔君眼见玄机道人,虽然一身道气昂然,但实打实是个魔修,当即就一咬牙,叫道:“我有一件本命法宝,若是道友救我,可以相赠!” 玄机道人呵呵一笑,说道:“若是道友先把法宝赐了,我或者会救一救,这般忽悠人,那就算了。我把你炼了,亦是一件宝物。” 这头太乙境的魔君,心头骇然,眼瞧玄机道人施展法力,缓缓炼化囚禁他的魔府,惶急道:“道友可先发个誓言来,我便把法宝相赠。” 玄机道人似笑非笑,说道:“这等牙疼咒,我也不信,道友也不须勉强。” 玄机道人身子一晃,魔火金幢就飞了出来,他伸手一指,叫道:“此宝乃是……” 这位魔门修士,惊叫道:“可是大赤炎魔尊?他……居然被炼化了吗?” 玄机道人恫吓已足,便不多开口,对他来说,炼了这头魔尊,一样有宝,何须跟对方废话?难道把人都炼了,还炼不出什么本命法宝来? 这位魔修一咬牙,张口吐出了一口寒光四射的长剑,叫道:“道友救我!” 玄机道人探手一抓,长剑入手,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剑!” 他稍稍运功祭炼,虽然略有魔气阻挡,但原主人都被囚禁了,想要磨炼了原主人的法力,却也不难。 玄机道人暗暗忖道:“这口飞剑,也不知道甚来历。确是魔门飞剑,只是为了剑气如此纯正?” 魔门虽然有许多炼剑之法,比如天上天下魔意剑,魔皇剑玺,王崇的天魔灭仙剑,但都是魔气纵横,缺了仙家飞剑那一股精纯的剑意。 玄机也是学贯两家,更是天下有数的剑仙,当然知道这口飞剑之难得,不由得暗暗沉吟了片刻,又复问道:“道友所修是什么法诀?” 这位魔修叹了口气,说道:“某乃神宗乱海!” 玄机道人微微蹙眉,叫了一声:“神宗!?” 缥缈天却没有魔门神宗的传承,但玄机道人隐隐曾听天魔宗的前辈说过,魔门神宗自诩天魔正宗,瞧不上世间任何魔门,也瞧不起道家。 他们修行之法,最为酷烈,大衍境就要化身魔物了,门中弟子,能撑到金丹之辈,都是万中有一,比其他的魔门,修行起来,危险更多,天魔夺道之法更残忍。 只是神宗修士,能够熬出头,几乎都是魔门一等一精英。 缥缈天从无魔门神宗传承,所以天魔宗的前辈,也只知道这些,并不知道神宗有什么道法。 乱海自报了身份,然后才淡淡说道:“我修炼的是神宗天魔斩业剑!只是……道友怕不是阎魔天修士吧?” 玄机道人微微惊讶,反问道:“为何道友这般说?” 乱海冷笑一声,答道:“因为阎魔天的魔门修士,除了我神宗之外,都已经被杀了个干净。后来我神宗前辈,想要证道无上天魔,把阎魔天化为天魔妄境,结果证道失败,引来无数天魔攻打。” 玄机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阎魔天不见什么魔门修士,原来是自己作死,都作的死光了。” 乱海也不驳斥,叫道:“道友可放我出来了。” 玄机道人说道:“你把天魔斩业剑法也送我吧!算是搭头。” 神宗乱海倒也不犹豫,当下就把一道法诀飞出,玄机道人收了这道法诀,微微细品,忽然一笑,叫道:“好个神宗!果然不凡,这一道剑诀,足以媲美九渊老儿的天上天下魔意剑了。” 他手中的天魔斩业剑一划,缠绕在乱海身上的无数触须,顿时被斩断。 玄机道人身子一扭,转瞬消失不见。 乱海冲出了囚禁自己的魔府,狂笑一声,叫道:“老子居然脱困了!还以为天墟你迟早要把我炼化,吞成异物。今日能脱困,我也送你一些好处。” 这位神宗修士,身子化为一道电光,冲入了天墟魔城深处。 过了片刻,玄机道人这才重新出现,他掌中的天魔斩业剑虽然屡次得原主人召唤,但却早就被消去了乱海的法力烙印,此时渐渐安静了下来。 玄机道人一身道法,堪称通天彻地,深不可测,乱海想要召唤自己的飞剑,哪里可能? 他伸手一抹,就消去了这口魔门飞剑的所有法力烙印,打上了自己的法力烙印,喝道:“天魔斩业,好名字!今日跟我玄机,也算你有缘法。” 天魔斩业剑剑光流转,若非有人言明,寻常阳真以下,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口魔家飞剑。 天魔斩业剑本身的魔气,已经提炼至精纯无匹,有些类似天邪金莲,天邪金莲亦是魔气最为精炼,寻常之辈反而感受不出来魔气。 王崇在金丹境界,持此物乱用,到了阳真境,可就不大敢了,生怕被人瞧破。 也是此道理。 玄机道人驾驭了这一口得来的飞剑,身子一晃,就无影无踪,紧紧跟上来神宗乱海。 神宗乱海对天墟魔城几乎是了如指掌,绕了几绕,就闯入一座魔门,此时天墟大魔君已经感应到,体内作乱,故而这座魔门生出无数恶雷毒电,生生把乱海阻拦。 他虽然瞧着魔门之内,囚禁了一个同伴,却闯不过去,只能遁光一转,又去了下一处。 玄机道人往魔门下瞧了一眼,便自收了剑光走人,他也瞧出来,天墟大魔君已经震怒,再不能胡乱出手了。 两个魔门大修士,在天墟魔城闯了一会儿,玄机先见了机,剑光一转,就遁出了魔城,借助阎魔天的道君和天魔大魔君的斗法余波,悄然脱离魔气牵引。 玄机见机快,走的潇洒。 乱海就迟慢了一步,被天墟大魔君的魔识盯上,待得他撞出万里魔城,身子只剩下了一半,只能拼了最后一点魔气,狠狠一只铺天盖地的魔爪硬拼了一记。 跟天墟大魔君恶斗的道君,见一头太乙境魔物闯出来魔城,顺手就是一道雷法,把乱海劈的半截身子,又复少了大半,只能施展魔功变化,寄生了一头魔物,狼狈不堪的逃之夭夭。 正文 六七零、天墟,你去了吧! 天墟大魔君躁怒到了无以复加,两次三番给人到他体内来来去去,还偷了两头魔尊走,他如何不要面皮? 这头大魔君猛然一震,万里魔城崩散,化为滚滚魔气,无数魔物翩然,竟然使出了拼命的本事。 跟他斗法的道君,其实法力略逊,只是有一万三千座退魔台的阵法之助,这才能够抵挡。 此时天墟大魔君发了狂,他就忍不住叫道:“道友快来助我。” 一个清朗的声音,曼声长喝道:“天墟,你去了吧!” 一道浑厚法力,直直的拍落,也不是什么法术,就是纯粹以最雄浑无匹的法力,化为涛涛大势,强横无双的砸下来。 天墟大魔君惊骇魔啸,想要撤身,却再也来不及了,被这股焚天裂地,强横至无法形容的力量给生生拍碎了万里魔城。 天墟大魔君刚被拍碎,演天珠就惊了,丢溜溜一转,就浮现在域外虚空,闯入碎裂成千百块的魔城里,拼尽全力吞吸无边魔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居然还有些精细食饵! 它也不知道如何驱使法力,就凭空抽出一道天魔神通,就好像巨鲸吸水,一“口”就吞了下去。 吞并了这道天魔神通,演天珠兴奋的溜溜乱转,小小一枚珠子,胡乱硬撞,万里魔城被那位神秘道君拍碎,仍旧有无数魔府,里头囚禁了无数魔物,最少有七八头乃是太乙境的大魔尊。 演天珠根本不屑这些东西,它胡乱撞了一会儿,又复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条天魔神通,还是生生吞了下去。 小破珠子吃直吧嗒嘴。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你也该帮我抵挡接下来那几位出手。”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凭什么? 这个声音喝道:“五道天魔神通还不够么?那小贼还不够么?” 演天珠溜溜一转,看到一个背影,倒踏玄光,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你怎么在此界?” 苍老的声音,毫无半分情绪的答道:“我怎么不在此界?”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神渊派!你是神渊派的老祖,退魔盟的总盟! 那个背影却不曾答他,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全力出手一次,就再也不能动手,若没有人抵挡那些魔君的反扑,阎魔天必然抵挡不住。”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这是也让我做苦力吗? 只是它不管怎么问,都没人理他,那道背影早消失不见。 演天珠溜溜转了好多圈,这才奋力一扯,又复撤出了一道天魔神通,吞了之后,发出了一股凉意,很有些气呼呼的叫道:算了!就算是蹭饭,许的饭钱。 六七道魔意横空,阎魔天连续有三道气息浮空,加上最早出手的那位,却是此界硕果仅存的道君,四大道君脸色都甚忧虑。 最早出手那位,叫道:“老祖怎么忽然发了杀性?他杀了打崩了天墟,自己也再动手不得,接下来我们怎么抵挡七大魔君联手?围攻阎魔天的魔君,非止这几尊,若是还有人,没有老祖如何抵挡?” 另外一位道君,也是喝道:“这些大魔君不死不灭,纵然打崩了,也不过数十年就能恢复。本来退去就罢……” 这位道君话音才落,就见被打崩的万里魔城,无数碎片越飘越远,接连有魔物脱离,四下飞走,这般情景见所未见。 演天珠扯出了最后一道天魔神通,吃的满足,就开始的吞吸魔气。 也不知道多少时候,这破珠子才悠然一转,发出了万丈魔光,和六七道魔意横空一撞。 阎魔天四大道君,正严阵以待,却见六道魔意比来时还快,倏忽退走,剩下一道却本着崩散的天墟大魔君去了。 一座魔鼎当空,只是一转,就把天墟大魔君所有的废墟尽数收了。 演天珠气的狠狠撞到这座魔鼎上。 演天珠不过弹丸大,这座魔鼎却阔有八九千里,并不比天墟大魔君的万里魔城小太多。 但被演天珠一撞,这座魔鼎却晃了一晃,发出瓮哄之声,良久这道魔音散尽,魔鼎也自不见。 四大道君顿时惊呆,他们和域外天魔抗衡多年,也就是勉强守护阎魔天不被天魔侵入,莫要说击杀魔君之辈,就算太乙境魔尊,都很少杀过。 尤其是神渊派的老祖,始终无法全力出手,只能抵挡天魔,其余四位道君得道都不超过千年,根本没本事击杀魔君。 阎魔天的情况每渐败坏,但也只有这四位道君知道,阎魔天其实已经撑不得多久,只要神渊派的老祖一个不行,此界就要为天魔吞灭。 但是他们也想不到,老祖忽然出手,打灭了天墟大魔君,本来蜂拥而来,要为天墟大魔君报仇的七位魔君,却莫名其妙的退了,只有玄鼎魔君出手,给天墟大魔君收了尸骸。 最早出手的六妙清净道君,忍不住叫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老祖出手,然后又莫名的七位魔君都退去了,并未攻打阎魔天?” 另外一位道君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望老祖,瞧他老人家如何说法。莫不成阎魔天又有了生机?” 四大道君退回了阎魔天。 演天珠以一种吃的饱饱撑撑的姿态,在王崇的识海里打滚,小贼魔也不知道这破珠子,今日为何如此兴奋?他问了几句,演天珠都不理他,浑没有平日,一道凉意,又复一道凉意的唠叨。 王崇暗暗忖道:“这破珠子好生快活?难道此界还有个母珠子被他撞上了?” 王崇思忖一会儿,也不多想,此时他也感应到了天外魔气退去。只是王崇的修为,始终才阳真境,无法观察到真真的战况,他也料不到,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崇也就是来阎魔天,帮忙道极宗渡过难关,并不是来扎根,所以也没得多想,更不关心阎魔天究竟灭不灭。 便在此时,此刻,此一瞬间。 远在缥缈天的道家元神,忽然微微生出感应,他瞧向无穷云海之中,始终背着身子的师父。暗暗忖道:“好像师父的背影动了一下。” 正文 六七一、前五 王崇元神两分,道家元神在吞海玄宗闭关,演庆真君就把他看管在设变,一直都留在天光云影楼,忽忽就是三四十年过去,王崇又复感应到了阳真第二难的征兆。 王崇这边再有征兆,演庆真君的背影,就忽然出现,距离他还非常近,刚刚好…… 能够让天劫感应到,这位道君的气息,从而把威力开至最大。 王崇虽然很想哭一哭,他就是阳真宝宝,这种道君招惹挑衅的天劫,实在很不容易应对。 但是他如何敢跟演庆真君说:“师父你老人家离我远一些?” 他暗暗掐算,正思忖该如何渡过天劫,演庆真君的声音忽然响起,说道:“当初你拜师的时候,我曾说:吞海玄宗共有一十六门道法,除了排名前五的道法不能学,其余道法,你选一门!” 王崇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记得,我选了排名第十五的山海经。” 演庆真君淡淡答道:“如今你即将渡阳真第二难,本门排名前五的功法,你也够资格选一门了。” 王崇又惊又喜,正要开口,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跟他说,必须要两门! 王崇惊了,正要骂死这破珠子,演庆真君岂是能这般放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放心大胆的说,演庆老东西必然会同意。 王崇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叫道:“弟子一直权衡,在混天斗胜法和界天经之间做抉择,却一直拿不定主意……” 演庆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答道:“既然如此,就都传你!” 混天斗胜法在吞海玄宗十六门道法之中,排名第一! 吞海玄宗的门人弟子,都喜欢选御天兵法,一来是这门道法,斗法实在便利,二来就是只要修行到阳真之上,得了三位真君的允许,就可以修持混天斗胜法。 此法衔接御天兵法,号称万法皆破! 乃至天下无双的至凶杀伐之术。 只是如今吞海玄宗,也没得几人能够有机缘,修行此法,如今除了王崇之外,也只有三人得传,邀月夫人都不在其中。 界天经排名第三,却是跟正反五行逆空大阵阴阳相合,表里山河,学了界天经,就能把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炼化成如演庆真君的天光云影楼,金母元君的千岩竞秀楼,乃至灵昭威显真君的无生海。 这还罢了,如是修成道君之境,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合一,乃是修成道果之法。 王崇本来也是想在这两门大法之间,选择一门,但到了演天珠指点,就尽数选了,却没想到演庆真君居然还真准许了。 王崇心头欢喜,暗暗忖道:“御天兵法我就不用学了,我山海经修至第六层,炼成了太古五行气兵,足以代替御天兵法,专修混天斗胜法并无任何问题。” “正反五行逆空大阵我倒是有些涉猎,如今开始修行,倒也没什么阻碍,毕竟山海经亦是五行之法,我更修成了先天五气。待得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再炼就界天经……” 小贼魔正想的美美,天生雷云滚滚,他的劫数又复到了。 王崇这阳真之难,都是命劫勾连天劫,命劫便是天魔元神,过不的过去要看命! 就算演庆真君也帮忙不得。 至于天劫,演庆真君如此热心来旁观,让王崇的天劫威力加了百倍,显然也是在“帮忙”这个徒弟。 王崇倒是巴不得老师不来帮这个忙,但是他如何说的算? 只能催动先天五气,身外的五气浑象圈飞出,把身周都化为元气禁空。 演庆真君倒也诚信,反手一点,一道玄光飞出,落在王崇眉心,把混天斗胜法和界天经传了。 只道君之辈悍然出手,这天劫就是被激怒了一般,化为一道粗大的雷龙,轰然落下,把个小贼魔炸的浑身焦黑。 五气浑象圈都散了。 也还是亏得他法力雄浑,急忙催开山海经的法力,一山一海,一种境界! 生生把道力重新催运起来,一拳就应向了天空。 面对天劫,他本来惯熟剑法,已经不大得用。只能以山海经的拳法硬抗。 王崇连续轰碎了六十六道雷龙,真气渐渐枯竭起来,只能喝了一声,从灵池剑内借了一股天地元气,恢复了全身法力。 他这边才恢复了法力,天劫就重整旗鼓,轰轰炸落,似乎比原来更强猛十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崇一拳挥出,却是落空。 耳边听得演庆真君的声音,幽幽响起:“天劫都没得你猛!” 王崇真想大哭一场,若是没有自家老师围观,自己的天劫,真没得多猛,他可以渡的云淡风轻,哪里会被轰成这般田地? 师父面前,终究不能失了仪态。 王崇运转山海经的功力,只是觉得全身真气,又复有一层变化,他抓出来一道丙火灵精,吞入肚中,过不得多时,重新喷出来,这道丙火灵精就化为一条火蛟,被他探手一招,落在手上,已经化为了一柄蛟王斧! 王崇把这柄蛟王斧收入体内,此乃是丙火灵精所化,跟五行真法相合,故而也算是太古五行气兵之变化。 他炼就这道蛟王斧,只是气机满盈,到了某种玄妙,顺势而为,倒也不算是什么。 小贼魔翻身跪倒,说道:“多谢师父恩典!” 演庆真君淡淡的说道:“你还差四难,莫要大意了。若是天魔元神抢先,你这具道家元神就要灭了。” 王崇深知,天魔元神何等淫威,还真不敢松懈,渡过了阳真第二难,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看着演庆真君的背影渐渐消失,只能又复继续修行。 王崇这是知道,自己必然要在天光云影楼,修炼到渡过阳真六难,才有机会脱身。 只是他也并不以此为苦,毕竟能够渡过阳真六难,他就有机会证道太乙,真要是证道太乙,他王崇还怕得谁来? 小贼魔真要证道太乙,第一个就去弄死圣手书生!捎带手,弄死元真上人,至于都御……肯定要个小畜。 正文 六七二、号为金身 正在洗天派,安排洗天剑阵的天魔元神,忽然微微一凉,似乎自己又有什么变化,但仔细品味,却感觉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他在阎魔天已经数十载,也不见应扬过来,倒是在这边打下了好大的基业。 洗天派如今已经有了数万弟子,除了百余名资质最秀的弟子,是从易天髓开始修行,其余尽皆都是修行丹鼎法之辈。除了刚入道的少年,还有好些资质不佳,修行不成,听闻丹鼎法玄妙,投奔过来的资深修士。 这些资深修士转修丹鼎法,境界自然会有一个小小的飞跃,好些人就此突破了一层境界。 故而如今的洗天派,已经有了金丹二十一,大衍六七百,天罡宝宝数千,号称此界最具发展潜力的大门派。 虽然还不如王崇在缥缈天大罗岛养下的丹鼎门,却已经算是极为不俗了。 尤其是经过玄机道人的数十年辛苦,洗天剑胆也出了几炉,如今恰好可以安排洗天观的洗天剑阵,至于王崇的巡天狩魔军,暂时却还安排不来。 王崇虽然这几日辛苦,却也还算有些安慰,毕竟待得洗天剑阵安置好。洗天派也算是有护山大阵的门派了。尤其是经过玄机道人推演,从洗天剑经中,推演出来一部入门的剑法,最合适修习丹鼎法的门徒修行。 这些门徒在洗天剑阵的笼罩之下,修行这一部入门的洗天三十六剑,就等若出力祭炼构成剑阵的洗天剑胆,每日都挺有数万弟子辛辛苦苦祭炼剑胆。 王崇相信,最多十年,就会有洗天剑胆开始蜕变,成为炼质一次,或者炼形一次的飞剑。 期以百年,这剑阵就真能用了。 王崇这边安排门下,操练剑阵,忽然一道遁光飞来,却是齐冰云从峨眉那边过来看他。 峨眉派在玄机道人的操持下,也已经有了数千人,玄机道人也借着传授丹鼎法,收了无数门徒,只是峨眉一脉道法极重资质,就算峨眉本身的寻常门人,放在其他门派,也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 所以能够得传峨眉道法之辈,也不过十余人,传授也都还是少阳剑诀,小五行剑诀之类,目前还没什么特殊人才,最多也不过花飞叶,谢灵逊之流。 齐冰云作为大师姐,自然日常要指点师弟师妹们,又偶尔要去巡天司当差,故而十分繁忙。 这段时日,王崇请了假,回来洗天派安排剑阵,也把齐冰云放了假,故而齐冰云才有机会回来峨眉,她在自家门派呆了半日,就来寻王崇了。 王崇见她过来,笑道:“你也莫要太劳累。” 齐冰云嫣然一笑,并未说话,她如今也过了金丹第一灾,第二灾也快到了,心情甚是开怀。 虽然离开了峨眉本身,但始终是跟师门走,齐冰云倒也没有背叛师门的感觉。到了阎魔天,本来处境艰难,齐冰云还有些绝境奋发之心,但爱郎居然横跨亿万里虚空,追了过来,还晋升了阳真,就算没得其他事儿,齐冰云都会开心。 何况王崇居然跟玄机提亲,如今两人再无阻碍,齐冰云道法进境,反而因此极速。 王崇知道,齐冰云虽然跟自己结成鸳盟,但却非是事事听从道侣的柔弱女子,心中颇有定计。 很多时候,齐冰云在事情的决断上,都比他强许多。 比如当时,他就不知道,阴定休的柬贴上,怎会有自己的名字。 若没有那一次,他和齐冰云也不会打破那一层关系,忽然就变成道侣。 王崇又复问道:“你过得些时日,也显露金丹境的修为吧!” 齐冰云点了点头,如今峨眉的两代六位修士,长一辈都已经“金丹”了,晚辈的几个,反倒是秦登仙最早突破金丹,他是真真正正的突破金丹。 齐冰云这个早就成就金丹的峨眉大师姐,反而“落后”了些许。 至于莫银铃,为了遮掩耳目,还是个大衍宝宝,尽管她也早就道入金丹了。 好在因为两派修行丹鼎法的人太多,突破金丹已经是惯常,所以阎魔天诸派,并无人怀疑洗天派和峨眉派养下许多小猫腻。 王崇和齐冰云略商谈一会儿,就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叫道:“你们两个又在卿卿我我,总也不腻么?” 王崇没好气的叫道:“讨厌鬼!你可莫要忘了,是怎么被我杀了!” 陆乾坤骂道:“那是应扬杀的我,莫要给自己贴金!” 王崇冷笑一声,叫道:“换了我去,只怕你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陆乾坤冷冷叫道:“你有本事,现在也来试试。” 王崇抖手飞出一道剑光,陆乾坤身子一扭,就冲上了天空。这位道极宗的天才,如今也还是大衍宝宝,耍嘴还能硬撑,斗法是真不成。 王崇吓唬他一回,也懒得再理会。 陆乾坤收了遁光落下,有些叹息的说道:“我也想自家的两个师妹了,也不知她们会不会等我转世归来去。” 王崇骂道:“你两个师妹只怕早就改嫁,哪里还会等你!” 陆乾坤顿时怒了,叫道:“季观鹰你放屁!我两个师妹何等冰清玉洁?从未有嫁人,何来改嫁?更何况,除我之外,她们谁也瞧不上。” 王崇虽然肆无忌惮,却也不好意思,真去骂人家道极宗的正经女修。玲珑玉女和金巧仙子,也是正经女仙,何况齐冰云在身边,他也不好意思口出污秽言语,说什么金玉天女,听名字就风骚浪荡…… 也只能随口羞辱陆乾坤几句。 陆乾坤也不惧王崇,他知道上次是自己不对,但他也就是少年气盛,真不是什么浮浪之徒,何况又给应扬杀了一回。如今反而在王崇面前,颇为肆意,并不拘谨。 两人吵了几句,王崇才随口问道:“你大须弥尊胜佛王经修炼的如何?” 王崇也十分好奇,这位道极宗的弟子,却去学了毒龙寺秘法,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陆乾坤傲然答道:“我已经快要铸就金丹,只是这龙象法,是把全身铸成金丹,号为金身,比天罡法要迟缓一些,功力却更深厚。” 正文 六七三、追捕叛徒 王崇忍不住问道:“龙象法真不会道化吗?我怎么觉得此法……也不是很妥当?”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不是见过红叶。 王崇叫道:“红叶可是道化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元神不是没得?龙象法要把肉身锻炼的无限膨胀,佛门那些秃头会把道化之力转入肉身,元神就轻松脱身了。 王崇微微沉吟,问道:“岂不是法力会太弱?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肉身炼成金身,金身再被道化,就等若一件最厉害法宝,元神顶着肉身战斗,如何会太弱? 王崇这才明白过来,龙象法跟道家不同,把道化之力转入肉身,再把肉身抛弃,炼为法宝一样的金身,借此来摆脱道化的影响。 只是这法力也有缺憾,就是炼就的金身还是会反噬元神,抗的过去,才能证道,抗不过去,下场比道门的天罡法还惨。 当初红叶禅师,就是肉身彻底道化,只能以元神镇压,若不是铁犁老祖摆脱道化,证就太乙,转手救了自己这个徒弟,红叶禅师早就完了。 王崇暗暗忖道:“怪不得演天珠说,是想要自创一道,要等劫仙以后,想要忽悠陆乾坤,才是龙象法。龙象法并不能解决道化的问题,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来解决。” 陆乾坤见王崇一脸“鄙夷”,却不知道,小贼魔是在跟演天珠对答,还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暗暗恼怒,心道:“我也就是修炼的慢一些,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不管在此界,还是缥缈天,我这修行速度都已经算是同道翘楚……” 转世重修之后,陆乾坤多了一块心病,他上一世号称金丹五大至强,但却被应扬给杀了,故而这一世最怕被人说是浪得虚名之辈。 随便有人来个眼神,他就觉得对方是瞧不起自己,嫌弃自己空有虚名,并无实数。 陆乾坤忍不住叫道:“再有五年,我就能蛋满全身!” 王崇想了想,说道:“你要不要也领一口洗天剑胆?” 陆乾坤叫道:“我才不用这种法宝。” 这小子气呼呼的走了,王崇也不知道他为啥生气。至于陆乾坤说,自己五年就能铸就金身,王崇还是相信个八九,好歹也太素妙广真君的亲传弟子,南土有名的天才人物,区区金丹并不会成为其阻碍。 王崇微微一笑,对齐冰云说道:“这碍眼的小子,可算是走了。” 齐冰云抿嘴一笑,说道:“可惜,我都没得机会再去竞争缥缈天的金丹五大至强。我倒是也想瞧一瞧,项情,梁漱玉之流,究竟有多厉害。那位西方二妖圣的徒弟白莲花童子,又有什么法力。” 王崇心道:“还有个玄德呢!” “白莲花童子你倒是见过,梁漱玉……以后咱家里就能时常见到,项情不见也罢!” 他笑了一笑,说道:“左右不过一些虚名,有什么意思。” 齐冰云恼怒道:“若是虚名,你还抢了我大衍境第一剑仙的名头呢!” 齐冰云出身峨眉,峨眉早些年又在衰弱之期,作为三代大师姐,她是真需要一个虚名,振奋峨眉的名头,可又不能出手挑战自己,损了自己的名头。 齐冰云还是跟王崇订了婚约,才时常那这件事儿说他。 王崇微微讪笑,说道:“小云儿轻嗔薄怒,真是好生美貌。” 齐冰云顿时再也生气不来,出手帮忙他排演剑阵。 王崇指挥门下,把洗天剑阵一一安设明白,这才吩咐了众人回去洗天道观的各处阵眼,自己清喝一声,顿时整个洗天道观,包括王崇送给峨眉的那一半,都生出青莹莹的剑气。 小贼魔也是剑术的顶尖高手,稍稍梳理了一番,两派门下弟子的气机,就把整座剑阵催开,百余道剑光冲霄,满空游走,一时间蔚为壮观。 王崇望着漫天游走的剑光,欣喜之余,也忍不住微微叹息,这些剑光只是剑胚,还未有炼过形质,威力并不如何。 就算金丹境的修士,只要窥破阵法,也能轻松闯关。 王崇暗暗忖道:“还是得慢慢祭炼,各派的底蕴,都是靠时间打磨,哪里有短短数十年就成就?再有百余年,这座剑阵虽然抵挡不得太乙,但抵挡三五位阳真应该不难,也算是中等门派的家什了。” “再有千年,或者这座剑阵,就连太乙之辈也能抵挡,那就是真正的大派气象。” 王崇对齐冰云说道:“这剑阵之法,你也得操演一番,我把气机转你,你来尝试运转剑阵。” 这座剑阵,王崇的天魔元神和另外一具天魔化身,都可以操纵,玄机道人,白云大师,玄一道人,也都能运使。 但王崇仍旧觉得不够,也交给了齐冰云,控制剑阵的法门。 齐冰云默默运起洗天经的法力,她如今也兼修了洗天经和洗天剑法,倒是跟这路剑阵一脉相承,剑阵在齐冰云的手中,变化更为精微。 王崇催运剑法,并不是无法更细微,而是他功力足够深厚,何须再求变化?蛮横看砍过去便是? 齐冰云没得这般功力,故而才会让剑法更多变化。 这是两人按照各自的本身道法,有针对性的行程独特风格。 齐冰云也操练了一会儿剑阵,王崇就把剑阵停下,日后只要洗天峨眉两派的弟子,在门中锁着的阵眼修炼,就会不断以本身法力祭炼藏在门中各处的洗天剑胆。 同时洗天剑胆上的剑意,亦会辅佐两派弟子,让他们修炼剑诀,更为轻松自如。 王崇花了十余日功夫,安排好了剑阵的事儿,就带了齐冰云和陆乾坤,回去了自己的灵官院。 他才回的灵官院,郭怀玉就一脸凝重的来拜访,王崇见他脸色如此,忍不住笑道:“最近几年天魔甚是消停,巡天狩魔的次数都减少了。郭道友为何如此脸色?” 郭怀玉叹了口气,说道:“有人叛出了退魔盟,盟中担心此人对各派太过熟悉,造成不可测的后果。就指令道友去擒捉此人。” 正文 六七四、南观鹰北素裳 王崇十成惊讶,他真想不到,天魔压境,生死难料的阎魔天,还会有人叛出退魔盟。 别的修士,只是跟天魔作战,并没有离开过阎魔天太远,出战都有一万三千座退魔台所化仙云护身,但王崇可是从外面过来,更出去活蹦乱跳了好些次,自然知道阎魔天外的天魔有多危险。 围攻阎魔天的魔君至少十余,上次为了给天墟报仇,出动的七位还不是全部。 反观阎魔天,只有五位道君,王崇虽然不知道这五位道君的法力如何,上次他见得六妙清净道君跟天墟大魔君斗法,还处于下风,就不甚看好阎魔天的道君。 当初接天关一战,九渊和韩无垢,杀原天魔的魔君,直如杀鸡,就算是倒霉的鸷玄,凭了大自在天魔幡,都不惧夜刹大魔君。 比较起来,阎魔天的道君都似乎逊色了一筹。 当然,此时的王崇还不知道,神渊派的那位,跟自己有莫大关系。 “这种界天,还能叛逃,这是什么脑子?” 王崇腹诽了一句,就问道:“未知道这位道友是谁?需要抓活还是弄死?有无口供需要逼问?” 郭怀玉苦笑道:“生死不论!只是道友果然有信心,对付此人么?她是曾经小天榜第一的青衣剑云素裳!跟道友曾一时瑜亮。” 王崇第一反应,却是自己侵入阎魔天,附身的那位青衣女修,他当时也不知道,青衣剑云素裳是小天榜第一。 后来他被天相上人,也列入小天榜,凭着阳真境修为,立刻成为小天榜第一。 谁都以为,王崇必然横压数年,却没想到,不过数月,青衣剑云素裳就突破阳真,成为小天榜创立数千年以来,第七位上榜的阳真修士,又复把王崇给压了下去。 王崇是没法展露全力,也不在乎小天榜这个虚名,故而数年后,两人先后下榜,云素裳却是一直都没有王崇机会,一直都牢牢压着小贼魔。 也因此之故,退魔盟各派都是公认的,洗天派季观鹰和紫宵派云素裳为年青一代并列的两大天才,号称——南观鹰北素裳! 王崇对这个绰号,十分之反感,故而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也从不跟人讨论青衣剑云素裳。他这个习性被人知道,却有更多八卦传出,都觉得小贼魔是被云素裳一个女子压住,不得翻身,心底觉得羞愧。 王崇好多次都想骂:“老子羞愧个鸟?” 王崇愣了片刻,郭怀玉却以为王崇是对云素裳有些畏惧,急忙说道:“盟中也知道,光凭道友一人之力,怕是对付不了云素裳,故而还遣出两位真人,随同你一起去抓捕青衣剑云素裳。并且司主还特意借出了一件宝物,请季观鹰道友用过之后,尽快归还。” 王崇心道:“区区云素裳,一个阳真宝宝,当初老子说寄托元神,就寄托元神了,哪里需要这般麻烦?”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般说,也没人会信。 退魔盟上下,都把他和云素裳当成同等之辈,甚至都觉得青衣剑云素裳,有紫宵派这个阎魔天第二大派的道法传承,比王崇还胜出一筹。 当然,这也是因为云素裳成名太久,又是阎魔天有名的仙子,各派年轻才俊,不知多少人拜在青衣剑的石榴裙下,没人会觉得突兀而起的洗天派季观鹰,能够跟青衣剑相媲美。 王崇沉吟良久,说道:“既然如此,就让这两位道友来帮忙吧!” 至于天相上人的法宝,王崇并不在意,他对付一个阳真宝宝还需要什么法宝? 当初“小霹雳白胜”跟应扬吹嘘,不是三位以上的太乙,某便可来去自如。现在的白胜是真“单挑”过三个太乙的,玄机,白云,玄一! 郭怀玉送了一口气,急忙说道:“两位道友就在外头!” 过不得一会儿,王崇就见到了两位熟人,一个是谢寒山,一个是山禅大师,两人的脸色都是铁黑铁黑,至于另外一位小恶道人,此时已经回自家山门哭去了。 三人都是道行深远之辈,数十年苦修,又是修行的丹鼎法,早就回了阳真之境,可三人也都明白过来,这绝非是什么厉害法门,而是一门极度弱化的法门。 三人这阳真之境,还未必打得过稍微厉害一些的金丹。 谢寒山等三人商议了好久,这才想要回退魔盟求援,结果却发现,洗天派季观鹰如今在盟中如日中天,地位稳固,凭他一个执事,还真搬不倒小贼魔。 他也是听得云素裳叛逃之事,这才决定过来跟王崇交涉,至于帮手云云,是为了扯上一层盟中的关系。 如今谢寒山的境界虽然仍旧阳真,法力却低微,很担心王崇找茬杀了自己和山禅大师,但有了这一层名义,料必王崇就会有些顾忌。 王崇也没想到,居然见到这两位熟人,他早就把谢寒山,山禅大师,小恶道人给忘掉了。 一般来说,这种几十年不见的人物,都会被在他修行上远远甩在后面,再也不会是小贼魔的敌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主动把功力荒废,看起来犹如翻身躺倒肚皮朝天的小狗,彻底放弃了人生的对头。 王崇笑道:“我跟两位颇有交情,郭灵官你且去吧!不用再管我们!” 郭怀玉取出一件法宝,王崇却把手一摆,说道:“我最近新炼了一件法宝,用不着借司主,你也时常出去巡天狩魔,不如就暂且用几日。” 郭怀玉本来还想劝说,但王崇说让他用几日,这位郭灵官就暗暗忖道:“司主借的这件法宝,威力至大,我留在手里,巡天狩魔就等若多了一层保障。” “何况,季观鹰抓不住云素裳,也不过就是任务失败,没得什么大事儿。还是我自己的性命要紧。”想到这里,郭怀玉也不客气,就把法宝收了,一拱手离开。 王崇冲着谢寒山和山禅大师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如今可还需要后续的功法?” 正文 六七五、云穹宵 谢寒山和山禅大师顿时就惊呆了,两人再也顾不得矜持,一起问道:“还有后续功法?” 王崇笑道:“若非有后续功法,如何能够然洗天派传承千年,与焉重兴?” “只是有一桩,我洗天派的上乘法门,只能传授洗天派之人。” 谢寒山一咬牙,叫道:“道友请划下道来!” 王崇笑道:“如今洗天派刚刚有中兴之兆,不合宜更换掌教,不如谢道友和山禅大师,带了门下弟子,来我洗天派入伙。我愿意给两位副门主之位。” 谢寒山如何料不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小贼魔的瓮中?他只是也没想到,甚后续功法云云,都是糊弄他,一咬牙就喝道:“我愿意带了门下弟子,加入洗天派。” 王崇瞧了一眼山禅大师,这位大和尚也只能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愿意加入洗天派!并……带全部徒弟。” 两人如何不知,王崇这些年收罗了无数徒弟,洗天派以数量取胜,门人不重视资质,功力虽然在同境界最低,但架不住人家突破境界快。 王崇笑道:“两位先把门人弟子,送去洗天派,再来寻我。” 谢寒山和山禅大师,无可奈何,也只能驾驭遁光而走。 轻描淡写打发了两人,王崇心道:“我先去紫宵派,问一问事情端底。也顺便卖一个人情。” 王崇通晓世情,知道人同此心,青衣剑云素裳是紫宵派的人,他们自己怎么处罚,都没问题,自己这个外人若是动手,就未免会激怒。 所以他打算先去紫宵派,问一问紫宵派愿意如何! 若是紫宵派打算亲自出手,抓捕云素裳,他就乐得清静。王崇自己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哪里有情绪,管什么云素裳叛盟? 王崇真不认为,区区一个阳真,能够翻起来什么浪花。 王崇前去拜访紫宵派,却没有孤身上路,缥缈天各派走动,多是如访友一般,三五好友登门,但阎魔天却极重视排场,就如郭怀玉去洗天派,就是排开了一个相对简陋的仪仗。 其实阎魔天的修士,日常起居,更近太乙宗,金丹境以上就极少孤身出行了,不是乘车舆,就是乘云席,身边最少也有两对以上的童子。 不同境界排场也不同,比如阳真境,不但有车舆,还需要有伞盖,随身童子最少十六对以上,并且还要有四对是童女。 身前最少需要一两位贴身弟子服侍,须得有一两件法宝为装饰,法宝的品质,昭显了修士的身份,功力,道行,宗门地位。 故而王崇此番,亦是乘车驾出行,他在阎魔天这么多年,倒是把这些行头都置办齐全,尤其是洗天派最不缺人,这童子玉女,跟前办事的徒弟,王崇都一应俱全。 王崇的车驾,浩浩荡荡离开了灵官院,不过半日,就到了紫宵派。 王崇通名求见,亏得他在紫宵派也有朋友,都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不多时就有旧友陪伴紫宵派的一位长老迎了出来。 按照王崇的地位,紫宵派自然有相应的规矩,把王崇安排在一处青雅的小楼待客。 紫宵派此番接待的长老,名叫孙不也,当下就笑吟吟的问道:“季观鹰真人,你与本门也算是颇有交情,我可否求个人面?” 王崇笑道:“孙长老可是知道,盟中把云素裳仙子的事儿交付我手中?” 孙不也笑道:“正是!此事颇有隐情,我想请季观鹰真人稍缓出手,本门便有一分人情在。” 王崇沉吟片刻,说道:“不知这算是紫宵派的事儿,还算是孙长老的事儿?” 孙不也问道:“却又如何说?” 王崇答道:“若是紫宵派出门,这件事我就禀明盟中,大家公来公去,我必然尽力周旋。若是孙不也长老的私人情面,我就佯作不知,耽搁几日,总要对盟中有些交代。” 王崇这番话说的孙不也连连点头,答道:“还是算我老孙的私人情面吧!” 他一挥手,便有人送上了一个葫芦,笑道:“知道季观鹰真人最近祭炼剑阵,这里是三十份灵材,可以祭炼三十份洗天剑胆。” 王崇笑道:“我就去九天之外,巡天狩魔,失踪三十日吧!” 孙不也连连点头,起身说道:“我还有些他事儿,就不奉陪了,你在本门好友甚多,想必也不用老儿照顾。” 王崇见这位孙长老,眉目间颇有忧色,心道:“此必然是有些什么事儿,只是紫宵派的事儿,须跟我没关系。” 王崇目送孙长老离开,回头对自己的好友说道:“弄得好像上门来打秋风一般。你可方便跟我说说,云仙子究竟怎么了?” 跟着孙不也长老出来迎客的,是罗玄当年旧友,也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略略认识。但随着罗玄重铸金丹,突破阳真,这份交情自然就回来了,还更上层楼。 “季观鹰”作为罗玄的小师叔,登门拜访几次,也就跟这位紫宵派弟子,三花剑马如龙结下了“甚深”的交情。 这位紫宵派弟子,叹了口气,说道:“此时说来话长,有些事儿,还真不怕跟季观鹰道友说一说,毕竟早就尽人皆知,也不算秘密了。” “青衣剑云素裳师姑,乃是魔门上代大长老云穹宵之女,本来魔门在阎魔天尽灭,云素裳师姑又是从小养在本门,也没什么事儿。但偏偏最近魔门神宗死灰复燃,还有几个魔门修士潜入了阎魔天,还跑来跟云师姑认亲。” “于是宗门就把云素裳师姑囚禁起来,结果被魔门中人救走,盟中有人推波助澜,就宣布云素裳师姑叛盟了。其实云素裳师姑,那日是把魔门人打了出去,事后也跟祖师力证清白,更愿意发下元神大誓!”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此时乃是命劫!也怪不得云仙子。你们紫宵派又是个什么意思?我跟你一场好友,必然为紫宵派稍作遮掩,尽一份心力。” 马如龙伸手拍了拍王崇,说道:“你能缓三十日,已经是极好的帮忙了,门中也还没有定计,我也不知最后会做什么决定。” 正文 六七六、天魔斩业,无妄魔宫 王崇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未知道云穹宵死活?” 马如龙答道:“当年魔门神宗,居然想要炼化整个阎魔天,将之化为天魔妄境,勾引了无数天魔,整个神宗魔门都被天魔染化。” “按理说,云穹宵肯定死了。只是如今又复出现了一些魔门余孽,我也不知道云穹宵是否有逃过当日一劫,但现在现身的几个却没有云穹宵此人。” 王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跟马如龙畅谈了半日,又复去见过了一圈好友,把紫宵派不管熟不熟,只要认识的修士都去见了一圈,还顺手弄回来五六十个徒弟,这才告辞而去。 王崇出了紫宵派,就直奔自己洗天派,把新收的徒弟们扔给“罗玄”,让他仔细调教,就去见玄机道人。 玄机道人最近几年,又复成了“金丹宝宝”,跟在缥缈天的时候,一般的修为,每日里除了闭关炼剑,就是偶尔偷着去打打天魔的秋风。 日子居然也逍遥快意。 王崇见到了玄机道人,就笑道:“玄机师伯,我这里有三十份炼洗天剑胆的材料,特来交付。” 玄机道人慢条斯理的骂道:“这几十年来,我天天炼剑,可还有什么自由?你这会又弄来了三十份,我岂不是又要辛苦下去?须知的,我是阎魔天峨眉派的掌教,不是你们洗天派的力士。” 王崇丢下了装有灵材的葫芦,也不接玄机道人的话茬,只是问道:“玄机师伯最近遨游天外,可有见过一个叫做云穹宵的魔门中人?” 玄机道人笑道:“还真有见过!那日天墟大魔君被神渊派的老祖杀死,它体内魔府囚禁的一批神宗魔修尽数逃了出来。这些神宗余孽,共有一十三位太乙大圣,二十余位阳真,其中就有云穹宵这老东西。” “不过神宗魔门,也就只剩下这些人,阳真境和太乙境还有活口,金丹以下尽数魔染,已经跟域外魔物混在一通,也分不清哪个是旧日神宗魔修,哪个是原天魔了。”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问道:“神宗没有魔君人物活下来么?” 玄机道人摇了摇头,说道:“神宗魔门一共有三位魔君,就如你的师门吞海玄宗一般。只是……尽被魔染了。” 王崇不由得嗟吁,再也不问了。 道君也罢,魔君也罢,一旦被魔染,就是异物了,本来的灵醒神智全消,身躯也会变作庞大魔物,纵然还有几分旧日记忆,却再没有旧日的人性。 由一界最顶尖的修士,沦落为堪称野兽的魔物,甚至连野兽还不如,野兽还有智慧,这些魔染的化道修士,就只有本能,怎不让人嗟吁? 玄机道人也不问,王崇为何提起这些事儿。 他把王崇送来的灵材,扔到了丹炉里,又复开了一炉炼剑。 王崇在玄机道人这里坐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该去哪里寻那些神宗魔修? 玄机道人懒洋洋的说道:“你可算了吧!” “他们大多数进不来阎魔天,但却也不能跟那些天魔一起,故而自己以天魔妄境,演化了一座魔宫,更驯化了一群魔物为拱卫。他们经此大难,性情乖张,你去了没得好果子吃。” “何况你修为太低,一旦被神宗旧人抓住,必然十死无生。”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我可否冒充神宗魔门的修士?” 玄机道人沉吟良久,这才笑道:“也罢!我就传你一路天魔斩业剑!不过我手里这口魔剑,乃是魔门大圣乱海所有,不能够给你,你亮出来此剑,他就知道是我所赐了。” “我可不是神宗修士,他瞧得出来。” 王崇在玄机道人这里,学了一路天魔斩业剑,他手中有洗天剑,还有天魔灭仙剑,倒也不怕没有飞剑使。 王崇匆匆离开了洗天派,又复回了自己的灵官院,并且申请了一次巡天狩魔。 以他如今在巡天司的地位,巡天狩魔已经不须司主分配,可以自行决定了。 王崇带了一批手下的各派弟子,也没通知巡天狩魔军的其余几支灵官,就离开了阎魔天。 出来不久,小贼魔就把天魔化身分出去,天魔分身离开了大队人马,就探手从虚空中一抓,抓出来了天魔灭仙剑。 他伸手一抹,金光灿烂的天魔灭仙剑,就化为一泓秋水般明亮。 王崇本来就是天魔元神分化,一身魔功的底子还是五识魔卷,故而玄机所传的天魔斩业剑法,他只是潜运功力半个时辰,就已经从炼气胎元,推至天罡,又复一个多时辰,就推至大衍。 再半日功夫,就把神宗魔门的这一路剑法推至金丹境。 王崇知道金丹境不足以应付域外数之不尽的天魔,故而又花费了三日苦功,把这一路剑法,推进至了阳真之境。 到了阳真境,王崇这才驾驭剑光,直扑神宗魔门的修士,建造的那处域外魔宫。 乱海此时已经恢复了魔门顶级剑修的气派,一身黑袍,手中也多了一口魔剑,只是品质远不如那口性命交修的飞剑。 他正在运炼一身魔功,忽然心中魔钟震响,却是神宗魔门的代门主,用天魔钟设下的禁制动了。 乱海毫不迟疑,化为一道剑光冲霄,不过是御剑冲过了数十族群的魔物,见到一个少年驾驭剑光而来,剑法却是至为精纯的天魔斩业剑,不由得微微吃惊。 这位神宗魔门的大长老喝道:“来者何人?” 王崇见到乱海,先是露出了惊诧之色,良久才问道:“为何你也修天魔斩业剑?” 乱海嘿嘿一笑,喝道:“神宗魔门便以我为剑法第一,如何不精天魔斩业剑?” 王崇露出惊诧之色,叫道:“可是乱海前辈?某叫做唐惊羽,乃是本门遗留在阎魔天的弟子。本来弟子也不敢出头,如今神渊派势大,最近听的有本门前辈脱困,这才逃出了阎魔天。” 乱海自然不会怀疑王崇,他们这些神宗魔门的修士,被困已经数千年,阎魔天有魔门余脉,还修炼到了阳真,并不足为奇。 正文 六七七、经七大圣 尤其是王崇一身天魔斩业剑法,实在精纯无匹,甚至尤胜与乱海,这位魔门大佬甚至还生出了后继有人的念头。 他此时才知道,代门主是让自己出来迎接王崇。 乱海笑道:“你也算是好的。且跟我去无妄魔宫。” 王崇乖乖的让乱海一把抓住,感受这位魔门大圣剑光如电,纵横虚空,不多时就冲入了一处天魔妄境。 这处天魔妄境,乃是一十三位太乙大圣,二十余位阳真境魔门大修合力所设,就算是魔君之辈,闯入进来,也难寻觅出路。 王崇一路上悄悄担心,暗忖道:“若是身份暴露,只怕要折损一点魔识。” 纵然以王崇之能,他若被困入此间,也绝难出的去了。 乱海带了王崇渡过被称之为无妄海的虚空乱流,却见无尽黑空之上,有一座巍峨魔宫。 王崇忍不住叫道:“好生壮观!” 乱海笑道:“这算是什么?当年神宗魔门,一统阎魔天,那才叫壮观!只可惜老祖非要更进一步,证道无上天魔,最后却身死道消,只剩得我们这些孤魂野鬼。” “上次若非演庆打崩了天墟,我们也逃不出来。这老儿极能隐忍,老祖在的时候,从不出头,老祖没了,他就趁势而起,组成了什么退魔盟,如今阎魔天是他的了。” 王崇心头巨震,他不是听了什么秘辛,才会被震惊,而是听得了演庆两个字。 退魔盟的总盟,便是神渊派的掌教,王崇从来都只听人叫做老祖,神渊老祖,盟主,从未听人说起这位老祖的道号。 如今却从乱海嘴里听说。 演庆这个名目,由不得王崇不震惊。 他暗暗忖道:“岂不是我老师?” 乱海倒似乎没什么怨念,以他这等修士,什么门派,什么奢华,什么一切种种,都是过眼云烟,只要修为尚在,就一切好说。 何况这一次,神宗魔门能够逃出来这些人,还算是演庆的关系,就更谈不到去怨恨了。 乱海见王崇有些犹豫,笑道:“莫要想光复我神宗了。演庆当年,就仅此与本门老祖,如今数千年过去,一身道行,只怕已经深不可测。他连天墟都能打崩,还不惧其余魔门报复,只怕也快要踏出那一步了。” 王崇现在,已经没心思听乱海说什么,一颗心只暗道:“怪不得神渊派的道法,有些近似我吞海玄宗,只是我也没甚久过,竟然不曾往这方面想。” “难道真是师父?” “我几次去神渊派,也没敢去拜见老祖,毕竟地位身份,一切都差距太大。” “下次该去见见……” 小贼魔一时间,就心热起来,若神渊派的老祖,便是演庆真君,他还怕什么?自家的亲师父在,他在阎魔天,简直可以横行霸道的宛如哪咤三太子。 王崇正胡思乱想,就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叫道:“乱海!这是我魔门后起之秀,你要多加照拂。” 王崇这才抬头,看到一个中年书生模样,手里把玩一口金刀,身上气息渊深。 竟让王崇生出来,见到了玄机,玄叶圣手书生等人的感觉。 这位魔门大圣,一身功行深不可测。 尤其是他并未有像玄机,玄叶那样把一身功力潜藏,也不是圣手书生,因为修行灵图经,把一身功力藏入灵空天域,外界感受不来。 这位魔门大圣,整个人就好像一尊魔阳,发出咄咄魔焰,光辉灿烂,让人不敢逼视。 也同时有一股,温和之气,让万物从他而生,从他而长,能够以一己之力,庇护整个魔门。 乱海笑道:“快来见过咱们的代门主,经七大圣!” 王崇低头一拜,却听得这位魔门大圣淡淡说道:“你去杀了云素裳,便准你入门。” 王崇甚是惊讶,问道:“云素裳?青衣剑云素裳么?弟子并非推辞,只是我怕是斗不过此女。” 经七大圣笑道:“她如今被囚禁无妄魔宫,你随手便可杀了,如何需要相斗。” 王崇心头忐忑,但却立刻答了一声:“既然如此,愿意为大圣取此女性命。” 王崇也不知道,经七大圣可是考验自己,反正他也不在乎。 王崇跟青衣剑云素裳并无任何交情,杀了此女也没什么心底愧疚,就算他被窥出破绽,也就是折损一点魔识,亦不算什么事儿。 故而小贼魔显得落落大方。 经七大圣伸手一指,便有一个貌似中年,但却举止潇洒,英俊惊人的男子,带着他走入一处甬道。 这位中年魔修,眉宇间有淡淡的愁意,却平添了三分魅力。 王崇被他带入一处斗室,却听得里头有人清冷的说道:“你还是来劝我,加入魔门的么?”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答道:“不是!代门主让人来取你性命,着我旁观。” 王崇微微惊讶,心道:“这就是云穹宵么?” 果然听得里头的女子说道:“父亲大人,还请替孩儿收尸骨。” 王崇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去,见得里头果然是一个柔弱的青衣女修,正是在阎魔天跟自己齐名的云素裳。 云素裳并未有被法术禁制,就连仗以成名的青霓剑都在身边,房间内陈设精美,并无丝毫阴暗。 知道自己要死,云素裳也无半点动容,只是轻轻说道:“这位先生请吧!” 王崇笑了一笑,忽然伸手一掌,按在了云素裳的后心,这位素以美貌著称的女修,顿时被一股魔气笼罩。 魔气之中并无凄厉之声,但待魔气散去,原本美貌的女修,却变成一头魔物。 王崇长袖一拂,淡然说道:“虽然代门主有令,我还是替云先生留一点父女情面。” 云穹宵全身颤抖,望着已经化为魔物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你且去覆命罢!” 王崇扭头就走,不多时重新见到经七大圣,还有数位魔门大佬,一礼到地,淡淡说道:“已经杀了云素裳。” 经七大圣叹了口气,说道:“你从今日起,就是神宗七十二峰照日峰之主,待得本门光伏阎魔天,自然有你无穷受用。” 正文 六七八、天魔四部 神宗最兴盛的时候,有三十六洞府,七十二魔峰! 雄踞整个阎魔天,压的所有各派修士,尽皆喘不得粗气,只能细细的呼吸。 照日峰乃是七十二魔峰排名前十的所在,最兴盛的时候,有十万魔修,因为照日峰是神宗挑选魔苗的地方,每个拜入神宗的少年男女都在要在这里修行三年。 这三年修行,出类拔萃之辈,就被各洞府,各魔峰挑选了去,若是鲁钝之辈,就留在了照日峰,是做魔仆,还是被炼做什么邪门宝贝,那就是只有看命了。 照日峰峰主若是性情乖戾,甚至有人开放照日峰,允许神宗弟子去挑选炼制神魔的“灵材”。好多天资稍稍不够优秀,或者不够努力的年轻人,就这么被人挑走,炼成法宝,供人驱使,惨不堪言。 正因为照日峰有这般权力,故而历代峰主权柄极大,乃是神宗实权之辈。 王崇倒也并不觉得,这个神秘照日峰主有什么了不起,他一个正经道君门下弟子,如是猜测没错,便是阎魔天第一仙二代,对神宗这种破落户,当真缺乏感情。 经七大圣见王崇,一脸的淡定,倒是颇鼓励的一笑,说道:“你修行天魔斩业剑,便归入乱海门下,让他调教你本门功法吧!” 王崇答应了一声,却见乱海冲他招了招手,笑呵呵的说道:“且跟我去。”乱海带了王崇,回了自己的住处。 无妄魔宫,乃是天魔妄境所化,故而千折百回,宛如无穷迷宫,虽然没有天墟大魔君的万里魔城恢弘,但内中之广阔,实在不输给天墟魔城。 乱海所居的地方,是生生开辟出来的一处洞府,有无数奇异花草,只是这些花草,非是什么天地灵材,只是一些魔物扭曲。 乱海对王崇说道:“你在阎魔天怕也没得什么传承,本门有天魔正法四部,分别为:他化,玄都,紫极,业火!天魔斩业剑只是业火部的一门剑术!你欲在哪一部中打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化! 王崇毫不迟疑,答道:他化! 乱海笑吟吟的答道:“好!就传你玄都部魔功。” 王崇吃惊道:“乱海魔圣,我选的是他化部啊!” 乱海答道:“便告诉你魔门修行的第一关,就是破去——求不得!” “求而不能得,为人生八苦之一。我们修道之人,无不是追求无边伟力,破空飞升,自由自在,超脱凡俗之辈。但此等追求,却全不能得。我们纵然修成法力,但始终有比我们法力更高之辈。欲破空飞升,但从古至今,飞升之辈,若凤毛麟角。想要自由自在,却争斗无休无止,想要超脱凡俗,但却烦恼不尽……” “所以,你欲求他化,却不能得!” “此乃魔门正义!” 王崇若有所思,良久才说道:“玄都也好!” 乱海答道:“玄都自然是好。如今神宗有修士三十余人,却没有一个修行玄都部魔功,你来得最是正好。” 王崇偷着问道:“这是……玄都难修,所以找我做个试验不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天魔宗传承的,也算是他化部!紫极只怕跟魔极宗的紫府秘箓同源,那真是千万修不得!业火部我亦不知晓来历,但玄都部十成八九跟太上魔宗的离恨天书有些干系。天下魔门只有两个源头,真天魔和仙孽!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王崇心道:“若是如此,倒也可修得! 他想了一想,又复问道:“你为何让我选他化?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紫极不堪入目,业火层次略低,我会离恨天书! 王崇顿时就没得话说,让这破珠子装了一个微逼。 罗海扬手飞出一道光华,落在王崇身前,显化出来一本《玄都》,王崇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此法,乃是修成万里魔城之术。 缥缈天的天都大魔君和阎魔天的天墟大魔君都是此列。 只是这玄都妙法跟那些原天魔不同,开篇讲的就是万魔归法,炼魔成道之术。 魔门的修行境界,跟道门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魔门有天魔夺道之法,惯会从天魔身上炼出神通来。 神宗魔门的这一部玄都,便是以玄都之术为根基,炼化万魔,得成道法。和缥缈天的魔门,无数奇功秘法不同,神宗魔门讲究以简驭繁,只要得了根本道法,自然就能变化无穷,反而不讲究旁枝末节的法术。 乱海虽然没有修行神宗天魔四部之一的《玄都》,但毕竟神宗魔功同源,他又是魔门大圣,故而讲解起来,仍旧高屋建瓴,阐述幽微。 尤其是讲到玄都之术,最高深精妙处,忽然有五色天花,纷纷落下,十色霞光翻卷,更隐隐有天魔妙乐萦绕耳边,无穷香氛滋生。 乱海也十分惊讶,暗暗忖道:“我神宗之法,都说若是法传大圣,就有各种妙相纷呈。不光是讲法之人道行不凡,听法之人也有大缘法才行。我之前也给门徒讲法,却并无此异兆,难道这个叫做唐惊羽的小子,日后成就甚高?” 王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觉得自己如听仙乐,浑身生出飘飘飘之感,正觉得舒畅。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好玄妙的魔门妙法,当年我若是听得,只怕此道早成…… 过了一会儿,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算了,还是不能…… 王崇居然头一次,从这个破珠子的话语里,听出幽怨之意。 王崇稍稍存思,演练玄都妙法,不多时眼前就浮现一城,城中街巷纵横,有无数魔府,魔门,阵势,囚牢,魔台,魔宫……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悄悄把自己收来的万亩魔田,一座魔宫丢入进去,只听得轰然一声,这座魔城就暴增了千百倍。 无数黑魂鸦飞舞,两条冥蛇也盘绕其间,更有百万天魔真蝗密密麻麻,横行其间。 甚至王崇最近收伏的一些域外魔物,为了压制修为,都还没随手杀了,留存至今,现在也都在魔城中行走…… 正文 六七九、玄都 乱海愕然半晌,这才说道:“你果然是个修魔的种子!” 王崇讪讪的问道:“不过草草有些领悟,哪里算得什么?” 乱海瞧了他半天,这才缓缓说道:“本宗最鼎盛时,求玄都之法者,每年都少则有数百余,多则数千上万,但修成此法者,十年得一!”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也没觉得此法有甚艰难。” 乱海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拍死这小混蛋的念头。 玄都之法难不难?只看神宗如今有太乙十三,阳真二十余,但却一个修成玄都之术的也没有,便可知道艰难不艰难了。 神宗魔门三位魔君,有两位都是以玄都之法成就,由此更可见这门魔功的玄妙。 乱海不传王崇他化部,却改传玄都部,也不是什么教化他魔门第一关——求不得!而是觉得这小子没有传承,凭了残存的法诀,就能修炼至阳真,担心王崇日后成就太高,故而传了玄都之术。 这玄都之术虽然出过两位魔君,但修行起来,却常有关隘。 山海经是修行迟缓,但却没有什么阻难,玄都术却是进境甚快,但却忽然有险关平地而起,一旦卡住境界,就是数十年,数百年岁月蹉跎,蹉跎来去,就寿元尽了。 论难以修行,也不差山海经多少。 乱海就是想要用玄都之术阻路,让王崇卡一卡境界。 他却哪里晓得,王崇修行此法,并无任何难关,一蹴而就,踏入了玄都之门,直接就炼就了魔城。 魔城一成,玄都之术妙法纷呈,距离万魔归法已经不远,这是乱海都羡慕的境界。 王崇双手一合,那座魔城又复缩小成了斗大一粒,只是魔城之中的诸般魔物,都历历在目,栩栩如生,十分玄奇。 王崇忽然暗暗忖道:“若是把天魔幡和天魔灭仙剑,还有魔火金刀投入其中,又该是什么气象?” 王崇略略犹豫,没有在乱海面前,做出此等事儿。 他若是在乱海这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面前胡搞,只怕身份就遮瞒不住了。 乱海耐住性子,把玄都之术反复讲解了数遍,却见自己身外的五色天花,十色霞光,天魔妙乐,无穷香氛……尽数都转到了小贼魔的身上。 王崇一举一动,便有无边天魔妙相,宛如魔中至尊降世,而且诸般天魔妙相,还有全新变化,一道魔光翻涌,在王崇身边一绕。 小贼魔自己也惊讶,这一道魔光却不是他平生所修的任何一道魔光,色做清碧,品质至纯。 清碧魔光之中,隐隐有一狰狞魔相,只是观之不明,察之缥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毁了那魔相,那是你本命魔劫! 王崇心头惊骇,伸出手指一捅,指尖上金光隐隐,却是用上了天魔灭仙剑,只是一指就把魔相给崩碎了。 王崇指碎魔相,就听得身前的乱海,心头的演天珠一起幽幽叹息。 他也顾不得乱海,急忙问道:“怎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天魔元神的过了阳真第一难! 王崇顿时吃惊,叫道:“我并未有想如此!”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多想了,好生压制天魔元神的道行吧。 王崇抖了一抖身外魔光,稍稍瞑目了一会儿,起身对乱海说道:“谢过乱海魔圣传法。” 乱海叹息一声,答道:“居然这般就过了阳真第一难!你日后必然可中兴我神宗魔门,且去休息吧。” 王崇行了一礼,亦是有些怅然的离去。 王崇和演天珠相处了这么多年,自身什么情况,亦了如指掌,故而也明白,自己修魔,只怕必然是一路顺畅,势压天下,但肯定最后一关,要过不去。 所以演天珠才会拼命让他学道,道家法门虽然让他修为颇有阻碍,但最后一关却有生机。 只是王崇也不知道,魔道最后的一关,究竟是什么,为何演天珠惧怕无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想办法溜走吧! 王崇答道:“这天魔妄境是一十三位太乙境魔门大圣,二十余位阳真大修联手所设,我出不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能出去。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那就走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走。 王崇驾驭了遁光,悄然离开了无妄魔宫,施展天魔虚空法,按照演天珠的指点,不过半个时辰,居然真的闯出了天魔妄境。 王崇正心头欢喜,忽然听得无妄魔宫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可恼!居然是外天魔门,前来偷法!” 经七大圣伸手一拍,把身前的魔物打死,五指向虚空一抓,却没能把王崇抓出来,顿时就脸色一变,一反手就有无数烈焰金刀飞出,杀入虚空。 不得多时就在王崇的身后出现。 无数烈焰金刀紧追小贼魔,王崇也是惊骇,叫道:“怎就露馅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人家太乙大圣,也不是不会推算之术。何况,你那瞒天过海的法子,十分粗陋,瞒得一时,已经是侥幸。 王崇虽然未必斗得过太乙境的魔圣,但交个手还是不怕的,他反手一指,天魔灭仙剑飞出,煌煌剑光,用的还是最正宗的天魔斩业剑法。 清泓剑光和烈焰金刀硬拼了一记,王崇始终功力稍弱,天魔灭仙剑被激荡的反射了回来。 王崇也不收剑,只是把五指虚张,就有一座魔城浮现,把自己的天魔灭仙剑和追杀来的烈焰金刀一并收了,这才身子一晃,借助天魔虚空法遁入虚空。 待得经七大圣带了三位魔门大圣冲出无妄魔宫,却早就不见了王崇,他是真气的快疯掉了,自己堂堂神宗魔门的代门主,却被一个魔门小辈当面哄骗,甚至还从乱海手里从容骗了神宗天魔四部魔功的玄都术去。 这个丢脸,实在丢的太尽。。 就算当年,神宗破灭,都没有人魔门大圣,丢过这种脸面。 他催动魔法推算,想要找出来王崇,却哪里能够?眼瞧自己的发出的烈焰金刀,被对方用魔城收了,却怎么都算不出来,自己那一道法力,究竟落在何处! 正文 六八零、云仙子,且跟我上路吧 王崇脱离了无妄魔宫,双手虚虚一拉,他的玄都魔城就出现在掌心。 玄都魔城里,一头天魔灭仙剑正跟无数魔火金刀恶斗,每一道被击溃的烈焰金刀,都会被玄都魔城吞收,变成了玄都魔城的一部分。 “经七大圣的魔功好生厉害,只是这一道法术,我就需要消磨最少七八日。” 王崇这边感慨经七大圣道法深厚,却不知道,若是给这位神宗的代门主知道,小贼魔只需七日就能磨灭他的法术,包管会惊呆的魔心失守。 要知道,这位魔门大圣,曾凭此秘法,把魔气种入以为道门太乙大圣体内,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对方至今也未能驱除。 阳真境以下,更是随手就灭了,根本轮不到他们来运功驱除。 王崇这种奇葩中的奇葩,特例中的特例,经七大圣根本就不曾听闻,不曾见过。 王崇随手一指,自己的魔火金刀也飞入玄都魔城,这口魔火金刀落入其中,顿时生出玄妙变化,玄都魔城到处都生出烈焰,无数金刀在烈焰中出现,配合天魔灭仙剑围剿经七大圣的那一道法力。 王崇见此法有用,又复把天魔幡投入了玄都魔城,顿时有霸道魔光飞起,还包括了他参悟玄都术,练出来的那一道魔光。 王崇思忖片刻,一纵身,自己也跃入了这座魔城。 玄都魔城轰然一声震鸣,无数魔门秘法,一道道横空,整座魔城似乎都活了过来,在虚空中不断的扩张。 正巧不远的前方,有数十头魔物正自巡弋,忽然眼瞧一座魔城装来,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各自喷出幽暗黑气,想要抵挡这座魔城。 王崇根本就没感觉到有什么阻力,只是轻轻一撞,就把这些魔物一起撞死,尽收这群魔物的精血魔气。 “原来玄都术,是这般一回事儿!” 已经扩张至十余里的魔城一晃,又复恢复小贼魔的原貌,他微微掐指推算,对演天珠说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渡阳真第二难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些住了! 王崇叹息道:“这一次,也须怪不得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还是你惯爱作死! 王崇也没得话说,他伸手一抓,就有一个青衣女修出现,此时的王崇已经换了一身精纯道气,一身洗天经的浑厚修为,在域外虚空极为惹万魔瞩目。 青衣剑云素裳,只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云仙子!在下洗天派季观鹰,奉盟中之命,前来捉你!” 云素裳一脸的惊讶,她左顾右盼,却再也找不到什么魔门中人,心头不由得满是怀疑,只能柔声问道:“季观鹰道友,你是怎么寻得我?” 王崇毫不迟疑的答道:“一个自称云穹宵的人,把你扔了给我。此人……便是云仙子的父亲吧。” 云素裳顿时再无怀疑,认定了是自己父亲不忍,把自己救了出来。她沉默良久,被两人身上精纯道气吸引,有一股天魔冲了过来。 王崇在域外,天魔化身都是以魔功横行,本身都是魔气,自然不会招引魔物,但此时他以季观鹰的面目,就未免太过惹魔。 云素裳抓起了自己的青霓剑,淡淡说道:“且打退这一波魔物再说其他。” 王崇大手一挥,叫道:“何须!” 冲过来的魔物,被洗天经的法力一绞,顿时都失去了魔威,飘飘荡荡落入了王崇的袖中,过了片刻,小贼魔随手一挥,便有一股魔气喷出,内中无数魔物,尽数被绞碎。 云素裳也甚是惊讶,微微生出惊意,说道:“道友的洗天经,果然如传闻一般,深不可测,为天魔克星。” 王崇心道:“我自己就是魔中之魔,说什么天魔克星!” 他淡淡的说道:“云仙子,且跟我上路吧。” 云素裳轻挽云鬓,忽然反问道:“若是我不跟道友一同呢?” 王崇轻轻一笑,反问道:“阎魔天外,尽是天魔。云仙子想要去哪里?” 云素裳秀眉微蹙,按剑远眺,忽然说道:“我想离开此界!” 王崇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云仙子晋升太乙,或可有些希望,但凭你阳真境的修为,真还不够。” 云素裳怔仲片刻,喃喃自语道:“真的不够吗?” 王崇其实也不是,想要那云素裳如何,只是他以季观鹰的身份,也说不得许多闲话。 云素裳犹豫良久,这才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的说罢!季观鹰道友,你我齐名,今日我必然不会束手就擒,便让云素裳见识一番,贵派名传天下的洗天经吧。” 王崇冷笑道:“云仙子传自紫宵派的剑术,当然举世无双,精妙绝伦。只是有一件事……你须记得!” 云素裳凝神按剑,她也是惯经大敌之辈,既然已经放对,就要全神贯注,王崇所言,对她而言都是蛊惑人心,并不会生出探问究竟的心思。 只提防王崇忽然翻脸出手。 王崇张手飞出一道剑光,喝道:“某也是剑修。” 王崇把洗天剑发出,这口剑齐冰云一直都交付给他使用,王崇名义上,也真只有这一口飞剑,再无第二件法宝。 所以云素裳立刻就认出来,这是季观鹰名传太难下的洗天剑,当下也把青霓剑飞出,一白一青两道剑光,在虚空中交击,顿时厮杀的激烈。 若是纯以洗天经的功力,王崇还真胜不得云素裳,毕竟对方压了他多年,但王崇也并不想使用魔门功法,故而两人剑光一起,恶斗了千百招,两道剑光四处游走,居然拼了一个不分胜负。 王崇也甚惊讶,暗忖道:“倒是第一次跟青衣剑这等厉害的女修斗剑。我这洗天经也是出自灵池派的道法,洗天剑法也不弱峨眉任何一路上乘剑法,居然拾掇她不下。这紫宵派的底蕴,怕是也不差缥缈天的正魔十二大派。” 云素裳也一面运剑,一面暗暗忖道:“以前还真小觑了季观鹰,他这人的剑术,千锤百炼,几乎近道!纯以剑术而论,绝不在我之下。” 正文 六八一、云入袖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为何要跟她斗法?赶紧弄死。 王崇诧异问道:“不是要收个徒弟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也不是什么货都收。 王崇跟演天珠斗嘴几句,他还真是见到美貌女修,就想牵扯点关系,这是被演天珠各种教唆,养下的一点习惯。 演天珠忽然说,不要这种货色了,小贼魔就忽然恶上心头,暗忖道:“既然不用收徒,就杀了吧!” 虽然答应过紫宵派,不出手对付云素裳,但都撞上了,也没法留手。 王崇正要改换法术,忽然心头生出了警兆,抬头望去,果然那一只巨手又复抓了下来。 他忍不住骂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已经连续被这头魔君追杀了好多次,同时王崇也好奇,为什么自己换了一身道家法力,还会被追杀? 云素裳比王崇还不堪,一身阳真境的法力,被一股磅礴法力生生镇压,根本再也催动不来。 这位青衣剑正自震惊,心知必死,就被小贼魔伸手一拉,遁入了虚空。 王崇也没法使用魔门功法,故而这一次遁逃的稍显狼狈,好在多了一个云素裳,危急关头跟他双剑合璧,倒也破去了两次危机。 两人一番遁逃之后,远离了阎魔天,在王崇的引路下,闯入了一处天魔族群,那只大手这才消失。 云素裳瞧着气急败坏,一脸凶意的小贼魔,忽然放声大笑,叫道:“我一直都以为,洗天派的季观鹰是个极其孤傲的人,从来不苟言笑,还是头一次见到季观鹰真人如此失了仪态。” 从大魔君之辈手下逃脱,着实不易,小贼魔当真是出尽了手段,尤其是要顾着,不能被云素裳看破魔道的修为,故而这一次是加倍的狼狈。 王崇收敛了真气,冷冷反问道:“我们见过多次吗?” 云素裳忍着笑意答道:“见过七八十次总还有。我几次遇到你,都见你眼见也不扫人一眼。那副样子,总让人有朝你面门上,踹多几脚的冲动。” 王崇本来怒气冲冲,闻听此言,忍不住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居然如此讨人厌吗?” 云素裳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是极其讨人厌。你脸上差不多就写着,我就喜欢别人讨厌我,又奈何我不得的样子。” 这位平素也名声跟端方稳重沾边的云素裳仙子,却似乎甚是放肆,见王崇似乎还有些懵然,忍不住说道:“以季观鹰真人的人才,在各派年轻的仙子中,本该颇有名头,但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从未有女修爱慕?” 王崇仔细想了想,反问道:“我辈修士,不是该一心求道,无心情爱之事吗?” 他心底想的却是:“难道我没事儿就把小云儿唤入房中卿卿我我,被人看到了?” 云素裳抿嘴一笑,说道:“若是大家都一心求道,过得几年,几十年,咱么阎魔天的修士也就绝种了。” “我听几个相熟的师妹说,曾有人跟季观鹰真人略作暗示,得到的却是……季观鹰真人讲了一通,你看我修为多么高深,修行进境多么快?” “还有一次,我就不说谁人了,免得她下不来台。人家邀请你去门中做客,你倒是真去了,当场就跟她师祖辈的掌教结下交情,八拜为交!她……还得委屈唤你做小叔祖!当真什么绮念都没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操作好骚。 云素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遇如此大事,性情居然大变,滔滔不绝,说了好些王崇都不知道,但却跟他颇有关系的事儿。 小贼魔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阎魔天各派女修中,还有一个惯爱做叔叔的名头,说自己不管瞧多大年纪的女修,都一脸的“尔是个晚辈”的眼神。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做人好生失败。 王崇骂道:“我哪里失败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跟你说,老子当年……当年吧! 这破珠子当年了好久,忽然送了一道叹息,似乎心情很复杂。 王崇也不理演天珠,问道:“云仙子,我们脱离了退魔台的大阵,不合在外域争斗。斗剑的事儿,就不提了,不过你何去何从,须得给我一个准数。” 云素裳忽然歪头看了一眼,居然有些顽皮,问道:“如是我求你庇护,你会护着我吗?” 王崇想了一想,暗忖道:“阳真境的女修,收了来,多少好处?此事可以做得。就算暴露了,也没什么可怕,就弃了季观鹰这个身份,还有罗玄那一个化身呢!” 王崇一口答应道:“好!我洗天派就庇护仙子。不过你要加入我洗天派。” 云素裳答道:“好!” 王崇把衣袖抖开,说道:“既然如此,云仙子就请到我袖里来。” 云素裳也不迟疑,化为一道剑光,飞入了王崇的袖中。 小贼魔笼了一个美貌女仙,就寻路回去,他先跟自己的天魔元神变化的季观鹰汇合,又复在域外逗留了一月有余,这才飘飘然回了阎魔天。 他回到了自己的灵官院,就有郭怀玉前来传信,这位郭灵官一脸的苦笑,见到王崇就说道:“季观鹰道兄!你是真乖觉,早早的躲去了外天,不曾插手云素裳的事儿。如今紫宵派闹腾起来,也要退出盟中呢!” 王崇颇惊讶,问道:“这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郭怀玉说道:“谢寒山执事和好友山禅大师,去了一趟紫宵派,不知怎么就得了一件秘辛,举报给了盟中。” 王崇惊道:“他们去紫宵派作甚?” 小贼魔暗忖道:“这两个废物,改修丹鼎法,虽然有阳真境的修为,却连金丹还不如,去了紫宵派,万一人家动手,他们岂不是要大大的丢脸?” 郭怀玉叹息道:“他们也是想要立个功劳。结果也不知怎么,就发现了紫宵派包庇魔门余孽的证据,紫宵派说自己清清白白,若是盟中不给一个公道,就要退出盟中,结果就闹大了。” 正文 求个月票,今儿六更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百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六八二、季小鸟 王崇听得郭怀玉一通解释,整个人都方了。 他直接跟郭怀玉说道:“我再去天外巡天狩魔,这破事儿,他们自己玩吧!” 郭怀玉本待多解释几句,王崇已经点起了麾下的各派修士,直接离开了自己的灵官院,他这边刚引动退魔台的云光,就听得一个声音,淡淡喝道:“过来!” 王崇全身法力一个恍惚,居然再也驾驭不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迹象。 下一个瞬息,他就出现在一处空旷的退魔台上,这个退魔台没有任何建筑,显然并无修士驻扎,如今这上面,只有一个背影,语气颇为苍老。 王崇一个激灵,毫不犹豫的就拜倒在地,高喝道:“师父!” 却听得演庆真君淡淡说道:“你这具天魔元神,不能再提升修为了,为师此来,是要囚禁你百年,给道家元神让出机缘。” 王崇还未有多说一句,只觉得天地翻转,自己竟尔被禁锢在了退魔台上,这一座退魔台,又复被一股法力打破虚空,镶嵌到了虚空深处,跟外界再也不能沟通。 这是比洞天之术,还有跟更深邃奥妙的法术! 王崇呆愣半晌,却早就不见了演庆真君,他一脸苦笑的叫道:“师父!我这里不是一个人啊!” 王崇话音刚落,就发现罗玄分身也被一股法力送了过来,这下子,他天魔元神是再无任何魔识流落在外了,全部都被送了过来。 小贼魔抖了一抖,把这具分身收了,心下十分无奈,他大袖一挥,把云素裳放了出来。 云素裳见到王崇和空荡荡的退魔台,不由得微微吃惊,这位女修终究也是阳真境,只是片刻就发现,自己和王崇被人给禁锢了。 这一座退魔台已经很阎魔天割裂开来,独自自成天地,只是这一方天地极小,只有数里方圆! 她忍不住问问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一脸苦相,根本不做回答。 云素裳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细细思忖了一回,有些歉疚的说道:“是我连累了道友。” 王崇也还是不答。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甚至还有奖励。 王崇越是不答,云素裳就越是歉疚,几次想要跟王崇说话,陪尽了小心,但小贼魔心虚,所以故意拿乔起来,不但不理会她,反而瞑目打坐,神游六虚。 这忽忽就是数十年过去! 王崇暗暗计算时日,心头叹息道:“被囚禁此地,已经有八十余载,也不知道家元神修行如何?” 王崇这边刚暗暗念叨几句,云素裳就远远的招手,叫道:“季小鸟!快些过来!” 王崇一拂袖袍,走了过去,他和云素裳被强行拘禁此地数十年,关系早就亲密的不能更亲密了,甚至在云素裳的嘴里,还得了一个季小鸟的绰号。 比之梁漱玉的季吐奶,倒是颇文雅,也有野趣儿。 云素裳弄了一块干净的石板,下面用真火灼烧,上面已经用油脂擦了一遍,细心摆了一些切好的肉块,蘑菇,甚至还有一些阎魔天特产的蔬菜。 自从八十几年前,王崇勉强接受了云素裳的道歉,这位紫宵派的女修,就转为贤淑之风。她的法宝囊里藏有无数粮食,显然也曾想过游荡天外逃命的事儿,做下了甚多准备。 故而这几十年,王崇倒是没断了享受。 王崇一脸很想让人踹他几脚的不屑表情,大刺刺的坐在石板旁,看着云素裳帮他挤了一些天生极酸的果汁儿,充当酸醋,加了些酱油,切碎的一种阎魔天特产红色果实,口味辛辣,最合适佐餐,丢了一小碗。 这小贼魔才一脸勉为其难的模样,举箸开吃,还不住的挑嘴,让云素裳烤的更入味一些。 云素裳嫣然而笑,似乎也不觉得他这般挑剔,合该翻脸,果然把火头控制的略柔和了一些。 王崇正吃的畅快,忽然体内连震了四次,他心头骇然,叫道:“怎回事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可以松口气了。 王崇问道:“是我跟云素裳的奸情暴露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特么想哪里去了,是你道家元神过了六难,之前演庆真君应该是切断了感应,所以你天魔元神无法觉察,此时开了感应,你就有通鸣了。 王崇听说不是自己跟云素裳的事儿发了,放下心思,叫道:“师父!这是会放我出去了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看演庆的想法了,没准他打算把你关押到道家元神突破太乙境也不一定。 王崇甚是气结,叫道:“你就不能说些好坏?” 演天珠还未回答,云素裳见他脸色一直难看,去插了一句:“可是火候还差?” 王崇摇了摇头,忽然说道:“我们可能快要能出去了。” 云素裳柔柔一笑,说道:“便是出不去也很好。” 王崇心道:“哪里好了?” 他站起身来,忽然云气激荡,一个背影显了出来。 王崇心下欢喜,叫道:“师父!” 却听得苍老的声音叫道:“你再多呆几年!” 王崇不由得惊道:“真的要等道家元神太乙么?” 演庆真君淡淡答道:“为师就只是想凑个整数。你再呆十几年罢!” 王崇无奈,问道:“既然还要继续呆下去,师父此来又是为甚?”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玄机快要化道了!” 王崇还未想明白,玄机道人要化道,跟自己何干?就听得演庆真君语气平淡,毫无起伏的说道:“你跟他说:拜入我门下,做个徒孙,我许他道君,若是不肯……活活打死。” 王崇心头骇然,叫道:“我又出不去,如何跟玄机说?” 演庆真君背影敛去,一个放荡不羁的老道士被扔了进来,这老道士其实也不是相貌甚老,而是打扮的褴褛,见得王崇就叫道:“季观鹰!你害苦我了。” 云素裳只见一个背影出现,王崇就不见了,过了片刻,除了王崇之外,又复多了一个十分不羁的道士,抱着小贼魔痛哭流涕,心下十分不解。 正文 六八三、真法炼就太乙仙,灵光五气碎流年 王崇抬脚就想把玄机踹翻,只是玄机道人道行高过他一个境界,哪里是容易被踹到? 玄机道人一翻身坐在了地上,叫道:“我想要道君!” 王崇哼哼两声,说道:“我才是个阳真宝宝,管不到你道君?何况,我也把阴定休打死我。” 玄机道人哼哼道:“他只会打死演庆,不会在乎我们两个。” 王崇是真想沾染这破事儿,当年他也就是痛快的嘴儿,谁料的玄叶真去跟演庆兜搭了一脚,如果再把玄机弄成门徒,他都相信自己真有成就劫仙的一天,上天不是降下劫数,是直接降下一个阴定休来。 妥妥的作死。 云素裳也不认得玄机,在旁笑道:“你修为也不弱,为何要白莲花童子季观鹰为师?” 玄机道人这会,身上的气机还是金丹,云素裳也不识得他真正的修士,更不知道,为何忽然多了这么一个道士。 玄机道人瞧了一眼云素裳,忽然扯住了王崇,叫道:“也好!我就跟冰云说说,你是怎么纳了一个外室!” 王崇急了,心道:“这事儿怎么能跟小云儿说?”急忙叫道:“徒儿莫要乱说?” 云素裳却起了点心思,问道:“齐冰云是谁?” 玄机道人哼哼道:“是我徒孙,这小贼求亲了几次,我没许他。” 王崇心头骂道:“你亲手写的婚书孩子我手里……” 只是当着云素裳的面,王崇也不好说的这么清楚,只能恨道:“莫要败坏我名声。” 玄机道人还未搭话,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徒儿!你此时做的甚好!” 一转头玄机道人就不见了。 王崇甚是惆怅,暗暗忖道:“玄机居然也道君了!我还不知何时能够太乙。” 若是玄机道人在此,必然往他脸上狠踹一脚,骂他一句:“老子修道几千年?你特么才几年?能太乙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还惦记道君么?” 只是玄机道人并不能听到小贼魔的心声,故而也没有人踹他。 云素裳虽然心头对齐冰云的事儿,仍旧不能释怀,但却相信,以王崇这般性子,应该不会勾三搭四,何况……两人也没定什么名份。 云素裳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逼问此事。 王崇在玄机道人走后,又复坐在了石板边,闷头吃喝起来。云素裳也继续替他弄烤肉,自己却只吃浅浅几口,到了她这等修为,饮食原非必须。 王崇忽然叹了口气,云素裳忽然住了手,捧住了香腮,看了小贼魔一会儿,忽然露齿一笑,说道:“你当初被我压在下面,又没有很恼恨我?” 王崇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醒悟得云素裳说的是小天榜,淡淡答道:“我辈只求大道,区区浮名,有甚可想!” 云素裳又复问道:“可是,你为什么,好几次见到我,也从不说话,那般傲慢?” 王崇心道:“我能说是曾寄生过,所以不好意思照面吗?”他冷哼,答道:“我一个正经的修士,如何能见到美貌女仙,就去跟人兜搭?” 云素裳吃吃笑道:“你也觉得我美貌么?” 王崇忽然问道:“破珠子,怎么回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从没让你兜搭这女子。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正要说话,忽然心头微微一颤,一股力量传递了过来,逼得他修为节节拔升! 王崇骇然问道:“怎么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道家元神要破境界了! 王崇惊道:“不是才渡过六难么?怎么就立刻要证太乙?不会有道化之兆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呱噪! 王崇一脸惶急,云素裳也不知道,他怎么这几日就如此躁郁,伸手轻轻一拉,王崇就下意识的握住了云素裳的玉手,再也没有撒开。 吞海玄宗! 天光云影楼深处。 王崇望着煌煌天劫,还有在旁边“助威”,让天劫酷烈百倍的师父背影,忍不住叹息道:“怎么就直奔太乙了?” 演庆真君淡淡的说道:“谁知!” 王崇心道:“这是做师父该说的话吗?” 但是他也不能埋怨,只能双手一圈,飞出了六般法宝,都是太古五行气兵之列,先天五气所化。 王崇伸手一点,五气浑象圈第一个飞出,把周围百里之地,尽数化为先天五气的禁地,除了他自己驾驭的先天五气,再无任何异种气息能够存续。 渡过阳真六难,王崇的实力呈现指数暴增,现在他甚至觉得,自己遇上最弱的几个太乙,亦能击而杀之。 只是他面对了破境之劫,是永远都没法证实这一点了。 要么他渡过劫数,成为太乙境的大圣,要么他身死道消,世间再无王崇,都不会再有机会,去以阳真境的修为去斩一次太乙。 王崇这一百余年,在演庆真君的指点下,已经把山海经功法修炼至圆融无暇。 纵然这一次太乙天劫,猛烈无匹,远远超过之前的阳真之劫,王崇也并不畏惧。 他仰望天宇,却见无数雷光,色若银白,化为蛟龙之形,满空盘绕。 “就算这些雷光如何猛烈,我亦不惧!” “就是不知道,我会有什么道化之兆……” 太乙境的天劫,对王崇来说,也并不算什么,他更担心的是,自己会有什么道化之兆。 王崇双手虚抱,顿时有一股清华之气冲上九霄,一道雷光化为雷蛟,跟王崇发出了真气绞杀一处,顿时生出了五光异彩,雷蛟随即被吞没。 王崇稍稍吐了一口气,刚把这一股雷光吞吸化纳,就有第二股雷光落下。 王崇仍旧以先天五气,把这一道化蛟雷光吞噬,这是他早就定好的渡劫之方。 先以先天五气,炼化雷劫,虽然也会损耗真气,但也会让他以雷劫为补充。 晃眼十余道雷光次第轰落,王崇以山海经功力,一一消融,他渐感真气不济,饶是山海经法力雄浑为此界第一,但也承受不得如此猛烈劫数。 要知道,这劫数不光是他自己引发,旁边还站着一个道君呢! 有演庆真君的气息在,吸引的雷劫,足能把寻常太乙之辈轰成渣了。王崇若不是以山海经,修出了天下雄浑第一的功力,换一门道法,也早就被轰灭了。 “须得以灵池剑补益元气了,只是按照目前的劫数,灵池剑的天地元气,怕是过不得一半……还是另换一个法子。” 王崇的身子质气转化,此乃道家聚则成型,散则为气,变化无穷之妙术。化为一条白龙,冲霄而起,顿时把所有的雷光都引动,数十条雷光,化为蛟形,一起轰落下来。 虽然在师父面前,展露峨眉的道法,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王崇谅必演庆真君,早就知道小霹雳是谁,也就顾不得这些秘密了。 白龙化劫术一出,剑光冲霄,剑意化为白龙,鸣啸千里。 王崇也不动用灵池剑,施展五行神变之术,自身化为剑意白龙,跟无数天雷狠狠恶斗在一处。 忽忽小半个时辰过去。 王崇朗声长笑,剑光微微变化,身上竟尔生出了牵引之里,雷光落下,就化为一条雷龙,绕身飞转。 此乃峨眉秘传“九霄雷术!” 王崇学步当年的玄叶,要以峨眉秘法把雷劫之力,化纳为自身法力,突破劫数的时候,还能让功力突破瓶颈。 王崇拼力运使峨眉的两大秘法,跟雷光恶斗又复数个时辰,这才五指一挑,无数道雷光汇聚,化为一条纯白雷光,就如宛如最温顺的灵宠,绕身飞舞,被他以法力收降。 王崇刚刚喘息了一口气,还未劫数过了。 忽然就有漫天火光汇聚,火海之中,一头火麒麟咆哮,携带无穷天火,狠狠的撞击了下来,都没有给王崇任何反应的机会。 王崇也只能施展五行神变,以火克火,此等天劫,不合五行克制之术,化为同样一头火麒麟逆冲天空。 两头火麒麟恶斗了三日三夜,王崇这才重新化身人形,长啸一声,一掌拍碎了这头火麒麟。 小贼魔刚刚把满空劫火一收,就见无数清气,汇聚成滚天巨木,每一根都有千百丈长短,粗如房舍,一起砸落下来。 王崇亦只有催动玄功,化为一条青龙,张牙舞爪,跟这无边青天巨木恶斗在一处。 恶斗了一日一夜,王崇所化青龙已经是遍体鳞山,只能又复一变,化为一头青牛,左冲右突,又复恶斗半日,青牛也骨肉糜烂,只能又复化为一头青毛巨猿! 连续三变,王崇跟青木天劫恶斗了数日,终于打散了这一波天劫,却见满空黄气,化为一座山峰压下,顿时把青毛巨猿给压在下头,再起不能。 王崇挣扎了良久,忽然身子化气,变化成无数戊土真煌,啃食这座天劫神峰,不过七日夜就把天劫神峰啃食殆尽。 紧接着就有无边黑水弥漫,王崇的五行真气略略沾染,就有腐蚀之兆。 这天劫黑水厉害无比,王崇也知道五行神变已经不足持。只能随手一翻,落下一叶太乙莲叶舟,此乃他修习山海经,至阳真境,自证神通太古五行气兵炼就的神兵之一。 太乙莲叶舟在天劫黑水之中,随着怒浪翻涌上下,王崇同时还驾驭五气浑象圈,炼化天劫黑水。 虽然他的五气浑象圈,能够把一切异种元气,都化为先天五气,奈何天劫黑水厉害无比,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炼化一丝。 尽管如此,王崇也知道,自己应对的没差。 一面以太乙莲叶舟护身,一面催动五气浑象圈炼化天劫黑水。 这一劫过的最是艰苦,王崇足足熬了七个月,这才把最后一丝天劫黑水炼化。 连续渡过了雷劫,火劫,木劫,土劫,水劫,王崇已经筋疲力尽,但眼瞧天空衣衫,有无数白气弥漫,化为无穷神兵利器,纷纷落下,他也只能长啸一声,终于催动了灵池剑,跟最后的庚金神兵劫恶斗在一处。 也亏得他渡过天劫黑水的时候,趁机把雷劫和前头的三行天劫,落下的劫气尽数炼化,此时法力已经颇有增长,五行变化更趋精妙,这才经受的住无边神兵的攒刺。 王崇的剑术,那真是千锤百炼,又复经历几乎两百年以上的磨炼,直追当年的欧阳图和玄叶。 五口灵池剑翩然如电,跟庚金神兵劫恶斗了十余日,王崇已经击碎了最少十余口天劫神兵,炼化了少许庚金天劫之气。 此时他不光是自身真气已经消耗殆尽,就算是灵池剑内的真气,也都转挪出来,补充自身了。 除了借助无双剑术,拼斗的时候,趁机回气,恢复一点真气,再无其他手段。 王崇借助一口灵池剑护身,猛然一咬牙,探手从虚空中抓出了蛟王斧,狠狠斩向一头天劫神兵。这口天劫神兵轰然一声,被他斩碎,化为点点白光。 王崇随手一翻,灵池剑就把点点白光尽数收了。 他稍稍缓了一口真气,又复催动灵池剑,跟无数的天劫神兵恶斗一处。 此时的王崇,已经什么手段都用尽了,甚至就连峨眉各路秘传剑术,都已经尽数使了出来。 山海经的一切变化,都给他穷尽至矣! 此时的王崇,并没有觉察,他的身上,渐渐浮现到了一些符印,这些符印出现的悄无声息,渐渐连成一片。 王崇一剑撩空,忽然感觉到体内生出一股奇异的道力,这一剑扭曲蜿蜒,划破长空,生生把十余柄天劫神兵一起粉碎。 王崇随手翻转,以灵池剑收了这些天劫神兵粉碎,散落的点点白光,但是心底却生出了惊惧。 “须得快些渡过这一重劫数!” 王崇有心压制,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压制不住,剑光一出,那一股神秘的道力就附在剑光之上,就如呼吸一般,根本不由自主,天然而生。 剑光引这股道力横扫,顿时无数天劫神兵粉碎。 王崇稍稍迟疑,就不多犹豫,狂催这股道力,跟庚金神兵劫恶斗了又七个时辰,这才把所有天劫神兵悉数击碎。 天劫神兵粉碎,无数庚金劫气跟他的先天五气融汇,让王崇的道行不住的增长。 也吞吸了小半庚金劫气的灵池剑,竟然炼形质一转,又复多了炼质一次,如今已经是炼质六次,炼形四次的上品飞剑,剑光从四十余丈,暴涨为六七十丈,白光如电,品质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王崇等候良久,果然再无天劫落下,这才振奋精神,长笑道:“真法炼就太乙仙,灵光五气碎流年。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 “师父!弟子渡劫成功了。” 演庆真君的声音,淡淡,仍旧没有半分语气起伏,说道:“甚好!” 王崇稍稍动转身子,微微蹙眉,弹指飞出一道镜光术,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五道神符,这五道符印道力流转,那是无上大道,也是他身躯道化的征兆。 甚至也是山海经,修炼至第七卷——不周神山,北冥苦海! 天然生成的神通,号为先天五行神禁! 他渡过劫数,生出了五道先天五行神禁,这五道符印,便是五种天赋神通,亦是五种道化之力,如今这道化的征兆,还不算强烈,但随着日后功力日深,道化之力就会日益侵蚀躯体。 山海经修成的功力,已经是最为坦途,最能抗衡天道,但依旧免不了道化。 此乃天罡法的最大弱点,亦是最大的优势。 王崇体味这五道符印,过了良久,这才轻轻一拂长袖,把五道符印都遮掩了,印入了身躯之内,又复再对演庆真君拜了一拜。 演庆真君的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证道太乙,成就大圣,以后吞海玄宗,就是你为掌教了。为师要去了。” 王崇惊讶道:“师父要去哪里?”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自然是阎魔天!” 王崇有心想问,但却并不知道该问什么,毕竟他不在道君之境,也不知演庆真君遭遇什么难题。他有些预感,这位师尊的情况,也并不见得大好。 演庆真君伸手一指,喝道:“我的天光云影楼消失后,此地便是你的道场,你可以在此处立一处奇景,佑护我们这一脉的人。” 王崇答了一声,却听得一个沉沉的声音,喝道:“演庆师兄,请不要转身。” 演庆微微一震,随即说道:“灵昭!你还出不得来吗?” 那个声音叹息一声:“我怕是难过……” 金母元君的脸孔忽然出现,亦有些难过模样,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演庆真君探手抓了这一股气,淡淡说道:“金母有心了。” 王崇还未多说什么,就听得演庆真君喝道:“我去也!” 天光云影楼骤然不见。 原本的天光云影楼最后生活的演庆一脉弟子,忽然就发现自己平日所居的云楼,再也不复,一起落在空地上,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远在阎魔天的演庆真君,忽然侧了侧身子,露出了小半张脸孔,只是这半张脸孔诡异至极。 整个阎魔天几乎所有的修士,在同一瞬间,都微微侧颜,只是却没人知道,自己做了这个动作。 正文 六八四、婆娑神树 王崇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个浩大的声音,传荡天地:“演庆师兄传掌教之位与季观鹰!快来拜见掌教真人。” 发话之人正是灵昭威显真君! 王崇叹了口气,伸手一拍,自己的炼就的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功力,所化的一株神树便自出现。 这株神树并未扎根大地,而是化气生根,整个都悬浮半空,上半是枝干,叶茂繁盛,下半是根须,纠结无穷。 王崇把手一挥,原来居住天光云影楼的各位师兄弟,师姐妹,以及个人门下,都飞入了这株神树,自然开了无数树巢,树洞,把这些人吸纳。 王崇这番法力使出,露出太乙境大圣的修为,演庆这一脉的门人弟子,顿时都知道,为何是小师弟接了掌教之位。 从王崇的这株法力所化的婆娑神树之中,传出了数百道声音,一起恭贺王崇执掌门户。 王崇得了灵昭威显真君认可,诸位同门拜见,已经堂堂正正,算是吞海玄宗的掌教了。 他也未多说话,先去拜见了灵昭威显真君。 这位真君所化的无尽黑水,名为无生海,跟演庆真君的天光云影楼,金母元君的千岩竞秀阁并列为吞海玄宗的三大胜景。 如今演庆真君收了自己的天光云影楼,遁走去了阎魔天,王崇的婆娑神树就代替了自己师尊的天光云影楼,成为了三大胜景之一。 只是以王崇的功力,还远不如两位师门长辈。 他拜师甚久,金母元君的千岩竞秀阁去了多次,但灵昭威显真君的无生海却还是第一次来。 王崇到了无生海外,恭敬一礼,过得片刻,就听得一个声音,浩大绝伦,叫道:“你做了掌教,本门的传承,就由你执掌吧!” 从无生海中,飞出了一个铁盒,落入王崇手中。 王崇躬身一礼,静候片刻,知道灵昭威显真君没什么话说了,这才转身去拜见金母元君。 半路上,王崇揭开铁盒瞧了一眼,却见得两卷道书,还有三件法宝。道书他略略一翻,就知道其中一卷是本门的一十六门道法传承,另外一部却扉页上标注了,此乃吞海玄宗替三家门派保管的典籍,为此三派再起之根基! 这三家门派,王崇全不曾听闻,但每一家门派的道法,也不在当今正魔十二大派之下。 至于那三件法宝,王崇原也不曾听闻,但入手就知道,此必然是吞海玄宗最大的家底,每一件都是镇派级数的宝物。 只是眼瞧要到了千岩竞秀阁,王崇也不好继续研究宝贝,只能把铁盒收了,先落在千岩竞秀阁前头,这才一拱手,喝道:“季观鹰见过金母元君。” 一张巨脸忽然浮现,看了一会儿,浮现了一个笑容,淡淡说道:“你也还算不错。不愧我当年保下你,让你跟邀月一对!” “我也没得什么话可说,你执掌门户,我甚是放心,一应事情都自行处理,不用来问我和灵昭威显真君了。” 王崇想了一想,又复说道:“弟子欲改革制度,把门中优劣之辈分开,不堪入目之辈,送去大罗岛,让门中多些英才。” 王崇当然知道,吞海玄宗门人弟子有数万之众,乃是此界有数的大派,但也因为门人弟子太多,好多良莠不齐之辈。 王崇欲改革门规,把弟子们优劣两分,故而须金母元君同意。 至于灵昭威显真君,他有没有弟子,王崇都不知道,这位真君从来不离开无生海,也从没有人从里头出来过。也许是根本没有门徒,也许是门徒都在里头修行,王崇也不打算去跟这位长辈闲说此事。 金母元君答道:“这规矩你约束演庆师兄一脉便可,我这里不用你管。” 王崇微微躬身一礼,他倒也不强求,只是也明白金母元君这是拒绝了他一半。 好在金母元君本来,占了吞海玄宗不过十一,总共也没得几千人,就算不能纳入规矩,也不算什么影响。 回了自己的婆娑神树,王崇就把二十几位师兄师姐都叫了过来,他本来是最小的徒弟,虽然后来师兄们没了几个,可也还是最小。 大师兄唐胤,二师兄关莱,十师姐温媚,二十四师兄周寒都跟王崇比较相熟,如今二师兄关莱在接天关,他也没打算叫回来。 这些师兄师姐,见得王崇端坐主位,情绪各有不同,还是温媚爽朗,问道:“小师弟,你做了掌教,有甚规矩要说?” 王崇笑道:“还是温媚师姐知我!” “我欲改革门规,允许一部分天资不佳的门人,去大罗岛修行丹鼎法。剩下不愿意去大罗岛之辈,都要纳入考察。” “我欲设立六个堂口,以炼气,胎元,天罡,大衍,金丹,阳真六境划分,各请两三位师兄师姐主持,每一堂口都设下规矩,比如五十年不入天罡,便要开除身份,送去大罗岛。” “同时也要设一个丹鼎司,本门弟子出行,可以来丹鼎司挑选伴当。比如炼气胎元之辈,可以选几个天罡大衍为伴当。金丹之辈,可以选几个阳真为伴当,出门办事儿,便有些气派。” “亦要设一个法宝司,专职祭炼法宝,让本门弟子出游,不至于双手空空……” 王崇这些改变,倒也不是求更近一步,而是经此一番改革,吞海玄宗各种调动,本来执掌权柄的师兄师姐们,就都失去了对原来势力控制。 新的职务乃是他所任命,自然就归入他的掌控。 此也不过是寻常政坛小术,王崇也并未有亏待诸位师兄师姐,故而也没有遇到什么抗拒,不过半日,吞海玄宗就有了一番全新气象。 王崇仍旧让温媚平日,代替自己执掌吞海玄宗,虽然温媚不过排名第十,但其余诸人都不愿意沾染俗务,也没有温媚的本事,能够把吞海玄宗内数万人管理的妥妥当当。。 小贼魔做了这一切,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师兄师姐,且用心做事儿,我要出门去访友一回。” 王崇也不跟几个师兄师姐说,自己要去灵池派访友,架起遁光,摇摇摆摆的走了。 正文 六八五、压元真,斗圣手,霹雳惊虹 王崇是全身心的兴奋,他阳真境就想要来挑了圣手书生,只是那时候,被演庆真君给抓了起来,闭关苦修,根本没得机会。 如今道入太乙,他哪里害怕什么圣手书生? 什么太乙境第一大圣! 小贼魔怕他个鸟? 若是玄叶,王崇还畏惧几分,若是玄机,他也有几分忌惮,圣手书生,他是真的不惧。 一派五气飘飘,祥云袅袅,到了灵池派上空,王崇就喝道:“旧友季观鹰,来拜见圣手大圣。” 王崇这一句,蕴含无上法力,顿时就把闭关的圣手书生惊动。 他暗暗惊讶,叫道:“怎么这小贼也太乙了?这修行速度未免太过!” 圣手书生一顿足,飘然而起,见到王崇身披五气,足下玄光,果然是道入太乙之兆,忍不住叫道:“可是来寻仇?”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且把好友小霹雳白胜还来,他被困你灵空天域已经甚久。” 圣手书生眉头微蹙,却果然一拍,放开了灵空天域,已经被祭炼的七七八八,就差一口气的都御,急忙飞遁出来,见到王崇,不由得就是一愣,问道:“我已经被困千年了么?” 王崇笑道:“也不过就一百五六十年!” 都御道人惊骇莫名,喝道:“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才一百五六十年,就已经太乙?” 王崇乜眼说道:“跟你这种废物,没法解释,正常人如何按部就班的修行。” 都御气的要死,但却也不敢久留,他斗不过圣手,也斗不过现在的王崇,虽然同为太乙,但是他都被困多少年了?正是气息最衰败的时候,急忙化为一座魔山,横空一撞,就遁逃了去。 王崇也不拦阻他,只是伸手一招,一道白气飞出,化为了小霹雳白胜,冲着他躬身一礼,消散不见。 却是被王崇把第二元神收了。 圣手书生脸色微变,问道:“如此可能罢战!” 王崇笑道:“且再观一会儿风月!” 圣手书生心道:“观一会儿风月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毕竟也是太乙境的大圣,这点耐心还是有,过了七八个时辰,圣手书生暗暗推算了几回,忽然讶然叫道:“你却是在等元真?” 只听得天宇上,一声雷响,两道白光先后穿出来。 两股强横至极的气息,一起激荡,正是早先入了万里虹界去寻白虹剑的云都仙客和元真上人。 圣手书生急忙伸手一抓,灵空天域一横,要阻挡王崇出手,却见小贼魔笑嘻嘻的,揭开一个铁盒,取出了一物,望空一抛。 元真上人顿时就不见了。 王崇微微有几分笑意,一躬身说道:“季观鹰恩怨已了!不知圣手大圣有甚分说?” 云都仙客刚刚跟元真上人逃出了万里虹界,就见元真上人凭空被人拿了去,不由得恼怒十分,叫道:“小贼何干如此?” 这位长老修行的是西山风雨图和混元仙经,功力虽然不及圣手书生,也极厉害,双手一张,就有就一道金桥浮现,定住了天地元气。 王崇笑道:“果然要动手?” 他五气浑象圈一出,跟云都仙客的金桥各自争斗,天地元气就如滚水,沸沸扬扬,动荡不休。 修为稍次,比如阳真之辈,根本驾驭不得任何元气,施展不出来任何法术,太乙大圣斗法,酷烈如斯。 圣手书生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决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做事王崇跟云都仙客斗法。这小贼性子狠毒,若是被他杀了云大长老,灵池派还怎么重兴? 故而圣手书生伸手一抓,要把王崇困入灵空天域。 若是以前,王崇也没办法,毕竟灵池派的灵图经号称万法皆收。 但现在的小贼魔,却已经修行了混天斗胜法和界天经,前者号称万法皆破,后者若是兼修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能够跟灵池经一般,割划天宇,演化为一界。 王崇有心卖弄神通,大手一抓,虚空生震,把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直接打爆,让灵空天域在退出了百里,这才重整旗鼓冲了上来。 小贼魔一人赌斗两大太乙境。 五气浑象圈和云都仙客的金桥,争夺天地元气的统属。 施展混天斗胜法顶住了灵空天域,双方各展奇能,三位大圣恶斗半日,都斗出了真火,遁光越转越高,地水火风,天地风雷,犹如把小半天空煮沸,滚滚如潮,渐渐接近此界极限。 王崇笑道:“便要瞧一瞧,灵池派究竟有多少手段。” 云都仙客刚从万里虹界出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怒斥道:“我灵池派跟你有什么仇怨?居然打上门来?” 王崇笑道:“我跟小霹雳白胜,乃是至交好友。圣手书生去灭了峨眉本山,这算不算仇怨?我跟元真上人无冤无仇,他却图谋了我的飞剑,还派门下弟子,在我夫人渡阳真第一难的时候,故而来坏她道行,算不算仇怨?” “其余小小恩仇,也就罢了!” “但这些事儿,却如何忍得?如今我也证道太乙,不以师门来欺压你们灵池派,两位大圣合该高兴才是。” 圣手书生也颇有些无奈,叫道:“峨眉一脉,拿了我派的灵图,我去讨回来有什么不对?” 王崇笑道:“那灵图是我送的,因果就该归我。你们问我讨罢!” 圣手书生倒也不惧王崇,只是他跟小贼魔交手,打出天崩地裂的后果,也没得用,他是要振兴灵池派,不是要横扫天下。 “就算我和云都仙客师弟联手,杀了季观鹰,又如何应对吞海玄宗三位道君?任何一位道君出手,我灵池派都要完了。” 想到这里,圣手书生也只能忍住怒气,叫道:“我若是愿意赔礼呢?” 王崇笑道:“且把你灵池派的灵图都交出来,我便可退走。” 云都仙客大怒,叫道:“此乃我灵池派的根本,如何能给你?” 王崇也笑道:“若不断了你们灵池派的根,大家都结仇了,我如何能放过你们?你们日后发达了,又如何会放过吞海玄宗?” 正文 六八六、师父再上,徒儿有礼 三人话不投机,又复恶斗起来。 云都仙客和圣手书生,到了后来,也放开了手脚,再无顾忌,誓要打死小贼魔。 王崇虽然新入太乙,但功力雄浑,仍旧可成太乙境第一,又有五道符印,此乃他太乙境最大的凭仗,纵然是一个人独斗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却也怡然不惧。 王崇伸手一拍,把漫卷过来的灵空天域再次打崩,心头暗叫道:“这道法却也麻烦。不管打崩多少次,仍旧能重整旗鼓。除非是杀了圣手,不然这灵空天域谁也破不去,果然不愧是灵池派的镇派妙法。” “若非是有十余卷灵图都在玄叶道人手里,给他得全了灵图经,我还真未必能破去此人的道法。” 反而是兼修了混元仙经的云都仙客,因为所学的灵图经不全,威胁远远不如圣手书生,他有心先把这位云都仙客打死,但圣手书生也是惯经大敌,又丝毫不弱于他,把自己的师弟保护的老老实实。 双方恶斗了甚久,云都仙客心中吃惊,心道:“这小贼好生豪勇。若是单打独斗,我怕不是他对手。若是太乙境,以元真道友为五,我也就是二三十,这小贼怕是有七八十,跟圣手一般。” “这世上,太乙境无不怕被道化,怎么可能有人把道行推进到如此地步?我也不是不能把功力,推进到如此境界,只是我如是道行增进到圣手和这小贼的地步,只怕就要道化成一团混元仙光了。” 云都仙客虽然心生怯意,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故而也只能闷不做声,催动法力跟王崇恶斗。 圣手书生最是难过,他暗暗叫道:“我灵池派中兴,怎么如此不易?本门的三十六卷灵图找不回来,道法就不齐全,可峨眉罢战了本来至宝,就是不肯归还,我又能如何?” 他双手一划,也是斗出了真火,暗骂道:“凭你季观鹰如何凶顽,难道我圣手就怕了?” 三人翻翻滚滚,就从凌云渡,辗转斗到了东海上空。 王崇正鼓动法力,忽然心头微微一惊,一道清光冲起,把自己和圣手大圣,云都仙客一起笼罩了进去。 王崇施展混天斗胜法,想要打破这一处虚空,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撼不动这座洞府。 王崇出手尝试一次,便住了手,笑吟吟的也不多说话。 他曾经来过这里,知道这是西山风雨图的内部,只是小贼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惊动了这件仙府奇珍。 却听得一个老者,伸手拍了一记圣手,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怎么跟你师叔动手?” 这位须发皆白的仙灵,打了几记,圣手也不敢还手,只能惊疑不定,叫道:“老祖!怎么打我?”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打了圣手之后,就去揍云都仙客,云都仙客更不敢还手,只能偷眼瞧圣手书生,叫道:“这不是二老祖吗?” 圣手书生叫道:“西山风雨图的仙灵,就是二老祖的一道分念,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却还是认得我们,就是不知怎么,好像认的不全。” 王崇笑吟吟的躬身一拜,说道:“师父再上,徒儿有礼!”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捻须微笑,说道:“乖徒儿,你还知道来看为师,这两个都是你师侄儿,你快过来也见礼。岂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圣手书生,云都仙客,王崇三个人,一起面面相觑,圣手书生伸手指着王崇叫道:“这……明明是本派大敌。”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初让你喊爸爸,你不喊,结果弄个了师叔。要是当年你叫爸爸,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就要喊你隔壁王叔叔了!” 王崇骂道:“我才不要做什么隔壁王叔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 王崇想了一会儿,叫道:“师侄儿们!这就是西山风雨图,我可以借你们成道!” 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本来打死也不可能跟王崇叫什么师叔,但是听得此语,忍不住叹息一声,一起躬身一拜,喝道:“小师叔,某等有礼。” 小贼魔兴奋的,伸手摸了摸圣手书生的脑袋,又复摸了摸云都仙客的脑袋,从怀里摸出两件罡气之宝,也不知什么时候,在丹鼎门顺手拿的。 便是丹鼎门有名的水云烟! 递给了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笑呵呵的说道:“为叔的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两件宝贝,就当做见面礼了。” 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心底大骂:“我等好歹也是太乙境的大圣,弄一件罡气之宝糊弄我们?可见是野生的师侄儿,全不受待见。” 两位太乙境大圣,捏着鼻子,收了小贼魔这“见面礼”,都恨不得随手就扔了,他们是却这种宝贝的人吗? 王崇和圣手书生,云都仙客,一起躬身一拜。 西山风雨图的仙灵,忽然轻轻叹息,叫道:“你们去深海中找一找,我当年收了一条老龙做小畜,看管着我的家私。如今都送你们了。” 王崇急忙探手一抓,西山风雨图的仙灵被他抓住,法力一转就炼化了。 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反应不及小贼魔的快,同时也没想到,这一卷仙府奇珍,早年曾被西山仙人炼化,因为西山仙人出了大问题,故而这卷仙府奇珍也出了问题。 两人都太过尊重师门宝物和前辈的残念,居然没有抢得过小贼魔。 王崇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般容易,就把西山风雨图的仙灵炼化了,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明悟,暗暗忖道:“当年怕是有人搞鬼,非要让我撞上这件仙府奇珍,让灵池派不得中兴。” 王崇微微推算,他虽然道入太乙,但稍稍推算就知道,这件事非是他这般境界可以窥测,也只能放弃,对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说道:“虽然这西沙风雨图算是我的东西,但可以借你们使用,不过你们须得把灵图经借我观摩几日。以作交换。” 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这才取出了各自宝藏的灵图经,递给了王崇。 正文 六八七、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王崇怀里震动不休,却是久没有动静的回仙镜叫了起来:“把灵图经都给我。” 王崇想了一想,随手一塞,把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所赠的灵图都塞入了怀里。回仙镜倒也不愧是仙府奇珍,直接把这些灵图经收入,也不知它一面镜子,要这些宝贝何用。 王崇问道:“仙尊要此物作甚?”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老东西好歹是峨眉的镇派之宝,当然都送去给了玄叶! 王崇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心道:“当年玄叶差些就道化,按照破珠子所说,玄叶和欧阳图,其实都不得善终。玄叶最终没熬过去,欧阳图死在了万里虹界。后来我把从阿罗教所得的灵图经送给了欧阳图,玄叶才破劫成功,证道太乙。如今玄叶得全了灵图经,只怕道君有望!” 玄叶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若是他能化道,便是在道君之中,都是有数的厉害人物。虽然未必比得上当年他的师父阴定休,只怕也能够跟此界最厉害的几个道君媲美了。 有了玄叶这等厉害的道君,峨眉也不知道,该是何等风光。 回仙镜叫道:“这一桩买卖不亏吧?” 王崇笑道:“自然是不亏!” 这会儿他十成八九可以肯定,这些事儿,七八成是演天珠算计,至少也有三五分,是回仙镜插手其中。这件峨眉派的仙府奇珍,虽然看似容忍了他盗宝盗剑,允许他骗得峨眉道法,甚至在他代执掌峨眉的时候,还含糊其辞,让他做了暂代掌教。 但始终是峨眉的宝贝,这一番辗转腾挪,峨眉多了玄叶和欧阳图这两位厉害人物,玄德也能分身出玄胎天,玄机能分身去阎魔天。 峨眉不但未有吃亏,反而真正有了兴盛之兆。 道传三界,那是何等的兴盛? 回仙镜叫道:“把我送回峨眉本山,你仍旧让小霹雳去坐镇着!把沉海里的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都捞起来罢!” 王崇一笑答道:“也好!” 没了圣手书生的威胁,峨眉一脉,自然可以重立山门。虽然不知道玄叶和玄德,还有欧阳图何时归来,但经此磨难,白胜这峨眉掌教之位,是谁也撼不动了。 如今季观鹰是太乙境,小霹雳白胜,不久自然也能晋升太乙,有此修为道行,这掌教之位,自然稳固。 玄鹤那个金丹宝宝,王崇都不需要跟他解释,只是让小霹雳白胜看他一眼,这位峨眉排行第三的长老,就会自己乖乖把掌教之位还回来。 炼化了西山风雨图的仙灵,王崇便是这仙府奇珍的主人,他举手把三人都放了出来。并且把西山风雨图交给了圣手书生,这是两人做的交换,王崇倒也并不赖账。 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脸色极难看的喊了一声师叔,正要离去,王崇想起里曾遇到那头老龙的事儿,就重新把这件事儿说了一遍。 王崇此时已经知道,这必然是灵池派前辈,被后辈留下来振兴门派的东西,故而当初自己只有机缘遇见,却没机缘做主人。 云都仙客露出惊容,叫道:“果然是西山师叔祖的遗泽!” 圣手书生思忖良久,举手一礼,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认了师叔,也就不会悔改。道友也知道,结缘师门亦是正经道家传承。日后我们灵池派有甚事情,还请小师叔看在今日份上,出手援助。” 王崇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笑道:“自然!” 云都仙客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厚着脸皮求道:“还请师叔饶过元真,他如今也算是本派之人。” 王崇想了想,一举手,把元真上人放了出来。 元真上人虽然跟他有仇怨,但如今这位太乙大圣,也算是他晚辈了? 你就说…… 王崇一个做师叔的,怎好跟晚辈计较? 这位太乙境大圣也是憋屈,王崇刚一动手,就用吞海玄宗的镇派法宝收了他,就如吊打孩童,欺负的死死。元真上人兼修了灵池派的混元仙经,又在万里虹界修行百余年,也自觉道法大进,但遇到小贼魔,居然从原来的举手便可击败,变成了被人王崇反手击败。 虽然被放出来,元真上人瞧了一眼,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知道必然不是灵池派赢了,也只能叹息一声,正要走,却被王崇一招手,身不由己的留了下来。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把那九口白虹剑和定虹珠都给我,此事便算罢了。” 元真上人叹了口气,果然取出了九口白虹剑,还有三粒定虹珠,叫道:“这些都是我在万里虹界所得,就都给你了,还有一粒定虹珠,是纯阳大圣所赠,我要去还给他们,了断因果。” 王崇也不差一粒定虹珠,收了这些东西,便跟圣手书生,云都仙客,元真上人告辞。 元真上人在路上,问起来此战经过,却听得灵池派不但输了,而且以后自己都要成为王崇的“师侄儿”,不由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有些道心不稳。 元真上人瞧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脸上的尴尬,知道此事不假,也无可挽回,不由得老泪纵横,叫道:“这小贼……怎么就成了我们的师叔呢?此天道……难测啊!” 瞧着这这些人都走了,王崇这才轻轻叹息一声。 他脚踏云光,眺望虚空,忽然挑眉一笑,说道:“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大家好,我是王崇! 虽然此时眼前无人,但王崇知道,自己终于有胆量,亦有这本事,说出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尽管还差了一分,他尚不敢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说出来这一句。只是这日子也差别不远了。 大海之上,浩荡罡风,刚才王崇的那一句,似乎被海风鼓荡,又复还了回来,隐隐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念:“我是王崇,我是王崇,我是王崇……” 尽管王崇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象,大海并不能把自己喊出的话还了回来,仍旧忍不住微微生出异样。 正文 六八八、小两……孝敬爸爸的 王崇大袖一拂,激起劲浪千丈! 只是动念,便能让汪洋海啸,便是太乙之威! 他长长吟啸一声,一步就踏破虚空,连遁法都不需要用了。 虽然王崇还未必能纵横一界,但证道太乙,世间能奈何他的人物,也并不多了。 王崇再现身时,已经是另外一处大海,他伸手一抓,不多时就有一座洞府缓缓付出海面,六七十道遁光飞出,见到是王崇都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为首的玄鹤道人,躬身一礼,心有惊异的问道:“季观鹰道友,这却是为何?” 王崇背后走出了一人,笑道:“无他!季观鹰证道太乙,把我救了出来,我们峨眉也该去重建山门了。” 说话之人,正是“小霹雳白胜”。 峨眉众人面面相觑一阵,玄鹤道人自动退了一步,叫道:“恭迎掌教归来!” “小霹雳白胜”举手笑道:“走罢!” 几乎没有任何提及,玄鹤做过掌教的事儿,小霹雳白胜连眼神也不须,玄鹤就自动退位,众长老也没人异议,峨眉就重新归入“小霹雳白胜”之手。 甚至以前还有人,称呼代掌教,掌教师侄儿,但现在峨眉各位长老,已经只有一个称呼给“小霹雳白胜”,就是——掌教! 王崇目送自己的第二元神,带了峨眉一众长老,催动了小清虚洞天,向峨眉本山迤逦而去,只是轻轻一笑,并未有做任何动作,从头到尾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峨眉众人驾驭小清虚洞天,到了峨眉山,见原来的灵山胜景,却已经满目疮痍,不由得都心生难过。 好在如今灾劫过去,峨眉根基不失,还可以重建。 枯朽子凑近了王崇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季观鹰怎会如此快,就突破太乙,他不会是快道化了罢?” 王崇笑道:“季观鹰赌斗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镇压了元真上人,是堂堂正正大胜。” 枯朽子顿时明白,若是王崇快要道化,绝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功力,只怕连元真上人都打不过,比如血如来,就菜的一鸡! 王崇把小两一抛,喝道:“乖儿子,去弄座好看的山峰来。” 小两喷了喷霞光,一晃无踪,不多时,就又晃了回来,凭空抛下了一座山峰,挺拔秀丽,苍松翠柏无数。 玄鹤道人等峨眉长老,见到这座山峰,都不由得欣赏喜爱,一起叫道:“这座山峰,极合适咱们峨眉……” 话音未落,就有几道遁光飞起,见到王崇等人,骇然惊叫。 王崇见都是女修,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两喷了喷无数金霞,这么多年,它总算是多学了几个字:“小两……孝敬爸爸的……” 王崇这才注意到,这座山峰上,还有一座女庵,也不知是什么修行门派,一庵堂半是尼姑,也有带发修行的女子! “这孝心用错了地方啊!” 小两喷喷金霞,委屈巴拉的喷了一行字:“爸爸!%……&&不是喜欢尼姑吗?” 王崇差点就冲动了,想要当众抽死这个“乖儿子”,他大骂道:“老子何时喜欢过尼姑?再有胡说八道,封禁了你,再也不须见天光。” 小两委委屈屈的喷喷一堆字,好容易凑了一句:“错了……” 王崇刚觉得孺子可教,小两喷吐金霞就多了一行小字“可……小两弄来的¥&……&*,也有一半不是尼姑!” 王崇一抖袖袍,收了这件法宝,他环顾左右,见所有的长老们,各大弟子都是一脸的憋笑,什么掌教的尊严都没了。 心头恚怒,叫道:“这般蠢的法宝,果然就不是亲生!以后要多指挥它干活,少让它开口!” “你们是那一脉的弟子?” 王崇也不想更换山峰了,温和的问了一句。 一个美貌尼姑越众飞出,当胸一个稽首,叫道:“弟子是龙象庵云安!不知诸位仙长何门何派,为何要抢我龙象庵的山峰?” 王崇想了一回,说道:“我是峨眉派掌教,小霹雳白胜,因为遭逢大敌,被灵池派大敌毁了山门。如今大敌退去,我等回来重振山门,这座山峰是平白无故飞来,我等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云安尼姑顿时就惊呆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指责对方胡扯,好大一座山峰怎会凭空飞来? 王崇也不耐跟对方搭话,他大袖一挥,叫道:“这块地是我们峨眉的,山峰算是龙象庵的罢。但诸位要在此地修行,也要交些地税,若是不肯交,且请把山峰搬走。” 云安顿时抵挡不住,只能退回去,跟师门长辈商量,过了半个时辰,这个美貌的小尼姑才飞了起来,叫道:“峨眉掌教,你是前辈高人,不可不讲道理,这山峰不是我们龙象庵弄来。” 王崇点头答道:“我亦知道,所以只要诸位搬了去,我并不会问罪。” 云安一咬银牙,说道:“我们龙象庵愿意借出一半山峰,供峨眉暂居!” 王崇想了一想,对玄鹤道人说道:“你且去跟龙象庵签一份文书!就写上峨眉借地,龙象庵借半座山峰,租赁相抵,各不付钱,期限……就写个十年罢!” 王崇一抖袖袍,带了峨眉众人,去了龙象峰上,安置峨眉的洞天,重新建立五灵仙府。 玄鹤道人无可奈何,只能跟云安小尼姑一起,去龙象庵中商议此事。 龙象庵是佛家小派,自从中土之战,佛家门派几乎尽灭,龙象庵也没什么了得传承,只有一部佛经,最高就只能修炼到金身境,也就是天罡法的金丹境。 只是目前庵中并无修炼到如此境界之人,只有两位师太和云安小尼姑,才有大衍境的修为。 玄鹤道人好歹也是金丹境的宗师,气派非凡,龙象庵并不敢怠慢,两位庵中师太,一个叫做静安,一个叫做静云,把玄鹤道人迎入庵中,立刻奉茶。 玄鹤道人一个年迈老道士,被一群年轻,貌美的尼姑簇拥,左右都不自在,说道:“若是两位师太无有意见,我们签了文书,日后各不搅扰,各自修行岂不是安好!” 正文 六八九、自家剃个头 两位师太都是一心精修之辈,并不善讨价还价,当下就取了纸墨,写了契约,双方各自收执一份。 静安和静云心慕正道,见玄鹤道人是个有道的全真,就忍不住求问道“我龙象庵乃是下派,道法不全,已经许久无人成就金丹,不知道长可否指点迷津。” 玄鹤道人心道“我也不懂佛家法门,如何能指点迷津?” 老道士心头微微思忖,说道“却有一法名为丹鼎,可容易入金丹。” 静安和静云倒也听得丹鼎法之名,顿时就踌躇起来,云安小尼姑忍不住说道“那丹鼎法不成大道,如何好去学?” 玄鹤道人笑呵呵的说道“但也总是能够修成阳真的!若是不愿转修丹鼎法,倒也另有一条路,若是龙象庵愿意做峨眉下院,我可以传授些峨眉的入门道法。” 两位师太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叫道“龙象庵上下愿意!” 玄鹤道人也就是顺嘴,哪里料得龙象庵虽然有数十个尼姑,还有近百名带发出家的女修,其实都常年苦于修行法门不足,听说能做峨眉这等大派的下院,都欢喜之至。 峨眉只是修行门派,并未敬神拜佛的庙观,峨眉上下都是拜阴定休祖师,并无礼敬其他仙神。 以修行成仙为目标的门派,何来必要礼神拜佛? 所以峨眉会有白云大师这位尼姑,她是祖上信佛,出家后便改了做佛家打扮,以示敬祖,也非是拜佛祖。 玄鹤道人顿时就作难了,这等收下院的事儿,非是他可以决定。若是早个半日,他玄鹤老三,还是峨眉掌教,也就一言而决了,但现在小霹雳白胜归来,他连争执都没有,就退回了寻常长老,如何能有这般决断之权? 玄鹤道人沉吟片刻,说道“且让我跟掌教商议,再做回复!” 云安小尼姑也是心动,急忙说道“我愿意跟道长,一起去拜见拜掌教,分说此事。” 玄鹤道人沉吟片刻,就答了一声好! 玄鹤道人带了云安小尼姑,上了龙象峰,却见五灵仙府早就重设,景观跟旧日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原来峨眉南宗的一些楼阁。 玄鹤带了云安小尼姑,前去拜见“白胜”,王崇正在吩咐诸位长老,见得玄鹤道人带了个小尼姑,就笑道“莫不是三师伯又有收徒之意?” 玄鹤道人刚要说不是,王崇就叹息一声,说道“玄鹤师伯门下,就一个徒儿,不久前还被圣手书生打死,也是该收个徒儿了。我观这小尼姑,眉清目秀,跟玄鹤师伯很有些师徒缘分,此事我可以准了。” 玄鹤瞠目结舌,刚要辩驳,云安小尼姑就拜倒在地,叫道“云安拜见师尊!” 玄鹤道人也是意动,心道“这徒弟可比莫虎儿强盛太多!收了也罢!” 他仍旧把龙象庵欲做峨眉下院的事儿说了,王崇一摆手,答道“此等小事儿,三师伯做主便可,龙象庵既然愿意投靠我峨眉,就归三师伯管辖吧。本来此事应该是白云四师伯最好,她也是尼姑,只可惜……” 说到这里,王崇也没得话说。 如今白云和玄机,玄一,他的好几个小云儿,秦登仙,莫银铃都在阎魔天,应该是回不来了。 玄鹤收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王崇简单吩咐了一句,把此事揭过,就开始安排派中之事。 如今峨眉可也算是归了他,王崇当年曾许下削平金顶只豪言壮语,且不说峨眉原来的山门已经被圣手大圣毁去,如今山头是全新搬来,他现在就是峨眉的最大脸面,自家剃个头,也算是折过了。 峨眉这一脉的道法,各种飞剑法宝,如今都归他掌管,还有什么不知足? 王崇把门派之事,安排妥当,第二元神就去闭关了。 季观鹰这边,安置好了峨眉,就回去了大罗岛。 他闭关百余年,邀月夫人自然知道,只是几次回去,也不的见面,只能仍旧回大罗岛等候王崇出关。 邀月夫人其实也甚惦念情郎,只是演庆真君规矩严谨,说不让她见面小贼魔,就算去找师父金母元君都没得用。 好在修行之士,也耐得住寂寞。 水冰月又搬迁了来,没事儿两个好友走动,倒也日子闲淡。 这一日,邀月正要出门去访友,刚出了自己的流翠宫,就见一派清气,荡空而来。 邀月也是师出名门,暗叫一声道“又是哪位大圣来寻仇?” 她心头惊惧,也不敢去寻水冰月,免得给好友也招惹灾祸,但过不得多时,就见自己的好闺蜜,驾驭遁光而来,在她身边按落光华。 邀月夫人叫道“你何苦来?” 水冰月肃容道“你我一场至交,怎么能不来帮忙?” 两女各自放出护身的爆发,两道光华连在一处,不得多时,却见一个少年道人,驾乘五气而来,远远的就笑道“邀月姐姐,怎么如此剑拔弩张?” 小贼魔心底,想的却是“哪一个小云儿露了马脚?被有邀月姐姐知道,这是要教训我?呸呸!远在阎魔天,怎会露马脚?难道是韩嫣,梁漱玉,又或者红袖儿的事儿败露了?这却不甚好解释。” 王崇也是心头忐忑。 邀月夫人见得是爱郎归来,这才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却浮上了好些惊喜,叫道“你怎么……” 王崇笑道“突破太乙么?” “闭关太久,闲来生闷,就小做尝试,谁料的就真的破境了。” 水冰月在旁边,干脆就骂出声音来,叫道“小贼!这是炫耀么?气我也就罢了,也要把邀月气一气?” 王崇这才略觉不妥,心道“邀月姐姐面前,就不要说这些个。” 他遁光落下,对水冰月说道“今日归来,正好请水道友也来做客。” 水冰月倒是没得拒绝,她心头暗忖道“邀月这次,当真是捞着了宝贝。养个小情人,养到了太乙大圣,以后谁还敢招惹?” 邀月夫人也喜滋滋的,浑然忘记了,当年不让王崇晋升太乙的话。 jgwangshiyibeijiuzaiaiyebuhuitou 。 正文 六九零、家宴 王崇出关,他门下的弟子得了消息,都匆忙来拜见。 这些门徒见得自家师尊,已经晋升太乙,无不是心生敬仰。 小贼魔炼就六宝,除了五气浑象圈,蛟王斧,太乙莲叶舟之外,还有一件伞盖,放出之后,五气流霞垂落,威仪万千。他特意把此宝放出,照耀在头顶,顿时就显得与众不同了。别家太乙境的大圣,都没有这般风骚的五气流霞伞盖。 萧观音现在还在接天关,不曾回来。 王崇之前不敢让她回来,怕撞上水冰月,露了马脚,但如今小贼魔倒也不是很惧怕了,只是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也没把萧观音叫回来。 先是萧和尚,奚南,奚元,奚洛,极烈这几个亲徒弟,然后就是丹鼎门的阳真修士,如今百多年过去,丹鼎门已经养下了十二位阳真大修,此时飘飘过来拜见师尊,王崇也不能尽数认得。 至于风太岁,被王崇养在十仙图,如今却没跟这些师兄弟们见过,王崇想了一想,也都放了出来。 风太岁不过是寻常虎精,虽然修炼了一些重离子的道法,但重离子也是正传,故而只得天罡境,见得如此多的厉害修士,惊得不敢说话,躲在一边。 那八个虎崽倒是都化形了,变成八个俊逸飒爽的少年男女,见自家姑姑这般小心,也不敢放肆。 王崇心道:“我门下倒也好生兴旺!” 他呵呵一笑,说道:“如今我证道太乙,演庆师父就把吞海玄宗交托与我,做了本门掌教。我身为掌教,自然须有些努力,方不负师父看重,故而在门中做了一些改革。你们为我门下徒弟,不可乱我定的规矩,过几日都去吞海玄宗,找你们温媚师伯挂号!” 王崇瞧了一眼奚洛,笑道:“师父有个小玩意给你!” 他把定虹珠抛给了奚洛,又复看了一眼其余几个徒弟,就把第二枚定虹珠扔给了风太岁,并说道:“原本奚洛是小师妹,如今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太岁过来给诸位师兄师姐见礼。” 风太岁怯怯的过来,拜见了诸位师兄师姐,这才发现那十二个阳真修士,居然也都是师兄,不由得心头楞道:“我师父门下,果然都没有庸才。” 虽然丹鼎法修成阳真,实力较弱,但好歹也是阳真,阳真境的法力,尽数用得。 风太岁也知道,自己所修法力,跟几位师兄师姐不同,她绕了一圈,却被一个美貌的女孩儿拦住,笑盈盈的说道:“原来是小师妹,我也是妖怪出身,叫做巨玥儿,咱们合该多亲近。” 风太岁本来以为,就自己一个妖怪,还有些自惭形秽,忽然见得巨玥儿这么一个美貌的师姐,心头欢喜,叫道:“刚才怎么没见师姐?” 巨玥儿笑道:“我是拜师师母门下,跟你们不是一个师父,但你叫师姐,却是该当。” 风太岁瞧了一眼,王崇身边的邀月夫人和水冰月,问道:“哪一个是师母?” 巨玥儿吃吃一笑,急忙捂住了风太岁的小嘴,叫道:“师父身边的那个,便是你们的师母,我的师父邀月夫人,传白的却是师母的好友,叫做水冰月,亦是阳真大修。”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很快就聊的开心,混的厮熟。 王崇经年都不管门中的事儿,他的徒弟们也都懂事儿,几乎人人都能独当一面,比如萧观音,奚南,奚元,极烈都是其中翘楚。 萧观音在接天关,隐隐便可主持一方,奚南奚元执掌丹鼎门,也是好生兴旺,极烈的太明仙城,如今是海外有名的势力。 他手下那些阳真境的“亲徒弟”,原本就是出身们派的顶梁柱,几乎全都比王崇修炼年头更久,真用不着小贼魔去操心。 所以王崇稍稍说了门中改革的事儿,就任由门徒们去安排,并不多言。 邀月的流翠宫开了一场宴席,除了水冰月之外,都是两人的门徒,倒也颇有家宴的感觉。 酒席上,王崇有些歉疚的对邀月夫人说道:“本来在大罗岛,也甚清净,但如今我做了掌教,还在大罗岛就不成话了,须得回去门中。邀月姐姐搬过来也甚麻烦,但还是须得跟我一同归去。” 邀月当初是真觉得,自己得跟王崇一起,在大罗岛潜修,日子也算逍遥,真没想到,一晃眼这个弟弟就晋升了太乙,接了掌教。 虽然还得搬场,重新回去门中,却只是笑盈盈的说道:“也不算什么事儿。” 水冰月却有些懊恼,她忍不住说道:“我苦巴巴的从千花岛搬来大罗岛,你们两公母却要回去吞海玄宗逍遥了。我真是何苦来哉。” 王崇笑道:“以后水道友可以常去吞海玄宗做客,我可以在吞海玄宗为道友设一行宫。” 水冰月顿时意动。 她也不过是一寻常散修,虽然海外有些名气,如何跟吞海玄宗这等,位列三宗两派一府的道家巨擘相提并论?若是能够在吞海玄宗内有一别府,说出去当真脸上都有光彩。 尤其是,若是其他正道掌教,她也不好意思。 但王崇和邀月也算跟她多少年交情,尤其是邀月跟她,结识还在王崇之前,又是正经的掌教夫人,这般深厚的关系,却非寻常。 邀月夫人也是诚意邀请,说道:“水姐姐若不多来看我,我也颇闷,季观鹰他整日价闭关,我见他的日子,也没多几天。” 王崇顿时有些赫然,只能嘻嘻一笑,遮掩过去尴尬,他的确整日价不在邀月夫人身边,只是这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好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水冰月微微犹豫,便没有推拒,笑道:“就占你们两公母一个便宜。” 王崇和邀月夫人,同众门徒家宴的时候,都御道人已经遁出了虚空,不住的虚空挪移,直奔阎魔天。 这位位列十八魔子第一的魔门劫子,身上金莲花开花谢,无数金线游走,数十张面孔此生彼灭,更有为无数异兆频频,也不知道距离道化近一些,还是距离魔染近一些。 正文 六九零、家宴 都御道人恨苦抵御体内的异种魔气,一方面又身不由己,疯狂遁走虚空,他气的大吼道“你是谁?为何要魔染与我?” 王崇根本不做理会,只是不住的跟都御争斗。 他此时天魔元神不过阳真境,逊色了都御一个境界,但因为早有伏手,占了先机,都御道人纵然功力高深,却也驱逐不尽。 都御道人猛然身子一抖,化为万丈魔山,无数魔物飞舞,狠狠的撞入了一群天魔之中,不多时就把这群天魔染化,收归己用。 他借助魔染天魔,恢复了一些真气,但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那个魔识,居然又复扩张了,甚至还多分裂出数点魔识。 “此必然非是真天魔,乃是一个魔修,真天魔的天生神通,多只有一数种,绝无这般万花筒一般的千变万化。这点魔识的魔功变化,犹在我之上,难道是我十世转修,那一世的元灵不灭?” “绝非……这魔识狡诈至极,非是我本性。” 都御道人猛然探手一抓,抓住了一枚魔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狞笑着伸手一捏,将其捏碎。却忽然觉察这枚魔识跟困扰自己的不同,忽然背后一凉,一张脸孔突破了魔躯而去,居然是被人诱骗,失了一手。 都御道人怒不可遏,仍旧催动诸般道法,却只觉得十余点魔识,滑溜至极,自己无论怎么也圈之不定。 虚空晃荡,一晃就是数年,都御道人化为一座万魔山,正在虚空浮游,魔躯陷入沉睡,但魔识却跟王崇争斗的不死不休。 便在此时,一股强烈魔气升腾,一只大手狠狠的抓了下来。 都御道人被悚然惊醒,也来不及的遁逃,只能催动万魔山狠狠的一撞,在虚空之中,生出了层层皲裂,竟尔的虚空都震裂了。 虽然这只大手被都御强行撞碎,但都御道人也不好受,全身魔气竟尔驾驭不住,待得他略略回神,却发现自己又多了一部分魔躯,不受控制。 都御急忙催动魔识,却见亿万里之外,有一座大界,云光缭绕,云光之外是无数天魔,甚至魔君级的气息,都有十余股。 不由得心惊,叫道“这是哪里?怎撞入了此间?”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飘然冲出了阎魔天,剑光刚起,就有无穷魔劫诞生,但这道剑光只是一绕,就破尽魔劫。 剑光冲出百万里,又复有一道魔劫诞生,这道剑光仍旧是一绕,将之斩破,破劫数宛如破寻常敌人,丝毫也不见吃力。 连续有五道魔劫降临,都被这道剑光破去。 灿烂如纯金烈火的金光,看起来似乎道气煌煌,但都御道人去看的出来,毕竟他也是太乙境的大修,这道剑光魔气之纯,简直前所未见。 剑光横渡亿万里,一个少年飘然现身,未言先笑,叫道“没有演庆老师在身边,这魔劫当真好生容易。” 他冲着都御道人一礼,叫道“神渊派季观鹰,见过都御道友,你只道行,尽数归于我身,此乃定数,不要挣扎了。” 都御道人只觉得自己一身魔气,再也不受控制,心头骇然狂叫道“怎么这里也有个季观鹰?” 他一咬牙,拼了舍去一身道行,所有魔识一收,就想要震破万魔山,借之遁逃。 此处有无数域外魔物,只要花费些功夫,都御道人相信,自己轻易便能恢复一身魔功。 只是他魔识一转,却发现连魔识都不受控制,王崇笑呵呵的,一举手,都御道人所化的万魔山,就缩成一团,飘飘落在了他的玄都魔城之中。 收了都御道人,天魔元神身子一震,做歌曰三万里玄都城,五千仞万魔山。自是造化尤物,焉能籍乎人间! 轰然一声,撞破太乙之境! 都御道人被王崇收入玄都魔城,本来还待挣扎,忽然感应到王崇气息变化,晋升了太乙,不由得心生绝望,暗暗垂泪。 他此时被玄都魔城,镇压的动转不得,忽然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道“都御道人,可愿意做个小畜?为某看家护院?” 都御还未作答,就听得那声音欣欣然的说道“若是不愿意,也不甚要紧,我最多百年苦功,就能把你炼化,我辈修道人,原也不差这百年时光。” 都御道人骂道“这是人话吗?”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此乃魔化!” 都御道人一咬牙,喝道“也罢,我都御愿意!” 王崇笑道“且放开魔识,让我打下禁制!” 都御道人也知道,自己这一旦屈服,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若是苦苦抵抗百年,这百年之中,若是王崇出了什么事儿,他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都御亦知道,后者之渺茫,只怕比沧海桑田也不差多少了。 他狠狠道“就如你所愿!” 都御道人放开了魔识,王崇一口气打下了一百三十余道禁制,把个都御道人摆弄的不住的喊“一两道禁制就够了,十余来道禁制足足可以……五六十道禁制,就是道君也翻不得天去……” 到了最后,都御道人只有喘息,不住的想“这小贼何来精通如此多的魔门秘法?比自己十世转修,精通的魔功似乎还要多些。” 王崇晋升太乙境,收了都御道人,远远的望了一眼,不知有多少亿亿万万里的缥缈天,暗暗叹息一声,回去了阎魔天。 禁制两人的禁制刚开,王崇就孤身一人走了,把云素裳撇在那座退魔台上,让这位紫宵派的女修,心头微生惶恐,但总觉得王崇也不是那种人,绝不会撇下自己。 过了片刻,云素裳见一道流霞,万丈金光垂落,不由得惊了起来,还以为是哪位师门长辈来清理门户,但妙目仔细瞧时,却是“季观鹰”这冤家。 云素裳不由得心头震撼,又复吃惊,又复惊喜,问道“你刚才怎么走了,这却又是怎回事儿?” 王崇淡淡说道“憋了百年,禁制刚开,就忍不住去渡些劫难,顺带升了太乙。” 。 正文 六九一、自是造化尤物,焉能籍乎人间 都御道人恨苦抵御体内的异种魔气,一方面又身不由己,疯狂遁走虚空,他气的大吼道:“你是谁?为何要魔染与我?” 王崇根本不做理会,只是不住的跟都御争斗。 他此时天魔元神不过阳真境,逊色了都御一个境界,但因为早有伏手,占了先机,都御道人纵然功力高深,却也驱逐不尽。 都御道人猛然身子一抖,化为万丈魔山,无数魔物飞舞,狠狠的撞入了一群天魔之中,不多时就把这群天魔染化,收归己用。 他借助魔染天魔,恢复了一些真气,但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那个魔识,居然又复扩张了,甚至还多分裂出数点魔识。 “此必然非是真天魔,乃是一个魔修,真天魔的天生神通,多只有一数种,绝无这般万花筒一般的千变万化。这点魔识的魔功变化,犹在我之上,难道是我十世转修,那一世的元灵不灭?” “绝非……这魔识狡诈至极,非是我本性。” 都御道人猛然探手一抓,抓住了一枚魔识,正反五行逆空大阵狞笑着伸手一捏,将其捏碎。却忽然觉察这枚魔识跟困扰自己的不同,忽然背后一凉,一张脸孔突破了魔躯而去,居然是被人诱骗,失了一手。 都御道人怒不可遏,仍旧催动诸般道法,却只觉得十余点魔识,滑溜至极,自己无论怎么也圈之不定。 虚空晃荡,一晃就是数年,都御道人化为一座万魔山,正在虚空浮游,魔躯陷入沉睡,但魔识却跟王崇争斗的不死不休。 便在此时,一股强烈魔气升腾,一只大手狠狠的抓了下来。 都御道人被悚然惊醒,也来不及的遁逃,只能催动万魔山狠狠的一撞,在虚空之中,生出了层层皲裂,竟尔的虚空都震裂了。 虽然这只大手被都御强行撞碎,但都御道人也不好受,全身魔气竟尔驾驭不住,待得他略略回神,却发现自己又多了一部分魔躯,不受控制。 都御急忙催动魔识,却见亿万里之外,有一座大界,云光缭绕,云光之外是无数天魔,甚至魔君级的气息,都有十余股。 不由得心惊,叫道:“这是哪里?怎撞入了此间?”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飘然冲出了阎魔天,剑光刚起,就有无穷魔劫诞生,但这道剑光只是一绕,就破尽魔劫。 剑光冲出百万里,又复有一道魔劫诞生,这道剑光仍旧是一绕,将之斩破,破劫数宛如破寻常敌人,丝毫也不见吃力。 连续有五道魔劫降临,都被这道剑光破去。 灿烂如纯金烈火的金光,看起来似乎道气煌煌,但都御道人去看的出来,毕竟他也是太乙境的大修,这道剑光魔气之纯,简直前所未见。 剑光横渡亿万里,一个少年飘然现身,未言先笑,叫道:“没有演庆老师在身边,这魔劫当真好生容易。” 他冲着都御道人一礼,叫道:“神渊派季观鹰,见过都御道友,你只道行,尽数归于我身,此乃定数,不要挣扎了。” 都御道人只觉得自己一身魔气,再也不受控制,心头骇然狂叫道:“怎么这里也有个季观鹰?” 他一咬牙,拼了舍去一身道行,所有魔识一收,就想要震破万魔山,借之遁逃。 此处有无数域外魔物,只要花费些功夫,都御道人相信,自己轻易便能恢复一身魔功。 只是他魔识一转,却发现连魔识都不受控制,王崇笑呵呵的,一举手,都御道人所化的万魔山,就缩成一团,飘飘落在了他的玄都魔城之中。 收了都御道人,天魔元神身子一震,做歌曰:三万里玄都城,五千仞万魔山。自是造化尤物,焉能籍乎人间! 轰然一声,撞破太乙之境! 都御道人被王崇收入玄都魔城,本来还待挣扎,忽然感应到王崇气息变化,晋升了太乙,不由得心生绝望,暗暗垂泪。 他此时被玄都魔城,镇压的动转不得,忽然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道:“都御道人,可愿意做个小畜?为某看家护院?” 都御还未作答,就听得那声音欣欣然的说道:“若是不愿意,也不甚要紧,我最多百年苦功,就能把你炼化,我辈修道人,原也不差这百年时光。” 都御道人骂道:“这是人话吗?”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此乃魔化!” 都御道人一咬牙,喝道:“也罢,我都御愿意!” 王崇笑道:“且放开魔识,让我打下禁制!” 都御道人也知道,自己这一旦屈服,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若是苦苦抵抗百年,这百年之中,若是王崇出了什么事儿,他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都御亦知道,后者之渺茫,只怕比沧海桑田也不差多少了。 他狠狠道:“就如你所愿!” 都御道人放开了魔识,王崇一口气打下了一百三十余道禁制,把个都御道人摆弄的不住的喊:“一两道禁制就够了,十余来道禁制足足可以……五六十道禁制,就是道君也翻不得天去……” 到了最后,都御道人只有喘息,不住的想:“这小贼何来精通如此多的魔门秘法?比自己十世转修,精通的魔功似乎还要多些。” 王崇晋升太乙境,收了都御道人,远远的望了一眼,不知有多少亿亿万万里的缥缈天,暗暗叹息一声,回去了阎魔天。 禁制两人的禁制刚开,王崇就孤身一人走了,把云素裳撇在那座退魔台上,让这位紫宵派的女修,心头微生惶恐,但总觉得王崇也不是那种人,绝不会撇下自己。 过了片刻,云素裳见一道流霞,万丈金光垂落,不由得惊了起来,还以为是哪位师门长辈来清理门户,但妙目仔细瞧时,却是“季观鹰”这冤家。 云素裳不由得心头震撼,又复吃惊,又复惊喜,问道:“你刚才怎么走了,这却又是怎回事儿?” 王崇淡淡说道:“憋了百年,禁制刚开,就忍不住去渡些劫难,顺带升了太乙。” 正文 六九二、重归神渊,拜访紫宵 云素裳是真想打他! 云素裳也自问,是此界一等一的天才,甚至王崇上了小天榜之后,她也立刻突破境界,又复把小贼魔压了下去,几乎所有阎魔天的修士,都觉得她生出洗天派季观鹰一筹。 但如今她连阳真第一难都还没摸到契机,这小贼就直接渡了六难,成就太乙了。 修为须做不得假,王崇身外五气缭绕,洗天真气浩瀚,是货真价实的太乙境,虽然还未证就不死之身,但却已经堪称此界大佬了。 王崇见云素裳有些呆愣,忍不住说道:“开了禁制,你怎么不出去?” 云素裳又气又恼,叫道:“我还是戴罪之身,如何好现身?”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我去帮你分说,做个证明。” 云素裳根本不信,叫道:“你虽然是太乙境大圣,但我们紫宵派又不是没有太乙大圣,我们连道君都有,如何就能说信?” 王崇笑了一笑,躬身一拜,喝道:“师父再上,徒儿有礼。” 一个背影在云光之中出现,淡淡说道:“洗天派交给别人,重归我神渊派吧!” 王崇微微一礼,笑嘻嘻的,对云素裳说道:“你劳烦云仙子做洗天派的掌教,我要回去师门了。” 云素裳上一次,被演庆真君法力遮掩,还真没见到这位道君的真面目,此时期期艾艾,惊道:“你原来出身神渊派!” 王崇笑道:“我奉命重立洗天,峨眉,道极三派,故而暂时脱离师门。如今以我,演庆真君亲传弟子的身份,太乙境大圣的果位,去向紫宵派说一声,云仙子果然不是魔门奸细。你猜猜,他们肯不肯相信?” 云素裳喃喃自语,叫道:“必然是肯信啊!” 王崇伸手一指,足下就多了一条白气,仙光袅袅,烟霞灿烂,他又复伸手一指,头顶上就多了一件香云宝盖,五色祥云分护顶门,垂落流苏云霞。 小贼魔伸手一指,顿时有数盏天灯出现,此是道家元神一并送来,至于其他异兆,王崇也化不出来,便招呼云素裳,说道:“且跟我去紫宵!” 这五彩天灯,乃是太乙宗的大敕封灵神法炼就,每一盏天灯都是一尊灵神,若是积攒更多,便能演化周天灵神大阵! 威能不在此世间任何一座大阵之下。 王崇和都御各有一些手段,但两人各自也不过炼了两三盏,其中大多数还是王崇闭关的时候,丹鼎门弟子祭炼出来,如今两人合共起来,只有七盏五色天灯,但作为仪仗,却也足堪胜景了。 王崇把都御道人魔染,都御道人的一切手段,他此时都能尽数用出,小贼魔甚至想过,把都御道人扔出来,做个前驱,但又未免太招摇,又不甚好解释,此等太乙小畜哪里来? 所以也就只能作罢。 紫宵派乃是此界,仅次于演庆真君执掌的神渊派的大门派,虽然百年前,出了云素裳之事,但毕竟不能折动筋骨,如今紫宵派也出了几个人才,倒也并不曾落什么下风。 尤其是退魔盟很给颜面,并未追究,紫宵派如今上下,早就把云素裳的事儿,忘记的差不多了。 也就只有当你,仰慕云素裳的那些痴心男修,才会百年过去,兀自念念不忘,当年那个飒爽英姿的青衣剑。 王崇大驾光临,紫宵派并无一人,想到会跟云素裳有关,紫宵派也是大门派,故而很快就有一位太乙境的大圣,也摆开了鸾驾,由一头白鸾拉车,应了出来。 云素裳看的这位太乙境大圣,忍不住眼眶一红,从王崇身边出来,拜倒在地,叫道:“师父!素裳回来了。” 这位太乙境大圣,头戴凤冠,美目威严,训斥道:“你还晓得归来?不知道师父为你生了多少闲气!” 她一伸手,就要把云素裳抓回去,王崇急忙一抖洗天经的法力,一道白气如匹练,抵挡住了这位太乙境的大圣。 这位太乙境大圣脸色微变,叫道:“请道友先把我徒儿还来,再做分说!” 王崇笑道:“道友浴把徒儿唤回去,只需说一声就是,季某绝无阻拦之意。若是这般动手,我也不略作反应,岂不是折了面子?接下来就算想要和气,也没法缓和了。” 这位太乙境的大圣,心头担心微微落地,冲着云素裳一招手,云素裳急忙飞起,落在师父身边。 王崇这才打了一个稽首,说道:“我是洗天派季观鹰,当年为盟中指派,抓捕云素裳仙子之人。当初贵派有人曾托我,暂缓出手,如今百年过去,我也不算违背了誓言。” 这位太乙境大圣,惊疑不定,叫道:“当年是我托人,只是道友不过才入阳真,如何现在又是太乙境?你不是在域外跟天魔斗法失踪了吗?”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此事说来,甚是话长!” “我本来神渊派,演庆真君门下,为了重新扶助洗天,峨眉,道极三宗立派,这才暂别师门。我过了时限,请得云仙子,本想送归贵派,却被师尊捉住,让我闭关百年。” “就连云素裳仙子,都被迫跟我关押一起,渡过百年悠悠岁月……” 这位太乙境的大圣,俏脸顿时变色,忍不住就想骂人,心道:“演庆门下!怪不得这般张狂,什么被迫关押一起,渡过百年悠悠岁月……怕不是看上我的徒儿美貌,就使出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 “我须得给自家徒儿做主。” “只是百年都过了,只怕我素裳徒儿,可怜的什么亏都吃过了。此事我绝不肯善罢甘休……” 这位太乙境道圣,道号紫鸾! 也是性子酷烈的人物,最爱云素裳的这个徒弟,云素裳也给师父争气,她如何容忍小贼魔在面前糊弄鬼? 这位紫宵派道圣喝道:“这种无稽之言,莫要让我相信,道友究竟拿我徒儿如何?贫道心知肚明,且请还我一个公道!” 这道姑是真的性子烈,头顶上一道紫气落下,顿时就打散了王崇头顶上的香云宝盖。 正文 六九三、玄天紫气,诸色法身 “这道姑好凶!” 王崇用洗天经的法力一指,却没能散化紫鸾道圣的法力,不由得啧啧称奇。 “紫鸾道圣这紫气,有些好似我天符书修炼兜率金丹,炼就的兜率紫气,怪不得洗天经散化不得。” 紫宵派也是此界第二大派,派中所传道法,根本便是修炼玄天紫气,跟兜率紫气同一品阶,只是修行法门太过艰深,故而紫宵派目前也只有几位道圣和镇派的鸿离道君才有修成。 诸如云素裳,虽然也是紫宵派难得一见的天才,却还是无法修成玄天紫气。 紫鸾道圣冷笑一声,喝道:“季观鹰!你纵然是演庆门徒,又何曾见识过了本门的玄天紫气?洗天经不成,你换神渊派的道法罢!” 王崇微微思忖,笑道:“洗天经也未必不成。” 王崇这天魔元神,哪里来的山海经法力?他如今是太乙境的功力,就算想要重头修行,三年五载也不可能成就,毕竟此境界已经非是五识魔卷能够随意窥测了。 五识魔卷终究也有其极限。 王崇也只能把洗天经催运,飞出一道剑光和这位老道姑恶斗起来。 云素裳刚要劝说,就被紫鸾道圣随手一袖袍笼入,却是免得被王崇趁势夺了去。 王崇也是好笑,哪里了得云素裳的师父,就有如此燥烈? 两人斗法起来,他也懒得分说,何况这等误会,怕也不是言语所能解释,故而凝神对敌。 洗天经乃是灵池派秘传,虽然不如灵图经“灵图一出,万法皆收”却也颇玄妙,此时虽然有些不及紫宵派道法,但仗着他根底雄浑,却也并不畏惧。 两位太乙境的道圣,便在紫宵派门前斗法起来。 王崇运使剑法,却斩不动紫鸾道圣的玄天紫气,一时间也有些郁闷,暗忖道:“这老道姑实力只怕也只略逊圣手书生,只可惜我不能尽展天魔元神的本事,也没得用道家元神的手段,若不然绝不会斗的如此艰苦。” 紫鸾道圣却是惊骇,她可不是王崇这种,刚渡过六难,晋升太乙的大圣,她成就太乙已经有千余年了,虽然在此界还算是比较年轻的太乙境大圣,但好歹也炼就了不死之身。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欺负王崇,不过信手拈来,连太乙不死之身都不须动用,然后请鸿离道君出面,去神渊派问罪。 季观鹰掳掠了她徒儿,欺负到了一百年的事儿,怎么也不是轻易能够,就算是演庆真君,也不能不讲道理。 但紫鸾道圣却发现,这个小贼虽然功力不足,甚至修成的洗天经也不如自己的紫宵经厉害,但斗法手段多变,尤其是一手剑术,太过玄妙,居然硬撑住了。 紫鸾道圣心道:“反正也出手了,也就不要留手!” 她把身一摇,就放出了自己的炼就的不死之身,一头身披五彩斑斓紫气的鸾鸟,振翅高鸣,王崇顿时就觉得周身法力运转不动。 他微微骇异,心道:“这就是道家大圣炼就的不死之身吗?” 所谓道魔两家的不死之身,亦号为法身,其实并不一定是人身,诸色法身都有,神兽仙禽法身最为常见,铸就法宝之类也多有,也有人跟本体炼成一处,显化法身,就是三头六臂,四面八首,青面獠牙之类。 道魔两道家大圣的不死之身,便是自身大道的一部分,威能无穷,斗法的时候,却极少使用,因为有损道行。 王崇也没想到这老道姑连炼就的不死之身,紫鸾法身都使用了出来。 叫道:“紫鸾道圣!” “你若是再这般纠缠,也就莫怪我叫一声师父了。” 王崇是真气闷,若是在缥缈天,他道家元神,法力浑厚无双,就算打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两位大圣联手,都怡然不惧,大占上风。 若是在域外虚空,王崇使出玄都魔城,都御道人都挣扎不得,紫鸾道圣也不见得比都御强横多少,一样要被活活镇压。 但偏偏在阎魔天,他又没有道家元神的浑厚法力,又不好用天魔元神,只能用出来最后一招:“叫师父!” 小贼魔这边才开口,就有无数云光浮现,一个背影当空,缓缓问道:“叫我何事?” 紫鸾道圣正要讥讽,却忽然见得演庆真出来了,慌忙滚落车驾,拜倒地上,叫道:“演庆真君,你徒儿欺负了我徒儿,这件事你须得帮我们紫宵派做主。” 演庆乃是阎魔天第一真君,其余四位道君尽数算作他晚辈,故而才一现身,紫鸾道圣就不敢放肆,只能告状。 王崇无奈说道:“紫鸾道圣,我何曾欺负你徒儿?我就是师父囚困百年,连带云仙子也被困而已。” 紫鸾道圣如何肯信? 她指着王崇骂道:“你必然是欺负了我徒儿!还敢狡辩!在演庆真君面前,你须不能玩弄狡诈!” 演庆真君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 王崇顿时就方了,心道:“师父,你老人家要把话说清楚,什么事已至此?我做了什么事儿?明明是你老人家出手,把我两处元神都囚禁,好生闭关,我老老实实修炼,真的什么坏事儿都没有做!” 他肚内无数腹诽,但却不敢说话,只能听着演庆真君平平淡淡的说道:“就由我做主,替这乖戾徒儿求个亲吧!” 紫鸾道圣恨恨的说道:“此怨气难消!”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好歹也是个太乙,总不至于还有什更好的人选。” 紫鸾道圣心头一活,暗忖道:“倒也是!我徒儿嫁与太乙境的大圣,季观鹰又是演庆老祖的徒弟,瞧他进境如此之快,说不定日后道君有望!便是素裳有什么魔门的父亲,搁在这些身份之后,也不过是小事儿了。” 这位紫宵派大圣忍不住说道:“话虽如此,我还是要问过素裳,若是季观鹰是欺负了她,便是老祖的情面,我也不肯。” 演庆真君谈谈的说道:“若是云素裳不肯,我就让他去域外,斩杀十二头太乙境的魔尊作为赔罪。” 正文 六九四、小修罗场 天地间轰然一声,一道紫气排空,紫气之中,无数莲花朵朵,幻为一具虚影。 这虚影极淡,若有若无。 演庆真君忽然叹息一声,说道:“你也不用出来见我!你的道化又复严重了。” 紫气之中的莲花组成的虚影,微微躬身,说道:“老祖当面,鸿离怎能不来。此事我已经知道,素裳去洗天派,我并无意见。”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阎魔天再有三五位道君,我就能出手了。” 鸿离叹息一声,说道:“此界多赖老祖。” 这位紫宵派道君,只是虚虚一拜,莲花散去,紫气一收,便自退走。 演庆真君叹息一声,亦是消失不见。 紫鸾道圣如何不知道,这是两位老祖谋划,只能把云素裳放出,两师徒悄悄说了几句,便神色复杂的把徒儿交付给了王崇,说道:“你要好生照顾我这徒儿。她看着聪明,其实甚傻!” 云素裳满脸娇红,却也不吭声。 王崇沉吟良久,叹息一声是,说道:“我知道了,紫鸾道圣,此乃误会,我们就此揭过罢!” 王崇这会儿已经明白,云素裳怕不是有道君之望,所以演庆才会小小戏耍他一番,至于云素裳为何要去洗天派,也许是因为她的机缘。 修道之事,有许多难说。 也非是功行道法,也不见得有上乘传授,就能步步登高,有些时候,还要靠缘法。比如当初的佛圣儿,白了一个结缘的师父金蝉,比如玄叶得了自己的帮忙,就能道入太乙。 也比如鸷玄大圣,被人补了天,这都缘法,都是命数。 王崇携手了云素裳,跟紫鸾道圣当胸一礼,腾空而去,心头想的却是:“两个小云儿碰面,只怕要惹出事儿来,我须得搞些花样。” 他对云素裳说道:“此事虽然有我师父做主,紫鸾道圣也同意了,总是有些羞怯,不如你还回去那座退魔台,我先给你送些门人弟子,建设一座别府。” 云素裳那是多聪明伶俐? 她轻轻问道:“你还有别人吧?” 王崇急忙叫道:“洗天派绝对没有。” 他瞧云素裳轻轻浅笑,似乎也不嗔怒,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我若是辩解太多,反而显得人品太渣。” 云素裳似笑非笑,说道:“你直承其事,难道就不渣了?” 王崇心道:“此处距离紫宵派太近,若是说的翻脸,只怕要被素裳的娘家倾巢出来打。” 他把心一横,横渡虚空,竟直接出了阎魔天。 云素裳见他把自己带到了域外虚空,笑道:“可是要杀了小云儿灭口吗?” 王崇把洗天剑抛了过去,叹息道:“我就知道,自己免不了飞剑传心之苦。你来刺罢!” 云素裳持了洗天剑,恶狠狠的说道:“又刺不死你,刺来何用?” 王崇倒是实诚,叫道:“能消气也!” 云素裳当真恨不得给这小贼魔几剑,但抬了抬手,始终却舍不得,把洗天剑一收,喝道:“等我也太乙了,再刺你一个透心凉!” 王崇心道:“不好!早知道我把天魔灭仙剑扔过去,这洗天派可是冰云的聘礼,她暂时借我……” 王崇一个脑袋,有七八个大,欲待解释,却见云素裳收了洗天剑,轻捋秀发,说道:“回去罢!我也要见识一眼,那个人,才肯死心。” 王崇心头骂道:“都御小畜!还不出来救场!” 都御道人气哼哼的,叫道:“爱恨情仇是什么,杀了就是,若不想杀,就用强……哪里需要什么救场。” 王崇骂道:“莫要皮痒,小心我炼了你。” 都御道人不敢犟嘴,急忙施展魔功,先遁出千里,然后再辛辛苦苦飞回来,见到王崇和云素裳,一脸惊喜的叫道:“好一对鼎炉,道爷有福气了。” 催动了万魔山变化,就把两人笼罩在内。 王崇催促道:“快飞远一些!” 都御道人骂骂咧咧,飞出好远,王崇心道:“暂时躲了一劫!且跟素裳在外头飘荡几日,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日是一日,日来日来日日来……怕也就拖过去了。” 也不提王崇使了一个招数,先把眼前的麻烦搞定,他和云素裳联手对敌,两人此时当然就关系又复紧密。 王崇把遁光跟云素裳连在一处,不住的臭骂都御:“再把法力催动的猛烈一些,让我展露威风,我这边法力一出,你就要惨呼,衬托我的手段……” “都御小畜”骂骂咧咧,当真是大写的一个惨字,就印了在万魔山的上头。 都御道人也不熟悉阎魔天,他四处乱飞,见到天魔大群就冲上去,这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也是好容易才晋升,就被圣手书生镇压了百余年。 若不是王崇故意放他出来,只怕再有几年,他就被圣手书生给炼化了。 出来不久,就发现了被王崇魔染,一直也都没机会体验一下,太乙境的魔功法力,是如何强横,有多么威风,也一直都都没能恢复太乙境的巅峰。 可怜都御小畜,就不知道太乙境的时候,自己功力处于巅峰是什么滋味。 此时他跟王崇,云素裳,不过是一场假斗法,都御道人根本就不甚在乎,反正他也是小畜,王崇还能把自己打死了? 所以遇到天魔大群就狠撞进去,凭借万魔山的雄浑法力,把这些魔物一起吞吸到了万魔山里,然后一一炼化。 都御道人十世修行,不知道修炼过多少魔门秘法,实乃是魔门不世出的天才。 若非是遇上小贼魔,就凭他几百年就晋升太乙境,日后还有道君之望,除了应扬之外,当真无人可比。 此时他把一腔辈分,都化为了“饭量”,也不知道多少域外天魔遭殃。 万魔山连续吞了四大群天魔,总计数以十万头魔物,都御道人这才略略有些“饱满”的感觉,心道:“天见可怜,我终于知道,在太乙境,功力巅峰是什么滋味了。若是我在缥缈天,就能把功力提升至如此地步,圣手书生也未必就困的住我。” 正文 六九五、自家徒儿 晋升太乙,王崇的魔识就能一分数十,天魔元神陪着云素裳遨游天外。 此时早有一点魔识,落入阎魔天,直奔洗天派了。 “太乙境毕竟不同!” 王崇的道家元神是正经突破了太乙境,天魔元神是本身积蓄已足,又吞了都御的一身功力,这才晋升。 但是他的一点魔识所化的天魔分身,却只能有阳真境巅峰,毕竟是太乙境,分身想要臻至此境界,除非是天魔夺道一回,击杀一头太乙境的大魔尊,尽多其神通。 只是,若真击杀太乙境的魔尊,王崇就只会收入天魔元神,增进自身法力,绝不会分化出去了。 一道白气,落在洗天派! 王崇游目四顾,忽然有物是人非之感。 他闭关百年,洗天派已经迥非昔日,门徒已经扩张至二十余万,有四代门人,阳真境修士已经足足有七人,金丹过百。 就算是不修行丹鼎法之辈,也有百余,算是内门精英,虽然修行进境,比修习丹鼎法之辈迟缓,但却前途看佳。 因为连“罗玄”这具天魔分身都被演庆真君收了,洗天派当真算得群龙无首,还是峨眉出面,替他管束了起来,如今的洗天派,却是以齐冰云为暂代掌教。 王崇刚刚现身,就有一道剑光飞起,至王崇面前,剑光收敛,露出一张乍惊还喜的娇靥。 王崇笑吟吟的说道“我闭关了百年,如今已经渡过了阳真六难。” 齐冰云抿嘴一笑,说道“我如今也阳真了。” 王崇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梁漱玉,邀月姐姐,小云儿,小云儿都阳真了啊!” 王崇忽然又想道“只怕红袖儿,韩嫣,也距离阳真不远。” 王崇忽然有一种,自己手指头忙不过来的感觉。 王崇想了一回,没有补上一句“还顺带破了个境界!”毕竟这事儿已经说了两次,在邀月夫人和云素裳面前都说了,在齐冰云面前,再说一次,就十分腻烦。 王崇只是笑道“倒是要恭喜!” 王崇失踪百年,齐冰云也十分担心,虽然她问过玄机道人,玄机道人总说“这小贼保管无事。”仍旧不能释怀。 现在总算是再见到了王崇,齐冰云满腔都是欢喜,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儿,两人肩并肩的连了遁光,在洗天道观落下。 王崇也甚惊讶,叫道“你居然也把洗天经炼成了?” 齐冰云抿嘴一笑,说道“洗天剑法也练了一些。” 王崇想起那口洗天剑,还是云素裳手上,不敢再多纠缠这个问题,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一声。我师父演庆真君早有分身在此界,便是神渊派之掌教,本界第一老祖。” 齐冰云顿时吓了一跳,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问道“可是真的?” 王崇笑道“怎么不是真的?” “我也该带你去见见师父。毕竟这种事儿,总要让师父知道,我又不是拐带峨眉的人口,两边家长都要知情的。” 齐冰云晕生双颊,默然不语。 王崇稍稍感应了洗天道观的护山剑阵,轻叱一声,顿时有二三百道剑光腾空,其中有四五十道已经有一转,另有六七十道,或者炼质一次,或者炼形一次,数百道剑光夭矫灵动,已经颇具规模。 王崇瞧了一眼,笑道“玄机师伯还真是勤劳!” 王崇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小贼!你把我弄来做苦力,自己却偷出去快活,可有良知?” 王崇呵呵一笑,他还真有些心虚,不过他转念一想,忽然暗暗忖道“玄机道人明着叫他师伯,实际上已经算得我的徒儿,自家徒儿,辛苦一些算什么?” 王崇传了一道秘音过去,把个玄机道人气的要死,但却还真不能说什么。 玄机道人哼哼了几声,叫道“我这几年正在准备,既然你回来了,帮我一把!” 王崇惊讶道“你已经积蓄足够了么?” 玄机道人傲然说道“鸷玄都积蓄足够,我如何不能?也就是我换了师门,改修道法,不然天魔宗主如何轮到他坐。” 王崇嘿嘿一笑,补了一句,说道“也是,到时候,你去补天,也算机缘。” 玄机道人一道白光,现身出来,居然也把洗天经炼成了,峨眉门下,惯善兼修,王崇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玄机道人对齐冰云说道“我与他有些事儿……” 王崇挤眉弄眼,传了一道秘音“你去天外寻我!莫要在这里做火炬!” 玄机道人微微惊讶,倒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也好!就一扭身,消失的无影无影。” 只是半个时辰,玄机道人就在域外虚空,见到都御道人所化的万魔山,惊讶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分出一道化身,叫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也就是一不小心,就晋升了太乙。这点小事儿且不说了,我们来说正经事儿……” 王崇把跟云素裳的事儿,说了一遍,又复把扔在自己师父的头上,玄机道人却听得脑门崩起青筋,骂道“你管这种勾三搭四叫做正经事儿?” 王崇讪笑道“这不是,不甚好交代么?” 玄机道人骂道“这般正经事儿,你不用跟我说了,咱么来说说不太正经的事儿。你都太乙了,更能多助我一臂之力。” 王崇伸手一指,喝道“若是有甚需要,我还有个太乙境的小畜。” 都御道人骂道“不当人子!” 玄机道人瞧了一会儿,忽然笑道“都御!你转了几世?” 都御道人忍不住叫道“怎么?你前世曾认识我吗?” 玄机道人笑道“自然认得,魔极宗的劫子,我看着不顺眼,杀了好些个,最后剩你一个,你猜猜我我为何会放你?” 都御道人惊道“我们之间还有如此恩仇?你也不似良心发现,谁猜的着是为何放我?” 玄机道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杀的兴起,哪里想过饶人?是被阴定休老师捉住,他说……” “留一个给你师弟杀杀。” 正文 今天写不出来了 “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共有二十八重劫难衍生,这是天也要灭我……” 我冷冷一笑,对演天珠推算出来的结果不以为然。 我三岁被老师带入天心观,十八岁已经把天心观嫡传的五识魔卷修炼至大成,开了天魔五识,得魔极宗长老看重携入本宗,参修魔极宗无上天魔秘典《天魔万化玄变经》。 二十八岁度过长生劫,一年内便降服了域外天魔,炼就本命神魔,成为了魔门最年轻的魔主;三十岁之后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被誉为魔门六大正宗、十八别传、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外道,千年以降第一天才! 此后,我勇猛精进,两百年间,连破四境,三百二十岁晋升为魔门六大魔君之一,号为万化魔君。 为了再做突破,晋升魔门至高无上的天魔至境,我进入了万魔堂,取出太上魔宗的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得到了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之后,我苦修一百八十年,十日前魔功终至大成,成为当代魔门第一人,也是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 就在我三十三天注名,化生天魔的那一刻,却感应到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纵然天魔之身几乎不死不灭,却也被劫数所苦。 魔门至宝演天珠几次推算过去未来,仍旧呈现十死无生的局面,仅有的一线生机居然在过去不在将来。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掌,这一线生机根本就等若没有。 只是我从一介凡俗,一步一步修炼到天魔至境,心智坚毅无比,就算域外天魔也不能动摇分毫,又如何会为此动摇?纵然知道劫数临头,十死无生,劫劫连环,却也只有斩破虚妄,踏破生死,再无有一分退缩的心思。 我把演天珠收了起来,演天珠号称魔门五大至宝之一,能推演万事万物,尽管我也知道演天珠绝对不会出错,但仍旧抱了人定胜天的意志。 我眺望星河,良久才清喝一声:“徒儿!” 八道光华平地涌起,三男五女齐齐拜倒在我面前! 这八个人都是我的亲传弟子,修为最高的大弟子项情百年前就已经突破魔君之境,号为紫气魔君,堪称魔道巨擘。 其余六位弟子也都各有不凡修为,为魔门新一代的风云人物,每一个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覆雨翻云之手段,但凡出自我门下之辈从无弱者。 就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徒弟应宁儿因为入门太晚,拜师才十三年光景未能晋升魔主,但也早就进军六欲魔的层次。 应宁儿天份之高跟我当年几乎不相上下,还胜过了我的大徒弟项情,二十年内必然会度过长生之劫,只不过她未必愿意做魔门新一代的绝代天骄。 我瞧了一眼这八个徒儿,脸上微微露出了讥讽之色,八名弟子登时都噤若寒蝉,包括已经修至魔君的项情都微微抿起薄薄的嘴唇,神情肃穆,再不复紫气魔君“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的盖代风采。 项情百年前晋升魔君,成了魔门的紫气魔君,跟魔门其余五位魔君平起平坐,早就养成了堂皇大势。 据说有一次他跟人斗法,一身魔门紫阳魔气涌出笼罩了对手门派所在三座山峰,生生把对方山门封了九个月,直到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出手才从容退去。 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紫气含八方,垂袖笼三山”赞誉。而且还是道门的几个老家伙嘴里传出,这可比魔门自誉的名号要响亮多了。 此刻项情却半分气势也无,就如当年初拜师的时候,一派恭谨! 我这个大徒弟号为魔门第一美男子,但性子却跟我一般,除了追求魔门大道,对情爱恩怨一概不理,出身魔门却从无半个红粉知己,也没有收过任何一位鼎炉,古朴方正,甚至总让我恍惚间,时常以为他不是跟我修炼魔门真传,而是道门某一派老古董调教出来的道门玄种。 其余七个徒弟也都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都大气不敢不出,就算最为顽劣,自号魔门第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也不敢再有半分玩笑的神色。 我此番的劫数是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天劫人劫命劫一起发动。 换句话说,这些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我的人劫之一,若是按照魔门一贯的作派,就应该斩草除根,先绝了后患。 这八名弟子也知道我可能会采用这种暴烈的手段,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逃脱,我一声令下还是都乖乖的来了。 我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脸上冷笑不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此番为师劫数到了,但是我天心观的传承不能断绝,不管我能否过得此番劫数,从今日起,天心观的掌教就是项情了。” 大弟子项情微微抬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已经随手一指,一道黑光飞入了他的左眼瞳孔,低声喝道:“此乃魔门至高经卷《离恨天书》,待你前去再也无路的时候就瞧一瞧!” 项情微微一震,声音也略有了些颤抖,低声说道:“离恨天书乃是魔门三大至高经卷之一,本身亦有无穷妙用,师父抵御天劫也许有用,何必在这个时候赐予徒儿?” 我摆了摆手,项情不敢再多说话,我随即瞧了一眼二弟子风太岁,他本来出身妖族,给我收入门下,传授魔门大法,性情最是暴烈。 我随手把腰间的佩剑扯下,抛了过去,淡淡的说道:“太岁你性子暴烈,虽然修行的时候勇猛精进,但却更易受天魔蛊惑。这口九宸伏魔剑是我修道以来,亲自祭炼的第一件法宝,已经感应通灵,或可在有朝一日帮你斩却心魔。” 风太岁接过了九宸伏魔剑,微生哽咽,低头不语,我抚摸了一下他的大头,笑了一笑说道:“当初你入我门下还毛茸茸的一团手感甚佳,现在却再也没那种机会了。” 风太岁全身一震,低声说道:“弟子无日敢忘师父当初恩德!” 我没有再理会风太岁,瞧着三弟子萧观音,微生几分宠溺的说道:“你性子倔强,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害你,若是为师不在了,就多向大师兄和你四师弟求助罢!” 我随手把一个乾坤袋扔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为师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个口袋了,别说做师父的没给徒弟留点好东西。” 萧观音性子素绝,就算当初父母和全家被瀚海魔盗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她也没有落过半滴眼泪。 只是在修道有成之后,历时三年,把瀚海魔盗数千人全数活捉,用魔门法术活生生的折磨了十年,这才一一炼魂抽魄祭炼了一杆离魂幡,为的就是能够时时折磨这些灭门的仇家,但此时萧观音眼眶却微微红晕,泫然欲泣,再无平素清冷之姿。 我瞧了一眼自己最无赖的四弟子凌飞,笑了一笑说道:“我门下八个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要记得多照顾几个师弟妹,也莫要让你三师姐吃亏。” 凌飞笑了一笑,说道:“师父乃是当代魔门唯一的无上天魔,若是渡过劫数,魔威横扫天下,谁人敢招惹我们这些弟子?弟子还是预祝师父大功告成,万劫永寿,魔极天地,亘古无敌吧!” 凌飞平时态度活泼,号称魔门第一无赖,此时虽然说笑,却十分之勉强,只是强撑着笑容。 我伸手一指一道白光飞落凌飞的眉心,淡淡说道:“我本是魔门旁支天心观的弟子,但修为有成之后,却被六大正宗之一魔极宗收入门下,这是魔极宗的天魔舍利。你得了此物,就算是魔极宗的下一代掌教了。” 凌飞大吃一惊,伸手一拂,眉心猛然显出一道竖痕,一粒白森森的骨珠在竖痕中显出,宛如一颗眼珠睥睨天下。 我嘿然一笑说道:“天魔舍利是魔门五大至宝之一,来历神秘无比,历代魔极宗的掌教,长老,以及各位弟子,只要不是横死,都会在濒死前把毕生修为灌注到天魔舍利中,论起杀伐之力,天魔舍利为魔门第一。你把魔门五大魔君都得罪遍了,若没有此物,凭你小子闯下的各种大祸,为师去后,只怕无人能护得住你,就连你大师兄都不成,为师我已经用不到此物,就便宜你小子了。” 凌飞迟疑半晌,这才溃然说道:“弟子谢过师尊。”一向惫赖的他居然微有哽咽,可见心情之激荡。 我叮嘱完了这四大弟子之后,对剩下的四个弟子也就没什么耐心,对五弟子粱庸,六弟子朱红袖,七弟子龙吉吉说道:“你们这就回去太上魔宗吧!我这里已经用你们不着。本来你们便是我抢夺来的徒弟,如今我劫数临头,自身难保,你们哪里来,便哪里走!”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这三个女徒弟,其实并不算是我的真传弟子,她们三人原本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女弟子。 太上魔宗跟我出身的魔极宗各执魔门之牛耳,坐拥万魔堂,更有魔门五大至宝之一的天魔离光尺镇压门派,所传《离恨天书》是魔门仅有的三卷能够晋升无上天魔的典籍,实力犹在我出身的魔极宗之上,远远压过了其余四宗。 我成就魔君之后,闯入万魔堂,跟太上魔宗的九渊魔君赌斗了三场,把他最出色的三名女弟子赢了过来。 我们本来约定连赌十场,结果九渊魔君输了三场之后,就宁肯把万魔堂输给我,也不肯再赌下去了。 粱庸,朱红袖,龙吉吉虽然也得我指点,各自突破本身境界,但跟我感情却不算深厚,远不如我真正的四名真传弟子,说不定心里还特别恨我。 若是我没有出事儿,她们自然只是魔极宗的弟子,再也翻不出天去,但我此时自身难保,这三个女徒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粱庸微微抬头一双美眸中不见半分感情,低声说道:“弟子预祝恩师破劫成魔,飞升三十三天!” 她说完了这句话,一顿足就化为魔光冲霄,须臾就走的不见影踪。 粱庸本来有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做梁漱玉!容貌亦是绝艳,是魔门六大正宗有名的美人儿,更是九渊魔君的亲自挑选的大弟子。 她在太上魔宗的地位就如我的大徒儿项情一般,天份资质才情也不下于项情,甚至就连性子也跟我大弟子项情十分相近,舍魔道之外,再无他物。 梁庸被我抢到了魔极宗之后,就换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平时更好以男装打扮,并故意把容颜用魔功变化的跟男子一般无二。这个女弟子从不曾反抗过我这个师尊,也绝无半分迎合,循规蹈矩,宛如泥雕木塑,但我知道她内心必然有一股傲气不曾被真个磨灭。 这个五弟子临走的时候,终于展露了几分当年名唤梁漱玉,身为太上魔宗大弟子时候的绝代风范。 朱红袖和龙吉吉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一咬银牙,亦恭祝我破劫成魔,便自驾驭遁光飞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 若是没有被我抢到魔极宗,她们本来也是太上魔宗最出色的弟子,未来未必没有晋升魔君,甚至接掌万魔堂的机会。 她们两人看着项情一步一步晋升魔君,梁庸被压制得数十年修为止步不前,自身的前路也被断去,未来成就有其极限,若说是心头无恨,绝没人肯信。 我目送这三位女弟子离开,最后才瞧着最小的徒儿应宁儿,嘿嘿一笑,说道:“你也回峨眉派吧!我跟你父亲斗了大半辈子,还把他的独生女儿抢夺来做徒弟,让你修炼了一身魔功,但始终在最关键上头输了他一招。他如今已经飞升三十三天,我却要面临十死无生的劫数,是他胜过我了。” 应宁儿咬了咬牙,低低的说了一声:“弟子谢过恩师!”随手捏了一道早就藏在衣袖中的符箓,化为一道青光飞走。 我抬头望了一会儿,待得再也见不到这个最小的徒弟,这才一挥衣袖,喝道:“你们也去罢!”项情,风太岁,萧观音和凌飞各自叩首百拜,步行了百余步以示恭谨,这才恋恋不舍的驾驭了遁光飞走。 待得八名弟子尽数离去,我这才轻叹一声,随手一招,有三件法宝浮现绕身环飞。 我在成为魔君之后,用巧取豪夺的手段先后把魔门五大至宝的中的两件得在了手里,那就是天魔舍利和演天珠。 前者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本该就由我执掌,后者得自乾坤道,是乾坤道的镇派之宝,只是乾坤宗没遮拦人物,抗拒不得我的魔威,保不住这件镇宗的宝物。 我成就无上天魔之后,不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开口,魔门其余的宗派就乖乖的把魔门五大至宝的另外三件天魔离光尺,大自在天魔幡,浑天魔鉴奉送了上来请我“雅鉴”,魔门五大至宝尽数归于我手。 魔门五大至宝都非是尘世之物,来自虚无缥缈的三十三天之外,每一件都神妙莫测,各有不凡功用。 《浑天魔鉴》能号令万魔,最善召唤域外天魔,是混天道的镇派宝物,我现在天劫人劫命劫连环,自是不会将它带在身边。此物带在身边,若是再把无穷天魔招来,我渡劫都不用考虑了,只须考虑怎么能死的痛快。 这件至宝被我镇压在万魔堂最深处,绝造不了反。 至于天魔舍利,此物汲取了魔极宗历代数千上万修士的功力精萃,也融汇了无数魔极宗修士的濒死魔念,至邪至极,平时我自可镇压。在我渡劫的时候,天魔舍利却非但不是什么助力,更极有可能反噬主人,故而我才把赐给了四弟子凌飞。 有凌飞这个新主人镇压,天魔舍利对我此番渡劫再无干扰。 剩下三件魔门至宝,演天珠来历神秘,善于推演万事万物,是一件辅佐之宝,都传说它内蕴一道魔门至高法诀,但却从无人能够窥破,只能用自身魔法驱使其推演吉凶祸福。 演天珠虽然不能用来斗法之外,可我还要借助它来寻找劫数中的生机,万万缺之不得。 大自在天魔幡,天魔离光尺来历更为诡异,分别为天魔宗和太上魔宗执掌。 这两件天魔至宝,本身已是绝世的杀伐之器,各具不同威力,魔门两大至高经卷《自在天魔经》和《离恨天书》就烙印在两件至宝之上,任何修炼者两大魔门经卷之辈,就等若在以毕生修为祭炼这两件至宝,威力无穷,乃是我度劫的两大依靠。 天魔宗虽然是魔门六大正宗之一,但却人才凋零,比魔极宗和太上魔宗都弱了一头,连九渊魔君都保不住天魔离光尺,天魔宗就更落寞了。 太上魔宗历代宗主野心勃勃,总觉得天魔离光尺来自三十三天之外,说不定日后成魔,就要受到天外魔祖的控制,不惜花费三千年苦工,倾尽宗门之力,祭炼了两件宝物,一件是仿了天魔离光尺而祭炼的离恨天书! 太上魔宗另外一件……就是万魔堂了。 我如果不是成魔之日,引发了九劫连环,天劫引动人劫,人劫勾动命劫,说不得也要学步太上魔宗,亲手祭炼一件魔门至宝,免得飞升三十三天,却被天外魔祖控制,为人做牛马。 魔门毕竟不是道门,魔心诡诈,飞升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更大的修罗场,厮杀的更惨烈罢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得办法,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劫数。 我放出了魔门三大至宝之后,悠然长啸一声,把一直压制的劫数彻底放开,天地之间登时变化,似乎宇宙洪荒开辟,再也不分天地,万魔堂前混沌一片。 我毫无犹豫的踏前一步走了混沌之中!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我才踏入混沌之中,就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若是有眼光见识超凡之辈,瞧见了这七名道人必然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七名道人都是正道大派最绝顶的人物,号为七大真君,跟我魔门的六大魔君并列。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这七人一起现身,就算我还未遭遇劫数也要退避三舍,这七人联手堪称群魔辟易,无人可以拦阻。 魔门的其余五位魔君绝对不会因为我跟这七个人动手,我自己的大弟子项情早就被打法走了,饶是这里是我魔门重地万魔堂,至少有数万魔门弟子在此地修炼,却无一人敢望向天空半眼,更不消说出手阻止了。 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个个都心惊胆颤,生怕被七大真君顺手灭了。 七大真君根本没有理会万魔堂中的魔门弟子,只是望着天空那一团混沌,为首的玄德五灵真君轻声喝道:“这魔头晋升无上天魔,魔威无双,凡间再无敌手。若是给他度过这次劫数,就轮到正道各派有难了。此是正道各派唯一的机会,诸位就莫要留手了。” 头顶上现了月桂,扶桑双树的清虚元妙真君轻叹一声,喝道:“若非这魔头算计了应道人,让其飞升仙去,我正道失却了抗衡此魔头的力量,形势也不至于恶劣至此。此一战,若是输了,满盘皆输,只怕我正道诸派都要被一一灭尽,诸位道友一起成就此番功德罢。” 两位真君言罢各自催动一道霞光冲霄之上,其余五位真君亦是催动了法力一起灌注到了混沌气团之上,欲以本身法力增长劫数威力,彻底灭杀魔门这位一千四百年来硕果仅存的无上天魔。 我驾驭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正在混沌气团中跟天劫恶斗! 我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若是只有天劫,我凭了法力倒也可以昂然度过,就算加上人劫,我也怡然不惧,但再有九重命劫,我就殊无半分把握。 更何况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就算演天珠都只能推算出来唯一的生机在过去,除非我当初没有投入魔门,不然注定了十死无生。 我一面恶斗天劫,一面催动演天珠寻找度劫的一线生机,纵然十死无生,也绝不肯放弃。 九重天劫虽然猛恶,有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护身,我自是怡然不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两件魔门至宝,我一样可以度过九重天劫,借助这两件魔门至宝只是为了节省法力,好应付接下来的人劫罢了。 晃眼间,三重天劫灭度,第四重天劫又自生出,我正要催动法力强渡劫数,忽然混沌之中生出了七道光芒,无数紫气彩霞,天花明灯,更有三颗舍利,一道金河冲入了进来。 天劫得了七大真君的法力,比之前猛恶了十倍。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七个老家伙到了,想要趁我度劫落井下石,哪里有那般容易的算计?”我伸手一指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恶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第四重天劫击溃。 第四重天劫溃灭,第五重天劫便自生出,演化无边雷霆,滔滔电海,轰击而下。 这一次我却换了天魔离光尺上去,天魔离光尺是原本是太上魔宗的镇派之宝,能放出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配合离恨天书所载魔法,有无穷威能,莫测之妙。 传说此宝有穿梭过去未来之能,但从未有人能够启动这一重威能,故而就连我也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真确。 饶是第五重天劫猛恶,七大真君法力雄浑,苦斗了七八个时辰,仍旧不能攻破万丈离恨魔光,反而让万丈离恨魔光之中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越发的奢靡迷幻,无数天魔女翩跹飞舞,精赤胴体生出无穷妙境。 混沌气团之外的七大真君借助天劫之力跟我恶斗了七八个时辰,亦是暗暗心惊。 玄德五灵真君一声长啸,头顶上亩许大的庆云忽然兜转了开来,化入了混沌气团之中,其余六位真君见状都不由得齐声长叹,清虚元妙真君欲待阻止,但长叹过后,却把自己头顶上月桂,扶桑双树一指,也飞入混沌气团去了。 玄德五灵真君头上的庆云,清虚元妙真君炼就的月桂,扶桑双树,乃是他们毕生苦修的道果,是将来飞升三十三天,仗以突破九天仙罡之依仗,没有了道果,他们至少也要数百年苦功才能重新修炼回来,最少减去五成飞升三十三天的机缘。 两位真君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我这边登时就吃紧起来,眼瞧着天魔离光尺吞吐的万丈离恨魔光渐渐不支,魔光中生化的三十三重魔宫胜景也渐渐崩灭,我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把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躯,现了无上天魔真身,一把抓出轻轻捏爆了第五重天劫。 第五重天劫溃灭,混沌气团骤然生变,有无边红水生自虚空,滔滔如海浪,无边无垠,横无际涯,垂天笼云,化为至大之势。 这一重天劫连我也不敢大意,天劫红水最善侵蚀仙躯魔躯,无上天魔真身未有经历劫数,还承受不住天劫红水,若是我以魔躯硬扛,最多一时三刻,千锤百炼的魔躯就要被天劫红水生生化去。 我把身一摇收了万丈魔躯,仍旧抖开大自在天魔幡抵御第六重天劫。 忽忽就是数十日光阴,我连度八重劫数,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生出亿万刀兵一刻不停的攻打护身魔光,这一重劫数再过去,九重天劫便过去了。 有七大真君出手,天劫之中混合人劫,若是这九重天劫渡过,人劫我也算是渡过了大半,但接下来若是命劫出现,我就再无半分生机,演天珠推演结果也是越来越糟糕。 虽然我一直都从容自若,但此刻也不由得微微焦急,眼瞧着自己步入十死无生的局面,居然没有任何办法破解。 就在这时,推演劫数的演天珠微微一震,十死无生的命数居然生出了诡异变化,本该存在于过去的一线生机居然挪移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人,必然会稍有犹豫,让这一线生机稍纵即逝,但我修炼魔法至今,心智坚毅无比,再无半分蹉跎,按照演天珠推算的生机,舍了两件魔门至宝,也舍了立道根本的无上天魔之躯,只把元灵冲出和演天珠合一。 恰在此时七大真君中的泰山都御真君也舍了数百年苦修的道果,把万朵金莲,千盏天灯飞出,汇入天劫来增厚威力。 天魔离光尺忽然一震,不用我驾驭,就飞上去圈住了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 道门真君的道果和魔门至宝生出了气机牵引,以这件魔门至宝为中心,忽然生出了一道无色光圈。 万朵金莲,千盏天灯就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 饶是我已经晋升无上天魔果位,魔心难测,此时也不由得惊喜交加。 演天珠推演出来的生机在过去,不在未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十死无生,但当泰山督御真君的道果居然打开了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我才知道为什么演天珠会的推算会有这样的一线生机。 魔门一直都传说,天魔离光尺有穿梭过去未来之妙,但直至今日才有印证,原来须得某位道门真君的道果牵引,才能打开这最后一重妙用。 天魔离光尺的最后一重妙用虽然打开,但力道尚嫌不足,泰山都御真君若是能更进一步,进军传说的仙人之境,就能彻底打开天魔离光尺最后一重妙用,但现在他的修为却根本不足支撑这件魔门至宝发动穿梭过去未来之能。 我把心一横,魔躯化为万丈,生生爆碎,无穷离恨魔光喷薄都化为了推开无色光圈的力量。 我数百年苦功炼就了无上天魔真身何等强横? 万丈魔躯破碎放出的离恨魔光足以毁去数十万里山川河流,尽灭一切有情众生。 在磅礴的离恨魔光推动下,无色光圈最核心之处,终于生出了一点黑光,我驾驭了演天珠毫不犹豫的穿过了无色光圈,投入了那一点至纯至粹的黑暗。 无边天劫刀兵,在下一刻轰然崩散! 天劫所化的混沌气团亦在须臾间散尽,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澄碧。大自在天魔幡和天魔离光尺微微一顿,各自冲霄飞去,晃眼不知所踪。 七大真君也不知怎么会出现如此变化,各自暗暗皱眉推算了一阵,太素妙广真君叫道:“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是被天劫所化,但这魔头法力通天,连渡八重天劫都行若无事,不该如此轻易灭杀,此种变化实在太过古怪。” 清虚元妙真君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推算亦是如此,这魔头未来命数尽绝,十死无生。” 其余五大真君各自默然推算片刻,也都先后点头,太素妙广真君叹息一声,说道:“我们都推算出来这魔头命数尽绝,应该不会有错,瞧来此事结果定然,只是我们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七大真君各自微微拱手,化光而去,谁也没有理会下方的万魔堂。 正文 六九六、魔道兼修 玄机道人叹了口气,瞧瞧王崇,瞧瞧都御,说道:“一转眼,连你们都已经太乙了,老道也只合做个道君!” “修道之路,太过漫漫,后浪催前浪……” 王崇有些心累,反问道:“玄机!这逼装的不累吗?” 玄机道人长叹了一口气:“不累,我装的少,也就能在你们面前装装逼。” 都御道人骂道:“若不是被这小贼捉住,我亦能道君。” 王崇骂了一声:“莫要胡吹大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还真不是…… 三人胡乱争吵了一通,玄机道人笑吟吟的说道:“我欲以道门正宗法门,成就道君,故而不走天魔夺道的路子。但我毕竟有些魔门根底……” 都御道人惊道:“你也是魔门?” 玄机微微一笑,打了一个稽首,淡然自若的说道:“贫道天魔宗鸷机!” 都御道人惊道:“居然是你?你是怎么混入了峨眉?” 玄机道人淡淡说道:“自然是阴定休老师,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 都御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当初也是你骗了鸷玄去抢杨道人尸骸的罢?要不然他决不能做出如此愚蠢决定。” 玄机道人呵呵一笑,说道:“这等往事儿,莫要再提。” 王崇也没想到,当年的旧事儿,居然还有这么多波折,瞧了一眼玄机道人,心道:“这位徒儿倒是很有心计啊!” 王崇虽然名义上,是玄机和玄叶的师父,但是他还真不敢,把这两个真当成徒儿。 都御道人叹了口气,说道:“果然,玩心眼,我们纯粹的魔门人中人,玩不过你们这些魔道兼修的!” 王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贫道是个实诚人!” 都御气的大骂:“你要不要我去跟那小妞说,你和我乃是一伙?” 王崇义正言辞的说道:“都御小畜,莫要如此作死。” 都御道人还真不敢,如此得罪王崇,这小贼说翻脸,就真能把自己的炼了。 做小畜,也好过牲畜不如。 玄机道人也不理他们两个,继续说道:“所以贫道成就的时候,难免会有魔君来扰,须得两位帮我抗拒!” 王崇惊道:“我们两个如何低档的住魔君?” 玄机道人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儿,我也不来域外渡劫,有一万三千座退魔台,你们只需要抵挡魔君的气息,不需要面对真身!” 王崇惊道:“我也不能使用魔功啊!” 玄机道人说道:“我自然会设下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你们在阵中,又有原天魔的气息遮掩,旁人自然也不能知道,有你们两个魔门。” 王崇和玄机道人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一口答应。 至于都御,根本没有人去问他的意见。 玄机道人跟王崇商议良久,把渡劫的诸般手段一一说明,王崇也甚惊讶,这位魔道两家巨擘的深不可测。 王崇留了一具天魔化身,都御道人也留了一道化身,两人合力困住了云素裳,真身却跟玄机道人一起回了阎魔天。 玄机道人当然不会在宗门渡劫,毕竟这里又不是峨眉本身,没什么底蕴,洗天派和峨眉派的宗门,也只有一套还不够成熟的剑阵罢了,在天劫之下,根本抵挡不得多久。 还不如寻个没人的地方,还能放开手脚。 玄机道人早就在阎魔天选了一处地方,名曰玄魔角! 乃是当初神宗魔门三十六洞天之一,尽管在天魔肆虐之下,早就毁去大半,却还是能借得一部分势头。 魔门三大太乙,降临了玄魔角,王崇就赶紧此地跟自己气息相合,冲玄机一招手,玄机道人就捏了法诀把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放出,化为一团金霞,笼罩了整个玄魔角。 王崇这才把自己的玄都魔城放出,此魔城已经跟他的天魔妄境,还有黑风洞合炼,魔光滚滚,煞气千条,无数金线游走,烈焰魔刀纷飞,更有无数金莲飘飘。 最正中一座魔山,不知有多少魔物,正是都御道人被镇压的真身。 王崇运转一声魔功,渐渐跟玄魔角残存的气息合一,轰然一声,竟尔被他生生从虚空中,拔出来半个洞府。 这座洞府十分残破,就算洞天也处处漏洞,但却仍旧显出堂皇大气。 玄机道人见王崇,扯了这座参破的洞府出来,也笑吟吟的不做争抢。 王崇更是毫不客气,伸手轻轻一推,这座参破的洞府,就落入了玄都魔城,竟尔让整座魔城都生出了震荡。 一座魔门大阵,隐隐成型! 王崇伸手一指,就有无数魔光飞起,绕着这座大阵盘了两圈,就将之炼化,他也不指望这座魔阵有甚用处,就是随手收了。 玄机道人笑了一声,说道:“这寸草不生的劲儿,跟我峨眉白掌教好生相似。” 王崇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待得这半座参破的洞府,彻底被炼入了玄都魔城,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渡劫?” 玄机道人笑道:“此不就是劫数?” 他伸手一指,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之上,就生出了滚滚红云,竟尔有一道红水天劫生出。 王崇急忙收敛了气息,叫道:“这劫数你先来了。” 这是道家的天劫,王崇当然不会去捣乱,他和都御道行都不及玄机道人,故而对天劫干扰倒是有限。 玄机道人笑道:“这又需要什么先后?” 他袖中飞出一口赤虹,正是五火七禽剑,剑光盘空一绕,竟尔以火克水,生生斩破了红水天劫。 王崇心道:“我渡过太乙境天劫的时候,遇到的五行水劫都没有这般容易。玄机道人果然功力深厚,不愧是阴定休首徒。” 破了红水天劫,就有第二道劫数出现,玄机道人仍旧以五火七禽剑,剑斩天劫,渡的容易至极。 紧接着第三道天劫却不曾来,高空上魔云滚滚,忽然在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之内出现了一座玄鼎。 王崇知道这是玄机的魔劫,这位天魔宗旧日的鸷机大圣,就是不想沾染魔气,才让自己和都御来帮忙,当下反手拔剑,也是一剑当空。 正文 六九七、列仙功业只如此,直上三清第一天 天魔灭仙剑出手! 斩落! 生生把这座玄鼎斩破。 玄鼎震动,崩灭成无数魔气,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柔柔的喝道:“小辈可是找死,以后莫去虚空外。” 王崇嘿嘿一笑,喝道:“就凭你道君的修为,还不够资格威胁某家!” 他再复一剑,斩灭了魔鼎之内潜藏的魔识,没有给这头魔君再多放狠话的余地。 就连玄机道人,也忍不住说道:“你倒是好胆!” 王崇冷笑一声,说道:“你都要道君,我还怕他一个魔君作甚?” 玄机道人沉吟良久,这才说道:“我证化道之境,也未必就能胜过这头魔君,你还是多依赖自家师父罢!” 王崇说道:“也没得事儿,过得几年,我自己也就化道了。” 都御道人却喃喃自语道:“若是我没有被生擒活捉,镇压在此,过得几年,也能化道。区区一头魔君,还真不算什么。” 玄机道人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又复有三道魔气降临,一道化为漆黑魔手,一道化为青色大棺,一道化为满身是魔眼的肉球,怪异非常。 都御道人心头微微生出欢喜,急忙迎上了那头满身魔眼的肉球,王崇探手一抓,按住那青色的巨大棺木,反手一剑斩碎了漆黑魔手。 这只魔手他甚有印象,忍不住喝道:“这位魔君,敢问名号?” 被王崇斩碎的漆黑魔手,传成一道魔音,直贯王崇脑海,但进修天魔五识的小贼魔根本不惧,若无其事的硬生生承受下来,喝道:“区区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直到魔识被王崇斩灭,这支漆黑大手也没有透露身份。 被王崇按住的青色棺木,不断的震动,棺木里头的东西,一直想要出来,却出不得来,被王崇以玄都魔城镇压。 待得小贼魔斩灭了漆黑魔手内的魔识,这才空出手来,他正要出手也斩了这具棺木,就听得玄机道人提醒道:“莫要弄破这具青天魔棺!” 王崇伸手一拍,就有无数金莲生灭,慢慢侵蚀这具青色大棺! 王崇炼就的魔气跟这具青色魔棺磨在一处,小贼魔也是心惊,只觉得这具青天魔棺潜力无穷,内中似乎能连通虚空,把域外的那头魔君的无上魔威,不绝输送下来。 王崇心头暗暗惊道:“怪不得玄机道人,不让我打开,若是这口青天魔棺开了,只怕里头就能蹦出一头真正的魔君来。” 王崇,都御,玄机,都是魔门中不世出的天才。 魔门跟道家不同,道家唯精唯纯,魔门却是多一道魔家法术神通,实力就强横一分,修成万魔归法,融汇无数魔门秘术与一炉,实力就能强横至不可思议,镇压同境界。 这几头魔君都是原天魔,只能催动天生神通,并无兼修,相同境界,便压不住王崇,都御和玄机。 王崇也就是不知道青天魔棺的底细,此时知道了,自然有无穷手段,他伸手一拍,自家的天魔灭仙剑,化为了无数炼魔金线,也钻入了青天魔棺之中。 紧接着,这具青天魔棺就浮现出无数脸孔。 王崇跟青天魔棺恶斗的如火如荼,那边都御道人也早就镇压了满身是魔眼的肉球,并且抽了一点魔识,直接开始了祭炼。 忽忽六七个时辰过去,两头魔君各自被王崇和都御炼化,青天魔棺落入了玄都魔城,化为了小贼魔的法力一部分。 满身魔眼的肉球,也飞入了万魔山,都御道人脸露微笑,喝道:“再来几头魔君又如何?” 玄机道人骂道:“莫要吹牛?” 接下来,并无魔君魔意降临,反而是连续降下了三道劫数,玄机道人也不用其他手段,只凭着五火七禽剑,就一一从容度过。 王崇在旁观瞧,暗暗钦佩,心道:“这玄机老道不愧是当年曾跟阴定休斗剑的人物,一手剑术圆熟老辣,也不知玄叶跟他比较,谁人剑术更强。” 玄机道人渡过了第四道天劫,漫天又复有魔云翻滚,一口气降临了四道魔君气息。 王崇喝道:“都御小畜,去抵挡其中三头,你随便选,剩下一个归某家。” 都御道人暗暗臭骂,却只能催动万魔山,迎上了三道气息,任由王崇对上了一头宛如怪鸟的魔君。 这头魔君精擅天魔虚空法,滑溜无比,但偏偏落在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之中,王崇尝试了两次,直接催动了玄都魔城,先把他镇压其中。 克制了对手的穿梭虚空亦能,王崇一剑就斩灭了这一道魔识。 击杀了这一道魔君的分身,王崇就御剑飞入了万魔山,接下了另外一头魔君的分身。 王崇连斩三头魔君,都御道人说甚也不肯把最后一头相让了,也牢牢镇压在万魔山里。 王崇也不跟他争抢,心道:“你的法力,不就是我的法力?能有什么区别?你炼化两头魔君的气息,也不过是做一个比较有用的小畜。” 此时玄都魔城深处,黑风双煞,毒菩提,南雄和尚,这四个真小畜,都骇的脸色煞白。可怜见,黑风双煞不过才阳真,还是极光夫人一流,毒菩提和南雄和尚才不过是金丹,他们两个又是妖怪,早就没什么突破境界的指望了,此时更是绝望。 做小畜,还不够绝望,但是连小畜都做的没了资格,那才是真的绝望。 王崇和都御道人联手,替玄机道人连续抵御了一十八道魔君的气息。王崇也是心头骇然,暗暗忖道:“原来阎魔天外,最少有一十八头大魔君,也不知道演庆老师,如何将之抵御。” 玄机道人自己也连渡了三十六道天劫,一身气息化为清清,喝道:“日日祥云瑞气连,剑下驱驰造化权。列仙功业只如此,直上三清第一天。” 峨眉嫡传的太清仙光,在玄机道人身上冲霄而起,在云光之中,显出亩许大小的庆云一片,垂落五彩祥氛,光华照耀,威仪万千。 玄机道人这化道之功,如此就成了。 正文 六九八、跟着道君去装逼 都御道人喃喃自语:“刚刚化道,就能铸就道果……” 王崇也是惊骇无比,他如何不知道什么是道果?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真忽略玄机这老狐狸了,一个玄机,一个铁犁…… 这破珠子还颇感慨。 玄机道人大袖一拂,收了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 王崇也急忙收了天魔妄境,把玄都魔城也给收了,都御道人更是摇身一变,化为了一个正经的修士,他虽然臭骂玄机和王崇道魔兼修,自诩是纯粹的魔门中人,但……都御道人也是修过正经太乙宗和重离子道法的,也特么是道魔兼修。 若不是一脚失足,他日后还能成为泰山都御真君! 成就还真不弱于玄机。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玄机啊!咱们是不是要去见一见老祖?” 玄机道人呵呵笑道:“当然要去!” 王崇也不吭声,一袖袍收了都御道人,跟在玄机道人背后,直奔神渊派的山门。 神渊派的山门占据了百余座退魔台,气势极端恢弘,玄机道人成就道君,早就震动了正个阎魔天,阎魔天其余四位道君都已经聚集在神渊派山门。 一道紫气排空,紫气之中,无数莲花朵朵,幻为一具虚影,虚影极淡,正是鸿离道君。 一位通体清气缭绕,手持一根六根清净竹的六妙清净道君。 身上有无数金光烈火飞腾,面如枯朽老僧的如世佛君! 面目娇媚若女子,身外有无数影子,一举一动,就有无数人影飞出的虚幽道君! 四大道君都是神色复杂,冲着玄机道人一起拱手,玄机道人也回以一礼,笑道:“劳烦四位,甚是不安!” 玄机道人伸手一抓,六妙清净道人身上就飞出一片清气,人影也凝固了一分。 玄机道人冲如世佛君一稽首,这位佛君身外就多了一层佛光,足下一座紫金莲台浮空。 玄机道人对鸿离道君一笑,身上也多了一道紫气。 玄机道人冲虚幽道君结一道法印,身上也多了七八道虚影。 四大道君一起还礼,叫道:“多谢玄机道君,替我等承受一分道化之力。” 玄机道人笑呵呵的说道:“大家同为一天,该当同气连枝,互望互助!” 六妙清净道人微微沉吟,说道:“还要请问一句,道友来历?” 演庆道君的声音,浩浩荡荡,从天地间传来,喝道:“玄机乃我从缥缈天带来!” 六妙清净道君微微露出欣然之色,说道:“既然老祖有了交代,我们亦不阻玄机道君开宗立派,为我阎魔天一部。” 鸿离道君亦说道:“紫宵派亦全力支持道友立派。” 如世佛君也发出了梵音禅唱,喝道:“老僧亦同。” 最后虚幽道君淡淡笑道:“有了玄机道君,我们必然可扭转局面,迟早能够重铸阎魔天,把天魔尽数抵御在外。” 四大道君就那么飘然而去。 玄机道人微微一笑,却听得演庆真君说道:“小孙儿!” 玄机道人脸色不变叫道:“老祖有甚吩咐?” 演庆真君喝道:“去罢!” 玄机道人微微点头,化为一道长虹,走了不提。 王崇不得老师开口,也不敢走,在原地打转了一会儿,就听得玄机道人喝道:“季观鹰徒儿,你在此界做不得本门掌教,回去做一个三派总掌教罢!” 王崇知道,这是师父给自己交代的任务,不敢推脱,只能拱手一礼,拜了八拜,也回转洗天派去了。 如今道极宗也都搬迁来了洗天派附近,跟峨眉派一般,也都俨然成了洗天派的分支,只是所传道法不同。 王崇也没有把三派的道法混一的想法。 他回了洗天派,先把事情安排了下去,把齐冰云选为洗天派掌教,玄机为峨眉掌教,陆乾坤为道极宗掌教,至于道极宗原来那个金丹境的掌教,被王崇一脚踢开,去做了个长老。 洗天派虽然势大,但峨眉和道极在阎魔天都不是什么大门派,故而三派合流的事儿,并未有多大动静。 王崇把三派合流之后,才陪了齐冰云几日,就被玄机道人叫去,两人偷偷的离开了阎魔天,又复来到了域外。 玄机道人笑吟吟的说道:“我刚晋升道君,须得找几头原天魔的大魔君杀杀,下一下火气。” 王崇叫道:“这跟我有什么干系?我才是个太乙宝宝。” 玄机道人满面堆笑,说道:“当然是有好处给你。我如今是道家之身,杀了魔君也没用,但你若是收了天魔神通,日后岂不是晋升魔君,少一层阻碍?” 王崇却不敢应,问道:“演天珠,这事儿可成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倒是也可!玄机道人承接了四大道君的道化之力,如今要去找魔君之流,消散这股力量。我还以为他要凭自己的法力化去,原来也是取巧。” 王崇这才恍然大悟,知道玄机道人为何要匆忙挑战魔君。 当初他也见得玄机道人承接了四位道君的道化之力,还以为玄机道人果然深不可测,连道化之力都接的下来,却哪里料得,玄机道人是有这个打算? 既然演天珠说没事儿,王崇自然开心,笑道:“就跟道君去蹭一蹭天魔神通。” 玄机道人呵呵一笑,说道:“上次渡劫,十八头魔君尽皆下界,我都有所感应,你说我们先去杀哪一头?” 王崇叫道:“杀那头用漆黑大手抓我的!” 这头魔君追杀了王崇不知道多少次,小贼魔记恨于心,当然想要杀了这头魔君。 玄机道人呵呵一笑,略略掐指一算,他也是阴定休门徒,峨眉嫡传的阴式灵算,自然精通无比。此时晋升了道君,自然掐算更妙。 只是片刻,玄机道人就说道:“且跟我来!” 王崇化为一道金光,隐藏在玄机道人的庆云之下,心道:“如今我也有福气,跟着一位道君出门去装逼了。” 玄机道人横挪虚空,不多时,就看到一尊巨人,横亘万里,躺在虚空之中。 正文 六九九、天魔化道 王崇心道:“鸷玄也是多了夜刹大魔君的道!玄机也选了一头巨魔,看起来就跟夜刹大魔君是一家,模样都甚一致!” 就在王崇以为,玄机道人必然展露惊天手段,恶斗这头大魔君的时候,却见玄机道人冲着这个大魔君,横亘万里的魔躯,飘飘下拜。 王崇正惊诧,却见这头大魔君的万丈魔躯之上,浮现了一层清光。 玄机道人又复一拜,这头大魔君的万丈魔躯之上,遍开紫金莲,这却不是天邪金莲,而是正经的佛门祥瑞。 玄机道人又复拜了两拜,第三拜的时候,这头大魔君的万丈魔躯有一道紫气,第四拜的时候,这头大魔君身上分裂出来一道虚影。 这道虚影随即凝实,把自己生生要从万丈魔躯上拔下来。 王崇也十分惊讶,心道:“道化之力,还能这么玩?老子还真没玩过!” 他毕竟也是曾做过峨眉掌教,峨眉的道法尽皆精通,之前还不明白,玄机是怎么做到,但这会儿却明白过来了。 玄机道人就是借助两界经的法力,拔出了四位道君山上的一小部分道化之力,迟缓了四位道君的道化,然后把这些道化之力,送给了这头大魔君。 现在的奇景,便是从不曾听闻的——天魔化道! 若是这头大魔君能清除道化之力,一身魔气神通必然衰落,若是无法清除,就要化为——道孽! 王崇想了一想,正要驾驭剑光,飞入这头大魔君的七窍,闯入这头魔君的体内去趁机行事,却被玄机一指,定在了庆云之下,喝道:“莫要去,等一等。” 王崇无奈,只能说道:“那我不去就是,你让我在周围走一走。” 玄机笑道:“去罢!” 他收了法力,王崇就能动转了,小贼魔心道:“果然是差了一个境界,道行不如人,就要被玩弄。待我成就道君,也不见得就差他多远。” 王崇驾驭剑光,兜走了一圈,闯入了一群附生在魔躯横亘万里的大魔君身上的魔物,这些魔物因为大魔君魔躯被道化之力侵染,都飞腾起来,在虚空游弋。 王崇把玄都术使出,扬手一招,这群足足有数千的魔物,就飘飘荡荡,落入了玄都魔城。 入了玄都魔城,自然就会被炼化,王崇甚至都不须去理会。 都御道人忍不住叫道:“也放我出来?” 王崇把身一摇,都御道人就飞空出来,身子一晃,就化为了一座万魔山,虽然不如那头魔君,魔躯万里,但也扩张至了数千里,满空乱撞。 也是亏得那头大魔君被道化之力所苦,正在鼓荡魔气,跟自己要拔出魔躯来的道影抗衡,一时间顾不得,不然都御道人这般嚣张,早就被魔君被拍死了。 王崇见都御道人如此嚣张,也不跟他一起,扬手发出无数炼魔金线,天邪金莲,自己却端坐虚空,八道魔光飞出,护住自身,遮蔽了气息,望着玄机道人和这头大魔君斗法。 玄机道人分出了道化之力,自身也不运使法力,就是偶尔一扬手,飞出一片金霞。 本来被大魔君魔气反扑,渐渐消逝的道化之力,又复兴盛起来,跟大魔君的魔气争斗不休。 王崇看得一会儿,也看出来端倪,叫道:“原来两界经还有如此妙用。” 玄机道人两界经,不但能抽取别人身上的道化之力,转嫁给他人,还能借助跟这头大魔君的争斗,借助这头魔君的无上魔威,把本来不属于自己的道化之力磨炼,最后跟本身道力相合。 “原来两界经还有增长道力之妙,怪不得阴定休那般厉害!” 王崇想了一会儿,又复说道:“我有第二元神,自家倒也不须再炼什么两界经。” 王崇也知道,世间道法,不能尽数修成。 尤其是道家讲究唯精唯纯,甚至山海经法力修成,把所有不属于五行的法力,尽数洗练,这才有山海经的无匹浑厚法力。 他道家元神以山海经为根基,本身道力就足够雄浑,也不用去兼修两界经。 玄机道人扬手金霞,把本来势衰的道化之力,又复催动起来,忽然轻轻一笑,对王崇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可去天魔夺道!夺了它的天生神通。” 王崇精神振奋,把身子一抖,无数炼魔金线,天邪金莲飞了回来,跟他汇合一起,让王崇的魔功又复精深了一分。 他把所有的炼魔金线和天邪金莲,重新汇聚成了一口天魔灭仙剑,正要御剑闯入这头大魔君的体内,就听得玄机道人一声长啸。 本来还跟大魔君身上魔气,争斗不休的道化之力,忽然就四分五裂,生生把这头大魔君的万丈魔躯,撕扯了开来。 万里之巨的魔躯,忽然就崩散,无数魔气纵横,整个天地都似乎荡了一荡。 远在百万里之外的阎魔天,更是整个抖动了一下。 连阎魔天都受了如此巨大的影响,更不用说,靠的极近的小贼魔了。 王崇根本挺不住遁光,给一股庞大的冲击力,生生冲击了数万里,好容易才停住遁光,驾驭天魔灭仙剑冲了回来。 他施展天魔虚空法,扎入了崩灭的万丈魔躯,无数魔躯碎块之中,寻找天魔神通。 王崇却不晓得,自己搜寻天魔神通的时候,演天珠早就飞了出去,这破珠子老马识途,轻车熟路,不多时就生生抽了一道天魔神通出来。 还挑肥拣瘦的吧唧嘴,叫道:“不够营养啊!” 被抽取了一道天魔神通,这头魔君猛烈暴喝一声:“诸般小贼,你们这群真天魔受死。” 都御此时也早就冲了回来,跟王崇一般,扎入了无数魔躯碎块,他根本不挑肥拣瘦,万魔山就如鲸吞大海,万壑归流,把魔躯碎块尽数吞吸。 “老子也是倒霉,被人魔染了,但我就不信,待我证就魔君之日,摆脱不得这般倒霉。” “这头大魔君,我也不知道你姓名,但你的魔躯,神通,法力……尽数归我都御了。” 正文 七零零、十万里虚空尽化妄境 王崇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把身一晃,化为一座魔城,虽然未有横亘万里,却也方圆辽阔,无数魔躯碎块,被玄都魔城吸引,纷纷投奔过来。 玄机道人也不跟他们抢夺,只是笑吟吟把头顶庆云一指,四股道化之力归来,投入了庆云之中,让这朵庆云更柔和了几分,谁也不知道,他这道果增加了几许威力。 与此同时,玄机道人手中一翻,随着道化之力归来,还带了回来一部分魔躯,这些魔躯玄机道人也不稀罕,只是随手一抓,抓出来一道天魔神通,便把其余的魔躯抛弃了。 接连失去了两道天魔神通,这头大魔君气息骤然衰落。 无数魔躯碎块,忽然一起发出天魔怒啸,横扫四面八方,向三个大敌冲击过去。 十万里虚空尽数化为天魔妄境,本来附着在这头大魔君身躯上的天魔眷属,尽数被魔染,化为了这头大魔君的一部分,再也无有独立之意识。 王崇倒也罢了,他不惧魔染,玄都魔城虽然被澎湃的魔息,冲击的摇摇晃晃,却也稳固住了。 都御道人更是不惧,他的万魔山被冲击崩溃了,不多时又复重新耸立,聚聚散散,从心所欲。 玄机道人反而是把头顶的庆云一指,消失的无影无踪,转瞬间已经在十万里之外。 这位玄机道君,微微感应,笑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有魔君来援,且给他们争取一些机会。” 玄机道君把手一指,大魔君的天魔妄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他的法力夹裹了起来,原地就只有一道淡淡的金霞,翻翻滚滚,不住的流转。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魔气强横,一座魔鼎当空。 玄机道人见到这尊魔鼎,就把手一招,收回了金霞,扭头就走。 魔鼎发出瓮哄之声,立刻就追了上去。 王崇正在吞吸的兴奋,听得这魔音,惊道:“又有魔君来了?”他感应到玄机气息不在,急忙收了神通,给都御打了一个招呼,就施展了天魔虚空法逃走。 都御道人也是见机极快,他在王崇手底下都逃过好多次,又复被圣手书生困住多年,此时早就知道,有的机会,赶紧逃走的要紧。 都御道人所化的万魔山,撞破了虚空,也是逃遁的无影无踪。 三人先后逃走,无数魔躯碎块渐渐合拢起来,又复一头万里巨魔出现,只是这头巨魔咆哮不休,大骂道:“谁人夺了我两道神通?谁人吃了我小半魔躯?” 玄机道人和王崇,都御,哪里会有人回答他? 三人各自逃出,但却在不多时,就又复凑在了一处。 王崇十分惋惜的叫道:“可惜没能收取一道天魔神通。” 玄机道人默默的说道:“我收了一道。”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收了一道。 小贼魔顿时就有一种,吃了亏也的念头。去望都御,却大失所望,都御道人一脸尴尬,叫道:“我并不曾。”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此行十分亏。不如我们再去寻一头魔君。” 玄机笑道:“这一头魔君,还是老祖遮掩了其余魔君的魔识,若不然哪里容得我们胡乱搞鬼。就算你们能再寻一头魔君,我已经把四股道化之力炼化,送给魔君等若赠送道行,也十分不值得了。” 王崇想了一会儿,试探的问道:“不若我们去一趟无妄魔宫?” 玄机微微掐指一算,惊讶道:“不错!无妄魔宫是该去一趟。” 王崇顿时大喜,叫道:“你来带路!” 无妄魔宫是神宗魔门,一十三位大圣,二十余位阳真大修,把天魔妄境联合一起,所化的洞天。 王崇就算去过一次,也再找不到。 如是能轻易找到,那些原天魔的天魔大君,早就把这些真天魔余孽找出来,悉数杀了。 王崇眼巴巴的望着玄机,玄机却笑道:“不用看我,我也算不出无妄魔宫的所在,但无妄魔宫算不着。那些大圣魔真却并不能全部遮掩,现在有三位神宗的阳真修士,正在外面游巡,我们去追上他们,以这三位阳真修士带路,自然能够找到无妄魔宫。” 玄机来了阎魔天,也有百余年头,自然知道神宗魔门的来历,也知道神宗魔门的厉害。 如果给神宗魔门再出一头道君,就十分不妥,及早捏杀了,才是正经。 玄机道人在阎魔天立下峨眉派,也是真要传阴定休的道统,如今他化道,峨眉成为阎魔天顶尖大派,也就是多积攒些底蕴。 故而,也不能允许神宗魔门壮大。 王崇略作怂恿,玄机道人就决定挑了无妄魔宫,他一个道君之辈,怕什么十三头大圣?那些阳真之辈就不稀罕说了,有小贼魔和都御道人,真用不着他操心。 王崇和都御道人,都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玄机道人略作指点,就收了庆云,身子一摇,气息衰落,身上魔气泛起,又成了一个太乙宝宝。 王崇和都御道人本身就是魔门,故而也不用遮掩,在域外道家气息,犹如黑夜最后的灯火,实在太过耀眼,故而三人须得用魔气,才能不被诸般魔物关注。 玄机道人一面掐指推算,一面带了两人向某一处天魔族群飞去。 不管是阎魔天的修士,还是王崇等人,出来阎魔天,击杀魔物,都是去寻找那些三五千,万余的族群,数以十万计以上的魔物大军,是从不去招惹,除非是魔物攻打,不得不硬顶。 但此时玄机道人却带了他们,直奔一群魔物,魔物唤作赤鬼,当初王崇还收伏过一头,不过后来入魔,一起炼了。 这群赤鬼足足有百万以上,而且附近还有数十个大族,每一个赤鬼大族,也都有百万以上,形成漫天红云,远远望去,犹如蝗灾。 这些赤鬼算是最像人族的魔物,虽然在虚空之中,也驯化了其余种类的魔物,或者当初畜牧,或者驯养身躯庞大之物,在其背上种植魔花妖草。 只是这些魔花妖草,生的比寻常魔物还要怪异。 正文 七零一、噬神虫 玄机道人,王崇,都御距离这群赤鬼万余里,偶尔已经有零星的赤鬼飞过来,只是遇到他们三个,只能算魔生不幸。 玄机道人不屑出手,但不管是王崇,还是都御,都是伸手一招,这些出来巡猎的赤鬼,就主动投来,靠近了三人数里,就没入虚空。 或者是被玄都魔城收了,或者是被万魔山收了,总之是魔就没了。 王崇纵然胆大,见到这么多魔物也不由得有些眼晕,问道:“我们来此何干?” 玄机伸手一划,就有一道镜光浮现,笑道:“那不是神宗魔门的人?” 王崇睁眼望去,果然是三个神宗魔门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云素裳的父亲云穹宵。这位神宗魔门的昔日大长老,大袖飘飘,身边数百头赤鬼游弋,居然早就被他驯化。 王崇这才明白,为何玄机道人招来这里,原来是神宗魔门的人,正在驯化魔物。 上一次,他去无妄魔宫,就见得无妄魔宫周围,有被神宗驯化的魔物,只是也没当一回事儿,他早就过了,要仰仗魔物,跟人斗法的境界。 如今见云穹宵操纵一群赤鬼,顿时有些怀念,当初他以天邪金莲驾驭魔物,催动补天劫手,跟人斗法的事儿。 王崇叹息一声,忽然想起来韩嫣,心道:“也不知道韩嫣仙子如何,上次还是借梁漱玉光,跟她对话了一句。” 王崇兜搭女子甚多,但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形势所迫,他自己其实是个正经人。 故而有时候,王崇也会自责,实在太多招惹道魔两家的女修,如今弄得好些时候,都不敢让这些女修照面,不然就露了马脚也。 王崇正自怀念,却见云穹宵大袖飘飘,袖中飞出一道银光,就有一头赤鬼,主动投来他的身边。 因为身边有数百头赤鬼,所有其余的赤鬼也不来攻击,倒是让云穹宵很有一种,万里小闲庭信步,百万魔物中浪骚的气派。 王崇心道:“虽然是个岳丈,但偷偷杀了,不给小云儿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是留了活口,十分麻烦,难道我还要庇护他么?” “上次我要杀素裳,他也不曾阻拦,想必也没什么良知,弄死算球。” 王崇从来也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出手更是狠辣,并不会因为云穹宵是云素裳的父亲,就手下留情。 他这边正在思忖,都御道人已经哼了一声,说道:“原来神宗也养噬神虫!” 王崇叫道:“什么是噬神虫?” 都御道人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养了那么多天魔真蝗,难道不是为了喂养噬神虫?” “噬神虫以天魔真蝗为粮食,专一磕啮魔物,修士的灵念魔识,并且吞噬记忆,取而代之。” “此物用来斗法,随手可破,但用来暗算上人,简直烦不胜防。” 王崇忽然想起来,梁漱玉说过,要一群天魔真蝗,去养什么东西,心头暗暗忖道:“怕也是要养噬神虫了。” 都御道人伸手一指,说道:“那个神宗修士,挑选的都是金丹境的赤鬼,这等境界的赤鬼,被噬神虫吞吃了魔识和记忆,噬神虫就会代替它的脑子思考,并且对主人忠心不二。” “他如今已经收集了数百金丹赤鬼,斗法的时候,就算你我,也要施展些手段,硬拼的话,说不定还会被此人逃走。” “如是他用这些金丹赤鬼,去围攻阳真境的赤鬼,击成重伤,用噬神虫控制,积攒几十头阳真境的赤鬼,就算我们也不敢说一定能杀了此人。” 王崇明白都御道人的意思,如是云穹宵收伏数十头阳真境的赤鬼,已经堪称做个对手了。 王崇问道:“我们也变化赤鬼,混入其中如何?” 都御道人悻悻说道:“这主意倒也还成!” 玄机道人笑道:“季观鹰,快把玄都魔城开了,我进去呆一会儿。变化赤鬼之术,我却是不会。” 王崇心道:“天魔宗的大天魔舞,可也是有名的天魔幻变之术,我就不信你不会。你隐瞒了修为,在峨眉都厮混多年,也不曾听说,有人识破你真面目,如何这会就不会作假了?” 他也不跟玄机争论,晃了一晃,显化了玄都魔城,让玄机道人跳入进去,这才把魔城收了,跟都御道人各自妖身变化,化为了一头赤鬼。 两人都遮掩了修为,也不过金丹上下,飞了过去,果然各有一头噬神虫飞来。 都御和王崇哪里怕这小东西?各自用魔功一卷,反过来先把这头噬神虫炼化,然后这才不露声色的混入了与穹宵手下赤鬼之中。 云穹宵来捕捉赤鬼,已经非止一次,早就是做的惯熟的手段。 他一路上言笑晏晏,跟两位同门商议,回去之后,如何快活。 跟云穹宵同行的两位阳真魔修,一个唤作蒲日那,一个叫做浑魔怂! 原本都不是出身神宗的修士,后来神宗一统阎魔天,他们就降了神宗,一直都是做小畜出身。也就是如今神宗魔门,如今势衰,不然蒲日那和浑魔怂,在神宗魔门也就是黑风双煞的待遇。 他们虽然有阳真境的修为,但道行法力甚差,因为姿势也不够,所以经七大圣也懒得传授他们神宗的魔门秘术,几个太乙境的大圣也瞧不上,最后只能跟云穹宵这个明显失了势头的前大长老混。 云穹宵虽然也瞧不上蒲日那和浑魔怂,但如今境地,他也没得奈何,只能把两人暂且当做个心腹。 这位神宗魔门的大长老,笑道:“这些赤鬼,驾驭了方便,你们也挑选几头,作为侍卫好了。有些赤鬼精通变化,还能变化做美人儿,只要多调教,也不是不能用。” 云穹宵还袖中扯出一头赤鬼,落地之后,就摇身变化,变成了一个娉婷妖娆的美人儿,除了脸上有些凶拧,不甚像个良家,倒也有些风骚。 云穹宵笑呵呵的说道:“这一头就是我调教过的,已经会啊啊的叫唤!只是还不能变幻声调。” 蒲日那和浑魔怂顿时羡慕无比。 正文 七零二、一千年化道,也算装逼? 王崇和都御道人,听得气闷无比,一起心道:“神宗魔门手段如此粗糙么?我魔极宗有好些手法,可以……”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得对方好像不似好人,心里在想甚坏事情。 王崇呸了一声,骂道:“这些神宗魔门的修士都一个个憋疯了吗?” 都御道人冷哼道:“管那么多!” 云穹宵收伏了五十余头赤鬼,微觉心满意足,他在神宗虽然曾做过大长老,但因为跟无相宗的天相上人,也就是王崇的上司巡天司的司主斗法,被打落修为,如今早就没了当年的地位。 云穹宵也不是没尝试过,重新修回来功力,只是他魔心被破,只要尝试重新回去太乙境,就抵挡不住魔染道化齐来。 最后也只能浑浑噩噩的度日。 他收伏这些赤鬼,却已经不是为了斗法,而是为了日常玩乐,神宗魔门如今只剩下数十人,虽然都是顶尖大修,但却没得门人弟子,日常过得极清苦。 经七大圣还想要恢复神宗昔日的荣光,故而也不以为意,云穹宵却受不得这般苦日子了。 收了最后一头赤鬼,云穹宵欢欢喜喜的说道:“我们且回去!” 三人在数百赤鬼的护持下,脱离这数百万头成群的魔物,便施展遁法,不过数日,就回了无妄魔宫。 王崇远远的眺望,无数魔物簇拥的一片虚空,心道:“神宗的功法确十分高明,跟缥缈天传承不同。” “若非是有云穹宵引路,我们肯定找不着这座无妄魔宫。” 云穹宵刚刚穿过无数魔物,闯入了数十位顶尖魔修联手布下的天魔妄境,就看到经七大圣带了神宗所有人,迎在无妄魔宫之外。 经七大圣轻轻一笑,喝道:“是哪位魔门同道,想出来这个法子,闯入我无妄魔宫?” 王崇心道:“神宗倒是真有本事,居然觉察出来,早知道炼几头赤鬼为妖身,没准可以躲避。” 他收了噬神虫,变化赤鬼,自然有些破绽,不似人妖相化之术,使用的就是真正的妖怪魔物的肉身,灵念魔识毫无破绽,肉身里也没有任何异种真气,只是把驾驭者的肉身,封印在体内,极细微的一处,极难觉察。 只是王崇如今,是真不屑用此术了。 何况,他只是要找到无妄魔宫,如今能够找到了,也不用再隐藏身份,纵然人妖相化之术能够隐藏更深,也没什么必要。 王崇长身一起,首先把云穹宵,蒲日那和浑魔怂,以及数百头赤鬼,一起镇压到了玄都魔城,这才飘然现身,手托一座魔城,笑道:“是在下回来认师门。” 都御道人亦飘然现身,只是他手脚没王崇那么快,什么也没收到,气哼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又跟神宗成了一家?” 王崇笑道:“当然是不久前,我冒名来拜师,还学了玄都术,不然我这玄都魔城哪里来?” 经七大圣神色不变,喝道:“你居然也是太乙境的莫门大圣,如何有脸面来我神宗骗去法门?今日你入了无妄魔宫,再不用想出去了。”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我就没想过出去。” 他把身一摇,喝道:“玄机道道,请现身!” 玄机道人化为一道清光,冲飞了出来,喝道:“什么叫做玄机道道?” 王崇讪笑道:“也不好意思教你徒儿。” 玄机差点就崩散了顶上的庆云,王崇这话也忒无耻,那是师徒吗?还真特么的是…… 玄机道人也不理会王崇,只是骂道:“结缘师徒而已,这小王八还当真了。” 他顶上庆云流转,整个无妄魔宫,无数迷宫,回路,曲折,洞天,尽数被这位道君给一气定住,这才喝道:“我乃玄机道君,诸位魔家道友,可肯归顺与我,天魔化道!” 经七大圣脸色极之难看,差了一个大境界,他们纵然有十余位太乙境的道圣,二十余位阳真大修,也绝讨不得好去,最多也就是逃走。 可玄机道人先定住了无妄魔宫,他们想要逃走,就要打破玄机道人的法力,不死几个大圣,绝做不到这一点。 经七大圣喝道:“我在阎魔天多年,却不知道,道家何时出了道友这一位化道帝君!” 玄机道人笑道:“成就化道,才不多几日,故而道友不识得。想我也是资质鲁钝,拜师之后,忽忽千年,才勉强修至此境界,好生惭愧。” 经七大圣和神宗一众修士,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这里修道低于五千年都是少,只有两三个。 就算阎魔天,也从没有过千年成就化道之辈,就算修行最快之辈,也是接近两千年,便是演庆真君,这位神渊派的老祖。 演庆真君修道三千八九百年,但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成为道君,乃是阎魔天修成道君最速之人。 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在两千年内成就道君,说更实在一些,三千年以内都并没有人,演庆真君便是此界唯一三千年内修成道君的人物。 王崇压低了声音,说道:“玄机道人真是惯会装逼,他拜师阴定休之前修炼的多少年,怎么不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一千年化道,也算装逼? 王崇差点就被这破珠子噎死,心道:“一千年化道,已经不算装逼了吗?这个岁数,能够证就阳真都算是天才了啊!” 经七大圣一扬手,手中的金刀化为无数,数千百口烈焰金刀飞起,他都不想问,为什么王崇和都御都是魔修,你这个道君怎能么跟魔修混一起,这种接近哲学的问题。 经七大圣刚刚出手,就听得玄机道人喝道:“你们两个快去抢阳真,收的一头,都是上好的小畜。” 王崇和都御道人各自驾驭遁光,直扑那些阳真境的魔修,两人心态却截然不同,王崇的想的是:“小畜的小畜,跟我自己的小畜,有什么区别?” 都御道人想的是:“等我功力增长,证道魔君,必然咸鱼翻生……” 正文 七零三、金莲成海,万亩金光 王崇在金丹境,就敢挑阳真,阳真境的时候,几乎压着同境界的修士,如今太乙斗阳真,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他魔识分化,神宗的二十余名阳真修士的身上,各自浮现了无数脸孔。 都御道人兴致勃勃的冲过来,刚刚祭起万魔山,就见这些阳真修士一个个虚空横挪,主动投入了王崇的玄都魔城,不由得气的大骂。 王崇身子摇一摇,晃一晃,就见二十几个小畜,一起翻身拜倒,这些神宗魔门的修士,也曾被天墟大魔君困住,只是原天魔只想炼化,并不似王崇,另有无穷手段。 王崇点了点数,把原本的四头小畜也算进去,再把都御道人算进去,居然二十八头之多,不由得笑道:“凭这些小畜,也能撑起一家门户了也。” 至于那些赤鬼,王崇是懒得算计,原天魔而已,直接炼化了事儿,根本也没有资格做小畜。 都御道人气呼呼的飞来,叫道:“为何汤也不给我一口?” 王崇笑道:“这等阳真境的垃圾,有什么可用,你我先一人一头,镇压个太乙境的魔修,岂不是美哉?” 玄机道人一人独斗一十三头太乙境魔圣,仗着道行高深,倒也尽数压的住场面。 经七大圣和其余十二头魔门大圣联手,倒也还不见十分局促,双方颇有一斗。 只是经七大圣眼睁睁瞧着,王崇把神宗魔门最后的阳真修士一并收了,气的大骂,叫道:“小贼!尔等不得好死!” 王崇笑道:“玄机道道,却把乱海师父分给我。” 玄机道人微微一笑,真把乱海大圣挪移了出来,这头魔门大圣见得王崇,脸色大变,急忙要逃走,却被都御道人拦住。 两人各展所长,顿时恶斗在一处。 乱海大圣精通天魔斩业剑,修行的是神宗魔门业火一部道法,都御道人的万魔山,一时半会也居然困不住。 王崇却没有再让玄机道人分出来一头太乙境的大圣,把身一摇,无数金莲朵朵,开始还是星星点点,然后就是铺天盖地,再不多时,就是金莲成海,万亩金光,一片一片的荡漾。 无妄魔宫是一十三头魔门大圣和神宗魔门剩下的二十余名阳真境大圣合炼,若是正常情况下,王崇纵然有天大本事,就算修成道君,也抢夺不得。 但此时经七大圣等人都被玄机道人绊住,所有阳真境的修士都被他魔染,便等若在无妄魔宫给他开了一个后门,看守前门的人却回家去了。 岂不是可尽这小贼魔使用手段? 王崇只是用去半个时辰,就把魔染的阳真境修士,所掌控的那一部分天魔妄境尽数收伏,开始侵透无妄魔宫的其余部分。 正在跟都御道人恶斗的乱海大圣,忽然身上一紧,冒出一朵金莲来,他急忙反手一点,一道剑意,灭杀了这朵金莲。 王崇也不由得惊异,他还是首次见得,有人能够灭杀自己天邪金莲,但是天邪金莲非是一朵,不多时乱海大圣身上就朵朵金莲花开。 这头神宗魔门的大圣,一面要应对都御道人,一面要抵挡魔染,甚至无妄魔宫隐隐对它反制,法力运转,至少有三成被无妄魔宫抽走,不由得心头慌乱,叫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经七大圣眼瞧乱海大圣模样,心道:“这是被人家道君,用法力定住了无妄魔宫,所以我们接不上无妄魔宫的地利。” 他知道再斗下去,讨不得好出,一声喝,顿时有无穷魔物从四面八方涌入,那是守御无妄魔宫的天魔。 这些魔物涌入之后,就一头接一头的自爆,若是十头八头魔物自爆,在场众人谁也不在乎,但数十万头,上百万头魔物自爆魔气,可就十分壮观了。 就连玄机道人也只能把手一指,收了庆云,护住了自己。 王崇更是把都御道人和乱海大圣一并收入了玄都魔城,滚滚魔光,不住的挪移虚空,躲避无数魔物自爆魔气。 直到数日之后,无妄魔宫这才余波渐熄! 经七大圣等十二头神宗魔门的顶尖魔修,已经逃走的无影无踪。 玄机道人倒是没什么,一朵庆云护顶,任是什么法力也难伤害,除非同是道君之辈。 王崇虽然被震的灰头土脸,但也没受什么大伤,他把身子一抖,乱海大圣和都御道人一起飞了出来,互相望了一眼,都不在多说话。 两个小畜,有什么可说? 王崇把玄都魔城一指,这座魔城顿时无限扩张,直到把整个无妄魔宫尽数吞了。 王崇更不客气,把附近死剩的魔物,尽数魔染,这才收了玄都魔城,叫道:“玄机道道!我们未尽全功,走了十二头魔圣,最精华的膏腴。” 乱海气的骂道:“什么膏腴,难道还有肥瘦?你灭了我神宗魔门的道统,还想如何?” 王崇笑道:“我若是做个神宗魔门之主,你和都御拜入我门下,做个左右护法,再加上那二十几个阳真境的长老,岂不是宗门兴盛?何来道统被灭?” 都御道人一拍万魔山,叫道:“也是!快把神宗魔门的道法献出,我们以后就是同门了。” 乱海大圣骂道:“凭什么要把神宗道法,给你们这些外人?” 玄机道人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他如今已经算是尽弃魔门之法,入了道门,就算神宗魔门的四部大法如何玄妙,却也再动不得他的心。 当年为了天魔化道,拜师阴定休,玄机道人也是吃了无数苦头,若不然,还真不见得就轮得到鸷玄大圣做天魔宗之主,执掌天魔幡,有机缘晋升魔君。 当然,也就有机会,被韩无垢一掌拍去补天了。 如今他是正经化道帝君,比鸷玄好出无数倍,再让玄机道人去重做冯妇,他是真不肯干。 王崇,都御,乱海争吵了一通,王崇把两个小畜笑嘻嘻的镇压回了玄都魔城,问道:“玄机道君,我想要回缥缈天了。” 玄机道人微微惊讶,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是要把道极宗交托与我吗?” 正文 七零四、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 王崇笑道:“非止道极,就算洗天派,也都白送给你了,就只换一个人。” 王崇被演庆真君打发来阎魔天,是为了振兴道极宗,其实也是为了给道家元神争取时间。 如今两件事儿,其实都已经算是做成了。 有玄机道人的庇护,陆乾坤的资质,道极宗重兴,绝非什么问题。至于洗天派,本来王崇也就不怎么留恋,一群徒弟都是野生的土豆,交给玄机道人也是个好去处,并无舍不得。 玄机道人合并了洗天派,峨眉派等若在阎魔天站稳脚跟,可算是一件大礼物。 玄机道人沉吟良久,忽然一笑,说道:“好罢!就让冰云跟你回去。” 王崇郑重一礼,若是玄机道人不肯,他还真没得什么办法,这等事儿,势必没法让演庆真君动手。 阎魔天这边,王崇还真没法帮得上忙,毕竟他才是一个太乙境,演庆真君要培养出来再多几个道君,也落不到他身上。 何况,王崇也隐隐感觉到,演天珠当年说的,三百年后的机缘,也快要到了。 若是自己元神不全,只怕就没什么机会,须得道家元神,天魔元神合一,方有机会。 当初他道家元神证道太乙,有一谒语:“真法炼就太乙仙,灵光五气碎流年。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 他是真的隐隐参悟到了来生之前。 甚至王崇都隐隐有感觉,演天珠越来越不活泛,随着他道行增长,演天珠反而灵识大减,颇有此长彼消之意。 这种情况,他也微微有些领悟,只是绝不好跟外人说,甚至也不能问一问演天珠。 玄机道人和王崇,驾驭遁光,且回了阎魔天。 王崇也不停留,便去跟演庆真君辞行。 他到了神渊派山门前,就听得一个浩大的声音传出:“去罢!” 王崇心头一酸,双膝跪在云端,叫道:“这些年,多谢师父庇护,若不然小徒早就化为异物,此等恩德,不知该如何报答。本想长侍奉师尊左右,只是万般不得已,身不由主也。” 演庆的背影忽然出现,这位古服高冠的道人,伸手轻抚自家徒儿的头顶,淡淡说道:“去吧!照顾好吞海玄宗!师父要顾着这边的徒子徒孙,实在顾不住你们了。” 王崇心头一惨,险些掉泪。 修道之人是与天地争利,每一部分都步履维艰,就如世上人,想要高官利禄,就要背人苦读,想要富贵荣耀,就要苦苦钻营,想要富有四海,就要算尽锱铢。 修道人想要逍遥,自然就要承受天地的反噬。 每前行一步,就要承担更大的压力。 世上从没有白白得来的道理。 一饮一啄,具有源头。 演庆真君也罢,王崇也罢,都要与天地相争,争的赢,就是过去一关,又复一关,道行日深,过不去,就是魔染道化,重新归入天地,自身不复存。 没人可以例外。 王崇低头,拜了八拜。 他也不说自己日后还要回来的话,到了如他这般境界,早就知道,就算自己道行无双,算尽天机,也终究不敢说,还能过得去下一关。 连自己是否能更进一步,都好难说,如何还要信誓旦旦保证,日后还来拜见师尊? 小贼魔拜了八拜,起身就走,回了洗天派,只取了二十余枚洗天剑胆,就去见齐冰云。 齐冰云见他行色匆匆,不由得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崇答道:“要回去缥缈天!你跟我走吧!” 齐冰云惊讶道:“这却是为何?” “你如何又回得去?” 王崇不等齐冰云犹豫,就探手抓了这位“小云儿”,一纵身就冲出了阎魔天。 他遥遥一招,分化出去,困住了云素裳的分身也自归来,也落入了玄都魔城之中。 如今王崇的玄都魔城,已经蔚然壮观,被王崇收来,不知有几百万的魔物,如今都变化做了人身,在这座魔城里做生意,耕田地,读书,学武,炼道,烧丹……乃至吟诵诗词,作画写字。 但凡人间应有,此处尽有。 都御和乱海,就做了左右城主,二十余位阳真大修分别担任官职,把一座魔城管理的井井有条。 神宗魔门不善变化,但魔极宗却有天魔幻身,故而点化这些魔物,变化人身,绝非是只会啊啊啊,不会变声调的蠢物。 王崇当然也不是为了图个好顽,而是要从原天魔的生活轨迹,魔识碰撞之中,寻找出来天魔至道。 如今他不说是万法皆通,但也算是身兼魔极宗,神宗,甚至还跟玄机道人学了一些天魔宗的手段,是实打实的魔门老祖级数。 想要更进一步,成就魔君,可就不是苦苦钻研魔门秘法,修炼神通的事儿了。 须得感悟天地间,玄妙又玄妙的一缕契机。 道家可以感悟天地,因为天地就在眼前。魔门要感悟的,却是天魔至道,故而这一座魔城,就是王崇参悟的道场。 齐冰云也算是被王崇强行掳掠了来,她又好气,又好笑,入得这座魔城,齐冰云虽然有阳真境的修为,也看不出来端倪,被王崇牵着手,满城乱逛。 云素裳和王崇,力战“都御道人”,忽然周围就不见了滚滚的万魔山,无数无穷的魔物,落在一座魔城之中。 云素裳却没那份轻松,抓住了王崇,叫道:“此是什么魔法?” 王崇笑道:“不怕不怕,我们且先以不变应万变!” 小贼魔把两女分置于两处,玄都魔城一路飞驰,不过数日,就穿过了阎魔天外的无穷天魔,没入了无尽虚空。 应扬御剑当空,望着散尽的劫运,笑道:“今日我证就阳真,可以去阎魔天帮忙了。” 一直都在为他掠阵的“小霹雳白胜”,当代峨眉掌教,却幽幽的说道:“真不必去了。” 应扬愕然,问道:“掌教师兄?为何我不能去?应扬也是一诺千金之辈,如今峨眉又没什么事儿,季观鹰道友证道太乙,足可以护住我……” 正文 七零五、道魔同胎 “小霹雳白胜”做出了仰天长叹之状,说道:“因为季观鹰元神分化,已经去过了阎魔天,并且解决了道极宗的事儿。” 应扬顿时就是一呆,叫道:“掌教师兄,那我该如何?”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找真有个事儿,需要你去做。” “你去南土的道极宗一样,就跟太素妙广真君说,剩下两件事儿,请尽快吩咐下来,当年答应你的事儿,是容阳真境去做,现在再无吩咐,就是让两位太乙去做了,太占我们家便宜。” 应扬有些赫然,说道:“掌教师兄,我距离太乙还远!”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真不远了。” 应扬还有些茫然,却见王崇随手一抓,有两件宝物飞了出来,亦是当年阴定休所留至宝,他丢给了应扬说道:“你如今也是本门有数的高手,出门在外,没有几件法宝,遇到大敌未免慌乱。老祖的宝贝,人人都该有份,藏起来岂不是物无所用。” 应扬接了两件法宝,心头略欢喜,他手头还真没什么宝物,也就一口无形剑,配合新修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如今的应扬或者还不及欧阳图,但阳真境也没什么对手了。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又复取出了十枚洗天剑胆,如今天魔元神归来,已经在缥缈天外了,再不是跨越两界,他就能在化身,分身之间任意传送东西了。 王崇说道:“你再顺道去一趟灵池派,把此物交给他们的掌教圣手书生,又或者两位长老,元真上人,云都仙客,随便哪一人都可以!跟他们说,要讨一份人情,把一个叫做熊晶晶的女弟子讨回来,你就收为门下罢!” 应扬本想推脱,自己并无收徒的念头,何况收个女徒弟未免有些尴尬,但此时的王崇,在峨眉权威日盛,应扬也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应扬得了王崇的吩咐,就离开了峨眉山,如今峨眉山重建之后,也是好生兴盛,各长老都遍搜天下,寻找良才美质,徒弟是真收了不少。 比起在玄德手中,王崇是真让峨眉有了中兴之兆。 其实要说实力,峨眉一分为四,还是杨祖一脉第一,阎魔天一脉有三位太乙,可列为第二。 玄德,玄叶和欧阳图虽然只得三人,仍旧可以位列第三,反而是缥缈天峨眉本山实力最弱。 但就算是最弱的峨眉本山,在外人眼里,已经强盛玄德执掌之时。 那时候,峨眉本身名义上只有白云和玄机两个阳真,玄叶乃是峨眉南宗,此时的峨眉本山,掌教“小霹雳白胜”已经是阳真大修,应扬也晋升了阳真,更把南宗一脉收归,倒是真比玄德在的时候,好看许多。 应扬离开的峨眉,先去了凌云渡不提。 王崇在天魔元神此时,正在缥缈天外,正要穿过鸷玄大圣的魔躯。 他有过两次穿过鸷玄大圣魔躯的经验,第一次是被演庆真君送出去,第二次是寄生都御道人魔躯,被强行带了出去,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域外虚空,观看缥缈天。 缥缈天和阎魔天不同,有一层天地元气所化胎膜包裹,无数天魔虽然游弋,但却过不得去那一层胎膜,只是偶尔有魔门修士法力召唤,才能一点魔识落下,但魔躯却仍旧被阻挡。 只是在奇大无穷的胎膜之上,有一道裂痕,也不知是被谁人以无上法力弄出来,裂痕之上,有一个巨大若万里的肉躯,被填补在其中。 这具万里之巨的肉躯,生出无数纠结的肉筋,把天地胎膜的裂痕牢牢缝锁在一起。 不消说,这具填补了缥缈天的巨大魔躯,就是鸷玄魔君了。 鸷玄魔君脸深深的埋在裂缝之中,王崇也不知,这位天魔大君是什么颜色,正要施展法力穿过鸷玄大圣的魔躯。 王崇得了玄机的指点,对如何穿过鸷玄大圣魔躯,胸有成竹。 便在此时,忽然听得一个浩大的声音,叫道:“小辈,我送你一场机缘如何?” 王崇凝神听了一会儿,笑道:“你如今自身难保,还能送我什么机缘?” 说话之人,正是鸷玄,王崇也不是十分瞧得起这位魔君。 鸷玄冷笑一声,喝道:“我始终是大自在天魔幡的主人,你若是能把我解脱,我可以赠你此天魔至宝。自古以来,天魔至宝就是足以媲美道家仙府奇珍之物,非是寻常法宝,你得了此宝,便可横行天下,寻常化道之辈都奈何你不得。” 王崇断然拒绝道:“区区天魔至宝,我也不稀罕!” 王崇悄悄问了一句:“破珠子,你是天魔至宝吧?”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跟这废物有什么话好说?他几百年后,也不曾脱身,还在这里补天。 王崇一纵云光,穿过了鸷玄魔君的身躯,他虽然自域外归来,下方还有接天关和各派的大阵,但小贼魔精熟道门阵法诀窍,毕竟当年他也在接天关呆过十数年,故而轻松就过了重关。 王崇一口气穿行了十八重接天关,刚刚脚踏实地,就感应到了自己道家元神的气息,两道元神之间,便有一股冥冥之间的感应。 王崇得了演庆真君的指点,早就知道该怎么做,天魔元神彻底放开,任由道家元神隔空渡过一粒种子,在天魔元神之内扎下了“根须”,只是刹那之间,天魔元神就被道家元神锁定了一切元机。 本来道家元神和天魔元神,乃是一体两面,不分彼此,不分主次,但经此一来,道家元神就占据了诸位,天魔元神退位。 道家元神打了过来的一粒“道种”,便是天符书炼就的兜率金丹,此物落入天魔元神,就跟天魔元神水奶交融不分彼此。 此时的天魔元神,已经不是纯粹的魔家元神,而是所谓“道魔同胎”,“道化天魔”。 王崇也知道,自己天魔元神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他遁光一起,就直奔峨眉本山,只有去了一趟峨眉,他一身道行才会圆融无暇。 不知不觉,王崇已经算是过得太乙境九衰的第一衰! 正文 七零六、恭喜掌教 “小霹雳白胜”大袖飘飘,按剑当空! 也不知多久! 一道奇光飞来,被他收入袖中,忽然露出笑意。 峨眉上下都见到自己的掌教,从送走了应扬之后,就一直御气当空,眺望远方,似乎若有所思。 只是谁也不敢去打扰,人人都心头好奇,自家的掌教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想些什么。 就在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峨眉弟子,都骤然见到了当空烈日。 “白胜”整个人都化为一团暖阳,光华清冷,宛如时间最耀眼的一团,甚至可以与天上大日争辉。 只是白胜散发的是无尽清光,濯清涟,聚冷辉,隐隐有一股九天之上的清冷寒霜,又复有一种高出世间之外的高岸。 整个峨眉上下,无数弟子,都只听得遥遥一声清喝:“千锤百炼出深山,雷霆煅身亦等闲!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剑横空星斗寒。” 清光咋收! “小霹雳白胜”的身上,不知张开了多少只眼,这些眼眸酷寒无情,开阖之间,清光冷辉萦绕。 王崇笑呵呵的伸手一抹,所有的眼眸尽数闭合,消失不见,只有眉心一道竖眼,仍旧放出湛湛神辉。 第二元神吞了天魔元神,昂然直入太乙境! 此时的王崇,已经明白了好些事情,不用演天珠提点,就知道了该如何做。 峨眉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年青一代的弟子,急忙去飞报自己的师长,几个未有闭关的峨眉长老一起飞上半空,叫道:“恭喜掌教!”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无须恭喜,区区小事尔。” 王崇虽然如此说,但峨眉上下,哪一个会觉得这是小事?尤其是峨眉账面上,自阴定休飞升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太乙境,只得三位阳真。 如今有了“小霹雳白胜”这个新掌教,晋升太乙大圣,峨眉上下无不振奋,这可比什么都来得让峨眉众弟子,发自内心的惊喜。 许旌阳,刘灵吉,乃至于“小霹雳白胜”的两个徒弟,司徒威和素琴仙子,都一起腾空。 齐冰云离开,应扬晋升阳真,如今他们四个,就是峨眉的四大弟子,隐然为峨眉三代弟子之首。 一起恭贺白胜,晋升太乙。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不须如此!” 他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峨眉上下就越是群情汹汹。 尤其是“小霹雳白胜”晋升太乙,道化之兆极微,这是日后有望晋升道君的迹象。峨眉上下,距离真正的顶尖大派,差的不就是一尊道君么? 虽然王崇什么都没有说,并且找了借口,就回去了自己的洞府,要闭关“稳固修为”,但这一天,峨眉弟子却都喜气洋洋,也不知道谁人提议,五灵仙府就张灯结彩起来,就算几个峨眉长老都聚会一处,也任由门下弟子互相串门,饮酒作乐,尽情快活。 远在吞海玄宗的道家元神,对峨眉山这边的事儿,自然是了如指掌,他一拂袖袍,分了两道化身,一道去了峨眉山外,一道却去了毒龙寺附近。 齐冰云和云素裳,亦被一起放了出来。 齐冰云当然识得峨眉附近的景致,面对眼前的情郎,忍不住叫道:“你把我弄回来作甚?如此莫名其妙?” 王崇讪讪的说道:“如今我是吞海玄宗的掌教了!” 齐冰云大吃一惊,叫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详略得当”的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不该说的全都没有说,齐冰云这才明白,“王崇是一道分身,去阎魔天抢人,本身还在缥缈天做了好大一件事儿。” 她好气又好笑,说道:“就算你想要把我抢回来,也该跟玄机掌教,我老师玄一说一声。” 王崇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把洗天派好大一片基业,都白送了给峨眉,就为了换回我家小云儿,如何就没商量过?” 齐冰云顿时被感动,轻轻伸手,任由王崇握住,幽幽叹息道:“我就值得那么多?” 王崇慨然说道:“便是一天一界,漫天神佛,劫仙果位,都不及我家小云儿。” 齐冰云心下顿时柔软,两人这边说些闲话,另外一处却已经大打出手。 王崇知道云素裳是冰雪聪明之辈,如今他在缥缈天,也是名头极大之辈,只要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他在吞海玄宗有正牌的掌教夫人。 所以干脆就和盘托出,并没做保留。 云素裳哪里肯伏低“做小”? 气的使出了青衣剑的本事,跟王崇恶斗起来,双方斗法半日,早就把毒龙寺的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葵花道人,令苏尔,赵剑龙等这些人一起惊动。 铁犁老祖大袖飘飘,还不见如何,红叶禅师却化为一尊巨佛,浩然当空,自己的老师踏在头顶,肩膀上是两个师弟,盘起来的膝盖上,便是毒龙寺最出色的几个门徒。 红叶禅师忍不住叫道:“季观鹰道友怎么跟人斗法起来?他不是已经入了太乙境么?怎么不使出全力?这位跟他斗法的女修,功法倒也不俗,却不是天下任何一家大派的道法。” 令苏尔只多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叫道:“这女子身上,隐隐有兜率紫气的气息,倒是好像跟我们这一脉的道法相近。” 铁犁老祖笑呵呵的说道:“我且去帮他们说合一句。” 这位毒龙寺的老祖,施展天符书上本领,一道六九云车便显化了出来,他跨乘六九云车,驱车赶至王崇和云素裳身边,叫道:“季观鹰道友,为何跟这位女仙斗法?且让老祖说合一番。” 王崇一脸尴尬的说道:“却是我在外面纳的小夫人,被我蒙蔽了几年,如今听得我在吞海玄宗还有家眷,就恼怒了,随意跟我闹脾气。” 铁犁老祖一拍大腿,说道:“哦哦!原来如此!呃!她是知道了邀月啊,还是韩嫣啊!还是……” 王崇吓了一跳,急忙叫道:“老祖慎言,老祖千万慎言!” 云素裳柳眉倒竖,骂道:“原来不止峨眉有个小骚浪蹄子,其他别家还有许多。” 正文 七零七、当年叫我嫣儿,今有新人就唤韩仙子 王崇忍不住肚内暗骂:“铁犁这老东西,十分不会说话!当初演庆老师怎么不打死了他个老混账?” 云素裳气极,反而不动手了,叫道:“季观鹰!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我欲让小云儿,拜师毒龙寺,先弄个稳妥身份,以后我常来看你,慢慢解决此事。” 铁犁老祖一拍大腿,叫道:“甚好!冲着当年你救我和红叶的情份,帮你养个外室,也是应当应份!” 王崇是真想要跟铁犁老祖翻脸了。 这个事儿吧…… 它的确是这么事儿。 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呀! 这么说,云素裳如何肯忍受? 果然云素裳就骂道:“季观鹰!你拿我云素裳当做什么人?” 王崇讪笑道:“自然是此世间最亲近之人。” 云素裳听得这混账,这会儿了还在胡说八道,哄骗自己,顿时就剑光一起,说什么也要砍这家伙两剑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青衣剑云素裳,在阎魔天也是小天榜第一,仅有的几个以阳真之身,位列其间的剑道天才,如何忍得这般哄骗? 王崇也是无奈,好在他此时一身道法圆融,山海经使出,轻轻松松的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负的局面。 铁犁老祖看的笑呵呵,扭头对三个徒弟,一群徒孙说道:“咱们毒龙寺好久没这般热闹!” 红叶禅师心道:“这种热闹,不要也罢!季观鹰明明是要借本寺的名头,养一个小的,免得被邀月夫人发现,他在外面骚浪。日后马脚败露,吞海玄宗的掌教夫人,可要来毒龙寺问罪。” 但是红叶禅师也知道,且不说当初,季观鹰对他和老师有恩,就算现在,季观鹰也身为太乙境的道门大圣,又复执掌了吞海玄宗,地位犹在铁犁老祖之上,这份情面,是怎么都要卖一回儿。 红叶禅师一脸的黑云,暗暗骂道:“好生修道不好么?季观鹰这次,修道不见得如何勤奋,勾三搭四却十分擅长,上次在剑仙学院,可是跟令苏尔的那位远方晚辈一起。这次又换了个一个女仙……家里还有个邀月夫人,他真是一边修道,一边骚浪。” 就算是令苏尔,此时也十分不悦,心道:“毒龙寺也是正经的门派,如何就要被当成吞海玄宗掌教,私养外室的地方?季观鹰十分嚣张,若非他救过师父和大师兄,我此时都想出手驱逐了他。” 令苏尔如今是毒龙寺掌教,十分不希望,本门牵扯这般烂糟的事情。 葵花道人如今也晋升金丹了,跟赵剑龙一起,算是一对金丹宝宝,两人都看的兴奋,葵花道人对赵剑龙说道:“太乙道圣翻车的勾当,此界也没得几回,你要看仔细一些,日后好出去跟人说嘴。” 赵剑龙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年还是亏得“季观鹰”这才铸就金丹,急忙说道:“弟子多承季观鹰掌教的情面,才有机会摆脱梁漱玉那凶人,晋升金丹,如何就好去说嘴?” 葵花道人说道:“你说不说不要紧,反正日后吞海玄宗掌教季观鹰,因为奸情暴露,被小夫人打上毒龙寺避难的事儿,不管谁说出去,都会推在你头上。” 赵剑龙左右看了一眼,骇然道:“却是为何?” 葵花道人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老祖,大师兄,令师弟,还有我都要脸面,其余人跟季观鹰没交情,说不定就被季掌教恼羞成怒,随便就打死了,只有你最合适。一来辈分不错,二来跟季观鹰也有交情,他就只会打你,不会打死……” 赵剑龙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要给四位长辈背锅! 不由得悲从中来,暗暗叫道:“我就是这般脸黑么?” 王崇也不好把云素裳收拾下来,毕竟这件事儿,说到底都是他的错,难道他还敢推给演庆真君?这位老师虽然不在此界了,但相比算一算他的行止,还不很为难。 “须得赶紧说服云素裳,这般闹下去,若是被人路过看到,说出去,邀月姐姐听得一些风言风语,就要着恼。” 王崇这边正努力劝说云素裳,忽然就有一道遁光飞来,遁光之中,云光灿烂,霞瑞隐隐,居然也是一辆六九云车,直奔毒龙寺。 王崇饶是已经晋升太乙道圣,也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正要施展个法力,把这道云光送走。 就见铁犁老祖双手一分,把这道云光招至身边。 韩嫣驾乘云车,笑吟吟的跟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葵花道人,乃至令苏尔见礼,再转回身把云车驱驰,近了王崇和云素裳斗法之地。 这位魔门仙子笑吟吟的曼声长呼:“小季季,别来无恙。” 王崇讪笑道:“韩仙子别来可好?”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当年讨好人家,就叫我嫣儿,今有了新人,就唤我做韩仙子。喜新厌旧,翻脸无人,季郎好生薄情!” 王崇此时,当真百口莫辩! 他当年与隐藏了身份,做事儿如履薄冰,好些女修误会了他身份,闹出一些轻轻爱爱,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如今却都爆发出来。 当真是…… 好生恼人! 他势必不能跟韩嫣翻脸,只能尴尬的说道:“韩仙子越发标致……” 云素裳猛然按剑喝道:“难道我就不标致?” 王崇背后一股冷线,直冲脑门顶,当真比魔染道化还要刺激,叫道:“小云儿……” 韩嫣却笑盈盈的补了一句:“梁漱玉教你季吐奶,我觉得不该跟她一个称呼,叫你小季季!你怎么叫人家小云儿,却不做区分了?你可是好几个小云儿呢!” 王崇当真有恼羞成怒之意,叫道:“韩嫣!你今日是来闹事儿的吗?” 韩嫣和云素裳一起叫道:“偏就是来闹事儿了!” 韩嫣出手就是正宗的峨眉剑术,她行走在外,公开的身份都是杨祖一脉,此时玄阴剑出手,跟云素裳一起夹攻小贼魔。 王崇又能如何? 他还好真个伤了两女不成? 正文 七零八、自古红颜如雌虎,河东发威知不知 王崇心头暗暗忖道:“这两人真不如正宗的小云儿好说话!韩嫣是怎么凑巧前来?莫不是有人算计我?” 王崇倒也不惧两女联手,但是却隐隐的感应到,自己的气数微有衰败之意。 “这就是太乙境九衰的第二衰了吗?” “怎会如此之衰?” “早知道如此,我多努力一些,好能换过一个衰法!” 云素裳凝神运剑之余,忍不住问道:“这位仙子!你是怎么被他哄骗上手?” 韩嫣笑吟吟的说道:“他冒充我师门长辈好友的徒儿,把我诱骗到手。这位仙子,你又是如何落入小贼瓮中?” 云素裳俏脸上,一片黯然之色,叫道:“他说是要闭关,就把我弄到一处闭关……” 韩嫣大是惊讶,叫道:“这小贼诱哄女子,惯会各种手段,怎么居然如此简单粗暴起来?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云素裳心底发苦,暗道:“什么隐情!我是被演庆道君和这小贼一处,封印了百年,这才被他诱哄得手。” “岂止是粗暴,简直……狂暴!” 尽管如此,云素裳也不敢诋毁真君之辈,只能一脸苦涩,发狠运剑。 韩嫣却瞧出来有些不同,暗暗忖道:“阳真境的女仙,又剑术如此出色,道法亦复玄门真宗,瞧她年岁也不大,应是罕有的天才之辈……这般人物,此界就没几个!” “便是这有限的几个,我也都知道,季观鹰小贼又是哪里去哄骗人家的好女孩儿?” 韩嫣也知道,自己怕是问不出来,便把峨眉剑法,使的夭矫灵动,气象万千。 王崇跟两女斗法几招,忍不住叫道:“韩……你怎么也阳真了?” 韩嫣怒道:“比不得你,已经证道太乙。若不是你今日修为更胜,我就跟素裳姐姐一起,把你打出脑浆来。” 韩嫣一面气呼呼的发狠,一面把剑术施展的越发精妙,有心跟云素裳比较剑术。 云素裳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眼瞧韩嫣一手剑术,便是在阎魔天,也堪称跟自己一时瑜亮,绝不弱自己分毫,暗暗忖道:“这小贼,难道是挑选剑术最好的姐妹来骗?” “这位姐姐的剑术,当真佳妙无双,但我紫宵派的剑术,也自不容小觑。” 两女双剑合璧,紫宵派和峨眉派的剑术,居然丝丝入扣,配合的紧密无间。 倒是让王崇好生头疼,暗暗忖道:“亏得我如今已经是太乙,若是阳真,纵然山海经道法,修成的功力浑厚无双,应对这两个外室,也都颇艰难了。” 王崇忽然生出一个年头,掐指算了一算,心道:“只是两个,就如此难以应付,要是……一起上来有如何?” 王崇脑子里,稍稍幻想了一下,自己被梁漱玉,齐冰云,邀月夫人,朱红袖,韩嫣,云素裳……好些女子围攻的下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只觉得人生艰难。 自古红颜如雌虎,河东发威知不知! 铁犁老祖在旁边,瞧得兴趣盎然,忽然对红叶说道:“季观鹰道友的家务事,我们怕是不好插手。你去吞海玄宗一样,请了邀月夫人过来,有人家掌教夫人出面,必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王崇是当真恼怒,叫道:“铁犁!如今我也是太乙,你莫要在某面前作死!” 铁犁老祖笑呵呵的叫道:“若是演庆当面,老祖我还真惧怕一分。你季观鹰小儿,我还真不惧!红叶快去报信!” 红叶禅师想了想,心道;“老祖这是还惦记,当年被演庆真君打的满脸的鼻青脸肿,脖子都被打歪了,左手左脚折断,一张嘴,露出了缺了八颗牙的门面,当真是吃了好大的亏头。” “要报复在季观鹰身上!” “也罢,我是人家徒弟,就去跑这一趟,给老祖出出气。只可惜,本来毒龙寺跟吞海玄宗的大好交情,就这么崩了。” 红叶禅师一抖身子,把自己的同门师弟和晚辈们,一起弹飞,巨佛之躯化为一道金光,就直奔吞海玄宗。 王崇气的跳脚,叫道:“铁犁老王八,你是铁了心肠,跟我作对么?” 铁犁老祖笑呵呵说道:“如此小事儿,不要影响我们两家的交情。好歹当年,你也曾救我,我也曾为了你打上吞海玄宗,区区小事尔,就要翻脸,十分卧槽,十分无情。” 王崇还真拿铁犁老祖没办法,只能暗暗传递消息,让第二元神去拦阻红叶禅师。 红叶禅师飞出数千里,就见一道剑光飞出,拦截面前,正是峨眉的掌教小霹雳白胜。 红叶禅师笑道:“道友是为什么来?” “小霹雳白胜”一脸苦笑的说道:“某也想不到,晋升太乙,成就道圣的第一战,居然是要挑战道友。我跟季观鹰生死之交,绝不容道友冲过去。” 红叶禅师亦是一脸的“一言难尽,说来话长”,特么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他季观鹰闹家室,怎么就要劳动两位太乙境道圣争斗了? 红叶禅师虽然名声不显,不如峨眉掌教“小霹雳白胜”名扬四海,金丹境还平平无奇,阳真境就剑扫天下,隐然为欧阳图之后,峨眉新一代的小剑仙。 “小霹雳白胜”和欧阳图一样,阳真境的名头,当真是厮杀出来。 天高三尺小霹雳,寸草不生白掌门! 现在资格名头还在南土流传。 好些太乙宗的弟子说起来这位峨眉三代掌教,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看自己的法宝囊,又没有丢了什么东西,然后才是破口大骂,小霹雳真不是人。 但红叶禅师,也真不惧怕王崇,心道:“便要看看,这位峨眉新掌教的手段如何!” 两人都是积年的老手,各自斗法过无数,尤其是红叶禅师跟随老师,入了王之道的天道之痕,苦修多年,又复脱劫归来,在太乙境之中,已经是第一流的人物。 这位毒龙寺的大师兄,喝了一声,玄天禁法齐开,数十道法术,一起轰向了眼前这个“平生劲敌”。 正文 七零九、业火魔经 王崇也是无奈,丙灵剑一按,峨眉嫡传正宗的雷霆霹雳剑诀使开,连续破了红叶禅师的三十八道法术,顺手打出了雷霆霹雳珠。 “小霹雳白胜”最惯用的就是丙灵剑和雷霆霹雳珠,前者不消说了,后者经过两百余年祭炼,炼质已得五次,足堪媲美上品飞剑了。 红叶禅师朗声长笑,直接用自己的不死之躯,炼就的佛家大须弥尊胜佛王不坏金身,硬抗小贼魔的雷霆霹雳珠。 十二枚雷霆霹雳珠轰在红叶禅师的大须弥尊胜佛王不坏真身上,打的火星直冒,霹雳连震。 王崇暗道:“我这雷霆霹雳珠祭炼两百年有余,只要挨中一记,饶是太乙道圣之躯,都要洞穿一个窟窿。怎么红叶禅师这不死之躯如此坚硬?” “这就是毒龙寺的大须弥尊胜佛王经,炼就的佛家金身了?” 王崇也精通佛门的龙象法,甚至还精通两家,一门无上龙象法,还有一篇是大须弥尊胜佛王经! 前者是西方秘传,造就了三位太乙境妖圣,后者是毒龙寺秘传,只是比毒龙寺所传更胜。 王崇自身并未修炼过,倒是陆乾坤选了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如今也早就铸就金身,晋升了金丹之境。 王崇心道:“纵然佛家金身不坏,也不见得就真能抵挡住我的法力,且再加一把力气。” 王崇喝了一声,重新催动了雷霆霹雳珠打了出去。 两人这边斗法,双方都不甚在乎胜负,只是不得已而战。 王崇本身这边跟两女相斗,也是知道,该应用上手段了,他喝道:“铁犁老祖,我这边有佛法一部,请你雅鉴!” 王崇运劲抛出一部佛经,直奔铁犁老祖,这是他早就准备好预案。 铁犁老祖探手抓过,翻了一页,骂道:“这岂不是老祖自己的道法?” 又复翻了一页,却微微发出惊异,翻了七八页,铁犁老祖微微沉吟,叫道:“你这佛法从何而来?” 王崇叫道:“莫要管来历,就只问你,可能帮忙否?” 铁犁老祖呵呵笑道:“这个忙却是帮得!” 铁犁老祖收了经书,喝道:“两位仙子且住手,听老僧一言。” 云素裳和韩嫣,此时也知道,这般斗下去,也奈何王崇不得,何况两人也只想砍他几剑,并无想要杀了小贼魔的打算,听得铁犁老祖开口,就一起住手。 韩嫣乃是令苏尔的晚辈,当即飘飘拜了一拜,说道:“老祖有甚话说?若是要给这小贼讲情,可就免了。” 铁犁老祖笑呵呵的说道:“非也,非也,我不是讲情!我是见这位云素裳仙子,一身道法跟本门所传,迥而有异,但真气却颇有些相近,都是修炼的兜率紫气,便想要问一声。” 云素裳微微愕然,她当然知道,紫宵派的道法,根本便在于玄天紫气,跟兜率紫气同源,乃是紫宵派独有秘法。 她虽然还未修成,但却知道此法的奥秘,当即说道:“老祖真个能修成玄天紫气?” 铁犁老祖把手一张,便有一团紫气,堂皇无双,正是九阶最上品的兜率紫气。 云素裳想了一会儿,对王崇说道:“我要在毒龙寺潜修一段时日,你莫要来搅扰!” 王崇松了一口气,知道总算是安抚了云素裳,虽然这几件事还未了结,好歹也算有个缓频了。 他身子一晃,就自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嫣笑吟吟的也告辞离开,待得飞出了百里之外,就捏了补天劫手,喝道:“给我回来。” 王崇的道家元神,倒是没什么,但正在跟红叶斗法的小霹雳白胜,却不由得身子一晃,急忙喝道:“今日就罢手,你且回去!” 红叶禅师想了一想,似乎也没有必要,非得去吞海玄宗,躬身一礼,收了自己的巨佛金身,回转了毒龙寺不提。 “小霹雳白胜”苦笑一声,圆脸轻肥的外貌,渐渐如水化去,恢复了本来面目,身子一晃,横渡虚空,就到了韩嫣的身边。 韩嫣见得他来,狡黠的笑道:“你修了补天劫手,跟我息息相通,莫不成还想要逃走?” 王崇见韩嫣一如当年,英姿飒爽,忍不住心头一软,说道:“嫣儿这些年来,可曾遇到什么为难之处,都可说与我听。” 韩嫣冷笑道:“我倒是遇到好些为难,你去帮我把梁漱玉,齐冰云,什么云素裳,一起都杀了。” 王崇笑了一声,说道:“莫要说气话!我们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哪里有胡乱杀人的道理。” 韩嫣只是冷笑,想起来被这小贼哄骗好久,心下只是着恼,总想要找个什么法子,教训这小混账一番。 王崇想了一想,忽然摸了一部魔经出来,笑嘻嘻的递给了韩嫣,说道:“我不久前,元神分化,去了一趟阎魔天。那边没有咱们缥缈天的魔门六宗,却有神宗魔门,传下四部魔法,好生厉害。我见他们神宗的业火部法门,跟嫣儿你们补天派的道法有些相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用了些心思,抢夺了一部过来。” 韩嫣瞧了他手上的业火魔经,忽然心头就是一软,心道:“他本来就是个浪荡胚子,我又不是不知,当初才认识,就当着我面兜搭齐冰云,这些年如何改的来?看在他还惦记我的份上,莫不如小小教训,就原谅一次……” “不,他又不是就这一个小云儿,还有好些勾搭,比如梁漱玉,他居然也敢下手,还真给这小混账得手了,这件事我也要问他。” 韩嫣去了业火魔经,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绝不逊色补天派的道法,亦是能够直修到天魔的功法。此等功法,王崇也说送就送了,这份诚意,自不消说。 韩嫣心底,又微微原谅了他几分。 只是每当韩嫣想着原谅,就忍不住心底浮现出来一个靓丽的身影,这一次出现的却是邀月夫人。 其他女修都是私底下勾兑,但邀月夫人却是名正言顺的吞海玄宗掌教夫人,这一份名头,就算怎么争,韩嫣都知道自己挣不来,又复生起闷气来。 正文 七一零、勾雪夫人 韩嫣也是纠结,她也明知道王崇不是个好东西,但王崇待她,却也真是够好。 韩嫣每次想到王崇的好处,想要原谅,就又复想起,这小贼魔勾搭的一位或者魔门,或者正道的仙子,顿时这一股气,又复出不来。 着实纠结的很。 王崇见韩嫣脸色数变,暗暗掐指推算了一番,得知了韩嫣心底纠结,忖道:“且不要让她再多想了,越想越是糟糕。” 当下就笑吟吟的说道:“这业火魔经有一门剑法,也不差魔门最高明的几种,名叫天魔斩业剑!我还能帮你讨一口魔家正宗的飞剑,只是须得去一趟阎魔天!” 乱海大圣被王崇收做了小畜,但乱海的天魔斩业剑却被玄机收了去,王崇当时也没想要过来,此时惦记帮韩嫣讨取,就随口提了一句。 韩嫣没好气的说道:“莫要去,说不定去了阎魔天,又有什么小云儿,小嫣儿,小袖儿的骚浪蹄子,跟你百年闭关!” 王崇嘿嘿一笑,急忙转过话题,问道:“嫣儿怎么也阳真了?” 韩嫣气恼的说道:“我要是还不阳真,你是不是就要再弄多几个?当初我怎么从接天关走的,你又不是不晓得。” 王崇神色微微黯然,当初韩嫣跟他去接天关,却碰上了邀月夫人,韩嫣自知没法跟邀月夫人竞争,一路哭着走了。 王崇当时不知,但后来自然也知道了。 这件事,是他对不住韩嫣,小贼魔良心还是有些不安。 他急忙安慰几句,好容易才劝说韩嫣转了颜色。 王崇自从证道太乙,又复把天魔元神从阎魔天召唤回来,自觉此界已经没什么能让他为难,却哪里料得,才回了缥缈天,就遭遇了太乙九衰之二。 道行精进是件好事儿,但总是这么衰,却也未免有些尴尬。 王崇心道:“莫不如,我也修炼小劫经,加速倒霉,待得太乙九衰都过了,便是好事儿。” 但是小贼魔转眼又复一想:“太乙境的九衰,牵扯到命劫,好多太乙大圣,就是过不去九衰,最后被道化了。我也莫要作死,免得真把自己玩没了。如今演庆老师去阎魔天,这一界也没什么人护着我了。” 王崇正寻思,该怎么处理韩嫣这件事儿,就听得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须得尽快杀了魔极宗七位魔圣之一的勾雪夫人! 王崇微微惊讶,演天珠最近越来越沉寂,忽然说这一句,到让人好生遐思,他沉吟片刻,略作推算,问道:“为何要杀此女? 如今王崇是吞海玄宗和峨眉两家的掌教,两大元神都入了太乙境,真要杀了魔极宗的七大魔圣之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王崇亦不相信,自己还能杀不了这位勾雪夫人。 只是他不大明白,为何忽然就要去杀了此人,他用了三种手法,推算的结果,却非常简单明了的表示,此乃过去太乙第三衰的唯一法门。 “我的太乙九衰,怎会跟这个女子勾连到一起?” 勾雪夫人好歹也是太乙境的魔门大圣,王崇一时也算不明白,就直接问演天珠。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勾雪夫人便是你命中劫数,尽早杀了,比晚动手好。 王崇心头虽然有些疑虑,演天珠虽然说道含糊,但是他推荐的结果,却表明这位勾雪夫人,只怕跟他有莫大关系,只是这关系,非是这一世。 王崇自从道行日深,渐渐也感应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 他沉吟良久,说道:“好罢!我去杀了此女。” 韩嫣见王崇忽然就有些神色不属,本来有些恼意,还以为王崇又在想着其他女子,但韩嫣潜运补天劫手,暗暗感应,却隐隐感觉,这小贼魔上有一丝一缕的杀意。 她和王崇的天魔元神都有修炼补天劫手,甚至可以说,韩嫣便是这世上最了解王崇之人。 她很快就分辨出来,这一缕杀意,绝非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一个莫名之人,心头暗暗忖道:“我问过韩老祖,此生姻缘若何。老祖居然说,你愿意怎样都可以,不须担心命数。” “这话说的就古怪!” “老祖的意思,似乎我跟王崇成与不成都是命数,一件事儿,怎可能有两种结果?我总有感觉,这小贼心底存了好些事儿,只恨我没法探查。他又是想要杀谁?” 韩嫣柔声问道:“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儿?也可以跟我说一声!” 王崇笑道:“也没什么,当初跟魔极宗的人,结下了些冤仇,如今很想找几个人杀了,去去火气。” 韩嫣微微惊讶,说道:“魔极宗?现在的魔极宗,以项情和凌飞为最盛。本来项情雄踞魔极宗最强弟子的宝座,根本无人可及,但凌飞也不知怎么,忽然就突飞猛进,跟项情几次争斗,都不曾落下方。就从魔极五子之中,脱身出来。” “如今魔极宗,以项情和凌飞为双魔子!又复增补了一人,列入了魔极五子。” “你是跟他们谁人有仇?” 王崇也不由得,有些哑然,问道:“凌飞和项情都不相上下了?” 韩嫣笑道:“本来这一代,大家都在金丹境,但随着你和小霹雳晋升阳真,大家也都纷纷突破境界。” “项情不久前,击杀了海会道圣门下海孤生,被宋潜溪追杀,居然突破阳真,反过来跟宋潜溪恶斗一场,双方拼了一个两败俱伤。” “要知道宋潜溪乃是积年的阳真,比项情突破此境界多了数百年,居然也只能跟项情斗一个不分胜负,颇为震动天下。” “项情养好了伤势,本想去寻宋潜溪决斗,却被凌飞撞上,据说是要讨一件宝物,项情不肯给,两人恶斗了十余次,这才让凌飞打出了名声。” “如今阳真境混乱的很,按理说,你和欧阳图,都算是阳真境的强手,但谁也不知道欧阳图现在什么境界,你一转眼就晋升太乙了。还有峨眉的小霹雳,本来是阳真境坐二望一的主,谁想到最近也听说,突破了太乙……” “现在的阳真境,也不知谁人更强了。” 正文 七一一、前尘如烟,难尽如意 王崇闭关太久,主要精力都在阎魔天,故而还真不知道,如今缥缈天的诸多变化。 要说年轻一辈,欧阳图自然是第一,晋升了阳真之后,便是阳真第一。 接下来就要算小霹雳白胜了,然后便是各大派的真传弟子,也有一批阳真大修。 但随着梁漱玉,应扬,项情,凌飞等人晋升,最厉害的几个,却又突破太乙,欧阳图又不知所踪,故而如今阳真境,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厉害。 项情本来在金丹境,不拘怎么算,都是五大至强,但到了阳真境,却还真不好说,是否前五之列。 韩嫣被王崇引诱,换了话题,也就再不纠结,跟王崇也算是有说有笑。何况韩嫣一直都觉得,便是情场,也要争才有的胜负。自己哪里就要认输? 王崇听韩嫣说了一些事儿,不由得笑道:“我却不是跟一群小辈有什么,我此番想要杀了勾雪夫人。” 韩嫣惊得一叫,喝道:“你要杀了勾雪?她可是太乙魔圣。” 王崇笑道:“难道我又不是道圣了?” 韩嫣认认真真的说道:“纵然你天赋更好,道法更强,但千年以上的积累,非同小可。勾雪夫人晋升太乙魔圣,最少也有一两千年了,这一两千年的积累,也非是一时半会能够追上。你要杀此人,何不请门中长辈出手?” 王崇笑道:“又何须?” 他有意卖弄本事,何况韩嫣也不是不知道,他有魔门的底子? 小贼魔把身一摇,就有两头太乙境的小畜飞了出来,一个都御道人,一个乱海魔圣。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就凭这两个小畜,我再约上小霹雳白胜,只要勾雪夫人被我锁定真身,必死无疑。” 韩嫣还真没想到,王崇居然弄出来两个太乙境的小畜。 都御道人一身魔气,强横无匹,便是在太乙境,都御道人也数得上号的人物。毕竟日后他也是有望坐道君的人物,更何况如今他在阎魔天,也不知道炼化了多少天魔,他一身魔功一卷雄浑到了足以匹敌圣手书生的地步。 乱海魔圣就更不消说了,此人精修业火魔经,实力在太乙境的魔门大圣之中,绝对在排列在前,就算天墟大魔君都没能把他炼化。 因为演庆出手,击杀了天墟大魔君,还给他逃了出来,就可见这位神宗魔门的大圣,一身魔功是如何了得。 王崇晃一晃,就把两位魔门大圣收了起来。 都御道人被王崇收入了玄都魔城,就忍不住骂道:“这小贼!已经嚣狂到了什么地步?他刚才把我们放出去,似乎就是为了勾搭良家,炫耀自己有两个太乙小畜。” 乱海大圣沉吟良久,说道:“都御道友,莫要往好处想,也许他是问那女子,我们两个谁人合适炼一件魔宝呢!” 都御道人顿时语塞,一想起自己十世修行,好容易修成了太乙境,就被圣手书生镇压,才千辛万苦的逃了性命,就被小贼魔魔染,如今还要被拿出去炫耀,甚至有可能被炼成魔宝。 不由得一腔悲愤,很想大骂一声:“狗的一丝啊格欧!此乃天魔秘音,乃上天不公之意。” 都御道人发泄过后,又复想起来,自己乃是魔门,根本不信上苍,只觉得更为抑郁。 乱海大圣也是满腔疑惑,他暗暗忖道:“若是我天魔斩业剑在手,说不定还有机会斩断魔染,但此时却没得法度。” 韩嫣目瞪口呆,良久才问道:“你哪里弄来的两个太乙境大圣?” 王崇也不好说实话,只能推脱道:“也是在阎魔天收伏!” 阎魔天如今被无数天魔围攻,光是魔君就有十余位,若非是阎魔天各派打造了一万三千余座退魔台,封锁了诸天,各派修士又齐心合力,早就被域外天魔给平推了。 韩嫣还真不知道,阎魔天的事儿,她想起来云素裳,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暗暗忖道:“原来如此!亏得我们缥缈天,正魔两道合力,守住了界天之漏,韩老祖又以鸷玄魔君为灵材,补了天!不然怕是也不会比阎魔天好多少。” 两人虽然还说不上“和好如初”,但韩嫣也不提此事了,王崇自然更不会提起这些“会让人不开心的事儿”,他兴致勃勃的问韩嫣:“我们去接天关一趟吧。我有个徒弟儿,已经被抛弃在哪里,足足有百余年,也煞是可怜。正要去看她一眼。” 王崇劝说了韩嫣,要来一场故地重游。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还记得观音,真是没白做师父。 王崇心头也有些赫然,他因为红玉双剑,怕水冰月认出来,就把萧观音打发去了接天关,如今确实年头不少[77]了。 他也是很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徒弟,跟着自己这个师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反而倒经常要为师父奔忙。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的几个徒弟,有几个怕也是回不来了。 王崇知道他说的是凌飞,但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项情和龙吉吉,似乎这两个,也跟他有些牵挂,只是如今他绝不会再多收什么徒弟了。 “演天珠,你又感慨些什么?俗世间,有些人就算一转身,可能就一生一世都不再见。本来亲密无比的关系,忽然就变得陌路,更何况两世为人,哪里就都能前世的一切找回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就算找回来的,也未必就是原来的那个。 王崇不知道演天珠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也隐隐有些感觉,演天珠曾经拼命让他,去收徒弟,去对几个人特别好,但最终有些人,比如邀月夫人,的确是亲密无间。 但也有些人,比如萧观音,比如风太岁,纵然是亲生徒弟,但也算不得亲近。她们倒是尊师重道,但真真就是师徒,而且十分畏惧,谈不得亲近。 就算王崇自己,他倒是对两女甚好,但也真说不上,觉得她们有多重要。 反倒是,邀月夫人,齐冰云,朱红袖,韩嫣,这些人关系更近。 也只有……梁漱玉是个例外! 正文 七一二、已经两百年了 王崇和韩嫣一同驾驭遁光,两人的遁光自然而然就连在了一处。 王崇如今也不大用得上飞剑了,他也不好用天魔虚空法,用的是玄天禁法。 道家太乙身此时已经把齐冰云送回了峨眉山。 王崇也是没办法,他又不敢把齐冰云待会吞海玄宗,毕竟邀月夫人也须不好说话。 亏得齐冰云性子柔和,又不知道他除了邀月之外,还在外面有许多勾三搭四,反而不曾闹腾,乖乖的跟他回了峨眉。 吞海玄宗季观鹰,不但是一派掌教,更跟峨眉掌教“小霹雳白胜”是至交好友,帮衬过峨眉数次,甚至连手下丹鼎门,都能派出来过数百金丹,帮忙峨眉炼法。 故而季观鹰到了峨眉本山,顿时就惊动了几个长老出面,此时他们找不到掌教,倒也不急,知道季观鹰跟掌教交好,也不计较这些。 只是峨眉的几位长老,见得齐冰云回来,都忍不住大惊,问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也不敢多说,只答道:“玄机和玄一,还有白云大师要远渡天外去传峨眉道法,却把齐仙子留下,具体事情,我亦不知。” 齐冰云如今也是阳真境大修,峨眉本山如今只有三位阳真,小霹雳白胜,青莲应扬,再就是这位云仙子,就算几个长老也不敢太多逼问。 反而是心头窃喜,毕竟峨眉多了一位阳真,乃是大大的好事儿。 王崇相信,齐冰云自然有办法应付长老们的盘问,故而送了齐冰云之后,就偷偷跟自家的小云儿“传音”几句,说过后便来看望。 齐冰云当然不会怀疑有她,毕竟两人是有婚书的,演庆是此界道君,彼界道君,玄机如今也是道君了,两位道君签订的婚书,还能有改换? 何况,王崇追人都追去了阎魔天,连洗天剑派的基业都舍去了,就要把她带回来,齐冰云自是放心。 王崇把齐冰云送回了峨眉,心底送了半口气,心道:“总要想办法,解决了这些事儿。” 他抽身而走,琢磨良久,仍旧不得什么计谋。 也只能一拂衣袖,心道:“去一趟魔极宗罢!” 王崇此时也微微有些感应,就只是现在还是算不出来,太乙境第三衰,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也隐隐有些感觉,自己在阳真之后,似乎有一股气运在身,道行提升的极速。 说不定百年之内,就能度过九衰,有望道君。 王崇是个把细的人,也怕勾雪夫人有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又或者魔极宗其余六位魔圣出手,就偷偷一招手,在韩嫣身边留了一个化身,把天魔太乙身召唤了回来。 天魔太乙身足踏奇光,含笑而来,又复恢复了小霹雳白胜圆脸轻肥的面目,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互相问对望了一眼,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天下都知道,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和吞海玄宗的季观鹰是好友,但两人其实还真没怎见面过。 一直以来,都是小霹雳白胜风骚荡世界,名声越来越盛,季观鹰却潜心修炼,除了大衍境曾压下几乎所有同境界之人,在金丹境几乎不出彩。 甚至在阳真境也没什么名声。 直到一朝突破太乙境,这才重新名传天下。 现如今,王崇的两个身份,一个是吞海玄宗掌教,一个是峨眉掌教,两个身份都不同寻常,已经堪称此界大佬。 虽然上头还有道君,但也不会真有道君之辈,来寻王崇的麻烦了。 一股奇妙的契机,在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之间流转,王崇甚至隐隐能够感应到,自己有一股奇妙的预感。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晋升道君,就只怕能够知道很多事儿,然后,就有很多事儿,都会生出变化。 他隐隐有些期待,但也隐隐感觉到,一旦自己晋升道君,只怕就要面对无与伦比的压力。 王崇叹了口气,两个太乙身一起做出请起的姿势,然后一起相视一笑,就宛如一面镜子之中,对应的人与影子。 两道遁光骤起,直奔魔极宗的宗门所在。 作为也逗留在东土的门派,也是东土唯一的顶尖魔门,魔极宗其实跟东土的四大派,冲突相当激烈,只是一直都压制在阳真级数,道圣魔圣极少出手。 峨眉,武当,逍遥府和吞海玄宗,虽然同列六大顶尖道门之一,但却几乎没有联手的记录。 自从逍遥府攻打峨眉以来,峨眉和逍遥府虽然没有什么冲突,但谁也都知道,那是因为没有道君,若是峨眉也有道君,只怕早就打起来了。 武当倒是跟谁都没冲突,紧守本山。 就吞海玄宗因为掌教的关系,跟峨眉关系明显亲密。 这一次,若是王崇真的击杀了勾雪夫人,就坐实了峨眉和吞海玄宗联手的实绩。 只是王崇还真不怕,被人知道吞海玄宗和峨眉联手。 他当然知道,峨眉最强的一脉,就是杨祖一脉,不但有接天关的那一拨,还有一个隐藏在太上魔宗的天恨魔君。 若是真的吞海玄宗和峨眉联手,此界也没几个门派能够抗衡。 如今王崇道法非凡,故而不过半日,就到了魔极宗地界。 王崇稍稍犹豫,调转了遁光,先去了一趟,当年天心观的旧地。 如今的天心观旧地,早就被另外一股魔门势力占据,如以前一般,也是乌烟瘴气,门中弟子,看起来都不成器。 王崇两个太乙身,都足踏玄光,隐藏在半空中,望着这一处魔门小派。 王崇自有记忆以来,就在天心观,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直到被派遣出去,潜入峨眉道法才离开。 他十余岁之前的记忆,几乎都留在了这里。 只是这个旧日师门,跟他并无恩情,只有仇怨,如今天心观虽然在,又被其他魔门旁支占据,但天心观一脉的传承早就没了。 王崇瞧着那些,有些眼熟,但更多是被推翻了重建的建筑,不由得怔仲出神。 他儿时记忆中的那座天心观,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 正文 七一三、天魔万花卷 天魔太乙身稍稍举手,他只要往下一落,就能尽灭这一支,占据了天心观旧址的小门派。 但旁边的道家太乙身,却摇了摇头,王崇两身合一,心思相通,天魔太乙身便云淡风轻的放下了手,没有发出任何法术。 王崇一拂衣袖,化为青虹而去。 “小霹雳白胜”也随后化为一道奇光。 魔极宗在东土大陆,占据了西北之地,幅员其实极之辽阔,只是大多都是苦寒之地,人烟也稀少。 若非是魔极宗无数小门派,聚敛了一些人口,西北之地,只怕人烟会更稀少。 魔极宗虽然本宗强盛,但支派也极多,比如王崇此行欲杀的勾雪夫人,就是身兼十余家门派的总掌教。 勾雪夫人虽然是魔极宗的七位魔圣之一,亦在魔极宗执掌大权,但平时却不大在魔极宗的总宗门——魔极山! 反而是在自己执掌的玉魔山多一些。 这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在玉魔山修建了豪奢无比的魔宫,养了数千俊美的童男童女,都尽数收为徒弟,传授魔法,平时驱使如意,便是死了几个,也不甚放在心上。 王崇虽然推算不得,同样是太乙境的魔门大圣,但却能够推算出来,一些旁的东西,比如玉魔山如今魔徒是否聚会,从而推断勾雪夫人是否与此落脚。 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不差分毫的落在玉魔山外,瞧着这座如美玉雕琢的山峦,都不由得微微震惊与玉魔山的豪奢。 勾雪夫人以无上魔功,把玉魔山整个炼成一块美玉,再把整座山雕琢成魔宫,乃是魔门第一奢华之地。 玉魔山放出百丈魔光,无数年轻的男女,驾驭魔光,来来往往,倒是真有些魔家胜景的味道。 天魔太乙身呵呵一笑,把身一摇,乱海大圣和都御道人一起飞了出来。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此去便是灭了玉魔山。” 都御道人眼光一亮,叫道:“这座魔山交于我!” 王崇微微点头,说道:“也好!” 都御道人瞧了王崇一眼,又瞧了“小霹雳白胜”一眼,忽然就长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摇,化为万丈魔山,直往玉魔山落了下来。 都御道人也是十世修行,成就了太乙的魔门天才,真论实力,也不惧甚勾雪夫人。 此时勾雪夫人,尚在闭关祭炼一件法宝,哪里料得有人胆大包天,前来灭自己的门派? 尤其是都御道人跟了王崇之后,出手又狠又辣,绝无半分容情,万魔山和玉魔山重合,不知有多少玉魔山一脉的弟子,被天魔所染,身不由己的投入了万魔山之中。 毕竟是太乙境大圣出手,玉魔山的弟子,大衍境以下,都是瞬息被魔染,金丹境还能略略支撑,至于阳真境,勾雪夫人门下也只得两位,仓皇之下,急忙驾驭魔光飞出。 “小霹雳白胜”在空中瞧得分明,笑道:“我来!” 他伸手一指,这两位修为也堪称深厚的魔门长老,就身不由己,飘飘落入了玄都魔城。 王崇和都御道人,都是炼就魔门无上大法之人,便是同样境界,也常常随手击杀,何况修为境界还弱之辈? 几乎抵挡不得两人一招两式。 何况不管是万魔山,还是玄都魔城,都是兼具群控之能的魔门大法,最合适用来欺负弱小。 勾雪夫人正在祭炼法宝,忽然心头一惊,急忙一拍手边的一面罗盘,想要催动玉魔山的禁法,却发现催动不得,似乎整座玉魔山被人用法术封禁了。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勾雪夫人身化一道魔光,冲出了玉魔山,却见玉魔山外,魔气弥漫,不知有多深远,居然被人以无上魔法困住。 不由得恼怒的喝道:“哪里的道友,跟勾雪开玩笑?” 勾雪夫人稍稍运功呼唤,却发现自己玉魔山一脉的徒子徒孙,一个都不剩了,不由得更是惊恼,心道:“出手这人,只怕也是太乙境,魔门六宗,太乙境屈指可数……” “这魔法好似万魔山,乃是本宗法门,难道是其余六位魔圣?” “我们都没有仇怨,他们如何会跟我出手?何况他们也没人精通万魔山,难道是新入太乙的小辈,平素跟我有仇,此时登临大境,就来报仇了?” 勾雪夫人身为魔门大圣,平生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要说仇家,还真就数不过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人出手,连续呼喝了两句。 都御道人阴惨惨的回应道:“勾雪夫人!你就莫要想死个明白了。” 勾雪夫人怒道:“莫要以为,一门万魔山就能吃我。” 这位魔门大圣素手轻摇,顿时有一道魔光冲霄,魔光凝聚成为一座玉色奇峰,把她护持在内。 这是她平生苦修的玉魔心经! 大多数修行此经的人,都是以魔炼物,再以炼物为核心,修行一道玉魔光! 只是大家最多修炼一把玉如意,玉佩,玉环,玉簪等等小物,没有勾雪夫人直接修炼一座魔山的。 勾雪夫人催动了玉魔心经,被万魔山包裹的玉魔山,发出盈盈魔光,只是魔光却盈盈不守,始终喷发不出去。 都御道人冷笑道:“这座玉魔山,已经有小半归了道爷!你还想要催动,岂非是做梦?” 勾雪夫人心道:“这厮手段好生厉害,就连我的玉魔山都魔染了,只是本夫人手段非止于此,且看我新祭炼的宝物。” 勾雪夫人最近数百年,都在苦练一件宝物,名为天魔万花卷! 此物抖开,便能化为一座小界,若是把玉魔山收入其中,二法合一,就算是道君之辈,也不能轻易撼动。 勾雪夫人是指望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合一,作为自己日后登临道君的基石,故而此宝一出,便有十成信心,能够反克都御道人的万魔山。 都御道人果然心头凛然,眼瞧一道魔光荡起,跟自己的万魔山所化天魔妄境相抵,自己居然再也无法侵蚀玉魔山,反而有被驱逐之意,暗叫道:“这勾雪夫人,果然有些手段。” 正文 七一四、第三头太乙小畜 王崇眼瞧都御道人奈何不得这位勾雪夫人,天魔太乙身出手,祭起了玄都魔城,只是一晃,就把都御道人连同玉魔山一并收入其中。 勾雪夫人本来祭起了天魔万花卷,就把都御道人的魔气逼走,要收伏了玉魔山,却忽然感觉到,侵蚀的魔气非止一股,自己连催魔法,都不能撼动第二股侵蚀之力。 勾雪夫人暗暗惊叫:“居然还有一位魔门大圣?天下魔门大圣乃是有数,哪里就出的来这么多?” 她连续喝问了几句,但王崇和都御道人都是魔门老手,知道魔极宗有无数,借着口封,就隔空诅咒劾禁之法,故而也不去回应。 乱海大圣眼瞧勾玉夫人已经被困住,也摇身御剑,冲入了玄都魔城。 他的天魔斩业剑被玄机勒索了去,这口飞剑是新炼,只有两转之功,在这位魔门大圣手里,也只是将将能用。 好在乱海大圣天魔秘传的剑术,堪称魔门有数的强横,剑光一卷,就把勾雪夫人的天魔万花卷给割裂了开来。 天魔万花卷被勾雪夫人祭炼的数百年,但还未大成,仍旧有些破绽,故而才会被乱海大圣一剑斩破。 勾雪夫人惊慌太甚,惊叫道:“怎么还有一位魔门大圣在?” 一位魔门大圣,或者还有些来由,两位就不可思议了,出现了三位勾雪夫人也不认识的太乙境魔门大圣…… 勾雪夫人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被天魔侵入,这三头是域外魔人。 原天魔乃是天生之魔,真天魔却是魔门修士,因为经常天魔夺道,掠夺原天魔的神通,故而被原天魔如此称呼。 原天魔和真天魔之间,仇怨无穷无尽,比道魔两家的仇怨还要甚深。 勾雪夫人一旦确定了,这是三头域外魔人,原天魔之流,就再无侥幸心态,一声轻叱,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都生出莹莹奇光,竟尔要震爆了这两件魔门中都数得着的上乘法宝,跟王崇等人拼命。 王崇如何能容得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念魔化,勾雪夫人就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一处地方,生出了奇怪的感觉,然后一张淡金的脸面,就从她娇躯上生了出来。 勾雪夫人也是魔门的老行尊,如何不知道,这是魔染之术?她一咬牙,素手一抓,生生把这一张脸面抓了下来,只是自身魔气也被这张脸面掠夺去了一分。 王崇施展次数,就连都御道人都中了招,却被勾雪夫人硬生生抓了下来,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只能魔识勾连,勾雪夫人手中的淡金脸面,忽然崩散,化为点点金光,散佚无形。 王崇把这一道魔念收回,虽然吞了一些勾雪夫人的法力,但却并没有魔染勾雪夫人,也不由得甚是遗憾,心头忖道:“若以斗法之能,这位勾雪夫人还胜过了太乙宗的四位道圣,当真是好厉害的女子。” 勾雪夫人分神应付王崇的魔染,就再也顾不住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 玉魔山她祭炼了超过千年,已经是跟自己魔功紧紧相连,还算好一些,但天魔万花卷本来就未祭炼成功,此时勉强使出来,跟三位魔门大圣斗法,本就有些勉强,如今又露出破绽。 本来已经化为天魔秘境的天魔万花卷,忽然生出了朵朵金莲,又复有无数金线飞舞,紧接着一张张淡金的脸面浮现,忽然就重新一收,脱出了勾雪夫人的掌控。 直飞上了半天空,也不知落入了玄都魔城哪里。 王崇收伏了天魔万花卷,虽然一时间还未能够祭炼,但魔气侵蚀,自忖也不用过多久,就能将此宝收伏。 只是这会儿,王崇也没得空去祭炼,随手镇压了,就演化出一只举手,隔空摄拿住了玉魔山。 勾雪夫人被都御道人和乱海大圣绊住,争斗不休,哪里能分神出来? 这位魔门大圣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祭炼了千年以上,性命交修的宝物,被天魔大手狠狠拿去,不由得一阵气苦,暗暗叫道:“本夫人怎么就如此大衰?我的太乙境九衰,已经过得其三,第四衰还未到时候啊!” 王崇随手又复镇压了玉魔山,这才抖擞法力,加入了战团。 若是单打独斗,都御道人,乱海大圣都能胜过勾雪夫人,最多因为勾雪夫人的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最为善守,能容她坚持一年半载。 王崇更是不必说了,此时三大太乙境魔门大圣一起出手,勾雪夫人哪里还有幸理?她能够坚持到如此时候,已经算是彪悍了。 勾雪夫人在三人联手夹攻之下,苦苦支撑了三日,肉身就被打爆,饶是她也修成太乙不死之躯,重新催运功力,把肉身弥合,却再也抵挡不住玄都魔城的侵蚀。 王崇的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并未下场,道家太乙身从头到脚都没有出手,天魔太乙身也只催动了玄都魔城。 王崇掌托只有巴掌大小的玄都魔城,瞧里面斗的翻翻滚滚,魔气纵横,忍不住笑道:“又要多一头太乙境的小畜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你也做过她的小畜…… 王崇微微一愣,问了一句:“此话怎样讲?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提也罢! 王崇再多追问,演天珠却真的不说了,这破珠子越来越沉默,小贼魔也有些古怪的感觉。 当初演天珠出现,还伴随着一道演天术,王崇前后试演过无数次,这演天术什么用处也没有,似乎就是寻常的推算之术。 但王崇一直都不信,这演天术没用,偶尔就会试演一回,钻研妙用。 之前他修炼演天术都没什么结果,但最近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演天术,似乎可以操纵这枚来历神奇的破珠子了。 但王崇也有一种感觉,这代表了某些事情,即将无可挽回的发生。。 王崇静静的看着玄都魔城的战斗,勾雪夫人虽然被他连同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围攻,但一时三刻想要镇压,却还是有些为难。 好在他颇有耐心,也不差这几日时光,准备耐心等候,待得勾雪夫人被镇压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正文 七一五、魔家气象 勾雪夫人虽然魔功浑厚,但奈何她遇到的三位太乙境,几乎都太乙境排名靠前之辈,苦苦支撑了十余日,还是被活活炼成了“小畜”。 三道魔光从玄都魔城之中飞了出来,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和勾雪夫人一起拜服在身前。 王崇看着屈辱的跪在自己面前的勾雪夫人,脑海里忽然多了无数破碎的画面。 有自己在魔极宗苦修,炼成了五识魔卷,魔极大典上出了风头,被勾雪夫人笑盈盈点中额头,也有自己捧着勾雪夫人的玉足,也在做一些小畜的勾当。 更有许多屈辱…… 王崇叹了口气,问道:“这就是我另外一个未来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所以,你后来去杀了应扬的夫人,也就是白莲花童子。 王崇叹了口气,忽然间也不知道,是该称呼勾雪夫人一声师父好呢?还是夫人好呢?又或者……命中冤家呢! 这一世! 真的跟前一世不一样了。 王崇一拂袖袍,淡淡喝道:“起来吧!” 都御道人身子浮空,喝道:“不如我们去把魔极宗,其余六位魔圣一并炼了,将魔极宗收归掌握。” 王崇思忖片刻,问道:“此事该做否?”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该不该做,你自己决定吧! 王崇又有叹了口气,天魔太乙身把身一摇,化为了另外一个模样。 王崇为了逃避峨眉和毒龙寺的追杀,几次运转五识魔卷,重新生长发育,样貌是屡有改换。 如今的他,相貌跟当年的“唐惊羽”,“王崇”都不相同! 但天魔太乙身变化的这一相貌,却是王崇最熟悉,但也最感激到陌生的一张脸孔,长身玉立,举世风流,自然潇洒,又有三分邪气。 正是魔门最标准的浪荡子模样。 王崇正要点选,下一个是哪位魔极宗的魔圣倒霉,就见到了黯淡混白的光芒,发出咻咻的声音,心高彩烈的飞了过来。 这道光芒绕了王崇身子一圈,在道家太乙身转了一圈,还是投奔了天魔太乙身,转的灰常活泼,就好像是好不容易见到主人的小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小破珠子越发的谄媚了。 王崇当年还真不敢贪得此宝,但现在么…… 他催动了自己身的魔气,轻轻一送,原本他修行的山海真气跟天魔舍利完全不容,但此时换了天魔真气,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只是瞬息间,天魔舍利就被真正的祭炼。 这枚骨珠,不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特意敞开了自己的核心禁制,任由王崇一口气祭炼到最深处。 天魔舍利被祭炼,就很自觉的奋力一跃,跳到了王崇的天魔太乙身脑后,本来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骨珠,但落在主人脑后,就焕发无穷异彩。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你倒是好开心的模样。” 天魔舍利魔光吞吐,似乎在做回应。 都御道人和乱海大圣还罢了,勾雪夫人脸色都白了,叫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连天魔舍利都来投奔?” 勾雪夫人心头之惊骇,比自己被炼做小畜,都要更甚之辈。天魔舍利是魔极宗的至宝,七位魔圣都想要据为己有,只是天魔舍利位阶至高,谁也降服不得这件天魔至宝,就连偶尔运用一番,都要恭恭敬敬,把这件魔宝伺候的开心,才能蒙获恩准。 如今这件天魔至宝,却如乖狗儿一般,主动来投,主动求王崇炼化,勾雪夫人哪里还不会惊讶? 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得被王崇收为手下,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儿了。 勾雪夫人心头转了无数心思,忽然柔柔一笑,她身为魔极宗的大佬之一,功参造化,魔门的魅惑之术,亦是精深无比,只是这世上根本没有人,配她使用罢了。 此时勾雪夫人只是柔柔一笑,配合她浑然天成的美貌,最为动人的娇躯,世间难寻的气质,顿时让天地间都似乎略略失色,就只有这位魔门顶尖的女修,为此时,此地,此世间的中心。 王崇脸色变得古怪,因为他脑海中,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便有这一幕。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勾雪夫人屈从,施展魅惑之术。 之后没得几日,应扬就上门来,把这位魔门大圣斩于剑下。 王崇随手一挥,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就飞了出来,落在了勾雪夫人手中,笑道:“此物,就归了原主罢!” 勾雪夫人正暗庆得计,却被王崇连同都御道人,乱海大圣一起收入了玄都魔城,遁光一起,直奔魔极宗另外一位大圣的道场。 王崇得了天魔舍利主动来投,行事就肆无忌惮了一些,本来还要遮掩,但此时却全无顾忌,堂堂正正的闯入了魔极宗年候最为古老,道行也最为高深,亦是最有希望成就魔君的玉鼎魔圣潜修的——玉泉山! 玉泉山有九条灵泉,从山顶飞溅,滋润这一座山场。 所以玉泉山非但没什么魔门气象,反而更似仙家胜地,玉鼎魔圣亦是把魔气修炼至返璞归真,反而不见一丝魔门气息的地步。 甚至魔门六宗都公认,玉鼎魔圣乃是魔门第一大圣,若论实力,只怕又在圣手书生之上。 王崇刚刚飞至玉泉山,就见一道遁光飞出,一个年轻的魔门修士,英气勃勃,手拎一根大棍,叫道:“两位道友气势汹汹,此来何干?”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惊讶,叫道:“魔极宗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英才?” 这位年轻人居然一身阳真境的修为,魔功精纯,为王崇平生仅见,比都御道人当年都还要厉害几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此乃玉鼎魔圣苦心培养的徒弟,潜修七百年才出世,一出世就顶尖的阳真大修。 王崇忍不住问道:“此等人物,怎会籍籍无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他出世第一战,就遇上了应扬,直接就死了,哪里能揽得什么名声? 王崇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这是他第一战么?可怜见,他待会也会被我打死。” 正文 七一六、须弥山,彼岸海 阳顶真拜师玉鼎魔圣,自由就苦修魔门的天魔万化玄变经,自负绝不输给项情之流,至于魔极五子,更是从不放在心上。 他证道阳真,比项情还早一些,故而从来也不觉得,世间除了有数的几人,还有谁能奈何了自己。 王崇没有回答阳顶真的话,顺口问了一句:“如此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徒弟,被应扬杀了,玉鼎也没有恼怒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给应扬杀了。 王崇精神一阵恍惚,脑海里多了些许记忆,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后来魔极宗没有太乙。”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应扬剑斩七魔圣,也是恨到极处了。 王崇摸了摸鼻子,忽然想问一句,应扬究竟是把谁恨到了极处,但终究没有开口。 阳顶真双手一翻,他见王崇不理会自己,只当这两个贼厮傲慢,天生该着死他手里,大棒就冲着天魔太乙身去了。 王崇倒也怡然不惧,伸手轻轻一搭,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涌来,不由得惊道:“居然是万魔山!” 都御道人修炼万魔山,是以山御万物,阳顶真修炼万魔山,却是把万魔山的力量融汇到自身,一举手一投足,便有山一般的绝世大力。 倒也说不上,谁人更高明一些。 都御道人走的是炼法的路数,阳顶真却走的是炼力的路数,若是走通畅,便是魔家以力证道,万般伟力归于自身。 王崇也没走这个路数,他核心魔功始终是五识魔卷,后来改换两次,一次是炼魔灭仙法,一次是玄都术,都是万魔归法的正宗路数,不走这种奇门。 王崇把玄都术运起,阳顶真这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如泥牛入海,瞬息间被消弭的无影无踪。 阳顶真大吃一惊,心道:“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家伙,难道是道魔两家的顶尖人物?此人身不动,形不摇,就把我的一股力量消卸,只怕并不输给与我。” 他收了掌中大棍,反手一挑,就冲着道家太乙身砸了下去。 王崇的道家太乙身,修炼的是山海经,如今更修炼到了第七经不周神山,北冥苦海。 山海经的八重境界,分别是:翠微灵山,三潭印海;小重山,如月海;幽玄阴山,黄泉狱海;九黎山,扶桑海;无量量山,吞渊渊海;昆仑山,星宿海;不周神山,北冥苦海; 以及第八重——须弥山,彼岸海! 此法可以直入道君,但却只得八重,不能渡劫成仙。 但王崇此时,不但山海经修炼到了第七经,更在演庆真君手中,学得了界天经和混天斗胜法。 吞海玄宗的道法,其实别有一种玄妙,讲究两两相对,胜胜相合! 比如混天斗胜法,须得有另外一门五行道法为根基,才能修行,本来吞海玄宗大都以御天兵法为根基,但王崇以山海经为根基,反而功力更为雄浑,威力更为至大。 又比如界天经,若是跟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合一,乃是修成道果之法,合炼之后能“割划天宇,演化一界”。 混天斗胜法号称万法皆破,又是以山海经这等号称此界功法雄浑第一的法门为根基,当真是绝不惧怕跟任何功法硬拼。 阳顶真这一棍,就好似敲中了南天门,不但手中大棍直接崩飞,就连他自己都被更胜万魔山十倍的浑浩大力,反弹的如流星一般,直接砸入了玉泉山。 玉泉山都被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山洞口,就是不知道砸到了山腹的哪一处。 王崇也不在乎,阳顶真的生死,此等阳真之辈,就算再天资卓绝,遇到他也讨不得好。 小贼魔正要出手,打破玉泉山外的禁制,就听得一声浩浩汤汤的鼎鸣,一道天魔秘音传激了开来,生生把他的气息打落。 王崇也不由得十分惊讶,叫道:“玉鼎魔圣果然有些手段!” 只凭一道天魔秘音,就把自己的气息打落,这手段神乎其神,已经不输给原天魔之中的魔君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玉鼎若是有些机缘,也能成就魔君,只可惜……他就是没机缘! 王崇心道:“亏得他没机缘。” 王崇稍稍提振真气魔气,功力顿时恢复至巅峰,当玉泉山中的天魔秘音再次传出,他已经有了应付之方。 道家太乙身干脆硬抗,直接把天魔秘音以先天五气炸开。 天魔太乙身施展玄都术,直接吞了一道天魔秘音,也是怡然不损,不受任何影响。 两人各有手段,倒是让玉泉山中的那位,生出惊异之色,喝道:“两位道友都是此界第一流人物,为何忽然来玉泉山与我为难?” 王崇把手一指,脑后现了天魔舍利,笑道:“魔极宗也该有位教主了。” 玉鼎魔圣见到这件天魔至宝,幽幽一声叹息,化为一道白光,飞出了玉泉山,现身出来。 这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玉面如朱,双耳垂轮,很有一番气派,他冲王崇脑后的天魔舍利,躬身拜了一拜,说道:“道兄能够收伏天魔舍利,合该为我魔极宗之主。” 王崇微微惊讶,说道:“你肯奉我为主么?” 玉鼎魔圣神色古怪,说道:“你持有天魔舍利,若是全力催发,当不输当世任何一位道君魔君,我若是再进一步,或者能稍稍争锋,但仍旧在太乙境,不管道行多深,除了甘拜下风,还能有何选择?” 王崇还真没想过,以天魔舍利压人,此时不由得微微沉吟,天魔舍利飞了出来,绕着玉鼎魔圣兜了一圈,还弹了弹这位魔门第一大圣的脑门,很有些教训孙儿的模样。 玉鼎魔圣也只能拱手苦笑,天魔舍利这才跳回了王崇的脑后,似乎很有些得意洋洋的气势。 王崇本以为,自己要跟玉鼎魔圣争斗一番,哪里料得,天魔舍利一处,玉鼎魔圣就自动认输了,不由得摸了摸脑后,说道:“既然你愿意奉我为主,就跟我去拜访其余几位魔圣罢!” 正文 七一七、好逼不厌百回装 缥缈天正魔十二大派,海内三山,海外七岛,数千百小门户,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得知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第一件! 有位神秘的唐道人,孤身入魔极,压服了七大魔圣,成为了魔极宗的教主。 第二件! 峨眉小霹雳白胜,单身孤剑,闯入魔极宗教主即位大典,在自家好友吞海玄宗季观鹰压阵之下,横扫七大魔圣,剑败魔宗教主唐道人,潇洒而去。 小霹雳白胜的名头,一跃而起,成为天下各派公认的太乙境第一。 魔极宗的玉鼎魔圣,素有魔门第一大圣之称! 却被唐道人力压七圣,自然就弱了一层,唐道人又被小霹雳白胜堂堂正正击败,魔门中人,自然就再也没人跟他竞争。 道家各派的太乙境大圣,没有人敢声称自己能击败玉鼎魔圣,自然也就不敢说跟唐道人斗法,至于小霹雳白胜,那都是不用比了。 就算隐约已经有了道家第一大圣气象的圣手书生,听闻此事之后,也只能说了一句:“吾远远不及峨眉掌教!” 峨眉一众弟子,忽然间就发现,满门上下,就此扬眉吐气,重新恢复了阴定休当年的荣光。 虽然自家掌教,还未入道君,但天下第一太乙,又是力压魔极七圣,堂堂正正击败了魔极宗新掌教唐道人得来的名头,也真不差一位道君多少了。 何况小霹雳白胜,这才是初入太乙,谁也不知道,若是给他渡过太乙九衰,又该是什么境况。 两个消息传出,当真震荡诸派,数百年之内,除了当年阴定休飞升,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跟这两件事儿相媲美。 这一场惊动天下的大事儿,吞海玄宗季观鹰就是打了一个酱油,但各大派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小觑这位吞海玄宗的新掌教。 如今道家之中,吞海玄宗季观鹰,隐然便是太乙境第二人,毕竟当年这位季掌教也是挑过灵池派,大战过圣手书生和云都仙客。 只是季观鹰回了吞海玄宗,就闭关不出,这位季掌教表现的比谁都低调。 谁也不知道,王崇不是想要低调,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邀月夫人,齐冰云,云素裳,以及其他诸女的关系。 所以就干脆先闭关了…… 倒是小霹雳白胜,回了峨眉,就展示了夺自魔极宗的天魔舍利,还用“回仙镜”镇压了起来,当真是大涨峨眉的气运。 此事过去不久,被差出远门的应扬就回了峨眉。 圣手大圣收了洗天剑胆,以及洗天剑经,果然把熊晶晶交于应扬,并未做任何留难。 至于道极宗那边,太素妙广真君倒是真把两件事吩咐了下来,一件事儿,是让应扬和季观鹰送一批法宝和门人去阎魔天,另外一件事儿,却是让他们去玄胎天一趟,具体什么事儿,却没说,只说那边有人叮嘱。 王崇其实并不想再多出门了,故而让应扬先不忙做这两件事儿,又把应扬打发出去,把另外十枚洗天剑胆,送去给武当派的玄武真人。 他的创出洗天剑胆,颇有赖于玄武真人的剑胆之术,故而投桃报李,亦回赠以此秘术。 应扬也不敢有违掌教之命,尤其是他初成阳真,也需要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圆融一身剑术。 故而跟王崇告辞了之后,就去了一趟武当山,送去了洗天剑胆之后,他有些想家,就没回转峨眉,去了大罗岛。 白莲花童子虽然名义出身隐仙宗,但不管是应扬,白胜,还是白莲花童子自己,都对隐仙宗了如指掌,所以当初王崇让应扬在大罗岛立一处别府,应扬就果然在大罗岛安了家业。 甚至名义上的隐仙宗,也都搬来了大罗岛。 白莲花童子为了凑趣,也在流翠谷建了一处庄院,只是稍稍偏远,面积稍大。 因为邀月夫人回了吞海玄宗,她和水冰月反而经常来往。 应扬回来之后,问起白莲花童子的门徒,得知夫人又去拜访了水冰月,便也起了一道遁光,去见这位女仙。 水冰月倒是早就见到惊天遁光,落在流翠谷附近,她也认得应扬的剑光,忍不住笑道:“白莲儿,你家老爷又回来了。” 白莲花童子笑道:“姐姐这是嘲笑我么?你莫不如也找个道侣,岂不是快活。” 水冰月轻摇螓首,说道:“没得你和邀月那般好命,挑了一个夫君,一个如今成了吞海玄宗掌教,天下有数的太乙境大圣,一个如今是峨眉最出挑的三代弟子,也成了阳真,仅次于峨眉的掌教,那个什么小霹雳。” “最最难得,还不是这个,是你们挑人的时候,两个都还是不成器的小辈。” 白莲花童子抿嘴轻轻一笑,说道:“也不过就是凑巧罢了。好在如此伟岸男子,世上还有那么一两个,比如峨眉的掌教小霹雳白胜,便是如此男子,最难得的此人从不招三搭四,没有跟任何女仙有瓜葛。” 水冰月被调笑,正要反击,却听得门下来报,说峨眉应扬来访,忍不住笑道:“快去,快去,你家老爷急不可耐了。” 白莲花童子嘻嘻一笑,也不动身,过得片刻,应扬就被引了进来,他先跟水冰月见礼,然后才对自家夫人说道:“我又被掌教派去武当山,给玄武真人送一件东西,路上寻思,许久没有还家,就来看你一样。” 白莲花童子吃吃笑道:“我又跑不了,看什么看。” “恰好今日水道友,钓起来一条青鳞旗鱼,据说滋味鲜美,正在后面整治,你也来凑个趣儿吧。” 应扬亦知道,水冰月和邀月夫人乃是至交好友,自己跟季观鹰,因为掌教的缘故,也成了至交,如今也都算是通家之好,便也没推辞。。 过不得多时,水冰月吩咐门徒准备的酒宴就排了上来,应扬夫妇入席,陪水冰月谈论了一会儿,就听得外面有人传音。 此人功力甚高,远隔百里,还有水冰月行宫的阵法,仍旧传到了三人的耳边。 正文 七一八、生则同,死则会 “佛圣儿门下,求见白莲花仙子……” 这句话才传入耳中,应扬就坐不住了,拎着飞剑就冲出了水冰月的行宫,他飞上半空,直接就喝道:“道友可否不言?” 应扬自己夫人是个妖怪的事儿,一直都是极大秘密,不敢被人知道,但这位佛圣儿门徒居然公然把此事宣扬,这位峨眉三代最出色的剑仙,心都快吓的跳出来。 一个猿背蜂腰,长身玉立的年轻人,邪邪一笑,说道:“我师父跟西方二妖圣,乃是好友,我来拜见……” 应扬一咬牙,剑光骤起! 这位佛圣儿门下,也是年久的阳真,如今也躲过了几次劫难,当年都去过灵池派的凌云渡,出手甚是扬威,此番还真就故意来惹事儿。 他邪邪一笑,喝道:“别人怕你,我须不怕……” 佛圣儿门下,催动了师门的龙象秘法,身外隐隐浮现一头暴猿金身,一爪拍下,就要擒拿应扬的飞剑。 只是他混没料到,应扬在他开口第一句的时候,就生了杀心,待得交涉不利,更是再无半分犹豫,出手就是杀招。 刚才的一剑,用的是青莲剑,只是为了诱敌,见得这个年轻人使出来暴猿金身,应扬把身一晃,就无影无踪,待得对方生出警觉,一道天下无双,世间无匹的剑光疾斩下来,生生把他斩成两半。 出手杀了人,应扬抬手就是一道雷光。 如今应扬是也阳真大修了,这雷法也早就祭炼的纯熟,他以大小五行剑诀起家,故而这一记五行神雷,五行合炼,威力强横,顿时把这位佛圣儿门下,打的身体成了齑粉。 出手击杀了此人,应扬就忍不住瞧了水冰月的行宫一眼,差点就生出来杀人。 “不过一句话,也不是什么证据,未必就有人能识破莲儿的身份。何况水冰月跟季观鹰道友的夫人相熟,也不会有什么多嘴多舌。” 应扬一念及此,反而有些羞愧,他见被自己所斩的佛圣儿门下,尸骸灰烬之中,飞出一件法宝,随手一袖收了,这才回转了水冰月的行宫。 白莲花童子亦知道,自己夫君为何出手就杀了人,忍不住埋怨道:“佛圣儿须不好惹,你为何要杀了此人,岂不是多了好些麻烦?” 应扬淡淡的说道:“我求他可否不言,此人不肯卖我面子,那就杀了罢。何况,佛圣儿不好惹,我峨眉掌教小霹雳白胜更不好招惹。这件事,回头求掌教师兄做主,佛圣儿翻不得天去。” 白莲花童子心下感动,暗暗忖道:“我两位师父,只怕也不愿意得罪佛圣儿,应扬有师门这个靠山,有白胜掌教出面,倒也却是不怕。” 应扬是个仔细的人,对水冰月一拱手,说道:“我杀了佛圣儿门人,只怕有些碍难。我们夫妻要去峨眉避难,水道友也去吞海玄宗小住一段时日吧!不然这头大妖来了,只怕说不得道理。” 水冰月这会儿,还震惊未已! 她也算是看着王崇,应扬这一代人成长起来,虽然也知道白胜,季观鹰,应扬都是人中之杰,但也没想到,应扬出手就把一个修道比他年久,成名更早,也素有天才之名的人物,一个照面就给杀了。 当初应扬击杀陆乾坤的事儿,水冰月也是现场之人,那时候还觉得应扬也就是运气好,功法克制。 此时水冰月却暗暗思忖:“这些小杀才!只怕上应了什么天命,我这等普通修道之人,亏得是朋友身份,若是敌人,只怕我这千花岛一脉,也早就灭了。” 水冰月当然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佛圣儿,尽管此事跟她并不想干,但佛圣儿未必是个讲道理的,所以也不怠慢,匆匆送走了应扬夫妇,就带了门徒去吞海玄宗“访友”去了。 应扬和白莲花童子,没有水冰月这般累赘,夫妻俩遁光炼成一处,直奔峨眉。 应扬蹙眉,忍不住问道:“我们夫妻跟佛圣儿一脉,也没什么关系,这位佛圣儿门下,为何要来揭穿娘子的身份?” 白莲花童子也是并不明白,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难道是为了重离子的传承?” “这位妖族大圣,极想要成就化道之境,只是本身功法不足,当年曾图谋灵池派的功法,如今就把这主意打到我们夫妻头上。” 王崇曾几次表示,要收应扬夫妇的孩子为徒,也早就把各种宝物,道书赐了下来。旁人还以为季观鹰是跟应扬关系太好,但应扬夫妇却知道,是因为白莲花童子真有了身孕,只是她身为顶级大妖,这胎儿指不定要几百年才生的出来。 这件事儿,算不得隐秘,故而佛圣儿得知,欲来抢夺重离子的道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应扬沉吟片刻,说道:“只要回了峨眉,也就没得事儿了。” “亏得我此番回来,若不然给这厮泄露了娘子的身份,岂不是大大的糟糕?就算白胜师兄都护不住。” 两人遁光眼看快要到了峨眉,却见一道金光,横亘天空,把两人的道路阻住。 一个温和的声音,淡淡喝道:“我让徒儿去拜访贵夫妇,为何却被应扬小友不问青红皂白的斩了?此事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应扬一拉白莲花童子,身子一晃,就隐遁的无影无踪,如今应扬也把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炼成,更兼得了一口无形剑,就算面对太乙境的大圣,也不是没有逃脱之力。 他这边才隐遁起来,就有一道金光落下,万里江山都似乎撼动了,应扬身边有无数支离破碎的虚空,生生把他逼得重新显露行迹。 一只金光大手,狠狠拍下,饶是应扬和白莲花童子联手,应扬又复把王崇赐下的一件法宝祭起,仍旧被这位太乙境的妖族大圣狠狠拍飞。 应扬和白莲花童子都是骇然无比,没料得佛圣儿来的这么快,出手这般狠,两人虽然都是天才人物,但在这位妖族大圣手下,只怕撑不得三五招。 应扬对白莲花童子喝道:“你先走,我来替你断后!” 白莲花童子叫道:“生则同,死则会!我不走。” 正文 七一九、小僧见过峨眉掌教 “都不用走!我倒是要瞧瞧,谁敢与我的峨眉山外杀人,还是杀我峨眉弟子。” 一道炽烈剑光横空,生生跟铺天盖地而至的金光大手恶斗了一十三招,剑光大手交拼百余记,却是剑光更盛,生生把金光大手斩爆。 一个俊秀的小和尚,就如拨开卷帘一般,轻轻拨开无数云气,悠然走出虚空。 应扬心头一跳,暗忖道:“难道刚才,这位佛圣儿是在南土出手?这份神通……当真了不起啊!” 只是佛圣儿虽然神通广大,但应扬对自家的掌教师兄,小霹雳白胜却更有信心,没他话说,一剑单挑魔极七圣,还搭上一个新晋的魔极宗教主,这份手段,哪里还能惧怕一个佛圣儿? 王崇也按剑现身,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跟佛圣儿做过一场。 这位妖族大圣十分低调,除了上次攻打灵池派的凌云渡,平生几乎没怎么出手。 王崇也一直都以为,他在南土潜修,不会再有抛头露面。 佛圣儿见到王崇,笑吟吟的说道:“小僧见过峨眉掌教!” 王崇冷冷说道:“小猴子!你胆子也大了,敢跟峨眉弟子伸手,莫不是嫌弃太乙境寿元太长!让我帮你削一削寿算?” 佛圣儿叹了口气,说道:“我寿元不长了。” 王崇亦十分惊讶,叫道:“你在太乙境,怕也是前三……前五罢!怎么会就寿元不长了?” 王崇一句话,就把佛圣儿打落了几分成色,佛圣儿也不着恼,只是淡淡说道:“上次我攻打灵池派,为了讨回圣手书生当年的承诺,也确实从掳走的灵池派长老嘴里,得了一部分功法,修为就此大涨……” 这位佛圣儿揭起僧衣,王崇不由得微微吃惊,佛圣儿僧衣下,根本没有肉躯,只有无尽虚空,不知多少虚空裂碎,互相磨砺,在阳光之下,蔚然生出灿烂光彩,让人凛然生寒。 王崇把手一挥,对应扬和白莲花童子说道:“你们且回去本山,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 佛圣儿也不阻拦,淡淡说道:“我成了这个模样,才有些醒悟,圣手书生是故意把灵池派功法泄露,想要让我不诛自灭。” “小僧故而焦躁,让门徒去大罗岛求法,只是这个小徒教导的着实顽劣,居然生出了嗔心……”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就是不忿应扬娶了白莲花童子,想要揭破此事,给他们夫妇一个难看。这倒霉玩意,上辈子也是这么瞎几把作,直接作死了。 王崇微微皱眉,这个秘密,若是泄露,就算他也护不住应扬和白莲花童子,毕竟此界大势所趋,不得传法妖怪。 佛圣儿的那位徒弟,只是嗔心一动,就要随手毁了应扬夫妇,这绝非是求法的路数。 王崇淡淡说道:“此人已死!就不必谈论了。应扬为我峨眉弟子,又是有因有果方才杀人,小猴子你就当从没收过这个徒弟罢!” 王崇这句话,说的佛圣儿不住苦笑,这话说的也太霸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徒儿的确做错了事儿,毕竟在西方,从没接触过东土的门派。 又因为出身佛圣儿门下,就连大鹏孔雀两位妖圣,都要卖个面子,养成了骄娇二气,这才做事没什么顾忌。 原本佛圣儿的这位门人,觉得自己就算揭穿了应扬身份,也没什么大事儿,说不定应扬因为夫人的缘故,不得不远走西方,还要来求他庇护。 到时候,自己随意拿捏,岂不快哉? 他哪里料得,应扬自从结识了白胜这位兄长,风格就走的偏颇,当真是想也不想,就出手杀人。 仗着无形剑锋利,一招就把这位佛圣儿门徒斩杀。 虽然佛圣儿还是觉得,自己徒弟死的冤屈,但若是他出手替徒儿报仇,就要对上这位峨眉掌教。 若是几年前,佛圣儿可能都不甚畏惧,但自从白胜剑挑魔极七圣,还有一个魔极宗新的教主做搭头,天下太乙境之辈,已经再没有人敢正视这位小霹雳了。 当年就算玄叶,欧阳图,都没有这般凶威。 这份凶威,直追峨眉老祖阴定休。 所以佛圣儿虽然出手,却选了在峨眉附近,若是白胜不出手,他就真杀了应扬,如是白胜出手,阻拦了他报仇,也就算是应过此数。 也算是替徒弟出手过了。 王崇让他就当没这个徒弟,佛圣儿又能如何?他还真就只能这般,当做没有这个徒弟,若是强行出手,佛圣儿当年也是敢跟圣手书生放对的,但此时他却担心,自己只怕在小霹雳的剑下,回不得西方了。 佛圣儿苦笑一声,说道:“道友好生嚣狂!”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道友总还有几年好活,若是跟我动手,只怕今日就是没了。我亦是为了你好。” 佛圣儿怒极反笑,叫道:“白胜!你好歹也是峨眉的掌教,如何这般卖弄唇舌?” 王崇忽然就好生没趣儿,他也就是一时兴起,借魔极七圣装了一次逼,如今却把佛圣儿这等太乙境巅峰的大圣,吓的当面都不敢动手了。 他见佛圣儿之感弄嘴,不敢动手,一横剑光,就要回转峨眉。 佛圣儿忽然叫道:“小僧愿意加入峨眉,做一个护法,不知白掌教可收?” 王崇咦了一声,叫道:“这倒是可以!那你就收拾一番,跟我回峨眉吧!” 佛圣儿笑吟吟的问道:“却不知道,白掌教可否借一部渡劫秘法?” 王崇笑道:“若是你立誓,不传此法与任何妖怪,从此后所收门徒,只能在峨眉和吞海玄宗两派入门弟子中挑选,传你一部渡劫之法,也没什么大不了。” 佛圣儿眼睛一亮,叫道:“既然如此,小僧这就跟白掌教去了。” 王崇呵呵一笑,遁光先行,佛圣儿紧跟其后,两道遁光一先一后,闯入了峨眉本山。 有王崇主持,佛圣儿当然没有惊动五灵翠碧峰,峨眉众弟子忽然见到一道遁光,跟着自家掌教闯入山门,都是惊疑不定。 正文 七二零、这大师兄没法做了 王崇凌空喝道:“莫要惊慌,此乃本掌教新收的徒儿,名叫佛圣儿!” 王崇这一声喝,峨眉的长老们几乎全都出来了。 玄鹤道人瞧着佛圣儿,忍不住差点惊叫出声,好歹还算是道行不浅,急忙伸手捂嘴,脸色憋的紫红。 血如来忍不住噗嗤一笑,却被王崇瞪了一眼,说道:“虽然他入门晚,但修行年候却深远,你以后都要叫一声师兄。” 血如来惊呆了,问道:“司徒威和素琴也要挪班辈吗?” 王崇冷冷说道:“司徒威是我大徒弟,素琴是你们的二师姐,以后佛圣儿就算小三儿,你就是小四了。” 血如来有些忿忿,叫道:“就算是也野生的罢!也不必这么欺压……” 佛圣儿飘然落下,他本来想做个护法,没想到王崇直接收了他作徒弟,心底也颇无奈。但佛圣儿也有一份心思,王崇如此天资横溢,十成九九要成就道君的,拜师一位道君,也不算亏了,所以他不曾反驳。 面对血如来,这位西方妖圣淡淡一笑,合十一礼,叫道:“四师弟!可是对为兄有什么不满?” 血如来瞧了一眼这位“小三儿”师兄,心底抑郁,心道:“就算我当年证道太乙,没有出什么毛病,怕也不是佛圣儿的对手……” 一念及此,血如来叫道:“以后还要三师兄多关照。” 佛圣儿笑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 旁边司徒威和素琴,忽然就有些心累,司徒威暗暗忖道:“我资质平常,两百年辛辛苦苦,也只是个金丹宝宝,师妹都比我强一些。” “师妹也还罢了!但这新来的两个师弟……实在也太生猛,日后如何好替老师管束门户?我这个修为……这大师兄没法做了。” 李虚中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峨眉如今也有三位太乙了,可就是……” 他本想说,血如来和佛圣儿,都不是峨眉出身,但想了一想,白胜出身峨眉南宗,也算是尴尬,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王崇倒是听到了这位长老的话,笑道:“那就请李师叔多努力一些,咱们峨眉也该再出几位阳真境的长老了。” 李虚中老脸一红,匆匆一拱手,就回去闭关了。 玄鹤道人有些讪讪,低声说道:“三师伯倒是快阳真了。” 王崇笑道:“恭喜恭喜。” 玄鹤道人只觉得脸红,他可是阴定休的三徒弟,仅次于玄机和玄叶,班辈还在白云之前,但却仍旧是个金丹,岂有不羞愧的道理? 王崇如今道成太乙,就算比他长一辈的诸位峨眉长老,在这位小霹雳面前,也要自觉矮上几分,毕竟如今玄机,玄叶,玄德都不在,峨眉也真没有人能跟这位掌教师侄儿相提并论之辈。 诸位峨眉长老,连稍稍制衡这位掌教的能力都无有。 也是亏得“小霹雳白胜”办事全是公心,对待诸位长老也颇恭敬,对诸位同门更是热诚,好些三代弟子都是他好友,比寻常同门都更亲近。 这才没让峨眉诸位长老心里尴尬,生出不服之心。 王崇带着佛圣儿,回了自己的洞府,血如来也舔着脸跟了过来,司徒威和素琴两个,见两个师弟都去了,他们也不能丢了,亦跟着到了师父的洞府。 王崇对佛圣儿,倒也不客套,说道:“你乃是天下有数的人物,天资之胜,罕有人物能跟你相提并论。我也就不扣扣搜搜,这里有五部经卷,你拿去参悟,但有所得,都要留在峨眉。” 王崇重离子的《易天髓》《道玄篇》《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图》,以及在阎魔天所得的《大须弥尊胜佛王经》和《无上龙象经》一并交给了佛圣儿。 血如来看的眼热,他虽然出身太乙宗,但因为破境的时候,道化之力太强,后来又算是破门出教,许多太乙宗的道法都再没机会修行。 忍不住说道:“师父,我也可以跟三师兄一起参悟么?” 王崇瞧了他一眼,随手一划,五部道书的经文就落入三个徒儿的识海,说道:“你们都可以跟佛圣儿一同修行。只是司徒威和素琴,你们两个不须多下苦功,毕竟峨眉道法才是正经。” 佛圣儿和血如来,参研旁门和佛家经典无妨,但司徒威和素琴仙子,才不过是金丹境,峨眉的功法都还未有炼的如何,根本不可分心。 司徒威急忙拜倒在地,说道:“弟子也就不学了,免得耽搁正经的功夫。” 素琴仙子哼了哼,说道:“弟子也不稀罕,就让三师弟和四师弟,一起修行吧!” 素琴仙子乃是海会道圣的爱女,她父亲都让她废了太乙宗的功力,就为了她能够正经拜入峨眉,哪里还会贪图什么旁门和佛门的功法? 血如来笑道:“大师兄和小师姐倒也豁达!” 佛圣儿本来就想要瞧一瞧重离子的道书,这世上只有八大奇妖,能够突破妖族的天限,超出金丹以上。 万年鲸王死在“小霹雳白胜”手下,木仙桑姥姥也不知道算是死在谁手里,反正现在是住在王崇手里的十仙图里“享福”。 巨头龙王在东海称雄,跟王崇的两个身份都十分交好。 玉神宵颇为神秘,但他能够突破金丹,还是因为天赋,得赖玉神虫的妖身,天资算不得绝世。 在佛圣儿的眼里,只有西方二妖圣和重离子,堪堪算作跟自己相等的人物。西方二妖圣跟他都是修行的龙象法,并无可借鉴之处,但重离子所创的道法,他却一直都想要瞧一瞧,借助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所以,拿到了五部道书,他先把易天髓翻了一遍,顿时觉得颇有启发,又复把道玄篇》《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图》翻看了一遍,隐隐若有所悟。 当他看到大须弥尊胜佛王经时候,还并不觉得怎样,但当他翻看了一会儿,顿时震惊不小。 最后一本无上龙象经,他本以为跟自己所学差不多,可翻开第一页,佛圣儿手指就忍不住轻轻颤抖,合上了书页,双膝点地,冲着王崇拜了八拜。 正文 七二一、佛圣儿忽然就想要弑师了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这师父,拜的值否?” 佛圣儿恭恭敬敬的答道:“师父再上,徒儿诚信叩首。”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就看我们师徒,谁人先证道君。” 佛圣儿莞尔一笑,说道:“小徒可是早就过了九衰。” 王崇呵呵笑道:“你倒是快一些,我才过了三衰而已。” 佛圣儿忽然就想要弑师了! “尼玛!老师你证道太乙才几日?这就过了三衰?徒儿还真未必有你快啊!” 司徒威瞧瞧自己师父,瞧瞧这几个师弟妹,忽然就感觉有一座山压了下来,险些就喘不过气来。 心道:“过几日,我得去云台山走一走,看看几个老侄儿,舒缓一下心情。” 当年李象等人,拜师秦旭,就此入了云台山的门户。 这些少年倒也颇有些天份,如今有三个已经道成大衍,已经算得仙家,有些寿算,不会如凡人一般数十年就衰老而死了。 但是这些年过去,李象等少年也知道了,峨眉是什么,云台山又是什么。 尤其是小霹雳白胜是何等威风,自己老师秦旭又是什么成色…… 司徒威如今虽然也是金丹境的仙家宗师一流,在峨眉也算是有些头面,毕竟是六大执事弟子,但其实除了李象等这些晚辈,还真就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扬眉吐气。 光是一个师妹,就让他压力如山,如今又多两个太乙境的大圣做师弟,他真的有些难啊! 素琴和血如来,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素琴心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阳真……” “如今眼光居然也高了,当初在父亲门下学艺,哪里会想什么阳真,太乙境更是从没想过。毕竟我们太乙宗也才四位道圣,个个都是横压南土的人物。” “当年拜师,还好不情愿,还是父亲有些眼光见识,非要让我真正拜师,还让我废了太乙宗的功力……” 血如来也是叹息,他被两界幡磨去了道化之躯,终生无望更进一步。 就算王崇肯把他道化之躯还来,血如来也不敢要,道化之躯恰是他的克星,一旦归来,说不定没几日,他就道化了。 血如来心道:“我也就指望能渡过九衰,提增一些功力,莫要遇到大敌,明明有一番太乙境的修为,却处处吃瘪,没得甚鸟用。” 王崇对四个徒弟说道:“你们各有缘法,修行之事,且不可能强求。佛圣儿和血如来,我也不叮嘱你们了,威儿和素琴,你们两个却要多谨慎。” 司徒威答应一声,然后低声说道:“师父!弟子欲回家省亲!” 王崇笑道:“准了!” 素琴低声说道:“弟子也想陪大师兄去。”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去吧!” 王崇让四个徒儿,各自散了,司徒威回了自己洞府,收拾了一番,却见素琴仙子也闯入进来,不由得微微生出几分羞臊,低声说道:“你如何好跟我回去?” 素琴仙子忍不住问:“你究竟什么时候跟师父说?” 司徒威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们两个修为如此之低,如何好谈论儿女私情?咱们师父又是个古朴方正之人,一心求道,,从不对情情爱爱,有甚颜色。我们做徒弟的说要结为道侣,只怕他老人家十分不喜。” 素琴仙子有些恼意,说道:“你就要一世都隐瞒下去?” 司徒威叹了口气,说道:“待我阳真!” 素琴仙子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阳真有多难?你要知道,咱们师父没入住峨眉之前,那些师伯师叔们,也才三个阳真,有些是金丹,有些还不是,甚至也未必就如我们。” “你想要阳真,可想过峨眉二代长老也没出几位?” 司徒威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拜师其他,或者也就罢了。但你我都知道,咱们拜师的是天下第一太乙,当年金丹境,阳真境,都是剑扫天下的人物,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化道真君。我又是大师兄,要只是个金丹,如何给老师支撑门户?” “当年我也就是机缘巧合,才得以拜师,事后思忖多年,也仍旧只占了一个运气好,资质并不如何。若是还不肯努力,丢了师父的脸面,如何对得住他老人家的栽培?” 素琴仙子见司徒威一脸坚毅的神色,幽幽叹了口气,她如何不知道司徒威压力之大? 司徒威不但是“小霹雳白胜”的大徒弟,亦是峨眉四代的大师兄,跟应扬,齐冰云,刘灵吉,许旌阳等人一起,是峨眉六大执事弟子之一。 他才辛辛苦苦,两百余年不敢松懈,突破到了金丹。 应扬就晋升阳真了,接近着峨眉三代的大师姐齐冰云,也晋升阳真归来。 司徒威如何能轻松? 尤其是自家这位师父,威风实在太大,就算素琴都怕出去,给师父丢了人。 当年她在太乙宗都没这般大的压力。 素琴仙子也只能说道:“也罢!等你太乙,一定要跟师父说。” 司徒威眼中微微生出柔情,低声说道:“司徒威何德何能,得师妹青睐!” 素琴仙子却不答他,只是低声说道:“咱们也该走了。” 司徒威取出自己的飞剑,身剑合一,拔身腾空。 素琴仙子亦跟着一起腾空,她和司徒威用的都是当年玄叶所炼的太白剑,也都跟司徒威一起祭炼了两百年,都祭炼到了第三转飞光层次。 两人剑光合一,须臾出了峨眉山! 司徒威家在扬州,当然要先回去扬州一趟。 如今司徒威修道超过两百年,他的父祖一辈早就故去,就算同辈之人都入土,晚辈都是玄重孙儿,要三四代,七八代之后的子孙了。 他回家之后,先去扫墓,祭拜了父祖,这才回家一趟。当年的扬州八秀,后代绵延,但都为通家之好,故而司徒威回家不久,八家的后人都来拜见这位老祖,很有几个俊秀的晚辈,也想学仙。 司徒威倒是并不推拒,只是一一考核了心性,验过了资质,这才选定了三人。 正文 七二二、机缘尽了 司徒威这些年,也从八家之中,挑选过几十次优秀的后人。 如今峨眉在王崇手中,早就有了规矩,要先做记名弟子,学习他改过的少阳剑法,学的好,才有机会拜师,学的不好,就会被送去丹鼎门。 司徒威先后带入峨眉的八家后人,居然一个能拜入峨眉的也没有,有七八成耐不得清苦,只有二三成被送去了海外丹鼎门。 对这三个晚辈少年,他也并不十分笃定,一定能够拜师峨眉。 这种事儿,如今峨眉二代长老,三代弟子,都有在做,王崇甚是欢迎各位援引亲眷来拜师,只是筛选严格,故而司徒威也不算走门路。 素琴好几次,都跟着司徒威回来祭祖,故而早就被八家的后人,当做司徒威的仙眷,视作祖奶奶一流。 故而这些八家的后人,执礼十分恭谨,一个李家的后人,笑呵呵说道:“这三个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拜师峨眉,但我估摸去丹鼎门还是有些机会。” 素琴仙子忽然想起来一事,暗暗忖道:“怎么这几次回来,八家的年轻人,就只有李家的人没有去过峨眉?” 她偷偷传音给司徒威,司徒威难得苦笑一声,回了一句:“李家的人都去云台山拜师。” 素琴仙子这才明了。 司徒威和素琴仙子都知道,李家和毒龙寺的关系,毒龙寺连续三代不曾渡走李家的人,就再也不派人过来了,跟李家的缘分就算是尽了。 后来几家都有人去过峨眉山,但因为受不住清苦,回来的也不少,好些回来的人就觉得峨眉不是什么好地方。 偏偏李象拜师云台山,故而李家的几代人都觉得去云台山比去峨眉山更好,渐渐李家的晚辈,就再也不来求司徒威了。 其余几家的晚辈,也大多都觉得,只要熬一熬,去丹鼎门更好,反而越发促生了一种风气。 素琴仙子沉默不语,心道:“最多再有三五代人,大师兄就会渐渐觉得不亲,除了祭祖,也不会还来跟这些晚辈亲近了。” 其实这几年,司徒威就不大愿意回家,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指望八家能有些出色的人物,这才坚持回来省亲。 只是这数十年,他带走的年轻人,次次都不成气候,最好也不过去了丹鼎门,司徒威也渐渐消歇了心思。 作为司徒家许久以前的老祖宗,司徒威和素琴回来,自然时时都有晚辈跟前伺候,每天都颇热闹。 这一日,司徒威正想,也该离去,忽然就听得一声长笑,喝道:“威叔!小侄儿拜见。” 紧接着三道遁光落下,为首一人正是李象,其余两个也是当年拜师秦旭的年轻人,只是如今,容颜都已经老去,外貌似四五十岁之人。 这却是因为,他们道入大衍的太迟,故而容颜就不能少年。 司徒威是少年时,就道入大衍,故而如今也还是二十余岁的模样。 三个中老年人冲着一个少年叫叔叔,也就只有仙家才惯常见。 司徒威忍不住一笑,说道:“若是你们不来,我也去云台山看你们了。” 李象见到司徒威和素琴,不由得心头十分艳羡,他们也算是拜入仙家,故而能够时常跟司徒威见面,知道两人都先后入了金丹,飞剑法宝也都不缺,乃是年轻一辈有数的人物。 李象他们的老师秦旭,因为丢了红线剑,再也没有机会得师门赐下飞剑,秦旭都没有飞剑,李象等三人自然也就没有。 学仙求道之人,如何不知道一口好飞剑,对行道天下,如何有助力? 有一口好飞剑,战力能够激增数倍。 只是这种事情,却羡慕不来,云台山和峨眉差距太远。 李象笑呵呵的说道:“我们今日才会,得知威叔也在家,就直接过来找。凡俗之家太嘈杂,不如威叔跟我们小住几日,我们在扬州外,修筑了一处道观,也算是清幽。” 司徒威正觉得不耐,闻言笑道:“也好!” 他把手一招,对三个晚辈说道:“你们就跟我一同,也先学一学本门的少阳剑诀!” 李象笑呵呵的说道:“威叔还不如直接教他们丹鼎法。” 司徒威撒了一眼三个少年,却见这三个少年一起意动,有个大胆的就上来说道:“峨眉的道法甚难,也不见有什么特殊之处,不如威爷爷就教我们丹鼎法罢!丹鼎法修炼也没几年,就能腾空飞遁,而且又是去海外修行,风光无限,比峨眉山轻松多了。” 司徒威叹了口气,说道:“也好!就传你们丹鼎法。” 学仙之事,乃是缘法,强求不得。 所以司徒威也没有苦苦劝说,就如当年,王崇本来并不是想要收他为徒,是想要渡化李晴空。但李晴空却偏偏临时退缩,司徒威答应了一声,就此成了白胜首徒,峨眉四代的大师兄。 此种缘法,实在奇妙。 司徒威袖袍一拂,就把三个少年卷起,李象等人也驾驭遁光,前头引路,不多时就在扬州外,一处风光极佳的所在落下。 秦旭如今两百年过去,也还是个大衍,而且也看不到有晋升金丹的希望,他的徒弟们都还不如师父。 李象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晋升金丹,甚至他们也并无多大机会,所以修行起来,也就轻松,不如司徒威那般刻苦。 因是之故,李象他们时常回扬州,并且督促族人,建造了这一处道观,作为落脚之处,时常回来,款待宾朋。 李象走入了道观,喝了一声,顿时就有数十名女冠,蜂拥出来,急忙给他们在院落清幽之处,安排了清茶。 司徒威和素琴都知道,这些女冠是李象他们穷极无聊的时候,收的姬妾,大半都是行走江湖,救下来的可怜女子。 也传授些武艺法术,甚至不禁去留,有些女子学了些本事,就想要离开,李象他们也不阻止。 司徒威颇不习惯,毕竟峨眉乃是玄门正宗,规矩跟云台上这种亦正亦邪的门派不同,没有这般宽松。 正文 七二三、遇到敌人,我出手打死 司徒威虽然不甚习惯,却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大家宗门不同,这又不是什么不正紧的事儿。 就好比一个平素洁身自好的道德君子,也并不会去管自己的朋友喝花酒,此乃彼此之分。 李象等人在这座道观,居住甚久,故而装饰华美,只是他们毕竟都是大衍境的修士,故而此等华美,也就只是人间繁华之象。 李象等人也颇尊敬司徒威,奉茶之后,就安排了酒宴。 素琴仙子毕竟出身太乙宗,又是道圣的亲生女儿,见得菜肴不过寻常人间美味,酒浆也不过数十年的俗酿,就取了一瓶得自“海外”的美酒。 这是王崇以大罗岛的名义,进献给自己的东西,只是他手头库藏丰富,又不是小气的人,就给峨眉门人都分润了一些。 素琴仙子取了美酒,说道:“此乃我师父所赐,平时也不舍得饮用,此番聚会,素为难得,就拿出来共享。” 司徒威瞧了一眼,心道:“师妹也学坏了,这不是师父每年都发放之物吗?就算我时常会开一瓶畅饮,现在也还有几十瓶之多。我记得素琴师妹根本不喜欢,留存的想必不少,哪里有什么平素不舍得饮用了?” 他肚内暗笑,开了酒浆,给每个人都斟满,笑道:“我记得当年,你们也是饮过季教主的美酒,此便是来自大罗岛。” 李象和两位师兄弟,顿时两眼放光,要知道当年,他们也是曾见识过,当时还以为此乃仙家寻常,后来才知道,真不是什么仙家都有如此美物。 李象一口饮尽,笑道:“还是亏的威叔,我们才有如此口福。” 司徒威笑了一笑,只是劝酒。 几个人饮宴半日,李象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三个也算是得了云台山的剑术真传,只是想要炼一口上乘品质的飞剑,却怎么都凑不齐灵材。” 司徒威问得几句,不由得微微叹息。 想要炼一口飞剑,第一件事儿,就是收集灵材。王崇是把南土的两家大派,还有太乙宗给搬了小半,这才凑了二十几口飞剑的灵材,那可是小阳宫和明山宗,以及太乙宗数千年积蓄。 就算是玄机和玄叶,一个出身天魔宗,又是阴定休首徒,一个剑术无敌,也都是耗费了无数功夫,才能收集足够炼一炉飞剑的灵材。 正常如李象这等,出身云台山这般也算是大派的门徒,想要炼一口一转以下的劣等飞剑,有数十年功夫,也就收集足够灵材了。 但若是想要祭炼到三转以上,运气最好,也要百年以上,运气稍差,寿元尽了都难。 当年白云大师数百年辛苦,也就寻了两份灵材,炼就两口飞剑。 司徒威也是好心,问了一句:“都还缺什么灵材?” 李象答道:“还缺一些百炼玄铁,听说海外有珊瑚金和罗金沙,求购多年也未凑够。其余灵材倒是还算可以,同门交易一些,还不算犯愁。” 司徒威听得此事,就知道李象要炼什么飞剑了。 八大家因为有许多晚辈拜入丹鼎门,故而东海所产灵材,就成了李象等人炼剑的首选。 只是丹鼎门虽然有这些灵材,寻常丹鼎门弟子,如何有资格动用?都是要交付给奚南,奚元,奚洛三兄妹,替王崇合炼法宝,极少流落出来。 但司徒威是王崇的亲生徒弟,峨眉小霹雳白胜首徒,这些灵材,他倒是都有,只是司徒威根本没心思炼剑。 他师父所赐的飞剑,都有好几口,如今用的一口太白剑,品质也极不俗,何苦自己去炼剑? 司徒威思忖了一会儿,取出了几个葫芦,递给了李象,说道:“威叔这里,倒是有几分灵材,也是我师父,白胜真人历年所赐,就赠与你们吧!” 李象拿起几个葫芦,稍稍查看,不由得就惊骇道:“威叔,如此珍贵的灵材,如何就使得?你也要练剑的,我们……” 李象心头犹豫,他苦求一口飞剑,已经不是一两年,是一两百年,此时推拒出去,实在有些下不去狠心。 素琴仙子心道:“这都是师父历年所赐的份额,大师兄只取了自家私藏的十分之一,如何算什么珍贵?何况我们有师父在,哪里需要什么炼剑?日后不管赐下什么一口,也都是天下罕有的宝物。” 王崇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光是峨眉小霹雳的飞剑也算是极多。 在司徒威的力请之下,李象最后还是收了这份馈赠,正心头觉得羞愧,司徒威和素琴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天边一道霞光飞来。 只见一面小幡轻轻一抖,飞出无数金霞,汇聚成了文字。 小两在王崇的教导下多年,如今说话可顺溜太多。 这一行字语句清晰:“司徒威,素琴徒儿,为师算到,你们最近有难,故而把小两送来,暂借尔等防身。” 司徒威和素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司徒威一招手,把小两收在手里,问道:“师父还说了什么?” 小两喷了半道金霞,汇成一行文字:“也没说什么,反正遇到敌人,我出手打死,你们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 司徒威听得不对味,暗暗忖道:“我和素琴,也没什么敌人?怎会忽然有危险?” 司徒威是知道,自己师父推算之术,也算的天下排在前几,阴式灵算也就仅次于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 既然师父说,自己和素琴有难,那就真不会差。 司徒威再问了几句,小两却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他也知道两界幡灵性有损,说话颠三倒四,也就浑不在意,先把小两收入了袖中,这才继续跟李象等人饮宴。 李象瞧得小两,当真心头羡慕。 他暗暗忖道:“云台山怕也是没有这般灵性的法宝。” 王崇在峨眉山,送去了小两,护住了两个徒儿,眉心忽然有些忧色,他也是收了佛圣儿之后,忽然觉察自己运数有变。 分别用阴式灵算和先天玄指演命术推算,似乎有一场针对峨眉的大事件,就要发生。 这件事,转到是跟道家太乙身无关,只是针对峨眉。 正文 七二四、老道士 王崇跟玄机厮混许久,也听说过,若是玄叶不死,峨眉就要不保之事。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家得了峨眉气运,也未在意。 但自从晋升太乙,又复坐镇峨眉,王崇渐渐有些灵机,反复推演之下,渐渐感应到峨眉有大难将至,覆灭之危机。 王崇在送走了两个徒儿之后,连续闭关,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反复推演,甚至也问过了几次演天珠,这才确信,的确是自己当年误会。 峨眉真有覆灭之危! 只是这一次,峨眉的几个长辈,玄机,玄叶,白云,玄德都不在,这一场大危机,就要他自己的来应当。 而且这一次峨眉的气运危机,跟王崇本身无关,还算不得太乙九衰,让王崇甚是气闷。 他倒是并不惧怕,此界除非是有道君之辈出手,不然小贼魔谁也不惧。 真要是道君之辈,他吞海玄宗还有两位道君呢,也不是撑不住场面。 王崇推算得出的结果,此番峨眉大灾,十成八九是由自己的两个好徒儿引发。这件事儿还不好避过,若是避让,就会转生其他因果,只能把小两扔出去保护两个徒弟。 王崇暗暗忖道:“有小两护身,小威和素琴绝不会有事儿,我亦要瞧一瞧,峨眉究竟要有什么危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最好不要让道家太乙身出手。 王崇惊讶问道:“却是为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亦不明,但你真不要让道家太乙身出手。 王崇暗暗推算了一番,不由得心头暗惊,忖道:“道家太乙身居然有道化之兆,果然不能沾染峨眉这边的事儿。” “道化之兆……” “难道是乾元牢有事?” 王崇倒是知道,阴定休以两界经,祭炼的两件法宝,两界幡之中封印了乾元牢,乃是囚禁峨眉仇敌之所,五灵翠碧峰是给峨眉弟子藏身之用。 他曾经进去过两次乾元牢,想要寻找天心观的人,杀了斩草除根。但里头实在危机太重,王崇自忖,以天心观那些门人的道行,只怕不过几天,也就死绝了,也就没有继续去探索。 此时推算出,峨眉有危机,还隐约算出,自己的道家太乙身若是出门,就有道化陨落之兆,岂不是正应在两界幡上? 王崇思忖到这里,暗叫一声:“不好!” “莫不是我要害了自己的徒儿?” 王崇急忙喝道:“血如来,佛圣儿,且跟我出门一趟。” 佛圣儿拜入峨眉,好歹他也是此界的顶尖的太乙境大圣,一身道行法力,又在西方二妖圣之上,甚至跟圣手书生这种执掌一派,道行深远的太乙境道圣都不相上下。 故而峨眉上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还是血如来出面,说愿意跟佛圣儿一同修行,这才给安排在后山的一处洞府。 血如来和佛圣儿正各自翻阅道书,钻研王崇所赐的五部经卷,听得师父呼喝,急忙一起化为长虹,跟着白胜一起,离开了峨眉。 王崇和血如来,佛圣儿才走,五灵翠碧峰忽然就震动了一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一身破旧的道袍,从其中悠悠然走了出来。 他笑呵呵的说道:“总算是脱身了!” 这个老道士光明正大,也不遮掩,但峨眉上下,就好像都没有见到他一样。 就连回仙镜都对之视而不见。 老道士在五灵翠碧峰外转了一圈,伸手一拍,却发现无法撼动这件法宝,不由得叫道:“五灵儿,怎么不听话了?” 他微微一挑眉头,伸手隔空一招,回仙镜嗡嗡异响,但却并不飞来,老道士又复叫道:“回仙镜!你也不认旧日主人了吗?” 回仙镜幽幽说道:“我老主人飞升了,新主人刚出门,你是谁家主人?” 老道士冷笑一声,喝道:“待我收了五灵仙府!” 回仙镜忽然绽放金光,只是一绕,老道士就没了人形,化为一头千百只眼的怪物,并无任何躯体,只有一团碧焰。 无数只眼滚来滚去,然后一声厉啸,撞破了峨眉的护山大阵。 碧焰飞出了百余里,又复化为了一个老道士,他忽然抽动鼻翼,嗅了嗅,叫道:“请我去杀了那个小贼,峨眉就又回我手中了。” 老道士化为碧焰,腾空而去。 王崇遁光才到扬州,正寻思该如何处理徒弟的事儿,就见一道碧光从后面疾驰过来,不由得微微吃惊,忽然生出无数警兆,匆忙亮出了丙灵剑一横。 这道碧焰毫不停留,直接扑了上来,王崇剑光微微轻震,瞬息之间,就震荡出了千百道剑意,但却仍旧感觉到几乎驾驭不住剑光。 不由得心头大骇。 以王崇如今的剑术,就算玄叶归来,欧阳图重现,也不能说比他剑术更胜三分。但这道碧焰却古怪无比,好似对他的剑术熟悉至了如指掌。 “这是什么东西?” 王崇喝了一声:“两个徒儿小心!” 血如来一声厉喝,身上冒气一团白气,他精通的妙化天诀,能够虚实相化,种种妙法,平时对敌,能化生无数五彩缤纷的天花,但此时却直接以一团白气迎敌,可见出手之急促。 连什么法术变化都顾不得了。 佛圣儿身子一抖,身外浮现一层五彩琉璃,也只有王崇这等熟悉这位妖族大圣的人才晓得,这一层五彩琉璃,乃是无数虚空裂碎,互相磨砺,在阳光之下,蔚然生出灿烂光彩,让人凛然生寒。 没有任何法术,能够破去佛圣儿这护身法,亦没有任何法术,能够穿透。 便是王崇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将之破去,只能以峨眉本门道术硬拼。 碧焰忽然收敛,老道士从容现身,只是伸手一拍,就生生拍碎了佛圣儿的护身道化之力,与此同时,血如来发出惊天惨呼,被人生生劈成了两半。 从头到尾,也不见有人出手。 王崇心头骇然,把身一摇,放出了元阳和无形两口飞剑。 元阳剑宛如赤鳞大龙,无形剑却无形无相无色。 正文 七二五、战场,万里虹界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要放出无形剑! 王崇急忙伸手一抓,无形剑居然好似被人无形大手捉住,沉如山钧,也亏得小贼魔出手的快,强行收了回来。 元阳剑以似乎被一股法力禁锢,王崇也顾不得许多,用上了洗天经的道法,只是一抖,就消散了那股法力。 老道士眼睛圆睁,惊叫道:“怎么无形和元阳也都不听话了?” 王崇随手发出一道太清仙光,护住了血如来,让这个倒霉徒儿,赶紧两半身子一合,想要恢复肉身。 只是血如来两半身子才合在一处,就惨叫连连,叫道:“师父!徒儿两半身体,有歹毒的剑气,合不到一处了。” 王崇心头吃惊,伸手一拍,血如来的一半身躯,果然一道剑气涌来。 他若真是小霹雳白胜,还真没什么办法,但奈何…… 他是王崇,这具天魔太乙身,身兼数家之长,玄都术使出,生生把侵入血如来半身身躯的剑气抽取出来,送入了玄都魔城。 血如来急忙催动另外一半身躯过来,王崇依样抽取了剑气,也送入了玄都魔城,这一道剑气,让他无比熟悉,心头暗暗惊道:“岂不是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 “这老道士是谁?为何精通峨眉的秘传剑法?” 王崇出手救下血如来,佛圣儿已经跟老道士恶斗了数十招。佛圣儿暗暗吃惊,叫道:“小僧佛圣儿,未知道友何人?为何一身峨眉的道法?” 老道士呵呵笑道:“小和尚,你的道法也不错!我也好像听说过你……” “不过瞧你如今姿态,怕是已经道化至极!快要死了,要不要老道帮你把道化之力磨出来?” 老道士伸手一指天空,就有一道金霞,化生出来两根金霞巨柱,直向佛圣儿夹磨过来。 佛圣儿心头大惊,暗暗忖道:“这不是两界经?这老道士应该也是太乙境,但怎么道法会如何恢弘?连我也逊色一筹?世上还有这等强横的太乙吗?” 佛圣儿百忙之中,还不忘了偷偷瞧看王崇一眼,以他想来,世上最强的太乙,也不过就是王崇这般,能够横扫魔极七圣的人物了。 哪里料得,还会有比王崇似乎还胜出一筹的怪物? 王崇也是发狠,喝道:“小两快来!” 同时一剑飞出,硬生生把两根金霞巨柱斩开,出手替佛圣儿解去危机。 佛圣儿其实自己,也能抵挡,只是他若不出手,未免就失了颜面。 王崇一声喝,就有一道金霞飞起,在王崇身边兜了一转,就喷出来无数文字,危急关头,这小东西也不结巴了。 “爸爸!快逃命,这个是假的阴定休!” 王崇都懵逼了,喝道:“阴定休还分真假?” 小两狂喷金霞,化为两根金霞巨柱,横空把老道士一架,裹住了王崇,佛圣儿,血如来就想要逃走。 王崇倒也不抗拒,只是喝道:“把我们一起送入乾元牢,我在里头杀他!” 小两喷了几道金霞,凑了一行字…… “爸爸!不成的,他……会解开道痕!” 王崇吃了一惊,果然不敢再用这手段了。他本来想,把战场开在乾元牢,自己加上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佛圣儿,血如来,怎么还能不杀了这个老道士? 就算道君,也不是没得争斗,何况这老道士虽然强横的离谱,但仍旧不过是太乙境的巅峰。 但若是如小两所言,这老道士能够解开囚魔峰上的道痕,一旦把那些天道怪物释放出来,那可就真天下大乱了。 王崇暗暗忖道:“该去哪里,寻一个妥帖的战场?” 小两喷了两道金霞,汇聚了一行字——万里虹界! 王崇微微惊讶,心道:“小两倒也有此机智!” 他手里原有一粒定虹珠,后来又勒索了云都仙客三粒,虽然赠送给两个徒儿,奚洛和风太岁,但手里还剩两粒。 此时仓促,他也顾不得许多,祭起一粒定虹珠,顿时有一圈虹光,化为一个门户,王崇逃入了其中,还不忘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贵臀,给老道士一个羞辱,引诱他继续追来。 王崇虽然答应过人,要去万里虹界,但还着没来过,因为他后来就不缺飞剑了。 遁入了万里虹界,王崇一抖身子,把两界幡收回了身边,望着天地间茫茫一片,无数云气蒸腾,不由得十分愣神。 万里虹界无天无地,不知高几许,不知下几重,到处都是茫茫云海,一时间还真没见到什么飞虹。 血如来和佛圣儿都微微吃惊,不知道王崇怎么就带他们飞入这里。 稍迟片刻,一道碧焰飞来。 老道士与碧焰之中,飘然现身,笑呵呵的说道:“此地甚好!就给你们做葬身之处了。” 王崇清喝一声:“纳命来!” 他跟元阳剑身剑合一,冲过去便斩。 王崇也不是当真惧怕这位老道士,虽然小两说,这个是假的阴定休,但就算真的阴定休,小贼魔也并不畏惧。 只是老道士本领非凡,如是真个相斗,必然不能留手,在跟如此高手大战,还要隐藏实力,乃是求死之道。 在万里虹界,不惧泄露身份,王崇当然也不忌惮,试一试这个老道士的身手。 他才不信这个老道士,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能耐。 老道士呵呵一笑,身子一转,就无影无踪。 王崇想也不想,就把上玄九霄仙气远远布展开来,一层盈盈清光,广及千里,把自己,佛圣儿,血如来一起笼罩。 上玄九霄仙气笼罩如此广斡,自然就没了克敌制胜的能耐,但却足以把老道士的隐遁之术破去。 老道士虽然身子无形无迹,但在上玄九霄仙气笼罩之下,便有一道隐隐的痕迹。 眼瞧王崇施展出来如斯手段,虽然简单,却颇具针对性,老道士朗朗笑一声,重新现身,叫道:“你这是琢磨了多久,对付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的法子?” 王崇冷笑一声,他当年在白云大师手底下吃过亏,事后苦苦思索,这才想出来这个法子,只是从没想到,居然还能用上。 正文 七二六、根本就没有一个唐道人 王崇如今是峨眉掌教,又复自己也学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更有无形剑一口,执掌峨眉所有的法宝…… 玄机和白云,玄一远赴阎魔天,玄叶和玄德去了玄胎天,如今峨眉就只有应扬懂得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却还是自己的师弟,交情深厚。 他如何还能想到,自己还会跟峨眉秘传剑法,拼斗的一日? 只能说世事无常! 人生微妙。 王崇驾驭了元阳剑,跟老道士驰空万里,在万里虹界恶斗起来。 王崇把元阳剑法,催至极限,一条赤鳞大龙,变化无方,夭矫灵动。 老道士似乎十分熟悉元阳剑法,虽然手中无剑,但一手剑气却玩的出神入化,也亏得王崇当年,也是得过玄叶指点,后来又不断磨砺,自创了许多剑诀,若不然还真就应付不来。 “这个感觉,跟当年玄叶指点我剑术之时,十分相似!难道这老道士真的跟阴定休有关?道化之躯?这不可能!若是阴定休道化之躯被磨出来,他如何还能成为劫仙?” “而且这老道士身上鬼气森森,哪里有什么道德之士的气质?” 王崇一剑崩走了老道士,转身抓起来佛圣儿和血如来,御遁飞走。 王崇的剑光奇快,须臾没入了云中。 老道士倒也不慌不忙,化为一道碧焰紧紧跟随,他追了数千里,忽然眼前一黑,一座大城落下,把这个老道士给禁锢其中。 老道士微微惊讶,反手一画! 凑近来想要偷袭的乱海大圣,就被一道无形剑气斩成了两段。 乱海大圣狂啸一声,钻入了玄都[爱网]魔城,苦苦催动魔功,想要逼出体内的剑气。 都御道人不由得心头惊骇,他可是见过阴定休的,这老道士容貌,手段,剑术,气质,无一不像是当年那个横扫天下的老东西。 除了一件事儿,就是这个老道士只有太乙境! 都御道人喝道:“你可是阴定休?” 老道士笑道:“小道士,居然认得我!没错,我就阴定休!” 都御道人骇然叫道:“可你怎么被打落境界了?” 老道士笑呵呵的说道:“我哪里有打落什么境界!老道士修道七百年,道入太乙……” “咦!怎么好像哪里不对?我是被谁人给镇压?刚出来五灵翠碧峰的时候,我还牢牢记得,怎么这会就不记得了?” “我……怎么好多记忆,都在消失?” 老道士神色骇然,忽然发了疯一般,大袖狂挥,无数剑气迸射。 都御道人根本不敢轻撄其锋,一掉头就转入了玄都魔城深处。 勾雪夫人把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祭起,心头灼灼,暗暗叫道:“这老道士好生厉害,我只怕不是对手。” 她正暗暗思忖间,就有一道金光飞来,一口天魔灭仙剑当空,杀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大喝一声,十根手指飞出十道剑气,五光十色,剑光斑斓,跟王崇的天魔灭仙剑恶斗在一处。 王崇也识得这路剑法,正是应扬最为精熟的大小五行剑诀,只是老道士凭着更为浑厚的功力,更为精妙的剑术,更为高明的绝世剑意,使出的五行剑气比应扬精妙了不知道多少倍。 王崇尽展天魔妙法,两人翻翻滚滚,恶斗了连三个时辰,忽然一声霹雳响,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飘然入城。 他身边还有血如来,佛圣儿两尊太乙境的道圣。 王崇笑呵呵的叫道:“唐道人!且帮我一起,杀了这个老东西。” 血如来和佛圣儿都暗暗吃惊,心道:“这就是魔极宗的新教主唐道人么?都说他被白胜击败,没想到居然还结下了交情?” 两人神色复杂,眼瞧白胜和“唐道人”一起,联手恶斗老道士,佛圣儿清喝一声,闯入了战团,血如来思忖半晌,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加入进去也是白给。 说不定办不上忙,反而帮了倒忙。 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和勾雪夫人,眼瞧“小霹雳白胜”带了两个太乙闯入了玄都魔城,心情都十分复杂。 他们当然知道,甚唐道人? 根本就没有一个唐道人! 都御道人眼瞧佛圣儿加入战团,竟然也不逊色王崇和老道士太多,不由得惊讶道:“这个小和尚什么来历?为何一身道法如此强横?” 勾雪夫人颇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这小和尚一身妖气,又有些佛门气象,除了西方大陆的佛圣儿,还能有谁人?这头大妖不是隐居吗?从未听说他有出头惹事儿,怎么也加入了咱们一方?” 都御道人沉吟片刻,叫道:“我要上去助阵!” 都御道人此时想的是:“我若是再不努力,只怕这小畜也都做到头了。” 他也是世间罕有的天才人物,十世转修,一身魔功浑厚,还在乱海大圣和勾雪夫人之上。 都御道人摇身变化,万魔山浮空,狠狠撞入了战场。 四大太乙恶斗老道士,这老道士也似乎发了狂,身法游走虚空,变化不应,竟然使出了峨眉的阴阳天遁剑诀。 阴阳天遁剑诀能游走阴阳,挪移虚空,跟无形剑相比,别有一功。 王崇两大化身出手,仍旧阻拦不住这老道士在玄都魔城之内乱飞,亏得这座玄都魔城,吞了无数好东西,天魔妄境合一,老道士一时间找不到门路。 若不然还真就困不住他。 王崇一面凝神运剑,天魔灭仙剑和元阳剑,两道剑光翻飞,不断追逐老道士,间或跟老道士硬拼一记,只是老道士滑溜无比,始终拦不住。 佛圣儿此时,身外已经浮现了一句金刚巨猿,此乃他太乙不死身,这头金刚巨猿能掌碎虚空,威猛无双。 更似乎隐隐多了一分气质,却有些缥缈,缥缈难言。 王崇亦有感应,佛圣儿跟上次,与自己斗法的时候,有些不同了,谅必是看了自己所赠的五卷道书,另行有所领悟。 双方恶斗的天崩地裂,各展奇能,乱海大圣思忖了一会儿,亦是驾驭剑光,加入了战团。 勾雪夫人稍稍犹豫,也催动了两件宝物,对老道士略作牵扯。 正文 七二七、万年虹 血如来眼瞧这些人战的昏天黑地,自己身为一介太乙,却根本没资格加入战斗,忽然就有一种很难过的情绪。 “我也是太乙,为何人家就比我强盛百倍?” 老道士终究被王崇使诈,双剑合璧,生生斩落了一条臂膀。 这老道士臂膀化为一道奇光,盘空一绕,又复飞回身上,忽然大笑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是阴定休!入魔的阴定休……” “咦,我不是被魔染了吗?怎能么还没有事儿?” 王崇趁着老道士躲过了都御道人的重手,乱海大圣的天魔斩业剑,借助勾雪夫人做掩护,一脚重踹在老道士的头顶。 这一脚混入了玄都术,等若整个玄都魔城砸下。 老道士整个人都崩成了无数道流光,只是一阵盘绕,又复汇合一处。 老道士狂笑了一声,身外碧焰飞腾,狠狠一撞,居然撞出了玄都魔城。 王崇心头骇然,叫道:“莫要走了!” 他当先杀出,两大化身,小霹雳白胜和唐道人,领先紧追。 然后便是佛圣儿,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血如来最后一个出来,还未辨认好方向,就忽然见到一个老道士,也凌空一脚,把自己踢回了玄都魔城。 可怜血如来,好歹也是个太乙,但在老道士脚下,宛如弹丸,根本不堪一击。 王崇远远见到,前后顾盼了一眼,却见果然是两个老道士,叫道:“此乃化身么?” 老道士狂笑道:“正是老道首创的神魔分身法!” 王崇吓了一跳,心道:“这玩意怎么是个就会?” 他知道血如来真的不成,故而身子一抖,收了玄都魔城,把血如来留在其中,然后催动天魔灭仙剑,跟另外一化身合击。 老道士的另外一个分身,忽然魔光爆炸,飞出二十七道魔光,把落在后头的勾雪夫人一卷,磨成了一团血浆。 亏得乱海大圣,都御道人,联手夹攻,老道士才没来得及更进一步。 只能把魔光一抖,抛出了磨成血浆的勾雪夫人。 勾雪夫人好歹也是太乙,也炼就了不死之身,把身一晃,恢复了花容月貌,心头骇然,叫道:“连玉魔山和天魔万花卷都护不住么?” 她炼成了两门魔功,自以为魔门防御第一,便是玉鼎魔圣也不敢说能轻易破去,今日却连受打击,不由得一颗心沉落。 王崇远远的喝道:“勾雪夫人,且退开一些!” 这等级数的斗法,勾雪夫人虽然亦是魔门大圣,魔功强横,但却已经插不入手。 勾雪夫人拔足转身,遁入了虚空,回归了玄都魔城。 血如来见勾雪夫人也回了玄都魔城,心底略好受些,但随即就见勾雪夫人祭出两件法宝,一身魔气顿时跟玄都魔城合一,滚滚魔光冲霄。 顿时又复羞愧起来。 他虽然不头通魔门功法,却也知道勾雪夫人这是以自身魔功支持王崇,虽然没有亲自出去斗法,却也并非是卖闲。 真的就只有自己,是个无用之辈。 王崇的天魔太乙身,能够一身二化,不管是魔门的唐道人,还是峨眉的教主白胜,都是实打实的顶尖太乙。 佛圣儿,都御道人,乱海大圣也都非是弱者。 他们四个联手,实力远远胜过了老道士,纵然老道士也一身二化,仍旧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这个老道士剑法出色,遁法滑溜,总不会让四人围攻,一直都是游斗,所以王崇的一方,纵然数人联手,实力更胜,却也一时间奈何对方不得。 万里虹界,云光重重。 几个人都是太乙境的大圣,出手便有崩天裂地之威,早就把万里虹界打的云崩风卷,不知多少万年凝聚的云光,都被几个人打碎。 碎裂的云光,渐渐搅混一处。 王崇开始也没在意,但跟老道士斗法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微微滞涩,他随即使出了洗天经,把这一股滞涩化去,却不由得微微一愣。 老道士对峨眉的法宝十分熟捻,不断的施展手法,想要收走王崇的飞剑。 如是小贼魔使用的无形剑,早就被老道士收走了,也就是元阳剑,他反复祭炼了多年,这才没有被老道士收走,但仍旧时常会感应到,这口飞剑被对手的法力影响。 跟老道士交手这么久,王崇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功法底细,但刚才那一股滞涩,却非是老道士的法力,而是另外一股气息。 “还有人在旁观?” 王崇游目四顾,却不见任何端倪。 便在此时,老道士的身边,忽然飞起一道惊虹。 王崇还以为老道士埋伏了一口飞剑,终于使出来却敌,但随即就感应到不对,这一道惊虹生生贯穿了老道士的身躯,犹如一头狡猾的小兽,转瞬就遁入了云层。 都御道人忽然也闷哼一声,他所化的万魔山,也被一道虹光穿射,只是万魔山跟他的天魔妄境合一。这道红光被都御道人生生留在的魔躯所化的万魔山之中。 佛圣儿法力凝聚的金刚巨猿,忽然双臂一振,击飞了一道红光,但脸色十分凝重,显然这道红光非同凡响。 乱海大圣手中的天魔斩业剑,轻轻引带,身外就划出了无数剑光,生出一座剑阵。他的本命飞剑,被玄机骗走,这口天魔斩业剑是新近练就,威力并不如何,故而乱海大圣最近改了战斗的方式。 只是以剑意剑气,演化剑阵对敌,反而不肯用原来的剑术了。 也亏得他一手剑气化阵,也是神宗魔门的真传,乃是业火魔经之中所载的上乘法门,若不然还真就支撑不住。 王崇冷冷喝道:“大家且聚在一处。” 佛圣儿,都御道人,乱海大圣急忙靠近了过来,一座魔城的虚影,浮现当空,顿时就弹飞了数道虹光。 王崇这玄都魔城,化为表里,虽然只是虚影,但两界合分,就如真的把所有人保护在玄都魔城之内,几道虹光,也就偷袭不成。 倒是老道士,忽然呲牙一笑,喝道:“原来是万年虹!” 正文 七二八、虹天城 王崇百忙之中,问了一句:“万年虹是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万里虹界唯一生灵!或者也不能叫做生灵,只是一种活物罢了。 王崇心道:“生灵和活物有甚区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也算是个活物,但却非是生灵。 小贼魔顿时觉得,好生没法反驳。 王崇驾驭玄都魔城护身,有意引逗这些万年虹来袭,但却始终没有一道虹光接近。 周围运气滚滚,居然所有的虹光都不见了。 他这才冲着都御叫道:“你可收伏了那道虹光?” 都御道人呲牙咧嘴的叫道:“还不曾!” 王崇喝道:“放出来给我!” 都御道人不敢违拗,把万魔山中镇压的虹光释放了出来,这道虹光在玄都魔城兜了几转,忽然化为一个黄衣美女,赤足赤膊,手上有三道金环,美目顾盼,宛如流霞。 王崇心甚惊讶,一晃身,在黄衣美女跟前现身,叫道:“这位仙子,可有什么称呼?” 王崇才呼唤一声,黄衣美女就又复化为一道虹光,向他射来。 王崇催运丙灵剑,拦下了这道虹光,剑光和虹光交拼,居然分不出胜负。 小贼魔心甚讶然,叫道:“若是仙子能告知来历,我可以放你离去。” 虹光跟王崇恶斗数百招,也不分胜负,又复化为一个黄衣美女,叫道:“我乃黄飞虹!虹族十七。你可放我出去了。” 王崇虽然听得还是有些一头雾水,但仍旧遵守诺言,开了玄都魔城,任由这位黄飞虹仙子,穿出了魔城,倏忽远去。 小贼魔虽然信守诺言,但还是搞了鬼,在这位虹族十七身上,种下了一朵天邪金莲。 凭着天邪金莲的感应,王崇就能随时找到这位虹族仙子。 他此时也不暇,去管那些虹族,只是加催剑光,去兜拦老道士。 双方恶斗了一场,老道士终于脱身而去,万里虹界,处处都是烟云,他藏身烟云之中,施展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隐遁无踪。 王崇一时间也奈何不得,搜寻了一阵,这才悻悻放弃。 都御道人,佛圣儿,乱海大圣眼瞧着王崇,问道:“主上,老师……我们该如何去从?”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叫道:“且先去找一找那些虹族,然后再寻找老道士。此事不能耽搁太久,若是给他寻到一枚定虹珠,可就麻烦了。” 有了定虹珠,便可自由出入万里虹界,王崇绝不想给老道士这个机会。 也是因此,他并不想离开,因为他离开万里虹界,并不能困住老道士,以他的手段剑术,找到一枚定虹珠,只是迟早的事儿。 王崇须得留下来干涉,务求把老道士困在此界。 便在此时,王崇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佛圣儿惊道:“师父可是有什么事儿了?” 王崇摇了摇头,却是忽然感应到,自己的道家太乙身渡过了第四衰。 此时他身处万里虹界,遮蔽了许多感应,一时间也不知道道家太乙身究竟如何度过太乙九衰之第四衰。 只是一身道行,隐隐有些增长,倒是让王崇微微生出欢喜。 “怪不得演天珠不让我的道家太乙身进来,若是道家太乙身也来了,如何能够渡过第四衰?” “若是能够在这里久留一回,待得道家太乙身渡过了九衰,说不定一个激灵,就能证化道之境。管他什么真假阴定休,一样活活打死。” 王崇默默潜运功力,推算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一指,选了一个方向,带了几个手下的太乙境道圣,直奔那个方向飞遁。 他把勾雪夫人和血如来也放了出来。 一行七人,其实是六个,王崇自己两具化身,佛圣儿,血如来,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和勾雪夫人。 飞了半日,就见得一处地方,十分空阔,空阔之地的中央,有一大团云霞,云霞之中,无数虹光钻进钻出,显得十分奇妙。 王崇想了一想,一身黄袍的“唐道人”就沉声喝道:“我且去试试,能否偷入其中。” 他精通天魔幻变之术,不拘是魔极宗的天魔幻身,天魔宗的大天魔舞,还是太上魔宗的天魔幻变,都能精熟一二。 故而摇身变化为一道奇虹,直奔那座“云城”。 王崇刚刚飞至云团附近,就有二三十道虹光迎了上来,这些虹光微微一顿,就都化为了一些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叫道:“你是谁!哪里来?” 王崇笑道:“诸位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人?” 一个头上挽着双髻,五彩斑斓红衣的女孩儿,笑嘻嘻的说道:“我出生就在虹天城,也有几百年了,这里三千一百口虹族,你说我还能有谁不认识?你鬼鬼祟祟,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快些说自己什么来历?莫要隐瞒,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王崇只能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来历,就是忽然有了意识,四处飘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才首次看到有同族。” 头上挽着双髻,五彩斑斓红衣的女孩儿,诧异的说道:“原来是野生的虹儿!” “且让我验明正身。” 王崇任由这个头上挽着双髻,五彩斑斓红衣的女孩儿,抓住了自己的手,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冲入体内。 王崇只是稍稍接触,天魔幻变之术便即发动,体内气息变得跟这个头上挽着双髻,五彩斑斓红衣的女孩儿一模一样。 这个女孩儿摸了一阵子,叫道:“你这个气息,怎么好像是我生的?也罢!算你过关了,若是愿意在虹天城落户,我就带你去见虹主!” 王崇急忙叫道:“愿意在虹天城落户,我也不知道多少年,都是一个人过活,能够有如此多兄弟姐妹,不知多么开心。” 这些虹族的少年男女,一起又复化为道道长虹,在前方盘旋来去,似乎在唤王崇跟上。 王崇也不迟疑,催动变化的奇虹,就跟随了上去,轻轻易易就混入了虹天城。 小贼魔暗暗忖道:“这些虹族,倒也淳朴。” 正文 七二九、玄命之窍中的东西 一团碧焰,无数邪异怪眼一起盯住了一道虹光,这道虹光为邪异怪眼盯住,每一只怪眼的眼光都好似一重枷锁。 无数只怪眼的视线,就如无数枷锁,把它牢牢困住。 这道虹光发出咻咻的悲啸,但却不能够摆脱悲催命运。 不过多时,这道虹光上就生出一只邪眼,这只邪眼生出,这道虹光就如濒死一般,拼命掣动了几下,就静寂不动了。 在虹光的邪眼旁边,不多时就又生出了一只邪眼,只是顷刻间,这道虹光就遍体布满邪眼,看起来好生邪异诡秘。 碧焰一收,投入了一只邪眼,这道虹光忽然就活跃起来,在空中盘转几匝,身上的邪眼一一隐去,最后化为青虹,直奔虹天城。 也就是片刻之后,这道虹光就到了虹天城外,却见十余道虹光飞出,化为俊男美女,叫道:“虹三十二,你被老道士捉住,怎么还能回得来?” 青虹一转,化为一个长身玉立,潇洒脱俗的少年,笑嘻嘻的说道:“那老道士被我骗了,以为我愿意做他宠物,少少放松,就给我逃了出来。虹十七姐,你怎么也逃了出来?” 自称黄飞虹的虹十七,微微蹙眉,说道:“我跟他们做了一点交易,他们问我虹界的事儿,我说了,他们就放我归来。” 虹三十二少年惊讶道:“他们岂不是知道了虹天城?” 黄飞虹虹十七,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没有问虹天城的事儿,也只问了几句,似乎对虹界有些了解。” 虹三十二跟着这些人,簇拥着进了虹天城。 远远巡视在百里之外的都御道人,勾雪夫人,乱海大圣都一起叫道:“刚才进去的那个必然是假的阴定休!” 佛圣儿有些诧异,问道:“为何你们都看的出来?” 血如来讪笑道:“那道虹光飞遁的时候,用的乃是峨眉的剑术,故而一望可知!” 这几个人都是被白胜打趴了的,佛圣儿是被吓住了,还真没见过几次峨眉剑术,故而才有如此疑惑,被众人提醒,佛圣儿若有所思,瞧看了他们几眼,忽然问道:“我们白掌教,果然打服了魔极宗七圣吗?” 峨眉掌教小霹雳白胜,方才已经借故去另外一方巡视虹天城,不在旁边,要不然佛圣儿也不好这么问话。 白胜展露的剑术,果然惊天动地,但佛圣儿眼瞧白胜,“唐道人”,还有老道士的身手,虽然都比自己强出一些,但也都没强到离谱。 尤其是唐道人的一身魔功,着实可怕,实在不像是斗不过自己师父的模样。 勾雪夫人一脸的尴尬,她也只能说:“我便是魔极七圣的勾雪夫人,此时绝无可疑!” 佛圣儿犹豫道:“如是魔极七圣都像你这般,被我老师打服了也不意外,但你们那位唐教主着实厉害,并不像是斗不过老师的模样!” 勾雪夫人气的大骂:“小贼秃,你是说我们魔极七圣是废物么?” 佛圣儿笑了一笑,一挺胸膛,说道:“我虽然斗不过魔极七圣联手,但打三四个还不是问题。” 勾雪夫人欲待叫阵,却见都御道人和乱海大圣都后退了一些,气的玉指点着佛圣儿,娇躯发抖,但也不敢动手了。 她心底也是凄苦,暗暗叫道:“当年老娘也是被围攻,才落入人手。若是单打独斗……” “虽然也是不堪,但多少也能争斗几分,如今为何都瞧不起我?” 血如来在旁边叹息,说道:“何苦如此!” 便在此时,两道虹光冲出了虹天城,在天空争斗起来,众人一眼便看得出来,正是王崇和假的阴定休。 两人身化虹光,各自施展最上乘的剑术,争斗了一阵子,便越斗越远。 虽然虹天城也冲出了几道虹光,但都没追的上这两道,追了一阵子,便自兜转了回来。 佛圣儿,血如来,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和勾雪夫人,倒是一味的追了下去,只是也追不上两人。 还是佛圣儿袖中推算了一番,这才给众人指路,大家飞了两个多时辰,就见一个老道士和一个黄袍道人,恶斗的翻翻滚滚,天崩地裂。 还有一个身穿白袍,圆脸轻肥的少年,按剑在旁边掠阵。 老道士大喝道:“我是阴定休,你是峨眉弟子,快些拜见祖师爷!” 王崇冷笑道:“我是魔极宗教主,何来峨眉弟子?” 老道士居然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叫道:“也对!我还有一支秘传在补天和太上魔宗,不是魔极宗,居然还记错了。” 众人一时绝倒! 王崇几次想要把这个老道士重新困入玄都魔城,但每次都被老道士预先窥破,不是以阴阳天遁剑诀躲开,就是以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生生应对,把玄都魔城狠狠撞开。 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也是此界顶尖的虚空阵法,善能划分两界,开辟虚空,玄都魔城虽然奥妙,却又奈何不得对手。 王崇亦是发现,这个老道士精通峨眉一切道法剑术,临敌应变,更是此界顶尖,若非是自己,换了佛圣儿,圣手书生之流,只怕撑不过百招,就要被生生打爆。 这两位已经是缥缈天最顶尖的太乙大圣了。 小贼魔暗暗忖道:“该当想个办法,弄死这个老王八。他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妖孽?难道峨眉之难,跟他有关?” 两人各自出尽手段,王崇愿意单打独斗,老道士便也不走,跟他死磕。 王崇知道,若是佛圣儿等人上来帮忙,虽然能立时占得上风,但这个老道士就会逃走,反不如就这么狠狠的厮杀下去。 王崇也不信,自己在太乙境,还能有什么对手。 王崇越是恶斗,就是精神越长,天魔秘法宛如流水价一般使出,忽然他开启天魔五识的时候,隐隐有一个东西,从玄命之窍中压了下来。 王崇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关了玄命之窍,一道遁光走出圈外,喝道:“我不是对手,换人来战!” “小霹雳白胜”清喝一声:“老祖看剑!” 正文 七三零、演天珠:演天珠 王崇惊疑不定,问道:“那是什么?” 演天珠良久才送出一道凉意:你命中注定的魔障。 王崇骂道:“何来魔障?”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天魔万化玄变经的每一卷,都源自九天之上的一尊仙孽,仙孽又称为玄仙,是炼就劫仙,却为天道所化的怪物。 王崇惊骇道:“每一卷都是一尊仙孽?实力等同劫仙的怪物?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境界等同劫仙,但实力却未必了,毕竟金丹境也有玄鹤这种战力只有五的渣渣,也有欧阳图,玄叶那种极值一百的豪横之辈。尽管如此,至少也远胜寻常道君…… 王崇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魔极宗的功法他耳熟能详,亦知道一些秘辛,演天珠也含糊的提过一些,但却从没有如今日这般,说的如此清楚。 他瞟了一眼,正在跟老道士恶斗的“小霹雳白胜”,问道:“五识魔卷来自哪一头仙孽?”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演天珠! 王崇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喝道:“你说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演天珠。 王崇心头之惊,始终难平,他甚至都不敢再问演天珠一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王崇能够从一介末流门派的魔门弟子,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执掌此界两家大教,心智坚毅,当然非同小可。 此时,略作沉吟,就一发狠,心底轻轻一喝,把天魔舍利唤了出来。 他以本命魔识驾驭天魔舍利,直冲入了玄命之窍。 天魔舍利得了王崇驾驭,十分之兴奋,一头撞入了玄命之窍,连续撞破七重关窍,有两重是王崇之前也不曾敢打破。 他修成道魔两家的元神和太乙身,并未有把天魔五识更进一步,一半是听从了演天珠的叮嘱,一半也是被那句天魔万化,附骨之蛆吓住,还有一些却是他自己也隐隐有些感觉。 这天魔五识不能继续修炼了。 五识魔卷是天心观的镇派法门不假,但魔极本宗,有全套的天魔万化玄变经,自然也有五识魔卷,可自从魔极宗立派以来,就从未有人能够把五识魔卷修成。 天心道人和伏驮上人,已经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两人都各自修成一道天魔识。可魔极宗除了这两位,再无第三人修成五识魔卷。 魔极宗的十八魔子,也就只有智慧子从未出世,甚至连魔门劫子,位列十八子第一,也有好些人修成,都御道人甚至差一点就修成道君了。 可就是智慧子,从未有过人修成。 王崇执掌魔极宗,曾翻阅过魔极宗的诸般典籍,派中的无数记载,问过魔极七圣,十分确定此节。 那就是五识魔卷,从无人能够修成。 王崇也真不相信,自己就能得天独厚,把五识魔卷修成,他始终担心,自己被这门魔功反扑。 之前修炼五识魔卷,都是不得已,因为不修炼就要面对绝大危机,平时没什么事儿,王崇都放弃了这门魔功。 但五识魔卷也不愧是——附骨之蛆。 王崇就算不修炼,也功力与日俱增。 也就是他修成阳真之后,这才真正的放弃了五识魔卷,却也没想到,这才入太乙,天魔舍利居然就连续撞破了七重玄命之窍。 等若变相的把玄命之窍,修炼到了第七重。 连续撞破了七重玄命之窍,王崇果然再一次看到了,堵在玄命之窍中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粒宛若透明的珠子,在玄命之窍的深处,滴溜溜乱转。 若是定睛观瞧,就会发现这粒珠子内自成天地,不但云蒸霞蔚,分有清浊,更有山川河流,万物众生,蔚为奇观。 王崇心头刚生出了警兆,天魔舍利就狠狠的撞了上去。 一道气寒彻骨的凉气,从玄命之窍中浇了下来,就跟演天珠平时送出的凉意,并无二致。 王崇这个时候,自然醒悟过来,为何自己平时也找不到演天珠,只感觉这破珠子在自己的体内,但却怎么都驾驭不得。 “演天珠一直都藏在玄命之窍,谁人修成五识魔卷的末那识,只怕就会感应到这枚破珠子……“ “可为什么天心道人没有?他才是此世间,第一个修成末那识之人?” 天魔舍利和演天珠对撞! 天魔舍利魔气无边,威能莫测,演天珠生出灿烂魔威,横霸天地。 这两枚珠子各自激发的最强的姿态! 演天珠的周围,隐隐有数道天魔大神通萦绕,幽若原天魔降世,真天魔临凡! 天魔舍利也不甘示弱,天魔万化玄变经的种种秘法,尽数倾泻而出,也不知道这丸骨珠,哪里来这许多神通。 王崇倒是听说过,只要是魔极宗的弟子,只要修行天魔万化玄变经上的魔功,就会有一部分修为,为天魔舍利夺取。 这种夺取便是太乙境魔圣之辈,也无从觉察,寻常魔极宗弟子,更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功力,始终有一丝源源不绝的输送至神秘不可测的虚空,为天魔舍利摄走。 这还不说,若是魔极宗弟子死后,一身功力就会为天魔舍利吸走,成为这枚魔极宗镇宗至宝的一部分。 王崇原来也不信,天魔舍利有如此神妙,但此时见这丸骨珠,催动天魔万化玄变经上的魔功秘法,简直有如流水价! 浑然天生,恣意挥洒! 当真是被惊呆了。 不拘是天魔舍利,还是演天珠,表现出来的水准,都远远超过当年接天关之战。 王崇连连呼唤,演天珠跟随他这么久,他始终觉得演天珠,并不会害他,故而不断呼唤,想要演天珠回应自己。 但演天珠却再也没有回他,也再没有一道道的凉意送出,天魔舍利兴奋的漫天翻飞,忽然狠狠一顶,演天珠被生生送走,进入了玄命之窍的更深处。 天魔舍利居然横冲直撞,生生轰开了玄命之窍的第八重! 王崇只觉得全身轰然震动,便是他自己也惊骇莫名,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远在吞海玄宗的道家太乙身,忽然身外震动,他露出了骇然之色,叫道:“怎么就忽然过了第五衰?天魔太乙身做了甚?” 正文 七三一、无数眼 “小霹雳白胜“忽然就压不住道化之态,双颊,脑后,顶门,脊背,肚腹,手足…… 无数只眼都冒了出来。 老道士惊道:“你这小子,怎么道化的如此厉害?快用小两,磨去道化之力。” 王崇不敢再斗,急忙飘身后退。 在“唐道人”的护持下,盘膝当空,运转峨眉最上乘的太清心法,把身上的道化之力,一一压服。 过了不知多久,“白霹雳白胜”身上的无数只眼,才一一合上,只剩下了眉心的一只,生出一股凌然神光。 他此时已经知道,是天魔太乙身出了问题,伸手一拍,搭在了“唐道人”身上,正要运功镇压魔气,却有一粒金丹飘了出来。 正是王崇以天符书修成的兜率金丹。 兜率金丹落地,立刻化为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只得十一二岁,喝道:“且让我也阳真!” 这个白白胖胖的少年,道行增长极速,并且跟“小霹雳白胜”气息合一,把“唐道人”身上的变化压了下去。 “唐道人”气息恢复,兜率金丹所化少年就又复跃入了唐道人的眉心,王崇所有的魔识合一,两具化身的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虽然天魔舍利,硬生生撞破了第八重玄关之窍,但当然没有这般容易,就能突破道君之境,只是生生把天魔识拔升到了一个极其玄妙的境界。 天魔五识息息相应,最为根基的末那识洞彻,其余那恒识,抵律识,多罗识,波夷识也尽数提升,不修而成。 玄命一窍,乾元九窍,阴阳十八窍,天地三十六窍,物神七十二窍! 本来还有些魔窍并未洞开,王崇一直都压制五识魔卷的修为,但此时诸般魔窍齐开,天魔五识生出奇妙变化,王崇深深吸了一口气,喝道:“阴定休!你自己留在此处罢!我要走了!” 王崇修行出了问题,是不得不走。 就算不能击杀这个老道士,让他逃出去,也是顾不得了。 王崇一抖袖袍,玄都魔城飞出,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内,祭起定虹珠就要离开。 但定虹珠刚刚飞出,却怎么都催不开门户,王崇惊道:“这却是出了什么事儿?” 佛圣儿叫道:“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万里虹界每六十年一次的大轮回,你手里那枚定虹珠,要过再有六十年方才用得。” 王崇惊道:“还有这个说法?” 都御道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修道年浅,如何知道这般事儿?万里虹界乃是缥缈天的至高处,每一个甲子,都会接连天地之气,若无万里虹界,缥缈天就会灵气枯竭,再不能修行。” 王崇还真的修道“年浅”,故而不知这些秘辛,其实也不光是他,就算当年的纯阳大圣门下火勿海等弟子,灵池派的云都仙客,听天池岛的元真上人,也并不知道万里虹界的真面目。 也就只有都御道人这种,十世转修,根脚深厚的魔门修士,还有佛圣儿这等一等一的顶尖太乙大圣,方才能知道万里虹界的秘密。 王崇问道:“若是出不去,该如何是好?” 老道士喝道:“区区数十年而已,出不去有什么要紧!待我修成道君,把尔等尽数杀了,便能从容出去了。” 王崇稍稍运转真气,知道此时不合动手,自己的道行还有些不稳,他也不跟这个老道士废话,只是一摆手,一众人就退让了开去。 老道士也不出击,化为一道奇虹,又复投入了虹天城。 王崇此时也知道,演天珠把天魔太乙身送过来,让他以峨眉和毒龙寺两家功力镇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此时再去试探,却没有了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只有空落落的感觉。 他催动演天术,倒是有些感应,只是这感应十分玄妙,不是跟演天珠相呼应,而是跟天魔五识相合。 王崇把玄都魔城放出,把两个门徒,三个小畜纳入其中,自己也躲入其中,开始琢磨一身道行变化。 他和演天珠一起,得了演天术,但却从未有钻研过,当时小贼魔就只觉得,这是一道寻常的推演法术,此时从头研习,这才知道,此术非得有天魔五识为根基,方能够真正发挥妙用。 天魔五识乃是辅佐之术,本来并不能用来斗法,甚至也不太能够助长道行。 但在演天术的驱使下,天魔五识却生出了奇妙变化。 末那识能沟通阴阳;逆返死生! 本来也不过返老还童,重新发育长大,让王崇多次改换容貌体态,但演天术的驱使下,末那识突破了肉躯的限制,可以重组魔识,自生轮回。 此乃真正的天魔大轮回! 不拘受多重的伤,只要一缕魔识不灭,都能借助此法重生,不但能尽复伤势,甚至能摆脱道化魔染,从头来过,更为精进。 此亦是魔门劫子,能够转生重修之法。 那恒识能溯本求源;转命换形! 在真天魔大轮回之下,每一处乾元之窍都能生出一团血肉魔胎,随时可以某种横世大妖魔的姿态现世。 王崇九处乾元之窍,此时已经尽数炼开,其中六处乾元之窍,已经有了六种成了气候的血肉魔胎。 其一:玄都魔城。 第二:炼魔金线 行三:天邪金莲 列四:一双如玉魔手 总五:玄金篁蛇 末六:虚空魔胎 其余三处乾元之窍的团血肉魔胎,只有雏芽,还未长成,但却也魔气隐隐,魔意深厚。 抵律识能勾摄魂魄;移识易意,炼开一十八处阴阳之窍。此时的阴阳之窍,只有阴阳二气流转,倒是一片空虚。 多罗识能气相千变;幻灭修为,炼开的三十六处天地之窍,如今只有两处圆满,一处隐隐跟小霹雳白胜牵扯,一处正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十一二岁少年在沉睡,其余三十四处尽为无尽量的天地元气,随时可以转换功力。 波夷识能辨识诸物;解离质元,炼开物神之窍七十有二。 本来王崇是以为,此窍用来祭炼法宝,如今他炼就天魔五识六神通,当然知道,此乃是藏炼就天魔秘武,炼成的魔道之宝。 正文 七三二、虚空魔影 演天术一以贯之,顿时把天魔五识串联起来! 王崇只觉得自身天魔道法,顿时大进,长啸一声,破关而出。 他稍稍掐算,距离他差点道化,不得不闭关的那一日,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十九年。 王崇不由得骇然,暗暗忖道:“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快?” 他在催动天魔识,在玄都魔城之外兜了一转,却发现原来到处都是滚滚云气的万里虹界,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云光都成了无边黑气,浓厚的黑气簇拥一团,还有魔气透出,若非知道万里虹界,还算是在缥缈天之内,王崇差点就怀疑,自己这是不是被吞到了一头域外天魔的肚子里。 王崇一声长啸,收了玄都魔城,两大化身,魔极宗教主唐道人,峨眉教主小霹雳白胜,佛圣儿,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血如来一起现身。 七位太乙境的大圣出场,仙光魔气生生把周围的浓厚黑气排荡了开来。 只是这些浓烈黑气,原来也不如何,可一旦被惊动,忽然就如泼水入滚油,火星落硫磺,顿时炸裂。无数黑气一动皆动,震荡不休,滚滚的覆压了上来。 这般天地伟力,实在太过强横。 饶是七人联手,仙光魔气结成穹庐,但一团浓厚黑气砸上来,就如一座小山撞上来,须臾间就有千百团浓厚黑气撞上来。 亏得七人都是太乙境,而且王崇的两大化身,佛圣儿,都御道人都是此界最绝顶的道圣魔圣,这才能支撑得住。 佛圣儿有些忧色的叫道:“这般下去,迟早我们要法力告罄!” 王崇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浓厚黑气,夹杂无数魔染之力,根本不能吞吸炼化,倒也不好对付。” 一头宛如巨鲸的怪兽,猛然咆哮,从浓厚黑气之中跃出,狠狠的撞到七人魔光仙气结成的光庐上。 王崇饶是道力浑厚,也有些魔气震荡,反手一指,就是一道金光飞起,却是“唐道人”出手,用天魔灭仙剑斩了这头巨兽。 巨兽被一剑斩灭,王崇却并不欢喜,他出手就知道,这头宛如巨鲸的怪兽非是生灵,乃是一种介乎有无之间的投影。 就算自己斩杀再多次,也没得用处,仍旧会化生出来。 果然过不得片刻,就又有数头宛如巨鲸的怪兽跃出浓烈黑气,一头接一头撞在光庐上。 王崇尝试以玄都魔城收取,但这些宛如巨鲸的怪兽,落入玄都魔城就消失不见,随即浓厚黑气之中,又复冲出了更多的怪兽。 他这才算是知道,为何万里虹界会连太乙境道圣都觉得危险。 毕竟云都仙客和元真上人,都是苦熬了多年,才得脱身。 “王崇……” 王崇心头悚然一惊,他本名王崇,但就算连邀月也不会用此名称呼,全天下更无一个人,会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惯常人叫他,不是吞海玄宗季观鹰,峨眉的小霹雳白胜,也是其余化名。 “谁人叫我?” 王崇凝神催动天魔五识,隐隐有一道身影,横霸天地,万丈魔躯,身边有魔幡,魔珠,魔鉴,魔尺……无数秘宝缭绕。 王崇隐隐感觉,这道身影跟自己极其相熟,但却又从未见过,心头隐约生出古怪,暗暗叫道:“此人怎会知道我是王崇?” “这又是什么魔念么?” 王崇袖袍一拂,一道洗天经的法力冲了上去,果然有数头宛如巨鲸的怪兽,被洗天经的法力一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那道如山耸立的魔影,却单手一抓,生生拍碎了这一道洗天经的法力。 王崇试过一招,立刻抖擞精神,连续施展数道法力,跟这头虚空魔影邀斗一处。 他也不敢飞出自己的飞剑,毕竟此时情况奇异,也许飞剑什么的法宝,离手就不知去向了。 浓厚魔气,仍旧凝聚成一团又复一团,狠狠砸落,每一次都砸的七人法力结成的光庐晃动不休。 王崇连发两道法术,却被虚空魔影尽数消纳,不敢怠慢,急忙催动了玄都魔城,把自己等七人一起收入进去。 佛圣儿等人,站在玄都魔城之上,得了这座魔城庇护,亦是心安,不断施展法力,想要撞开这一处浓烈黑气,先行逃走。 王崇试了数招,以峨眉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对敌,施展了自己惯用的弹指惊雷之术,无数雷光纷飞。 峨眉小霹雳白胜,以雷霆霹雳剑诀著称,更兼修了太元仙都雷法和九霄雷术,单以雷法而论,堪称天下第一,便是几位道圣也未必如他。 此界的道圣,没有一个是以精通雷法著称。 虽然峨眉的雷霆霹雳四口仙剑一直都在尚红云手里,但王崇的第二元神是以太元珠为根,后来又炼了一台雷霆霹雳珠,故而两套法宝,也能对雷法有所加成,比雷霆霹雳四口仙剑也不差太远。 雷光一炸! 往往就会引动更多的浓厚黑气。 此时除了宛如巨鲸的怪兽,虚空魔影之外,似乎又有其余变化,铺天盖地而来。 此时的万里虹界,跟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浓厚黑气缠绕,就如诞生了十八重无间地狱。 王崇施展法力,跟虚空魔影恶斗了数十个回合,这才一记雷法,将之轰成七零八碎。 便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凉意,灌脑而来。 王崇忍不住叫道:“破珠子?” 这一道凉意,落入脑海,却不显文字,只有无数细碎的记忆。 王崇得了这些记忆,忽然冷冷一笑,凭空把勾雪夫人摄了过来,喝道:“用天魔万花卷,把我等收入进去。” 勾雪夫人不敢违拗,只能把天魔万花卷一抛,王崇收了玄都魔城,带了众人躲入其中。 勾雪夫人驾驭天魔万花卷,这才隐隐有些吃惊,叫道:“你怎么知道,天魔万化卷能克制……” 王崇心道:“这却不好回答了。” 他也没有想过回答,只是凭空飞出一道魔光,裹住了天魔万花卷,震裂了一团浓厚黑气,选了一个方向遁逃。 正文 七三三、飞虹化身 王崇平生遭遇无数大敌,但这一次却不是什么大敌,而是万里虹界的天地之变,他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崇身边虽然有几个厉害人物,但他从来不是听取旁人意见之人,作为强势压服佛圣儿,血如来,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的人物,此时去问他们,未免落了气势。 尤其是,王崇心知肚明,这些人纵然有可能比自己表现更好,但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还不如不问。 此时王崇有十成八九是魔门第一的推演之术——演天术。 有号称此界第一的先天玄指演命术。 还有都能压过演庆真君一头的阴定休,所创的阴式灵算,若是单纯以推演之术而论,此界除了道君之辈,再无无人比得上小贼魔。 就只是当年阴定休以推演之术名扬天下,王崇的几个身份,却都是以强横道法著称,没有显露过推演之上的名头罢了。 有如此玄妙的推演之术,王崇怎么也不可能错出太多。 王崇一面推演,万里虹界的诸般变化,一面暗暗忖道:“此界天地元气大变,消耗法力,一时间无法补充。也亏得我有诸般准备,不说天地之窍中积蓄的真气,玄都魔城之中,也积蓄了无数魔气,就算支撑百年也不差什么。” “只是这么下去,始终不是个事儿!” “此等天地大变,又非敌寇,根本无法击败,还是赶紧想过办法,找个地方躲避!” 王崇早就留下过伏手,故而此时稍稍推演,就算定了虹天城的方位,他驾驭的了天魔万花卷,此宝非是玄都魔城那种霸道的宝物。 本身柔不受力,诸般法力都能透过其间,却无损其物。 王崇就是仗着此节,把扑压过来的浓厚黑气,尽数化去。随着他反抗减弱,化解更多,浓厚的黑气势头也渐渐转弱,那些宛如巨鲸的怪物,也只剩下了寥寥数头。 甚至就连虚空魔影,也消失不见。 王崇此时明白,那非是天地生出的魔物,而是他心头之魔。魔功深厚到了他这等地步,想要一魔不染,几乎不可能,心头多少都要为天外魔意所感。 王崇这还是仗着天魔识最能洗练魔染,若是换过另外之人,比如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在太乙境多少都有魔躯被魔染所化,甚至就连魔识都难以纯净。 王崇这般,只是隐隐沾染了一些魔意,已经是千年所无的罕有之态了。 眼瞧着天魔万花卷遁光兜转,飞了三日三夜,终于见到了一座无量云光所化大城。 王崇心头一松。 虹天城没有变化,还如原来一般,仍旧如山般高大的云团,化为一城,只是却不见任何飞虹从其间出入,颇有些寂静之意。 王崇催动了天魔万花卷,靠近了虹天城,却发现虹天城外有一圈虹光,把虹天城牢牢护持住。这一圈虹光跟时间任何护身法术都不同。 不管道魔两家的护身法术,几乎没有纯粹的防御,亦可以催动法力反击。 比如峨眉最有名的防御法术,便是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但这座大阵的威力,只从小两这个小混账,连太乙境的血如来都能磨出道化之力来,就可以知道,这座大阵是如何霸道,绝非是只能防御之术。 但在此时,天地大变之后的万里虹界,任何法力反击,都会激荡天地之力,引发无穷无尽的反扑。 故而反而是虹天城这般,丝毫不含法力反击的红光,可以在这一方天地中存续。 当然,这般法术,也永不能破解外面的变化,只能死死固守。若是用来对敌,就只会落得挨打,迟早要被打爆,反而不是能够御敌的法术。 王崇把天魔万花卷,贴在红光之上,只是顷刻,就把虹光魔染了一块,然后遁入了进去,任由虹光自行修补。 他以“唐道人“的身份出现,化为一道长虹,收了天魔万花卷,直奔虹天城。 上次王崇跟阴定休恶斗起来,但谁也没有揭穿对方的身份,故而小贼魔还想再蒙混过关一次。 王崇所化飞虹,刚刚凑近虹天城,就微微生出感应,一道金霞飞卷,差点就把王崇给收了。 小贼魔心头骇然,叫道:“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王崇正思忖间,却见数千飞虹钻出了虹天城,每一道飞虹上都或多或少,生有一只妖异的怪眼,瞳光四射,诡秘绝伦。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喝道:“假阴老道!你是把虹天城占了吗?” 一道七彩长虹飞出,老道士足踏虹光,飘然出了虹天城,笑道:“区区一些虹族,如何低档的住老道的手段?” “如今这座虹天城,已经被我彻底炼化,所有虹族都成了我的飞虹化身,你看可牌面么?” 王崇大惊失色,若是这个老道士,如他一般,以魔染之术,尽染虹天城的生灵,反而不奇怪,但他能够以道化之力,这些妖异怪眼可不是魔染所现,而是道化之力具现,这能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代表了一件事儿! 这个老道士能够控制道化之力。 这却怎么可能? 王崇相信,就算是真正的阴定休,也没有这般本事。能够彻底控制道化之力,只有劫仙,连道君都不成,这个假阴定休区区一个太乙宝宝,就算是此界太乙境的巅峰,也不会有如此泣鬼惊神的本领。 王崇喝道:“你怎能道化众生?” 老道士忽然露出骇然之色,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不住的喃喃自语:“对啊!我怎么可能道化众生?这岂不是劫仙才有的手段?我一个太乙,怎么能做到此节?莫不是这些虹族有些问题?” 王崇本来想进入虹天城躲避,却没料到,此处已经被老道士占了,还把虹天城的虹族,尽数道化,自然不可久留! 他催动天魔万花卷,飘然退走,靠近护持虹天城的虹光,立刻就催动了玄都魔城,狠狠的撞了出去。 保护虹天城的虹光,被王崇一撞碎裂,天地间,如山如峦的浓厚黑气顿时倾轧下来。 正文 七三四、万里金霞伴虹飞 王崇有意引动了天地间的浩瀚伟力的反击,故而这一番出手,毫不留情。 玄都魔城在须臾间,就暴涨到了千百丈,以王崇的道行法力,虽然还未至于能把自己的本命魔城,演化为万里之巨,但千里却不难。 千里巨城魔光震荡,是何等厉害? 但万里虹界的天地伟力,反击亦是浩瀚十倍,百倍,千万倍…… 无数虚空魔影生出,甚至王崇都能看到自己平生所识的一切原天魔之中的魔君,缥缈天各派的祖师爷,甚至也包括了阴定休,亦有他自己的师父演庆…… 只是他识得的人,就凝若真实,他不认识的人,就虚无缥缈,就连道法都似是而非。 王崇更是肯定,此乃自己的心中魔意,玄都魔城忽然一收,当空撞破一处浓厚黑气,两道虚空魔影,遁逃了出去。 只是稍迟须臾,虹天城就化为一道灿烂金霞,那是被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炼化的痕迹,数千道飞虹,伴随其侧,紧紧追上了小贼魔。 王崇仍旧换了,更不受万里虹界天地之变,引发的无边伟力攻击天魔万花卷。 后面老道士催动无数飞虹,这些虹族天生天长此地,自然更为契合此界变化,有些稍弱的虹族,只支撑不住,就往漫天金霞里头一钻。 老道士这十余年,当真没浪费半点功夫,不但把虹天城三千余虹族尽数道化,更把虹天城给炼了,这座虹光之城,乃是此界最菁华的云气汇聚。 虹族寿有万载,但并非亘古长存。 那些寿元终尽的虹族,一身虹气崩散,也会归入虹天城之中,故而这座虹天城,积蓄之雄厚,甚至堪比数头原天魔的魔君加和起来! 老道士用峨眉秘传的两界经,把这座虹天城祭炼,着实不差峨眉的两界幡和五灵翠碧峰,甚至比这两件宝贝的底蕴,还要雄厚数十倍。 更不要说,被他道化的数千道虹光,简直每一道都相当于一口上品飞剑。 王崇都不用接战,就知道十成十赢不了! 双追逐奔逃,偶尔略作交战,在万里虹界之中,忽忽就这般渡过了十数年光景。 王崇和老道士交手也不知道多少次,双方都与对方的道法,剑术,功力,战略,了如指掌,却是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要说起来,王崇以唐道人的身份,单挑独斗,也绝不输给这个老道士,以峨眉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单挑独斗,也绝不输给这个老道士,但两个分身其上,也不过挣一个平手。 再加上,佛圣儿,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和血如来,也还是挣一个平手。 老道士赤手空拳,跟王崇任何一个分身,能拼一个不分胜负,收伏了数千虹族,加上炼化了虹天城,也还是跟小贼魔能拼一个不分胜负。 王崇也偷偷试过,用天魔舍利砸这个老道士…… 怎奈还是一个平手! 这特么的好生尴尬。 这不是王崇的错,也不是他小贼魔剑术不够犀利,更不是老道士道行不够深远,数千条飞虹,威力不够足满。 真的是太乙之境,直有上限! 大家都是一百,谁也拼不赢一分,谁也输不去半分! 王崇这一次,刚跟老道士恶斗一场,足足大战了一十七个昼夜,两家罢手之后,各自分开,休养生息。 王崇也没法回复真气,毕竟此时万里虹界天地大变,灵气都变得宛如剧毒,就算玄都魔城也炼化不能。 他正在打算磨砺道行,就听得都御道人喝道:“又有一座虹城! 王崇这一番吃惊,当真非同小可,急忙驾驭剑光,按照都御道人所指方向冲了过去。 王崇剑光飞出,不过百余里,就果然见得一座虹城,比虹天城还要雄峻。也是一圈虹光,抵御住了浓厚黑气,虹光明灭,幻为异彩。 王崇心道:“可不能让老道士,再夺取这一城的飞虹!” 他伸手一拍,就有一道魔光,开始染化这座虹城,用来抵御天地大变的虹光。 此乃七变魔光。 这道魔光能模拟道家的仙气神光,故名七变,端的奥妙无穷。 王崇看着七变魔光,渐渐染化虹光,一点一段扩张了开去,不由得心头欢喜。他进入万里虹界,也有数十年了,早就对天地大变,有所了解,以七变魔光模拟虹光,免得激荡天地之间,剧烈至极的反扑,已经是轻车熟路。 小贼魔等候了七日,这一圈虹光便被悉数魔染。 王崇这才带了所有人,闯入了这一圈虹光之中,先把玄都魔城展布开来,千里魔城,把这一座虹城笼罩。 天地大变! 几乎所有的虹族,都会回归自己的虹城,沉睡六十年,待得万里虹界,恢复本来模样,这才会出来活动。 此时虹城之中的所有飞虹,都在沉睡,哪里有人管王崇这般动作? 小贼魔把玄都魔城罩住了这座虹城,又复布下了数百层天魔妄境,这才伸手一拍,也是催动了两界经的功力,想要炼化这座虹城。 他身子一摇,把小两放出,喝道:“乖儿!助我炼化这座虹城!” 小两喷了两道金霞,化为金霞巨柱,横空一磨,这座也有纵横数百里的云气所结巨城,就被磨下了无数云光,点点斑斑,幻为金霞。 小两这小东西,假公济私,一面帮忙王崇祭炼这座云城,一面自己的吞吐金霞,把磨下来的霞光,自己偷偷吞了一批。 这小东西开始还偷偷摸摸,后来见王崇根本不管,就大胆起来,尽情吞吸,还不住的喷出金霞来,给王崇小拍马屁。 “小两多谢爸爸!” “爸爸真好……” “小两好生幸福……” “这玩意……真好吃啊!”。 也就是王崇身边,这些太乙境的大圣,不是魔门,就是另有传承,无人帮忙他祭炼阵法,若是六七位大圣一同出力,自是更为轻易。 王崇才炼化了薄薄一层云光,就有一道飞虹露出,这道飞虹笨笨蠢蠢,还在沉睡,好长的一条,却软塌塌的,混没半分精神。 正文 七三五、白虹七 王崇伸手一抓,生生把这条飞虹扯出。 这条飞虹这才惊醒,刚想要反抗,就被王崇随手镇压,他稍稍运转洗天真气,这道飞虹顿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再振雄风不能,仍旧软塌塌的只是叫道:“哪里来的货色!敢抓我白虹七!” 王崇喝道:“想要被炼成法宝,还是要留一条性命?” 白虹七沉吟良久,这才反问道:“你要抓我全城之民,我必然誓死反抗!” 王崇笑道:“也非是如此!有一名大敌,跟你们虹族为敌,抓了虹天城一城之民,尽数炼为异物。我迫不得已,不得不把你们保护起来,若是不想要被炼成法宝,须得在我的玄都城中暂居,待我击败这名大敌,方可放你们出来。” 白虹七喝道:“我不信!” 王崇笑道:“我又何须你相信?” “你只有两个选择,是要成为法宝,我这就着手祭炼!若是不愿意,就暂居我玄都城,除了不能离开,我也不来为难。” “一言可决!莫要拖延。” 白虹七沉吟良久,他如何甘心被炼成法宝?虹族终究是生灵,怎么可能选为异物? 但王崇并不给他其余选择,这位虹族喝道:“就暂居你的玄都城!” 王崇顺手一扔,送去了玄都城。 白虹七略一掣动,果然发现,除了无法离开这座古怪的大城,并无其他拘束,暗暗忖道:“待得其他族人也来,再联手对敌。” 不得多时! 接二连三有虹族被扔入了玄都城,白虹七四处去问,果然也有不甘屈服的族人,随即就不见了,十成八九是被炼成法宝。 这些虹族凄恻之余,也暗暗诧异王崇的守信,很快就有人喝道:“我等愿意劝说族人,莫要把我族人都炼了。” 王崇倒也“和善”,立刻就放出来几名虹族之人随着他一起劝说,待得这座虹城被炼化了二三分,已经有三百余虹族,在玄都城中徘徊了。 王崇正在劝说虹族之人,忽然虹光护壁震荡,一个老道士笑呵呵的冲了进来,叫道:“小虹虹们!你们家老祖来了!” 见得玄都魔城,这位老道士惊道:“你怎也寻来了这里?” 他张手就是一道金霞飞出,想要困住玄都魔城,但王崇哪里会容得这个“假阴定休”如愿? 玄都魔城生生撞破了附近的浓厚黑气,从容遁逃。 老道士哪里肯甘心? 大喝道:“莫要走!” 他身外金霞浮现,数千道虹光飞出,每一道虹光上,都生出妖异怪眼,紧追不舍。 此时跟随在王崇身边的虹族人,这才相信了小贼魔的话,这人果然不是来害人,却是来救人。 白虹七叫道:“唐先生可放我回去,待我唤醒族人,跟先生一同御敌!” 王崇倒也从善如流,立刻就把一部分虹族放回了虹城,这些虹族之人都是沉睡中被抓,然后不是被困在玄都魔城,就是被王崇丢入了小两体内的乾元牢。 也没机会去叫醒族人。 此时王崇开恩,过不得多时,就有六千余道虹光飞出,这处虹城比虹天城的人口要多了几近一倍。 其中一道虹光,色分七彩,灿烂夺目,也比其余的红光都更粗大一些,当空飞出,化为一个垂垂苍老的老者,冲着王崇微微拱手,说道:“我乃本城虹王!多谢唐先生佑护,但你也杀了我族人,便两不追究,且放开禁制,让我等离开。” 王崇笑道:“那可不成!你们被那老道士炼化了,转增他的法力,我就要倒霉了。” 虹王倒也颇为耐心,说道:“我等悄然离去,他也追之不上,就算追上了,我虹族数千人口,人人皆能战斗,又何惧之有。” 王崇想了一想,喝了一声,叫道:“小两!把这老东西炼了!” 小两兴奋的什么也似,它早就得了王崇的暗号,金霞一抖,就把这头虹王给收入了乾元牢,还喷出了无数金霞,组成了一行文字。 “叫爸爸!你们快叫爸爸!” “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虹爸爸!” 王崇伸手扶额,心道:“这小东西,怎么嗜好做人爸爸?” 数百道飞虹眼瞧虹王被捉,都惊怒起来,一道道飞空,直奔小两。 小两自是怡然不惧,这小东西连寻常太乙道圣也不是很怕,除非是顶尖之辈,它才会寻机逃走。这些虹族数目虽然多,但对这小玩意来说,也就是寻常。 小两甚至连自身法力都不动,喝道:“来得好!” 把金霞化为一道门户,数百道飞虹就身不由己的投入了其中,须臾不见。 小两还故意吓唬这些虹族,喷出了一团金霞,组成了一张大嘴,还吧唧了好几下,表示吃的十分满足。 剩下的虹族都惊骇起来,它们久居万里虹界,平日除了四处游弋,也没有任何事情,故而心智单纯,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什么凶霸之人。 王崇也不理会这些虹族,只是催动了小两,自己也运使两界经,继续祭炼这座虹城。 老道士紧追不舍,不断催动被道化的飞虹,随后追上来,想要斩中玄都魔城。 王崇撞破了无数浓厚黑气,就又复把勾雪夫人的天魔万花卷借来,展开之后,飞天遁地,根本也就不跟老道士交手。 两人交手过无数次,谁也奈何不得谁,此时王崇要全力炼化夺来的虹城,哪里有心思跟老道士斗法? 双方一追一逃,晃眼就是月余,老道士这才放弃了,万里虹界没有天地元气,消耗的真气法力,不能恢复,老道士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消耗。 王崇虽然积蓄充足,但在万里虹界数十年,也耗去了两三成积蓄,故而现在也不愿意,倾尽全力跟老道士斗法了。 他催动了七变魔光,也撑起一圈虹光,外面的浓烈黑气,开始还激荡不休,但虹光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天地间动荡的力量,也渐渐削弱。 这一次祭炼虹城,忽忽就是一二十年过去,万里虹界的黑气,渐渐淡去,又复有许多云气生成…… 正文 七三六、旌旗十万攻峨眉 王崇想也不想,再次尝试催动了定虹珠,果然一道门户大开。 他还未遁走,就听得数百里外,一道雷音,一道光华耀目,遁出了万里虹界。 王崇想也不想,紧跟着也冲出了万里虹界。 只是两人虽然在万里虹界,相距不过数百里,但回到了缥缈天,却不知相距多远。 王崇左顾右盼,没有瞧见老道士,二话不说,横挪虚空,直接回了峨眉山。 到了峨眉山,王崇不由得就是眼前一黑,峨眉本山被彻底轰碎,只有小清虚洞天悬浮空中。峨眉本山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已经动荡不休,快要油尽灯枯,金霞都暗淡无比。 峨眉的五灵仙府,也不知道被人攻打了多久,虽然还未被攻破,但法力震荡,也把五灵仙府的胜景,毁去了不少。 围攻峨眉本山的修士,足有十数万以上,分成七八座大阵,把峨眉的五灵仙府围困起来,无数雷光雷火,无数水火刀兵,一波一波轰在护山的金霞上。 透过峨眉护山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所化生的金霞,都能看到五灵仙府之中,峨眉一众长老的绝望。 此时,正在孤身跟无数大敌作战的,正是“吞海玄宗季观鹰”。 王崇脱离了万里虹界,道家太乙身一时间还未觉察,但此时天魔太乙身都到了峨眉附近,他哪里还觉察不得? 王崇的两具太乙身,诸般情绪混杂,有绝境逢生的喜悦,也有焚天裂地的怒火,更有无数复杂情绪,在灵识魔识之中激荡。 王崇先是有意跟“唐道人”还有魔门三位大圣分开,这才轻轻喝道:“千锤百炼出深山,雷霆煅身亦等闲!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剑横空星斗寒。” “某是峨眉掌教白胜!谁人攻我峨眉,请纳命来!” 王崇还真不认识,这十余万修士哪里来,甚至从服色上,他也看不出来,这些人出自哪家。 便在此时,道家太乙身的记忆和天魔太乙身的记忆交融,“小霹雳白胜”顿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一名太乙境大圣,纵起剑光,傲然喝道:“原来是峨眉的缩头掌教!还以你怕了我等前来,弃了门派偷逃,没想到居然还有几分良知,半路折返归来……” 王崇哪里有心情听此人啰嗦? 他随手一拍虚空,忽然就有二三千道虹光飞出。 这名太乙境的大圣,虽然听说过白胜的名头,但许久都不见这位峨眉掌教,自然是小瞧了几分,他非是此界之人,许多消息都不知道,纵然总听人说起小霹雳如何穷横,却也只觉得是夸大。 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上来挑战。 刚把剑光催动,这位太乙境大圣就见得二三千道虹光,不由得一身冷汗,叫道:“怪不得此人有诺大名头,原来是把峨眉的飞剑都私心扣留!” 这位太乙境大圣,也曾跟无数同境界之人恶斗,自负道行法力,剑术见识,都为太乙境翘楚,纵然王崇剑光多,也不怕什么。 正要卖弄剑术,却忽然就后心一凉,被一道剑光穿透。 旁边的“唐道人”叫道:“莫要弄死,且送与我当个小畜!” “唐道人”大手一抓,就把这名太乙境的大圣,扔去了玄都魔城,藏在玄都魔城深处的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一起催动魔门秘法,调动玄都魔城的禁制,无数魔光,金刀,烈焰,炼魔金线,天邪金莲…… 劈头盖脸的就轰了下来。 这位太乙境的大圣,被王崇一剑斩灭了小半道基,功力骤然降低,又复遇到这般魔门的虎狼,只稍稍抵抗,就被打翻在地,身上不断有金色莲花,淡金的脸面,炼魔金线进进出出。 不过一会儿,就只有惨嚎,没有其余的精神了。 王崇若是有意,凭他的剑术,足以一剑斩杀这头太乙境大圣,刚才也是故意留手,毕竟太乙境的大圣,相当难得,乃是上好的小畜人选。 王崇出手一击,就杀了一头太乙境的大圣,围攻峨眉的十余万修士,顿时惊怒起来。 一个须发皆白,宛如神仙的老道士,喝道:“这峨眉掌教,似乎不差吞海玄宗的掌教多少!莫要单打独斗!” 他这边才如此呼喝,就有三位太乙境的大圣腾空,各自有一手精奇道法,扑上来围攻王崇。 此时道家太乙身,本来颇有些油尽灯枯。 峨眉不是一口气,就来了这许多人,是先来了百余人围攻,凭着峨眉诸位长老,应扬和齐冰云也都晋升了阳真,倒也还赢了好几场。 王崇不在,自然就是玄鹤道人主持门中之事,玄鹤老道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只是把人驱逐,并未有下狠手。 但这些人退走之后,不过数月,就勾结了另外一波修士,又复来峨眉闹事儿。 双方恶斗了数年,来围攻峨眉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最后连太乙境的道圣都出现了。 峨眉这才去吞海玄宗求援,王崇的道家太乙身飞奔赶来。 小贼魔出手自然是极狠,把来犯峨眉的那位太乙境道圣,当场打死。 但随后就有更厉害的高手过来。 如此辗转数十年,围攻峨眉的敌人,已经超愈十万,便是太乙境道圣也有十余位。 王崇虽然穷横,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能够一口气撑到如今,已经是他山海经的功力雄浑,太古五行气兵,先天五行神禁厉害了。 若是天魔太乙身再不回来,他可能就要向门中两位长辈求助了,只是王崇也怀疑,自己跟两位长辈求助,会不会引出道君之境的大敌。 “吞海玄宗季观鹰”瞧了一眼天空,深深的吸了口真气,顿时有汩汩不绝的天地元气,隔空送了过来。 山海经可没有天地之窍,所以道家太乙身是纯凭自己身道行,在十余万修士的围攻下,支撑到如此。 如今天魔太乙身归来,把天地之窍中的元气送过来,他只是十余个呼吸间,就恢复了大半的功力。 王崇朗笑一声,喝道:“山有云岚海有风,烟波渺渺几万重。走山要骑狮虎豹,攀天足下必登龙。” “也让我再多见识一番,玄胎天道友的法术。” 正文 七三七、我有一剑斩峨眉 “吞海玄宗季观鹰”独力抵挡十余万修士数年,让这些来自玄胎天的修士,都晓得了这位季道人的厉害。 小霹雳白胜名传天下,毕竟是缥缈天的天下。 十余万修士闯入缥缈天,虽然攻打的是人人“痛恨”的峨眉,可终究是外来户,也没有人愿意真正跟这些修士来往,指点他们缥缈天的详细。 所以尽管“小霹雳白胜”名头极大,这些玄胎天的修士也只是不信,但“吞海玄宗季观鹰”却是实打实的斗出了威风。 由不得这些玄胎天的修士,不心生畏惧。 顿时就有那位须发皆白,宛如神仙的老道士,喝道:“一起迎敌,莫要让季观鹰冲出峨眉!” 顿时就有十二位太乙境的大圣,各自显化了不死之身,拦住了“季观鹰”。 王崇暗笑,心道:“没想到季观鹰的名头,比小霹雳更好用一些。” “只是你们也须知道,小霹雳真不好招惹。” 王崇对佛圣儿和血如来喝道:“各自去抵挡一人!” 佛圣儿嘻嘻一笑,就把一个一身青袍的女修给拦住。 血如来骂骂咧咧,拦下了一个虬髯大汉,他也是雄壮至极的大汉,两人倒是年貌相当。 留给王崇的是一个白衣秀士,亦是手中一道剑光暴涨,根本不给小贼魔搭话的功夫。 王崇瞧得此人功力不俗,比自己刚才随手杀了的那个强出不少,暗暗忖道:“还是玩老套路罢!” 王崇仍旧飞出数千道虹光,这位白衣秀士剑意天心,已经淬炼至圆融无暇。 一道剑光就护住了周身,并无半道虹光能够近身,只是他也暗暗惊诧,心道:“此人如何有这般浑厚的功力,可以驱使数千口飞剑?” 驾驭飞剑法宝,都须以本身真气配合,便是顶尖的修士,驾驭三件以上的飞剑法宝,多半就不能让每一件法宝的威力,都发挥至巅峰了。 故而虽然也有驱动数口飞剑之辈,也多是因为这些飞剑乃是一套,驱动数口成套的飞剑,也只当是一件法宝,饶是如此,成套的飞剑也极少超过九口。 但王崇出手就是数千口“飞剑”明显是超过寻常,这位太乙境大圣,乃是玄胎天有数的顶尖剑仙,平生斗剑,就没有输过,除了被一个叫做“玄德”匪类,骗得一招,吃过一次大亏。 王崇上次,也没出尽全力,用的还是丙灵剑,这一次见这位太乙境的大圣,道行根深,剑术高妙,就换了无形剑。 他这边无形剑光兜转,正要痛下杀手,这位来自玄胎天的道家大圣,身上就冒出了一道青霞。 这道青霞宛如有灵性一般,把无形剑死死抵住。 王崇心头也十分吃惊,暗暗忖道:“这人身上倒是有一件好宝贝,世上能觉察无形剑的法宝可不多,能够抵挡住无形剑光的也不多。” 这名太乙境大圣,也是吃惊,袖中飞出一枚小印,迎空抖开,宛如小山一般,就冲着还在隐遁状态的王崇砸了下来。 王崇也不惧,什么法宝,把肩膀一抖,就有一道金霞飞起,跟这枚小印狠狠一撞,顿时撞出了无数青色霞光。 金霞青霞交相辉映,幻为异彩。 王崇和白衣秀士各自大吃一惊。 王崇是没想到,这枚小印如此神异,白衣秀士是真没想到,缥缈天居然有人能够抵挡住自己的法宝。 这位白衣秀士,在玄胎天素有名头。 天罡境便是同门之中的剑术第一,大衍境剑试天下,从未有输过。 金丹境就曾斩杀阳真,威风得甚是不差阴定休,玄叶,欧阳图当年。 阳真境的时候,曾跟人赌斗,去天外斩杀了二十八头阳真大魔,委托魔门的一位好友,炼成了一件魔门的宝物,名唤——万魔幡! 当真威风赫赫,一时无两! 后来晋升太乙,才初入此境界,隐然便是玄胎天最强的五位太乙境大圣之一,也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名头。 若不然也不会只有三人出门,就想要败杀峨眉掌教。 此人跟“吞海玄宗季观鹰”斗法,也只是恶斗千招之后,小输一招。 玄胎天的修士都觉得还有两位大圣帮手,绝对可以拿下小霹雳白胜。 王崇见偷袭不成,换了丙灵剑,跟这位白衣秀士堂堂正正的斗剑,两人在虚空厮杀的翻翻滚滚,亦是天海分不出胜负。 佛圣儿却已经笑嘻嘻的,把那位青袍的女修给生擒活捉。 他的太乙不死之身,乃是一头金刚巨猿,一双怪爪死死的抓住了青袍女修,无数佛光荡漾,把这位玄胎天有名的美貌仙子,给死死困住。 佛圣儿本来就是缥缈天有数的太乙境强者,若是没有王崇这种妖孽,他和圣手书生,玄叶,乃至玄机,魔门的玉鼎等人,有竞争太乙境第一大圣的资格。 后来又得了王崇传法,又在万里虹界跟假阴定休前后斗法也有数千场。 此时道行法力,无不大进,其实也不差王崇多少了。 这位青袍女修虽然道法也不俗,甚至比元真上人还要强横几分,但在佛圣儿手里,仍旧不堪一击。 佛圣儿这边轻松赢了,血如来却叫苦不迭,已经被对手砍成了十七八块。 血如来若非有太乙宗秘传的指形化劫法,把一半身躯道化,早就成为道孽了。 也就是太乙宗这等大宗,有无双底蕴,才能保住了他一条性命。饶是如此,血如来也生不如死。 后来还是他跟都御道人一起,攻打峨眉的时候,被小两磨去了道化之躯,这才算是摆脱了成为道孽的下场。 可是道化之力被尽数磨灭,血如来也彻底断了,更上层楼的机缘,只能作为太乙境最底层的存在,只要是境界相同,他真是谁也斗不过。 还算是血如来有些本领,只是被砍成小块,并未有被打灭灵识。 佛圣儿镇压了对手,就笑呵呵的挺身而出,帮忙自家的师弟。 他们这边的战斗,已经决出了两处胜负,季观鹰却没有跟玄胎天的大敌们交战。 正文 七三八、未来劫仙风采 王崇如何不明白,自己只要拖住这十二名太乙,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真的去斗上一场。 他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凭他一人,真的挑不了十二位玄胎天的太乙境修士。 实际上,他极限也就是能够跟六位太乙斗个平手,敌人再多一些,他就是仗着功力浑厚,能支撑不败而已。 只不过,王崇独撑峨眉大局数十年! 还真就斗出来了威风,玄胎天的修士见他要动,就真不敢让他动,十二位太乙境修士,死死盯住了“吞海玄宗季观鹰”。 王崇此时却有些没脸面。 佛圣儿都击败了对手,甚至去帮忙血如来了,他还未能拾掇下来,这位太乙境的白衣秀士,不由得微微恼怒,暗暗忖道:“不如叫唐道人来帮忙!” 白衣秀士出身玄胎天一真派,此派又名琳琅天府。 玄胎天跟缥缈天截然不同,太乙境的大圣奇多,但化道境的道君却少,道门只有一位,便是一真派的开派老祖庄不修。 白衣秀士就是庄不修的亲传弟子司徒九如,也是一真派的二代掌教,如今玄胎天派出来的修士,便是司徒九如和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两人为首。 王崇在准备叫“唐道人”帮手,司徒九如也暗暗忖道:“该当把师父所赐的宝物用上。这位峨眉掌教,绝不下那位季观鹰道人,若是给他闯入峨眉,跟季观鹰联手,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峨眉攻打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暗暗图谋的时候。 一道剑光升起,剑光炽烈,顿时吸引了好些人主意。 玄胎天出身,一个名叫玉灵道人的太乙境大圣,却忽然感觉到腰肋见一凉,被一道无形无相无色的剑光,给生生腰斩。 这道剑光奇快,斩断了这位玉灵道人的腰身,又复一剑从顶门劈下,顿时绝了这位玄胎天的太乙境大圣所有升级,灭了其根本灵识。 一剑斩灭了这位道人,御剑者就直扑指挥若定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一道宛如青莲的剑光,开谢不定,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这位老道士和司徒九如一起,为此番玄胎天各派修士的领袖,但却极少出手。 此时面对这一道剑光,不慌不忙,刚把一件宝物祭起,就被另外一口无形的飞剑贯穿了胸口。 也还是亏得这老道士临危不乱,一掌拍下,用上了独门秘法,生生把偷袭者打退。 来者也不继续邀战,收了剑光就退走,半路上把青莲剑光,还有开始就射出去,光华灿烂,其实就是为了吸引人瞩目,遮掩他出手的剑光,也自收了,这才退回到了“吞海玄宗季观鹰”的身边。 从容自若的喝道:“应扬见过季大哥!” 王崇瞧了这位小弟一眼,笑道:“没想到这数十年,你日日磨剑,连渡阳真六难,也居然太乙了。” 应扬豪气干云的说道:“还是要赖季大哥支撑,不然我峨眉哪里有今日。我应扬既然成就太乙,就要把这些货色,尽数斩杀与剑下。” 王崇笑了一笑,伸手一指,说道:“你白胜大哥也回来了?” 应扬出关就盯上了玉灵道人,偷袭须发皆白老道士的那一剑,反而是临时起意。 故而并未有主意,远处的战斗,此时定睛瞧看去,顿时哈哈大笑,叫道:“我峨眉终于苦尽甘来!看你们能够在我白胜师兄手底下,支撑多少招!” 应扬对白胜的信心,远在季观鹰之上,毕竟他和白胜结交多年,一身剑术都是白胜指点,又复“亲眼”见过王崇无数的辉煌战绩。 但王崇听得此言,却暗暗羞愧,他此时也不好让唐道人出来助阵了,在应扬面前,未免有损他的形象。 这位峨眉教主,也只能清喝一声,终于换了飞剑,把丙灵剑替换下去,换上了元阳剑,剑光出手,就是赤鳞大龙飞舞。 生生把司徒九如祭起了小印,定在虚空,反手一抓,使出了峨眉的九霄雷术,滚滚雷光落下。 饶是司徒九如也是玄胎天有数的天才,顶尖的太乙境大佬,仍旧被王崇这一道雷光炸的连退百里。 王崇扣指弹出了雷霆霹雳珠,这会儿他真是快要把压箱底的本事都用出来了。 雷霆霹雳珠在雷霆霹雳剑诀,九霄雷术和太元仙都雷法,三道此界最顶尖的雷法催动下,化为一头狂暴的紫光雷龙。 连撞了七次,生生把司徒九如逼的退入了玄胎天十万修士的大阵之中。 玄胎天的修士,眼瞧周围峨眉掌教如此厉害,急忙各自催动大阵,联手抵御。 司徒九如一脸的愧色,如何不知对自己输了? 也只能飞入了一真派的弟子中! 司徒九如和玄胎天的一种修士,都为峨眉掌教的煊赫霸道惊诧,也都瞧得出来,这位峨眉教主着实不输半分吞海玄宗的季观鹰掌教。 但王崇却并无半点得意,反而十分懊恼,心头暗叫道:“怎么功力反而不如以前?这么一个小辈也杀之不得?难道是在万里虹界呆久了,一身功力还未恢复?” 王崇只是懊恼,司徒九如是被他杀出阴影,坐视另外一位太乙境大圣,在王崇的迁怒之下,直接一剑劈成了两半,又复给一个黄袍道人轻易镇压,也没有出来救援。 王崇眼瞧玄胎天的修士,足有十余万,布开了七八座大阵,实在不好轻易莽撞,对付虽然折损了四人,仍旧有十五六名太乙境的大圣,亦是不可轻辱。 他也没有回去峨眉,有“季观鹰”坐镇,跟他自己坐镇也差不多,只是一摆手,他们这一行人就退让了开来。 王崇也不好用玄都魔城,小两的里头是乾元牢,所以把新近祭炼的虹城放出,化为一座云城,云团的边缘,有无数金霞灿烂,带了一众人暂时住了进去。 应扬见王崇没有回来,有些遗憾,但他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了,知道镇守峨眉方是根本,先就地坐下,盘膝打坐,恢复一身功力。 正文 七三九、一真纪玄宗,天龙晓月,九幽派牛力 王崇化身的“唐道人”,望着三位太乙境的大圣,淡淡喝道:“请自报身份!” 跟王崇吗卖弄剑术,被小贼魔斩杀的修士,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一真派纪玄宗!” 青袍女修亦是低声答道:“天龙派晓月!” 虬髯大汉左顾右盼,着实无奈,叫道:“我是来自九幽派的牛力!” 三名太乙境的大圣,站成一排,一个个衣衫褴褛,屈辱的自报家门,让小贼魔心头很爽。 他伸手一指都御道人他们,说道:“你们也跟他们站在一起,报一下来历。” 都御道人叫道:“我……怎会跟他们一样?” 王崇诧异道:“不都是小畜吗?” 都御道人一张脸通红,悻悻的站到了三位玄胎天太乙境大圣身边,低声说道:“魔极宗都御!” 乱海大圣相对乖巧,靠着都御道人站定,浪声说道:“我是来自神宗魔门的乱海。” 勾雪夫人眼瞧其余人,自知也不能幸免,只能跟着五个大圣站到一起,柔柔的说道:“我是来自魔极宗的勾雪!” 这位魔极宗大圣,还不忘了,媚眼横飞,隔空一记电眼就飘了过来。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尔等都为小畜,不要有甚隔阂。什么魔门道家不过都是一丘之貉,不要觉得道家都高尚些,也不要觉得魔门就多豪横,你们要互助友爱,就宛如一窝!” 六个太乙境的道魔两家的大圣都心头恚怒,其余人是敢怒不敢言,都御却不怕,叫道:“什么叫做一窝?莫要觉得你炼了我们,就能肆意侮辱,我跟你说……” 旁边两位“同袍”,急忙七手八脚按住了这位打算反抗的“兄弟”,乱海和勾雪一起叫道:“都御道人!莫要乱说话,你跟我们一般,都是心甘情愿做的小畜。” 三位来自玄胎天的太乙境大圣,面面相觑,暗暗忖道:“这个黄袍道人,只怕是不输给季观鹰和白胜,怎么就连三位手下,也如此惧色?” 王崇伸手一指,说道:“这位一真教的小畜!你且答我,为何十余万修士,跨越天地而来,要攻打我峨眉?” 一真派纪玄宗忍不住怒喝道:“怎么是我们来攻打什么峨眉?你知道你们峨眉的人做了多大的孽?一个叫做玄叶的家伙,连续杀了十一位各派大圣,罪行累累,不可胜数。” “有个叫玄德的家伙,他偷了好几家大派的宝库也就罢了,还偷了最少三位教祖的夫人,你说……” “这是人干的事儿?” 王崇也忍不住讪笑一声,说道:“偷了什么门派的宝物,倒是十成八九为真,至于偷什么教祖夫人,一定是误会。玄德掌教也不至于如此……” 小贼魔虽然嘴上替玄德辩解,心头却想道:“怪不得玄德这老王八,不曾把晋成仙子带走,原来是图个夫人不在身边,好生放飞自我。” “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连人家老祖的夫人都弄了,真个风流潇洒峨眉第一,风骚浪荡缥缈不二。” 青袍女修见一真派纪玄宗说的悲愤,也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峨眉几个凶人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那个叫做什么欧阳图的,为了能够晋升太乙,来天龙派借镇派的法宝。祖上传下的宝贝,如何能够借一个陌生的外人?结果他就仗着面目英挺,剑术出色,勾引了我的一个亲传徒弟,把天龙派镇派的宝物窃走……” 王崇急忙叫道:“欧阳图是个正人君子,绝不至于如此!” 天龙派晓月骂道:“还不至于如此?峨眉上下一窝子的淫贼。” 王崇对欧阳图的信心,可就比对玄德的坚定多了,急忙替小剑仙分辨了几句。 旁边都御道人冷笑道:“现在的峨眉掌教,也是个宇内有数的淫贼。说峨眉一窝子淫贼,还真不是污蔑。” 王崇骂道:“都御小畜!你说什么?” 都御道人忍不住骂道:“你换了好些身份,专一勾引道魔两家女修,难道是假的?你自己装成什么唐教主,故意输给小霹雳,刷名头的事儿,难道不是?” 王崇骂道:“都御小畜,真真不想活了。” 勾雪夫人虽然也是憋气,峨眉的小霹雳白胜,一剑压七圣,还添头了一个,也能一力压魔极的新掌教,实在是把魔极宗的名声都败坏了。 就只把小霹雳白胜成了名头。 但是她如今早就被王崇下了禁制,生死都操与此人之后,如何敢反抗?当下就骂道:“都御道人,你不想活了,我们还想呢!” 都御道人愤怒喝道:“我十世苦修,还容易今生有了大道之姿,却偏要倒霉,落与人手,如何就不得牢骚几句?” 虬髯大汉九幽派的牛力,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他在玄胎天也是最顶尖的人物,字号大力牛祖! 习练的九幽派秘传道术,精纯奥妙,炼就天外神牛的不死之身,能够拔山扛海,力气足以匹敌域外天魔的绝顶大圣。 他是因为九幽派老祖,亦是上上一代,早就飞升了的开派祖师,留下的一件宝物被玄德拿走了,这才愤然跟随各派联盟,前来缥缈天讨还公道。 牛力就只是想不到,缥缈天的峨眉本山,的确不愧是出过玄叶,玄德,欧阳图这等凶人的门派。 自己还未能给师门挣回脸面,自己就被人家给擒捉了,还炼成了小畜。 牛力暗暗忖道:“峨眉本山的教主,还有他那位好友,道法实在厉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位唐道人,亦是不输给那两个人多少。只恨我太过不小心,落得此人手里。” 王崇伸手一摆,喝道:“莫要在纠缠这些事儿,天龙派晓月,你且跟我详细说一说,玄叶,玄德两位道人,还有欧阳图都干了什么?” 三位来自玄胎天的太乙大圣,说起来峨眉三凶,当真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每人都能随口说出来百余件大事儿,互相还能做个补充,这些事儿里头,没有一件不是展露了峨眉三凶的凶残和无耻。 甚至就连王崇这个峨眉三代教主听起来的,都觉得这三个货色,实在该杀了…… 正文 七四零、这才是峨眉的人 “小霹雳白胜”飘然现身! 三位玄胎天的修士,顿时住嘴不说了。 没法子,人家是峨眉掌教,你吐槽峨眉的人是混账玩粑粑蛋,这不是找抽呢么? 王崇一摆手,说道:“唐教主是魔极宗出身,因为跟我斗剑,钦佩我剑术,故而愿意结交为好友。” 都御道人,勾雪夫人都只想骂人。 乱海大圣抬眼望天! 佛圣儿和血如来,都表情各异,两人又不傻,虽然并不知道什么唐道人和自家师父的勾搭,但怎么想都不会是正经关系。 也亏得“自己师父”说得出口。 玄胎天的三位太乙境大圣,一口气堵住胸膛,他们见唐道人气势不凡,又复擒捉自己等人,小霹雳还有出手送人之举,还以为两人纵然不是一高一低,唐道人为高,也是平等至交。 哪里料得,白胜公然就说出来,唐道人受他降服? 唐道人居然也不反驳,显然此事为真! 一真纪玄宗,天龙晓月,九幽派牛力他们倒是也听说过,当初小霹雳白胜,剑挑魔极,力压七圣的故事。 但也听说,那是有吞海玄宗季观鹰压阵。 因为吞海玄宗季观鹰实在太厉害,凭空以一己之力,抵挡了十余万玄胎天修士,故而大多数玄胎天修士都觉得“峨眉白胜”不过是仗了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势头。 如今亲自见识了这位峨眉掌教的凶残,三位玄胎天的修士,都暗暗后来,当初不该单挑,也不该三人就过来,好歹凑个六七人。 只是如今怎么后悔都迟了。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也算是拜入我门下了,快跟佛圣儿,血如来叫师兄!” 一真纪玄宗,天龙晓月,九幽派牛力听说给峨眉掌教做徒弟,虽然心头也还是有些不忿,但总比做小畜好太多,也只能一一拜倒,叫道:“弟子见过师父。” 王崇一摆手,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不需要你们出手跟选玄胎天的人放对,免得你们难做。” 一真纪玄宗,天龙晓月,九幽派牛力心头刚微微松懈,就听得王崇说道:“只是我若是新收了门徒,你们要多多劝解,不要因为我冒充你们去偷袭事儿,就生了嫌隙。” 三位玄胎天的大圣,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就暗暗忖道:“对了,这才是峨眉的人!都是这般无耻,卑鄙,下流,没有底线……” 王崇一转身,出了玄都魔城,过不多时,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唐道人也出了来,两人各自一笑,一个变化成了一身青袍的天龙晓月,一个变成了九幽派牛力。 一真派的司徒九如,剑术实在太厉害,王崇也没有把握能够暗算,故而就没用同为一真派的纪玄宗的身份。 两人架起遁光,直奔峨眉山。 玄胎天各派组成了七座大阵,这七座大阵便是玄胎天的道门七大派分别布下,本来各派都有一位,乃至数位太乙境大圣坐镇,但折损了四人之后,就有两座大阵没人主持了。 玄胎天各派稍作商议,就调派了两位太乙境大圣,去主持天龙派和九幽派的大阵。 天龙派的大阵,跟武当的天龙伏魔剑阵有些类似,只是本该是九口飞剑,换了另外九件法宝,镇压住了大阵的阵眼。 王崇的两具分身,化为两尊玄胎天的太乙境大圣,飘飘摆摆,入了大阵,天龙派的人见得自家“老祖”归来,哪里敢问? 急忙开了大阵,放了两人进来。 王崇入了大阵,就直奔最关键的一处阵眼,此处原本是天龙晓月在主持,掌控九件法宝。 王崇选择这座大阵,就是看上了天龙派的几件法宝,他两个分身心思同一,闯入了阵眼,见得一尊玄胎天的太乙境大圣,就喝道:“道友!怎么侵占我门中的阵法?” 这位玄胎天大圣,见得两位同袍归来,不由得惊喜,叫道:“原来两位道友都脱身了!两位失踪,故而众人合议,让我暂代主持阵法,既然两位归来,这大阵自然就要归还晓月道友。” 王崇变化的晓月道姑,上去从容取回了阵法的中枢,笑吟吟的说道:“倒是要多谢道友!” 这位玄胎天的太乙境大圣,随即就感觉到身子一黑,直接被王崇送入了玄都魔城。 暂时把这位太乙境的大圣,送入了玄都魔城,王崇袖袍一拂,就先把九件天龙派的宝贝收了,然后就施展天魔妄境,把这座大阵反过来笼罩其中。 就又复遁出了这座天龙派的大阵,打算去另外一座大阵下手。 两人才出了天龙派的大阵,就见一道剑光飞来,喝道:“你们两个贼子!敢冒充我同道骗人!” 王崇眼瞧是老对手司徒九如,立刻御剑迎上,他知道已经没了机会,更不稳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要来破阵,只是让“唐道人”去收拾阵法。 顺带把天龙派的数千弟子,一口气镇压了,挨个扔去了黄皮葫芦。 凌虚洞天早就是丹鼎门的圣地,尤其是最近数年,季观鹰纵横无敌,又复成了吞海玄宗的掌教,丹鼎门的弟子不断的暴涨,凌虚洞天内更有无数阳真境“大佬”在修行。 甚至就连护持凌虚洞天的灵剑山大阵,也祭炼的比当年的小阳宫尤为厉害,已经炼出了五口灵山剑,一起封在大阵之中。 被扔去凌虚葫芦的玄胎天,天龙派修士,只觉得一座山从头上压下了,然后就有人手法纯熟的废去自家功力,耳边立刻就传来的丹鼎法的功诀。 更有人立刻就给他上了酷刑,一边人都在劝说:“赶紧修行丹鼎法,若不然大刑连套,让你生死都不能。” 这位玄胎天弟子,功力被废,本来就慌乱,而且他还没有发现,附近更多了一座,由数百人催动的勾魂大阵,情难自已的就运转起丹鼎门心法。 不多时,又复有天龙派弟子被投入进来,亦被如法炮制。 “唐道人”留了一道魔识,处理此事,他真身却去跟困在玄都魔城的玄胎天大圣斗法去了。 正文 七四一、金霞城 峨眉派旧址,随着王崇这次夜袭,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又复开启。 “吞海玄宗季观鹰”刚刚出了峨眉,就被十二位太乙境道圣拦阻。 王崇遭遇了快要发狂的司徒九如,被他联手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玄胎天修为最高的两位太乙境大圣,拼斗的天花灿烂。 王崇也没想到,居然会遭遇如此“顽强”的抵抗,他忙于笑话战果,故而也没有把唐道人唤出来,双方恶战了七日夜,以小霹雳遁走为标识,各自罢休! 玄胎天折损了一位道圣,天龙派上下过万弟子,缺了一座大阵,顿时都有些士气低落。 王崇仍旧把万里虹界中夺得的虹城放出,只是这座虹城如今已经被他用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炼过,化为了一团金霞,被他名为——金霞城! 金霞城中,数千虹族,在王崇的忽悠下,都学了两界经。王崇本来就是想要借助数千虹族之力,帮忙自己祭炼法宝,却没想到,这些虹族居然天生和两界经相合,如今至少有七人以上,能够单独使出两界经的法力。 虹族寿命极长,故而底蕴雄厚,这七名虹族长老,差不多都有阳真境的修为,加之虹族天生能幻化虹霓,就如飞剑一般,这七位虹族长老,绝不逊色任何大派的阳真。 王崇甚至感觉,就算是邀月夫人,也不见得能够稳稳胜之。 王崇力战之后,首选就是恢复一身功力。 他回了金霞城,足足打坐了七日,这才让真气恢复至巅峰,这还是因为不断要给道家太乙身送去元气,助其恢复法力,若不然还能更快一些。 小两摇摇晃晃的飞了出来,喷出了一天的金霞,汇聚成了一行字:“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王崇笑道:“暂时回不得去了。” “不过也不用担忧,扫荡这些人,也花不了什么手脚。” 王崇还真不惧这些来自玄胎天的修士,虽然对方人多,但没有任何一个单打独斗,能够跟他相媲美。 尤其是,如今天魔太乙身归来,这些人再想把道家太乙身拖至真气耗尽,可就没指望了。 小两又复喷了一堆金霞,表示自己十分担忧,王崇刚笑着劝说了几句,忽然就听得外面有风雷之音,急忙催动天魔五识,却见三千道虹光飞舞! 王崇真不惧玄胎天的修士,但却不能不惧“阴定休”,尽管这个老道士,十成八九是个假货,但一身的道行法力,着实厉害。 “这老东西怎么也寻了过来?” “对了,他是回来峨眉!” 俗话说,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 峨眉的五灵仙府就在峨眉山,又被玄胎天的人困住,老道士破出万里虹界,回归了缥缈天,自然回来峨眉,只是他想要干什么,王崇也猜不着。 反正他不可能把峨眉交给这老东西,这老东西……是不是人,他都不敢肯定。 此时老道士,正跟玄胎天的修士斗法,一手峨眉剑术,配合三千虹光,把玄胎天的修士打的狼狈不堪。 司徒九如怒喝道:“你是何人?” 老道士大叫道:“峨眉老祖阴定休!” 司徒九如顿时就惊了,喝道:“你不是传说都飞升了么?” 老道士脸色一僵,好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闷头斗剑。 玄胎天的修士,急忙操纵阵法,把老道士困住。 一名玄胎天的修士,忽然感觉到有些古怪,急忙说道:“此人怕是有些问题,若不然季观鹰和白胜为何不出来应援?” 司徒九如也是醒悟,正要说话,却听得老道士叫道:“你们来攻打峨眉?甚好,甚好!这些逆徒不认祖师,老祖正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你们不必跟老祖斗了。” 司徒九如思忖片刻,把大阵撤走,阴定休直扑五灵仙府,王崇哪里敢让他闯进去?这老道士对五灵仙府熟悉非常,万一把什么宝贝弄走,岂不是坏了? “小霹雳白胜”一个横空挪移,就到了老道士跟前,催动了丙灵剑,拦下这个老货。 老道士数千道虹光飞舞,王崇也不召唤虹族助阵,只是满空游走! 王崇知道自己用上吃奶的劲,加上道家太乙身都没法赢得了这个老道士,所以也就是想把老东西引走。 可是老道士十分狡诈,毕竟跟王崇恶斗过无数场,两人交手几千次都有了,所以根本就不肯离开峨眉附近。 玄胎天的修士也不敢加入战斗,虽然这两人斗的凶残,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演戏? 司徒九如干脆放开了大阵,反正此时围困峨眉的五灵仙府,已经没了意义,还不如收缩阵法,接成一片,威力会更大几分。 王崇这一仗,打的十分气闷! 若非必须,他还真不想跟老道士斗剑,双方都是精通峨眉诸般剑术,各种道法,剑术之精,都臻至此界最顶。 王崇虽然有几口厉害的飞剑,但也压不住老道士,老道士虽然有三千道虹光,也镇不住王崇。 王崇甚至都不喜,驱使虹族出来斗法,毕竟如今这群虹族,已经被他收为门下,日夕祭炼金霞城,比用来斗法价值可大多了。 峨眉的小清虚洞天之中,几位长老瞧着天空上斗剑的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如何能认不出来自己的“师父”?可是阴定休早就飞升了,这位老道士十成十是有问题,他们哪里敢去相认? 玄鹤道人忍不住叹息,说道:“师父早年收的几个徒弟,玄机,玄叶,白云,必然知道些什么,老道士不得老祖偏爱,虽然入门早,却什么也不知道。” 玄鹤道人都说不知,其余峨眉长老自然也就真不知道了。 只有晋成仙子脸色微微有异,当初她嫁与玄德的时候,就听玄德说过,峨眉想要大兴,要有三次大劫,第一次就是本山和南宗分裂。 第二次便是都天烈火炼峨眉。 至于第三次,玄德虽然语焉不详,跟自己夫人也没敢说实话,但却隐隐表明,这件事儿跟玄叶,以及老祖有关系。 正文 七四二、飞升的是哪个? 一具化身也不输阵,两具化身也不赢面,三具化身,甚至加上一群小畜,也挣不得一个赢! 反过来,就算老道士手段尽出,又复炼了三千虹族,一座虹天城,也依旧胜不得王崇。 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人。 这场斗剑,不光是小贼魔郁闷,就算老道士也不痛快。 他每一招剑法,王崇都能破解,不拘他用峨眉哪一门道法,王崇都能知道底细…… 老道士暗暗忖道:“这小贼!我记忆中无有,应该不是我的门徒,但怎么这手段,比我三个亲生的徒儿还要娴熟?” 阴定休虽然收过二十九位弟子,但也只有玄机,白云和玄德得了真传,玄叶就差了一些,没有得授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故而老道士印象里,自己的只有三位亲生徒弟,没有把玄叶计算在内。 实际上,玄叶亦是得了真传,甚至还胜过了白云,以及玄德。 王崇的一身本领,几乎都是从玄叶身上学来。 如今又跟老道士在万里虹界,恶斗了数十年,双方的剑术手段道法,尽皆了然于胸。 两人都是太乙境巅峰,不破境界,便只有这般硬挣的平手。 老道士忽然心头,有无数记忆纷至沓来,只是有些他明明认得是虚假,有些也不似真相,他脑海里忽然就一阵糊涂,大喝一声,驾驭了遁光,直冲九霄,转瞬就没了影子。 王崇也是收了丙灵剑,趁机回了小清虚洞天。 他回了小清虚洞天,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金霞城放出,顶替了五灵翠碧峰,同时也让手下的六千虹族,各自喷出金霞,修复在连番斗法之中,元气受损的峨眉镇派之宝。 小两也狂喷金霞,一面帮忙五灵翠碧峰修复,一面偷偷把虹族祭炼的法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一半。 小两在万里虹界,是占了大便宜的。 王崇祭炼的虹城,有一二成精气被小两这小东西吞了,后来王崇收伏虹族,它干脆就在金霞城中,跟着金霞城一起,享受数千虹族的祭炼。 如今这小玩意,法力比当年,最少强横了一倍,就连喷出金霞,汇聚字迹都流利了许多。 峨眉各位长老,一一过来给王崇见礼,虽然王崇是三代弟子,但如今已经是道门太乙境的大圣,由不得这些金丹境的长老,不恭恭敬敬。 应扬见到了“小霹雳白胜”心头欢喜直至,叫道:“掌教师兄,我也刚刚炼就太乙了。” 王崇呵呵笑道:“就知道我应扬师弟,非是凡俗,迟早可以一飞冲霄。” 王崇对应扬,一直都鼓励。 应扬因为师父早死,虽然是四大弟子之一,却一直都不受待见,也没什么法宝飞剑,直到遇到了“白胜”这才一飞冲霄。 不但得“白胜”赠剑,赠宝,指点剑术道法,跟带契他游历天下,经历了无数磨炼,甚至就连自家夫人,都是因为当初跟随白胜师兄出门,才撞正了桃花运。 在应扬心底,王崇当真是亦师亦友,比他自己的亲师父,都更亲近一些。 甚至他跟人斗法的风格,都是从王崇身上学来。 应扬得了王崇鼓励,忍不住大了胆子,问道:“那位老道士好像祖师,却不知是什么来历?” 王崇微微蹙眉,说道:“我也不知道。此老一身剑术,道法,尽皆为峨眉嫡传,除了玄叶师伯,我就没见过比此老更厉害的剑仙。他也自称是阴定休祖师,但却好些事情都颠三倒四,我始终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有一点,他绝非是阴定休祖师本身,也非是分化之身。” 王崇也知道,峨眉诸位长老,必然心头也有一缕,故而他把所有跟老道士交手的细节一一说出。 便自此时,回仙镜忽然绽放光芒,显示出五灵翠碧峰深处,有一个虫茧,开始一个小虫破茧而出,很快就长成了一个老年道士…… 玄鹤道人终究是阴定休的第三个弟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吃惊叫道:“这是道虫!” 王崇也是大吃一惊,叫道:“道虫还能孵化?” 王崇当然知道,天道之化在彻底抹杀了修士之后,天道之力就会攒聚一团,化为某种奇物,道虫是最为难得的一种。 但是他也没想到,道虫还能孵化,破茧成人! 回仙镜展示了“假阴定休”的来历,就再次沉寂了下去。 玄鹤道人自持博学,就给众人讲解道:“道虫若是得了机缘,便能孵化成异物,其中七八分是化为异宝,一二分是化为异兽,只有千分之一二的机会,可以化为修士之身。” “只是道虫所化修士,虽然外貌无异,亦有七八成记忆,但却绝非原来修士,只是拥有该人道行法力,一部分记忆的妖物。”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气,忽然叫道:“此物若是修行,该当如何?” 玄鹤道人沉吟片刻,说道:“道虫倒是天道法则所化,本身便是道化,若是修行,几乎没有阻碍。只是有一节,此物修行至道君以上,便会归散天地。因为它乃天道所化,并无一颗生灵凡俗之心。” 王崇心头也是了然。 道君亦要苦苦对抗道化,道虫本身就是天道,自然不需要对抗,直接就——化了! 王崇偷偷瞧了回仙镜一眼,回仙镜也给他传递了无数消息,也让王崇知道,当初是这件仙府奇珍,阻止了道虫所化的“假阴定休”。 “怪不得此物,就如阴定休祖师一般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此物便是阴定休,只是非是阴老祖人的一面,而是他道的一面。” “只是……阴定休的道虫再次,飞升的却是哪个?” 王崇忽然就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环顾左右,却见峨眉诸位长老都一脸茫然,便是玄鹤似乎也没想到此节。 王崇犹豫再三,没有当众问出这句话,他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演天珠,这才醒悟,演天珠如今藏在玄命之窍第九重,已经是再不会给他送出一道凉意了。 悠悠天地,忽然有悲怆之意。 正文 七四三、太乙不死之身 “峨眉掌教白胜”,新晋的大长老青莲应扬,吞海玄宗教主“季观鹰”,妖族第一大圣佛圣儿,还有个凑数的血如来。 五位太乙境大圣,各自在一团金霞的簇拥下,飞腾半空。 王崇这次是在帮忙应扬,炼就太乙不死之身! 他的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都过了九衰之五,论法力已经是太乙境巅峰。 就算寻常渡过九衰的太乙大圣,也非是王崇的对手。 佛圣儿早就渡过了九衰,论实力,也就只差王崇一线,血如来虽然是个凑数的,但好歹也是太乙境的道圣。 实际上,除了明面上这些人物。 魔极宗的教主“唐道人”,亦指挥了手下的七头小畜,都御道人,乱海大圣,勾雪夫人,一真纪玄宗,天龙晓月,九幽派牛力和另外一位新被镇压的玄胎天道圣,亦是催运法力,隔空输送,传递给了应扬。 应扬新晋升太乙境,本来不该如此急促,这就着手祭炼太乙不死身。但王崇劝说,如今峨眉危机,需要你尽快提升战力,所以应扬才勉为其难,答应一试。 应扬身外太清仙光清莹,渐渐凝聚成了一尊,跟他一般无二的法身。 若是按照正常修行,应扬能够凝聚一尊太清仙光的法身,已经是绝世天资,想要修成太乙不死之身,能够使出来斗法,至少要数百年苦功。 但随着十余位太乙境大圣的法力隔空支援,应扬只觉得自己的法力澎湃,似乎没有止境,源源不绝,按照太清宝箓所载心法,运转一身太清仙光。 这尊太乙不死之躯,越来越是凝实。 应扬每一次呼吸,都能够感觉到,自己最少消耗了一位太乙境大圣一年份的功力,这等消耗,是耗尽了就真没了,只能花费一年苦功,重新修炼回来。 应扬心头过意不去,只以为是白胜师兄和吞海玄宗季观鹰教主,舍了自身功力,帮助他修行,满腔都是感激。 但实际上,却不是王崇消耗的功力,都是他手下小畜在拼命贡献功力。 王崇也绝不吝惜,这些小畜的法力。 应扬运转太清宝箓三百六十五转,身外的太清仙光凝聚的不死之身,轰然一声,先是崩散成漫天清光,随即清光又复聚为一气。 清光聚散了一十八次,一尊跟应扬一般无二,但年岁明显略长的道人,飘然现身,冲着王崇当胸一稽首,跳入了应扬的顶门。 应扬长身一礼,说道:“掌教师兄,季观鹰教主,应扬着实多谢了。”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你我是同门,又是多年好友,说什么谢。便是季观鹰道友,也是我多年好友,不须说什么谢字。你炼就了太乙不死之身,法力大涨,此然打退玄胎天的来犯之敌,便有多几分把握。” 应扬亦是豪气干云,叫道:“自是愿意跟此贼寇决一死战。” 王崇笑了一笑,“小霹雳白胜”背后,忽然飞起一团金霞,金霞化为一城,轰轰作响! 他也早就想要炼就太乙不死之身,小贼魔并没有打算以太清仙光为根基,祭炼太乙不死之身,反而以两界经为根基,以金霞城为源头,祭炼了一尊太乙不死之身。 此术最大的优势,便是立地可成,且威力巨大,更能把六千虹族,尽数收为己用。 王崇去万里虹界,收了虹族和虹族云城的事儿,峨眉诸位长老根本不知道,只见得诸位掌教,随手就能祭出一团金霞,似乎比五灵翠碧峰还要浓烈,都心头吃惊,只以为王崇法力深不可测。 王崇晃了一晃背后的金霞城,笑道:“应扬师弟,仍旧让季观鹰道友,护持山门,我们联手出去走一遭如何?” 应扬连声叫好,两人各自驾驭剑光,就冲出了峨眉。 玄胎天各派把六座大阵祭起,居然没有派遣人出来,跟王崇和应扬斗法,双方在峨眉山外,翻翻滚滚厮杀了数日。 王崇和应扬联手在六座大阵里头走了一遭。 虽然两人没能破去人家的阵法,但玄胎天各派的镇派大阵,却也未能留住两人。 这一战之后,玄胎天各派修士,又复退让了数百里,只是遥遥锁定峨眉本山。 王崇和应扬斗法归来,峨眉上下士气大振。 便在此时,又有一道流光,撞破了天罡大气,闯入了缥缈天。 这道流光闯入了缥缈天,只是盈盈一绕,就直奔摩天陆洲,数个时辰不到,就在补天派的一处秘境,停下了遁光。 遁光收敛处,一个美貌绝伦的女修,赤足白衣,盈盈现身出来,冲着秘境轻轻一拜,叫道:“师父!不肖徒弟回来了。” 秘境之中,久久没有回应。 这位女修也不急躁,就在秘境之外,盘膝当空而坐,三日夜后,才有一个声音淡淡的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女修喜滋滋的叫道:“师父!弟子在玄胎天也立下了补天派道统,如今为玄胎天五大魔门之一,与魔极宗,玄宗,神宗,乾坤道余脉并列。” 秘境之中又是久久之后,那个声音才传了出来,冷笑道:“你是要去峨眉山么?” 女修还是那副欢喜不尽的表情,说道:“还是师父知道弟子!缥缈天的大机缘就要到了,弟子怎么也要去撞一下!” 秘境之中的那个声音,淡淡说道:“去罢!” 女修这才跪在地上,拜了八拜,娇躯盈盈一转,化为奇光冲霄。 远远的,她见得了峨眉本山,残破不堪,已经被无边法力所毁,忍不住叫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莫不是我闭关苦修,渡过九衰,来的迟了?” 一道剑光,忽然就毫无征兆的飞来,女修捏了一道法印,当空横推。 剑光印法撞在一处,却是女修微微占了上风,把偷袭之人迎空打了出来。 一个老道士迎空一袖,把无边潜劲收取,脸上却都是狐疑之色,叫道:“老道士怎么瞧你有些面熟?” 女修见到了老道士,眼睛立刻就一亮,叫道:“女菩萨也见老仙长面熟,不如我们去别处饮茶喝酒,叙叙旧情!” 正文 七四四、云素问 老道士沉默良久,忽然说道:“你怎么有点像我师妹?” 女修笑得花枝乱颤,叫道:“不错,不错,多年不见,师兄还记得我。” 老道士犹豫片刻,喝道:“既然是师妹,那就要亲手杀了。” 女子也不以为意,更不意外,面对老道士飞来的一剑,素袖一挥,生生把剑光打碎,笑吟吟的叫道:“师兄怎么用起来这般破烂的飞剑?你的无形剑呢?九烈擒龙呢?说好要炼来送我的元阳剑呢?” 老道士所用的,当然不是飞剑,而是他收伏的虹族,虽然虹族年份不同,所化虹光品质也有区别,但刚才那道虹光也相当于二三转的飞剑了。 如此品质,也要被人这女子一袖打碎,有此可见此女的功力何等厉害。 老道士也不犹豫,伸手一指,又复一道虹光飞出在,这一道虹光上,就开了六只妖异怪眼,乃是他收伏的虹族,最古老的一头。 女子也稍微认真了一些,双手捏诀,就是一道法印祭出。 若是王崇在此,必然可以认得出来,此乃补天劫手,也即是当初流传至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 只是阿罗教所传不全,王崇还是在韩嫣手里,才得以把此法学全,只是后来他所学渐渐驳杂,这门出自补天派的秘法,他就不怎么用了。 此女的补天劫手,威力沛然莫名,简简单单的一式,却连老道士都不敢轻撄其锋,心法流转,那一道虹光绕开,不敢正面硬拼。 这却不是老道士,真个不如对方,而是峨眉剑法并非倾尽全力与一剑,但补天劫手,却从来都是倾尽一身功力与一击。 只是这个女子,早就把补天劫手炼至从心所欲,故而并不会一击就宣泄威力。 老道士和这神秘女子,各展奇能,一场恶战。 王崇忽然心头有些感应,修成补天劫手之人,互相之间都有感应,此前他就只跟韩嫣有些心灵感应,只是如今两人关系有些尴尬,故而极少互通消息。 虽然他知道,此界还有一位,炼成补天劫手,但是韩祖师的位阶太高,他自然也没得感应,至于韩无垢那边什么情况,小贼魔也无从得知。 但这一个新的感应,却不是韩嫣,也不是韩老祖,因为王崇可以感应到,对方的修为,也不过是太乙境。 只是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几乎都有假阴老道的修为了。 “这人究竟是谁?” 王崇这边心头刚有感觉,就有一股冥冥气数浮动,居然是他的太乙第六衰到了。 王崇略作推算,他现在有三大推演指数傍身,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峨眉的阴式灵算,还有魔门的演天术,若论推演之术,道君之辈也未必及得上。 他心底不由得微微愕然,忖道:“怎么我的太乙境第六衰,居然跟此女有些关系?且让唐道人去瞧看一眼。” 王崇炼就太乙之境,可以分化十余灵识,数十魔识,但分化出去的身份,就只有小霹雳白胜,唐道人能够有太乙境的级数,其余若是强行要分出去,大多数也只有金丹,阳真都难。 “唐道人”就没有进入峨眉,毕竟他是魔极宗的教主,到了信息,这位“魔门大圣”就一步踏破虚空,施展天魔虚空法,直接闯入了老道士和女子恶斗的战场。 王崇呵呵一笑,叫道:“两位如何就热闹起来?” “敢问仙子芳名?为何精通补天绝学?” 女子盈盈一笑,说道:“岂止补天,我连峨眉道法也自精熟。” 王崇心头生出警兆,急忙身子一晃,化为一道流光,飞出百里,这才见得另外一个女子,衣袂飘飘,手持一口寒光似水的长剑,笑盈盈的杀来。 这女子一手峨眉剑术,竟然也是博通数家,非止一门。 王崇心头更是惊惧,心道:“峨眉这是怎么了?随便出来一人,就把峨眉的道法通晓十之七八!” 这名神秘女子,以补天劫手恶斗老道士,以峨眉剑法恶斗“唐道人”,居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王崇无奈,喝道:“老道士!你知道她是谁么?” 老道士沉声喝道:“此乃我师妹云素问,后来……后来好像是跟韩无垢赌斗,输了……好像是把我师弟给输了……” 王崇气得骂道:“这都是哪里跟哪里?你说话颠三倒四,什么师弟师妹,真是不可理喻。” 王崇也搞不懂,什么把师弟输了,还什么师妹? 峨眉只有三位祖师,虽然韩老祖比较神秘,但如今王崇也知道,另外两位祖师便是杨道人和韩无垢,哪里还有个四老祖? 何况这位女修,如何就会跟韩无垢打赌? 就算打赌,又如何会输了什么师弟? 阴定休老道的师弟,可是杨祖! 王崇一面暗骂:“这道虫所化的老道士,果然说话乱七八糟,缺少逻辑!”一面全力出手,恶斗云素问。 这位女修士道魔双修,厉害至不可思议。 王崇自忖,就算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赢得了,心头暗暗怪异,怎会忽然冒出来这般一个厉害人物。 其实,女修云素问,也是心头惊骇,暗暗忖道:“此人却是什么来历?一身魔极宗功法,但魔极宗哪里有如此人才?” 云素问虽然自忖离开缥缈天已经有数百年,但是她绝不信,短短数百年,寻常人连成就金丹都难,魔极宗就能出这么一位厉害的太乙境大圣。 她暗暗忖道:“就算是玉鼎,也没这般厉害,我想要杀了他,绝不会太为难。但这个神秘道人,却着实棘手。” 王崇天魔灭仙剑横空,把女修云素问的剑光荡开,他心道:“这是阴老道的事儿,我何须来插一手?这女修厉害的紧,我还是退出了罢。” 他刚要退出,就听得老道士叫道:“师妹!我要回去峨眉,有不肖徒子徒孙,不认老祖了,不跟你纠缠。” 云素问惊讶道:“你还未收伏峨眉么?” 老道士头也不回,纵遁光脱出了战斗。 王崇也袖袍一拂,展开了天魔妄境,暂时困住了这位女修,也自遁走。 正文 七四五、三宝 云素问两身合一,凝神远眺峨眉! 她心头其实也有些疑惑。 当年她跟韩无垢竞争失败,不但被逼拜师,还屈辱的远走玄胎天,就指望有朝一日,也晋升道君,再跟韩无垢争一日之短长。 云素问相信,韩无垢虽然法力强横,自己也不差,身兼峨眉补天两家之长,只要能够成功取得那一份机缘,天下之大,便可任意纵横。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峨眉的气数,似乎有些变化,根本不是原本估计。 云素问稍稍推演了一番,但却只有一片迷蒙。 峨眉最少有十余股气息,在干扰她的推算之术。这意味着峨眉现在最少有十余位太乙境的大圣坐镇。 “峨眉哪里来的如此多太乙?最多也就是玄机老儿,偷偷晋升,最有机会的玄叶,玄德,都在玄胎天,其余根本没有这般资质!” 云素问也是艺高人胆大,虽然推算失败,仍旧一道遁光,直奔峨眉而来。 王崇也在不住的推算,他极想知道,自己的第六衰跟云素问有什么关系,只是涉及到境界相等之辈,他也是算不出来端倪。 至于老道士,他反而没想太多,回了峨眉就再一次闯山。 王崇这一次,把“吞海玄宗季观鹰”放了出去。 他也想知道,自己的道家太乙身,究竟跟这位道门前辈,在同样的境界之下,相差多少。 这位道虫所化的“假阴定休“,一身实力,只怕不逊色真正的阴定休当年。 老道士也不问三七二十一,放出数道飞虹,就跟王崇恶斗起来,双方在峨眉山前邀斗了千招往上。 王崇心头微微一跳,就见到云素问云光流转,进了玄胎天各派的大阵之中。 云素问乃是玄胎天五大魔宗之一的教主,虽然这几派都是道门,却也不敢不来迎接。 云素问被引入了一真派的大阵之中,司徒九如放出了十余张云床,各派的太乙境老祖端坐,就有人问道:“云教主此来何为?” 云素问笑道:“却是九寒老祖让我来峨眉取走一物。” 司徒九如忍不住惊讶,问道:“玄德他们几个,也去搅扰老祖了?” 云素问却不答,只是笑道:“诸位不必问了,过几日,我替诸位出战一回,斩杀峨眉几个宵小。” 云素问本拟,自己出手,替玄胎天的道门各派,除去几个对手,必然可以换取他们的信任,却没料到,几乎所有的玄胎天修士都脸色极其难看。 司徒九如忍不住苦笑道:“峨眉如今有六七位太乙,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三代掌教白胜,此人绰号小霹雳,剑术为此界太乙第一。” 云素问惊讶道:“此人剑术居然如此了得?” 司徒九如点了点头。 云素问微微沉吟,反问道:“我曾遇到一位唐道人,魔极宗出身,刚才还见一位吞海玄宗的修士跟阴老道斗法。他们比白胜如何?” 司徒九如苦笑道:“吞海玄宗季观鹰是白胜好友,两人修为怕是不差往来。那位唐道人乃是魔极宗的教主,据说曾被白胜降服。” 云素问有些踟蹰,反问道:“唐道人的法力,跟白胜只差一线否?” 司徒九如一脸没奈何的说道:“非也!当初小霹雳白胜,一剑惊七圣,大破魔极七圣联手,捎带手降服了唐道人。唐道人应该算是仅次于白胜和机关应的人物,就是他身为魔门中人,也不知和峨眉有什么暧昧,一直都没有真正出手。” “然后还有两人,法力也极厉害,一个是白胜的师弟,唤作青莲应扬,斩了天龙派一位道友。还有一位,号称缥缈天妖族第一大圣,唤作佛圣儿,跟我也不差往来。” 云素问这才明白,为何司徒九如面有难色,原来是不看好她,能斩杀峨眉的太乙。 云素问暗暗吃惊,忖道:“刚才我恶斗唐道人,就已经十分厉害,峨眉居然还有两位更胜一筹之辈。这却没法杨威了。” “吞海玄宗季观鹰”跟老道士恶斗了半日,老道士忽然就满空乱转,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然后脱出了战斗,不知所踪。 王崇也不好去追击,只能也退回了五灵仙府。 如今他也不怕玄胎天的修士,虽然还奈何不得对方,无法打破各派的大阵,但峨眉也有阵法护持。 就算是云素问和老道士也加入玄胎天一方,王崇也怡然不惧。 小两摇摇摆摆,鬼鬼祟祟,飞到了回仙镜的旁边。 这件仙府奇珍,王崇虽然曾带在身边过,但他很快就明白,此物天生灵性,自己根本无法驾驭。毕竟是峨眉之物,也就重新放回了五灵仙府。 回仙镜之内,光华流转,居然把乾元牢内的情况,尽数显露出来,两件宝物似乎在挑挑拣拣。 就在回仙镜不断转动镜光,照耀乾元牢内情况的时候,天魔舍利也溜了过来。 这丸骨珠兴奋无比,咻咻鸣啸,往回仙镜上撞了几次,一副想要闯入乾元牢的模样。 回仙镜只能兜转镜光,罩定了一头似龙似蛟的怪物,人首蛟身,六臂挥舞的天道妖物。 回仙镜果然不愧是仙府奇珍,金光兜转之下,生生从道痕囚困之下,把这头妖物扯了出来,然后金光一卷,团了团,吐给了天魔舍利。 天魔舍利发出魔光一卷,就把这头天道妖物给生吞了。 这小玩意还在咂嘴,就像是小孩子偷吃了糖豆一般。 小两连喷了几道金霞,汇成了一行字:“舍利!你以后叫我大哥吧!” 天魔舍利顿了顿,一道魔光就把小两给裹住了,还是回仙镜急忙喷出一道金光,把小两又给生生扯了过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舍利!小两可是你主上的儿子。” 天魔舍利咻咻两声,点了点司徒威,又撞了小两一下,点点那些寻常峨眉弟子。 小两气的狂喷金霞,喝道:“舍利,你的意思,你跟司徒威一样是亲的,我也是个野生的么?莫要看你是天魔至宝,小两可不怕你!” 天魔舍利咻咻两声,意思——非常不屑。 正文 七四六、一道熟悉的凉意 王崇执掌峨眉,虽然回仙镜,小两,天魔舍利鬼鬼祟祟,却也瞒不住他。 王崇心头暗忖道:“他们这是要放哪一头天道妖物出来吗?” 王崇当然知道,乾元牢内都是道化的妖物,本来他也没有打过乾元牢的主意,但小两和回仙镜的鬼祟,却让他忽然生出来一个念头。 “若是把这些天道妖物,扔给老道士,会有什么后果?” 王崇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有一道熟悉的凉意送出:莫要作死! 王崇又惊又喜,叫道:“破珠子,你怎么回来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怎么就不能归来? 王崇急忙去瞧玄命之窍,第九重玄命之窍,已经空荡荡的再无东西,不由得又惊又喜,但念头一转,又复有些毛骨悚然。 小贼魔试探问道:“为何不要作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老道士只有纯粹的道化之力,若是再得了天道妖物,便能突破境界。 王崇试探着问道:“然后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然后…… 王崇忽然眉心一紧,一枚珠子就跳了出来,落在他掌心,丢溜溜乱转。 若是定睛观瞧,就会发现这粒珠子内自成天地,不但云蒸霞蔚,分有清浊,更有山川河流,万物众生,蔚为奇观。 此物如此奇异,自然是真正的演天珠,但王崇却并不明白,为何演天珠没有回答,却自己跳出。 小贼魔是个机敏的人,立刻就尝试,以演天珠祭炼,这一次演天珠却没有半点抵挡。王崇不然轻易祭炼了演天珠,而且被演天术一以贯之的天魔五识,也都趁机闯入了演天珠。 王崇从没有,这么“接近”过演天珠。 之前都是这枚神异的珠子,寄托在他体内,不时做出提点,但如是真正去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端倪。 王崇一身魔功,源源不绝注入了演天珠,祭炼了三日夜,忽然感觉突破了一层屏障。 天魔五识在演天珠之内聚拢,化为一个黄袍道人,睁目观瞧,演天珠之内果然另有一个世界。 俨然便是一界! 甚至此界之广大,都不输给缥缈天多少,只是山川虽然远,河流虽长,风物虽然奇异,生灵也甚繁衍,却没有修道的气息。 王崇瞧了一眼半天空,他能够看到一团魔识,化为黑阳,正在照耀这一方天地。 这团魔识沉沉若死,忽然喷出一道黑气,王崇探手一抓,果然入手冰凉,便是演天珠平时送出来的凉意。 这一道凉意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阴定休复生! 王崇全身生寒,阴定休飞升成劫仙,如何来的复生?他虽然见到阴定休的道虫,有过一丝念头,但却从没有这一刻,感觉到有大恐惧。 若是阴定休有什么不测,不光是峨眉,只怕缥缈天都要灭了。 甚至跟缥缈天有关的阎魔天,玄胎天,也都难逃覆灭之危。 王崇有几分恐惧阴定休,也有几分恐惧演天珠,因为他并不知道,演天珠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王崇暗暗忖道:“玄鹤说过,道虫本身就是天道,修炼没有任何瓶颈,可一旦过了化道那一关,因为没有凡俗执念,反而会直接化为道,自然崩散与天地。” “按照这个思路,若是我把乾元牢的天道怪物都送给他,老道士修为提升,突破化道之境,岂不是就自行消散了?” “演天珠说不能,但这一次……” 王崇忽然做了决定,他并不准备再听从演天珠的话,因为此时的演天珠,已经不是全都可信了。 王崇抬眼,再次望向那团魔识,知道自己差距还远,也不去碰触,而是催运魔功,祭炼这件天魔至宝。 与此同时,“小霹雳白胜”来在回仙镜身边,问道:“仙尊!可是把送几头天道妖物给那道虫?” 回仙镜镜光晃了晃,答道:“正是如此。” 王崇瞧了一眼天魔舍利,却见这小东西,还在咂嘴,见王崇视线过来,就小狗一样扑过来,也是连连挨擦,似乎也无反对。 回仙镜是仙府奇珍,天魔舍利是天魔至宝,跟演天珠在同一层次,这两件法宝都不曾反对,王崇便更增一分信心,探手一抓,从乾元牢中抓出了一头天道妖物。 他稍稍推算,就催动天魔虚空法,把这头天道妖物送给了在千里之外徘徊的老道士。 老道士似乎想不起来什么,正在满空兜转,感应到这头天道妖物,探空一抓,饶是这头妖物,也身具太乙境的法力,却挣扎不得,被老道士抓住,就如一小宠。 老道士犹豫片刻,身外青光一卷,这头天道妖物,就被炼化与虚无,他身上的道气,又复增进了一分。 王崇既然出手,也没有后悔的道理,接二连三,一口气送出了七头天道妖物。 老道士吞了七头妖物,身上的道意,再也支撑不住,狂喝一声,天空之上便有无穷劫云。 只看这一次劫云的级数,峨眉山内外,就都知道,此乃化道之劫! 这一番劫数,好生猛烈,王崇之前,觉得渡过的太乙境大劫,已经是超出寻常百倍,但比起化道之劫,仍旧不过小儿科而已。 老道士果然不愧是道虫,面对天劫,挥洒自如,三千道虹光飞舞,就连虹天城都被祭起,跟天劫硬拼了三日三夜,硬生生闯过了第一道劫数。 王崇便在此时,忽然感应到自己第六衰还未过,但第七衰居然跨越了一重,提前来至。 他还未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老道士就大袖一挥,也不知用了什么神通,把自己的一道劫数,送来了五灵仙府。 王崇真没想过,有人能够把劫数送来,这根本就不可思议,就算道君,劫仙,也没有可能做到转嫁劫数。 他也只能道魔两家的太乙身齐出,又复把所有小畜,徒弟,乃至应扬都放了出来,一起抵挡这一重化道天劫。 王崇道家太乙身,手腕一翻,回仙镜便持在手中。 天魔太乙身把两个宝珠一通祭起…… 正文 七四七、应扬破劫 王崇不管准备的多么充分,也料想不到一件事儿。 所有的劫数,进了五灵仙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他就看到了应扬身上,绽放开的璀璨光芒。 一衰! 第二衰……第五衰! 第九衰! 应扬与无穷雷光之中,直破太乙九衰,连续承受了三十三道劫数。 这位未来曾成就劫仙的人物,飘飘然飞出五灵仙府,隔空一抓,生生把“老道士”抓爆,把无穷道化之力,尽数吞吸。 应扬晋升道君! 王崇心头震撼至不能自抑,暗暗忖道:“这就是演天珠曾说的机缘吗?” 应扬脸上如玉晶莹,灿烂一笑,对玄胎天诸人说道:“诸位道友,我与你们一刻钟时间,退出缥缈天。” 玄胎天各派修士,哪里还敢怠慢? 司徒九如心底是真苦,暗暗骂道:“峨眉这是什么一回事儿?这个小道士,不久前才晋升了太乙,怎么就能突破道君?” “这种事情……” “完全不可解释。” 只是谁会这种时候,去跟应扬讲理?这位青莲应扬,虽然没说,若是玄胎天各派修士不退,该当如何,但谁也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道君是真敢杀人的。 玄胎天各派的大阵一起催动,化为七八道霞光,一一退走。 只有云素问并未离开,她略略迟疑,飞至应扬跟前,还未开口,应扬就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是阴定休!” 云素问叹息一声,一句话也没说,亦是转身离开。 王崇心头犹豫不定,他其实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恨演天珠再也无法回应,他的推算之术,也没高明到能够推算一切。 应扬一抖袖袍,回了五灵仙府,跟王崇交错而过,态度跟以前截然不同。 王崇心底微微一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应扬走过了王崇,却站定,也不回首,只是淡淡说道;“白胜师兄!峨眉交付与我,你去吞海玄宗罢!” 应扬开口,就要夺了王崇的掌教,峨眉长老齐齐一愣,只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此时应扬身上的气魄实在太大。 王崇伸手一按眉心,开了一道竖眼,他微微一笑,说道:“也好!” 化为遁光就走。 “吞海玄宗季观鹰”亦是化为五色长虹,悄然跟上。 小两和天魔舍利迟了片刻,也都腾空而起,回仙镜愣了一下,居然也想要飞空,却被应扬一把抓住。 应扬淡淡说道:“仙尊,请先定下我掌教之位再走。” 回仙镜发出幽幽叹息,叫道:“应扬为峨眉四代掌教,此乃老祖遗命!” 应扬把手一送,回仙镜立刻就逃命一样破空而去了。 王崇飞出数千里,小霹雳白胜,唐道人便都消失不见,他还是第一次道魔合一,两家太乙身合璧。 小贼魔此时还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扭头回望,见得天魔舍利和小两跟了上来,随手将之收了,过得片刻,又复见到了回仙镜,可就是真忍不住了。 他叫道:“仙尊!这却是怎么回事儿?” 回仙镜飞到了王崇手中,这才回道:“峨眉这次是真没了。” 王崇再多问时,回仙镜也不回答,干脆来了一个神物自晦,收敛了光华,变成了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王崇也没得话可说,他直奔吞海玄宗而去。 不管应扬有了什么变化,吞海玄宗总还有两位道君坐镇,只要回去吞海玄宗,王崇也就什么都不惧怕了。 “这一切的变化,肯定还在阴定休身上,这老家伙只怕计算了什么。但这一次,我有八九成可以肯定,他是算错了。” 王崇虽然推算不出来,但凭着常理推算,以及演天珠泄露的诸般消息,积累起来,也能猜的出来,这种情况,绝非是演天珠所知道的未来。 未来—— 那是一个阴定休推算无差,峨眉中兴的世界。 而这次,却是一个阴定休彻底算错,什么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一仙目前还是个废物,齐冰云倒是也阳真了,但如今天地大变,阳真还未能派的上用场。 尚红云,莫银铃,燕金铃都还是宝宝。 玄机,玄叶,白云和玄德都跑了,还捎带一个欧阳图。 至于应扬…… 王崇至少有七八种推断,但他却哪一个推断都觉得是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而且他也不觉得那些推算,可能会是真的。 遁光到了吞海玄宗,王崇一拂袖袍,踏入了自己的婆娑神树,此乃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合炼,所化的一界。 此时他功力还不足,若是他能更上层楼,踏入化道之境,婆娑神树就会成为他的“道果”。 王崇回了自己的树巢之中,便开始了闭关。 不过数日,王崇就忽然感应到元神一轻,先是第六衰过了。 他知道,这必然是云素问离开了缥缈天。 他至今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第六衰,要跟云素问有些关系。 至于第七衰,却始终萦绕,让王崇的道行在渡过第六衰之后,就不管如何修行,都在无寸进,陷入了瓶颈。 王崇闭关了月余,仍旧无法让功力寸进,便自出关来,去寻灵昭威显真君。 他在无生海之外,轻轻下拜,问道:“季观鹰有些疑问,想要求教师叔!” 灵昭威显真君的声音,浩大绝伦,叫道:“若是峨眉应扬之事,你不必问了……” 王崇微微一愣,沉默良久,又复问道:“弟子过不去第七衰,又该如何?” 灵昭威显真君的声音,浩大绝伦,叫道:“太乙之境,沉沦数千年也不过寻常,你不过才得几年,过不得去,等候些时日,也就罢了。” 王崇又复沉默了良久,这才问道:“弟子想要问一问前程!” 灵昭威显真君的声音,忽然转为低沉,叫道:“你可知道,便是我也不晓得自家前程。” 王崇沉默良久,拜了一拜,正要转身离去。 灵昭威显真君的声音,浩大绝伦,叫道:“也罢!就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当初演庆师兄,知道你有此一番难阻,故而交代过我一句。” 正文 七四八、吃药 “吃药吧!” 王崇整个人都呆滞了,良久…… 才一礼到地,转身离开,去寻邀月夫人。 峨眉应扬破劫! 此消息传出,惊动天下! 缥缈天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道君了,太乙境倒是有几个,但道君是除了阴定休之外,就只有一个鸷玄,还不算是真个成了道君,毕竟被韩无垢一掌给补了天。 应扬得了道君之境,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挑战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 若是演庆真君还在,清虚元妙真君和九渊魔君,便可同列此界最强,鼎足而三。演庆真君不在,除了九渊魔君,再无一人可以比拟清虚元妙。 应扬初晋道君,交手千招,从容败退。 虽然未能挑下这位得道不知多少年的前辈,但仍旧再一次震惊天下,谁都知道,应扬是为了报复当年,逍遥府都天烈火炼峨眉的仇。 王崇得知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不妥。 他躺在邀月夫人的玉腿上,脑海里始终有一些不解,他已经把邀月夫人这味大药吃过了,但却并没有感觉太乙第七衰,有因此渡过。 而且小贼魔始终觉得,灵昭威显真君传递演庆真君的话,似乎另有深意。 邀月夫人俏脸上,春意正浓,随手剥了水果,送入爱郎口里。 修道人有道侣的不少,但名色夫妇亦是不少,她和王崇虽然结识多年,但王崇始终没有逾矩,邀月夫人便以为,王崇也是如此。 直到数日前,被王崇“吃了药”,邀月夫人才晓得,小贼魔不是那种人。 王崇张口吃了,邀月夫人喂的水果,忽然就忍不住问道:“你说,应扬是怎么了?” 邀月夫人微微凝神,说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应夫人去了峨眉数次,都被拒之门外,就未免有些奇怪。” 王崇呆了一呆,反问道:“白莲花童子去过峨眉?” 邀月夫人点了点头,她也是知道,白莲花童子的底细的人,也知道应扬和白莲花童子感情甚笃,所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崇脑海里灵光一现,或者说…… 不是灵光一现,而是悄然浮现的一点记忆,虽然这点记忆有些零碎,但却忽然就让小贼魔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跃起,叫道:“夫人,快去告知白道友一声,再也不要离开吞海玄宗,不然有性命之忧。” 邀月夫人先是羞意难当,王崇平时嘴里抹了蜜一般,总是唤她邀月姐姐,但却从未有过一次,有这一句“夫人”让她心头甜如甘醇。 邀月夫人轻轻伸手,打了王崇的额头一下,叫道:“乱叫什么夫人!” 王崇忍不住莞尔一笑,说道:“吞海玄宗教主夫人之位,难道还有她人?” 邀月夫人心底十分柔情缭绕,呸了一声,又复问道:“难道应扬还要杀妻不成?” 王崇一脸的苦笑,但是却真不敢跟邀月夫人说起那个猜测,只能解释道:“不是应扬,是有人会出手,此人……我都抵挡不得。” 邀月夫人十分怪异,她可是知道王崇之能,毕竟王崇坐镇峨眉,以一己之力抵挡十余万玄胎天的修士,力抗十余位同境界的太乙大圣,也苦苦支撑了多年。 能够让王崇说一句,他也抵挡不得,此界可就真没几人了。 邀月夫人跟白莲花童子,也算是好朋友了,闻言说道:“我这就去劝一劝白道友。”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白道友不肯,你就说,若是替她不躲避这一时,只怕应道友也要死于非命,他们的孩子也难逃劫数。” 邀月夫人点了点头,推开了小贼魔枕在她玉腿上的头,飘然离开了婆娑神树。 王崇在邀月夫人离开之后,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怕做错了一件大事儿。也怪不得,云素问出现的时候,我的第六衰跟她有些纠缠,却不是……” 王崇忽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他猜测为真,这一次,当真是天大的麻烦。 若是真出了事儿,只怕非得要演庆真君出手,才能救得了他,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能不能护住他,当真是不太好说的一件事儿。 “我还是再去问一声灵昭威显真君!” 王崇起身之后,一道遁光,去了无生海,在无尽黑水之外,大礼参拜,过得片刻,一个浩大的声音飘了出来:“你还真去吃药了……” 王崇额头见汗,他顿时知道,自己果然领悟错了,灵昭威显真君暗示的果然是哪一位。 他苦笑说道:“弟子鲁钝,是才醒悟过来,是那一位的事儿。” 灵昭威显真君淡淡说道:“你作死多年,应有此报。” 王崇额头更是见汗,只能态度更低一些,问道:“师叔!总要搪塞过去。” 灵昭威显真君哼了一声,说道:“也容易!你杀了白莲花童子吧!” 王崇叹了口气,他当然不能如此做,又不是上一世!这一世他和应扬,乃是兄弟一般,杀了白莲花童子,关系就再难和谐。 何况应扬和白莲花童子未出世的孩子,还是他的亲徒弟,这件事如何做得? 王崇思前想后,忽然问道:“师叔,弟子能否逃去阎魔天?” 灵昭威显真君哈哈大笑,说道:“我也不知道!” 王崇没奈何,只能继续坐在无生海前,冥思苦想,知道半日后,邀月夫人带了白莲花童子,也来了无生海,见得王崇一脸愁眉。 白莲花童子忍不住问道:“季教主,可否与我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怪我。” 白莲花童子追问了几句,王崇却不敢回答,这件事儿,他是真没想过,演天珠当年也不曾有提醒,如今局面,小贼魔自负智计百出,也没了咒儿。 “或者去寻那位……道个歉?”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怕是要作个大死。 王崇惊喜交集,叫道:“演天珠,快告诉我,如今却该怎么办?”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杀了白莲花童子。 王崇怒道:“这不是放屁么?我这一世的夫人,可是邀月姐姐。谁敢动我邀月姐姐,便是道君我也要斩了。” 正文 七四九,本应姓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也没想到,应扬,应扬,果然是本应姓杨…… 王崇如中雷击! 他的确有所猜测,但被演天珠说破,还是犹如雷轰电殛一般。 良久才苦笑道:“果然是峨眉杨道人。我趁着他记忆未恢复,帮他找了个新夫人,韩无垢那凶婆娘……” “要说不想杀人,我是死都不信。” 若说峨眉一脉,最为神秘的老祖,不是劫仙飞升的阴定休,不是无人知道根脚,却身为魔门的韩无垢,而是这位杨道人。 杨祖一脉虽然也号称峨眉一脉,但就算当年峨眉本山和峨眉南宗斗分裂,就算是峨眉本山遭遇大劫,就算是峨眉有各种为难…… 峨眉弟子也从没想过去求杨祖一脉。 若是杨祖一脉不问世事,或者行踪飘忽,或者实力不足,也都罢了。 明明杨祖一脉就在接天关,长子杨彦,三子杨墨都是接天关的镇守使,修为也都不凡,但峨眉本山和南宗,却始终对杨祖一脉态度暧昧。 演天珠都不清楚杨道人的底细。 若非是这一世…… 演天珠甚至都不知道,应扬——本应姓杨! 这位未来的大劫仙,便是杨道人的二世身! 王崇除了叹息,唯有一件感慨,那就是韩无垢若是想要出手杀人,名单上必然有自己,有白莲花童子,说不定也有邀月夫人…… 有没有齐冰云,云素裳,韩嫣,梁漱玉,朱红袖……这就真不好说了。 应扬突破道君之境,只怕当时就恢复了上一世杨道人的记忆,这才会夺了他峨眉掌教,让他赶紧回吞海玄宗。 至于……回仙镜! 特么这老东西也怕死啊!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撑不多久了,你好自为之。 演天珠随即就沉寂了下去,王崇呼唤了几声,也不得回应。 王崇想到了峨眉,忽然心头苦笑,他现在也知道,峨眉为什么会没了…… 不是峨眉没了,是阴定休的峨眉没了。 应扬执掌的峨眉,只能是杨祖一脉的峨眉,当年峨眉三祖,究竟有多少故事,阴定休为何会认定玄叶脱劫,峨眉必灭…… 这些事情,只怕都要问一问峨眉的三位祖师才能晓得了。 阴定休也就劫仙,韩无垢…… 王崇死都不想去照面。 至于应扬……只怕也不会答他这些疑问。 王崇又复了叹了几口气,这才对灵昭威显真君说道:“可否让邀月和白莲花童子进无生海?师叔庇护几日。” 灵昭威显真君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让金母元君师妹庇护吧!我这无生海……没得活物。” 王崇心头一惊,隐隐有一股凉意,也不敢多问,带了邀月夫人和白莲花童子直奔千岩竞秀楼。 白莲花童子听得王崇,请灵昭威显真君庇护自己,甚至连邀月都要托庇,脸色顿时就变了,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大敌,还要出动道君庇护?” 王崇也没法解释,只能迂回一番,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邀月夫人也有些变色,问道:“我们托庇此处,又要如何?” 王崇想了想,答道:“我亦跟夫人一处罢!若是再出门去放浪,只怕也有些不大托底。” 当年韩无垢,一记补天劫手,把鸷玄这位新晋魔君,打了去补天,王崇现在还记忆犹新。若是他能渡过太乙九衰,也直奔道君去…… 说实话,新晋的道君,只怕不够韩无垢打。 好歹也得渡过三五次劫数,才有把握跟韩无垢斗一斗,只是真要是到了那等境界,王崇也不知道,自己道化如何,还能不能在镇压道化的情况下出手。 邀月夫人听王崇也要躲起来,心底略略放下,暗暗忖道:“季郎跟我一处,托庇师父,应该也无事。平日里惯见他放浪,这一次却如此小心,只怕真是一场大难。” 白莲花童子终究也算是明事理。 应扬不见她,也不许她进五灵仙府,但却偷偷传过消息,让她来五灵仙府避难。只是白莲花童子说什么也不信,有什么为难,是晋升道君的应扬也遮挡不来? 还需要自己投奔吞海玄宗。 如今王崇这个做派,她始终是有些信了。 王崇想了一想,探手轻轻一招,不过多时,凌虚葫芦就飞回了手里,他把凌虚葫芦一抛,喝道:“都先去婆娑神树住下!” 这一次,却是王崇担心自己的徒子徒孙,把丹鼎门和大罗岛的修士,都借助凌虚葫芦,弄了回来。 反正这些年,吞海玄宗上下,也习惯找一些丹鼎门,或者大罗教的伴当,这些野生的门徒,倒也颇能融入。 王崇做了这件事,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思忖良久,忽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徒弟,未有归来。 “不成,也得把观音叫回来。” “然后封闭了吞海玄宗的山门,把护山的大阵……算了,我们吞海玄宗,也没什么护山大阵,就只是无生海,千岩竞秀阁,以及我自家的婆娑神树罢了。” 吞海玄宗的护山大阵,便是正反五行逆空大阵,但因为吞海玄宗还有界天经,两门大法合一,就能划分一界,故而三位真君都以阵法演化道场,王崇也学了此术。 故而反而不需要什么护山大阵了。 无生海,千岩竞秀阁,以前演庆真君的天光云影楼,现在王崇的婆娑神树便是阵法。 萧观音还在接天关,王崇也没法如召唤丹鼎门一般,把这个徒弟弄回来,他思忖良久,悄悄在胸口一抹,把兜率金丹抓了出来。 然后施展天魔虚空法,隔空送出了千里之外。 兜率金丹落地,立刻化为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只得十一二岁,喝道:“我去去就来!” 王崇如今也是太乙境的大圣,但除了小霹雳白胜和唐道人,也分不出来第四具太乙境的化身。 就算是阳真境,也没得几具,兜率金丹也就算是最得用。 尤其是,王崇这具分身一贯隐秘,未必会被人算出,最方便去接回自家的亲徒弟。 正文 七五零、天劫无相手 王崇施展玄天禁法,遁光奇速,直奔接天关。 兜率金丹是毒龙寺,天符书的法力炼就。铁犁老祖所创的天符书,本来只能安安稳稳修炼到阳真,后来几次推演,重头梳理,总算是能够修至太乙。 但要说再往上修行,会是什么模样,便是铁犁老祖也不知道了,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太乙境的道圣。 铁犁老祖的原意,是太乙境之后,以周天道印来承接,就如吞海玄宗的山海经,只能修炼到第八重,也就是化道为止,但若想要更进一步,就要兼修混天斗胜法。 演天珠也曾说过,周天道印须得阳真境以上,方能修行。 王崇在路上,随手把周天道印展现出来。 这部道书共有九印,只是铁犁老祖推演尚不完整,只得五枚道印相对完善,若是以前,王崇只会觉得这五枚道印都可修行,但如今他也是太乙境的大圣,也不输给铁犁老祖,一眼便看破,其实只有两枚道印…… 可以真正修行。 其一是:三昧帝心光明印。 其二是:九老伏魔神印。 王崇炼就兜率金丹,修成兜率紫气,底子是一等一的雄厚,稍稍参研,便得起三昧。 接天关这条云路,他来来去去,走过不知道多少趟,眼瞧距离接天关不远,王崇就收了法术。 他才在接天关外,按落遁光,就见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当年曾传授过他小五行剑气的杨墨。 杨墨微微一笑,伸手一指,说道:“道友!我奉母命,到此拦阻一人,可是你么?” 王崇骇然叫道:“不是我!” 杨墨哪里肯信,笑道:“便不是罢!” “我父曾把补天派的补天劫手和峨眉的功诀合一,创出一路天劫无相手,还请道友品评!” 杨墨微微抬手,就是三十六只大手浮空,有虚有实,刚柔相间,王崇哪里见过如此遮拦的道法? 心头骇然,叫道:“杨祖一脉,果然有些厉害手段。” 他此番来是接萧观音,不是来斗法,虽然自忖炼就的兜率金丹,兜率紫气,也不见得就差了对方,但哪里敢如此缠斗? 小贼魔掉头就走,杨墨也不追击,只是笑道:“道友慢走!” 王崇正庆幸,就见到了一个长髯道士,运剑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左顾右盼,数十道遁光冲霄,长叹一声,只能返回身去,对杨墨说道:“便来见识一番,道友的天劫无相手。” 杨墨呵呵一笑,笑道:“都说道友要慢走。” 王崇心头发苦,暗暗忖道:“我早该知道,接天关都是杨家的产业,来了哪里容易走脱?” 杨祖一脉在接天关经营多年,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抵御天魔侵入,但实际上,杨家也不知道拉拢了多少门派,鸷玄魔君被韩无垢一掌补天,撤回去无数门派,但也有甚多修士留了下来。 当时王崇还觉得,这些人是热心护道,担心天魔再有动静,但后来也知道了,这些都是被杨家拉拢,投靠过去之人。 甚至就连吞海玄宗,都有一部分人宁愿呆在接天关,而不回去吞海玄宗。 王崇接掌教主,还未彻底区分这些人,当时想着也没什么事儿,这才不曾有所动作。 此时此刻,王崇却有些后悔,暗暗忖道:“早知,我也在接天关留一手暗棋,也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 杨墨的天劫无相手,所化三十六只大手,忽然就消失了一半。 王崇心头骇然,惊道:“这不是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么?” 他身外金霞明灭,屁股后吐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生生顶住了杨墨的第一击,但心头之惊骇,着实无与伦比。 杨道人创出的天劫无相手,不但有补天劫手之威,更能够化入峨眉道法,可以隐遁无形,显化由心,若非王崇也精通这两门道法,只怕一招就要被杨墨打飞。 这具化身虽然没有山海经的法力,也没有峨眉道术,更没有天魔诸般秘法,但却一身天符书的道法,他随手一指,就有三十六道阴阳天符剑飞出。 这些阴阳天符剑,得王崇以辟魔金光咒祭炼,品质也不下一二转的飞剑,这也还是因为,他实在没空修炼这一具化身,若不然威力还能更增。 杨墨呵呵一笑,说道:“令苏尔的道法,你学的倒是也不错。” 王崇这才省悟,令苏尔要叫韩无垢一声姑妈,杨墨和自己的第一个师父令苏尔,还是表兄弟的关系,自己这一出手,就露了底子。 好在如今王崇,也不甚惧怕,自己当年的事儿了。 毕竟他也混到了太乙境大圣,吞海玄宗教主,若非是此界有数的几个道君为难,他怎都能横着走。 王崇想起令苏尔,也只能叹息一声,若是他当初能够在令苏尔门下学艺,不曾败露身份,只怕又是另外一番气象。 王崇的兜率金丹,纯以玄天禁法为根基,本命的四十九道玄天禁法,又复得兜率紫气推动,当真一举手,一投足,就有无数法术。 配合阴阳天符剑,阳真境之辈,能够跟他匹敌者还真不多。 但杨墨又是易于之辈? 他的天劫无相手,三十六只大手此去彼来,不但得峨眉心法的太清仙光祭炼,寻常飞剑难损,更兼具隐遁之妙,威力又复惊人,就算王崇以山海经,峨眉剑术,又或者天魔秘法,以相同境界恶斗,也非是轻易可以击败。 王崇和杨墨,翻翻滚滚,恶斗了数千招。 王崇渐渐醒悟了一件事儿。 “道君之辈,都要抵挡道化,韩无垢只怕未必愿意,为我这个小辈分神出手……” “若是只得杨墨,我又何必苦斗?” “想个法子,求这位住手也就是了。” 王崇跟杨墨恶斗这么久,也知道对方并无杀意,他心头盘算了良久,盘算出来了一个主意,忽然提气喝道:“杨墨道友!我求个情如何?” 杨墨笑道:“我奉母之命,无法容情。” 王崇大叫道:“我求一个不违令慈之命的情。” 正文 七五一、一送别天地 “让我把萧观音送回吞海玄宗?” 杨墨脸色怪异,问了一句,王崇连连点头,叫道:“就是如此!谅必韩魔君也不会为难一个区区小女孩儿。” 杨墨笑道:“不久前,韩嫣来过接天关,已经奉我娘亲之命,把萧观音接去补天派了。” 王崇心头大震,暗叫道:“早知道,就不来接徒弟了。虽然是亲生的,也不知道搭上自己一条性命。虽然分身没了,还能重炼,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数十年苦功呢。” 杨墨天劫无相手推开! 王崇也只能还以一剑。 其实他也大概明白,杨墨就只是要拦下他,倒也并未想要如何。 只是王崇也捉摸不透,这位韩无垢魔君,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他当初一力帮忙,让应扬和白莲花童子结亲,也就是想着,日后关系多亲近几分,哪里料得,应扬居然是杨道人转世? 帮人家老公,在外面找了个小三…… 此等大罪! 当真难以饶恕。 王崇也猜测,大概是因为,此番来的不过是一具化身,若是来的是天魔太乙身,或者道家太乙身,或者小霹雳白胜,只怕出手的就是杨彦了。 杨彦道入太乙,虽然名声不显,甚至若是有人班排太乙境大圣,也无人会想到这位杨祖一脉的执掌者,但只从杨墨的身手,王崇就能判断出来。 这位杨彦大圣,能够压服接天关各派修士,只怕一身修为之可怖,不会输给玄叶巅峰。 小贼魔甚至深深想了一层,如实杨彦也搞不定,须知的韩无垢还有个二儿子呢! 全天下,也没得几个人知道,太上魔宗的两位魔君,一位是此界最古老者九渊魔君,另外一位天恨魔君,便是韩无垢的第二个儿子杨琊! 王崇不管怎么思忖,只怕都很难以力翻盘。 除非演庆真君撑他,再把玄机叫回来,吞海玄宗便也有四位道君了。 只是演庆真君摆明了不会管这么一件事儿。 王崇知道接不走萧观音,立刻就思忖退走。杨墨虽然出手拦他,却无杀意,随便周围还有数十名各派修士,可王崇也不畏惧。 王崇暗暗捏了法诀,一团金霞飞起,抵挡住了杨墨的天劫无相手。 他鼓尽全身法力,知道最多也只能抵挡一时,但王崇本来也不是为了抵挡住,而是为了遮掩耳目。 他身后猛然蹿出了五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全身法力顿时更上一层。 毒龙寺的道法,最容易被道化,王崇平时也不敢把自己的五条尾巴都生出来。 饶是他本身法力,已经是太乙境,也未必就压得住天符书化身的道化之兆。 王崇喝道:“扬道友!我先走了,万水千山,不劳相送!” 王崇的天魔太乙身,暗暗催动了天邪金莲,正要把这一具化身收回来,忽然一股晦涩的法力波动,让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一起,都再也感应不到这具化身。 王崇心头惊讶,暗暗忖道:“天符书的法力,只怕大有用处,所以演天珠才会让我修行。若是这一具化身丢了,岂不是还要重新修炼?” 王崇正在思忖,忽然隐隐感觉到了第八衰又有征兆,不由得微微一愣,推算了半日,这才醒悟过来,天符化身便是第八衰。 他若是能解决当前危机,就能度过第七衰,若是能够寻回天符化身,就能度过第八衰。 若是再有契机,第九衰再萌动,就能摸到道君的边了。 王崇思忖良久,不由得苦笑一声,以前他也自负多智,好多事情,都能想出办法,但如今演天珠没了,他这才觉察到,自己纵然有些智慧,但这等道君级数的角力,就差之太远,还须依赖这枚破珠子。 小贼魔长叹一声,对身边的邀月夫人说道:“只怕这几十百年,都要陪着邀月姐姐在这边苦守!是我连累了姐姐。” 邀月夫人听得王崇说,几十百年都要陪在自己身边,不但没有觉得苦闷,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暗暗忖道:“自从知道了季郎不是那种人,他对我便迷恋许多,若是这几十百年,我们日日一起,说不定还能养下几个孩儿……” 王崇真没想到那么多,眼见邀月夫人脸上,都是欢喜之色,忍不住暗暗忖道:“被困在一处,邀月姐姐怎么还欢喜起来?” 天符化身此时亦断了跟道家太乙身,天魔太乙身的联系,他被一股法力裹住,身不由己,翻翻滚滚,也不知在哪里,是什么状态。 忽忽岁月过去,忽然身子一轻。 王崇这具化身这才眼瞧不远处,有天魔游弋,更远一些,还有一座天地,外面金霞灿烂,阻拦了天魔侵蚀。 “这里是何处?我为何会被送来?” 王崇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却也明白,能把自己跨越一界,送来此处,必然是韩无垢出手了。 他上次被演庆道君送去阎魔天,跟此番感受一般无二,换句话说,除非是道行法力跟演庆真君相近,就算是其余道君,也未必就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 九渊魔君自然不会插手,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儿,清虚元妙真君更没有理由,就只能是韩无垢出手。 王崇暗暗吃惊,心道:“韩无垢道行如此深厚,居然跟我师父差不多么?” 他这具天符化身,虽然只是初入阳真,但除非杨墨那等人物,阳真境之下,还真没谁能奈何。 远远的几头天魔游弋过来,小贼魔随手一抓,隔空捏爆,根本理也不理,就直奔那一处天地。 他隐隐约约猜到,韩无垢把他送来,怕是有一件事儿,着他去办,若是办得好,可以缓刑三五年,若是办的不好,这句化身也就没了。 甚至这凶婆娘,虽然必然也受限于道化之危,不会随意出手,但说不定哪天就能缓出一手,给吞海玄宗来一掌补天劫手。 王崇施展玄天遁法,一道金霞,靠近了那一处天地,却发现天外有一座旗门,正是峨眉的路数,若是别家,小贼魔也不熟悉,峨眉的路数,他自然驾轻就熟。 正文 七五二、太清炼魔剑阵 王崇才踏入旗门,就见得数百人正在打坐,见到他来,一起催动剑光。 这数百人,当然没有数百道剑光,而是数百人一起催动的九道剑光,正是峨眉嫡传的太清炼魔剑阵。 这路阵法,须得最少有九个炼就太清剑诀之人,九口上品的飞剑才能催动。 峨眉本山和南宗也凑不齐这人数,莫要说修炼有成,就算修炼太清剑诀之人都不够数目,飞剑更是多寡不均,故而从没有排演过这路剑阵。 王崇虽然做过峨眉教主,但却还是首次见得这座剑阵,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对敌之人。 他急忙身法一转,飞出了三十六道阴阳天符剑,只是他这个阴阳天符剑祭炼火候不足,也不敢硬拼,只是剑光绕身而走,退出了旗门之外。 王崇刚退出旗门,九道剑光就追逐了出来。 小贼魔心头有气,暗暗忖道:“若是我真身到此,或者有一口飞剑,随便也破了这座剑阵。” 太清炼魔剑阵,乃是峨眉最犀利的一路阵法。 但小贼魔自己也精通太清炼魔诀,太清剑法,甚至他连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都会,无形剑都有一口。 若是真身到此,凭他的剑术,破去这个祭炼火候不足的剑阵,还真不用废多少手脚。 他刚才已经瞧得分明,这里也就五个金丹,其余都是大衍,只是数百人功力桥接一起,这才能够把剑阵催动起来。 就算是现在,只要给王崇一口飞剑,他也有把握破去太清炼魔剑阵,但若是没有飞剑,他就断然没有这等把握。 一口飞剑对修士的加成,一直都是天壤之别。 王崇也不跟这九口飞剑纠缠,玄天禁法使出,人就不见了影踪。 这九口飞剑兜了一圈,又复依次退回了旗门。 旗门内为首的一个年轻道人,忍不住惊道:“刚才那人道法好生厉害,亏得我们剑阵操演纯熟,若不然,只怕就要被他抢入旗门,偷入玄胎天了。” 其余人也一起叫道:“果然是不愧是大师兄!竟然逼退了如此大敌。” 王崇此时,已经十分确定,这座旗门里的人,必然是玄德,玄叶,在玄胎天收的门徒,自己这是到了玄胎天。 王崇此时,非是小霹雳白胜是身份,也不好转化功力,因为他天魔秘法的修为,都在天魔太乙身上,故而也没法去套近乎。 他倒也不在乎,绕过了这座旗门,直投玄胎天。 虽然玄胎天的天地胎膜,比缥缈天还要厚密,连天魔也无孔可入,但王崇出身的缥缈天,各派修士都有几手穿越虚空的法术。 他炼就的玄天禁法,就有一门,专门用来穿过天地胎膜,闯过天罡大气。 王崇只是费了一番手脚,就穿过了玄胎天,闯入了这一方世界。 王崇刚刚跨入此界,就感应到天地间隐隐有一个极小的震动,一个烙印袭上身来。 王崇催动三昧帝心光明印,轻轻一捞,双掌之中,就多了一枚符印,这枚符印虚幻不定,但却法力无边,小贼魔就如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也不敢炼化,也不敢毁去,更不敢逼出。 以他如今的眼光见识,如何不知道,玄胎天跟阎魔天,缥缈天都不一样,已经有人彻底把这一方天地炼化,以己心代天心,以我道为天道,但凡是此界生灵,都要为此人统辖。 “这是哪位大能,居然把道法修炼如此境界?” 想要炼化一界,非得劫仙以上的大能不可。 当初阎魔天的神宗魔门老祖,就曾想要炼化阎魔天,结果功败垂成,身死道消。 若是阎魔天被神宗魔门老祖炼了,只怕也就是这般,这一道符印,王崇若是接了,就要受他管束,而且绝无可能磨灭这一道烙印。 若是不接,这等大人物,哪里允许小贼魔翻天? 王崇暗暗后悔,不该闯入玄胎天,就应该掉头回去,就算回不去缥缈天,在域外虚空晃荡,也比被人打下烙印的好。 只是王崇也知道,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不多。 他正在进退两年,忽然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把符印送入我这里。 王崇如蒙大赦,急忙把这一道符印,送入了演天珠,这一道符印入了演天珠之中,就消弭的无影无踪,但王崇隐隐就赶紧,自己已经被此方天地承认。 小贼魔不由得暗暗感慨,演天珠不愧是天魔至宝,就连这种事儿都能弄虚假。他急忙问道:“演天珠,我现在该如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韩无垢必是让你做什么,你先去寻玄德。 王崇想要再问仔细些,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就沉寂了,显然这破珠子的情况,非常不好。 王崇也没奈何,他也知道演天珠为何如此,毕竟小贼魔也隐隐参悟了几分来生之先。 他此时两界相阻,就算没有被人以法力阻隔,也感应到不本身了。 王崇也只能用玄天禁法,略作推算,虽然也没算出来玄德,玄叶,欧阳图是个什么样子,但却隐隐算出来几分此界的峨眉下落。 王崇大袖一拂,身子一长,顿时发身长大,从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化为了以丰神俊逸的少年。 王崇足下自然生出云光,他大袖飘飘,足踏五色祥云,倒也是一个有道全真的模样,直奔算定的地方去了。 王崇飞了三日,忽然见得一座高山阻路,他算计自己还未到地头,也懒得拔高云光,就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他云光绕路飞了半个时辰,却见一座山坳里,有隐隐的闷雷之声,更有无数黑气翻滚,显然是有人在斗法。 王崇也懒得管别人,正要越过,山坳里却飞出一道黑光,直奔他脚下的祥云,却是山坳里之人,不知怎么,就想要暗算他一记。 王崇伸手一抓,就把这道黑光粉碎了,心头甚是恚怒,还未发作,就听得山坳里有个声音喝道:“虽然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道友路过次数,就折算你命不好,且做个屈死鬼罢!” 一根禅杖飞出,化为紫巍巍一条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怪物,直扑小贼魔。 正文 七五三、又见古人 王崇施展玄天禁法,伸手一抓,这条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怪物,又复化为一根禅杖,落在了他的掌握。 王崇也不知道,这些人因为什么相斗,亦无兴趣知道,但既然此人对自己出手,打杀了就是。 王崇伸手一抹,这根禅杖就有无数玄紫符箓飞起,只是一瞬间,就将此宝祭炼,然后往回一丢。 这根禅杖就化为一道紫光,兜脑把一个头陀打死。 这个头陀一死,他支持的一路阵法就自失效,一道剑气冲破了黑气,见得王崇就骂道:“贼子受死!” 王崇觑得阵法之中还有人,似乎被人用法术伤了,都一动不动,本来还想问一声,要不要救人,见冲破阵法的一个青衣少女,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 仍旧是一丢禅杖,化为一道紫巍巍的光华,把这个莽撞的青衣少女也一并打死。 接连打死了两人,王崇暗道了一声晦气,随手收了青衣少女的飞剑,驾驭遁光就绕了过去。 他对玄胎天修士的风气,十分不喜,想起来玄胎天的修士,曾跨越一界,来攻打峨眉山,心头暗暗忖道:“这一界的修士,若都是这等脾气,也须怪不得玄叶,玄德他们做了好些事儿。” “也不见峨眉的人在票缥缈天有什么恶行,偏来了玄胎天就如此,只怕还是此界水土不好。” 王崇刚走不久,就有几个修士翩翩飞来,见得两个死人,还有那些被法术所伤的人,都是急忙去救人。 不多时,那些人被救了过来,他们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只以为那个头陀打死了自己的大师姐,又复死在大师姐手里,两败俱伤,一起命丧,哭哭啼啼了一阵,谢过了救命的人。 两边的人师门略有渊源,攀搭上了几分交情,就一同去找一个朋友,要借助人家的地方养伤。 王崇也不知道这些修士的后事,他飞出三千余里,就见得一个美貌少女,手持花篮,足下两个大蝴蝶翩然翻飞,正在山间采桃子。 那山上所生的一株桃树,结的桃子,颇肥大鲜美,王崇看的也食指大动,忍不住按落云光,问道:“这位仙子,可否送我几个桃子?” 持篮少女笑道:“却是不能!这桃树乃是本山碧落仙子所有,我就是个侍女,哪里敢奉送仙子的东西。” 王崇本来也就是偶然兴起,听得此物有主,这少女又是个侍女,非是主人,也不好勉强,只能笑道:“在下唐突了!” 他云光一起,便欲继续赶路,少女颇有些不忍心,暗暗忖道:“这桃子也没准数,仙子也从来不点,就偷偷送他一个罢!” 持篮少女摸了一个最大的桃子,扔给了王崇,叫道:“莫要跟人声张,免得我要受责罚。” 王崇探手接过桃子,心头一笑,忖道:“该当送她些东西,以作报答!” 王崇手中也没什么得用的宝贝,不比平日真身,随身有无数的好东西,他思忖了一番,伸手一拍,把一道法力混合一道玄天禁法,打入了少女的体内,笑道:“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做答谢,就送你一道法术,你日后稍作练习便可运用。” 王崇打入少女体内的,便是一道六九云车法,此法他并未炼入本命法术,却不是不够玄妙,而是兜率金丹不须此法。 本来此法,就须得阳真境以上,才能联系,王崇如旧当年韩嫣一般,也是有长辈打入一道法力,阳真境以下,也可以炼成,只是威力不如罢了。 少女也没想到,王崇居然随手赐法,不由得又惊又喜,她天资其实不差,但因为出身低微,故而碧落仙子并无收徒,也只拿她当个侍女。 尽管这个少女,修炼寻常的道法,也突破了大衍境,仍旧没有得传真法。 甚至就连飞行,都要指物代形,化为两只大蝴蝶,托住双足,不能直接御气。 王崇随手送的一道法术,恰是飞行之术,少女眼瞧王崇遁光去的远了,这才暗暗忖道:“这位仙长,功力甚高,说不定是个金丹宗师,才能把一道法术送我。。” 少女催动六九云车法,身边便有无数云光飞出,化为一辆云车,六九云车法所化云车,视功力高低不同,个人喜好,所化的云车制式也有差别。 这个少女心思灵巧,但功力甚低,故而这辆云车十分小巧,只得十步长,两步宽,云气狭长,游走灵动。 少女一时间忍不住,驾驭晕车,玩耍了一回儿,这才记得还要摘桃子。 王崇连续遇上两次修士,便隐约觉察到,玄胎天的修士,比缥缈天和阎魔天都多了十倍以上。 缥缈天很多凡俗之人,一生也未必见过什么“仙人”,比如燕北人和尚文礼,两个武林大宗师,行走江湖多年,也没遇到什么高人,没有拜师的机缘。 但玄胎天只怕就算是普通的凡俗,也能时常见到有道行之人,游戏风尘。 王崇又复飞遁了半日,再掐指推算,暗暗忖道:“应该是到了地头,这附近也不见有什么端倪,只怕犹如玄叶当年一般,弄个洞天隐藏了起来。” 王崇提气喝道:“某乃毒龙寺弟子,奉了家师铁犁之命,来求见峨眉玄叶,玄德,两位真人。” 王崇这边话音才落,身外虚空浮荡,就有一股力量牵引,把他吞入了虚空。 小贼魔身形才消失,那处虚空就自不见。 这一番动作,熟极而流,也不知经过多少练习,这才养下如此手段。 王崇落入了一座洞府,极目远眺,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飘然而来,喝道:“不知道是毒龙寺哪位道友?”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我乃是铁犁老祖新收的四徒弟,叫做许了!” 王崇身上天符书的法力震荡,无数玄紫符箓浮现,三十六道阴阳天符剑亦自浮空,对面的人才爽朗笑道:“果然是毒龙寺手段,我便是小剑仙欧阳图,见过许道友。” “未知许了道友来玄胎天,究竟有何贵干?” 正文 七五四、九寒魔君 王崇心道:“我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可就好了。”但是嘴上却不能这般回答,只能笑道:“玄胎天大举进攻峨眉,顺带也打死了我毒龙寺几个弟子。” “欧阳道友也知道,玄胎天出动了多少人,不说那十余万修士,光是十余位太乙,我们毒龙寺就得罪不起。” “我老师铁犁不忿,把我送来玄胎天,让我伺机报复。我也是听得那些玄胎天的修士所言,才知道峨眉诸位道友,故而特来投奔。” 小剑仙欧阳图,当真有一种看到怪胎的感觉。 他略略琢磨,居然还真就相信了几分。 铁犁老祖不靠谱的名头,欧阳图也略略听过几分,毕竟他修道比白云都还要久一些,跟铁犁老祖修行的年代,差距没那么远。 甚至他都见过没有道化之前的铁犁。 而且王崇此时,一身的毒龙寺道法,真传道法又做不得“假”。 欧阳图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果然跟玄胎天的道友们,有些误会,多道友一个,日后解释误会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欧阳图带了王崇,前去拜见玄叶和玄德。 玄叶倒也罢了,王崇见到玄德,可就吃了一大惊,玄德道人头顶上,有一团清光,正是太清仙光凝聚的太乙不死之身,而且是最为正宗的手法。 若是玄德道人能更进一步,化道成君,这一团清光就能化为庆云,乃是选门道法之中,最为纯正的道果之一,威力至大。 王崇的小霹雳化身,都没有玄德这般精纯功力,还是借助了虹城炼就了太乙不死之身。 “玄德这老东西,如何也悄悄的成了太乙境大圣?他之前的金丹宝宝,果然是装的,虽然我猜测,他隐藏了修为,却没想到,居然隐藏了这么多。” 玄叶仍旧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玄德却显得稳重了许多,两人跟王崇打了一个稽首,这是尊重他真人境的法力。 王崇左顾右盼,也不见什么玄胎天各派的教主夫人,心头不觉微微失望,暗暗忖道:“玄德这是把那些女子都藏在何处?” 他倒也不是想干点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只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乃是毒龙寺许了,非是小霹雳白胜,不合问这么私密的事儿。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我初来咋到,收得一枚符印,不知该如何处理。” 王崇相信,自己有此遭遇,峨眉的这三位也逃不脱,故而开口问一声,若是大家都有法子,那就百无禁忌,若是峨眉三人都被种下了符印,就要再多商议其他法子了。 玄德微微惊讶,问道:“道友也能收纳符印?” 王崇把手一张,一枚符印若有若无,飘荡掌心。 玄德道人这次松了一口气,说道:“玄胎天有一位九寒魔君,已经修炼至脱去化道九劫,只差一步,就能登临劫仙之位。” “他如今是玄胎天五大魔宗的太上总掌教,法力深不可测,几乎把这一方天地炼化,以己心代天心,以我道为天道。若是九寒魔君能彻底做成这一步,但凡是此界生灵,都要为此人统辖,为他一念生灭。” 王崇心头一惊,叫道:“此人是五大魔宗的太上总掌教,岂不是比我们缥缈天任何一位老祖,都修为更胜?” 玄德点了点头,微微苦笑,说道:“除非是我老师当年,飞升之前,才能够匹敌这位九寒魔君。” 若是九寒魔君如此厉害,也真的确除了就要飞升的阴定休,缥缈天无人可及。 王崇心头也是冰凉,暗暗忖道:“韩无垢送我来玄胎天,却是要让我去死么?” “虽然死了一具化身,也不影响什么,我再重新修炼回去就是,但终究……” 王崇正心头暗暗思忖,却听得玄德说道:“一真派的教主,此界唯二的道君庄不修,为此跟我们联手,想出一个法子,把十余万弟子和一部分太乙境的道门大圣,送去了缥缈天……” 王崇顿时就脑门一热,不由得甚是讪讪,暗暗忖道:“这些人,原来不是敌人么?我镇压了几个,应易杀了一个……” “只怕不是敌人,也杀出仇来了。” 玄德道人见王崇脸色古怪,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道友也不须在意,这些人并不知此中细节,他们是真以为跟我峨眉有仇,因为那九寒魔君魔功浩荡,什么阴谋也瞒不过去,故而此乃假戏真做!” 王崇思忖良久,又复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又该如何?” 玄德道人叹息一声,说道:“道友且把符印拿来!” 王崇把符印递了过去,玄德道人取出一件法宝,王崇却也认得,乃是峨眉的护山至宝。 玄德把这道符印送入其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峨眉的乾坤镜,此宝其实非是一件法宝,乃是我峨眉镇派的仙府奇珍回仙镜的仿制品,主要功能,就是借助回仙镜的法力。” 王崇心道:“怪不得你没有把回仙镜带走!” 玄德送入了符印,笑道:“我们若能在九寒魔君渡劫的时候,将之击杀,此界就能恢复原貌。庄不修答应我们峨眉,若是能帮忙,便可允许峨眉在玄胎天开宗立派。” “道友来的正好,你寻玄胎天各派报仇,暂时……还是压下。且跟我们一起,做成此件大事儿,也来玄胎天开辟一派如何?” 王崇不由得微微一愣,玄德道人果然口才便给,说辞厉害,几番绕圈,就把他绕了进去。 亏得王崇真不是来替毒龙寺“死难”的徒弟报仇,他就是来找玄德他们混混一起,所以犹豫良久,乔做作了一番,这才答应道:“便暂时听玄德道友所言。” 玄德大喜,说道:“道友果然深明事理!” “你在玄胎天行事,只怕也要遮掩些身份,我这里就有一门道法,可供道友用来伪装身份。” 王崇自忖所学的道法已经太多,很想要拒绝,却听得玄德说道:“此法出自海渊派,乃是吞海玄宗在此界的分支。” 王崇顿时就精神了。 正文 七五五、此地尚有吾师不成 “此地尚有吾师不成?” 王崇听得此地有吞海玄宗的支脉,顿时就思绪开拓,他如今也是太乙之境,眼光见识非同一般,在阎魔天见过了演庆真君之后,就晓得自己的师父,绝对不会输给当年,欲把阎魔天炼化的魔门老祖。 换句话说,演庆真君也未必就输给什么九寒魔君。 若是演庆真君在此处也有分身,王崇多少也能捞一些好处。 王崇正在浮想联翩,却见玄德递来一座小山,说道:“此乃海渊派的镇教至宝,以玄玄炼遁术祭炼而成……” 王崇已经听不得后半句了,他十成十肯定,玄胎天没有演庆真君的分身,连镇教至宝都在玄德手里,这边的海渊派,只怕是个怂货。 王崇神情复杂的取过了此宝,听玄德继续说道:“此物名为紫翠山,以玄玄炼遁术和玄天禁法合炼而成,我峨眉不善此术,故而不曾祭炼,就同海渊派的道法,一并转赠。” “怪不得玄胎天的正道,抵挡不住九寒魔君!” “这些道家门派,也实在太差了一些,怎能就允许玄德这老东西予取予求?连镇派法宝都被人抢来,玄德说不定就是顺手一抢,并非是有意为之,没看这老东西,自己都用不得上?” 王崇心情复杂,他一抓这座“紫翠山”,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动,这座紫翠山虽然有吞海玄宗的法力,但却另有一股浩瀚的气韵。 这一道气韵却跟吞海玄宗完全没有关系,跟他这一句化身的玄天禁法,却有莫名的亲近感。 “怪不得玄德道人会转增与我,这法宝……他是真用不上。” 玄德道人笑呵呵的把玄玄炼遁术传了,王崇捉摸了一番发觉,忽然心头骂道:“信你个鬼!这法诀明明是玄叶从我老师那里学的。” 王崇乃是正宗的吞海玄宗传人,对玄玄炼遁术了如指掌,毕竟他自己也炼过。 他当年学法的时候,就知道师门的道法,在细微词句有些调整,故而得法是哪一脉的人,传法者是谁,都可以从这细微变化的词句中窥破出来。 玄德拿出来的玄玄炼遁术,有演庆真君设下的印记,明明就是传给玄叶的那一路。 王崇忽然反应过来,暗暗忖道:“玄德开始就说,他跟一真教庄不修老祖有些兜搭,又取了海渊派的道法送我,岂不是故意在引诱我,让我以为他跟此地的道家关系不俗?” “这老东西,必然隐瞒了好些东西,取如此重宝与我,只怕是要忽悠我去送死。” 王崇对玄德道人,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对这位前峨眉掌教,看的通透。 毕竟他以小霹雳白胜的身份,跟玄德干过好些勾当,大家都是知根知底之辈。 玄德道人对小霹雳白胜,当然没有算计之心,毕竟大家都是峨眉一脉,白胜的“底细”他又尽知道。但如今王崇化名毒龙寺许了,却是个陌生人,玄德道人当然不会如对待小霹雳白胜一般,“赤诚相待”。 王崇想明白此节,倒也不闹心,呵呵一笑,收了紫翠山。 他还真没什么法宝傍身,随手夺来的禅杖和飞剑,都是品质下流,根本不配他的道法。 王崇当即就提出,要闭关修炼法术,祭炼紫翠山这件法宝。 玄德当即就让欧阳图,带他去一处居所。 这座洞天只得玄叶,玄德,欧阳图三人,王崇若非见到天外那座旗门,里头有几百号学了峨眉道法的弟子,还炼就了太清炼魔剑阵,说不定真会以为,玄叶,玄德和欧阳图处境窘迫。 他谢过了欧阳图,便关了居所,暗暗忖道:“玄叶,玄德,欧阳图来玄胎天这么多年。家底可积攒的不少,且不说天外那一座旗门,数百弟子,九口飞剑。就说这里,至少有两座以上的洞天了。” 一座便是玄德他们藏身之地,另外一座,自然是玄德所赠的紫翠山。 “这等家底,只怕跟峨眉本山也不差太多,也就是却阴定休炼的几口最好的飞剑,还有回仙镜等宝物。” “玄德果然是个过日子的!这要是玄叶,这怕这玄胎天的峨眉派,还真就穷的一逼,光光尽。” 王崇思绪连篇,他选是催动了兜率紫气,顿时有无数玄紫符箓飞出,一层一层,祭炼了下去。 王崇只觉得,自己和这座紫翠山,性子十成十相合,祭炼不知道多久,忽然身外一轻,急忙施展法力,落入了一座洞天之中。 一个丰神俊逸的道人,大袖飘飘,立于虚空,见得王崇,忽然一笑,说道:“有缘人到了!” 王崇眼光尖锐,不由得心头大吃一惊,暗忖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至少也是道君级数……” “玄德那老东西,如何能把此宝偷出来?” “不是说,玄胎天只有两位道君么?” 小贼魔思绪连篇,道人却从容走上来,伸手一搭王崇的额头,一股法力传入,顿时开颜一笑,说道:“果然是毒龙寺的法力,姑母的心思我已经知道,此身这就去跟转世身相合。” 王崇急忙叫道:“这位道长!你姑母……是韩老祖么?” 道人身上,已经有烟云之气,听得此言,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便是韩戬,从小就被姑母封了记忆,送来玄胎天,海渊派处修行,待得我炼就山海八法,成就道君,这才知道,此身不过是为转世身奠定基石。” “我须得两世身合一,才有成道之望!” “这座大葫洞天,我已经无用,除了一件极光针我要带走,其余宝物都留给你了。” “韩戬,姑母……两世身……” 王崇忍不住心酸,跪在地上,叫了一声:“老师!弟子不肖!” 他忽然就明白了几分,为何韩无垢没有出手杀人,十成八九是看在令苏尔的面子上。 令苏尔当年,去帮徒弟求亲,别人看不出他王崇的底细,韩无垢还能不知? 王崇是此时此刻,才忽然明白,演天珠为何说令苏尔是此世间最好的师父。 这师父……真能救命啊! 正文 七五六、三位道君 玄叶淡淡的说道:“此人有些古怪。” 玄德答道:“我亦感觉有些古怪。只是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古怪。” 欧阳图沉吟良久,忽然说道:“他似乎对徒儿十分熟悉。” 玄叶双眼微微一睁,寒光肆意,但随即就合上了双眼,说道:“且不管他!此人绝非是九寒魔君一脉,只要能帮忙我等,诛杀九寒魔君,来历就算含糊,也不须在意。” 玄德有些忧色,问道:“师兄何时能突破道君?” 玄叶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怕是还有三年五载。” 玄德松了一口气,说道:“想要图谋九寒魔君,这等半步劫仙,光凭太乙境的修为,绝不可能,非得有道君之姿,才有几分把握。” 玄叶淡淡说道:“韩师叔前些时候,有传信来,说会送来三位道君。” 玄德微微愕然,叫道:“咱们峨眉三脉,哪里有三位道君,难道韩师叔会亲自来?就算再……” 玄德道人忽然就住了嘴,欧阳图知道,这位师叔是怕说出口,被人算出端倪,也叹了口气说道:“弟子无能,还差几分火候,才能晋升太乙。” 玄德安抚道:“欧阳图师侄儿已经算是不错,也不需要急躁。” 欧阳图是真有些难过,被玄德一劝,就更难过。他虽然是师侄儿,但却比玄德修道年久,如今玄德都炼就太乙不死之身了,他却还未有,心底颇为嗟吁。 其实若欧阳图,不是因为玄叶叛出峨眉,导致心有纠结,被卡在金丹境许久,还真未必就比玄德修道慢了。 但修道便是这么一回事儿,未必你资质无双,天份绝佳,又复有真传道法,就一定比人强,终究还是要看一个命数。 欧阳图亦知道,若是当年自己师徒,有这个命数,师祖阴定休就不会把峨眉交托给玄德了。 王崇此时身在吞海玄宗,隐隐约约,感觉到第九衰亦自临身,他刚要出手推算,心头就生出无穷警兆,吓得小贼魔不敢动手推算,第九衰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第七衰未过,第八衰就来,现在第九衰都来了……我这太乙九衰,何来的如此匆匆?” “第七衰是要逃过韩无垢杀意,第八衰……也许是寻回天符化身,但也未必如此轻易,这都还算是有迹可循。” “第九衰是怎么回事儿?就算是道君之辈,我算不出来端倪也就是了,怎会生出如此警兆?” 王崇默默问了数句,演天珠仍旧不回,他也没奈何,只是心头始终不得轻松。 忽然,一日。 王崇正在邀月夫人怀里午睡,听得外头有门下弟子呼唤,这才从容起身,但心头玄奥意境传来,不由得就是一惊,急忙按住了邀月夫人说道:“夫人莫要出去,待我去问一句。” 他化为一道清光,走上半空,却见一个中年乞丐,胯下青牛,悠悠然而来。 见得王崇就冷笑一声:“逆徒!逃走多年,还认得师门吗?” 王崇叹息一声,但心底却疑惑非常,拜了八拜,问道:“令师怎么突破了道君之位?” 令苏尔之前,也不过阳真境,忽然就连太乙都没有,就得到道君之果位,由不得王崇不惊讶。 他也是没法知道,玄胎天发生了什么。 若不然,也不会有此疑惑。 令苏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道:“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你继承了我的道法。” 令苏尔一提青牛,破空而去。 留下王崇,心头颇有些呆滞,不知道这位昔日的师父,究竟何所来,有何所去? 为何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走了,也没追问罪名,也没交代什么。 王崇正要推算一番,忽然峨眉方向,有一派清光,一朵庆云当空,悠然而来。 过得半个时辰,王崇就见到了应扬的身姿。 应扬扔过来一团云光,却是当初假阴定休炼化的虹天城,王崇也不知何意,应扬也不多说,也是一指庆云,跨越两界,飞空而去。 连续走了两位道君,王崇心头可就安耐不住了,心头百思不得其解,但却又算不出来什么。 唯一可问的演天珠,却又么的声息。 王崇叹了一口气,把虹天城往背后一丢,一个圆脸轻肥的少年,探手抓过,丢入了头上的金霞城。 得了这座虹天城,还有里头的三千道虹光,小霹雳白胜这具化身,法力就能更进一步。 玄德,玄叶设在玄胎天外的旗门,忽然微微震动,一个年轻道人走入进来。 为首的大师兄,催动剑阵,正要却敌,却被这股年轻道人一挥手,收了九口飞剑,冷笑一声,喝道:“玄德教出来的徒弟,看起来个个惹厌!” 年轻道人把飞剑丢了回去,便自在旗门阵中坐下,捏了一道法诀,便自打坐去,再也不理会这些峨眉弟子。 大师兄也没料到,这个年轻道人居然如此厉害,随手就破了太清炼魔剑阵,他也知道,对方并无对敌之意,不然自己这数百同门,都要被人家举手抬足间,化为齑粉。 过不得多久,一个中年的乞丐,背着大葫芦,胯下骑着青牛而来。 大师兄匆忙把剑阵飞出,这个乞丐笑了一笑,说道:“峨眉剑术,倒是好生怀念!”他随手一抓,收了几口飞剑,随手也扔了回来。 见得年轻道人,不由得微微一笑,叫道:“二表哥!” 年轻道人却也不理他,中年乞丐也不以为意,过去坐在年轻道人身边,把大葫芦转过身前,倾倒了一杯美酒,自斟自饮起来。 大师兄心头灼灼,暗自发了一道信号出去,但也不见师门长辈过来,不由得心底更是忐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庆云飞来。 大师兄心头大骇,正要催动剑阵,却忽然聪明了,叫道:“峨眉门下无求子,敢问来者何人?” 应扬头顶庆云,飘飘洒洒而来,见得这些峨眉门徒,冷喝道:“我是你们老祖!” 年轻道人微微睁眼,不情不愿的过来,却是大礼参拜,跪在地上,磕了八个响头。 一声不吭。 令苏尔也急忙过来,也是磕了八个头,叫了一声姑父。 正文 七五七、这个师父……是真能救命啊! 应扬把手一摆,说道:“不须多礼。” 令苏尔还客气了一句,方才起身,年轻道人直接就站了起来,把脸转过旁边,不情愿之色更浓。 应扬叹息一声,说道:“九寒魔君必须死!此也是为了救玄胎天,亿万生灵……” 令苏尔脸上肌肉动了动,低声说道:“姑母说,她要玄胎天成道!” 应扬顿了一顿,说道:“那就不提亿万生灵了。” 年轻道人脸色更是不屑,嘴角崛起老高,活像是有人欠了他钱,八辈子没还。 应扬也是一脸无奈。 比他更无奈的是,峨眉的数百弟子,他们被应扬一句“我是你们老祖!”震在当场,早就不知该如何反应。 要说不是,应扬的峨眉道法,须真做不得假。 尤其是这位峨眉出身的道人,是实打实的道君,就算前面两位道君,也明显以他为尊,这就算是假老祖,都得认成真的。 大师兄嘴里有些发苦,暗暗忖道:“我就是个金丹宝宝,怎么就要应付这等大场面?” 他这边思忖还未落,就有一道声音传来,叫道:“玄德见过扬师叔!” 应扬瞧了玄德一眼,神色颇复杂,淡淡说道:“峨眉在你手里,不如在我手里。” 玄德呵呵一笑,说道:“老祖早就说过,让我来玄胎天传道!” 应扬淡淡说道:“玄胎天,你韩师叔要了。” 玄德呵呵笑问道:“哪里是扬师叔伉俪不要的?” 应扬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他也是迟疑良久,才说道:“玄胎天也不差峨眉开个宗派。” 玄德这才又复一礼,他和应扬都知道,峨眉在缥缈天这一脉,以后就从阴定休这一支,转入了杨道人的这一支,玄德只能在玄胎天开枝散叶,传自己老祖的道统。 玄德心底也嗟吁,但这等事,也没得法子。 应扬环顾左右,笑道:“你在玄胎天,倒也收了好些徒弟。这些年轻人,派不得用场,就暂且留在此处,我们先去玄胎天罢。” 玄德叫道:“只要进入玄胎天,就会被九寒魔君感知,送来符印,扬师叔和两位师兄,可容我做个手段……” 应扬一摆手,说道:“不须!凭我手段,九寒感知不得。” 玄德也只能相信这位二祖。 四人各自施展法力,进了玄胎天,果然不见有符印飞来,玄德这才略略送了一口气,暗暗忖道:“果然不愧是杨祖,便连九寒魔君都不能感应到。” 玄德带了三位道君,回归了自家的洞天。 正在闭关的小贼魔,就忽然吃了一惊,顾不得自己道法还未炼成,急忙出来观瞧,却见得应扬带了令苏尔,和一个年轻道人来在,三人尽皆为道君之姿 不由得心头震撼,久久不知该如何说话。 令苏尔伸手一招,王崇急忙过了去,他知道这个身份,也没得隐瞒了。 令苏尔却没拆穿,只是淡淡说道:“你今后跟着我。” 王崇还能说什么? 令师都把大腿光溜溜的伸了过来,他还能不抱吗? 王崇乖乖的侍立在令苏尔身边,瞧了一眼应扬,再看了一眼年轻道人,心底顿时就猜测出来,这位年轻道人的身份。 没错! 这位年轻道人,就是太上魔宗的大长老,当年杨道人的第二个儿子,如今的天恨魔君杨琊。 王崇也不知道,心头该如何做想,只是暗暗忖道:“韩无垢含辛茹苦,养大了三个孩子,杨道人却转世之后,风流快活,弄了白莲花童子……” “这要是他们家的事儿,也就罢了,但偏偏……老子特么的就是奸宄……” “应扬和白莲花童子的奸情,老子是一手操办啊!” 王崇一想到此节,就心底发苦,这不是得罪了韩无垢,是得罪了韩无垢全家。 这家子,不是一个道君,是一窝子道君。 王崇这会儿,忽然想到了阴定休,暗暗忖道:“这位阴定休老祖,是如何在杨道人,韩无垢这一家的威迫之下,修成劫仙,还留下了道统?” “能够做成如此大事儿,阴定休当真非同小可。” “若不是我胡乱插手,此世杨家绝没这般风光……” 王崇心头胡思乱想,也没注意到,应扬深深的瞧了他好一会儿,天恨魔君也狠狠的瞧了他好一会儿。 待得小贼魔反应过来,看到应扬的目光,就吓了一跳,他又看到了天恨磨尽的眼神,就忽然明白过来,令苏尔为啥叫他来身边。 这个师父……是真能救命啊! 天恨魔君自然不会对应扬如何,说不定也不好意思冲白莲花童子这小妈下手,但杀起他这个祸根来,却绝不会有什么手软。 王崇心头冰凉,老老实实躲在令苏尔身后。 他这会儿是真觉得,第八衰不好过。 特么在一位道君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保住天符化身,哪里是容易的事儿? “老子这第七衰,第八衰,第九衰……当真是一衰胜过一衰,比修炼小劫经还要精彩。” 玄叶和欧阳图,自然早就应了出来,只是两师徒都觉得气氛尴尬,故而也没好开口。 玄叶还是稍稍等了一会儿,觉得似乎可以说话了,这才开口问道:“这位可是扬师叔?” 玄叶虽然不知道应扬是杨道人转世,但当年也见过杨道人,此人一身峨眉道法,又是道君之姿,还能是谁? 除非是转世大能,谁可能在他离开缥缈天,这才没几百年,就能成就道君? 应扬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小叶子!当初我就跟阴定休说,你比较有出息,但是他却总说,你这辈子命数不好,只能护住你一缕元神,免得道化,绝了来世。” “如今你不是还不错。” 玄叶摇了摇头,说道:“我老师说的不错,若非是另有机缘巧合,得了一部分灵图经,我如今的确要修来世了。” 应扬也知道这一段公案,呵呵笑道:“总也是你的机缘。” 玄叶如今,也只差半步,就能晋升道君,故而也知道,自己师父阴定休当年,所作所为,的确是对他最好的一种。只是后来,这世界变了…… 正文 七五八、天争一线,人争一劫! 应扬大袖一拂,就有无数清光飞出,把这座洞天重新祭炼了一遍。 虽然他也只是随手祭炼,但好歹也是道君之尊,故而这随手一番祭炼,足能省去玄德几年的功夫。 这一座洞天,也不知道玄德道人从哪里抢来,原有的山水都打残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房舍,这些房舍也不甚齐整。 玄叶,玄德,欧阳图也没心思修葺,只是挑还能完好的当做居所,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处洞天也没了。 王崇跟着令苏尔,选了一座偏殿。 令苏尔落座之后,王崇也跟着盘膝坐下。 令苏尔微微一笑,说道:“当初我收了个徒弟,以为能传承衣钵,没想到最后还是给演庆预备下了。” 王崇急忙说道:“弟子门下,有无数徒子徒孙,当选几个好的,给师父送来。” 令苏尔呵呵一笑,说道:“萧观音也就不错!” 王崇连忙点头,这会儿,便是亲徒弟也顾不得了。 令苏尔想了一会儿,说道:“和尚你也送来毒龙寺吧!” 王崇急忙再多点头。 令苏尔想了一会儿,说道:“奚洛这个孩子也不错。” 王崇急忙再点头。 令苏尔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云素裳也算一个吧!” 王崇急忙说道:“素裳不算我徒弟。” 令苏尔似笑非笑的说道:“算我徒弟媳妇!” 王崇顿时不敢说话了。 令苏尔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还以为,帮你定下韩嫣这门亲事,乃是天作之合!哪里了得,你勾搭的太多,我也不好跟姑母说话了。” “以后就让素裳入我门下,把道法传给观音,和尚,奚洛她们三个!” 王崇连连点头,这会儿也顾不得亲徒弟了。 小贼魔心头暗暗忖道:“亏得我当年收的徒弟多。要不然还不够填补窟窿。” 他算计了一下,自己吞海玄宗这一脉,没了萧观音,似乎也缺了传承道法之人。 天魔太乙身就不消说了,魔极宗也不差他传道法,倒是太上魔宗还有个梁漱玉…… 峨眉倒是有司徒威和素琴两个,至于那几个太乙境的野生徒弟,有根没有也差不许多。 王崇想起来,当初演天珠拼命怂恿他收徒弟,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只可惜他最终,也只收了一个萧观音,梁漱玉,朱红袖跟他不清不楚,是怎么都不能算徒弟。 至于项情,凌飞之流,已经再无缘法。 另有一个应扬的孩儿…… 王崇也不知道,白莲花童子有没有机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王崇胡思乱想一阵,却忽然听得令苏尔淡淡说道:“天争一线,人争一劫!” “阴定休好歹,也算是脱劫去了。所以九渊,演庆,清虚元妙都不能脱劫而去!要等下一场劫争。” “如今这一场,却算是我姑父,姑母九寒魔君的争劫!只是缥缈天已经没有劫数可争,只能落在玄胎天。” “如果九寒魔君赢了,我姑父姑母,也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岁月,若是我姑父姑母赢了,就要有人飞仙而去。” 令苏尔叹息一声。 王崇却忽然一愣,忽然遍体生寒。 他是知道一点。 那就是本来三百年后,也就是现在的不久远岁月,应扬会脱劫而去。 而且应扬是从缥缈天脱劫,换句话说,缥缈天还有一次劫争。 “这一次劫争!” “只怕比谁人料想的都要复杂。” 王崇也不敢提出此节,因为这件事儿,应扬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但此事若是揭穿出来,对应扬……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结果。 令苏尔大袖一挥,说道:“此事还未到开劫的时候。你先去把我的大葫洞天祭炼了,也让修为更上层楼,再来参与此事罢。” 王崇深深一礼,拜别了令苏尔,回去了自己地方,仍旧开始了闭关。 王崇这一闭关,就是忽忽数年过去,早就把紫翠山,大葫洞天祭炼的得心应手。 这一日,王崇正在运炼元神,忽然听得外头有滚雷之音,匆忙起身,却见一道剑光飞空,出了此处洞天,晃眼就不知所踪。 王崇见欧阳图也出来了,问道:“玄叶仙长去干什么了?” 欧阳图说道:“我师父去渡劫化道!” “他是怕这处洞天遮不住,会暴露我等,故而才离开此处。” 王崇想了一想,问道:“万一被九寒魔君觉察该如何?” 欧阳图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王崇顿时没了话说。 应扬忽然微微睁眼,飘飘然来得洞天之外,只是他身上的气息缥缈,始终避让开了这一界。 他也不知如何运炼法力,去瞧看玄叶渡劫。 王崇没有这等法力,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洞天之内。 大约数日之后,应扬忽然微微一笑,飘然回了洞天,对欧阳图说道:“不用我出手了。玄叶连破九寒魔君一十三道法力,渡劫成功,仗着无形剑脱身。” “九寒魔君亲身出来,却没找到玄叶。” 欧阳图心头微微一松,双手抱腕,他始终对这位师叔祖,有些古怪的感觉。 毕竟此人曾为他的师弟,那时候的欧阳图,虽然觉得应扬不俗,却也没想到,此人居然是杨祖的转世身。 应扬安抚了欧阳图,就又去闭关了,欧阳图却不肯回去,想要等师父归来。 王崇自然也不会回去,陪欧阳图等了一会儿,听得一个声音喝道:“无形剑还你!” 欧阳图手中,多了一口透明的飞剑,不由得大喜,叫道:“恭贺师父渡劫!” 玄叶道人现身出来,顶上一朵玄色庆云,庆云之中雷光滚滚,又有龙蛇之兆,显然跟玄德,应扬的道法不同。 玄叶道人笑道:“也没什么可恭贺,为师渡劫化道,狙杀九寒魔君的事儿,便要提上日程。这位老魔头,也快要安耐不住,出手炼化这一处天地了。” “只要他开始炼化天地,就会有最少七成以上的法力,转脱不开,便是我们出手的机会。” 欧阳图一拱手,甚是羞愧的说道:“弟子不肖,道行太浅,帮不得大忙。” 正文 七五九、多宝小贼魔 玄叶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个徒弟的头,心底也颇感慨。若非欧阳图替他东奔西走,也拿不到灵池派的灵图,就要一直困死在阳真境,哪里有现在化道成君的气派? 玄叶笑了一笑,说道:“你也只差一步,就能太乙,玄胎天太乙虽然不少,但若你能突破,这些太乙都随便你斩杀。” 欧阳图被师父安慰了几句,也回去闭关了。 玄叶也不理会一旁的玄德,笑道:“杨师叔,天恨,令苏尔两位道友,我们也该给九寒魔君一些颜色瞧看了。” 应扬淡淡说道:“时机未至!” 玄叶道人呵呵一笑,说道:“九寒魔君渡过九劫,虽然只差半步,就是劫仙,但仍旧可以算作道君。我们这里有四个道君,又何须什么时机?” 应扬微微思忖片刻,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此言倒也不差!” 玄叶道人精神陡然一振,喝道:“我们这就打上九寒的老巢去如何?” 天恨低声说道:“若以修为论!” “只有我过了三劫!” 天恨从头到尾,也就说了这一句,但就这一句,就把玄叶,应扬,以及令苏尔怼的只有苦笑。 没错! 玄叶天纵奇才,应扬两世修为,有劫仙之望,令苏尔亦是底蕴深厚…… 可,那又怎样? 还是三个道君宝宝,三个人加起来,也没有渡过一次道君的劫数。 天恨虽然是个晚辈,但他成就道君最早,渡过了三次劫数,真要论实力,亦是最强。 从炼气,胎元,天罡,大衍,金丹,阳真,太乙,化道……越是最浅显的层次,可能因为天赋资质,所学道法差距,倒是同样境界之辈,实力天地相差。 比如王崇,欧阳图这种天才,越个境界,击杀大敌,简直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一切,在太乙境之后,就再也不复。 因为每突破一层境界,就把最差的一批筛选了下去,能够突破一层境界之辈,都已经是人中龙凤,秀出之徒。 连续突破几次境界,就算是最不成器之辈,也是万中选一。 阳真境纵然有参差,但绝对不如有金丹境那么大,到了太乙境,就算是小贼魔太乙境战力巅峰,收拾个寻常的太乙,比如元真上人之流,也要费一番手脚,不能如阳真境一般,可以直斩同境。 若是遇上,佛圣儿,假阴定休之流,王崇纵然更强,却也没法轻松结束战斗了。 待到了道君之境,每一位道君相差的,就不是天资,不是道法,不是各种手段,差的就只是劫数…… 谁人多过得一次劫数,实力便为最强,因为能够修炼到道君之辈,资质,天份,道法,手段,道心,境界经验……无一不是千锤百炼,几乎没什么差距了。 九渊在阴定休飞升之后,便是稳坐缥缈天第一,因为他是此界最古老者,早就过了九次劫数。 演庆真君和清虚元妙真君,为缥缈天前三,也是因为,演庆修道七千年,清虚元妙真君修道年候也差不多,都是渡过了九次劫数之辈。 相较之下,其余缥缈天的道君,就没渡过这么多劫数,实力自然就差好多筹。 天恨渡过三次劫数,自然就可以一句话,把玄叶,应扬,令苏尔怼至无话可说。 应扬也只能说道:“此事,还是暂且作罢。” 玄叶也只能叹息一声,说道:“也的确未到时机。” 令苏尔自然更加无话可说。 令苏尔回到了自己居处,就把王崇叫了过来,对他说道:“你如今已经祭炼了紫翠山,我有一件事着你去做。” 王崇急忙问道:“究竟什么事儿?” 令苏尔说道:“你去见一下太素妙广!” 王崇不由得微微惊讶,问道:“太素妙广真君,也在此界?” 令苏尔笑道:“他有一个分身,只是因为玄胎天情况不同,所以没有心思经营。” “我们想要算计九寒魔君,多一个人出力也是好的。” 当下令苏尔手书一封,交给王崇,让他去拜见这位道极宗的掌教。 王崇倒也乖巧,被令苏尔施展法力,送出了这座洞天之后,暗暗忖道:“换个代步的法宝罢!” 令苏尔在此界做过道君,一身宝物,除了一件极光针,都留在了大葫洞天里,王崇如今又变成多宝小贼魔。 大葫洞天共有三十二座天宫,七十二座园子,六处山场,更有一座三千里碧波的豢龙海,专用来豢养水中大妖。 这每一座天宫,都如当年逍遥府的丹流飞阁一般,以玄天禁法祭炼,各种灵材炼就,出手就是巍峨宫舍,自带一套阵法,有许多妙用。 斗法的时候,威力无穷,甚至在太乙境以下,都能抵挡数位以上同境界的敌人。 王崇取了一座青鸾斗阙,但把玩了一回,又觉得实在太娘气了一些,陈设也过于华美,就又选了一座大道青楼,望空一丢,化为一座巍峨高楼,通体清碧。 王崇当年收了逍遥府的丹流飞阁,但却始终没敢使用,最后拆了了事,只把炼此宝的天罗如意禁法,化为小霹雳的一道法力。 纵然是如今,王崇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把丹流飞阁使出来。 须得知道,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实力不下他的老师演庆,这般招摇,那就是找死了。 但如今这紫薇山,大葫洞天,却是令苏尔所赐,正经有来历的宝贝,自然也就不差拿出来炫耀。 王崇跨身,上了大道青楼,喝了一声! 这座巍峨的楼阙,就发出清光,猛然一震,无数阵法催开,生出漫天烟霞,无数流光溢彩,最后归入一色。 整座楼阙都发出清幽幽的光华,飞动起来,并无雷霆之音,反而无数清光缭绕,生出仙家意境。 王崇驾驭了大道青楼,飞出了千里,前方便有十余名修士,拦截了去路。 王崇也不认得这些人,干脆就催动了大道青楼撞了过去。 这些修士各自高声喝喊,叫道:“此乃无主之宝,有德者居之,该当是我的囊中物。” 十几个人各自喊各自的,好像人人都是有德一般。 正文 七六零、玄胎天风气不好 王崇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就算露面出去,说自己是大道青楼的主人,这些人也会骂自己是窃据了宝物,不是有德之人。 小贼魔暗暗忖道:“怎么玄胎天的修士,风气这般不好?” 他也懒得去露面,只是催动了大道青楼,横撞了过去。 这些修士道行高深的不多,只有两位金丹,其余都是大衍,如何抵挡得住大道青楼? 这件楼阙在王崇手里,就算是如元真上人那种太乙都能斗一斗,虽然也就是斗一斗,支撑个半日,但也绝非这些金丹大衍之辈可比。 大道青楼横空而过,把这群修士撞晕了三四个,撞飞了七八个,只有两三个仗着遁法逃走,眼睁睁瞧着大道青楼飞走,都大喊:“宝物有灵,与我等无缘。” 王崇冲出了包围,飞不得多久,就有两道遁光兜空而来,看遁法之速,便可知道是两位阳真境的大修。 王崇心头也是抑郁,暗暗忖道:“玄胎天风气果然不好。” 这两人显然是联手而来,各自催动一道仙光,吸住了大道青楼。 若非这件法宝,真有王崇这么一个主人,被两个阳真境大修,以仙光吸住,还真就难以飞腾变化了。 王崇也不客气,催动大道青楼,一道青霞冲霄,生生把两位阳真境大修的仙光震碎,这才兜空一转,发出青霞,笼罩了下去。 两位阳真境大修,也算是有眼力,急忙叫道:“可是有道友操纵此宝?我等以为是无主之物,这才赶来,既然道友为主人,我们便退去了。” 王崇把大道青楼一震,放开两位阳真境大修,望着他们御虹退走,只觉得这件事儿,未必就能完结。 他连续遇上了七八伙修士,也不知道玄胎天的修士怎么这么多,一一将之撞退,一路飞遁,这才找到了道极宗在此界的道场。 道极宗本来就传人不多,就算在缥缈天也是如此。 太乙宗都快把南土占了,道极宗也只占了一处山场,从不肯太乙宗竞争。 玄胎天的太乙宗更是只有一座小小道观,王崇找到了地头,这才把大道青楼收了起来,把遁光按落,叫道:“太素妙广真君,有熟客来访。” 小道观之中,走出了一个中年道士,相貌跟太素妙广真君一般无二,一脸苦笑,叫道:“你们自去图谋,莫要来找我。” 王崇笑道:“有些事儿,还是要说得清楚。” 就直接往道观里头走。 太素妙广的分身,也只是阳真境,阻拦不得小贼魔,恨恨的看着他闯入道观,一挥袖袍,把整座道观给封了。 王崇颇有些羡慕,叫道:“真君道法好生玄妙。” 太素妙广喝了一声,把七八正在听讲的门徒喝走,这小道观里头,也就只有他们师徒几个,再无什么旁人。 太素妙广真君气哼哼的把王崇带到了自己的静室,这才说道:“你们还是要斩杀了九寒魔君么?” 王崇点了点头,把令苏尔的书信奉上。 太素妙广取过来,瞧得一会儿,眉头微微一挑,说道:“此事倒也做的。” 王崇心道:“这是看我们道君多,就改了念头。” 太素妙广真君,淡淡说道:“参与此术,可算得一次劫数,对我确有些好处。只不过此事,纵然有几位道君,仍旧危险无比。我要事成之后,玄胎天也允许我道极宗传道,为此界大派之一。” 王崇毫不犹豫的答道:“此时可也。” 太素妙广真君,这才说道:“届时我本尊会来。” 王崇心道:“太素妙广真君若是出手,这件事儿便有多几分把握。” 两人正商谈时,忽然小道观外有数道遁光落下。 王崇随手一道镜光术,不由得怒极反笑,骂道:“放了他们走,却招人又来。” 太素妙广还以为事情暴露,听得王崇此语,这才问道:“是什么回事儿?” 王崇就说了:“我驾驭大道青楼而来,路上遇到好些人,说此物跟他们有缘。外面的几个人,有两个也是路上拦阻,被我用大道青楼困住,却是求饶一场,我才放了他们走。” “却没有想到,他们又复勾人了来,非要抢我的宝物。” 太素妙广愕然半晌,这才说道:“大道青楼和另外三十一座天宫,乃是此界一位叫做韩戬的道君所有。素来被传为此界三大宝藏之一。” “你得了大道青楼,莫不是也得了其余的宝物?” 王崇这才晓得,令苏尔所赐,在玄胎天居然是如此威名赫赫,居然是三大宝藏之一。 他急忙说道:“并不有,我就是得了这一座大道青楼。” 太素妙广显然并不知道,令苏尔的事儿,令苏尔也没有必要,要把自己如何成道的事儿,说一遍。 王崇自然也不会说。 太素妙广心头微微思忖,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我们联手,把外面的人打退了。” “此界就是这般风气,若是你能完美驾驭宝物,连败强敌,就会被大家承认,确实跟此宝有缘,也就不来搅扰了。” “若是你不能连续数次,打退其余的有缘之人……” 王崇忍不住问道:“他们可都是自称有德!” 太素妙广骂道:“有个屁德,有个屁的缘……这一界就盛传这等强盗逻辑。反正你打出去就是了。” 太素妙广也是闹心,这件事儿多少也跟他有些关系,想要撇清,却哪里撇清的了?毕竟这座道观,就是他所有,也只能跟王崇一起出手了。 太素妙广还未和王崇出去迎敌,就有六七道仙光飞出来,把这座小道观给封印了,然后就有人布开了阵势,无数雷火就打了下来。 也是亏的太素妙广真君,对道极宗的法术,亦是了然于胸,他徒弟都能一人成阵,他自然也没得问题。 当下把大千幻世境放出,无数虚实相生的空间,层层切割,顿时把这些来犯之敌,以及他们困住小道观阵法,都切割了开来。 太素妙广说道:“我来负责东边这几个,你来负责西边的几个,能生擒就不要打杀。” 正文 七六一、屁股扭扭,尾巴摇摇 阳真境以上,大千幻世境已经无法打落境界,但仍旧能够打落修为。 王崇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暗暗忖道:“可惜,没有天魔秘法,无法收小畜了。” 天符化身,一身的道法都是玄天禁法,跟魔门半点都不搭,自然也没法运使天邪金莲,炼魔金线,天魔妄境,等等魔门神通。 王崇遁光快,撞入了大千幻世境,先被挪移到了一处荒芜之地,一个身穿轻纱,高挽云鬓的女子,正娉娉婷婷,莲步轻移,似乎在寻找阵法的出路。 王崇遁光落下,这个女子就轻笑一声,喝道:“可是你得了当年韩道人的大道青楼么?” 王崇哪里有空闲跟她兜搭? 小贼魔当年就是个正人君子,从不跟女修挨挨擦擦,如今有了邀月夫人…… 梁漱玉,齐冰云,朱红袖,云素裳,韩嫣…… 就更不会勾三搭四了。 王崇五指一勾,五道阴阳天符剑飞出,就要斩了这个女修。虽然太素妙广说最好活捉,但这不是……没有最好么? 这个女修自忖,不但出身大派,又是有名有姓的仙子,寻常修士见得自己,首先就要为容光所摄,自惭形秽,说话都不见得完整。 自己稍稍露出一些笑意,只要对面这个少年稍稍放松,厉害的杀招就出手了。 哪里料得,王崇比她要干脆十倍。 当真是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也没觉得她如此美貌,该有些温柔,出手就不容情。 女修急忙身子一跃,轻轻浮空,身外多了三道异色彩光,跟王崇的阴阳天符剑绞杀在一处。 王崇闭关数年,除了祭炼紫翠山,也把阴阳天符剑都祭炼了一番,如今品质都有些提升。 他发出来的这五道符剑,都有形质双炼三转之功。 饶是如此,五道阴阳天符剑和女修的异色彩光绞杀一处,居然也没占得多少上风。 王崇暗暗叹息,心道:“这具化身,不过是个阳真宝宝,六难都没有过,实力也未免太差。” 王崇也不想,他如此哀怨,对方的女修,却早就惊骇莫名。 她在玄胎天阳真境,是名列前出的人物,所用的异色彩光更是罕有的法宝,居然也奈何对手不得。 这位女修暗暗忖道:“我水千娘遇过多少大敌?倒是少有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 她精神陡然一长,打点了精神,要全力以赴对敌。 王崇却没那等耐心,把屁股摇了一摇,扭了一扭,顿时长出一条尾巴来。 这条尾巴生出,他的法力就暴涨了一倍,五道符剑化为奇光,生生压住了水千娘的法宝,扬手就是一记辟魔金雷。 这一击雷光轰的犀利,让水千娘急忙纵起遁光,收了法宝护身。 小贼魔是惯经大敌的,见对方要走,随手一指,紫翠山就飞了起来,兜空一转,就把这位美貌女修,砸了一个脑浆迸裂,就连身子都被砸扁。 王崇趁对方还未催动法力,恢复原貌,先把这女修的身子用法术镇住,收了到大葫洞天之中,心头暗暗忖道:“这女修也是阳真,样貌也算阔以,回头炼入十仙阵图,也不算浪费。” 水千娘毕竟是阳真,好容易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人用法术镇住,脱身不得,不由得懊恼。 暗暗叫道:“是我大意了。” “只希望那些同道,能够击杀这小贼,把我救了出来。” 王崇一战得胜,就一跃跳出了这出荒地,正在跟人斗法的太素妙广真君,有了感应,就把王崇挪移,去面对了下一个对手。 王崇这个对手,又是个女修,但却一身男儿打扮,英气勃勃,身边一道青光游弋,居然还有一口上好的飞剑,是个绝顶的剑仙。 王崇心道:“太素妙广不善与女子对敌,都送来给我,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王崇伸手一抓,指尖飞出了五道符剑,一个照面就痛下杀手。 这位英气勃勃的女修,见王崇一露面就下杀手,也不客气,身剑合一,化为青虹冲霄。 两人在虚空中斗法数百招,王崇居然略有不支,不由得暗暗叫道:“这女修的功力,好生深厚,剑术居然也不差。若是换了道魔两家的太乙身在此,一招就杀了,但天符化身却差了一些。” 小贼魔也只能又复把屁股摇了一摇,扭了一扭,刚才收起来的尾巴,又复长了出来。 上一条尾巴,能够增幅功力,王崇用来对付水千娘,正是得其所哉。这一次,这条尾巴却不是增长功力,而是增速遁法。 王崇遁法骤然加速,顿时让这名一身男装,英气逼人的女修,有些目不暇给起来。 王崇本来就精擅遁法,当年他就是以精通虹化之术著称,如今这天符化身,别的道法还差些,但虹化之术,却是一等一的高明。 此时他以道化所得的天赋神通,增幅遁光之速,身法顿时如电入幻,忽瞻在前,忽瞻在后,忽瞻在左,忽瞻在右…… 四面八方都是王崇的影子,尤其是这一条尾巴,还有天生的幻变之术,随着身法变幻,又有无数的幻影,把对方女修弄的眼花缭乱。 最后也只能以剑术,牢牢护住自身,不敢再有什么冒进了。 王崇一面不断的卖弄身法,一面暗暗忖道:“这小妞的剑术好生严谨,居然不露半分破绽。我虽然大占上风,但想要击败,却也有些难,还是再加一把力气。” 王崇屁股又摇扭起来。 一身男装的女修,见这小贼魔如此骚浪,对敌的时候,还不忘了扭捏,心头骂道:“此必然是个魔崽子,不知怎么学了一些道书,自以为道魔双修,却不知,我早就看透。” “大道青楼乃是韩老祖的遗宝,海渊派的宝物,决不能落在这种不正经的人手里。” 王崇哪里知道,对方如此看他。 他屁股扭摇了一番,又复长出来一条尾巴,他稍稍加力,五道阴阳天符剑,骤然增强了一倍,臻至了四转的境界。 这一条尾巴,却是让一切法力都强横一个层次,与前面两条不同。 正文 七六二、如今……特么赚的大了 王崇用三道天符剑,绊住了对手的飞剑,另外两道横空斩过,就把对手切成了三段。 一身男装的女修,瞧着自己的身子,被切成了三段,本来淡定如恒的俏脸,顿时就惊慌起来,连飞剑都顾不得驾驭,被小贼魔轻松收了。 王崇先把这个女修的一双大腿镇压住,又复把腰腹镇压住,然后才笑得一笑,柔声问道:“未知道友芳名?” 一身男装的女修,惶急的叫道:“杀了我!” 她美眸一闭,当真是想死了。 玄胎天的风气是真不好,美貌的女修落入敌人之手,阎魔天那边有演庆镇压,反而甚少内部争斗,暂且不说。搁在缥缈天,也就是杀了了事儿,但这边便有许多不忍言的惨事。 她是出身海渊派的弟子,故而见得大道青楼,便一定要取回去。 这位女修的美貌之名,还在水千娘之上,号为玄胎天的道门四仙子之一,名声远播千年。 生怕自己落在敌人手里,这个小贼又是个不正经的人,就算身子分成了三段,万一被这个小贼玩弄起来,一颗脑袋旁边也阻止不了,还不如死了。 王崇是真没想到,这个美貌的女修,脑子里居然是这等念头。 他见问不出来对方的姓名,就随手镇压了,只是真气一转,就忍不住惊讶,反问道:“你是海渊派弟子?” 一身男装的女修,见王崇居然没有继续下毒手,存了万一之念,叫道:“我便是海渊派弟子,你快些放了我!” 王崇想了一想,说道:“回头便放了你,但现在却不成。” 王崇来玄胎天是要搞事情,虽然海渊派是吞海玄宗旁支,但他也不可能现在放了人走,最多也不杀了,时候放走。 王崇仍旧把这个女修再给镇压了,以法术封镇,眼瞧这个女修泪眼破碎,梨花带雨,王崇也只是把三段身子一起收入了紫翠山。 太素妙广真君,这会刚活捉了一个对手,眼瞧王崇这边,正收拾三段残躯,不由得暗道一声:“这小贼好生心狠手辣。” 他稍稍感应,发现少的敌人是两个,另外一个也不见“尸骨”,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这厮怎么如此惯善辣手摧花。倒是像一个缥缈天的熟人……” 王崇刚刚收拾了战场,太素妙广又复转动阵法,把他挪移,面对了第三个对手。 这一次终于是个男子了,器宇轩昂,手中一柄阔剑,见到王崇就喝道:“賊道!快些交出大道青楼,把韩祖宝藏送上,不然……” 王崇屁股一摇,五条尾巴齐出,伸手一按,就把这个修士给按到了地里。 天符书的道法,最容易道化,但也正因为最易道化,故而斗法之时,便占许多便宜。 比如现在王崇五条尾巴齐出,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遇上小剑仙欧阳图……也能脚底抹油,溜得掉。 区区一个玄胎天的“无名修士”。 其实这位被王崇一个照面就按到土里的修士,还真是大名鼎鼎,号称天罡剑!一手剑术能在玄胎天,阳真境大修之中,排入前二十名之列。 绝非是极光夫人那等价值二十个玄鹤的东西。 王崇法力全开,五尾杨威。 立刻就施展法力镇压,然后留在原地,让太素妙广自己来处置。 他对男修士可没什么兴趣。 前后不过两三个时辰,太素妙广就把阵法一收,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王崇,叫道:“你是谁人?” 王崇笑嘻嘻的说道:“毒龙寺许了。” 太素妙广微微沉吟,便喝道:“你哄鬼呢?毒龙寺虽然有些底蕴,但也没可能出来这么多妖孽。” “有个铁犁,有个红叶,有个令苏尔就够了,再不可能还有你这般人物。” 王崇只能换了一个姿态,“老老实实”的说道:“弟子赵剑龙!” 太素妙广微微思忖,这才有些半信不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倒是也听过你的名头……” 太素妙广总觉得,如果赵剑龙真有这般本事,只怕金丹境五大强者,就没自己的徒弟,被应扬活活打死的鲁欠裉什么事儿了。 这小子说的话,还是有些不尽不实。 但太素妙广真君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他是忽然就想到,当初打死自己徒弟的应扬,如今已经叫做杨道人,是跟自己一样的道君了。 另外一个小贼,如今也太乙了。 自己当初让吞海玄宗季观鹰和峨眉的青莲应扬答应自己三件事儿,如今……特么赚的大了。 当初演庆真君,还假惺惺的说:“须得他们两个成就阳真,才来帮你做事儿。” 如今特么的一转,这两个小子,一个道君,一个太乙,这三件事儿的价值,只怕堪比一口七八转的飞剑了。 太素妙广真君,也不纠结这些细节,他也想得明白,管这个叫做许了,又自称赵剑龙的小子究竟是谁?干自己屁事儿? 反正如是能够借助此事,让自己再度一劫,方是正经的好事儿。 若是原来,他绝不敢参与此事。 毕竟九寒魔君威压玄胎天多年,当真是盛名之下,道魔两家尽皆膺服。 就算自己真身过来,最多也就像一真教的庄不修一样,藏头缩脑,猥琐发育。 太素妙广之所以,堂堂一个道君,分身在玄胎天发育的这么差,就是九寒魔君实在威风太大,他也不敢跟这位魔门五宗的太上总掌教有什么抵住。 他这分身修成阳真境,也就足够维持这座小道观,若是真突破太乙,说不定九寒魔君哪天就觉得,瞧他这个外来的道君不顺眼,随手一把捏死。 太素妙广把来犯之敌,都镇压在大千幻世境,他虽然只有阳真境的道行,但好歹也是道君的分身,这些人绝对翻不起来浪花。 这位道极宗的教主,伸手拉住了王崇,说道:“这件事,我是答应了,但我这里也怕是呆不多久。你们都藏在什么地方,也待我去躲藏几日。” 王崇呵呵笑道:“也好。” 正文 七六三、谁家道果各不同 太素妙广若是真身再次,虽然斗不过九寒魔君,但也并不会太过惧怕,但如今他的分身,就是个阳真宝宝,哪里敢跟九寒魔君叫板? 既然已经答应,要跟这群狠人一起,挑翻了九寒魔君,那就赶紧凑一起抱团才对。 何况太素妙广老道这边还有几个徒弟,虽然不太成器,还不如陆乾坤,可也是亲徒弟。 老道也不像王崇,野生徒弟那么多,野生的就不当人看了。 他还是希望这些徒弟,能够有一个好一丢丢的前程。 王崇和太素妙广老道,把整座小道观拔了。王崇这次知道了规矩,也不敢太招摇,仍旧把大道青楼放出,却让太素妙广老道以大千幻世境遮掩。 道极宗的镇派阵法,妙用无穷,善能切合虚空,能生无穷幻景,更能够打落阳真境以下的修士境界,阳真境以上,也能打落修为。 有大千幻世境的遮掩,小贼魔这才能够从容驱动大道青楼,悠悠闲闲的回到了峨眉诸人藏身的洞天。 王崇发了一道信号,虚空就张开裂隙,把大道青楼吞了。 王崇收了这件宝物,太素妙广老道,带了自己的小道观,落在了洞天之中,却见应扬悠然迎了过来,微微一笑,说道:“太素妙广道友,你也来参与此番盛事,九寒魔君当真是失道寡助。” 太素妙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真身,再有数日就来。” 他当年还曾想要替徒弟报仇,被演庆真君阻拦,如今也不知道应扬记仇与否,若是记仇,太素妙广真君可就有些难过了。 他倒是不惧应扬,但应扬身后,还有个天恨,还有个令苏尔,还有个……玄叶! 太素妙广真君,因为真身在缥缈天,应扬和令苏尔晋升道君,他倒是心知肚明,但在玄胎天,他就是个阳真宝宝,故而玄叶也成了道君,他是这会儿才知。 太素妙广瞧了一眼,四大道君,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也不过是为了道统,闲忙罢了。” 玄叶道人微微清潭,瞧了一眼欧阳图,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徒弟,当初玄德从缥缈天,给他取来剩下的灵图,他就知道,峨眉南宗算是没了。 若没有这些灵图,玄叶也突破不得道君,可没了峨眉南宗,他日后就要始终差一步。 这些事儿,玄叶倒也不想多说,毕竟若无现在,哪里有将来? 将来的事儿,还是将来再说。 王崇乖乖的先回到了令苏尔的身边,他总觉得天恨瞧自己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若是换了其他人,小贼魔也不畏惧,但这位可是三劫的魔君,着实不好招惹。 太素妙广来了数日,果然天地间有些玄妙感应,这一次是玄叶亲自出去,把太素妙广真君迎接了过来。 五大道君齐聚,便是在缥缈天也是盛事,在玄胎天……根本就聚不起来,也没有那么多。 也只有九寒魔君和庄不修两个,两人又绝对不会凑一起,聚一聚。 天恨掐指微微一算,说道:“再有三日,便是良辰!九寒魔君就要合拢天地了,庄不修十成十会出手,我们等这老狐狸出手,再动手不迟。” 应扬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五个去合都九寒魔君,你们去拔了五大魔宗的根基。” “没有了五大魔宗,九寒魔君想要踏出最后一步,就须凭自身的魔功了,但我猜他,十之八九,没法凭一己之力迈出玄胎天。” 玄德,欧阳图,王崇,答应了一声,至于太素妙广的阳真宝宝分身,早就被这位道君收了,以资增进一分法力。 他的那些徒弟,也派不上用场,玄德道人亲自出手,拔出了太素妙广这些徒弟体内的符印,送去了玄胎天外的旗门里。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几位道君各自打磨法力,以求百尺竿头,更近一丝。 太素妙广真君头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 玄叶和应扬头顶上都各自现了一团庆云,只是玄叶的庆云为玄色,庆云之中雷光滚滚,又有龙蛇之兆。 应扬头顶的庆云,乃是至为精纯的太清之气,云光通彻,选妙无双。 令苏尔的头顶上,却是一座小山,山外有海,海中有山,又复有一团紫日,高悬山海之上,隐然为一重小世界。 天恨魔君头顶,却有不同,乃是一卷书册! 太上魔宗的传宗之法,名为离恨天书,此书铭刻在天魔至宝——天魔离光尺!之上。 天恨魔君头顶上这一卷书册,便是太上魔宗集合数代人之力,炼就的两件后天至宝之一——离恨天书。 这一团道果,凝聚了太上魔宗所有真传。 王崇这会儿,望向天恨头顶上的道果,那一卷记载了太上魔宗所有秘法的——离恨天书。 却总是有些眼熟,似乎此物跟他有缘一般。 王崇暗暗叫道:“我可不要乱想,此物怎会跟我有缘。莫要再多看了,再多看,天恨又要看我……” 王崇强行按耐住,心头的蠢蠢欲动,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离恨天书跟自己有缘分。 五位道君各自催运道果,磨炼道力。 时间忽忽而过,天恨魔君第一个睁开双眼,说道:“九寒魔君开始合拢天地了。” 也不用他说,就连王崇都感应到,整个玄胎天,生出了轻轻的蝉鸣,天地间似乎有无数大蝉,啾啾鸣叫,本来颇静谧娴雅的一件事儿,却让人听得全身发毛。 王崇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九寒魔君是什么蝉儿妖么?怎会如此古怪?” 天地间,无数的蝉鸣,渐渐连成一片。 整个天地,所有的声音,不管是风雷天象,还是花草树木,又或者飞禽走兽,俱都不能发出声息,被蝉鸣掩盖。 王崇几次三番,想要屏蔽这一道声音,但却始终不能,他渐渐受不住,忽然屁股后头,五条尾巴齐出,仍旧抵御不得,嗖的一声,又复冒出来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 小贼魔暗暗叹道:“这次……屁股是真不够了呀!” 正文 七六四、玄天化道 令苏尔莞尔一笑,说道:“这是大道清音!你还听不得!” 王崇摇了摇屁股后的尾巴,叫道:“师父,可有法子不听。” 令苏尔伸手一指,王崇全身微微一震,身外多了一层法术,顿时就把大道清音阻隔在外。 小贼魔谢过了自家的师父,暗暗忖道:“这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一个阳真宝宝,如何就能够在这等大行动里活下来?” 王崇暗暗捏定心法,却微微有些诧异,他这具化身,居然悄无声息的过了阳真第一难。 “这阳真之难,是怎么过的?难道是因为大道清音?” 王崇心头暗暗思忖道:“这道化身,也要从速晋升太乙,最少也有太乙境的修为,才能在玄胎天挣扎出一条活路。” 王崇虽然无法得知,自己的道魔两家太乙身的情况,却也猜测的出来,自己能否渡过第七衰,第八衰的关键,必然是在天符化身上。 此时小贼魔还不知道,自己的第九衰也来了,若是知道,他必然猜得中,自己的第九衰,就应在玄胎天的这一场大变革上。 王崇把身子摇了一摇,收了六条尾巴,这六条尾巴,每一条都有妙用。 一条能增幅功力,一条能让所修的一切法术精进一层,一条能够倍增遁法之速,还能施展无上幻术,其余三条,一条是让王崇能够有肉身变化之术,一条是让王崇脱尾渡劫,抵挡一死。 最后长出来的这条,王崇稍稍揣摩,却是一门大神通,名曰——玄天化道。 此术能够把数种玄天禁法合璧,威力能增幅十余倍。 王崇当初,修炼了四十九种玄天禁法,最后合炼成了兜率金丹,这四十九种本命法术,是演天珠帮他挑选。当时王崇还没觉得如何,只以为是炼成兜率金丹的必须,此时领悟了玄天化道之术,顿时明白当初这破珠子是何等“深意”。 王崇伸手一抓,三十六道阴阳天符剑飞出,他伸手一抹,用上的玄天化道之术,本来色做五彩的天符剑光,尽皆转为紫色。 王崇大衍境炼开了四十九道罡脉,实际上,他能发出四十九道阴阳天符剑,只是剑光以形质为上,数目多寡,反而并不要紧。 所以王崇从来也没有打算过,再把剑光增加几道。 他此时参悟道法,趁这机会,反复祭炼四十九条罡脉所化的阴阳天符剑。 过得半日,忽然间大道清音消散,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蝉鸣,一时间万籁俱静,王崇偷眼观瞧,见五位道君都脸色凝重,知道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应扬忽然袖中飞出一道镜光术,瞧看了一眼,说道:“庄不修已经出手。” 玄叶亦叫道:“庄不修跟九寒魔君,道行法力相差极远,他撑不住多久,我们也该动手了。” 五位道君各自施展玄妙法力,化为五色奇虹,飞出了这一处洞天,须臾就不知所踪。 玄德叹了口气,对欧阳图和王崇说道:“我们也走罢!” 欧阳图微微有些兴奋,叫道:“我们先去挑了补天派!” 王崇忽然就想到云素问,暗暗忖道:“不知道这位太乙境大圣,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他也不会提醒欧阳图,只是说道:“补天派有魔门大圣,还是要以玄德道友为主力。” 玄德袖中飞出两口飞剑,正是峨眉镇派的南螭、北骊双剑,叫道:“一切有我。” 王崇和欧阳图紧紧跟随玄德,也飞出了洞天,玄德一抬手,收了这座洞天,此行不成功,便成仁,这洞天留在这里也没得用了。 好歹是个好东西,玄德道人当然要收在身边。 王崇心头微生感应,向东南方望了一眼,只是他什么也看不到,那一方天地,似乎整个变成了黑洞,再无什么生灵。 六位道君恶斗九寒魔君,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一个阳真宝宝,是真没法看的清楚明白了。 王崇,欧阳图跟着玄德,驾驭剑光飞出数千里,便见到一座通天的祭台,祭台上有数千魔修,云素问正在祭台上盘膝而坐。 她身边是补天派的门人弟子。 这位魔门大圣,此时脸色也极难看,她是真不知道,九寒魔君居然要炼化天地,合拢此界,借此拔空飞升,成就劫仙之位。 若是云素问知道,她说什么也不敢回来玄胎天,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留在缥缈天。 云素问心头思忖道:“我上次去缥缈天,见到的那个年轻小道士,始终觉得……就像是那个死没良心的。” “他还说自己不是阴定休。不是阴定休,岂不就是他了?” “只可惜,韩无垢那凶婆娘,妒心太重,当年为了拆散我和那个死没良心的,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强行压我一头,收我为徒弟的事儿,都干了出来。让我生生矮了一辈……” “我就算挑明了……只怕也没法相认。只会被韩无垢打成肉酱,死活都两难,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帮我。” 云素问如何不知道,当年的杨道人,虽然道法高深,但始终逊色这位河东狮吼一分,而且心底怕也是向着韩无垢更多一些,故而并未应承她什么。 后来她也是赌气,真就拜师韩无垢,甚至学了补天派的法术,更远走玄胎天,创下了补天派的旁支。 只是在玄胎天多年,云素问也越来越受不住,九寒魔君的压迫。 云素问看了一眼,脚下的祭台,这座祭台乃是九寒魔君炼化了一座山峰,削去了山峰之顶,炼出了祭台。 这是九寒魔君合炼天地的支柱,不容有失,故而补天派几乎倾巢而出,守住这一处祭台。 同样的祭台,一共九处,其中五处是魔门五宗看守,另外四处是九寒魔君的四个徒弟镇守。 云素问是真想毁了这祭台,然后撇下门人弟子,逃回去缥缈天,但是她区区一个太乙境,只要还没成为道君,就绝对抵挡不得九寒魔君的一根手指。 毁了祭台,也没办法逃出玄胎天。 正文 七六五、补天魔修 玄德和欧阳图,在玄胎天呆了甚久,跟云素问真没少交手。 云素问出身峨眉,又复精通补天派道法,当初去缥缈天跟道虫所化的假阴定休,以及王崇都能交手,不落下风。 玄德还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仗着他法宝多,飞剑多,每次都从容退走。 欧阳图倒是斩过几个补天派的人,但他毕竟才是阳真,尽管这么多年,已经过了六难,只差半只脚,就能踏入太乙,终究还是阳真境。 纵然阳真境几乎无敌,却也没法挑战云素问这等太乙境巅峰的大圣。 玄德远远的用镜光术偷偷观察,心头暗暗忖道:“有云素问坐镇,又复有数千补天魔修,如何能够毁去这座祭台?” 欧阳图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境界差了一筹。 王崇却并不十分畏惧云素问,毕竟他和云素问交过手,只是心理上不畏惧,身体上,却差了一些,他现在这具天符化身,却只是个阳真而已。 王崇见玄德和欧阳图为难,忍不住说道:“云素问曾去过缥缈天,法力十分强横,不若我去把此人引走。两位道友就能趁机毁去这座祭台了。” 玄德愁眉说道:“你如何能够逃脱云素问毒手?” 王崇一拍胸脯,说道:“我虽然法力不济,但遁法却还可以。” 欧阳图想了一想,说道:“若是玄德师叔去引走此女,我们两人出手,岂非更加合适。” 王崇心道:“欧阳图果然是个实诚人。” 王崇本来想着,能不能借着引走云素问的机会,问玄德借一口无形剑,这无形剑入了小贼魔之手,说不定就回不去玄德手里了。 但欧阳图这么一说,玄德也就不好意思,真让王崇去引走云素问了,叫道:“还是我来。” 玄德道人虽然斗不过云素问,但毕竟身怀峨眉的无数宝贝,倒也不惧这位女修。 他还真不知道,云素问当年,若非是被韩无垢算计,说不定就是峨眉的四老祖。玄德也不知道,云素问跟峨眉究竟什么关系,虽然他也怀疑过一些,但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问? 玄德道人南螭、北骊双剑化为霹雳惊虹,直奔云素问,喝道:“魔女,快来某剑下受死。” 云素问心头欢喜,心道:“必然是峨眉的几个货色,要来毁去这座祭台。本来我也不想守护,又不敢亲自出手毁去。就跟玄德斗一会,让玄叶他们来毁了这座祭台罢。” 云素问还不知道,玄叶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早就去跟九寒魔君斗法了,并不会来此处。 她匆匆吩咐一声,自己的门人弟子,叫道:“峨眉虽然没几个门人,人丁单薄,但却有几个狠歹的人物。待会若是峨眉有厉害的人来犯,你们守不住,就可从心而退,并不一定需要枉费性命。” 补天派的数千魔修,见本门老祖如此体恤,都感动的什么也似,一个个叫道:“我等必然为老祖争光。” 云素问还真不指望徒子徒孙,替她争光,最好是峨眉的人来了,就一窝蜂的蜂拥而散,才是最替她这个补天派的老祖“争光”。 只是云素问,也不敢明着说,毕竟九寒魔君乃是魔门五宗的太上总掌教,这些补天派的徒子徒孙,最少有七八成,更相信九寒魔君。 云素问清喝一声,飞出自家的飞剑,直取玄德。 玄德不知道云素问的来历,云素问却知道玄德,也是暗暗钦佩,阴定休当年选的好徒弟,如今都堪称自己的对手了。 玄德自知,剑术还略差云素问一筹,但他也知道,南螭、北骊双剑品质远在对方的飞剑之上。 故而也不惧跟云素问斗剑。 双方剑光来去,恶斗了数百招。 玄德就按照剧本,引诱云素问越斗越远,云素问自然也不在意,跟着玄德一路追逐,也离开祭台附近。 待得两人的剑光,都已经没了影子,欧阳图才对王崇说道:“我们先去杀散了补天派的人,再毁去这座祭台。” 王崇心道:“小剑仙这胆子也真不小!补天派虽然可能废物居多,但是人家有数千口人呢!就算是金丹以下,都算是宝宝,阳真境只怕也有数十个。” 王崇来玄胎天也有一段时日,也知道了此界,天地元气浓烈,修行比缥缈天要容易,故而修士比缥缈天多出十倍。 就连金丹,阳真,太乙之辈,也都比缥缈天更多。 唯一就是道君之辈,值得两人,一个九寒魔君,一个庄不修。 补天派在云素问的手里,虽然高端战力,肯定比不上缥缈天的本宗,但阳真境的魔修,却真比缥缈天的本宗还要多。 就算以王崇的豪横,也不敢说自己在阳真境之下,敢去挑战数千补天魔修。 根本不用说,那边还有数十个阳真境的大修呢! 王崇也没法劝,这一战,死活就这一么一波,若是不全力拼搏,一旦给九寒魔君合炼了天地,他们这些人肯定逃都没资格。 就算几位道君,也一样要陨落。 毕竟九寒魔君若是能够合拢天地,炼化此界,十成八九,就要证道劫仙了。以劫仙大能,道君之辈,还真就难以翻身。 所以尽管王崇也颇畏惧,仍旧不吭一声,跟着欧阳图冲向了祭坛。 王崇此时,也懒得遮掩了,伸手一拍,紫翠山已经浮空,冲着补天魔修就砸了下去。 小贼魔出手又狠,法宝又厉害,紫翠山落下去,顿时把数十个补天魔修,咋成了肉酱,虽然被七位阳真大修联手抵挡住了,但惨案终究是造成了。 “可惜!若非阳真魔修太多,这些金丹以下的宝宝们,还真就抵挡不住我紫翠山的拍砸。” 王崇这座紫翠山,本来就是山峰,重如山岳是不消说了,还有无数法力,毕竟是当年令苏尔,在此界苦修,直至道君之境,炼就的法宝。 威能灵沛! 王崇伸手一扯,紫翠山就收了回来,三十六道紫巍巍的阴阳天符剑飞出,跟当面的七个阳真大修交手起来。 王崇这边,虽然占了些上风,但去远不如欧阳图那一边。 正文 七六七、演天重现 欧阳图这会,已经斩了两名阳真大修,金丹宝宝连杀九人。 小剑仙那是何等的凶蛮? 顿时让补天派魔修,都惊惧了起来,最少有一般人来围堵欧阳图,剩下的都在护持祭台,王崇这边,反而只有那七位阳真大修了。 小贼魔暗暗忖道:“却是没法继续缠斗,若是颤抖下去,被这些人围住,老子岂不是要归位?” 王崇自然也知道,面对众多敌人,要以游斗为主,他本身又是精通遁法之辈,故而毫不犹豫,一摇屁股,六尾齐现! 七位拦住王崇的补天派阳真大修,本来以为,七人联手,就算太乙都可以一斗,哪里了得这小贼魔不讲道理。 六尾齐现,道行法力翻倍不止,紫翠山当空,硬生生砸开了七位困住他的魔门大修,纵剑光就扶摇直上。 这七位魔门阳真大修,都觉得不能放走王崇,各自驾驭遁光冲了上来,王崇偷眼观瞧,小剑仙欧阳图,已经跟十余位魔门阳真大修在天空斗法,他也只能抖擞精神。 一个人硬挑七位补天魔修。 除了青莲花化身之类,平日偶尔一用,法力也不如何的化身,王崇的主力化身,还真就是天符化身为最弱。 虽然天符化身炼就兜率金丹,兜率紫气,玄天禁法信手拈来,有四十九种本命法术,但奈何这具化身最穷。 天魔太乙身有无数魔法,有好几个太乙境的小畜,有玄都魔城,有天魔灭仙剑,有天邪金莲,甚至还有天魔舍利这等天魔至宝…… 道家太乙身功力深厚第一,有先天五行气兵,有先天五行神禁,有灵池剑,还有吞海玄宗的镇派法宝。 小霹雳白胜,论道法,有峨眉全部剑术道法,论法宝,还有小两这个亲儿子,回仙镜,无形剑,元阳剑,乃至丙灵剑…… 当真哪一个都不好斗。 但偏偏天符化身,就是一个穷光尽,除了令苏尔所赐的紫翠山,就是自己的阴阳天符剑了。 紫翠山虽然好,但本质并非是用来斗法,当年令苏尔在此界纵横,几乎没有用过一次这件法宝跟人斗法。 阴阳天符剑虽然威力也不俗,但王崇主修山海经,这句化身的法力,也就没怎能修炼,故而威力颇弱。 王崇跟七位补天派的阳真大修,恶斗了半个时辰,心头暗暗忖道:“若是我其余三个化身,就算是只有阳真境,只怕也都杀了这些人了。但天符化身始终差了一点,尤其是只有阳真第一难的修为,功力都不够浑厚。” 王崇其实也没感觉,自己平时,所用的两具太乙身,都是功力浑厚之辈,习惯了以浑厚的法力压人。 不管是山海经,还是玄都术,都是法力浑厚,超过寻常数十倍,并不需要精妙变化。 至于小霹雳白胜,以峨眉的剑术,什么敌人不是当之力毙? 王崇几次速胜,比如斩杀万年鲸王一流,都是以无形剑出手,迅速击杀对手。 天符书的道法,其实也极擅长斗法,但小贼魔并不习惯,这种又不是以浑厚法力压人,又不是以绝世剑术斩杀,须得以精妙操作,数种法术搭配,最看重脑力的斗法方式。 王崇催动了玄天化道之术,正要把几种玄天禁法合炼,忽然脑门一凉。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把他们收入演天珠! 王崇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许久没有得到演天珠的回应,此时毫不犹豫,就按照演天珠所言,伸手一指,一粒透明的珠子飞出。 一个补天派的魔门修士,名叫古元坎! 见得王崇使出来这么一件“平平无奇”的法宝,冷笑道:“且让我一刀劈了这破珠子。” 他精修大天魔刀,又复学过补天派的一部分补天劫手,给他融会贯通,创出了一门道法,名为补天魔刀! 此时这位补天派的阳真大修,催动了自己独门秘法,一道补天魔刀劈斩,正中演天珠。 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魔气,滔滔不绝,源源不断,汇入了这枚破珠子,心头惊骇欲死,急忙提聚功力,但却怎么也收不住。 古元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功力,被这一枚莫名其妙的小珠子吞噬,仓促喝道:“快来救我,这破珠子邪门。” 他的师弟,白公豹大喝一声,探手抓住了自己师兄古元坎的后心,想要把他甩开,但却哪里了得,一股诡异的力量,从古元坎的体内传出,把他也黏吸住了。 白公豹连催魔功,想要撒手摆脱自己的师兄,但却哪里能够? 王崇伸手一捏,七道天符剑斩出,逼开了狂攻自己的三名阳真大修,心头欢喜,叫道:“也叫你们得知,此乃天魔至宝,非是寻常灵物。” 古元坎和白公豹都惊骇莫名,他们如何不知道,天魔至宝意味着什么?就算九寒魔君手里,也没听说有什么天魔至宝,若这破珠子真是天魔至宝,他们两师兄再无活路。 王崇催动了演天术,古元坎和白公豹都再也抵挡不住,不光是一身浑厚魔气,都被吞噬,两人的身子也把持不住,被演天珠收入其中。 王崇随手找回了这件天魔至宝,他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演天珠居然还能用来斗法。 至于这枚破珠子,是怎么出现在天符化身身边,那就是没人能够知道的事儿了。 反正演天珠是天魔至宝,不管王崇分身多少,演天珠始终能够陪在他每一个化身身边,故而此时出现在玄胎天,倒也不足为奇。 王崇捏了演天珠,随手挥洒,阴阳天符剑变化无穷,他已经许久没有跟演天珠闲聊,甚是怀念当年,一人一破珠子扯淡的岁月。 故而王崇也不着急出手,反而问了演天珠几句:“破珠子,现在我该如何渡过九衰?”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待得他们真杀了九寒魔君,你就用白龙化劫术,强行渡九衰罢。 王崇微微凛然,暗忖道:“这还真是一条路子。” 白龙化劫术能够把一切级数,都转化为雷劫。若九衰的最后三衰,王崇都没过去,转化为雷劫,他也是难渡,但若是他能过了后两衰,强行渡过第七衰,还真就有可能。 正文 七六八、自古修道已千年,袖中一剑随飞仙 王崇这边正在逞凶,却忽然听得天地间震动,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自古修道已千年,袖中一剑随飞仙。六气入口凡骨换,翻荡乾坤战尤酣!” 王崇心头吃惊不小,暗暗叫道:“欧阳图太乙了!” 小剑仙欧阳图身上剑光暴涨,数千补天派魔修,一起望来,就算跟王崇对敌的五位阳真魔修,也顾不得王崇,都去瞧看欧阳图。 也不知道谁人喊了一声:“欧阳图要破境!” 顿时就有三道遁光腾空而走! 有了人起头,立刻就有人跟上,数十道遁光,然后是数百道遁光,再然后是接地连天,数千道遁光,一哄而散。 场面之浩大! 遁光之壮观。 把王崇这等见过世面的人,都唬的有些牙酸。 “欧阳图当真是在此界,杀出了好大的名头。这才破境,还未一定就准过,他们就吓的不战而走了。” “当年就算是在缥缈天,只怕欧阳图也没有这等威风。” “他来的玄胎天,真是何等放飞自我。” 王崇想也不想,催动六尾之力,狠狠隔空一拍,整座山炼就的祭坛,就轰然一声,晃动了一下,却未有坍塌。 王崇知道,这是九寒魔君要借助来渡劫的祭坛,非是能够这么容易毁去,却也并不焦急,把紫翠山祭起,狠狠往下砸落。 王崇哪里是顾惜法宝之辈? 连砸了数百记,砸的祭坛轰轰作响。 便在此时,他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笑道:“且让开些,让我来毁去这座祭坛。” 王崇退开百里,却见欧阳图眉心一眼,生出豪光,这位峨眉小剑仙,一拍腰间,就有一口无形无色的剑光,在空中略一掣动,剑光就无影无踪,但天地间却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小剑仙欧阳图喝了一声,身剑合一,就连身子也隐入剑光。 他得传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又复得了一口无形剑,虽然初入太乙,但此境界,能够抵挡这位小剑仙之人,也是不多。 欧阳图身剑合一,凭空一绕。 王崇就见,自己无可奈何的祭坛,缓缓倒塌。 王崇急忙祭起了紫翠山,狠狠砸落。 欧阳图回去了祭坛的护持法术,王崇此番再砸,可就没什么力量抵挡了。 只是数十记下去,整座祭坛就彻底崩塌,化为无数残碎岩石。 王崇和欧阳图,刚刚毁去了这座祭坛,就都感应到,天地间冥冥有一股气数落下。 两人互相瞧看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 王崇身子一晃,法力陡然拔升,此界天地,也不想被九寒魔君祭炼,故而反馈给了助它之人,让小贼魔直接过了阳真第二难。 欧阳图跟王崇一般,身上气息一落,又复一起,就比原来更为雄浑,更为精纯,所的好处比王崇尤大。 这位出身峨眉的小剑仙,直接过了太乙第一衰。 王崇急忙叫道:“我们再去毁祭坛。” 欧阳图喝道:“好!” “不过道友先等一会儿,待我去助玄德师叔,杀了云素问再去。” 王崇心头一惊,暗暗叫道:“云素问可不好杀。” 云素问当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好杀”。 王崇跟云素问交手过,当然知道此女道魔双修,不但精通补天魔功,也炼就峨眉道法,更渡过了太乙九衰,只差一步,就能化道成君。 玄德和欧阳图虽然都是狠人,但也真未必就能强杀了此女。 何况…… 云素问还跟峨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真说不定,关键时候,会不会出什么古怪。 但王崇也知道,自己劝说不得欧阳图,只能收了紫翠山,驾驭遁光跟上了欧阳图。 欧阳图施展秘法,不多时就联络上了玄德道人,并且靠拢了过去。 云素问正在跟玄德斗法,忽然见得欧阳图,王崇两人驾驭遁光赶来,心道:“此必然是祭坛被破了。” 她再凝神观瞧,暗暗骂道:“阴定休当真收了一群好徒子徒孙,这欧阳图怎么就突破太乙了?” 云素问虽然自忖,就算双斗玄德和欧阳图,自家也吃的下来,但九寒魔君成道,关她云素问什么事儿?何必为九寒魔君打生打死? 云素问一记补天劫手,劈开了玄德,遁光兜转,就自逃了。 玄德和欧阳图,各自驾驭遁光追赶了数千里,却始终没能追上云素问。 王崇是追了一半,就懒得追了,他对云素问了解甚深,知道云素问真想要避战,光凭玄德和欧阳图,是没法逼着这女人死战到底。 既然肯定会给云素问逃了,他又何必去费这般力气? 王崇等候了半个多时辰,果然见玄德和欧阳图赶了回来,玄德道人叹息说道:“可惜未能留下云素问。” 欧阳图也笑道:“好在补天派所守护的祭坛已经被破,减弱了九寒魔君合炼天地的一分助力。” “补天派其余人,都吓破了胆子,已经不足为据,云素问也未必还会再来,我们可以去下一家魔宗了。” 王崇问道:“下一家,选择哪里?” 玄德微微思忖道:“去乾坤道罢!” 欧阳图补充道:“此界太乙大圣甚多!补天派只有云素问一人,其余魔宗太乙大圣都不少,也只有乾坤道魔圣最少,只得七位。” 王崇差点就崩了,失惊道:“七位?” 玄德点了点头,说道:“确是七位。” 欧阳图见王崇略有惊惧,说道:“放心,不是云素问这等强手,这七位太乙境的大圣……大概比太乙宗的四位道圣还逊色一些。” “我们缥缈天也只有极弱的几位道圣,才跟他们几个相仿佛,比如元真上人之流。” 王崇想起来元真上人,摸了摸下巴,暗暗忖道:“若是元真上人那种货色,我道家太乙身和魔门太乙身,任何一个都能打爆七个。” “我还以为是魔极宗七圣那种,那种是真的有点艰难。” 当初王崇收伏了魔极宗,也是因为手下有个太乙境的小畜,又先收伏了勾雪夫人,玉鼎魔圣,非是真个一挑七。 正文 七六九、不能再长尾巴了 王崇终究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只是一个阳真宝宝。 虽然机缘巧合,也过了阳真第一难和阳真第二难,但终究还是阳真,距离太乙颇远。 所以玄德和欧阳图,图谋去挑了乾坤道的时候,他一声不吭,拿定了主意,到时候摇旗呐喊,宰几个喽啰便是。 那七位魔圣,都交给玄德和欧阳图了。 至于乾坤道其余的人…… 只要境界没有比自己高出一层,小贼魔也不是吃素的,尽搞的定。 三人各自施展遁光,直奔乾坤道镇守的祭台,三人飞了一日一夜,却始终有些不妥。 玄德道人掐指一算,微微吃惊,叫道:“这座祭台有些变化!” 王崇也推算了一番,他的推算之术,倒也不差玄德,但此时功力不足,只约略算出来,自己这一行三人,已经被祭台困住。 王崇极目远眺,暗暗施展了一门玄天禁法,隐约瞧得见,极远处有一座参天的高峰,如云素问镇守的祭台一般,也是削平的峰顶,设下祭台。 只是云素问根本不想替九寒魔君出力,故而补天派镇守的祭台,几乎没有发动起来,但乾坤道的七位魔君,却不敢如此阳奉阴违,早就把整座祭台催动。 这九座祭台,乃是九寒魔君想要合拢天地,炼化一界的根基,每一座祭台都被九寒魔君祭炼的上万年不止,本身已经相当于一件形质双炼九转的顶尖法宝。 所以在没有人催动的情况下,王崇就轰不动,还得小剑仙欧阳图以无形剑出手,才能斩碎山崩。 尤其是九座祭台,通过大地灵脉,沟通一处,攻打其中一处,就相当于同时攻打九座祭台。 三人才离开不久,补天派镇守的祭台处,就冲出一道魔光,魔光成圆,横扫四面八方,只是当然什么都没有扫到。 魔光收拢,又复化为一道,凝成一道分身,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也只能缩回地下。 这处祭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死域绝地,生机尽灭。 王崇,玄德,欧阳图,虽然没料到这种事儿,但三人都是“干活”的老手,毁了祭坛,就赶紧溜了,也没有给九寒魔君留下什么机会。 王崇暗暗忖道:“这座祭台,改换了数千里内的天地法则,想要闯入进去,只怕已经不可能。” 玄德和欧阳图,自然也看得出来,玄德微微沉吟,说道:“若是这出祭坛这般,其余七处祭坛,只怕也差不多。我们无法硬闯过去,须得想过法子。” 王崇毕竟炼过天魔太乙身,对魔门功法,深有了解。 九寒魔君这九座祭坛,虽然玄妙异常,但总归不妥天魔妄境的藩篱,只是九寒魔君功力太甚,魔功太强,对天地改换,威力更大而已。 王崇说道:“这一方天地规则虽然改换,但却不是乾坤道诸人主持,乃是九寒魔君法力所致。” 王崇一句话,就点出来关键,玄德和欧阳图各自眼睛一亮,一起说道:“果然如此!许了道友实在太过聪明。”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此也不是什么奥妙,只是稍加沉吟,两位亦可以瞧看出来。” 这数千里内的天地,虽然法则改换,但因为九寒魔君没有功夫,故而不可能时时操纵,只能以天然规律,自然改换。我们只要推算出来,这一处天地的变化,自然就能找到路途。” “闯入祭坛之上!” 玄德也连连点头,欧阳图也说道:“此言果然不差,还请玄德师叔推算。” 欧阳图走的路数,跟玄德,阴定休,云素问,王崇都不同,他只修一剑,故而不精通推算之法。 玄德,王崇,阴定休,云素问,甚至晋升了太乙的玄叶,却都兼通诸法,推算之术都不会太差。 欧阳图只是功力还浅,他入了太乙之后,必然也会走上玄叶的路数,也兼修峨眉诸般道法,但现在却还真不成。 玄德推动了阴式灵算,计算了片刻之后,喝道:“跟我来。” 王崇和欧阳图,急忙驾驭遁光,跟上了玄德,三人遁光流转,飞了两三个时辰,王崇倏然伸手一指,喝道:“那里是条捷径。” 玄德二话不说,就带了两人转折方向。 有王崇在一旁填补,玄德推算的更为轻松,两人都是精通推算之辈,不用言谈,就能把推算的方向,分的清楚明白。 王崇推算的都是比较繁琐,但却不须高深功力的部分,玄德只挑最艰难之处,两人居然合作的十分默契。 又复三四个时辰过去,饶是玄德,也有些心下焦躁。 三人忽然听得远处,也不知是多远处,有隐隐蝉鸣。 玄德微微失色,推算就差了一筹,三人又复兜绕了一会儿,才回到了原来之处。 王崇也是十分担忧,问道:“也不知那边的战况如何!” 欧阳图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乃有进无退之势!我们还是全力破阵吧!” 玄德点了点头,全神贯注的推算。 过不得多久,蝉鸣漫天遍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浩大,直入无孔不入。 王崇也是好生艰难,才能保持住,不被大道清音影响,只是屁股上痒痒的不得了,随时都有可能长出来一条尾巴。 王崇心头暗叹,天符书的道法,的确太过容易道化。 虽然他借助生出六尾,把道化之力导出,还得了六门神通,但若是给大道清音引发道化加剧,什么时候,他长出了第九条尾巴,什么时候,就是他彻底被道化。 身躯都要化为异物的一刻。 就连王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会道化成道虫,还是道器,还是诸般血肉怪物…… 除非他能够在飞升之前,压住道化之态,才有一条生路。 王崇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长长的叹息一声,心道:“我山海经的法力,修炼到太乙境,也没多少道化之态,只有先天五行神禁。峨眉的功法也还算不错,只是多长了一些眼睛,若是给我一些功夫,还能缓缓消化。” “但是天符书,就太艰难了,若是没有山海经的功力,我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在太乙境压住道化,不至于变得跟铁犁,红叶,当年一般。” 正文 七七零、演天术 天空忽然雷声滚滚,无数电光缭绕,有呢喃低语,又有一声一声的念诵经文之声。 无数声音交错,终于把蝉鸣渐渐压制了下去。 王崇也是额头涔涔汗下,若是再有多一分,他说不定就压不住道化了。 道化越低,道行越高,才是修为高明。 若是道化太多,道行却不高,那就是快死了。 如王崇这般,还能压住道行,已经算是了不起,好些修士,道化征兆一出,就是身化异物,要不就是半人半道,那更是彻底没了机缘。 当初的血如来,半人半道,若不是被两界幡磨出了道化之力,不要说太乙宗就四位道圣,就算太乙宗是四位道君,也都救不得这个徒儿。 王崇急忙收了六条尾巴,此时使用道化之力,法力是强横了,但对抗道化的力量,也会衰减。 何况此时,有玄德和欧阳图,真不用他出力,王崇也就乐得偷闲。 玄德道人果然不愧是阴定休的爱徒,得了峨眉真传,他花费了一日的功夫,终于转出了层层虚空禁阵,带了欧阳图和王崇,出现在祭坛之外。 王崇这会儿,也明白了一件事儿,若是不能破去此处祭坛,他根本没法离开,闯进来都这么难,何况离开? 所以王崇身子一晃,先隐去了影踪。 玄天禁法虽然没有无形剑遁那般玄妙,但隐身之术也是天下独步。 王崇惯会避强击弱,但此时他就是三个人里头最弱的一个,所以最担心,乾坤道分出一位魔君来,先把自己干掉。 玄德和欧阳图都是久经大敌之辈,知道王崇此番做法,乃是最好的一种,故而两人也不理会王崇,各自施展峨眉道法,就合力向祭坛上轰去。 五位乾坤道的魔门大圣,一起腾空,其中一名魔门大圣,伸手勾画,便有一方世界落下。 王崇瞧得分明,心头惊惧,暗叫道:“这不是演天术么?演天术还能这么用?” 五位魔门大圣一起遁入了这一方世界,不要说玄德和欧阳图,就连王崇都身不由己,被卷入这一方世界。 王崇急忙捏了法诀,悄悄运起没几分修为的演天术,偷偷问了几遍,没想到演天珠居然真的有回应。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演天术本来就是这般用,你修炼的不得其法,当然不成。 王崇急忙问道:“如何才能克制这五头大圣?” 演天珠有些病恹恹的送出一道凉意:演天术,乃是演化天地之意。你想要克制这五头大圣,只需演天术比他们高明,就能转手将他们关押在这一方世界,永世不得脱身。 王崇心头惊骇,叫道:“如今我却是不会!” 小贼魔思忖了一会儿,又复答道:“就算是天魔太乙身来了,也一样是不会。” 演天珠有些病恹恹的送出一道凉意:我会。 王崇心道:“知道你会,但也从没见你用过,我如何知道,你能干些什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且把我祭起! 王崇把演天珠祭出,这破珠子并非如小贼魔料想的,去对付五位魔门大圣,而是一兜一晃,把王崇带出了五位魔门大圣操纵的世界。 演天珠带了王崇,直奔祭台之上。 王崇眼瞧着这枚破珠子,生出无穷吸摄之力,先把两位魔门大圣,就如吃点心一般吞了,又复把无数乾坤道魔修,鲸吞四海一般吞吸。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演天珠就把乾坤道这些魔修,扫荡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跟玄德,欧阳图争斗的那五位。 小贼魔心头欢喜,但却得寸进尺,叫道:“能否把这座祭台毁去?” 他自己可没这个本事,除非是有元阳剑,又或者无形剑,不然王崇拼尽吃奶的尽,也够呛能够撼动这座祭台。 演天珠丢溜溜一转,生生抽取了一道魔气出来,这破珠子也不挑肥拣瘦,吞了魔气就倒飞回来。 王崇在去问些什么,演天珠却又复沉寂了。 小贼魔把演天珠收入了体内,这珠子落入体内,就不知所踪,王崇也没有心思去管。演天珠收了炼化这座祭台的魔气,让这座祭台只剩下了区区山峰一座。 王崇对付不了,祭炼完成的祭台,还能对付不来一座寻常山峰? 他催动的紫翠山,兜空往下硬砸,只是几下,就把这座祭台给砸了一个稀巴烂。 祭台被毁,正在跟五位魔门大圣斗法的玄德和欧阳图,各自都觉得有一股冥冥气数落下,两人不知不觉,各自渡过了一衰。 欧阳图心头畅快,叫道:“玄德师叔!必然是许了破了祭台。” 玄德却心头暗暗忖道:“许了不过是个阳真,如何就能对付剩下的两个太乙境大圣?又能回去,几乎相当于炼制九转法宝的祭台?” 玄德早就对王崇,有些怀疑了,只是有令苏尔护持,他也知道毒龙寺颇有些底蕴,所以才没有多怀疑。 如今王崇表现的过于优越,玄德怎么可能不怀疑?他自己就是缥缈天的修士,当然知道缥缈天都有什么人物,玄德算计来去,怎么都算不出来,还有许了这个一个人物。 五位魔门大圣惊骇莫名,再也不敢缠斗下去,急忙合力推动演天术所化的小世界,腾空飞去,破碎虚空,也不知道遁逃去了哪里。 其实若是当真斗法,以演天术的玄妙,玄德和欧阳图还真未必能够破去。 演天术可比灵池派的灵图经,别有一种奥妙,灵图经是纯正的虚空法术,切合一界。但演天术所化的小世界,却能改变天道法则,有无穷妙用,乃是天魔妄境的至高法门。 王崇一抖袖袍,飞了上来,叫道:“我们现在去何处?” 玄德和欧阳图一起说道:“不管去何处,我们都要赶紧先离开。” 三人也没得废话,驾驭遁光,不多时已经走远。 三人才飞走,就有一道魔光冲去,又复化为一道化身,愤怒无比的搜索了一遍,却未能找到任何端倪,只能悻悻的收敛了法力,回归本身去了。 正文 七七一、道化天地 王崇偷偷摆弄了一会儿演天珠,这破珠子又没得反应了。 小贼魔也是无奈,他如何不知道,演天珠的问题,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接连破去两处祭坛,王崇跟着玄德,欧阳图,本以为会直接去第三处祭坛,却没想到玄德飞遁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们连续破了两处祭坛,只怕九寒老魔早就有了防范,第三处必然会设下陷阱。” 欧阳图和王崇一起都反应了过来,暗赞玄德果然老奸巨猾。 九寒魔君好歹也是举世无双的魔门巨擘,怎么可能一直都没有防备?玄德破去了两处祭坛,就不想再去第三处,正是老成持重。 玄德笑了一笑,说道:“我们且换一个法子,破去连接祭坛的地脉,卸去九寒老魔对天地的钳制。” 王崇和欧阳图连声叫好。 玄德大手一挥,就有一道镜光术飞出,显化出来一幅地图,把玄胎天大多数地方都笼罩了进去。 玄德伸手一指,说道:“九寒魔君智慧通天彻地,但终究也不能改变一界的山川。” “补天派和乾坤道的两处祭坛被破去,剩下的魔门三宗必然紧密防守,我们可暂时不去管他。但他让门下的徒弟,看守的四处祭坛,其中二弟子玉京魔子镇守的一处,孤悬海外,最为容易切断地脉。” 玄德也不知道,琢磨了多久,如何破去九处祭坛,计划的明明白白,当即就做了一套可行方案。 其实就连王崇和欧阳图,都明白一件事儿,此时各处祭坛,必然妄境大开,一旦被困住,绝非是好事儿。 他们破去补天派祭坛,是因为云素问无心经营。 玄德,欧阳图都是人中精华,就算当时不知,事后哪里还能不知道?破去乾坤道的祭坛,三人都知道,祭坛本身,就有改换天地法则之力,想要突破绝不容易。 三人是仗着乾坤道还不知道,补天派的祭坛已经被破,纵然知道三人来犯,也没太多放在心上,只是紧守祭坛,待三人杀到祭坛上,这才分出人手来对敌。 下一次,绝不会有再有这种好事儿。 若是被魔门中人,配合祭坛的法力,联手来攻,三人多半也讨不得好处。 玄德这般选择,乃是最为明智。 玉京魔子虽然也修成太乙,但是他镇守的祭坛,始终没有一派镇压一处的严密,只是他门下的徒众,以及投靠九寒魔君的几位老魔头。 这位九寒魔君的二徒弟,其实心头也颇忐忑,他也是魔门中人,如何不知道,若是老师成功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蝼蚁,并不因为自己是亲传徒弟,就会有什么例外。 九寒魔君合炼了此一方天地,以己心代天心,以我道为天道,这世上所有的修士,修行“道”便不是天道,都是九寒魔君的一部分。 只要九寒魔君愿意,便可以任意剥夺此界修士的全部法力,亦可以任意灌输法力,让人一步登天。 一念可以让人生,一念可以让人死! 覆灭世界,只是等闲,重造乾坤,亦非难事儿。 玉京魔子好歹一身魔功,乃是自己苦修而成,不是谁人恩赐,一想到自己老师若是魔功大成,道化天地,自己的功力,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玉京魔子就忍不住心里难受。 只是他又能如何? 区区一个太乙境,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玉京魔子眺望天空,他心头浮想联翩,倒是有一半是指望,师父这次道化天地,不能成功。 他比王崇,玄德,欧阳图他们,有一个优势,便是占据了祭坛,可以借助祭坛的法力,观瞧到远方的战况。 此时九寒魔君一面力拼天劫,一面恶斗五大道君。 玄叶,应扬,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各自显化了道果。 玄叶,应扬都是显了一团庆云,只是色泽各不相同,两人都把峨眉道法,修炼到了极处。 玄叶持有的是太白剑,应扬却是一口无形剑,两人双剑纵横,不断的逼近九寒魔君。 令苏尔的道果最为复杂,化为重重山海,硬挡九寒魔君的诸般魔功。 天恨头顶上是离恨天书,太素妙广的头上是三颗青色舍利。 也个各自把法力运足,跟九寒魔君争斗不休。 “师父!怕也是不大容易过得去这一劫。” 玉京魔子正在思忖,却不料得,有三个家伙,正在图谋,断了他镇守的祭坛的地脉。 玄德推算精准,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了一座荒岛,伸手一指,说道:“那边是一处气眼!若是能断了此处气眼,玉京魔子镇守的祭坛,就会成为无本之源。” 王崇也悄悄推算了一番,暗暗忖道:“方才攻破了乾坤道镇守的祭坛,我又渡过了一难,如今阳真六难,已过了其三,若是再能过得三难,我便可尝试,把天符化身也突破太乙。” “好歹也就不是个阳真宝宝了。” 如今整个这一脉,就只有王崇最弱,总共就八个人,有五个道君,两个太乙,小贼魔也是心底苦。 王崇自己盘算,也就没听得玄德在说什么,反正不管玄德说什么,他都点头就是。 王崇出身魔门,心态也是标准的魔门,魔功盖世,就要威凌天下,功力稍逊,就一声不吭。 如今他功力最弱,玄德和欧阳图,又都是靠得住的人,所以王崇根本也没有打算过跟这两人争论。 反正玄德出不了错。 欧阳图也不会害人。 轮不到他来炫耀自己的那点修为,以及不够足的眼观见识。 欧阳图祭起一道剑光,就要斩了这座荒岛,玄德及忙拦住,说道:“九寒魔君说不定把炼就的魔法,送入了地脉之中,若是稍有惊动,只怕就勾引得这位老魔出手。” “我们须得换个法子,毁去这座荒岛。” 王崇一拍大腿,叫道:“玄德道友说的甚好,我么就从天外,引来流星一颗,砸到荒岛之上。” “任凭九寒魔君如何料得,也须料不到这般手段。就算他被惊动,面对流星,也无可奈何,最多也就是打碎罢了。” 玄德和欧阳图,一起叫好。 正文 七七二、都是天魔斗道君 玄德和欧阳图,在天外虚空,都设下了旗门,用来藏着峨眉弟子,当然也惯去天外。 至于如何弄一个流星回来,又不被九寒魔君发现,自然有许多法子好想。 俗称“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玄德,欧阳图,王崇三个凑齐来,怎么也顶好几个诸葛不亮。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悄无声息的拔空直上,穿破了九重天罡大气,面对天地胎膜的阻拦,三人也各有手段。 阎魔天没有天地胎膜,玄胎天的胎膜太厚,故而这两处天地的修士,都不擅长偷渡之法。 但缥缈天却不同,一方面有接天关,堵住界天之漏,一方面道魔两家,也有偷偷溜出天外的需求,故而流传下来许多法门。 只是这些穿透天地胎膜的手段,各派也是非最要紧的人不传,好些年轻弟子,就根本不知道,门派最后的老一辈,居然有此神通。 王崇,玄德,欧阳图,各自施展手段,穿过了天地胎膜,各自相视一笑,就分头开去,寻找天外陨石。 玄胎天外的魔物最少,纵然有些魔物,也穿不过天地胎膜,故而王崇放心大胆,四处闲逛,连续遇到了几块天外陨石,都觉得不够大。 小贼魔虽然觉得这些石头不够大,但却也不挑拣,都先收入到了紫翠山里,准备到时候施展法力,炼成一块。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各自收罗了几个时辰,大家凑到一处,把收罗来的天外陨石汇成一堆。 王崇找到的最多,有百余块,但加起来也不过半座泰山。 欧阳图找的最少,但有两块都小山也似,比王崇找到的陨石加起来,还要大一些。 玄德找到了十余块陨石,还顺手以法力祭炼了一番,每一块就金光闪闪,从天而降,砸落下去,必然威力惊人。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三人商议了片刻,就决定了一件事儿,把所有陨石合炼为三大块,务求一记落下,轰碎那无名荒岛,断了地脉。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祭炼陨石的时候,他还没忘了,往玄胎天观瞧。 如今玄胎天,有百分之一二的地方,已经都化为天魔妄境,该当是被九寒魔君祭炼了。在那一处地方附近,有五道光芒,始终不为魔光压下,便是玄叶,应扬,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真君,在联手恶斗这位大魔君。 王崇心头暗暗忖道:“九寒魔君倒也本事不小!只是……好像比起记忆中,某位半步天魔来始终差了一线。” 王崇思忖到此,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是一副画卷。 须臾间,天地间闷雷滚滚,只有一团混沌气团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有七道遁光迤逦飞来,遁光中有七名道人尽皆仪表不俗,神采飞扬,各具不同异象。 这七人盯着混沌气团,也不压抑身上的磅礴法力,有的头顶上显出亩许大的庆云一片,有的身外五色霞光缭绕,有的脑后九色光圈抖动,有的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更有的脑顶上现了三颗青色舍利,还有的头顶上有月桂、扶桑双树,另有一人足下一道灿烂金河…… 混沌气团之中,大自在天魔幡演化万丈魔光! 过得片刻,又有万丈离恨魔光,化为三十三重魔宫胜景。 王崇瞧得目驰神摇,他正看的热闹,演天珠却黯淡了下去,那画面也消失了。 王崇暗暗忖道:“怎么……这幅画面好生眼熟?” “那七个道君,好多人都熟悉,足下一道灿烂金河的岂不是我老师演庆?” “头上有庆云的,好像玄德!这厮不是个太乙宝宝吗?怎么也道君了?” “顶上三颗青色舍利的,岂不是太素妙广?这老东西,看起来也好生猛的模样。” “身外金莲朵朵,五彩天灯盘绕的道君……,莫不成是都御小畜?” “也是,演天珠曾说过,此人三百年后,当为道君。他十世修为,若是尽数归于一身,倒也有可能晋升道君。只可惜今生他命不好,太乙境的时候,撞到了圣手书生手里,被困了多年,实力衰弱,就被我随手炼做了小畜,再无登临道君的指望。” 王崇心头琢磨了一回,总有一种感觉,七大道君围攻的那人,看起来比九寒魔君要嚣张霸道。 王崇拍了拍脑袋,放空了大脑,不敢再多想什么,只是催动法力,跟玄德,欧阳图一起,祭炼陨石。 这等祭炼,也用不到炼出什么玄妙,只要合炼成一块,就足以了。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都是干脆的人,故而只是匆匆花费了数日功夫,把所有陨石炼做三大块,每一块都有泰山般大小。 三人稍稍计较,就决定每人携带一块,各自分头出手,砸碎那座无名荒岛。 王崇把自己的陨石,用紫翠山收了,施展玄天禁法,偷偷回了玄胎天,就掐指默默计算,算定了轨迹,就把陨石抛落,自己驾驭遁光就走。 王崇的陨石在玄天禁法的遮掩下,无声无息的陨落下来,直到光临荒岛的一刹那,这才轰然砸落。 把这座荒岛轰成了齑粉。 紧接着,又有两块陨石砸落,第二块狠狠的把还留有几分,露出水面的荒岛,彻底砸入了海底,第三块陨石就被一道魔光托起。 这道魔光,威势好生厉害,只是一卷,就把这最后一块陨石轰成粉碎。 只是王崇和玄德,欧阳图计算的精准,前两块陨石,一卷把地脉轰传,孤悬海外的那座祭坛,顿时就停了运转。 玉京魔子心头震骇,急忙吩咐了一声,自己驾驭遁光飞起半空,想要查找,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如今是他老师要证道无上天魔。 就算玉京魔子有多少不愿意,也不敢怠慢。他也是精通诸般魔功之辈,只是稍稍运转魔功,就到了荒岛之上,看到自己老师的一缕分身,正在狂怒。 玉京魔子忍不住问道:“师父!是什么贼子,毁了此处地脉?” 九寒魔君怒斥道:“帮我镇守此处地脉,我还要与那五个贼子斗法。” 正文 七七三、不修 玉京魔子也不敢怠慢,急忙催动法力,勾连地脉,这一缕魔光这才散去,又归附了本身,继续跟玄叶,应扬,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他们斗法。 玉京魔子的法力,只能重新勾连地脉,却没办法把这一处地脉重新弥合,恢复原样。 他也只能在原地镇守,不能须臾离开。 这位魔门大圣,运转魔功,心底也颇忐忑,他是知道,此界有外来之人,还欲破坏老师的证道天魔,但却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有多么厉害。 知道九寒魔君合炼天地,被五大道君围攻,玉京魔子才晓得,这些外来者,实在有些厉害。 就算刚才,这些外来者居然推动天外流星,轰爆了荒岛,断了地脉,也让玉京魔子分外胆寒。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玉京魔子一面催动法力,镇压破碎的地面,一面暗暗提防,那些凶神恶煞什么时候杀一个回马枪。 此时玄德,王崇,欧阳图并没有继续试图攻破玉京魔子镇压的祭坛,而是重新盯上了魔极宗的老巢。 玄胎天的魔门五宗,乃是魔极,神宗,玄宗,补天和乾坤道。 魔门神宗便是几乎炼化了阎魔天的魔门大宗,只是在玄胎天的支脉,却偏暗弱,根本抵挡不得九寒魔君的威压,只能供奉九寒魔君为魔门五宗的太上总掌教。 玄宗是另外一支魔门,这一脉的修士,更像是正道修士,道法亦苦修为主,宗门有无数苦修之士。 只是玄宗修行过于艰苦,导致很多人魔修,心态都出了问题,这一脉的魔门修士,法力最为强横,可也最容易道化魔染。 玄宗修士也是魔门五宗,唯一不以天魔夺道,来增进法力的支脉。 因为这一支,根本就不敢天魔夺道。 魔极宗为九寒魔君的本支,他出身也是魔极,但如今为了镇压祭坛,他把门下弟子都派了出去,反而魔极宗的山门,变得最为空虚。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玩的这一手声东击西,已经是竭尽全力,毕竟此番胜负,干系到一界生灭。 就算的道君之辈,一旦输了,也要道行尽丧,付诸流水。 王崇和玄德,欧阳图,潜伏到了魔极宗的山门,却见一个黑袍老者跟一个白袍老者,正在斗法。 双方都竭尽全力,拼出了灿烂火花。 王崇不认得这两人,玄德和欧阳图却认得,玄德压低了声音说道:“白袍的那个就是庄不修,黑袍的是九寒魔君的分身。九寒老魔知道,自己想要合炼天地,证道无上天魔,最大的敌手就是一真教的庄不修。” “故而这才设下计谋,用分身将转为老祖绊住。” “只可惜,九寒魔君没有想到,我们这边集齐了五位道君,都去围攻他的真身了。” 欧阳图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我还未证就道君,若不然也要跟九寒魔君斗一斗,让他晓得我的峨眉剑法,是否犀利。” 玄德拍了拍欧阳图说道:“欧阳师侄儿,你已经做的不错,不要再多想了。” 玄德伸手一指,天空上正在斗法的两人,说道:“我们若是能让庄不修脱身出来,他一个人就能挑了,此时大为空虚的魔极宗。” “若是再能够攻破这一处祭坛,九寒老魔破劫数的希望,可就更渺茫了。” “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就要看,玄叶师兄,杨老祖,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他们,是否能够斗得过九寒魔君了。” 欧阳图拔出无形剑,就想要上去干架。 玄德急忙抓住了欧阳图,叫道:“师侄儿,莫要鲁莽。我们先偷偷的闯入魔极宗。你要知道,九寒老魔积攒了万年的家私,就在眼前,我们先都拿走了,然后再来帮忙庄不修。” 王崇暗暗叫道:“玄德说对,这才过日子的人。” 他立刻就附和道:“我推算过,这一处魔极宗的山门,怕是除了这一道分身,并未有留下什么厉害的帮手。九寒魔君怕是十分自信,认定了自己的分身,也是法力无敌。” “我看一真教的庄不修老祖,足以跟九寒魔君争斗,他必然分不出手来,我们正好趁便宜行事。” 王崇和玄德一拍即合,两人大有知己之感,欧阳图虽然觉得,身外之物,也不算什么,但玄德毕竟是长辈,又要卖王崇几分面子。 王崇毕竟是远道来援,又是毒龙寺一脉,令苏尔如今也是道君了。 纵然小剑仙欧阳图,也只好答应道:“便闯一闯魔极宗的山门。” 王崇一拍大腿,叫道:“便是!我也想要知道,魔极宗究竟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欧阳图心道:“都没什么人留手了,能够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他也不方便再多说,只能跟了玄德,还有王崇,悄悄接近了魔极宗的山门。 玄德也有无形剑在手,欧阳图亦有无形剑,王崇虽然那一口无形剑不在身边,但玄天禁法,也颇善于隐遁。 三人就在九寒魔君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闯入了魔极宗。 九寒魔君虽然魔念强横,生出感应,但随手弹出了几道魔光,尽数为庄不修拼命拦下。 这位一真教的教主,此时也拼了老命。 九寒魔君合炼天地,别人还能认命,还能如何,他却是真不甘心,毕竟也是修炼至化道之境的人物,如何就甘心,生死都由人操纵? 庄不修的确曾跟玄德等人勾搭,只是那时候,他也不知玄德能拿出来什么底牌,只以为不过是外来的太乙,纵然有两三位,也不能扭转局面。 庄不修就是本身,不管多弱的势力,都要联合一分,能够让他减轻一点压力也好。 也是亏得庄不修如此想,他本来没有一分把握,但当五大道君一起出手的当,庄不修对此番胜算,最少做了一分。 九寒魔君能够感应到,有人潜入自家山门,庄不修也能有些感应,只是无形剑和玄天禁法太过奥妙,他若非是施展法力,也找不出来三人。 庄不修出手阻拦,就是希望,能够多给九寒魔君添一些麻烦。 正文 七七四、这位道友,还不道化,又待何时? 王崇,玄德,都松了一口气。 九寒魔君随手的几道魔光,当然未必能奈何了他们,但却会暴露身份,那就不好干事儿了。 玄叶倒是颇不服气,但被玄德拉扯,也就潜入了魔极宗的山门。 魔极宗在玄胎天,立派数万年之久,这一界的岁月,也比缥缈天,阎魔天更悠远,故而天地胎膜才会如此厚重,能够阻挡域外天魔入侵。 几乎从立派开始,魔极宗就开始打造魔极城! 此城以魔门神宗的玄都术打造,覆压万里,内有山川,外有流云,高悬兰空,上接域外。 无数域外天魔,尽被驯化,化为魔仆,以供魔极宗弟子驱驰。 只要是魔极宗弟子,拜师便可领数头魔物,充当随身下仆,生死随意,还能借助来斗法。 以上总总,让魔极宗弟子极多,比缥缈天魔门六宗加起来恐怕还要多,光是日常住在魔极宗的弟子,只怕就有百万之数。 现在虽然九寒魔君的数名弟子,以及投靠九寒魔君的各派太乙境大圣,都已经离开了魔极宗,去镇守其余祭坛,但留在魔极城的人,仍旧不见有少,仍有百万之数。 王崇跟着玄德,欧阳图闯入了魔极城,不由得暗暗可惜,心道:“若是天魔太乙身在,这一座魔极城,我都能连窝端了。” “只可惜……” “我现在只得一个天符化身,实在不够给力。” 王崇若是分出魔识,亦能从头炼出一具化身来,只可惜,道家太乙身分出的灵识,和天魔太乙身分出的魔识不同,他这具天符化身,乃是灵识分出,没法弄出来魔识。 王崇一面心头可惜,一面悄悄把紫翠山祭起,悬浮头顶。 一座拳头大小的紫翠山峰,稳稳的悬浮在小贼魔的头顶,随着他飞遁天地,倒也有些趣味。 王崇也不管见到了什么,只要自忖法力可以,就伸手一招,将之摄入了紫翠山,他也只是镇压,并不祭炼,反正待得回了缥缈天,只消往玄都魔城里一抛,这些东西,便能成为玄都魔城的一部分。 王崇也不挑肥拣瘦,玄德却是个有“节操”的,他和欧阳图直闯魔极城的中央,一路上跟魔极宗弟子,厮杀的惨烈。 欧阳图晋升太乙,尚是首次有如此机会大开杀戒。 他的无形剑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须臾间就杀了百余魔修,其中大半都是金丹阳真,剩下的只能算是误伤。 玄德以一己之力,恶斗三位太乙境的魔修,这三名太乙境的魔门大圣,都是魔极宗大长老,班辈极高,只是因为道化太重,早就不跟人动手,只在魔极宗苟延残喘,闭关镇压道化。 其中一位大长老,修道年岁比九寒魔君也差不多,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已经没剩什么,还有个人样子。 一身怪肉纠结,就好像无数肌肉,自行生长,最后每一条肌肉都畸形了一般。 整个身体都无数肉丝组成,看起来骇人无比。 只是修为到了这个大长老的级数,太乙九衰早过,真要论道行法力,也不差玄德多少,双方恶斗了一会儿。 玄德道人就微微一笑,喝道:“这位道友,还不道化,又待何时?” 玄德道人话音缥缈,却蕴含无数大道仑音,这名魔极宗的大长老听得此句,忽然就控制不住道化,一张脸四分五裂,无数肌肉从脸上生长了出来,整个人崩溃成了一团怪肉。 玄德道人一袖拂落,这位魔极宗的大长老,就生出黑色魔火,灼灼燃烧起来。 王崇虽然是敌人,但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化之烈,一致于此! 他道家太乙身和天魔太乙身,倒是都没有道化之兆,但天符化身可有,他如今已经长出了六条尾巴,最多还能再长两条,若是第九条尾巴生出,那就是他这具化身,彻底道化之时。 就算他老师是演庆真君,令苏尔。 就算两位老师,都可以算此界最好的老师,也救不得这具化身。 王崇心底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念,他也这会儿才明白玄德的可怕。 也许玄德道人,剑术没有玄叶那般出色,也没有玄机那般道魔双修,但对道法的领悟,着实不在两位师兄之下。 “这位峨眉掌教,果然有道君之姿,若非他修道年浅,没有玄机,玄叶那般年久,当真有举世无敌的将来。” 玄德道人这会儿,已经又喝了一声:“这位道友,还不道化,又待何时?” 正在双战玄德的两位魔极宗大长老,其中一个再也经受不住,狂喝一声,身上飞出了一对小翅膀。 王崇正感觉,这位魔极宗大长老的道化,有些超凡脱俗,还有些眼熟,却见得无数小翅膀,从这位魔极宗大长老的体内飞出。 这位魔极宗大长老,不断嘶吼,狂声厉叫,但却再也不能阻止道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每一份,每一寸,每一分,都长出来无数小翅膀。 这些小翅膀,一对一对,并无任何身躯,也没有鼻眼耳口,真的就只有一对小翅膀,轻轻煽动,只是有的双翅羽翼,有些双翅筋膜,有些双翅透明,宛如虫豸,有些双翅生出金属之色,有些双翅诡异莫名…… 最后一位魔极宗大长老,哪里还敢恋战? 急忙吼叫一身,驾驭遁光就想要逃走。 玄德道人远远的喝道:“道友请留步。” 这位魔极宗的大长老,遁光就似乎被钉在空中,全身都化为了黑水,顷刻间黑水化为无穷波涛,把附近的魔极宗弟子尽数淹没。 王崇叹了口气,急忙过去跟玄德,欧阳图汇合,欧阳图叫道:“玄德师叔好厉害的道法。” 玄德叹了口气,说道:“这三位道友,早就该道化了,只是他们贪图性命,所以躲藏在魔极城,借助魔极城和九寒魔君的无边法力,镇住道化之兆。” “如今天地大变,九寒魔君也分身不暇,这才会被我轻易引发了道化之变。” 正文 七七五、魔极至宝 王崇忽然就想起来,两界幡内的天道怪物们。 他本来还觉得,玄胎天的太乙实在太多,但此时忽然反应过来,缥缈天也不是没有那么多,是都被阴定休镇压在了乾元牢。 阳真境就有数千寿元,可以乐享长生,太乙境更有万载之寿,但太乙境之辈,每一个都要苦苦抵挡道化,而且道化之危,是每年愈烈。 越是修道年久的太乙境大圣,越是不敢轻易动弹,往往闭关苦修的多。 当年邀月夫人,还曾要王崇不要去晋升太乙,因为她实在是见过太多同门,有的是晋升太乙失败,有的是晋升太乙,但却要苦苦抵挡道化,最后亦死的惨不堪言。 只是后来王崇炼就太乙身,邀月夫人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这才不提了。 玄德道人大袖一拢,把一团魔火,漫天飞舞的无数小翅膀,还有一团黑水,尽数收了。 这三位太乙境的魔极宗大长老,死后的道化之躯,乃是凝练魔门至宝的最好灵材。 玄德…… 好吧! 王崇也不晓得,这位峨眉掌教,是否精通魔门功法,就算是不精通,玄德还不会用这等灵材,去跟魔门做交易么? 小贼魔才不信,玄德会有什么“固执”,这位峨眉掌教,若是能给峨眉换回一些好处,根本也不会忌惮,跟魔门做些什么勾当。 玄德道人和欧阳图大杀四方,王崇渐渐跟两人分离了开来,他一个阳真宝宝,着实抢不过玄德道人,也不能入欧阳图一般,肆无忌惮的斩杀魔极宗修士。 王崇用玄天禁法,隐去了身影,他仍旧是当初小霹雳的成名招数,但凡是见得什么“没有主”的东西,自己又能镇压的住,就收入自紫翠山之中。 若是遇到有主,又能镇压的住,就连主人一起“请入”紫翠山。 王崇忙活了半日,忽然有些叹息,也有些想念自己的黄皮葫芦,可惜凌虚洞天也在“季观鹰”的身边,这具天符化身当真穷的可以。 “若是有凌虚葫芦在身,我遇到魔极宗弟子,便可春风化雨一般,谆谆教化,都传授丹鼎法这等平心静气的法门。” “这些人学了丹鼎法,自然便会帮我搬运东西,就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渐趋合理,也不用我出手。” “此时时间紧急,就算我现在就调教一批修炼丹鼎法的门人,只怕也来不及的了。” 王崇心头颇叹息,遁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极偏僻的所在。 王崇暗暗忖道:“魔极城到处是人,怎么这里却不见什么人口,甚至连魔物也不见影踪?” 小贼魔正要转身,换一个方向,忽然心头微微有些感应,急忙飞出一团镜光,以镜光术观瞧,却见数里外,有一座巍峨殿堂。 这座殿堂散发无穷魔意,便是这魔意,让生灵不敢接近。 王崇虽然隐隐感觉,那座殿堂里十分危险,但是他稍稍推算,却好像有些喜兆,忍不住驾驭遁光飞了过去。 “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王崇正暗暗思忖,演天珠居然稍微动弹了一下。 小贼魔急忙问了几句,演天珠又复没了声息,他正有些失望,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把我扔过去。 王崇探手一抓,从自己体内把演天珠放了出来,然后抬手便把这枚破珠子扔了过去。 王崇跟演天珠一起多年,早就十分信任,甚至都没有问起,为何演天珠要让他如此做。 演天珠盘空溜溜一转,忽然吐出一道魔光,笼罩住了那座殿堂。 殿堂内忽然有铮鸣之声,然后就有无数魔门秘法,宛如洪涛一般喷涌而出。 王崇也瞧得吃惊,暗暗叫道:“好厉害的法术,这是藏了一位道君不成?” 能够使出如此厉害的法术,又复多而庞杂,就算王崇的天魔太乙身都做不到,他的天魔太乙身,已经是太乙境最强的魔修。 连小贼魔都做不到,这里藏有的就只可能是道君之辈。 但是王崇也觉得奇怪,若是此处是一位道君,绝不至于被自己窥测,也无动于衷。 就算被演天珠侵犯,也不会如此应对。 打个比方,如果王崇是一位道君,见到演天珠如此法宝,肯定是要出手收取,不会动用法术去攻击。 所以王崇才微微生出几分奇怪,很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玩意。 演天珠只是盘空一绕,几乎所有的法术,就都尽皆消失。 这座殿堂随即就发出更多的法术,其中大半都是魔极宗天魔万化玄变经之中的道法,小半是王崇也精通的魔门神宗的道法。 其中还夹杂了一些王崇不晓得的法术,也不知道是补天派,还是乾坤道,又或者魔门玄宗的道法了。 演天珠也不反抗,也不驾驭任何法术,只是盘空绕来绕去,不断的吞吸诸般法术。 王崇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暗暗叫道:“我知道了,这里必然是藏有一件天魔至宝。” 法力堪比道君,但却应对死板,尤其是见得演天珠这般宝物,居然不会收取,却发出法术去攻击。 这只有法宝,才会如此。 能够跟演天珠匹敌的法宝,也只能天魔至宝了。 王崇也不信魔极宗的老巢,会有仙府奇珍,更不信能催动这么多魔法的法宝,会是道家的仙府奇珍。 “刚才看玄德,以峨眉秘法,引得三位魔极宗的大长老道化,被他收了道化之躯,还有些艳羡。没想到,转眼我就见到了更好的宝贝。” “也是!九寒魔君,贵为大魔君,又是玄胎天五大魔宗的总掌教,又怎么会没有利害的宝物傍身?能够匹配魔君之辈的,也就只有天魔至宝了。” “就是……九寒魔君都要渡劫了,怎么不把这一件魔门至宝带在身边?” 王崇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王崇也不是纠结的人,既然九寒魔君把这一件天魔至宝放在这里,又没有人看守,他若是不去拿走,就显得是瞧不起人家横压一界的魔君了。 正文 七七六、人生有憾 王崇虽然有心,但却也真不敢上去。 毕竟是天魔至宝,他一个小小的阳真宝宝,上去岂不是找死? 王崇就乖乖在一旁观瞧,想要知道演天珠如何摆弄,自己跟着演天珠占些便宜。 演天珠就是兜空盘转,下方的殿堂,到似乎玩嗨了,发出的各色法术越来越多。 很多天魔万化玄变经上的法术,便是在缥缈天,魔极宗和魔极宗传下的无数支脉,也都是没几多人炼成。 比如王崇的天魔五识,仅有王崇一人炼就了五识,天心观的两代老祖,也各自只炼开一识! 比如都御道人最精擅的万魔山,总计也不过五六人,才能炼成这门大法。 又比如王崇比较拿手的天魔灭仙剑,不算王崇的话,如今也只有凌飞才能运使了。 王崇想起凌飞,还有项情,忽然有些感慨,他是真的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还不够完全,但却也知道,这两人跟自己,本该有极深的羁绊。 但此生来生往生,生生不同。 就算重新来过,也没法尽数弥补当年的遗憾,有些遗憾能够弥补,有些遗憾就再也不能,甚至也会生出许多更多的遗憾。 这世上,从没有,只能得取,不能失去的道理。 万物皆有规则。 人生总有无奈。 王崇早就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一世,已经是重新来过的一世,这一世自己的唯一目标,就是证道劫仙。 有些前生的遗憾,虽然演天珠极力催促下,稍作弥补,但有些前生的遗憾,却始终都不能。 甚至……本来前生的做的好的事儿。 此生反而弄的一团乱糟。 王崇微微感慨,他自己的知道的,就有十多件,比如这一生自己纠缠了太多的正道女仙,魔门妖女。 本来……这些都是不该有的。 本来他不该插手应扬的事儿,但偏偏就插手了,如今应扬恢复了记忆,自己又因此得罪了韩无垢。 本来他应该压制魔门功法,一意苦修道门法诀,此时令苏尔的道法,就是他的将来。 待得他也把山海经修炼到道君之境界,把天符书和周天道印的功法,和山海经的功法合璧,必然就是劫仙的根脚。 人生有憾! 再来一次,还是人生有憾! 王崇思绪漂浮,但殿堂内的宝物,却忽然生出了变化,猛然把所有的魔功都汇聚成了一道魔光,送出了殿堂,直冲霄汉。 小贼魔一拍大腿,叫道:“这是要撑死演天珠了。” 他对演天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演天珠内有一方世界,此乃演天术的最高境界,就算殿堂内的天魔至宝,有再多的法力,也不可能撑爆演天珠。 但瞧着如此多的魔门秘功诀意,汇聚成一道又粗又长的魔光,王崇还是有些心潮澎湃。 他理想中,斗法就该这个样子,什么操纵,什么境界,什么妙法,什么战意,什么变化,什么经验……全都不需要,只要强,无止境的强,然后一口气把所有法力轰出去,就把敌人轰他娘的粉碎,才是斗法应该有的模样。 王崇道家的太乙身,乃是山海经的根底,功力深厚,同境界第一。 王崇的天魔太乙身,以天魔五识为经纬,以炼魔灭仙法为制造,但根基却几次转换之后,改成了魔门神宗的玄都术。 此术亦是魔门以功力深厚著称的功法,论功力深厚,犹在万魔山之上。 “我若是也能修成如此浑厚的魔功……” 王崇浮想联翩,演天珠却毫不客气,把这一道魔光尽数吞吸,殿堂之中送出的魔光,持续了足足半日,仍旧不见止歇,似乎有源源不绝,无穷无尽之姿。 但演天珠却不再兜空了,而是缓缓压下。 王崇还真替演天珠捏了一把冷汗,演天珠虽然跟随他很久,小贼魔也知道此物乃是天魔至宝,但却从没有催动演天珠对敌过。 只是借用演天珠的智慧。 故而王崇的下意识,就总觉得这破珠子斗法之能,应该是稀松平常,情不自禁把它归入嘴炮强者。 从没有觉得演天珠能打。 尽管王崇也见过几次演天珠出手,也怀疑过这破珠子,其实偷偷干过好些事儿。 但这种下意识的担心,还是浮上了心头。 王崇瞧着演天珠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压下,殿堂内的魔光,却越来越是强劲。双方你上我下,演天珠压下几寸,就会被重新顶起,但这枚破珠子也真不愧是天魔至宝,过不得片刻,又会缓缓的压下去。 王崇紧张的,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魔极城做贼。 他都想要放出一道符法,把玄德和欧阳图叫过来帮忙了。 演天珠起起落落,但始终维持了下压的姿态,虽然十分艰难,但六七个时辰之后,还是让这枚破珠子压入了殿堂。 紧接着,这枚破珠子就没了声息。 殿堂之中也再无动静,就好像演天珠不是在跟里头藏有的天魔至宝在斗法,而是在偷情一般。 王崇暗暗忖道:“我要不要出场?” 他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王崇如今不过是个阳真宝宝,刚才殿堂中的天魔至宝,喷出了魔光,是无数魔门功法汇聚,他中上一记,也不要说正面捱中,就算是擦一擦。 这具化身也完蛋了。 这可是跨越两个大境界,就算王崇以道家太乙身,或者太乙身来此,都不会正面迎击,只会以法术牵引开,又或者施展法术躲避。 “我要是进去,忽然里头喷一道魔光,这具化身就要归位。还是等一等演天珠,看着破珠子做到哪一步了,需要我跟着做什么。” 王崇正自思忖,数里外的殿堂,就轰然一声,爆散成了无数碎片。 他不敢怠慢,急忙移空幻影,遁出百里之外,又复撑起兜率紫气,更把紫翠山抵挡在前。 这才没有被伤到。 无数碎片,宛如利刃,四面八方的射出,也不知会射出多远。王崇也是好奇,催动了镜光术,想要查看,却只能看到一团光芒,根本看不到里头有什么变化。 正文 七七七、有一颗天魔舍利 九寒魔君的分身,脸上微微显出惶急之色,大手一抓,顿时有无数魔光,凝聚成了一柄巨斧,反手掷出,破碎虚空,须臾就到了王崇附近。 一真派的教主庄不修,这会儿也来不及阻止,只能趁势隔空一拳,印在了九寒魔君的分身肩头,打的这老魔头的分身一阵虚幻。 庄不修能够在玄胎天,力抗九寒魔君多年,不消说,也是道君之中,极厉害的人物,就算在缥缈天,也算是能够进入前五的厉害道君。 比九渊魔君,演庆真君,清虚元妙真君可能略差,但绝不逊色其余各派的道君和魔君。 庄不修的一身道法,已经返璞归真,只在一拳一脚之内,蕴含无穷道法,已经不需要各种花哨的法术变化了。 九寒魔君奋力掷出这一柄,付出的代价,绝不轻松。 两位此界最顶尖的老祖,又复恶斗在一处。 王崇这边却吃惊不小,他早就心生警兆,望着远处,从九寒魔君手中,呼啸飞出的巨斧,心头震撼无比。 亏得这柄巨斧,并非是冲着他而来。 而是冲着殿堂破碎之后,那一团异彩光芒。 王崇也不知道,那里头有什么,但肯定有演天珠,他自然不肯看着演天珠被重创,急忙双手十根手指屈伸,十道阴阳天符剑飞出,同时六根尾巴齐出,法力道行,法术,顿时都增幅了数成。 阴阳天符剑后发先至,拦住了这柄巨斧。 但是他的功力,如何能够跟道君之流相提并论? 十道天符剑被巨斧一扫,一起断裂,王崇都来不及心疼这几道罡脉,就合身扑了过去。 巨斧在光华之中,一闪而没。 王崇刚刚冲到,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开来,无法入巨斧一般冲入彩光异华。 王崇心头吃惊,急忙把紫翠山祭起,想要以紫翠山的力量,强行闯入,但他这边还未动手,就有两声鸣啸,蒸荡四野。 王崇看到两枚珠子破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待得一柄巨斧腾空,被演天珠“一口”吞了,小贼魔才确定,他果然“又”看到了一枚——天魔舍利。 正在跟演天珠纠缠的,正是天魔舍利,只是就算王崇没凑进去,摸一摸,他也能猜的到,甚至可以感受的到,这枚天魔舍利,绝非是缥缈天的那一颗。 王崇惊讶之余,到也觉得可以理解。 天魔舍利是魔极宗的镇派之宝,可玄胎天也有魔极宗,而且玄胎天的魔极宗,比缥缈天的还有更为势大,那么玄胎天的魔极宗历代祖师,炼就一颗天魔舍利,也就不算什么意外之举了。 这颗天魔舍利,气势澎湃,比缥缈天,王崇天魔太乙身手里的那颗,显得大了一圈,而且更为凶戾。 演天珠和这颗天魔舍利,在虚空互相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有无数奇光流彩迸发。 王崇扭头去瞧正在跟庄不修恶斗的九寒魔君化身,这位魔君化身,却没有召回此宝的意思,反而有些惊惧,拼着再捱庄不修一记猛招,又复发出了一柄魔光凝聚的巨斧。 王崇这一次可看清楚了,九寒魔君发出的巨斧,不是去劈演天珠,而是去劈天魔舍利。 小贼魔暗暗叫道:“难道九寒魔君和天魔舍利的感情不好么?他怎么好像提防叛徒一样,提防这颗天魔舍利?” 王崇始终是未能觉醒全部记忆,若不然,他绝对不会奇怪,九寒魔君为何如此提防。 演天珠兜空丢溜溜一转,替天魔舍利挡住了这一记杀招,从容把九寒魔君发出巨斧吞了,然后又去跟天魔舍利纠缠。 王崇也不去关注两枚破珠子,九寒魔君出手,虽然不是本着他来,但却肯定看到他了。 在这等大魔君面前,泄露了行踪,可是十分危险的事儿。 小贼魔急忙身形一挫,就隐遁了去,只是他也知道,想要凭玄天禁法,在九寒魔君面前耍鬼,着实不大够瞧。 所以王崇立刻就向玄德和欧阳图靠拢,这会儿若不借助队友之力,什么时候才用? 王崇虽然也瞧不破无形剑遁,但是他可知道,玄德和欧阳图,大概都在什么方位,只要凑近了,九寒魔君的吸引力自然过去。 就算九寒魔君发现不了这两人,只要这位大魔君出手的时候,玄德和欧阳图能出手,帮他解围,也是好的。 王崇遁法一动,就感应到有一道魔意,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立刻就醒悟过来,九寒魔君对付天魔舍利,当然全力出手,但对自己一个阳真宝宝,自然不会拼着捱庄不修这老狐狸一记。 故而只一道魔意过来,就想要弄死小贼魔。 以九寒魔君的想法,也不算错了。 他乃是此界第一魔君,宛如九渊在缥缈天的地位,想要杀一个阳真境的小子,出一道魔意,已经算很瞧得起。 只是九寒魔君毕竟是玄胎天的魔君,并不知道王崇的底细。 小贼魔哪里是普通的阳真? 他双手一推,紫翠山就浮空而起。 没错,这件宝贝是他师父令苏尔所赐,上头附有道君的法力。 九寒魔君魔意压下,碰到了紫翠山,就被一股玄妙力量化去。 九寒魔君心头恚怒,暗暗叫道:“原来是得了韩戬的遗宝,这小贼就敢肆意妄为,好叫你知道,就算韩戬当年,也不是我对手。” 九寒魔君捏了一道法诀,化去了庄不修三拳一腿,这位老对手,功参造化,返璞归神,所有法术都舍弃不用,化为一身拳脚,当真不好对付。 饶是九寒魔君自忖,稳稳胜过这位老对手,仍旧不敢怠慢。 他凝运魔功化去了庄不修的攻势,这才扣指一弹,飞出了一道金线。 王崇见得这道法术,忍不一笑,暗暗叫道:“炼魔灭仙法我也会,可惜天魔太乙身不在此,如不然,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 王崇也就是吹吹牛,心里虽然不惧,但应变的却快,早就大喝一声:“玄德救我!” 一道无形剑光,翩然当空。 正文 七七八、灵珠蜕变 炼魔灭仙法,虽然堪称魔门最强剑术之一。 但九寒魔君分神不得,飞不出一道剑光,没有无视炼魔金线凝练的天魔灭仙剑,只有一根炼魔金线,哪里是无形剑的对手? 王崇也不知道,究竟是玄德,还是欧阳图出手,但这一道无形剑光,轻松便把这一道炼魔金线斩灭。 剑光兜转,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崇也算是渡过危机,正心头一松,却见又有六七根炼魔金线飞来,这一次又有一道无形剑光飞来,将之尽数斩断。 九寒魔君勉强出手,却没能拾掇下侵入魔极城的小贼,心头也是恚怒,只是却也知道,渡劫才是大事儿,故而并没有继续出手,只是跟庄不修缠斗。 王崇连番施展法术,这才心头澄净,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 他知道九寒魔君这会,分神不得,若不然,自己和玄德,欧阳图,虽然都法力不俗,却也不能抵挡,这位玄胎天第一魔君的魔威。 王崇这会儿,已经不想在搞什么风雨,只想赶紧把演天珠弄回来。 虽然演天珠最近,越发的不灵了,但好歹总比没有了强。 何况王崇还真不是完全图演天珠的能力,这件宝贝,追随他最久,小贼魔还真有些舍不得。 演天珠引逗天魔舍利,不断拔高,却有意无意的向五大道君和九寒魔君的战场飞去。 这枚天魔舍利,毫无顾忌,一路追逐演天珠,两枚珠子一前一后,就闯入了此界最为激烈的战场。 天恨魔君杨琊,乃是唯一的正经魔门道君。 令苏尔,应扬,玄叶,太素妙广,都不是魔门修士,故而第一个感应到两大天魔至宝的,正是这位太上魔宗的大长老。 杨琊其实并不情愿,来参与这一场大混战,但他也没得选择,此战跟他的娘亲有莫大牵连,甚至是韩无垢的证道之机,他作儿子的怎么可能不来? 只是杨琊始终都觉得,这一阵仗胜算不高。 九寒魔君好歹也经营了万年,把玄胎天收拾的铁桶相仿,更有无数后手,着实难有胜算。 但是当杨琊看到这两件天魔至宝,立刻就知道,这一战的转机来了。 天魔至宝在渡劫的时候,并不全都是助力,甚至很多时候,都会成为败道之机。 天恨魔君杨琊,虽然不大清楚,九寒魔君手中都有几件天魔至宝,但魔极宗的镇派之宝——天魔舍利!他如何能够不知道? 杨琊暗暗忖道:“这老怪物,果然也是魔极宗一脉的老祖,祭炼了天魔舍利。只是天魔舍利,至凶至邪,他要渡劫,就要镇压起来,怎么会放了出来?” “既然这老魔头管不住这件宝物,我不妨就趁势顺水推舟。” 杨琊好歹也是正经的魔君,伸手一指,一道魔光飞出,正是太上魔宗至高无上的离恨魔光。 这道离恨魔光绕过了演天珠,冲着天魔舍利一卷,这件天魔至宝就顿时不动了。 天魔舍利位阶极高,就算是天恨魔君,也不能顺手将之收了,但略略操纵却不难。 杨琊催动魔意,给这件天魔至宝,灌注了无数至凶至残的念头,然后离恨魔光一抖,这件天魔至宝就直奔九寒魔君。 正在渡劫的九寒魔君,见到这件伴随自己快有万年的天魔至宝,当真是彻骨生寒。 天魔舍利冲入劫云,忽然就发出骨节爆碎之声,小小的一丸骨珠,猛然膨胀起来,化为一尊白骨魔神。 白骨魔神刚刚出现,针对九寒魔君的劫数,就骤然增加了二九一十八重,威力就骤然暴增数倍。 就如演庆真君,在王崇渡劫的时候,习惯旁观。 每一次都会让王崇的劫数,因为出现了一位道君,从而翻了数十百倍,九寒魔君也是如此。 因为天魔舍利的出现,引动了天魔至尊大劫,各种劫数,宛如不要本钱一般疯狂洒落,让九寒魔君叫苦不迭。 这位魔君也是强横,鼓荡全身魔功,硬生生顶住了劫数,还没忘了伸手一招,把天魔舍利所化的白骨魔神召唤来,送上去抵挡无上魔劫。 演天珠却早就丢溜溜一转,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没注意到,这枚珠子已经绕到了九寒魔君身边。 演天珠也是天魔至宝,故而演天珠一出现,天魔至尊大劫就翻了一重威力。被九寒魔君用来抵挡魔劫的天魔舍利所化的白骨魔神,轰的骨屑翻飞,望空长嚎。 也亏得这件天魔至宝,乃是魔门第一斗胜至宝,最善攻伐,白骨魔神身外魔光数十重,无数天魔秘传,流水价的飞出,一层一层化解魔劫。 九寒魔君终究是只差半步,就能证道天魔的人物,如何不晓得,这劫数变化不对? 若是正常情况,九寒魔君当可以找出来演天珠,顺手将之送出玄胎天外,但此时却没可奈何,他又要渡劫,又要接下五大道君的围攻,实在缓不过手来。 演天珠内的世界,高悬在空中的那一团魔识,正在产生微妙变化。 若是王崇这会儿闯入进来,就会觉察到,这枚演天珠内的魔识,正在碎裂。 这团魔识没碎裂一分,就有冥冥之中,一股气运,转移到了小贼魔的身上。 王崇虽然有所感应,但此番气运,实在太过玄妙,就算他道魔两家的太乙身,都无法感应清晰,何况此时不过是阳真境的天符化身。 王崇此时,已经老老实实,躲藏了起来,免得被九寒魔君关注到。 他虽然不知道演天珠何时回归来,但也猜测,这枚天魔至宝,怕是要有一个关键的蜕变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王崇也不能知道,但他却知道,一旦演天珠的蜕变,有了结果,他此番来玄胎天之行,只怕就要有一个根本的变化。 王崇此时也隐约明白了一些事儿,韩无垢虽然恼怒,但其实把天符化身送来玄胎天,也有几分帮他渡过九衰的意思。 这也许是有应扬的缘故,也许是有令苏尔的缘故,但必然还有其他的缘故,只是王崇这会儿,想不明白而已。 正文 七七九、天魔至尊大劫 天魔舍利被演天珠吞了无数魔气,又被天劫强行催动了白骨神魔的真身,在天劫之下,硬抗了小半个时辰,就密布无数裂纹。 为了抵抗天魔至尊大劫,天魔舍利只能强行抽取主人的功力,九寒魔君本来就损耗极重,如何经得住天魔舍利的抽取? 只是天魔舍利,本来就是魔极宗的镇宗至宝。 只要是修炼天魔万化玄变经之辈,不拘是身死道消,还是自然坐化,又或者魔染道化,又或者跟人争斗,死于非命,一身魔功就会主动投向此宝。 就算是九寒魔君也不例外。 他若是死于天劫之下,一身魔功也是要归于天魔舍利。 此时天魔舍利想要抽取九寒魔君的功力,这位老魔君虽然能抵挡,但也极为辛苦。 九寒魔君心道:“这破珠子不能要了!” 他一抖手,飞出了数十道斧光,一记接一记,狠狠的劈斩在天魔舍利之上。 这颗天魔舍利,既然被九寒魔君祭炼,自然也会受制于主人,它和九寒魔君是互相克制。 此时被主人反噬,这颗天魔舍利生出鸣啸,一团魔识忽然顺着和九寒魔君勾连的通道,侵蚀了过来。 九寒魔君不由吓得魂飞天外。 若是给天魔舍利的魔识侵入,他就要为这件天魔至宝夺舍,天魔舍利本来就是至为凶戾的法宝。九寒魔君此番渡劫,特意把天魔舍利镇压在魔极城,用一座殿堂镇住,混没想到,居然有人把天魔舍利给放了出来。 放出来也就罢了,只要天魔舍利留在魔极城,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但却偏偏又被演天珠引来了此界最大的战场。 引到了九寒魔君的真身之侧。 此时九寒魔君,也只能拼尽了全力,抵挡这件天魔至宝的反噬。 天恨魔君杨琊,头顶上的离恨天书打开,连续有三道离恨魔光飞出,在他我身前演化为了三十三重离恨魔宫胜景。 这位出身太上魔宗的魔君,伸手一推,把无边魔宫胜景,推向了天魔舍利。 九寒魔君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却见这无穷离恨天宫的胜景,笼罩了天魔舍利,让这枚天魔至宝,生出了无数古怪的幻象。 九寒魔君顿时感觉到吃力,天魔舍利的魔识,骤然猛烈了十倍。 便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演天珠内的那一团魔识,忽然就一涨一缩,竟尔脱离了演天珠,直扑天魔舍利。 这团魔识离开了演天珠,演天珠就循照本能,跨域虚空,回到了自家主人的身边。 王崇见得演天珠归来,探手一抓,却立刻变了颜色。 他是知道,演天珠内有一团魔识,他也知道,这就是演天珠的本命魔识,就如两界幡,就如回仙镜,就如元阳剑,无形剑,都有灵识,或者魔识,此乃法宝的元灵。 法宝能培养出来元灵,乃是极难得之事儿。 此时演天珠的元灵,却失踪了,王崇并不知,远方的战场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察到,原本虽然祭炼了这件宝物,但却始终不能随心所欲的操纵,此时却再无半分窒碍。 甚至…… 他的天符化身,直接就被演天珠吞吸了进去,天符化身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压碎,化为精纯的兜率紫气,以及一粒兜率金丹。 王崇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待得他重新恢复意识,天符书祭炼的兜率金丹,已经代替的原本的魔识,成为了演天珠的“元灵”。 当然此元灵,非正经的法宝元灵。 法宝虽然能够开启灵识,但因为缺乏生人所经历的生老病死,成长衰老,修行日常,各种行为,始终没有生灵的思维模式。 法宝元灵的灵识开启,但成长却极其缓慢。 比如元阳剑在王崇手里开启了灵识,如今数百年过去,也只不过相当于一条蠢萌的小狗,最多是顽皮一些,还无法跟主人沟通,只能有些懵懂。 只有极少数,比如回仙镜这等号为仙尊的老古董,才能入正常人一般。 王崇却本身就是修士,故而他只是一瞬间,就彻底掌握了演天珠,身子一转,就恢复了原貌。 王崇虽然极力压制,但屁股后头,还是猛然钻出了一条尾巴。 生有七尾的王崇,当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若是再多一条尾巴,王崇真不知道,这具天符化身,还能支撑多久。 代替了演天珠内的魔识,王崇已经能够发挥演天珠的小半威能,他本身修为,仍旧是渡过阳真三难,但凭了对演天珠的完全操纵,当真并不逊色世间任何太乙境的大圣。 这不是演天珠的威力,只此而已,而是若是小贼魔想要发挥更多威力,只怕法力就如天崩,直接长出九条尾巴,道化当场。 他本身已经不敢再提高法力了。 “这演天术,倒是跟天符书的道法,颇为相配!” 王崇随手一道演天术,化生一个小世界,把数十魔极宗的门徒笼罩,他们也不觉察,就被王崇“代替”。 虽然操纵演天珠,让王崇法力大进,但是他却还是颇担心,这枚破珠子的元灵。 王崇也没继续在魔极城中,翻天覆地,去闹腾什么事儿,仍旧隐秘起来,随手划出一道镜光术,想要查看一番。 如今他有演天珠配合,这镜光术的妙用,也比之前强了数分,竟尔能够照耀出来,九寒魔君和应扬,令苏尔,太素妙广真君,天恨魔君,玄叶他们斗法的战场。 王崇这镜光术照耀过去,就感应到一股强横的魔意,生生炸碎了他的镜光术。 王崇也不以为意,毕竟那一方战场,都是此界最厉害的人物,他的镜光术支撑不住,不足为奇。 但是只那一瞬间,王崇似乎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天魔舍利的魔识,已经跟九寒魔君纠缠在一处,又被天恨魔君的离恨魔光欺骗,在一瞬间,微微脱离天魔舍利一分。 便是这千万载都难得的瞬息,万年难得的机会…… 演天珠内的那一团魔识,已经闯入了天魔舍利,鸠占鹊巢。 正文 七八零、我岂会算错! 演天珠的魔识占了这一颗天魔舍利,立刻就遁出了战场,直奔魔极城而来。 王崇还在推算,却见一粒天魔舍利当空,狠狠的撞向了魔极城,直接把这座魔城洞穿。 王崇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捏了法诀,魔极城崩碎的裂块,就都被他收入了演天珠之内。 反正演天珠内地域广大,就算是整座魔极城都能收入。 王崇心头暗暗忖道:“天魔舍利怎么好像是疯掉了?” 小贼魔念头才起,天魔舍利就兜空而起,躲过了九寒魔君的分身,飞出的一道金光,直奔王崇。 王崇见到天魔舍利飞过来,心头大骇,正要催动演天珠,演化一方世界,抵挡这件天魔至宝,却见天魔舍利喷出了一道魔意。 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来:“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老子可算是自由了。” 这一道魔意,接触到了王崇,就如水奶交融,立刻就不分彼此。小贼魔只是略略愕然,就有无数记忆纷至沓来,那是某位只差半步就要飞升的无上天魔,一生数百年的一切。 王崇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这一份记忆,冲击了心神略略失守。 直到“演天珠”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他才恢复了过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演天珠冷哼数声,叫道:“我是被你算计了。” 王崇稍稍整理,纷乱的数百年记忆,忽然莞尔一笑,说道:“我当年答应你的事儿,可也做到了。” 演天珠发出了一连串的: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只是再也没有那一股“凉意”,让王崇好生不习惯。 王崇伸手一捉,天魔舍利本想避开,但转了几圈,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让小贼魔抓住。 王崇很有些啧啧称奇的说道:“你很合适这枚天魔舍利啊!” 演天珠又是呸呸呸的数声,这才说道:“哪里有演天珠来的舒服。” 王崇忍不住笑道:“都是天魔至宝,天魔舍利哪里不舒服了?何况你若是在原身里,此生无望脱壳。” “你也知道,此乃你的天大机缘。除我以外,再不会有人给你这个保证。” 演天珠呸呸呸的好几声,骂道:“你还是骗了我。把你的记忆寄托在我这里,让我一直都以为我是你,差点就迷失自我。” 王崇手抚天魔舍利,笑道:“我此生功力渐渐恢复,记忆自然也会回归本身,你这不是就恢复了本来面目了吗? 演天珠骂道:“老子吹过无数牛逼,好些牛逼都爆碎了啊!” “老子可是此世间,第一算器!” “算尽天地。” “结果因为误会,迷失本来面目,好多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弱智,这得丢了多少面子?” 王崇和演天珠你一句,我一句,争吵的不亦乐乎,小贼魔却变得开心起来。 他负手望天,看向正在苦苦恶斗的九寒魔君和五位道君的方向,忽然一笑,说道:“可惜!我终究还是死了。” 演天珠愣神了好久,才回应道:“十死无生,当然是真的十死无生,我岂会算错!一线生机在过去,可不就在过去?” 王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就是王崇,此生此世的王崇。 那位横压一世,明明爱慕梁漱玉,却把活泼宛如小鲤鱼的爱人,变成了冷冷冰冰的梁庸的绝世天魔,终究是死了。 他只是临死前,把自己的一生不甘,一世记忆,寄托在演天珠里,并且蒙蔽的演天珠的元灵,让这件天魔至宝,一直都误以为自己就是老魔。 一路上指点,此生此世的自己。 只是演天珠终究是一件法宝,又被蒙蔽了元灵,各种指点,有些靠谱,有些就不靠谱,大多数时候,还要依赖自己,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把各种阻难一一渡过。 当年那位无上天魔,留下的一切后手,便自此刻收尾。 王崇忽然笑道:“我本来以为,重来一次,我必然做的完美无缺,可没想到,好多地方做的更差了。” 演天珠哼哼两声,说道:“告诉你不要胡乱兜搭,你却偏不听,结果弄出来好些夫人,你该还如何收场?”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原来的王崇,或者烦恼,若是天魔王崇,此乃小事儿。” 演天珠惊道:“你不是又要去挑战九渊,弄得最后一塌糊涂罢?” 王崇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知道那一世错在哪里,这一次绝不会犯错。” 演天珠似乎恢复了全部活力,再非是之前,经常沉寂的模样。只是却也因此跟小贼魔断了连续,没有那一道凉意,接一道凉意的爽意。 王崇似乎也愿意,跟演天珠多做交谈,借此整理,他收回的记忆。 这些记忆,若是在王崇年幼的时候出现,他就只会成为另一头老魔,若是在修为还浅的时候出现,他只怕就修不成道家太乙身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出现,才是最为合适。 以王崇如今的道行,消化这些记忆,不过如翻看几本闲书一般轻松写意,全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王崇忽然拍了拍天魔舍利,叫道:“你又是演天珠,又是天魔舍利,也该换一个名字了!” 演天珠呸呸呸了数声,叫道:“我就要叫演天珠,天魔舍利是什么东西,我才不要跟这个搓逼的名字勾连在一起。” 演天珠十分瞧不起天魔舍利,王崇却知道,他不是瞧不起玄胎天的这一颗,而是瞧不起缥缈天的那一颗。 至于两枚珠子之间的恩怨纠葛,他虽然知道,但却怎么也不会偏心。 毕竟都是他的宝贝。 王崇消化数百年的记忆,一时间也不想再做什么了,他也知道,自从演天珠夺取了九寒魔君的天魔舍利,留下了天魔舍利的元灵跟旧日主人纠缠。 九寒魔君的陨落,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他已经无需再做什么了。 此时的天恨魔君,正在催动魔功,想要找出来刚才的两枚珠子,只是始终都找不到…… 应扬却微微一笑,手中的无形剑剑光暴涨。 正文 七八一、三千丈清愁鬓发,五百年春梦繁华 九寒魔君狂啸一声,魔气忽然暴涨十倍! 围攻他的应扬,令苏尔,天恨魔君,玄叶,太素妙广都是精神陡然一振。 他们都是缥缈天最顶尖的大修士,当然知道这代表九寒魔君已经跟天魔舍利的魔识合一,虽然这会让九寒魔君功力暴涨,但九寒魔君必然会因此导致魔识混乱,却也是必然。 五大道君急忙散开,要避让此时的九寒魔君锋芒。 此时的九寒魔君,隔空一喝,正在跟庄不修缠斗的分身,再也不理会这位老对手,身子一晃,便自散去,法力回归了本身。 庄不修失去了对手,却惊喜至无以复加,大叫道:“九寒老贼,你也有今日!” 庄不修伸手一捏,拳印化为朗朗大日,狠狠的凿向了魔极城。 正在魔极城中的王崇,玄德,欧阳图,各有不同反应。 玄德是施展无形剑遁,就直接闯出了魔极城。 道君之辈,想要毁灭魔极城,他当然不想跟这座城池同归于尽。 欧阳图剑光一凝,随时准备出手,应当这位道君的凶威。 小贼魔却又是另外一种。 他把演天珠祭起,无数小世界生生灭灭,把庄不修这一拳轰碎的魔极城碎片,尽数收入了其中。 王崇虽然得了演天珠,但功力始终比不得道君之辈,也不足以炼化这座魔极城。但庄不修肯“出力”,他也不惮收取一些魔极城的碎片。 只要碎片收的足够,回去缥缈天,往玄都城一扔,便是无穷的好处。 演天珠驾驭了天魔舍利,它倒是一派娴熟,完全是轻车熟路,根本没有丝毫滞涩。 也不知道演天珠是图谋了多久天魔舍利,这才能夺舍之后,就驾驭自如。 演天珠冷冷一笑,说道:“庄不修虽然好大威风,但你放心,我护得住。” 小贼魔却有些担忧,只是这会儿,却也不去扫了演天珠的兴头,他只是暗暗琢磨,自己炼化了这颗演天珠,夺舍了天魔舍利的演天珠,日后该如何称呼。 “演天珠占据了天魔舍利,还不肯改名字。难不成我这粒演天珠,叫做演天珠本尊?” “还是换一个称呼罢!” 王崇一面收取魔极城的碎片,一面暗暗思忖,最后灵光一闪,心道:“不如就叫它小冰冰!毕竟当初它可是冻过我无数次脑门。” “不好不好!万一叫顺了嘴,被邀月夫人问起来,谁是小冰冰,还怀疑到峨眉的那个小云儿,可就不妥当了。” “还是叫小演吧!” “小演……小眼珠!好像也不甚好听!” 王崇忽然心头一震,却是庄不修豁尽全力,轰碎了魔极城。 这位玄胎天道家唯一的化道高人,根本不管魔极城里的魔子魔孙,也不管破碎的魔极城,只是伸手一抓,分开了无数魔极城的残垣断瓦,找出来了一处祭台。 庄不修催动毕生法力,连轰了一百余记拳脚,刚猛无仑的道家法力,生生把这座建造在魔极城的祭坛轰碎。 小贼魔在祭坛碎裂的刹那,身子一轻,又复一松,竟尔又复渡过了天符化身的阳真第四难。 玄德和欧阳图,亦是各自过了一衰! 欧阳图也就罢了,玄德早就功侯圆满,此时立刻清喝一声:“三千丈清愁鬓发,五百年春梦繁华。铁禅关砉然破裂,君子剑如玉如虹。” 王崇偷偷瞄了玄德一眼,心道:“这厮居然也道君了!” 玄德道人头顶上的庆云,飘飘荡荡,清光纯澄! 道行之精纯,竟似不在杨道人转世的应扬之下。 玄德道人一指头顶的庆云,把自己和欧阳图,小贼魔一起护住,叫道:“不修道友!何不共猎九寒?” 庄不修哈哈大笑,叫道:“同去猎杀此魔。” 玄德道人眼瞧庄不修一道玄光走了,却并没有跟上去,一转身对欧阳图和小贼魔说道:“我们先把魔极城收了,再去凑热闹不迟。” 欧阳图吃惊不小,被玄德拉着,四处乱收魔极城的残垣。 但是玄德虽然见得机缘,手脚也快,更有一处洞天,奈何比不得演天珠,自成天地。 尤其是庄不修出手,打碎了魔极城,王崇把演天珠祭起,直如鲸吞四海,比玄德快了数十倍有余。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玄德和王崇就把整座魔极城收了。小贼魔还觉得不过瘾,把魔极城原址掘地三千尺,毕竟这里做过魔极宗的山门,魔气侵染,连带泥土都有些魔性,留在此地,未免就暴殄天物,有些可惜了。 玄德看着王崇,也有些目瞪口呆,叫道:“道友的行径,却让我想起来一个晚辈。” 欧阳图想也不想,叫道:“天高三尺小霹雳!” 王崇顿时有些讪讪,急忙说道:“我亦曾听闻,白胜道友的事迹,不胜心向往之,故而邯郸学步。” 玄德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学步,那可就两说了。” 他急忙纵起遁光,又复一袖袍卷了王崇和欧阳图,叫道:“我们先去毁了九寒魔君的所有祭坛!” 玄德这番选择,当然是最正确的举动。 如今庄不修也赶了过去,六大道君恶斗九寒魔君,一时间绝不会有什么败势,有这个功夫,先毁去了九寒魔君为了渡劫祭炼的祭坛,才是正经的路数。 玄德和王崇,欧阳图,一道君,一太乙,一阳真,游走玄胎天五湖,四海,八荒! 把九寒魔君祭炼的祭台,一一毁去。 王崇在回去第六座祭坛的时候,就已经度过了阳真第六难,他的道行,自然足以晋升,只是小贼魔始终有些顾虑。 他都生了七条尾巴,若是再成就太乙,还能不能搂得住,不会彻底道化,可就是两说了。 王崇心里没底儿,急忙问演天珠:“我现在这个化身,能够晋升太乙么?” 演天珠倒是十分干脆,叫道:“自然可以!你赶紧突破太乙罢!” 王崇听得有些古怪,问道:“当真没得事儿?” 演天珠说道:“反正别人家孩子死不完,你化身多,道化一个两个,也没什么。” 正文 七八二、打劫了一个爽 王崇决定,还是等一等。 反正他不着急提升功力,等有机会回去缥缈天,在道魔太乙身的护持下,又有无数法宝傍身,才想办法让这具化身证就太乙。 那样才最安全。 “什么化身多?老子也一共就四个,能够突破太乙境的化身好吗?天符化身晋升,我甚至就连一个阳真境的化身也没了,就只剩下一堆金丹境的化身了。” 小贼魔吐槽了一句,演天珠回呸了一句,两人都没得话好说。 玄德和欧阳图,把九寒魔君设下的祭坛尽数毁去,玄德道人就叮嘱了欧阳图一声,前去参战了。 欧阳图和王崇,一个太乙,一个阳真,根本没资格参与围剿道君的战斗。 至于玄德为什么不叮嘱小贼魔一句,那是因为小贼魔正在把忙着收取祭坛,顺带掘地三尺。 王崇把最后一处祭坛也给掘了,收入了演天珠,笑呵呵的飞至欧阳图身边,叫道:“道友!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坐观此战如何?” 欧阳图想了一想,答道:“也好!” 反正两人也没法参战,找个地方观战,自然是甚好。 王崇立刻就提议:“不如去一真教如何?” 欧阳图吓了一跳,叫道:“庄不修也算是同盟,如何就要打劫去?” 王崇抱屈起来,说道:“只是寻个地方观战而已,如何欧阳道兄,就觉得我会去打劫?” 欧阳图犹豫良久,说道:“我有个师弟,就是这个脾气。我们有一次,跟太乙宗冲突,他就把太乙宗上下打劫了一个爽。” 王崇心道:“是老子不假,但我哪里有打劫一个爽?明明就捡了一些不要钱的破烂,还被挂了个拖油瓶,如今还要传授道法。” 他想起素琴仙子,这个女徒弟真心不是自己想要,只是如今素琴跟司徒威眉来眼去,小贼魔也没奈何。 王崇想了一想,连提了几个地方,欧阳图都是一脸的“你真要去打劫他们?”的表情,弄个小贼魔也没了情绪。 只能说道:“我们去最近的腾勒里峰如何?那一处没有人烟,不怕打劫!” 欧阳图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那里不错。” 两人驾驭了遁光,不过数日,就跨越了小半个玄胎天,在腾勒里峰按下遁光。此处是附近百万余里之内,最高的一座山峰。 从山峰上望去,远处的战场一览无遗。 王崇嫌弃大道青楼晦气,上次取用,引来无数战斗,随手取了一座青鸾斗阙,放在峰顶,招呼欧阳图一起来坐。 两人进来青鸾斗阙,王崇居然发现,这座天宫内,还有当年令苏尔存下的数十坛美酒,当即开了一坛,跟欧阳图凭风畅饮。 欧阳图和王崇,各自施展了一道镜光术,两道镜光高悬,照映出来战场。 只是这处战场,乃是道君在恶战,两人的道行都不够,故而照映出来的战场,总有许多无法观瞧之处。 但饶是如此,却也足以让两人知道战斗的情况了。 九寒魔君跟天魔舍利的魔识合一,又收了所有的化身,此时已经半疯癫,身上的道化之兆,越来越是明显。 只是越发接近道化,也就越发的实力强横。 应扬,玄叶,玄德,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庄不修七位道君,都不敢轻撄其锋,各自施展独门道术,只把九寒魔君围困起来。 想要拖过此人道化的一刻。 九寒魔君乃是渡过九劫,修行万载的魔门巨擘,就算七位道君联手,也未必一定能够诛杀。 但只要拖过时限,九寒魔君自然道化,谁也知道,该如何着手。 七大道君之中,应扬,玄叶,玄德三人,头顶上都是一团庆云,最为引人瞩目。 阴定休飞升之后,峨眉大衰,甚至最弱的时候,只有三位阳真,而且玄叶还不在峨眉本山。 但如今随着应扬恢复了杨道人的本来面目,玄叶和玄德化道成君,峨眉中兴之势,已经大成。 便是令苏尔,都忍不住暗暗叫道:“姑父恢复了功力记忆,必然会重新执掌峨眉。” “玄叶和玄德,就只好在玄胎天了。” “只是玄胎天姑母又要,峨眉今后,再也不是阴定休的峨眉,是杨家的峨眉了。” 天恨魔君杨琊,倒是没什么闲杂念头,他就是可惜,刚才见到的两件天魔至宝,如今又都不见了。 尤其是天魔舍利,若是落在他手里,天恨自忖最多再有百年,他就能再渡一劫,成为四劫的魔君。 太素妙广和庄不修,两人出身不同,太素妙广真君也就罢了,毕竟是缥缈天的修士,此番又复抱住了杨祖一脉的大腿,自忖这家事儿过后,自己还能再渡一劫,又有帮忙的情谊,道极宗必然可以在缥缈天和玄胎天都安然无恙。 但庄不修却心头震惊无限。 “三个头顶有庆云的,不消说肯定是一伙!那个道果十分复杂的,叫那个什么杨道人好几次姑父了,必然也跟他们一伙。” “那个天恨魔君,怎么好像也跟他们一伙?” 庄不修瞧了一眼太素妙广真君,心下十成肯定,这货也跟那群一伙。 他不由得就悲伤起来,暗暗忖道:“本来以为灭了九寒魔君,玄胎天便是我一真教的天下。谁料到会出来这门多别处的道君。他们这是究竟要干什么?” “难不成要侵入玄胎天,还赖着不走么?” “可怜我玄胎天,怎么就这般被贼惦记。” 庄不修有心留下些法力,以备后用,但是他才稍稍留力,就发现有几股法力激荡,把他逼到了最前面。 连试了几次,庄不修也只能拼尽了老命,跟九寒魔君打的崩塌天地,饶是他还是游斗,也是损耗极大。 玄德是最迟证就道君,此时一面催动头顶的庆云,一面暗暗忖道:“也不知道,九寒魔君还能支撑多久。可惜我如今做了道君,又是峨眉脸面,不要做些别的事情。刚才要是抽空,去把一真教打劫了,岂不是甚好?也不知道欧阳图能不能抓住机会……” 正文 七八三、救我 欧阳图当然没抓住机会,也顺带把王崇带着去山顶吹凉风,小贼魔若是在缥缈天,还能分身出去一趟,但现在是真个无计可施。 两人做早青鸾斗阙,一面痛饮令苏尔当年藏下的美酒,一面观看道君围殴道君,倒也惬意。 王崇也想开了,暗暗忖道:“庄不修虽然了得,但以后峨眉在这边,就是玄德,玄叶,如果应扬,令苏尔不会去,这就是四个。” “天恨和太素妙广就不用说了,两人是肯定要回去,最多也就留个分身。” “但如此也足够了。” “就算错过了这次,下次我换个太乙境的身份过来,也不信什么东西,还能拿不走。” “而且吧……” 王崇以己度人,就猜着等九寒魔君被搞定以后,庄不修也未必见得,就有什么好结果。 这会儿要是趁机,把庄不修收拾了,整个玄胎天可就是峨眉的了。 玄德肯错过这等机会? 他又不是玄叶。 王崇十成八九,笃定玄胎天会变天。 九寒魔君苦苦支撑了半月有余,身上已经再无半点修士的风采,全身都气化成团团黑烟,黑烟之中,无数金蝉鸣叫。 金蝉鸣叫的嘈杂,虽然声震天地,但却有一股古怪,又瘆人的感觉。 王崇凝神听了片刻,隐隐听出来两个字——救我! 小贼魔叹了口气,他却是十成十的指点,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够救得九寒魔君。 他要合炼天地,也为合炼天地准备了万年,不但把这一界的修士,打压的都不能晋升道君,还一统魔门,成为了魔门五宗的总掌教。 更设下九座祭台,作为存身之根。 若是说,万无一失,也不为过。 只是九寒魔君说什么也算不到,他的大危机来自域外,居然是一群缥缈天来的修士,坏了他的好事儿。 玄胎天被他打压,导致此界修士,很难晋升道君。但却也积累的天地的反噬,拥有巨大的负面气运,导致帮忙峨眉,坏了九寒魔君好事儿的人,都有莫大气运。 杨道人也就算了,乃是两世积修,又有阴定休当年所留的道虫。 但令苏尔便可以说,乃是此界的反击之一。 他在此界成就道君,却给缥缈天的令苏尔,奠定了无比雄厚的根基。 玄叶,玄德两师兄弟,能够在玄胎天证道,也可以说是此界的气运反击,暗暗推了两师兄弟一把。 天恨和太素妙广当然没分享到如此浓烈的气运,但也会因此,突破一劫,这对道君来说,已经是极难得的好处了。 王崇心头,正在暗暗盘算,忽然演天珠叫道:“九寒魔君撑不住了。” 小贼魔限于功力,还不能看破战局,就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演天珠呵呵一笑,说道:“他的道行法力,已经收敛不住,被我吞吸了过来。” 王崇微微一惊,他当然知道,天魔舍利乃是魔极宗的至宝,几乎所有的魔极宗修士,死后的一身法力,都会被这件至宝吞吸。 他只是没想到,就算九寒魔君这等半步天魔之辈,也逃不过去。 演天珠叫道:“我稍稍离开一会儿。” 王崇忙叫道:“多加小心。” 演天珠再没有回答他。 它驾驭了天魔舍利,一飞九霄,此时这枚也有天魔至宝之号的宝珠,早就驾驭了全新的身体。 尤其是演天珠也是法宝元灵,驾驭法宝之躯体,比转生成人,更要顺畅千百倍。 便是原来天魔舍利的元灵,也未必能及得上此时的演天珠。 尤其是,王崇也不知道,这枚破珠子,曾吞了数种天魔神通,真要论战力,寻常渡过一二次大劫的道君,还真就未必比得上这破枚破珠子。 演天珠驾驭天魔舍利,直冲九霄,须臾到了域外,化为一头万丈巨魔,此乃当初夺鸷玄的机缘,夜刹大魔君的神通。 它只是驾驭万丈魔躯,凭空一捞,就把冥冥之中,九寒魔君的一点命数扯断。 九寒魔君最后一点维系,也自断去,漫天蝉鸣,一时间呱噪无比。 一团黑气,无数金蝉,渐渐扩散了开来。 玄胎天只是瞬息间,就被道化魔染了千里地界。 应扬,玄叶,玄德,令苏尔,天恨,太素妙广,庄不修,七位道君一起惊骇,他们如何瞧不出来,九寒魔君这是彻底道化了。 只是九寒魔君渡过了九劫,只怕半步,就能证道无上天魔,故而道化之后,化为异物,天生有无限神通,秉承他一点执念,也要把玄胎天彻底道化。 玄德叫道:“须得尽快毁去此物!” 其余六位道君,亦知道此乃必须,只是人人都犹豫,却见玄德道人冲缥缈天方向拜了八拜,一指头顶上的庆云,这一团他数百年苦功,修成的道果,就投入到了九寒魔君炼就的无边魔光,漫天金蝉之中。 这一团庆云轰然炸裂,让本来急遽扩张的魔光,缩小了七八成。 玄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正要也把头顶的庆云飞出,就被应扬一把拦下,这位峨眉二祖,笑道:“你不用!我来。” 玄叶刚要说什么,却见应扬头顶的庆云,也飞了出去,落入了无边魔光之中,也是自爆了道果。 演天珠在虚空之中,晃了一晃,发出了不满的悲啸。 太素妙广却微微犹豫,正在此时,令苏尔也驱动了自家的道果,投入了最后一团黑气之中。 令苏尔的根基,极为雄厚,故而他的道果落入黑气之中,把九寒魔君的道化余气彻底毁去。 正跟玄胎天都震动了起来,天地间一时间,都清明无比,再无半分魔氛。 三位失去的道果的道君,玄德,应扬,令苏尔,都各自脸露微笑,天恨和玄叶悄悄的拦在三人面前。 此时乃是他们这一方最弱的时候,庄不修身为玄胎天本土道君,难免就会有些想法。 太素妙广真君,想了一想,也凑到了峨眉的这伙人里头,庄不修见状,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驾驭一道遁光,脱离了这一处战场。 正文 七八四、妾身!请庄教主去阎魔天走一趟 玄德道人叹了口气,叫道:“终灭了九寒魔君,我等折损了道果,要回山去修养数年。” 玄叶道人当然要看护玄德,应扬和令苏尔,也暂时不打算回去缥缈天,最后就只剩下了天恨,太素妙广,要回去缥缈天。 王崇和欧阳图,见大战止歇,也赶来汇合。 小贼魔知道,天恨和太素妙广要回去,当然是死都要留下来,若不然,鬼知道天恨会不会路上做了他。 天恨和太素妙广,倒也没有逗留,两人也没可能结伴,各自遁出了玄胎天。 王崇跟着玄德他们,又复回到了潜修之地,玄德还没忘了,把自己放在玄胎天外的门徒都收回来,一时间峨眉倒也好生兴旺。 虽然玄德,应扬,令苏尔都失去了道果,但仍旧是道君级数,又有玄叶护持,就算庄不修翻脸,峨眉这一脉倒也不惧。 只是让王崇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是,玄德,应扬,令苏尔毁了道果,该当有些叹气才是,但这三个都有些喜气洋洋,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王崇如今天符化身,渡过了六难,又有第二枚天魔舍利,虽然演天珠跑出去,不知道哪里风骚,还未回来,但好歹“演天珠”还在手里。 他也算是历经大战,故而需要打磨一身功力,免得遭遇道化危机。 玄胎天七大道君诛九寒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 忽忽数年过去。 这一日,一真派的教主庄不修,正在开讲本门道法,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荡荡的传来。 “妾身!请庄教主去阎魔天走一趟。” 庄不修吃了一惊,喝道:“谁人在弄鬼?我乃是玄胎天的修士,去什么阎魔天?” 庄不修话音才落,就有一只如玉大手,劈空压下。 饶是庄不修也是道君之辈,又是在自家的山门,倾尽全力抵挡,还是被这一掌连人带山门都给打入了地下。 庄不修被这一掌,拍入地面三千余尺,心头都是冰凉的,急忙叫道:“道友勿要恼怒,有好好好说!” 女子的声音,柔柔荡荡,飘渺无定,说道:“这一掌,我给了庄道友三分颜面,也没有杀了一真教任何一人。若是庄教主,就是不肯给妾身薄面,下一击补天劫手,就请教主先白发人送黑发人,哭过了门户尽灭之后,再去转世轮回罢了。” 庄不修一口气堵在心头,横亘的心窝发慌。 他是见识过九寒魔君的手段,这个神秘的女子,只怕也不差九寒魔君太多了。玄胎天也有补天派,他如何不知道补天劫手? “可怜我老庄,辛辛苦苦灭了九寒魔君,却是给他人做衣裳。” “也罢!我走,我走……” 庄不修究竟是道君,知道若自己真不肯走,这位神秘的女子,只怕就要下杀手了。 当初九寒魔君没有杀了他,并非是庄不修本事了得,是因为两人都在一界修行,早年多少有些交情,若非九寒魔君念旧,又觉得玄胎天只有一位道君,也未必就能碍了自己的事儿。 早就出手把庄不修给宰了。 但这位神秘的女修,却十成十跟庄不修么得交情,说杀人,只怕就甚杀了他。 这位可怜的一真教主,收了家私,把一真教上下,数十万门徒,用一件宝贝收了,驾驭遁光,背井离乡的出了玄胎天。 至于他是不是去阎魔天,那可就谁也不知道了。 神秘的女子,驱走了庄不修和一真教,便在一真教的原址,设下了天魔妄境。 然后就听得一个浩荡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佑护此界众生。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助此界拔升天阶。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超脱众生,另设轮回。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让此界生灵兴旺。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不灭天道。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渡化众生。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必然不让天魔入世…… 我若为玄胎天之主…… 神秘女子郎朗发下四十八大誓愿,玄胎天冥冥之中的一股气运,就跟这一女子结合了起来。 若是九寒魔君在世,庄不修没走,必然可以知道,这个神秘女子,也是在合炼天地,只是走的不是霸道,是王道路数。 也不是要把此界炼化为自身,以己心代天心,以我道为天道,而是天道往还,持界为主。 也因为这个神秘女子,走了王道之路,玄胎天的意识不但未有抗拒,反而乐于接受。 神秘女子运炼玄功,合炼玄胎天天地,这一方世界的气运,顿时与众不同。 本来此界气运最为浓烈的魔门五宗,因为九寒魔君身死道消,气运破灭。 本来此界气运浓厚,仅次于魔门的一真教被逼走,故而气运落空。 当神秘女子出手合炼天地,这一界的气运,便缓缓的向峨眉凝聚。 此时的峨眉,应扬正自劝说玄叶和玄德。 “定休已经走了,峨眉便该为我执掌。你们两个转拜我为师,有何不好?” 玄德苦着脸,连连点头。 玄叶虽然有些不忿,但他见玄德如此乖顺,杨道人又的确是峨眉二祖,并非是外来的人,思忖良久,便也点头答应。 至于令苏尔,乃是毒龙寺一脉,应扬也不理会。 欧阳图和王崇,班辈不够,道行也不够,此时就只能唯唯诺诺。 玄德长长的唏嘘了一口气,他当年就听说过,玄叶若是能活,峨眉就不会是阴定休一脉了,但是老祖也并没有说,若是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玄德也算是聪明,想要来玄胎天重整旗鼓,却哪里料得,就算是到了玄胎天,也逃不过去这一命数。 玄胎天的峨眉,也都不姓阴定休了。 应扬脸上笑容满满。 王崇也只敢低着头,只希望应扬没有看到他。 他深深的感觉,这令苏尔也要护不住自己了。 好在应扬并未有对他说什么,这位峨眉二祖,把玄胎天的峨眉也收归了自家,正在暗暗琢磨,如何处置这一边的道统,就感应到一股气运钟灵了过来。 正文 七八五、贫道清虚元妙,特来了结因果 王崇功力最低,反应最敏感! 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再多两条尾巴了。 “不好,不能再长尾巴了。” “可是……我压不住修为了。” 王崇根本不用权衡厉害,立刻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他气息放开,轰然一声,连人一起,撞出了峨眉藏觅的洞天。 双臂张开,迎接滚滚而下的天劫。 王崇渡劫颇有经验,此刻又没有演庆真君在旁边,不过八九个时辰,就度过了劫数,证道太乙。 只是…… 饶是小贼魔极力压制,渡过劫数,证道太乙的一刹那,第八条尾巴还是长了出来。 王崇谷催尽一切法力,说什么也不敢让第九条尾巴长出来,这第九条尾巴长出来的一刻,就是他道化之时。 能够修炼到太乙境的化身,何等珍贵? 哪里是如演天珠说的,反正化身多,道化几个没事儿? 王崇正在跟道化之力争斗,一只纤细素手,出现在天空,在他头顶上狠狠一按,把小贼魔给生生按入了地心,轰成了七八百块碎片。 王崇都不知道,自己何来如此无妄之灾。 但也亏得这一击,消化去了三成道化之力,虽然小贼魔被轰成了七八百块,但道化之力消去,他不过半日功夫,就重新把身躯组合,一道流光,飞出了地面。 王崇刚出了地面,却见玄叶,玄德,令苏尔,应扬全都出来了,四大道君迎接,让小贼魔很感觉有面子。 应扬见王崇没死,伸手一按,送过来一道真气,说道:“受惊受惊!” 玄德微微一笑,说道:“大难不死,当有后福。” 令苏尔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终究是小贼魔最早的师父,很有些摸摸毛,吓不着的抚慰。 玄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也不好看。 四大道君跟王崇招呼一遍,各自回去了峨眉的洞天,只有欧阳图拱手说道:“恭贺道友成就太乙。” 王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回去了。” 刚才那一记,小贼魔虽然没看到出手之人,但却十成十可以肯定,必然是补天劫手。 这世上能够用补天劫手,轻描淡写把他按入地面之辈,且还当着四位道君的面出手,不给人脸面,但最后就连玄叶那等暴躁之辈,自己师父令苏尔都没说什么。 那还能有谁? 肯定不是云素问,只能是韩无垢。 王崇一想到,韩无垢来了玄胎天,就只想赶紧回去缥缈天。 应扬前世是杨道人,韩无垢的老夫君,令苏尔前世是韩戬,韩无垢的亲侄儿。 玄德,玄叶都是峨眉二代,韩无垢是峨眉三祖。 若是这位大魔君震怒下来,这四个道君都靠不住,真能让王崇感觉靠得住的,就只有师父演庆,但他又不可能回去阎魔天,毕竟他的太乙身都在缥缈天。 小贼魔也就只能指望,吞海玄宗的两位长辈,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能够靠得住,帮自己抵挡这一场大灾了。 小贼魔连回去,跟令苏尔等人道别都没有,只是让欧阳图转托,自己一纵遁光,就出了玄胎天,仓皇直奔缥缈天而去。 也不知飞了多久,王崇终于看到了缥缈天外,被补了天的鸷玄巨躯,心底微微一松,却也生出了几分惊惧。 想当年,鸷玄魔君不识命数,得罪了韩无垢。 好好一个天魔宗的教主,有证就道君潜力的大人物,就这么被韩无垢联手九渊,生生算计了一回,不但夺了他本该有的三道天魔神通,还把这位鸷玄魔君补了天。 王崇真不知道,自己帮人家老公的转世身,找了个小三,还养下了孩儿,该是个什么罪过。 “此番回去,就守在吞海玄宗,有事没事,都不出门了。” 王崇正要穿过,鸷玄的魔躯,就听得这位魔君喝道:“小子!你死期到了。” 王崇知道,此人毕竟是魔君,自己又多次出入缥缈天,说不定也能瞧出点什么,但却懒得理会,毕竟鸷玄自己都被补天了,哪里还能帮到他什么? 鸷玄见王崇不做理会,再度叫道:“我可以把大自在天魔幡借给你。” 王崇伸手一抓,天魔舍利就出现在手中,他再伸手一抓,演天珠夺舍的那颗天魔舍利也出现了。 小贼魔冷冷笑道:“若是天魔舍利都解决不掉的麻烦,大自在天魔幡不能吧。” 鸷玄顿时没了声息,王崇穿过了鸷玄的魔躯,但飞了半日,也没有进入缥缈天,顿时心头惊讶,觉察有些不好。 “韩无垢又要出什么招数?” 王崇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说道:“贫道清虚元妙,特来跟道友了解一场因果。” 王崇心头微微一惊,也只能打了一个稽首,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因果。” 清虚元妙真君,淡淡说道:“你夺我丹流飞阁,诛杀囚禁我逍遥府弟子的因果。” 王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当年做下这件事儿,只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甚至还做了好多隐瞒,却没想到,居然还是躲不过去。 王崇也不惊慌,问道:“不知真君欲如何了解?” 清虚元妙淡淡说道:“贫道也可以是此界最好的师父。” 演天珠飞了过来,绕了一圈,低声说道:“我已经没得推算之能,这事儿……” “你上辈子也没遭遇过。” 王崇心道:“这就是让我随便作死的意思呗?” 小贼魔一拱手,叫道:“师父再上,弟子见礼。” 清虚元妙真君轻轻笑道:“韩无垢真身,已经去了玄胎天合炼天地。可怜九寒魔君辛辛苦苦万载,却便宜了这婆娘。但对你却有一件好事儿,就是只要你在此界,我就能护得住你。” “你可知道,缥缈天已经没了劫争!所以演庆去了阎魔天,韩无垢去了玄胎天……” 王崇也不知道,清虚元妙跟自己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位真君忽然话尾一转,说道:“我庇护你一场,便跟你讨一场劫争,日后我跟九渊争斗,你不要出手如何?” 正文 七八六、三衰齐过,命劫又生 王崇忍不住问道:“缥缈天并不是没有劫争了吗?” 清虚元妙淡淡说道:“是几千年内没有了。” 王崇想了一想,暗暗忖道:“我道君也不知何时!劫仙更是还早,怎么也不会跟清虚元妙,九渊在几千年后,争什么劫数。” 他当即答应了一声,说道:“必然不会插手。” 清虚元妙淡淡说道:“待我破去迷障,送你回吞海玄宗。” 王崇只觉得眼前一清,已经入了缥缈天,他也不敢在接天关久呆,毕竟这里就是杨家的老巢,急忙遁出了接天关,转瞬就脱离了中土。 从头到尾,王崇也没有见到清虚元妙真君,但是在他想来,能够有如此手段之辈,除了清虚元妙,必然再无他人。 九渊理应不会插手这件事儿。 小贼魔本来是出来,想要接回萧观音,如今这个亲徒弟没能接回去,差点把天符化身失陷,倒也不敢再乱转了。 一路施展遁法,回了吞海玄宗。 天符化身刚刚回了吞海玄宗,王崇的本身就有感应,急忙这具化身收了。 这具化身归来,王崇就隐隐有些感应,第七衰,第八衰,第九衰,三衰齐过。 太乙境已经九衰大圆满。 王崇稍稍定神,对身边的邀月夫人说道:“我欲小闭关半日,夫人且帮我看守。” 邀月夫人倒也不惊讶,毕竟到了阳真境以上,所有修士都是闭关的时日多。 王崇回了日常闭关的静室,袖中飞出了数件法宝,把静室封镇了,这才取出了回仙镜,演天珠和天魔舍利,只是如今演天珠也是一枚天魔舍利了。 他喝了一声,问道:“仙尊,演天珠,小魔,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回仙镜首先发声,叫道:“道友九衰齐过,可以化道了。但我建议,你再多等数年。” 演天珠也叫道:“是该在等数年。” 天魔舍利宛如小狗,绕着王崇转了一圈,又复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任何建议。 王崇微生奇怪,他潜运功力,以先天玄指演命术,阴式灵算,玄天禁法,以及天魔神通各自推算了一遍,皱眉说道:“好生复杂,我算不明白。” 回仙镜低声说道:“道友化道之日,乃是你最后的一道命劫!” 王崇暗暗惊道:“我九衰以过,哪里来的命劫?” 回仙镜答道:“不是太乙九衰,却是化道九劫的命劫,你的命劫须在太乙境过。” 王崇有些不明白,他望向演天珠,但这枚破珠子却说道:“我如今占了一枚天魔舍利,若论斗法,你们都是垃圾,若说推算,我也就比小魔强一些。” 天魔舍利嘤嘤嘤了几句,似乎很有些委屈。 王崇越发了没有了言语。 他思忖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吞海玄宗,再闭关个几年。” 王崇本想从这几件仙府奇珍,天魔至宝嘴里,问一些前程。 毕竟他从玄胎天归来,一口气过了第七衰,第八衰,第九衰,三衰齐过。便思忖该如何化道,证就道君了。 毕竟他得罪了韩无垢,太乙境的修为,真不大保险。 若是他成就道君,就算韩无垢想要算计他,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王崇可不是鸷玄,也不是九寒魔君。 不管是鸷玄,还是九寒魔君,都只能凭自己的法力,硬抗天劫,命数,独身抵挡大敌。 小贼魔好歹,还有两个……不,现在是三个好师父了。 还要两位师门长辈,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也是道君来的,灵昭威显真君实力深不可测,就算不如韩无垢,也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还有几个好徒弟,比如玄叶,比如……圣手书生。 以及一些好友,比如应扬! 韩无垢当初计算鸷玄,是有九渊参与,后来计算九寒魔君,亦有七位道君联手,可要是计算王崇,韩无垢可没那么多手段可用。 更不消说,王崇手里,还有两枚天魔舍利,一枚演天珠,以及一面回仙镜呢。 仙府奇珍和天魔至宝在手,就算初证道君,小贼魔可也不是软柿子。 可以说,一旦证就道君,王崇可是真就谁也不惧了。 哪怕是韩无垢,哪怕是九渊。 但回仙镜和演天珠都不赞同,他立刻证道君,小贼魔也就从善如流,准备在吞海玄宗,再多苟且几年。 王崇也真没有“闭关”半日,就出了静室,正要跟邀月夫人说话,就听得有门下弟子来报。 邀月夫人的一个门徒,急匆匆的走来,说道:“师父!掌教,有个峨眉子弟,自称司徒威,说有个妖魔闯入了峨眉,打伤了血如来,受了佛圣儿一掌,却把齐冰云师叔掳走了。” 王崇愣了片刻,叹了口气,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是自己的命劫。 如今峨眉虽然空虚,玄机,玄叶,白云,玄德,应扬,甚至连小霹雳白胜都不在。 但也人才济济,至少还有血如来和佛圣儿呢。 这世上能够斗的过佛圣儿的太乙,根本也就没几个。能够出手重创血如来,在佛圣儿手底逃走的妖魔,还能是谁人? 又是非要掳走齐冰云…… 还能是哪个? 这必然是韩无垢伪装了妖魔出手掳人。 “萧观音被带走,我也忍了。” “云素裳……只怕也是有这老妖婆的手段,被绊住在了毒龙寺。这个我也忍了……” “想要掳走小云儿,这如何忍得住?” 齐冰云在王崇心中的地位,实在太过特殊。 他和邀月夫人,乃是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各种波折,煞非容易。 他和韩嫣,朱红袖,云素裳,也多半是以误会开始,越来越夹缠不清。 梁漱玉…… 梁漱玉是老魔当年的心头好,如今转了一世,爱慕不减。 就只有齐冰云,这是王崇自己跳进去的。 齐冰云改了祖师柬贴,王崇明知道那绝不是自己,齐冰云伸出玉手来,小贼魔去摸的时候,也是心跳脸热,兴致勃勃。 从来也只有他去撩人,但只有齐冰云,是主动招惹,但王崇也真的跳了这温柔陷阱,从来也不曾想逃出来。 正文 七八七、人间至凶修罗场 王崇当着邀月夫人的面,什么也没法说,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用理他。” 邀月夫人虽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吞海玄宗教主夫人,但平时也不大管门派的事儿,她也是大派出身的弟子,自然有分寸,不会过多干涉自家夫君。 王崇把天魔太乙身和天符化身留下,却让小霹雳白胜和道家太乙身,遁出了原身,径直来见司徒威。 司徒威自从应扬撵走了自家师父,在峨眉的地位,反而略有抬升。 应扬执掌峨眉,仍旧令他为六大执事弟子,甚至也还曾亲手指点过一些道法。 司徒威几分权衡,也不敢有什么举动。 毕竟师父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应扬又是跟自己师父,是天下皆知的生死之交。 司徒威干脆就做了最老实的一个,除了闷头苦修,什么事儿也不多,甚至就连门派的事儿都少插手。 知道这一次出了事儿,司徒威想起当年,师父曾叮嘱过,这才不避嫌疑,偷出了峨眉,来吞海玄宗报信。 这会见到师父,司徒威泪眼婆娑,他当年跟王崇离家,忽忽就是百余年,因为拜了这个师父,俨然便是此界最杰出的小一辈人物。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真的是运气好? 自己师父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所以司徒威一直都老老实实,勤奋努力,师徒勤能补拙。尽管他不管多努力,都比不上自家师父,眼瞧着几个长辈,什么吞海玄宗季观鹰,应扬,阳真不过是稍稍水,太乙简简单单一步登。 甚至到后来,道君都不大值钱了。 应扬化道之后,司徒威总觉得,自己的老师,说不定哪天也成了道君,故而这个孩子,比以前努力十倍,就怕给师父丢人。 王崇和应扬的事儿,司徒威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毕竟也算是修道年久,见过无数场面,在峨眉的时候,还能压抑,但此番又复见到师父,顿时就眼眶红了。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莫要如此作态,你且回去峨眉,辛苦修行,不要动什么声色。” 司徒威不知就里,但既然自己师父都说话了,他自然听从,急忙就离开了吞海玄宗,直奔峨眉而去。 王崇的道家太乙身和小霹雳白胜的化身,联袂而起,直奔摩天陆洲而去。 摩天陆洲没有正道门派,却有魔家四宗:天魔宗,补天派,乾坤道,混天道都在此处立有山门。 王崇已经是除了几位道君魔君之外,此界最顶尖的人物,甚至他都可以说一句,遍观此界太乙大圣,也无有自己的对手。 故而纵然是来了魔门的老巢,也不大遮掩了。 反正天魔宗和乾坤道势弱,补天派其实也不甚好,韩无垢虽然是大魔君,但却早就离开了补天派。 就只有混天道有一位大混魔君,也是几近千年不曾出世,也不见得就会管什么闲事儿。 王崇两具化身联袂到了摩天陆洲,便直奔补天派。 韩无垢虽然不在补天派,也从没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潜修,但补天派一定有这位大魔君的线索。 王崇一路上,两具化身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斗不过韩无垢? 即便是此番,他携带了三件天魔至宝,一件仙府奇珍,也仍旧没有任何把握。 但王崇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命劫,不能不来。 尽管回仙镜和演天珠都劝说过,只要他苟在吞海玄宗,就能度过这一场劫数,但命劫之物,便是无可避让。 韩无垢掳走了齐冰云,便是算着王崇不得不来。 补天派如今甚至衰微,只有一处擅长,名为补天峰,总共也只有数百弟子,这一派几乎都是苦修的路数。 到了补天峰外,就能见到补天派的弟子,在山峰上挖了一个仅能容身的山洞,坐在里头,苦苦修持,凭肉身硬抗天地间的风霜雪雨,不尽罡风。 王崇脚下遁光涨缩不定,心头也颇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此劫。 演天珠自从把记忆都还给了王崇,又复夺了玄胎天所出的天魔舍利,便活泼不少,在天上兜了一圈,忽然飞了回来,对王崇说道:“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王崇苦笑道:“我哪里晓得?” 演天珠施展天魔秘法,把补天峰后的一处景致挪移了过来,四个美貌的女子,围在一个方桌旁,面前各自摆了一行方形小牌,正在推杯换盏,间或丢出一张小牌,也不知玩的什么游戏,倒也其乐融融。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脸色雪白,两个化身都是如此。 这四个美貌女子,他都尽数认得。 一个是韩嫣! 一个是齐冰云。 还有一个居然是朱红袖。 另外一个便是云素裳。 小贼魔忽然心底浮现了一个念头:“若是梁漱玉和我邀月姐姐也都在,这便是人间至凶修罗场。” “韩无垢,这是要玩死我啊!” 王崇心头正如此想,便听得一个悠悠然的声音说道:“我补天派有一秘术,位列六艺之一,名为补天玄娲境!” “小贼魔!你可敢进去走一遭。” 王崇心头微微一沉,这个小贼魔的绰号,世上从无人当面称呼与他。 韩无垢敢如此称呼,便是拿捏了他的短处。 王崇沉吟片刻,喝道:“还请大魔君为我开示,这补天玄娲境有何等妙处?” 这个悠悠然的声音,说道:“无他,便是能让你另有一世,另有一番恩爱情仇。这四个女孩子都答应了,也陪你进去走一遭。” “你走过这一遭,你我的因果,便算了结!” “我也给扬郎一个薄面,也给你三位师父颜面,你瞧着如何?” 王崇叹了口气,说道:“我怕是也没得不走的选择。既然如此,就走一遭罢。” 韩无垢忽然又悠悠说了一句:“还有一件事儿,好叫你得知。演庆不须我把邀月也拉过来,算你有些运气。九渊也护住了梁漱玉,只说让她自择,梁漱玉拒绝了……” “你可知道,她说了什么?” 正文 七八八、韩魔君,王崇特来讨教 “且等我走过一遭补天玄娲境,亲自去问梁漱玉罢。” 韩无垢的声音,忽然转为愉悦,低声说道:“王老魔!你也有今日!” 王崇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韩无垢,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韩无垢倒也不扭捏,答道:“我和九渊联手推算,只算出你不是此界该有的人,但却是此界早就有过的人。” “九渊借助天魔离光尺,窥测过去未来,才找到你一点根脚。” “他倒是跟我说,你若能证道,与我们都有好处。” 王崇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他记忆回归,就知道,自己能够重活一世,这已经是超出道君之上的力量。 就算九渊,韩无垢,清虚元妙,演庆等人如何厉害,也不该尽知自己的底细。 若是这些人知道了,他是当年的万化魔君,绝不会是这个态度,必然会倾尽全力将他杀了。 因为…… 上一世,若非道门出了一个应扬,道门的六大派应该都不存在了。 魔门…… 若非是他始终困于心结,也早就灭了魔门六派。 至于此生,为什么九渊,韩无垢,清虚元妙,演庆等人,窥测了一点自己的来历,却多方回护,只怕便是演天珠替自己遮掩,又因为自己早年多结善缘的缘故。 此生命数,跟上一世已经不同。 按照上一世,那是命中注定,十死无生。 这一世,按照命数,却命劫可过。 甚至韩无垢让他走一遭补天玄娲境,也是替他圆满了命劫,乃是大有助益之事。 若没有韩无垢出手,他的命劫,其实并不会如回仙镜,演天珠所言,躲在吞海玄宗就能过去,始终还是有阻道的风险。 但韩无垢出手,等若替他扛了一分命劫。 只是就连韩无垢自己,也不大清楚罢了。 演天珠把万化魔君的记忆尽数归还,王崇就知道,这一生,自己走出的道路,已经是开天辟地,魔门从未有过,道门也从未有过。 演天珠指点自己的安排,其实便是他自己的安排。 只是,若早些年,就有这一份记忆。 王崇就只会再是一个王老魔,命劫仍旧难渡。只有当他修为至太乙,拿回这些记忆,但此生的命格,性情,格局,机缘,道友,出身…… 尽皆不同了,只要此番命劫过去。 就是飞腾天地,变化无穷。 王崇轻轻叹息一声,喝道:“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韩魔君好,王崇特来讨教。” 韩无垢轻轻一笑,天地间就生出一座门户。 齐冰云,云素裳,韩嫣,朱红袖,也不瞧看王崇一眼,各自把面前的小牌子一推,驾驭遁光,直入门户之中。 王崇也把身一摇,两具化身合一,从今日起之后,他也再用不着,季观鹰,白胜,乃至唐惊羽之类的身份了。 他就是王崇,昔日的万化…… 只是,再也不是魔君了。 王崇一步踏入了门户,就知道这补天玄娲境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 补天玄娲境便是补天派的镇派大阵。 此座大阵,不光是能却敌,还能让补天派弟子以化身闯入其中,以另外一个身份修习补天派功法。 待得化身功侯圆满,原主人可以把化身取回,融入己身,让久久不能突破的境界,立刻突破。 补天玄娲境乃是缥缈天,道魔两家最玄妙的突破境界的阵法。 王崇知道,以自己太乙境的修为,根本无法原身闯阵,只能重新分出一个没有修为的化身。 即便是齐冰云,云素裳,韩嫣和朱红袖四女,也要分出一个没有修为的化身来。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探手一抓,飞出了四条丙灵火蛇,各自喷出了一点火种,被他随手一捏,化为一点火苗。 这点火苗被王崇打入了一点灵识,顿时被补天玄娲境吸入其中,王崇封闭了自身灵识,放出了护身法力,也在原地潜修起来。 他道家太乙身和小霹雳白胜的化身,困在这补天玄娲境之中,便是命中一劫,若是他分出的丙火化身,能脱困出来,把道家太乙身唤醒。 命劫就算是过了。 若是丙火化身迷失在补天玄娲境之中,再也无法归来,他就过不去命劫。 修道之人遇到的劫难,千奇百怪,但始终有一个共识,就是天劫易过,魔劫难防,人劫更胜魔劫,命劫无可避让。 命劫只能堂堂正正闯过去,不能避让。 所以王崇也安心赌这一局。 王崇封闭了灵识,通神光华如昼,有两团道果当空,护住了肉身。 韩无垢的声音,亦自幽幽传来。 “此番了结因果,我也就要搬去玄胎天了。峨眉,补天,接天关三处,亦会跟我一同搬走。杨郎亦不会再回来……” 这句话,王崇已经听不到了。 他却不知道,韩无垢就是知道他听不到,才说给他听。 小贼魔一点灵识,飘飘荡荡,在补天玄娲境之中,也不得晃荡了多久,这才落入一处天地。 这一处天地,光怪陆离,跟缥缈天全然不同。 忽忽数年过去,有一个叫曹彦约孩童降生,这个少年从小天资聪明,习武修道,从容自若,轻易便有成就。 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也为父母的之骄傲。 他落生前数年,总有各种思绪,翩翩而来,长有一些,非复儿童的想法。 但七八岁之后,这些思绪渐渐断绝,曹彦约也渐渐跟寻常儿童一般。只是天资出色,再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他也不知道,这一方天地,并非实有,他也不知道,他的命数,早就被人算定,他也不知道,他此生此世,会有四个美貌女子,一直等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关系的却是另外一生一世的成就。 曹彦约年少成名,便离开家中去求学,忽忽数年,又复学艺成,出了师门。 但离开师门之后,他就渐渐泯然众人,经过无数风吹遇到,渐渐成了普通人,纵然少年有凌云之之气,也渐渐被消磨。 正所谓少年意气,年长而衰,再长而磨。 正文 七八九、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曹彦约起身,稍作洗漱,就去了虎威堂处理帮务。 他如今是长江帮虎威堂的堂主,与外人看来,也算是位高权重,江湖上颇有名头。 但曹彦约却知道,这样的人生,绝非是自己想要。 “帮里怕又是要跟洞庭帮开战,这江湖上的争斗,有什么好处?厮杀来去,不过图碎银几两,那些恨苦厮杀的汉子,往往把命卖了,却拿不到什么银钱。最后享受的却都是帮中的大人物。” 曹彦约虽然也算是“帮中的大人物”,但他却真不喜欢,这么打打杀杀的日子。 他处理了一些帮务,眼瞧到了中午时分,就有手下安排酒宴。 曹彦约身为虎威堂之主,每日的三餐,长江帮都有定额,可以食鸡鸭各一,鱼三条,牛羊肉各一斤,猪肉十斤,时鲜的菜果蔬若干,精粮五斤。 曹彦约虽然习武出身,这么多东西,也吃不了,每日都要浪费许多。 他开始还觉得太过铺张,但享用了数年,也就不觉得如何了。 稍稍用过了午餐。 曹彦约便要回去练武炼气,这是他平生最后的一点念想了,尽管他早就对自己修行之途,彻底绝望。 他如今已经二十七八,也不过才将将突破了先天,先天四境,只得初关,无望入微。 曹彦约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修道的最佳年龄,就算日后再多努力,也不过做个人间武极,江湖里纵横一世罢了。 他下午从不做事,故而回到了独居的小院,把师传的一套飞花碎叶拳练了七八遍,又复打坐了一会儿,眼看日落西垂,不由得心头怅然。 这不是他一天的日子,而是这数年来的日子,更是他将来数十年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曹彦约就浑身都生出极度疲倦之感,无有排解。 他正在院子里,静静的发呆,忽然有一道凉风拂面,一口如雪精芒,刺目耀眼。 “有刺客?” 曹彦约随手一拍,就有三点寒星飞起,这是他护身的三枚铁指环,平时都套在手指头上,一旦遇到危机,弹指飞环,响应如斯。 这一手绝活,不知给他赢得过多少名头。 曾有七位江洋大盗,设下埋伏,又复请一位跟曹彦约相熟的武林名宿,邀请他过来赴宴,准备在酒宴上发难。 就是被曹彦约这一手弹指飞环,当场击杀了三人,趁势夺过一口钢刀,顷刻间斩了四位江洋大盗和那位武林名宿,从此名震江湖,甚至得了长江帮,这等江湖上第一等的大帮会邀请。 并许以虎威堂主之位。 曹彦约当时,已经厌倦了浪迹江湖,他数年间,已经走遍太难下,五湖四海,三山五岳游遍,也没什么机缘,也没什么长进,更没有茫茫前路。 就一口答应下来,留在长江帮,直至如今。 这一手弹指飞环使出,曹彦约就往后退去,要拿到他放在房中的趁手兵刃。 曹彦约虽然文武双全,但却不喜欢用书生武者惯用的长剑,他用的是一跟大棒,实打实的重兵刃。 出手偷袭之人,一个细胸巧翻云,躲过三枚铁指环,但脸上的面纱却被一枚铁指环划开,露出了一张娇靥。 女刺客微微惊讶,叫道:“虎威堂主果然不凡?” 她纤腰一扭,手中长剑直刺,竟然没给曹彦约多少缓手的机会。 好在弹指飞环,还是跟曹彦约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把平生轻功使出,连退七八步,退入了房中,探手抓住了自己的亮银大棒。 反手就是一棒扫出。 兵刃在手,曹彦约和女刺客交手的形势,顿时逆转。他连出数招,仗着亮银大棒是重兵刃,对方一个女子,根本不敢用长剑硬磕。 反把女刺客逼出了房屋。 曹彦约深深的吸了一口真气,催动亮银大棒,痛下杀手,只是七八招,就一记金丝缠树,绞飞了女刺客的长剑,反手一棒,把对方打了一个脑浆迸裂。 杀了刺客,曹彦约忽然觉得,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似乎自己做的不大对劲,但是他说什么想不明白,杀了一个刺客,能够有什么不妥? 曹彦约正要呼唤长江帮的帮众,就有一面小镜子从天而落,他连续施展七八般身法,都没能躲过去,被砸了一头一脸。 “王崇!你这……杀业太甚了。” 曹彦约心头惶然,叫道:“王崇是谁?”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就有无数记忆纷至沓来,然后身不由己的轻轻一跃,就跳出了整个世界。 小贼魔猛然睁眼,却见四个美貌绝伦的女子,正一起气呼呼的瞧着自己。 齐冰云脸色幽怨,低声说道:“我还以为,纵然转了一世,仍旧情缘可续,哪里料得却死在季郎手中。 王崇伸手一按额头,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在补天玄娲境之中,他跟齐冰云,云素裳,韩嫣,朱红袖等四女,偶然也有些交集,只是他并未有跟四女化干戈为玉帛,生出青丝纠缠,而是在比武的时候,出重手都杀了。 韩无垢飘飘渺茫的声音,也在王崇耳边响起,笑的极度开怀,若非王崇看不到这位大魔君,真怀疑她不顾魔君威仪,已经笑的捧腹。 “好一个王老魔!果然过情关,就是杀一个爽快。” “你在我这里,过了命劫,但你在这世上,却多了四道情劫。这须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手段太狠。” 齐冰云掩面而去,云素裳冷冷笑了一声,亦是扭身就走,韩嫣气的什么也似,指着王崇骂道:“好小贼!你连我也杀了……” 朱红袖亦是气的不行,抓起韩嫣的玉手,说道:“就让他孤家寡人吧!我们都再不理他。” 王崇眼瞧四女尽数散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何重新把四女劝回来,消去她们的心头之气,真不会比去补天玄娲境走一遭,来的轻松。 他躬身一拜,说道:“谢过韩魔君,助我渡过命劫。” 韩无垢笑得开心,说道:“此番也算是出了气。你知道吗?梁漱玉说,左不过是被他杀一回,你当我不晓得这厮什么性情么?” “便此,拒绝了来补天玄娲境走一遭。“ 王崇再次叹息…… 这一声叹息,实在又深又长。 正文 七九零、九天缥缈乱 补天之行落得这个结果,却是王崇之前,怎么也推算不到。 他亦知道,韩无垢虽然为难了他一回,但却也让自己承了一份情面。 这命劫实在不好过,但韩无垢的补天玄娲境,却恰好可以让他过此劫数。 命劫始终只能正面应对。 王崇收拾了情怀,微微一礼,化为一道长虹而去。 “此一番就算是渡过了劫数,只是……” “该如何劝回小云儿,另外一个小云儿,红袖儿和嫣儿呢?” 王崇思忖了良久,始终没得法子,但是他却隐隐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有法子,这种奇妙的感觉,没甚来由,但却十足的清澈。 王崇回了吞海玄宗不久,就有三道消息,传檄天下。 首先是,峨眉整个搬场了。 便是佛圣儿,血如来,司徒威,素琴等人,也都被韩无垢打包带走,诺大一个峨眉,这位韩老祖,韩魔君,峨眉的三祖,连根人毛都没有王崇留下。 至于在王崇手里的回仙镜和两界幡,韩无垢也没有讨要,就当是白送了。 王崇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佛圣儿,血如来,虽然也算是自己徒弟,但不过是结缘师徒,始终有峨眉这一层关系。 去了也就罢了。 至于司徒威和素琴,不管是韩无垢,还是应扬,都不至于为难,说不定留在峨眉,反而会地位更高,日后也会得传峨眉道法,在玄胎天的前途更为远大。 其实,韩无垢要带走司徒威和素琴,也是彻底斩断两人在缥缈天的缘法,真的定为峨眉传人之意。 司徒威在缥缈天,始终还有些亲眷,素琴又是太乙宗海会道圣的爱女,若是日后,峨眉和太乙宗有冲突,她如何自处? 留在缥缈天,没了峨眉,他们也不过是孤魂野鬼,反不如带走。 韩无垢这也是,斩断王崇和峨眉最后一点联系。 当初王崇能够脚踏数船,但如今……他也只有吞海玄宗的掌教,乃是真正的身份了。 王崇甚至怀疑,只怕自己的老师演庆,也有插上一手,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儿是二五仔。 峨眉几乎所有人的都走,但唯一不曾走的,却是齐冰云,都传说这位峨眉女仙,不愿意离开缥缈天,要独自传承此界的峨眉道统。 但王崇知道,这是韩无垢…… 卖了自己的一个面子。 第二道消息,自然是补天派举派迁徙。 补天派在魔门,虽然是六大正宗之一,但却始终没甚人才,搬走了,也无人理会,魔门甚至都没什么消息,只有天魔宗悄无声息的占了补天派的道场。 再就是接天关,上下所有修士,包括杨祖一脉,以及各派的修士,尽皆一夜之间,无影无踪。 这般消息,诡异莫名。 王崇相信,几位道君必然知道真相,但却无人传下谕旨,此事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这几件大事儿之后,王崇本以为会略略消停。 却没想到! 很快缥缈天又复有了一件大事儿。 韩无垢虽然迁徙了三派,但却做的静悄悄的,除了几位道君,也无人知道,这是一位大魔君的手笔。 但这件大事儿,却比韩无垢做的好堂皇。 令苏尔自玄胎天归来,先后去拜会了,正魔十大派,各派的道君,宗主,大圣一致都同意。 毒龙寺成为正道六派之一。 从今往后,缥缈天少了峨眉,补天,却多了毒龙寺一脉。 正道六派,以逍遥府为第一,有道门第一真君清虚元妙真君,更有南极元君,两位道君坐镇。 吞海玄宗为第二,有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 武当派为第三,有五化威德真君和耀灵真君。 道极宗为第四,也有太素妙广真君镇压门户。 毒龙寺为第五,令苏尔做了掌教,亦为道君。 太乙宗为第六,只得四位太乙境大圣,敬陪末座,最为凄楚。 王崇在吞海玄宗,坐观缥缈天变化无数,隐隐便感应到,这一界果然过了劫争,须得数千年后,才有机会出一位劫仙,又或无上天魔了。 清虚元妙当日,跟自己定了盟约,下一个几千年后的劫争,便是他和九渊争夺,谁人胜负,还不知晓,但其余众人都在无机会。 演庆真君远走阎魔天,牢牢占据了此界劫争第一。 韩无垢远走玄胎天,并且做翻了九寒魔君,也占了玄胎天劫争第一。 两位道君的手段,各有不同,但却都是以避让为先。王崇十成十可以肯定,不管是自己的师父演庆去阎魔天,还是韩无垢去玄胎天,清虚元妙和九渊都必然有背后出力。 他原来眼界不够,道行不足,也看不透这道魔两家的纷争。 此时他隐然也站到了此界,仅次于道君之辈的顶尖,而且还是最有希望,成为道君的太乙境道圣,亦渐渐看的明白。 在道君之辈的眼里,劫争第一,才是天大的事儿。 拿不到劫争,便是道君,也只能一动不如一静。 王崇如今太乙九衰尽过,就连日后必然躲不过的命劫都过了,他在吞海玄宗闭关了数年,待得缥缈天各种昏乱,尽皆过去,又复有一番新气象。 各派亦安稳下来。 这才决定先去解决了自己的“个人”问题。 王崇出门前,掐指算了又算,虽然四女的道行都不如他,但偏偏,这情劫是命劫的余波,却是算不出个端倪来。 小贼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思忖了良久,决定先挑最好说话的齐冰云落手。 如今云素裳,也拜入了毒龙寺,成为了铁犁老祖的第四个徒弟,铁犁老祖何等护短?当初初成太乙,都敢上吞海玄宗找演庆真君讨徒弟。 韩嫣在韩无垢离开之后,就不知所踪,王崇也算不出来,她是跟韩无垢走了,还是留在了缥缈天。 至于朱红袖…… 小贼魔目前还未有勇气,去单挑九渊,故而这三女都要押后。 齐冰云没有离开缥缈天,摆明了是给他一个机会,王崇又如何不会把握? 他跟邀月夫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吞海玄宗。 正文 七九一、忠厚老实王不魔 齐冰云拒绝离开峨眉。 便在峨眉山中,另外寻了一座山峰,只凿了一个数尺见方的山洞,存身与此,每日苦修。 王崇飘然而来,见齐冰云所居环境之劣,不觉顿有恻然之意。 他虽然早年修行,吃了无数苦头,但自从拜师吞海玄宗,收伏了阿罗教,日常用度,就开始奢靡起来。 后来在南土打劫了无数好物,王崇就从寻常的“修士”,一跃成为了此界最顶尖的奢华之辈。非灵泉不饮,非甘醇灵茶,不足以待客,非灵材仙品,不肯食用,每日所享用之物,无不是此界难寻的仙家妙物。 等闲修士,就算一辈子都没见过,也不算稀奇。 甚至就连道门道魔两家顶尖的大门派,掌教长老,真传弟子之辈,用度也远比不上王崇。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大门派的修士,不重奢华的缘故,比如峨眉一派,就是苦修,补天一派也是苦修。 王崇是当真好久没有见过,这般清苦的日子了。 他此时乃是当年,吞海玄宗季观鹰的模样,飘飘而来,只在山洞外,轻轻喝了一声:“敢问云仙子在家么?” 齐冰云虽然好似在打坐,但一双妙目早就张开,看着小贼魔,脸上似是哭过,泪痕还未干。 但却根本不答,只是一脸凄婉,盯着他看。 王崇和齐冰云,只隔着一步之遥,一人在洞外,一人在洞内,王崇做出拍门的动作,脸上笑吟吟的,又复叫了几声。 齐冰云心下着恼,暗暗忖道:“看你怎么搞鬼!” 也还是不理他。 王崇又复叫了两次“门”,见齐冰云还不回应,就忽然抬脚一踹,踢散了齐冰云封锁洞门的微光禁法。 小贼魔大踏步闯入了山洞,伸手就一把抱住了齐冰云,转身就走。 齐冰云本来还想要看他,仍旧有什么鬼可搞,却不料,小贼魔忽然就粗暴起来,叫道:“你这强盗,要做什么?” 王崇哈哈一笑,喝道:“我本来就是强盗!你是今日才知么?” 齐冰云气苦,叫道:“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贼!” 王崇哈哈笑道:“若不是做贼,哪里偷得峨眉云仙子?做不是做强盗,哪里抢得如此美人儿?” 齐冰云素手一捏,五火七禽剑就飞了出来。 王崇举手一捏,就捏住了这口飞剑,道家飞剑,虽然是第一杀伐之器,持有一口,威力无穷,但也要分人。 齐冰云不过是阳真境,王崇却是顶尖的太乙大圣,区区一口五火七禽剑,还真不敢在他面前发威,被小贼魔捏在手里,轻咳一声,这口飞剑就自动飞回了齐冰云的身边。 齐冰云如何不知道,王崇道法高深,又是做过峨眉掌教的人,五火七禽剑认得气息,不敢放肆? 她欲待再用别的法宝,王崇却贴在耳边,低声说道:“当初你可是说过,若是我能道入阳真,便来峨眉提亲。” 齐冰云越发恼怒,叫道:“你是不是也答应过好多人?” 王崇摇了摇头,说道:“还真不曾答应过第二个。” “我当年乃是天心观弟子,因为修成的五识魔卷,被师门认为是奇货可居,设了一局,让我化名唐惊羽拜入峨眉,想要窃取峨眉道法。” “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我被白云大师撵出峨眉,又遭遇了令苏尔,得以拜入毒龙寺,学了一身毒龙寺的道法。” “再后来,峨眉擒下了天心观的一群废物,揭穿了我的身份,我也只有亡命天涯。” “你说,我哪里有心思,去勾三搭四,去跟人许什么愿?” “后来我借助邀月夫人,去吞海玄宗求了机缘,演庆真君出手替我遮掩了命数,便是吞海玄宗的季观鹰了。” “那时候,我又何曾有什么选择?” “也就是后来,遇到了小云儿,让我忽然与无数黑暗之中,生出一线光芒。” “当时我曾反复思忖过,我们想要在一起,只怕阳真不够,太乙也不行,除非我证就道君,横压一世,才能得偿所愿。” “为了这个念头,我数百年如一日,刻苦修行,便是连睡觉也不敢,吃喝都要计算,能用丹药顶一顶,就不敢浪费什么功夫享受……” 齐冰云本来不知道,王崇的身份,但后来被韩无垢掳掠,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季郎,就是当年的唐惊羽。 她还暗暗诧异过,当年的微妙缘分。 如今小贼魔把这些事情,老老实实和盘托出,齐冰云也听得入了迷。芳心中也微微觉得,这小贼魔好生可怜。 “他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被天心观的人逼迫去峨眉做贼。但在峨眉,他也没敢做什么坏事儿,白云师叔若是不撵走,说不定他就留在峨眉了……” 想到这里,齐冰云俏脸微微发烧,不敢再多想什么了。 王崇知道,自己面对其他人,可以使用种种手段,但对齐冰云,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 除了他的元阳剑和元阳剑诀,是当年就携带下了峨眉,不是后来以小霹雳白胜的身份去峨眉,得元阳剑认主。 其余都没有做什么隐瞒。 只是王崇终究不是真真的忠厚老实,学了孔夫子,笔削春秋的手法,对自己不利的事儿,一概不提,没有颠倒黑白真假,却把轻重缓急略略颠倒。 齐冰云听得后面,忍不住叹息一声,但忽然又问道:“那你为何杀了我?” 王崇心道:“韩无垢真是坑人,这件事儿,终究是躲不过。” 他知道,自己今日就算遮掩过去,日后,十年,百年,乃至千年,这种话题,都会被拎出来教训自己。 只是王崇也知道,自己真的要过了这一关。 小贼魔叹了口气,说道:“若非当年,被小云儿一张柬贴骗了,我就是补天玄娲境的那个无情人啊!” “若非遇到小云儿,我本该就是个杀天杀地杀师杀父杀尽世间一切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大魔头啊!” “只可惜,我就是遇到了你!” “所以,这一世都做不得魔头了。” 齐冰云大为感动,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弹了他一个脑崩。 正文 七九二、那一场大机缘 王崇想要带齐冰云回去吞海玄宗,齐冰云却拒绝了小贼魔。 王崇想了又想,说道:“云儿一个人留在缥缈天,必然也是想要把峨眉重新发扬光大。不如去我大罗岛,挑选合适的年轻才俊,重立峨眉如何?” 齐冰云还是摇头。 王崇想了一想,就把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化身留在峨眉,陪齐冰云慢慢思忖,何去何从,反正修道之人,岁月悠长,也不怕浪费甚功夫。 本身却离开了峨眉山,直接去了毒龙寺。 王崇刚到毒龙寺,就见红叶禅师拦路,他不由得笑道:“红叶禅师,莫非你能拦得住我?” 红叶禅师晋升太乙之后,真身化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沙弥,见得小贼魔如此骄狂,也笑道:“小僧斗不过施主,哪有怎样?” “我老师铁犁,道友可能斗过?我师弟令苏尔,道友可能赢得?” “毒龙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且先走起吧!” 王崇也知道,红叶禅师说的不假。 红叶禅师虽然晋升太乙,但王崇也不惧怕,可铁犁老祖却是个难斗的对手,更何况毒龙寺还有令苏尔。 就不说,如今令苏尔已经是道君,就算顾念当年的师徒情谊,他也不好动手。 王崇犹豫再三,也只能长叹一声,飘然远去。 王崇虽然知道,自己斗不过九渊,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驾驭遁光,去了虚渊陆洲。 太上魔宗在虚渊陆洲,一家独大,横压一方大陆。 王崇刚到了虚渊陆洲,就有一道铺天盖地的大手,一个声音冷冷喝道:“我是天恨!小贼快走。” 王崇也没想到,天恨居然回来了。 九渊魔君没有出手,天恨魔君出手也是一样,王崇都打不过,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一次王崇兜了几转,又复回了峨眉,和季观鹰的花生合一,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倒了,需要化道成君的时候了。 王崇心头倒也微微有些不舍。 直到太乙,他都仍旧能够保证,自己还是生人,但到了道君,他可就不知道了。 当初邀月不希望他突破太乙,他仍旧突破了,现在面对化道,却是他自己一直都有期盼,可也一直都有些担忧。 王崇就这么陪了齐冰云数日,这才趁着齐冰云打坐修行,一抖袖袍,出了缥缈天,直奔阎魔天。 如今王崇的法力,已经非同一般,故而不过数日,就横挪虚空,赶至了阎魔天,他算计了好久,不敢在缥缈天化道,担心师门两位长辈护不住自己。 故而小贼魔才来阎魔天,求演庆真君庇护。 演庆真君虽然走不是魔门,合炼天地的路子,但却仍旧把阎魔天经营的铁通一样。 此处更有玄机,其余各派道君也都站在演庆一边,故而在阎魔天晋升,比在缥缈天,始终要安全的太多。 王崇到了阎魔天,虽然阎魔天外,仍旧天魔无数,横连成群,遮天蔽日。 但小贼魔哪里惧怕? 他当初都不惧,如今道行法力,已经只差一线,就登临化道,就算是几头大魔君出手,他都能轻松脱身,故而大摇大摆,也不避让耳目。 虽然有几个魔君被惊动,但却并无人出手,让小贼魔从容,闯入了阎魔天。 王崇才入阎魔天,就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喝道:“你不在缥缈天好好的当教主,又来阎魔天作甚?” 王崇听得是演庆真君的声音,急忙叫道:“弟子欲晋升道君,求师父庇护。” 演庆真君呵呵笑道:“你功侯足满,哪里不能晋升,为何偏要跑来阎魔天?” 王崇讪讪的说道:“弟子得罪人多,故而只能来阎魔天。” 演庆真君喝道:“且来我身边。” 王崇一步踏出,眼前一花,又复见到了天光云影楼,无边云海之上,演庆真君仍旧背身而立。 在这个师父的身边,王崇心头大安,就那么盘膝坐下,默默运炼玄功,等候自己的化道大劫。 王崇如今九衰已过,又复过了命劫,此番化道,其实没得什么可怕,但是他静坐数日,忽然想起来自己去上一世的最后时刻。 “我那时候,一场劫数分有天劫九重,人劫九重,命劫九重,三劫九重合一,还有最后一重大劫数,合共二十八重劫难衍生。” “当时我还不知道,究竟为何有这么多劫数,此时却知道了。” “那时候,缥缈天没有劫争,所以最后一重大劫,便是缺了劫争。” “如果我再次渡劫,能渡过天劫,人劫,命劫能销,但却一定会有魔劫顶数,只是没有劫争如何证就仙人?” 王崇此时细细回想,似乎自己得回的记忆,始终少了一点,他那一世,也是无上天魔,怎么会在没有劫争的缥缈天,尝试证道? 王崇心头百思不得其解。 心头计算了好久,也没能计较出来什么,只是按照常理推算,此事必然跟应扬,也即是杨道人有关。 缥缈天上一次劫争,被阴定休用了,下一次劫争,在数千年后,是九渊和清虚元妙的定数。 应扬怎么飞升? 就算他是杨祖的二世身,也绝无可能,在没有劫争的情况下,证就劫仙。 王崇之前,一直都看不透这些,但如今他即将化道,坐观神照,好些以前都看不明白的东西,忽然都映照在心头。 演天珠忽然就溜达了出来,嘿嘿冷笑,说道:“都说了,让你三百年后,才突破境界。你现在知道,那一场大机缘是什么了?” 王崇微微沉吟,忽然惊了,叫道:“我知道了!” 他是真知道了。 应扬能够飞升,他也想要证就无上天魔,都是因为那一场机缘,阴定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九霄天之上的一场劫争,打落了下九天。 那一场大机缘,就是九霄天的一场劫争! 王崇想通了这一点,忽然心神澄清,道路之上,再无阻挡,化道之劫,道君之门,便在他眼前层层铺开。 王崇知道,自己化道的机缘到了。 他长喝一声,叫道:“演天珠,且把回仙镜,天魔舍利,还有你自己的躯壳,都带着走远一些。” 正文 七九三、天宝金鲸 王崇话音还未落,就听得演庆真君说道:“不用!” 小贼魔顿时就方了。 天劫这东西,帮忙抵挡,多了甚厉害的人物,法宝,天劫都会相应增长。 若是飞剑之流,跟驾驭的主人合一,效力一加一远远大与二,留用自然不妨,天劫增加的威力,不如飞剑给主人的助力更大。 但有些法宝威力过大,主人又不能完全驾驭,引来的天劫威力,远远大过了持有法宝带来的助力,这个时候,自然就最好不要用了。 王崇手头的飞剑之流,当然可以完美驾驭,但仙府奇珍,天魔至宝,小贼魔是死都做不到,完美驾驭,只会招惹来更猛的天劫,远远超过了这些法宝带来的帮助。 可是演庆真君都说了! 他还能怎样? 王崇一脸悲愤,伸手一抓,元阳剑就飞了起来,这一次,他打算用元阳剑为渡劫的主力。 演庆真君在旁边,慢悠悠的说道:“徒儿!你好歹也是吞海玄宗的教主,渡劫的法宝换一件罢!你灵昭威显师叔,不是把咱们吞海玄宗的家底儿都给你了吗?” 王崇顿时无奈,当初灵昭威显真君确实把吞海玄宗的家底给了他。 一共得两卷道书,还有三件法宝。 道书就不说了,其中一卷是吞海玄宗的一十六门道法传承,另外一部却是吞海玄宗替三家门派保管的典籍,为此三派再起之根基! 后来,王崇把毒龙寺和峨眉,还有灵池派的道法,也汇聚一处,写入了第二部道书,如今这一卷道书记载了六家真传,为六派再起之根基! 至于天魔道法,那就算了,毕竟是魔家的功法,所以王崇另行汇聚一册道书,记载了魔极宗的天魔万化玄变经和魔门神宗两家的魔法。 靠他一己之力,把吞海玄宗的道法,增补了一卷半。 至于那三件法宝,王崇是真没打算用,毕竟他手头法宝已经足够,本打算等邀月夫人渡过了阳真六难,就赐给自家夫人一件执掌。 剩下两件,本来是打算留给萧观音这个亲生徒弟,只是如今这个徒弟,暂时不得回来,也就没得机会。 此时演庆真君指名,要他使用本门法宝。 王崇也只能略作寻思,就把其中一件取了出来,他虽然平日不曾用心,毕竟是吞海玄宗的镇教宝物,故而也曾祭炼过。 这一件法宝名为——天宝金鲸! 这是一件活的法宝。 吞海玄宗之名,便是因为这件法宝而得。 天宝金鲸的根本,也就是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合炼,这两门道法合炼,结果却从来都是千变万化,从不一致。 比如演庆真君合炼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炼就了天光云影楼。 灵昭威显真君合炼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炼就了无生海 金母元君合炼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炼就了千岩竞秀阁。 王崇合炼正反五行逆空大阵和界天经,炼就了婆娑神树。 天宝金鲸乃是演庆真君的师父,吞海玄宗的开派老祖天京子所炼,后来这位老祖嫌弃这道果有些“妖怪气”,就将之斩却,弃之不用,另行修炼的道果。 本来此宝该演庆真君掌握,但演庆真君却不曾收用,天宝金鲸就落入了灵昭威显真君手里。 此宝为吞海玄宗的开派老祖,天京子所炼的道果,后来又经演庆,灵昭威显,金母元君合力祭炼,故而威力奇大。 本来是天京子留给徒子徒孙们,若是缥缈天有事,就乘坐了逃命的宝贝。 王崇把天宝金鲸祭出,喝了一声,叫道:“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今日王某渡劫,还请师尊照拂。” 王崇这是第一次,在演庆真君面前,说出来自己的名姓,演庆真君果然懒得理会,只是背着身影,伸手一招,把演天珠,天魔舍利,回仙镜,以及演天珠的躯壳,都召唤去了自己的身边,让王崇借助不得法宝之力。 王崇微微凝神,忽然就身不由己,飞出了阎魔天,眼前一头天魔大君,横空绝世。 王崇微微算计,暗暗叫道:“去了命劫,本来该是天劫,人劫,魔劫,却没想到,魔劫先来。” 王崇把天宝金鲸一指,抵挡住了这头大魔君的无穷魔气,自己催动了山海经的法力,此时他大化身合一,都融汇一体,便是山海经的法力,也是暴涨至不可思思,无穷无尽之境界。 纵然面对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大魔君,小贼魔也是怡然不惧。 笑话,这又不是各大派修炼有成的魔君! 这头大魔君魔影都遮掩在无边无际,横推万里的魔气之中,却有一只漆黑大手,横空抓下。 这头大魔君曾屡次为难王崇,都给王崇逃掉,此番小贼魔渡劫,它又是第一个出现,王崇便知道,这头大魔君跟自己“有缘”。 王崇捏了自己晋升太乙,炼就的先天五行神禁,往蛟王斧,五气浑象圈,太乙莲叶舟,五气流霞伞盖等法宝上一抹。 他渡过阳真六难,炼就的六件太古五行气兵,得了先天五行神禁的祭炼,顿时威能大增,发出灿烂金霞,照耀的一天通彻。 王崇取出了一件从未动用过的大火流金剑! 一身驱剑,直冲虚空。 区区一只天魔大手,纵然是大魔君幻化,也早就奈何不得小贼魔。 王崇驾驭五行气兵,跟这支铺天盖地,数百里方圆的大手恶斗了半个时辰,将之斩与剑下。 并且顺手用玄都魔城,收了大手散佚的魔气,以及蕴含的一道天魔法术。 他这边刚斩了一只天魔大手,就有数十只天魔大手铺天盖地而来。 王崇在阎魔天的域外虚空,恶斗天魔大君,阎魔天的各派道君,纷纷投注过来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神意横空。 六妙清净道君忽然问道:“我阎魔天又要出一位道君了么?” 玄机道人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可以当他是。” 如世佛君,鸿离道君,虚幽道君尽皆若有所思,再不言语。 正文 七九四、三气化一 王崇连续斩杀了数十只天魔大手。 这些漆黑大手,曾追杀得他走投无路,狼狈不堪,但此时却再不能对他有甚威胁。 王崇眉头微微一皱,暗暗忖道:“若是如此下去,岂不是天魔太乙身先化道?这可不大对劲了。” 如今,就算没有演天珠的叮嘱,王崇也知道,自己该当道家太乙身先化道。 若是其他人,肯定没得法子,化道哪里有任意为之的道理? 但王崇却早就推算过无数次,加上上一世的记忆,早就定了一条化道的路数。 王崇忽然把天赋化身遁出,化为一枚兜率珠,道家太乙身生生祭炼,融入其中。 小贼魔并无半点犹豫,把道家太乙身祭炼之后,又复把小霹雳化身祭炼,也送入了兜率珠之中。 这却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给自己拟定的一条道路。 令苏尔以山海八法和毒龙寺道法证就道君,王崇曾观摩甚久,知道这位师父,将来成就必然极大,但却中有一种感觉,这不是自己该走的道路。 故而他才反复思忖了很久,确定了自己前一世,给此世身安排的,的确不是令苏的那一条道路。 他要炼就的乃是三气合一,兜率紫气,三清仙气,先天五气,三道同为九阶三十六品第九阶的真气合炼,铸就一枚兜率珠为道果。 山海经炼就的山海,在兜率珠内一层一层铺展开来,一株婆娑神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扶摇云空! 一团清澈的庆云,在兜率珠内化为千亩方圆! 更有万道飞虹,在兜率珠内盘绕。 王崇三道太乙境的道家太乙身合一,顿时引动了蛰伏许久的天劫,无穷雷电光蛇,生生撕裂了魔气。 王崇心头微微一松,天劫他渡过的次数最多,也最为轻车熟路。 他驾驭道法,跟天劫恶斗了三十三个昼夜,连破九重天劫。 若是只有王崇渡劫,这天劫绝非如此,主要是旁边站了演庆真君,还有一件仙府奇珍,三件天魔至宝,故而天劫才会猛烈成这般模样。 至于人劫…… 王崇此时心头顿时生出了灵悟。 演庆真君替他招惹天劫,屡次旁观,便是此界对位厉害的人劫了。 故而天劫一过,人劫便等若一起过。 王崇心头轻松,喝了一声:“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两生百年弹指过,剑气长,肝胆雄。缥缈阎魔,依旧兜率宫。” 兜率珠,悬浮天宇,照耀阎魔天,外有九色祥光,分为兜率紫气,三清仙气,先天五气,更有庆云笼罩,内有婆娑神树,光华灿烂,无与伦比。 王崇此番渡劫,竟尔比证就太乙还要容易,便自轻轻成就。 正在观摩小贼魔渡劫的阎魔天诸位道君,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气。 六妙清净道君惊叫道:“好生玄妙的道果!” 如世佛君,鸿离道君,虚幽道君尽皆喝道:“果然玄妙,此道果超出我等之上。” 也只有玄机道人,幽幽说道:“岂止是超出我等之上。道君之境,能够跟他这道果相比之辈,应该也不多了。” 王崇渡过了天劫,人劫,一身法力鼓荡,已然踏入了道君之中,但却仍旧差了魔劫未有渡过,此却是他天魔太乙身的劫数。 小贼魔冷笑一声,喝道:“这位大魔君,且休走了。” 他一步踏空,阎魔天外,虚空震荡,一头面目狰狞,生有千手千眼的大魔君被生生逼出了真身。 这头大魔君怒火炽烈,喝道:“你们这些无耻的真天魔,又要屠戮我证道么?” 小贼魔喝道:“不错!正要夺你的天魔神通。” 王崇把手一拍,施展了混天斗胜法,只是一拳,就震撼天地,生生把这一头大魔君轰成万里魔云,无穷碎片。 这头千手千眼的大魔君,正要恢复真身,跟王崇斗法,却有一座玄都魔城横空,直接把他的魔躯罩入了进去。 王崇轻轻踏入了玄都魔城,这座魔城就把万千门户关闭了,再也没有了动静。 阎魔天外的魔君,渐渐聚集,但阎魔天的诸位道君,又如何肯退缩? 数位道君离开了阎魔天,各自出手,拦住了域外天魔,一场恶战,打的天崩地裂,虚空震荡。 大战余波,广及百万里,阎魔天若非有一万三千座退魔台,更有演庆真君护住,只怕早就被此等大战,打的崩裂了。 王崇的玄都魔城,千万门户关闭了三日,便自轰然大开。 小贼魔飘飘然踏出了玄都魔城,把大修一抖,收了这座玄都魔城,此时他身上的道家气息,尽皆消失不见,一身浑厚魔气,却是●●已经突破了魔君之境。 王崇抬头,望了一眼天宇,笑道:“便替师父出手一次。” 王崇探手,从虚空中拔出了天魔灭仙剑,摇摇一斩,斩中了诸位域外魔君之中,魔气最为滔天的玄鼎魔君。 只一剑就把玄鼎魔君所化巨鼎斩裂,这位外天魔君,倒也知机,巨大的魔鼎一晃,震破了虚空,径直逃走了。 王崇也不去追赶,只是伸手一抓,把一团直径万里,满身魔眼的肉球给抓住,这头大魔君却不得逃脱,被小贼魔随手扔入了玄都魔城。 眼瞧得王崇如此威势,十余位大魔君各自发出嘶吼,但却没有继续颤抖,而是各自退去。 王崇也不理会那些退走的魔君,只是盯着阎魔天的几位道君看。 他在太乙境,看这几位道君,还是人类模样。 此时他在化道境,这些道君,却已经非人了。 鸿离道君乃是一道三千里的紫气,虚幽道君为无数虚影,纠结成了一团,惊怖之处,绝不下任何一头天魔。 如世佛君倒是相对正常,乃是一尊数千丈高大的古佛金身,只是若仔细观察,这位古佛的身上,遍布无数人面,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也只有六妙清净道君好一些,他道行最高,王崇才晋升道君,还瞧不出来这位道君的真面貌。 王崇有心瞧一瞧玄机道人,但却被一团庆云阻挡,亦是观瞧不明。 至于演庆真君,王崇也不敢看,只是冲着阎魔天微微拜倒。 正文 七九五、九幽黄泉 演天珠,天魔舍利,演天珠的躯壳,还有回仙镜一起飞回了王崇身边。 演庆真君淡淡说道:“去罢!” 王崇收了四件宝贝,飘然而去。 这一次,王崇回归缥缈天,却是大张旗鼓,仪仗甚多。 玄都魔城飞至缥缈天外,王崇首先就盯上了天都大魔君。 当年缥缈天外,有四位大魔君,篁王夜刹,不垢天都。夜刹被九渊和韩无垢联手,送给了鸷玄魔君当晋升之资粮。 鸷玄证就魔君,却也没逃脱了被补天的命数。 夜刹大魔君的三道天魔神通,也被九渊,韩无垢和演天珠给分了。 此番王崇归来,化道成君,当然要杀几头魔君,祭一祭两世修道的岁月。 玄都魔城横空,天都大魔君本来还在沉睡,忽然就身不由己,被一股力量牵引,滑向了另外一座万里魔城。 这位大魔君顿时被惊醒,发出响彻万里,宛如雷音的呼喝,只是却没有人理会。 两座魔城在虚空碰撞,就连缥缈天都被震的晃动了数下,缥缈天不要说修士,就连普通人都有了感应。 毕竟天地震荡,着实为万年所不遇。 王崇伸手一招,他麾下十余位大圣,一起跟着他攻入了天都大魔君的“魔躯”之中。 尽管这位大魔君,成就魔君,已经有数万载,但毕竟是原天魔,比不上这些修士凶狠。 玄都魔城之中,飞出无数人面,金莲,天魔大手,魔眼,金刀,金线,业火…… 王崇前后炼就了二三十种天魔●●神通,虽然才初证就道魔真君,但手段却比天都大魔君多了十倍。 天都大魔君魔躯所化的万里魔城,只是略略抵挡,就崩灭了小半,破灭的魔城,都被玄都魔城吞吸,化为王崇法力的一部分。 王崇在天都大魔君的魔躯所化万里魔城之内,肆意纵横,暗暗忖道:“我证就道君,斩杀一头大魔君,该当为一劫。” “在阎魔天已经斩杀了两头魔君,如是再杀了这头天都大魔君,便可算是过去了三劫。” “若是能再把篁王和不垢大魔君也杀了,九劫便能过去其五。” 王崇这法子简单粗暴,但也除了他之外,再无几个道君能够做到。 且不说,寻常道君未必有斩杀原天魔的实力。 大多数道君,已经出不得手了。 九渊,清虚元妙,乃至王崇的老师演庆,都是九劫巅峰,只能图谋劫争,再多出手,只会沾染更多道化,对将来渡劫不利。 韩无垢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她比这三位略逊,但若是她不出手,就没得机会,包括击杀夜刹大魔君,谋算九寒魔君,都是她毕生修道的积蓄。 取得了玄胎天之后,韩无垢也不会再多出手了。 免得积攒道化之力,无法破空飞升。 王崇第一是才晋升道君,犹有余力,第二便是他以山海经为根基,基础最为稳固,故而方能多出手几次。 饶是如此,王崇也可预计,自己击杀了篁王,不垢,天都,也就到了极限,除非是迫不得已,不能再多出手了。 王崇和天都大魔君的恶斗,正在如火如荼,忽然一条不知其长几万里的篁蛇,从天而降,巨口张开,就把两座魔城一并吞了。 紧接着一座万魔山轻飘飘落下,落在了篁蛇头顶,却是这两位大魔君,担心王崇杀了天都大魔君,就对它们出手,故而联手来援。 缥缈天此时,几乎所有的道魔两家的大圣,道君,魔君,都关注到了这场争斗,只是谁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此番争斗,忽忽就是数年光景,篁蛇忽然全身金光灿烂,化为了一条绵延数十万里的虚空长河。 这条长河之上,浮现了无数天魔征兆,脸面,巨兽,金莲,业火,金刀,化蛇,魔影,魔瞳,无数天魔飞舞,把正要破空飞走的万魔山一卷,收入了这条长河之中。 这便是篁蛇的本身——九幽黄泉! 篁蛇是九幽黄泉的化身,但九幽黄泉却不是篁蛇。 这道波澜壮阔的大河,无始无终,乃是天地间的一道法则,严格来说,便是道的一种,道的本身,比篁蛇的位格要高出不知几许。 篁蛇只是九幽黄泉的化身,但九幽黄泉却非止这一个化身,世间不说有无数,但也有甚多篁蛇。 王崇想要炼化篁蛇,却触动了九幽黄泉的反击。 这道黄泉直接化去了天都和不垢,正在跟王崇争斗。 便在此时,一根黑噗噗的魔尺,飞出了缥缈天,只是在九幽黄泉上微微一顿,就生出了三十三重天宫幻境。 紧接着又有一杆长幡飞出,顶住了九幽黄泉。 从九幽黄泉之中,也飞出了两枚天魔舍利,一枚演天珠,以及一面回仙镜。 回仙镜倒是干脆,喷出了一面小幡,小幡喷出无数金霞,化为了无数的字迹——加油,加油,爸爸加油,小两相信爸爸一定赢! 回仙镜乃是仙府奇珍,这种魔道争斗,轮不到它出手。 但天魔舍利,演天珠,却各展奇能,这道黄泉在缥缈天外,席卷无尽虚空,把几乎所有在缥缈天游弋的天魔,尽数吞灭。 也不知肆虐了多久,这道九幽黄泉才止住了暴虐,渐渐收缩,最后化为一道黄浊的大河,落入了一座魔城之中。 王崇自玄都魔城之中现身,见到自己的玄都魔城,比原来繁复十倍,更有魔山两座,一道黄泉在城中奔流,无数魔物翩然,气象万钧。 也只能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斩杀缥缈天的三大魔君,犹有余力,但此时却知道,因为篁蛇勾动了九幽黄泉,已经再没多少出手的机会了。 王崇把魔君之威收了,仍旧化为道家,头顶上一粒兜率珠,照耀玄都,光华耀眼。 王崇定了定神,飘飘然,穿过了缥缈天,被补天的鸷玄,这次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也被这个煞星,凶心起处,随手炼了。 也亏得他此时,空有魔君之位,却没有天魔神通,小贼魔瞧不上,根本没有理会。 远远在万魔殿之中的九渊魔君,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徒弟又要保不住了!” 正文 江湖已老 相信很多人都吃过瓜了。 阅文的几位大佬们要退休了。 我也很欠的挨个去跟阅文的诸位大佬私聊约饭了,就连夹子姐姐都没错过。 也顺带跟主编安逸确定了,下个月月中开新书,都是老白菜了,就不玩什么休息几个月的把戏了,我现在这个写作强度,跟休息也没啥区别。 某个网站有上百个人邀请,问我关于这件事儿,但我真不知道该说啥。 以后的阅文,究竟啥样我也不知道。 起点是01年创办的,我是02年到起点,03年参与了vip,从业超过二十年,在起点也有十七八年,也算是很老很老很老的老家伙了。 今天群里有个人说,我们游戏圈要是能荣退,那是天大的喜事儿,手握价值数亿的股份,还有每年以百万论数的顾问费,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收入,还不用上班,岂不是神仙日子? 对啊! 我也很羡慕。 我写网文有二十年了,掰着手指头数,还能写书的日子,也没得多少了。 今天运营官格格巫跟我说,今天双倍月票,要开个单章拉月票,知道我这人懒,还亲自给我写个拉月票的模板,让我发上来就成。 那个太煽情了,我没好意思用。 一剑斩破九重天快要结尾了。 拉票什么的就算了。 我这两个月身子吃不住劲,只能佛系慢慢收尾。 只希望大家在这本书最后的一段日子,慢慢走过,一起快乐。 我希望大家来看书,是为了快乐。 一起开心呗。 下本书还愿意来看个开心,就一起来。 也不知道还能陪大家再写几本书。 月票就不求了,大家愿意,多在本章说里发几句言罢。 正文 七九六、面皮和你,还是你比较重要 齐冰云正在和王崇的化身下棋,忽然见得这尊化身,微微一笑,说道:“吾道成矣!” 齐冰云微微愕然,却见小贼魔头顶上飞出了一粒兜率珠,珠子中有九色仙光,庆云飘荡,万道虹光,山水重重! 当真好一派道君的气象。 齐冰云终究也是大门派出身,微微思忖就明白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这是去了哪里,证就了化道?” 王崇也不欺瞒,说道:“去了吾师演庆真君处,化道成君,又复赶了回来。” 齐冰云幽幽叹息,说道:“也不知道,我何时才有如此道行。” 王崇笑道:“如今玄机在阎魔天化道,玄叶,玄德在玄胎天化道,应扬虽然在缥缈天化道,如今也去了玄胎天。” “峨眉迟早有你一份道果。” 齐冰云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说道:“余生,还请道君垂怜。” 王崇心有不忍,低声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他握住了齐冰云的柔夷,百般哄劝。 王崇的本身只是略略关注,也没回去峨眉山,而是直奔凌云渡。 圣手书生感应得有道君大驾光临,急忙迎接了出来,见到了王崇,不由得苦笑,一礼到地,叫道:“师父今得化道,可喜可贺。” 王崇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该有化道之日,且把西山风雨图取来给我。” 圣手书生不敢怠慢,急忙把西山风雨取了过来,交递给王崇手里。 王崇持了此图,只是一晃,玄胎天的玄叶就有感应,他如今已经化道,手中的灵图尽皆无用,就微微一笑,望空一抛。 王崇在缥缈天一展西山风雨图,就把其余三十五卷灵图尽数收了回来。 三十六卷灵图合一,顿时绽放璀璨光芒。 王崇伸手一按,先把这三十六卷灵图一起炼化,这才递给了圣手书生,笑道:“你可凭此化道成君。” 圣手书生心头感慨,接过了西山风雨图,他亦没想到,王崇居然还能帮他这一次。 此等助人成道之德,他日后是一定要还。 交还了西山风雨图,王崇就起了一道遁光,直奔摩天陆洲,这一次,再也没有魔君阻路。 九渊魔君没有出来,天恨魔君也不吭声了。 王崇伸手一指,头顶上的兜率珠飞起,照耀天地,伸手一拍,身下便有云车一辆,数十飞虹拉扯,更有数位魔门大圣,随侍两边。 摆足了排场。 王崇才飞至了万魔堂上空,他笑呵呵的喝道:“九渊老友,别来无恙否?” 一道魔光飞去,把朱红袖送出,王崇伸手一招,把自己的红袖儿招在身边,立刻就分出一个化身,亲去安慰,又复叫道:“老友徒弟总有六七个,再送出来一个。” 万魔堂又复飞出一道魔光,把龙吉吉送了出来。 这位魔门女修,一张俏脸都是白的,显然十分恐惧。 王崇怒道:“不是这个!” 九渊苍老的声音,骂道:“万化老儿!你莫要不知足!梁漱玉是我传承道法的根苗,不能给你!” 王崇冷喝一声,叫道:“我如今有天魔舍利两个,演天珠一枚,回仙镜就不算,也不欺负你。” 九渊魔君叫道:“我如何就没有天魔离光尺!我已经渡尽九劫,你不过才五劫,真敢与我面前放肆?” 王崇伸手一招,二十余道天魔神通放出。 九渊魔君也就急了,也放出十余道天魔神通,显然这位太上魔宗的教主,当年杀的域外天魔也不少。 两人各自显露手段,惊得太上魔宗的弟子,一个宛如蛤蟆,眼睁睁的看,不敢做声,生怕这两位魔君一时间动起收来,殃及他们这些无辜。 龙吉吉好生气恼,她也没想到,老师居然把自己送人,偏偏小贼魔居然还不要。 她眼瞧两人也不真的动手,就是各自展露本事,想要吓唬对方,一咬银牙,纵起剑光就走。 王崇瞧了一眼,忽然伸手一点,把一道天魔神通,送入了龙吉吉的体内。 龙吉吉耳边听得一个声音,淡淡说道:“也算是了结,上一世的师徒情谊,今生我们无缘再做师徒,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王崇叹息了一声,虽然上一世,龙吉吉是被他抢了来,也对这位魔门女修,并无多少恩义,但终究做过一场师徒,故而送一场机缘。 至于当年他另外的几个徒弟,便是连这点机缘也没了,比如项情,比如凌飞,已经再跟他无关。 上一世,八个徒弟,只有风太岁和萧观音入了他门下。将来两人必然会继承他的衣钵,只是继承的哪一家,却未必一定。 梁漱玉和朱红袖,却没得师徒的缘法,只能换过身份,从徒弟变成师娘。 至于应扬的独生爱女。 因为韩无垢果然搬场,应扬也再回不来,白莲花童子和应扬的女儿应宁儿,却是注定了也要跟他再做一世的师徒。 九渊魔君久久不言,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真要去了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我就是不去,他有本事便杀了我,让我去梁庸。” 王崇端坐在云车之上,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为了你,甘愿舍去无上天魔位业,难道做的还不够么?” 梁漱玉一道魔光冲霄,指着王崇的鼻子骂道:“你这是骗人。” “什么为了我,甘舍无上天魔位业?” “这等谎话,你说出来也不脸红?” “亏你还是上一世的无上天魔,此一世的盖代魔君,脸皮何在?” 小贼魔伸手抹了一下脸,幽幽说道:“上一世,也有人这么问我,我当时估计了脸皮。” “后来我终于醒悟,却再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不得已,转了一世,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 “面皮和你,还是你比较重要!只要你肯跟我走,这面皮不要也罢!” 九渊忍不住怒喝道:“万化!你可真个不要脸,这等谎言,你也好说出口?” 王崇淡淡说道:“我要是上一辈子,知道有时该当说话谎话,哄一哄人。九渊老皮,你连一个徒弟也保不住。” 正文 七九七、若非世事弄人,我原来也是个好人 梁漱玉怒道:“不要脸!你这是又看上了我哪个师妹?” 九渊魔君…… 小贼魔…… 王崇呵呵一笑,暗暗忖道:“光顾的跟九渊老皮装逼,忘了有些逼……有后遗症。” 他亲自下了云车,伸手一握梁漱玉的柔夷,说道:“一时气话!都是九渊老皮不好,这货就惯会蛊惑人心,从来不干好事儿。” 九渊魔君怒道:“万化老贼,你莫不是真要动手?” 王崇随手一挥,一直惊天大手按落,生生封住了万魔堂,根本就不理会九渊说什么。 九渊魔君高踞宝座之上,看着封了自己万魔堂的补天劫手,忽然冷冷一笑,说道:“万化老贼,你欠我好大人情。” 一个身穿白衣,圆脸轻肥的少年,忽然在万魔堂中现身,正是小霹雳化身。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九渊老友,你我至交两世,乃世间独一无二的知己,如何小小口舌,就嗔怒起来。” 九渊魔君满脸的鄙夷,伸手指着王崇,说道:“你想要说什么?” 王崇笑呵呵的说道:“我迎回漱玉和红袖,就送你一个世间最好的徒弟。” 王崇伸手一划,施展了镜光术,指着镜光的中的人说道:“此乃应扬的小夫人,她也就有身孕,本来我答应要收这个孩子为徒。” 九渊魔君一拍大腿,叫道:“这个徒弟归我了。” 王崇叹息一声,说道:“我也不能对不起应扬,待得此子落生之后,我会传授全部的峨眉道法,你可以来峨眉山,抢得徒弟而归。” 九渊魔君微微沉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毕竟是未来劫仙之女,该当有如此牌面。” “不过……你抢了我两个徒弟,哪里能这么就充数?” 王崇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两个徒弟,如今去了玄胎天,待过些日子,我接了回来,你也抢去罢。不过我这个大徒弟,是峨眉四代第一人,你须得立为掌门大弟子,不然我徒弟就吃亏了也。” 可怜司徒威,还不知道,自己就要从峨眉四代大弟子,变成魔极宗的大师兄。 九渊微微一笑,说道:“你吞海玄宗还有几个徒弟。” 王崇幡然作色,叫道:“呸!” 九渊和王崇,两人都心知肚明,王崇在人间没得几年了。风太岁在洗天派,日后有圣手书生庇护,萧观音必然要回吞海玄宗,有两位道君羽翼。 应扬和白莲花童子的孩子,以及司徒威,却因为曾拜师小霹雳白胜的缘故,在峨眉虽然地位不差,却毕竟没有了师父。 王崇托付给九渊,有此世间最好的师父翼护,也是为了徒弟好。 王崇知道,自己不久后,要跟应扬再挣一场。 九渊怕也是知道了。 这位老魔终究是缥缈天最古老的魔君,法力通天彻地,不但看破了王崇的两世出身,也看破了他未来的去路。 两人上一世,不管有无冲突,但这一世却只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交代得几句,王崇的小霹雳化身,早就淡去。 九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数千年后,也不知道,我挣不挣得过清虚元妙。” 王崇把一口一口的黑锅,扣在了九渊魔君的脸上,终于把梁漱玉哄得开心,携手上了云车,又复把朱红袖拉过来,来一个左拥右抱。 如此方真个有些魔君的气派。 只是王崇也晓得,这些手段在魔门妖女身上,也还来得,日后想要用在邀月夫人,齐冰云,云素裳身上,怕是有些太难。 他去天恨魔君的魔宫,兜了一圈。 天恨魔君并未出面,只是冷喝一声,叫道:“韩嫣不在我处。” 王崇拱了拱手,说道:“天恨老友!过些时日,怕是需要你鼎力相帮。” 天恨魔君一声不吭,王崇也不在意,直接转过方向,去毒龙寺了。 王崇排场如此之大,毒龙寺上下,远远在千里之外,就见得祥云瑞霭满天地,霞光虹光乱飞。 一时间,好多人都分不清,究竟是道君过境,还是魔君来袭。 王崇终究跟毒龙寺有些颜面,远远的就站了起来,下了云车,冲着毒龙寺轻轻一礼,叫道:“弟子王崇,见过老师。” 令苏尔一身白衣,飘然飞上了天空,见得王崇,长叹了一声,说道:“她们三个都在后山,你自己去吧。” 王崇左右手,握住了朱红袖和梁漱玉,笑道:“一同去。” 梁漱玉啐了他一口,朱红袖似嗔似怒,却没说话。 王崇也不管这些,有些事儿,终究还是要靠面皮厚,生生扛过去,其他取巧的法子,都没得用处。 王崇穿过了石壁,见到毒龙寺的毒龙,他早就知道,这是铁犁老祖的道化之躯。 故而也微微一笑,说道:“老祖今日可安好否?” 毒龙喷了一口气,叫道:“当年还以为,多了个好徒孙,还给你留了无数好处,却哪里料得是个小贼。” 王崇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径直去后山,果然见云素裳,韩嫣和小观影,正在一起烹茶。 见到老师来,萧观音急忙起身,却被韩嫣按住,冷冷的笑道:“小贼!你要如何?” 王崇想了一会儿,有偷瞧了一眼梁漱玉和朱红袖,还有玉容不变,却好像没看到自己的云素裳,忽然笑道:“有句话说道——非是故人心易变,却是世道翻波澜。” “若非世事弄人,我原来也是个好人。” 韩嫣忍不住骂道:“这可是人话?” 梁漱玉在旁,也说道:“季吐奶!你上辈子抢男霸女,这辈子坑蒙拐骗。试问……世间可有这种好人?” 王崇呵呵一笑,说道:“你们看那天边的云,又卷又舒,却哪里能身由自己?只不过随风飘荡罢了。我以前做不得好人,便是身边缺了你们这些贤内助。” “若是有你们在身边时常叮咛,哪里还有做坏人的道理?” “你们若能劝我,多做一些好事儿,岂不是等若拯救世间苍生?” 云素裳和朱红袖,一起给了他一个字:“呸!” 正文 七九八、宝珠已历三千劫,一剑斩破九重天 王崇虽然看着狼狈,但他以道君之尊,前来接人,哪里还有接不走的道理? 令苏尔看着王崇一辆云车,带走了诸女,忽然叹了口气,问道:“老祖!你何日化道?” 铁犁老祖飘然现身,呵呵笑道:“化什么道?几千年后的劫争,乃是九渊和清虚元妙,老祖还是等下下一场劫争罢!” 红叶禅师也从十仙大阵之中现身,说道:“令苏尔师弟!这一世,不是你我做主角,也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做主角。但峨眉搬场,毒龙寺成为天下大派,迟早有一日,你我来做这个主角。” 令苏尔幽幽叹息一声,再不多说话。 王崇先把亲徒弟萧观音,送回了吞海玄宗,自己却带了梁漱玉,朱红袖,韩嫣,云素裳四女,直奔魔极宗。 他把玄都魔城之中的魔门大圣一起放出来,说道:“而后你们便是魔极宗之人,务要辅佐教主,把魔极宗好生发扬光大。” 魔极宗本来也有几位魔门大圣,加上这些王崇收伏的外来户,倒也好生热闹,若论实力,俨然也只差那几个道君有多的大派。 王崇也不敢把梁漱玉,朱红袖,韩嫣,云素裳弄回去吞海玄宗,故而都安排在魔极宗这边。 他留下了天魔道身,另外分出两道化身,都变化做吞海玄宗季观鹰的旧模样,分别回去了峨眉山和吞海玄宗。 云素裳在魔极宗呆不几日,便要离开,她终究是正道出身,另外寻了一处山场,小贼魔不得已,又复分出了一个化身…… 王崇证就道君,吞海玄宗又恢复了三位道君的局面,一时间势压四海,隐然变成了缥缈天第一大派。 缥缈天的道君之辈,还尽皆知道,如今魔极宗的掌教,自号万化的,也是小贼魔。 也说不上有几多年,忽然缥缈天开了一道天痕。 从天痕之上,隐隐有无穷仙乐,甚至有香氛瑞霭飘出。 不过半日,就有数位道门之士,蜂拥而来。 又复有魔门之士,接踵而至。 双方恶斗了一场,各有胜负。 有位道门真人,以为有大机缘,击退了对手,驾驭遁光冲天,普一接近天痕,就如扬汤泼雪,蜡熔成灰,整个人都化为灰灰了去。 有此例子,顿时惊呆了道魔两家之人。 又复半日,再有十余名道魔两家之士赶来,有位魔门大圣驾驭遁光,想要接近,却被引得道化魔染之兆齐出,虽然匆忙退下,但挨不过半日,仍旧化为劫灰。 有此两个例子,再无道魔两家之士敢冲入天痕,但汇聚之人,也越来越多。 直至第九日! 两道云光,分别自东西而来。 一个身外庆云如盖,正是不知道何时回了缥缈天的应扬。 一个头上兜率宝珠照耀,正是小贼魔王崇。 两人远远的互相一礼,也不避让,各自纵起遁光,闯入了天痕之中。 两人才闯入天痕,天痕便自合拢,留下来的道魔两家之士,不乏心头好奇之辈,久候了数年,却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终究渐渐散去。 到了最后,只有吞海玄宗弟子,留在原地,并且建造了一座行宫,给邀月夫人和数位女仙居住,等候王崇。 忽忽便是数百年过去。 缥缈天物是人非,无数变化。 先是吞海玄宗教主的亲传徒弟萧观音,晋升太乙,寻到了魔极宗两位叛门之徒,项情和凌飞恶斗了一场,仗着师传的法宝,生生把两人生擒,镇压到了婆娑神树之下。 然后便是白莲花童子之女,出世之后,不过三朝,就生长的宛如七八岁孩童,落地就有神通,被齐冰云寻了去,传授了峨眉的道法。 也没得几年,这小女孩儿就招惹了祸事,打死了太上魔宗一位长老的孩儿,惹怒了这位长老,亲自出手,却被齐冰云击退。 但也不知道怎么,九渊魔君的徒弟龙吉吉,却亲自出手,趁齐冰云击退那位长老的时候,俘走了应宁儿。 应宁儿本来十分不服气,小脸紧绷绷的,还在大叫:“我师父若回来!你们绝讨不得好。” 龙吉吉想起,自己被王崇拒绝之羞辱,真恨不得弄死这个小熊宝宝,但却真不敢。 因为她出手掳人,后头还跟着一个大师兄,这位大师兄不为了帮忙,就为了照顾应宁儿不受委屈。 御剑跟随的司徒威,还有非要跟来,瞧个热闹的素琴仙子,两人正随意闲聊,却见一个风姿婉约,气质素雅的女子拦住去路。 两人瞧得来人,不敢怠慢,急忙一起叫道:“见过师娘!” 梁漱玉摇了摇手,说道:“你们如今已经拜师九渊,要跟我叫师姐,不用叫师娘了。” “这般乱叫,小心季吐奶回来,把你们好生教训。”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司徒威和素琴还真不敢乱叫师娘了,可是他们也不敢叫师姐。 两人是被天恨魔君,去玄胎天拜见娘亲的时候,顺带捎回来的。他们在路上就得知了,自己两人换了师父,还是九渊魔君,心情十分之复杂。 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有所奈何? 故而两人也只能乖乖的拜师九渊,如今又来了个小师妹,跟他们一样是峨眉出身,当然须得照顾。 只是两人也不明白,这位跟前任师父该叫师娘,跟现在的师父,该叫师姐的魔门女修,究竟是来什么意思。 梁漱玉摆了摆手,让他们过去,司徒威和素琴仙子,忽然就明白了,梁漱玉根本不是来看应宁儿,也不是冲着他们来,而是冲着齐冰云。 当年韩嫣,跟齐冰云争夺王崇,屡次吃亏,甚至还被齐冰云讥讽:“暖香红焰一时燃,出手快时得姻缘。寒烟袅袅踟蹰色,如珠似泪滴樽前。” 两人还有“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之仇。 韩嫣事后思忖,总会感觉心头憋闷,又不好再跟王崇发作,就偷偷跟梁漱玉吐槽。 梁漱玉心头,也对邀月夫人和齐冰云,颇有好奇,更有几分妒意。 只是王崇特意分身数个,也总不让几个女子碰面,梁漱玉也不好公然去寻邀月夫人和齐冰云的晦气。 这一次有了机会,梁漱玉哪里肯错过? 她就想要斗一斗齐冰云,瞧看这位峨眉的云仙子,究竟什么成色。 齐冰云丢了应宁儿,心头也是恼怒。 王崇早就把回仙镜和小两,赠送给了佳人,她自己手中也有五火七禽剑这等至宝,除了九渊魔君,世上也没有几人,值得她畏惧。 故而就一路追赶了上来。 齐冰云远远的瞧见了一个女子拦阻,这位女子风姿之盛,简直无与伦比,虽然从没有见过,但齐冰云相信,这位女子一定是跟王崇两生相许的梁漱玉。 一位出身峨眉,号称峨眉之秀,有一仙二云两个铃铛之称。 一位出身太上魔宗,曾为九渊首徒,如今更是魔极宗的掌教夫人。 两女都是天下间,最出色的女修,也都在不久之前,先后晋升太乙境。 见光横空,双方剑拔弩张。 司徒威和素琴仙子,都骇的手脚冰冷,但是他们修为不足又能如何? 齐冰云轻挽云鬓,驾驭五火七禽剑,火凰,太阳乌,朱火雀,烟火鸦,青焰鸾,赤鹏,火鹤,七头火中灵禽飞腾。 梁漱玉想了一会儿,祭出了一枚天魔舍利。 齐冰云玉容不改,把回仙镜放了出来。 梁漱玉有些着恼,正思忖是跟韩嫣借另外一枚天魔舍利,还是跟朱红袖借那枚演天珠,却听得一声轻鸣。 数千修士,簇拥一座车驾迤逦而来。 一个女修,虽然不过才阳真境修为,但身边却有好几个太乙境大圣,见得齐冰云和梁漱玉,就轻轻一笑,说道:“妾身邀月,见过两位妹子。” 齐冰云顿时有些气馁。 她可不怕朱红袖,韩嫣,也不惧梁漱玉,毕竟当年这位云仙子,也是堂堂正正在这些魔门妖女手里抢了“小贼魔”过手。 但邀月却始终是吞海玄宗的教主夫人,虽然修为早就跟上王崇,也远逊色齐冰云,梁漱玉等女。 但齐冰云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动手,萧观音一定死命也要保住自家师娘。 如今萧观音数法合修,俨然便是道家太乙境十大道圣之一,真不逊色天下间任何人。 一只玉手撕裂虚空,两个女修手挽手的走了出来,正是韩嫣和朱红袖,两女这一出场,气氛就暧昧了起来。 韩嫣当年,算是被小贼魔给骗了。 朱红袖当年,也算是被王崇给哄骗了。 两人都以为,王崇是师门长辈安排的姻缘,如今这位师门长辈,倒也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儿。 两女如今都有天恨魔君撑腰,毕竟韩嫣也是韩无垢的晚辈,也算是天恨魔君的晚辈。 朱红袖出身太上魔宗,天恨也是太上魔宗的长老。 邀月虽然恼恨,怎么就这么多小妖精,但她终究是明白事理,齐冰云是主动出手,梁漱玉是两世纠葛,自己气恼并无不妥。 但韩嫣和朱红袖,说起来都是被骗,也真怪不下去。 邀月夫人轻轻一叹,说道:“今日使了些手段,招聚诸位妹子,是因为那个人,他就要回来了。” 邀月夫人这句话才出口,云素裳也撤了隐身法,叫道:“可是真的?” 不要说邀月夫人,就算梁漱玉,齐冰云,韩嫣和朱红袖,也都十分意外。 云素裳俏脸绯红,但却真没法不关心小贼魔,尽管……她也是被骗来的。 邀月夫人伸手一指,说道:“你们不见天痕再现。” 九天之上,果然有一道天痕,缓缓拉开。 一个潇洒的少年,大袖飘飘,走了出来,他见到了诸女,忽然就生出掉头回去的念头,但却终究是证就道君的人物,还是笑呵呵说道:“诸位夫人,怎么来此?” 包括邀月在内,六女一起给了他一个“呸”字。 王崇也不在意,他抬头望天,喝道:“下九天为:缥缈天,功德天,光明天,清净天,琉璃天,欢喜天,玄胎天,阎摩天,七曜天!” “九霄天为:赤霄、碧霄、绛霄、紫霄、玄霄、神霄、丹霄、玉霄、琅霄!” “上九天为:东方昊极天,东南方阳天,南方赤精天,西南方朱天,西方长生天,西北方幽天,北方玄神天,东北方鸾天,中央钧天!” “六圣天为:兜率天,三清天,大罗天,自在天,日宫天,月宫天!” “如今应扬已经在赤霄天证就劫仙,为阴定休接走,我如今却要回来缥缈天证道,便是为……” “当年最后一重大劫!” “诸位道友,可来相助!” 王崇话音方落,就有三道声音,先后响起:“师父再上,徒儿来也!” 却是玄机,玄叶,圣手书生,三位道君并肩齐来。 小贼魔飘飘冲着东南,正南,西方拜了三拜,却有一个苍老声音喝道:“师父也来!” 一个背影,足踏虚空,却是演庆。 一个中年乞丐,胯下骑着青牛,一脸的醉意,叫道:“师父也来!” 一个飘渺虚无的声音,喝道:“吾乃清虚元妙,你师父又来了。” 三个不亲的徒弟,三个亲亲的师父才来,就有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联袂起来,叫道:“师门也来助你成道!” 这两位亲师父才到,就有九渊魔君呵呵笑道:“从漱玉,红袖这边算,我也是你师叔!天恨师弟,你这个做师叔的也来吧!” 便在此时,王崇的天劫引发无穷天象,此一场劫数,却来自九霄天,远胜下九天的劫数。 当第一道赤霄火劫落下,一只如玉大手,横空而至,直接打灭,韩无垢的声音冷冷喝道:“我也是师叔!还是你老祖!” 小贼魔刚在计算,这师叔是打哪儿算起来,至于老祖倒是好算,那是从韩嫣那一辈算起来,自己确实该叫一声。 第二道碧霄灵劫又至。 一道剑光,也自九霄天之上飞来,只是一绕,斩灭了这一道劫数,云中一个身影,微微躬身,笑道:“应扬来送过老友。” 王崇亦还了一礼。 应扬的身影,便自淡去。 他如今成就劫仙,出手之后,引发的劫数又复壮大了数倍,一脸苦逼的玄德道人,指定头顶上的庆云,跟劫光恶斗了三数个时辰,这才震碎了这一道劫数。 松了一口大气的玄德道人,冲着王崇一礼,说道:“玄德也来送一送老友。” 不等王崇回答,他就脱出了缥缈天,回转去自己的玄胎天了。 眼瞧接下来的一道紫霄,因为前面几人出手,更为壮大,太素妙广急忙打了一个稽首,叫道:“庄不修道友,我们一起出手吧!” 庄不修也是心惊胆颤,暗暗叫道:“是极,我和太素妙广联手,当可撑过这一场劫数,如是我单独出手,只怕这小贼未必如何,我老庄就要应劫!” 庄不修忙不迭出来,跟太素妙广真君联手,力抗紫霄雷劫,这一场劫数,真不好渡过。 饶是两位真君联手,还是跟紫霄雷劫恶斗了一十三个昼夜,方才把劫光打散。 两位真君替小贼魔退了劫数,也不敢怠慢,急忙各自拱手,喝道:“太虚妙广,庄不修恭送道友。” 王崇呵呵一笑,谢过了两人,却见剩下的道君们,各自排开镇教的大阵,知道接下来的劫数,要自己亲自渡过,不能再坐享其成了。 这些道君的法力,何等恢弘? 一起汇入了小贼魔的体内,让他的法力无限拔升,王崇也知道,自己非是要借这些人抵挡天劫,却是要借这些人的法力,直斩天劫。 王崇伸手一招,元阳剑飞出,咻咻作响,剑鸣天地,化为万里赤虹,横斩天地。 这一剑直破九重,从缥缈天斩入了九霄天。 数个时辰之后,无数劫光散尽,一道仙榜飘然落下,王崇摇了摇头,笑道:“我无须此物,请诸位道友让开。” 这卷仙榜飘荡片刻,见接引不来王崇,便自重新飞出了缥缈天外,落入六圣天中去了。 王崇身剑合一! 一剑斩道。 身影倏忽,消失于天地之间。 众人只听得一声朗笑,却只有邀月夫人,梁漱玉,齐冰云,韩嫣,朱红袖,云素裳六女的耳边,有一声情谊深长的叮嘱:“为夫少去数年,便即归来。” 数女齐齐还了一个“呸”字。 演天珠在旁边,也忍不住吐了数百个“呸呸呸呸呸……”。 演庆道君的背影,飘然淡去,只留了一句:“这个徒弟,终究还是比我走的早。” 令苏尔沉吟片刻,笑道:“也算是做过劫仙的师父,此生不虚!” 清虚元妙干脆就没吭声,气息直接散去。 玄机,玄叶,圣手书生三位道君齐齐松了一口气,互相一拱手,颇有连襟兄弟亲切,交谈数句,也分成两伙,各自别去。 灵昭威显真君和金母元君,九渊魔君,天恨魔君,互相间各自一拱手,也自驾驭遁光,散了去。。 诚所谓:两生炼就魔中仙,灵光五气碎流年。宝珠已历三千劫,一剑斩破九重天! (全书完) 正文 真就是闲言两句 一剑斩破九重天写到这里,字数可多可少,但情节其实早就定好,再写长一些,也还是这个情节,所以就干脆结尾了。 这本书,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约束,故事都凝缩在外篇里,所以结局也注定了,要落在老魔飞升这一幕。 一剑斩破九重天开始上传,乃至上架头两个月都是一天两更,中间也不算爆更,因为每个月也就几天能够多写一些,最后结尾这两个月,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真心羡慕那些年轻力壮的同行。 好吧! 其实我再早十年,二十年…… 赶稿速度还不如现在呢。 最后这两天没能保持更新,其实是因为一件小意外,女儿养的猫死了,她很难过,我也蛮难过,所以这两天安慰女儿。 也是想把最后一点收尾写好,就拖了两天。 这个月中旬,大概十五到二十号,就会开新书了。 我稍稍调整一下,上午会放出新书试阅,希望大家多发章评,我好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这个新故事。 ps真的可以说一句,大家都是老朋友啦!希望能多给你们写几年书,提供几年的快乐。 正文 一、RR(新书试阅) “你就是马千罡?” “是我!” “嗯……” “嗯…………” “嗯………………” “我擦!这位RR是便秘了么?嗯起来就没完了?” 马千罡真的是死了之后,才知道“ReincarnationResource”这个词儿。 ReincarnationResource:指投胎资源,统称为投胎资源顾问,缩写为RR。是一种人类接触不到的新新职业,有一个被淘汰的封建迷信的旧有说法,叫做——Judge! 他眼前这位胖胖的RR,坐在一张阳间价格不会超过五百块的办公桌后面,穿着廉价的纸质黑西服,捏着一叠资料,眼神严肃。 马千罡比面对HR面试,还要心惊胆战,毕竟HR只是决定他一份工作,这位RR可是决定他究竟能够投个什么胎。 马千罡还记得,自己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很快就失去了一切记忆。 对,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死前发生过啥了。 马千罡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者换个准确的说法——灵魂一片空白。 马千罡现在没有物质意义上的大脑了,灵魂明显有些存储不足,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挂了,经过一整套的死后处理流程,就被送到这位RR的办公室,进行投胎面试。 他盯着一脸便秘的RR,暗暗忖道:“这位一脸很为难的表情,我应该不会去什么十八层地狱吧?“ 马千罡正在胡思乱想,他记者的职业病发作,就琢磨想要从这个RR身上搞点新闻出来,就在他准备几个惯用的采访套路的时候,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终于说话了。 “我们RRA公司!对,不是农村快速评估公司,是ReincarnationResourceAdministration,汉语官方称呼投胎资源管理公司……” 马千罡觉得这破公司的称呼真费劲,太饶舌,但是他脑子一想到另外一个比较通俗的名称,灵魂深处就会冒出一堆4044040404…… “调查得知,你生前有莫大功德。按照我这里的记载,你的功德足以转生天界,成为天人,再不用受生命重启之苦。” “不过么……” “我草!就知道,好事儿落不到我头上。” “诶,不对啊!我生前好像没干过什么大有功德的好事儿啊?这位RR弄错了吧?” 马千罡思想复杂的拱了拱手,说道:“RR老爷您有话就直说吧!我都到了RRA公司了,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啪!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一拍桌案,连叫了三声好,胖脸上堆出和气的笑容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放你去转生天界,托生天人,却有几个阻碍。所以我想跟马先生打一个商量,不知您可否转生其他地方?我愿意在职权范围内做出一点补偿。比如让您投生官宦之家,权贵之门,一生福运不绝,寿至百岁,夫妻和美,小妾成群……” “好三俗的生活,有点向往。” “打住!我能问一下,我会投胎去什么地方吗?”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嘿然一笑说道:“太虚仙王要新开辟一处洞天,须得一些有根器的生灵入住,所以我才来跟你打个商量。这种好事儿千万年难得一遇,仙王开辟的洞天乃是全新世界,投生其间,若是运道好,说不定日后便能成仙得道,地位远在下官之上,比去天界做一个普通的天人要好太多……” “成!”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还想多做一些劝说,却没想到马千罡答应的爽快之极,把他后面的一些话都堵在了嘴里。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心底喜不自胜,连忙递过一封文书,就要请马千罡签字画押。 马千罡接过了这封文书,他瞧了一遍,却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都不识得,心底微微一震,暗暗忖道:“不是什么陷阱吧?我都死过一次了,再有什么危险倒也不怕,就怕被人骗了,弄得一肚子委屈,没人去哭诉。” 马千罡沉吟不语,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微微着急,忍不住劝说了两句,却让他更多了几分犹疑,忍不住问道:“不知我去的那个地方,究竟什么风土人情,可否烦劳大人介绍一番?”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连忙说道:“太虚仙王法力无边,所开辟的洞天名为太虚神武界。那处世界天地元气充沛,人人都身体强健,尚武之风甚浓,甚至可以拳裂苍天,脚碎大地……” “拳裂苍天,脚碎大地?听着好亲切,圣斗士的经典台词啊!” “这是仙人无聊架设的真人版网游吧?” 马千罡这句话一出,一身廉价的纸质黑西服RR的胖脸上立刻就浮现出尴尬神色,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一语成谶,说中了事实真相。 “我在里面算NPC,还是草根玩家?那些真正的仙人就相当于人民币玩家,没事儿就跑来杀几个我这样的苦哈哈,玩的开心了之后,再回去修炼。我擦,仙人们现在也玩的这么高端?” “不是这样的,马先生误会了。”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支吾了几句之后,最后喟然叹息了一声说道:“也不瞒马先生,你就算不去太虚神武界,也没法投生天界了。你的天界投胎指标已经被南华道君座下的白莲花童子占了去。太虚神武界已经是下官所能调配到的最好一处投胎所在,若是您不愿意……”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RR的脸上,登时显出了为难的神色,似乎很不忍言的样子。 马千罡嘿然一笑,虽然给他问出了真相,但他也并不在乎究竟是投胎去什么地方。 马千罡笑了一笑道:“反正也是死过一回了,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易,去太虚神武界投胎也罢……”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讪笑着,目视他手里的文书,马千罡又故意停下了话头。马千罡也瞧了出来,这位RR官威不大,十分好说话,不像他采访过的官员那样官气十足,满嘴没一句人话,就忍不住想要多打听一点消息。 “刚才您老也说了,有很多好处许我,能不能有什么vip账号,高等秘籍,神兵利器之类的切实好处?您多少也是个神仙,别的没有,修炼的法术总有几样吧?不如您传授我点本事,再随便给我几件装备!”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脸色更难看了,良久才说道:“这些好处,我倒是稍微能给一点。只是……若是此事泄漏出去,未免也要被太虚仙王责罚。” 马千罡精神一振,高举双手,赌咒发誓道:“如是小马我有半句泄露,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十世转生都当记者……” 正文 二、资质大礼包(新书试阅) 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急忙叫停:“打住,打住!我当年也是个记者。十世转生都当记者,这个誓言也太狠了,相信你了。” 马千罡听得对方前生也是记者,顿时有同病相怜之意,也知道为什么这位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颇有几分亲切感了。 “太虚神武界武风极盛,若是资质好些,人生就会一帆风顺,事业不难有成。我就送你一份资质大礼包做为补偿吧。” 马千罡虽然死的时候,已经颇有一把年纪,此刻却有些童心未泯起来,兴致勃勃的问道:“这个大礼包都有些什么特色?” “你可任选一种天赋。” “比如,武神霸体!天生力大,练武资质绝顶,什么武功都能一学即会,一会便精,战斗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许多变化,应对如神……” “听着像乔峰。” “还比如先天道心,便是平平常常一套武功,也能给他练出绝世的威力,随便看两个小孩撒尿,也能参悟武学中的妙诣,尤其是寿命有加成,轻松活过百岁,还能一柱擎天……” “听着像张三丰!” “还比如玲珑天心,它是通用资质,虽然在武学上没有上面两种强,但却在任何一种技艺上都有加成,比如读书,音律,画艺,医药,天文地理,阵法五行,行军布阵,谋略战阵,是最为通用的资质。” “听着像黄药师!” “还比如……算了,我给你资料,你自己挑选吧!选定就在后面打对号,除了第四项,每一项只能选一种,一共八项。” 马千罡接过这份《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自选表格》,心情是十分忐忑,又有些小兴奋的。 就如这位穿着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所言,这份表格一共有八项——分别是天赋资质,本命武学,本命神兵,第四项是唯一的多选,叫做——红颜知己! 第五项是出身家庭,第六项是师父门派,第七项是好友亲朋,第八项是所属帮派。 天赋资质共有三十多种,除了RR说的武神霸体,先天道心,玲珑天心,还有阴阳法体,赤阳真体,九阴绝脉,先天剑体,刀道圣体…… 马千罡在先天道心和玲珑天心两个选项上略作考虑,他作为一个曾苦读出身的记者,深切明白天赋这种东西,没有合适的环境,往往容易被埋没。 这两个都是强天赋,对环境的依赖性最小。 先天道心除了练武学道,学习其他技艺都是平平,玲珑天心更有泛适用性,只是显而易见,博而不精,练武学道肯定要差一些。 “咦!怎么还有个琅琊天心?” 马千罡在天赋资质一项,忽然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选项,忍不住问道:“琅琊天心和玲珑天心有什么区别?” 穿着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呵呵一笑,说道“就是玲珑天心的指令精简版。” “玲珑天心是学什么都很快,琅琊天心只能指定八个天赋方向……” 马千罡点头表示明白,正要把这个选项放弃,穿着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在这八个天赋方向上,它都会比玲珑天心强三成以上。” “还可以这样?” “那我就选它了。” 马千罡刚打完对号,这个选项下,就多了一排隐藏选项,他目瞪口呆,一面感慨ReincarnationResourceAdministration公司的科技先进,一面仔细的阅读了这些隐藏选项。 “武学天赋肯定要选,道法天赋……这个也肯定要选啊!” “文学天赋?这个算了,老子记者出身,笔杆子还过得去。这玩意去了太虚神武界,也没得鸟用……” “音律天赋……选了!” “阵法和机关天赋……” 马千罡挑了八个天赋方向打了对号,然后就去看第二项。 本命武学比起普通武学,有各种加成,比如招数的威力大三倍,学习效率十倍,开发隐藏功能,内功特别雄厚,招式更为精妙…… 总之好处甚多! 马千罡随便挑选了一门六御心法,反正这些武功,他都不认识,选一个名字好听的。 本命神兵选了一口逍遥剑,也是挑名字好听,红颜知己他试了一下,五十多个选项,最多只能打十二个对号,并非是无限多选。 十二个红颜知己,也只能选名字好听的,表格上也没附带照片,也没身份描述…… 出身家庭选了一个看着最有钱的。 师父门派选了一个看着最有钱的。 好友亲朋选了一……堆,看着最有钱的。 所属帮派选了一个看着最有钱的。 穿着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收了马千罡的《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自选表格》,又让他把投胎文书签字画押,就取出来一根摄像笔,高举了起来,说道;“接下去要给你消除记忆了,别害怕,一点都不疼。” 马千罡心底还赞叹了一句,RRA公司的与时俱进,淘汰了落后的喝汤模式。 RR一按摄像笔,他就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 穿着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马千罡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RR满意的说道:“记忆消除成功。” 马千罡急忙低下头,他刚才眨眼了,所以现在没有感觉记忆消散,但是他反应足够快,立刻就表现的痴痴呆呆,一副老年丧偶的表情。 RR按了一个铃,很快就有人把马千罡领了出去,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各种排队,走了十多个流程,才来到最后一关。 两扇高耸入云的白色大门,只开了一条微微的缝儿,但就算门缝开的极小,也足够七八辆汽车并排驶过,由此可见这两扇大门之高耸! 十多支队伍正在这里过关。 每一支队伍都是一眼望不到头那么长,马千罡这几天排队排的有些绝望。 马千罡站在队伍里,悄悄的左顾右盼,很快就发现对面有个队伍人比较少,觑得没人注意,就蹭了过去。 反正在这里排队的都是消除记忆人群,也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他跟着新蹭的队伍,很快就到了白大门前。 马千罡这才发现,其他队伍都是验证身份后,直接放行了,就只有他这个队伍,会被发一个手机。 马千罡等到自己的时候,接过了派发的手机,心头这股兴奋,心道:“这个是VIP队伍啊!居然还有的福利。” 他差点兴奋的冲RRA的工作人员摆手,还是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明白过来,作为消除记忆人士,不该这么活泼,这才强行压制兴奋,一脸木然的穿过了白色大门。 马千罡知道,自己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正文 三、天禅寺大学(新书试阅) 马千罡在课堂上,神游物外,目光呆滞。 他身上的短袖汗衫,花花大裤衩,脚上趿着拖鞋,翘着二郎腿,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懒惰散漫,跟课堂的氛围格格不入,。 上辈子“老年丧偶”气质,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带了来投胎。 马千罡两世为人,今年十八岁! □□□□□□□□□□ 重生的第一年。 马千罡好容易加载了“语言包”,就从父母的闲聊里,得知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儿。 因为他乱排队,投胎来的不是什么太虚神武界。 这个世界亦是以武为尊,甚至从小学起就有武科,政府所有雇员,吏员,官员,乃至企业三成以上职位都要求有一定的武学造诣。 文明程度,科技水准,比地球还领先一个世代。 强者为尊也并未有导致社会秩序崩坏,只是社会结构也相应改变,不强调生而平等,以社会贡献定尊卑,公民分为六等超等公民,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三等公民,平民,加盟平民! 每一等公民享用不同法律,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武道社会。 这就让人好懵圈! 重生的第二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三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四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五年。 马千罡的日子说不上难,但这五年的幼生期,还真的是有点小煎熬。 没办法! 一个没有被抹去记忆,快四十岁的糙老爷们,忽然要从零岁开始做小兔兔。尤其是幼儿园被点名唱儿歌的时候,他都好特么的尴尬。 还是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六年。 马千罡上幼稚园大班! 这一年终于有法克可说……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马千罡一直都极得班上的小女孩儿喜欢,每次小小马儿踏入班级,就会有十余个同龄稚女争先献上零食和小礼物。 几个超漂亮的小美妞,甚至人前人后都叫他“我家小马”,导致他被一个妒火中烧的小男生,带了七八个小弟“围殴”了一顿。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一场幼稚园小朋友的大战,让马千罡觉醒了——天武系统! 马千罡也是六岁的时候,才知道…… 他投胎前领的手机是个系统! 待遇有木有!? 觉醒了天武系统的马千罡,一骑当千,痛扁了欺负自己的小朋友,成为幼稚园一霸,一时风光无限,男女通吃。 但可惜的是,这种风光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上了小学。 重生的第七年。 马千罡小学一年级。 天武系统检测到了,那位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赠送的《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 马千罡本来都以为,自己是被那位给晃点了,大礼包的失而复得,让他忍不住在课堂上高声欢呼,还被老师罚出去站了半天。 重生的第八年。 天武系统才把这份《大礼包》解析完毕,并显示“需要合适环境下打开”。 马千罡期待了一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心情可想而知…… 当真叫一个它喵了个大熊猫的! 虽然《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没法打开,但因为有投胎前蹭的“天武系统”。 马千罡这一世是实打实的武道天才。 小学二年级就破了建校以来最快武徒十级的记录,之前的记录是一位学长在五年级时创下。 重生的第九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第十年。 马千罡四年级,有个他至今也不知道,来自哪个政府部门的人,莫名其妙的要考核他,说是要招收潜龙武者。 当时马千罡还有些美滋滋,若非他偷听到,那个人跟校长说,潜龙武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七十三,说不定就玩一把当场突破,直接跟人走了。 那时候,他已经一只脚踏足了武者的门槛上。 马千罡当然搞砸了那次考核。 从那以后,他就不敢那么“优秀”了。 重生的第十一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十二年。 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十三年。 除了进入初中,仍旧无法克可说…… 重生的第十四年。 马千罡初中二年级,才按照同龄“普通天才”的水准,“悍然突破”武者之境。虽然在全市仍旧能挤进去前一百,但放眼全省,乃至全国,就真轮不上数了。 重生的第十五年。 他又搞砸了一次特殊部门的招生。 这一次说是要招收幼麟武者…… 重生的第十六年。 马千罡在中考,考出了全市排名“九十八”的好成绩,上了博阳市最好的太古高中,开始了三年的高中生活。 重生的第十七年。 马千罡拿到了武者证,并且过了二级,维持在全校前二十,全市七八十名的层次。 重生第十八年。 高中三年的马千罡,开始面临所有学生,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全国高考! □□□□□□□□□□ 这也是为什么,小马儿神游物外,目光呆滞,一脸的“老年丧偶”。 从父母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乃至所有的亲戚和熟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优秀的孩子,肯定能上一所一流大学,也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考不上顶流学府。 全国最好的两所顶流学院——天禅寺大学和昆仑剑仙学院! 更是绝无可能摸到边边毛。 马千罡因为两次特招的经历,担心木秀于林,隐藏了大半的武功,但就算他武力值全开,也最多就能上去一所顶流学府。 若目标是顶流学府的顶流院系! ——俗称双顶流! 就要先看百分之十五的脸,再看百分之十五的命,不能全指望个人实力了。 马千罡的高考目标,还真不是普通的十四所双顶流,他想要考的位列诸夏帝国高等学府之巅的天禅寺大学,并且打算报天禅寺大学的最强武科——金刚系! 只有昆仑剑仙学院的炼剑系可以媲美。 小马儿两世为人,又有天武系统,考上理想院系的把握,也最多不超过百分之五十五。 这特么就未免“有些不可描述的情绪性轻微疼痛”。。 正文 四、快手小马儿 “马千罡!马千罡……” 小马儿被同桌用手肘拐了好几下,清醒的意识才从不知道飞出几重天外归来。 一只苍蝇嗡嗡嗡的绕着他打转,吸引了马千罡的注意力,导致他忽略了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目标。 “真讨厌!” 马千罡左脚脱出了拖鞋,一招神乎其技的腿法,大脚丫子稳稳的停在肩头斜上方,两根脚趾,把讨厌的苍蝇给夹死。 这一手腿法神乎其技,当真帅气绝伦。 若非对身体的掌控度接近完美,绝对做不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忍不住呱噪起来。 “好帅的脚法。” “不愧是快手小马儿。” “厉害!厉害……” 马千罡也自有些得意,甚至站起来,双手抱腕做了一个罗圈揖。就在小马儿准备潇洒的坐下,却被一只玉手按住了肩膀。 他肩膀一动,正要摆脱钳制,扭回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俏脸,只能讪笑一声,从桀骜不驯,变成了乖顺的小马儿,说道:“林欣老师,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林欣是太古高中高三九班的班主任。 在这位年轻的班主任眼里,马千罡这个学生聪明绝顶,天赋无双,文科武科都极有天分,但却太过爱耍小聪明,不够努力,导致成绩不上不下。 尤其是林欣知道了,马千罡小学和初中都有被特殊部门招走的机会,却都在考核的时候被刷了下来,尤为替自己的学生可惜。 林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马儿!你但凡有把耍帅的精力,用三分在学业和练武上,不说全校前十有望,也能考入顶流学府,哪至于……” 马千罡笑嘻嘻的说道:“我一定努力,不给林老师丢人。这次高考,我的目标是天禅寺大学的金刚系,誓死要考入双顶流!” 林欣叹了口气,对马千罡很有些绝望,这个学生实在太惫赖,完全没有办法教育。 你不管说什么,他都会一口答应,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转回头就继续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林欣走上讲台,开始讲解复习内容。 如今高三的课程都已经讲完,只剩下了复习。 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群学生在自习,偶尔老师答疑。 博阳市太古高中,不但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便是在全东卅省都是排名前五的高中。 林欣非常期待,自己的班上能多出几个,考入顶流学府的学生。 铃声一响! 林欣眨了眨眼,就再也没看到马千罡的座位上有人了,她叹了口气,宣布下课。 学生们也都开始整理书包,准备回家。 林欣宣布下课的一刹那,马千罡就以大千衍世诀,推动了傍花随柳的轻功。 左足,腰肋,肩膀,后心一起发劲,翻出了窗外,然后一勾手,按透明的落地窗上一按,借力飞上了教学楼的屋顶。 大千衍世诀是小初高阶段,武科八大基础内功之一。 这门心法修成的内力,几乎能推动世间一切武学,是个百搭。 傍花随柳,号称民间武科潇洒飘逸第一的轻功。 这门轻功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在任何姿势下发劲,可以如仙似烟云,也可以如鬼如魑魅。 小马儿也就这两门武功练的最有心得。 他躺在屋顶上,再也没有动弹,思绪越飘越远。 “上了大学会什么样?” “可惜,本来应该是出身巨富之家,师门,朋友,加入的帮派都巨有钱……” “但我现在就是个探员之子,父亲还因为太耿直,十多年没有升职。四十几岁的老探员,除了等着退休,也没什么指望了。” “林欣老师长的还不错,可惜这个世界,道德风气也不支持师生恋,学姐学妹暗恋我的也不少,但是……” “说起这个,就很让人叹息了。” “十二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了啊!” 马千罡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他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些牢骚。 若是没有这每天个把小时的放松,小马儿都怀疑自己要疯。 作为重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最大的感受就是——寂寞! 很多话……不能跟人说。 平时总要小心翼翼,免得露出马脚,谁让他当初眨了眼,带了上辈子的记忆呢? 马千罡也没着急回家,就在教学楼的屋顶,潜运大千衍世诀,修炼了这门内功两个多小时。 他是真不想回家,去听“老马头”的唠叨。 能够在外面多浪一分钟,就宁可多浪六十秒。 直到肚子都有些饿了,小马儿才飞身一跃,飘飘落下地面。这会儿除了自愿在学校自习的学生,大多是学生都早就回家了,校园里非常静谧。 几个纵跃,小马儿已经出了学校。 纵然一直都隐藏了实力,但在轻功一项上,马千罡从来都是太古高中第一。 不管是长途奔袭,短途冲刺,纵高蹿矮,身法变幻…… 他全部都没有短板。 “可惜……” “只有武圣才能踏空飞行!” 马千罡一路胡思乱想,从学校赶回了家里。 马千罡刚刚推开家门,就听到老娘的声音:“去给你爸爸送饭,他又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娘指了指桌子上,一个硕大的饭盒。 马千罡很想说一句:“我也还没吃。”但因为二次投胎的关系,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子,也就没得这么理直气壮,悻悻的抓起饭盒出了家门。 他父亲是博阳市警安局的一名探员,工作颇为辛苦,加班办案的时候,比正常下班的次数还多,时常就忘了吃饭。 所以送饭这活,马千罡轻车熟路。 从七八岁,还是小豆丁开始,他就时常拎着饭盒堂而皇之的出入市警安局给父亲送饭。 小马儿拎着饭盒,吹着口哨,趿着拖鞋,溜溜达达直奔市警安局。 他在市警安局也算是熟面孔了。 马千罡进市警安局,根本没人阻拦,甚至门口的警卫还冲他呲牙一笑,态度和善。 马千罡也没忘了还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这才一路小跑去第五办公楼。 他刚跑进去办公楼,就被人给捏了一把脸! 正文 五、帝国通缉榜(新书试阅) 马千罡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灿烂微笑,叫道“薇姐姐好!” 虽然这都相当于被调戏了,但小马儿并不敢愤怒,也不敢反抗,因为出手的是司徒薇薇。 他干姐姐。 司徒薇薇是市警安局的第一警花,毕业于帝国第一警官学院,是第十三级的持证武者,分配到市局,连续办了好几个大案子,如今已经是一级警司。职务比当了二十年探员的马大强,也就是马千罡的父亲还高两级,在整个博阳市都是排得上数的狠角色。 司徒薇薇在市局是有名的高岭之花,冰美人儿,但对马千罡却十分喜爱。 几年前,每次见到来警安局送饭的小豆丁马千罡,司徒薇薇都要抱一会儿,甚至还会明目张胆的亲几口。 这几年,虽然再不会那么亲密,却也总要掐一把,拍一拍头,完全是拿他当成亲弟弟了。 司徒薇薇这一次,却没有多说什么,柔声说道“这几天不要给你爸爸送饭了,市里有点事儿。”然后就匆匆而去,显然是有案子在身。 马千罡身为警探“家属”,对这种事儿司空见惯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却见一组探员都在讨论案情。 马大强见到自己儿子来了,也只是略带疲倦的说道“这几天不要来来送饭了,免得有危险。最近有个黑武者团伙流窜来了咱们博阳市,几个成员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惯犯,头目还上了帝国通缉榜,你见到陌生人要离开远一些。” 马千罡是真有些吃惊。 有犯罪记录,无法注册成持证武者和被吊销武者证书的人,被称作黑武者。 除了极少数人,只是一念之差,又或者某些特殊原因触犯法律,绝大多数黑武者都是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 帝国通缉榜俗称——黑榜! 也被称作黑武者天榜! 每年更新一次,能够上帝国通缉榜的黑武者都是屡次拒捕,并成功逃过执法部队抓捕的狠角色,黑武者之中的高手高高手。 这群人武力强横,性子极凶残,手下人命无数,犯下无数骇人听闻的大案子,每个人都背了数以百万计的重金悬赏。 排名前二十的家伙,甚至能够跟帝国武神榜上的大人物抗衡,而毫不逊色。 马千罡笑嘻嘻的说道“那明天就不来了。爸爸你要记得吃饭,不然哪里有力气抓坏人。” 马大强的夫人知道丈夫不可能一个人吃独食,所以每次都做了足够七八个人吃的东西。 马千罡把装有饺子的饭盒放在桌子上,还很乖巧的给所有的探员都递了一双筷子。 这群探员已经忙了足足十多个小时,几乎都没吃东西,嗅到香喷喷的饺子香气,顿时就有人忍不住了,抓起来筷子就夹了一个,一口就吞了下去,还不忘了夸一句“嫂子的手艺就是好。” 马大强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笑骂道“吃你的!” 他也不用筷子,赤手抓了一个丢到嘴里,一口咬到了鲜香的肉馅,不由得满足的叫了一声“还是老婆做的好吃。” 一屋子的探员你争我夺,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满满一饭盒子的饺子就被吃的精光。吃得了的探员把嘴上的油渍一擦,就又开始研究起来案情。 马千罡把饭盒收了,一次性的筷子扔到了办公室的垃圾桶里,还顺带把桌子上的烟灰缸都倒了,把地也扫了一遍,然后才笑嘻嘻的跟父亲道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有个年轻的探员羡慕的说道“小马真是不错,马哥有这么个儿子太有福气。听说小马要考大学了,不知打算报哪一所?” 说起来儿子,马大强忍不住也露出了几分笑容,说道“他武科成绩优秀,文科也不差,一流学府不是太大问题,报哪一所看他自己,我懒得问。不说这小子了,黑月这家伙究竟跑来咱们博阳市要做什么?” “咱们博阳市,也没有什么值得,这种级别黑武者惦记的东西。” 一群探员也都是冥思苦想,迷惑不解。 马千罡离开市警安局,快要到家了,忽然全身有一种寒毛竖炸的危机感。 “我被人盯上了。” 他倒是并不害怕。 马千罡虽然名义上是一个二级武者,但实际上…… 呵呵! 马千罡相信,就算市警安局,也没有几个够自己打。 至少自己的干姐姐司徒薇薇…… 好吧! 虽然小马儿大千衍世诀功力深厚,但实战可能真打不过自己的干姐姐。 “追踪者的武功似乎很稀松平常啊!” “难道是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就不加掩饰了?” 马千罡对自己家附近的路,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随便转圈,他不露声色的绕到了一个死胡同,放下了手里的饭盒,左手一捏右拳,发出轻微的骨节脆响,微微一笑,喝道“出来吧!” 一个身材矮小,颇为消瘦的男子,一闪身出现在巷口,冷冷一笑,说道“学生仔也有你这种警惕心,算不容易了。但是你要记得,成年人的世界,可比你想象中更为冷酷无情。” 瘦小的男子身法一飘,犹如足不沾地,速度奇快,冲着马千罡的肩膀就是一按。 若是给他按实,只要掌心暗含的内劲一吐,马千罡就要筋断骨催。 暗天星心头生出一股残忍的快意。 他也不知道马千罡是什么来历,只是看到这个高大的少年从市警安局出来,谅必是跟警探们有些关系,就想随手杀了,必然会让那些讨厌的狗探员难过一阵子。 暗天星本来是持证武者,因为性子暴躁,打死了公司的主管,这才亡命天涯,加入了青龙会! 这一次青龙会跟五府世家要做一笔大买卖,看中这个小城市警探力量不足,选为了交易地点。 青龙会派出来,主持这次交易的天狼星黑月,并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但暗天星却总觉得,不杀几个人,怎么让自己名气快速提升? 黑武者缺乏正规的扬名途径,大都对地下世界的名气,有一种病态偏执。 正文 六、暗天星,青龙会 马千罡面对暗天星这一式杀手,故意肩膀一耸,做出闪避的姿态。 暗天星手掌一翻,打出了一式连击。 这种变招,往往是已经击破敌人的招数,随手追击,但因为中途变招,故而威力不足是普遍性的缺点。 若是实力相当的敌人,暗天星当然不会如此随意,他可不觉得马千罡,这么一个少年仔有能耐反击,出手就稍嫌急躁! 马千罡这是教科书一般标准的“卖个破绽,诱敌来攻”。他眼瞧这个瘦小的男子上当,不假思索的跨步扭腰,一招最为平实的双推掌就拍了出去。 这一击,他用上了十二成的功力。 暗天星虽然是黑武者,但也就是小喽啰的级别,并不是天狼星黑月那种有资格上帝国通缉榜的大人物,一身武功也不过四级持证武者的层次。 这也是民间武者的常态,大多数人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开始工作,缺乏了足够的学习环境,武功就开始止步不前,甚至开始倒退。 比如司徒薇薇这种,毕业就拿到了八级武者证,工作这么多年,一直勤练不缀,又在工作中得到了实战的磨炼,接连突破,年纪轻轻就成为十三级武者的人,少之又少。 马千罡实力强过对方,又诱敌成功,暗天星连催运功力护身都做不到,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本来暗天星还觉得,一个小孩子功力能有多高? 就算自己失手一招,最多也不过气血逆冲,缓一口气就没有事儿了。 待会反手就能打死,这个狡诈的“小杂种”。 却哪里料得这个“小杂种”拍中肚腹间的一掌,强横无比,喀嚓数声,不但把他肋骨打断了数根,就连内脏都受了震动。 这还是小初高的武科,从来不教什么杀招。 诸夏帝国的教育部,也不可能在普通教学,安排会打死人的武科教案。 这一击,就是普通的双推掌。 小学生健体十二式的第一式,也是马千罡唯一会的拳脚功夫。 马千罡凭着强横出对方一大截的内力,一掌把这个黑武者打的鲜血狂喷。 暗天星毕竟是黑武者,战斗经验丰富,就地一滚,卸去了小半掌力,还未想好是强行压下伤势反击,还是逃走,面门上就是一热。 双推掌之后,就是标准的小学生健体十二式的第二式——锤打天门! 暗天星根本来不及躲闪,亦来不及招架,眼前金星乱冒,这一拳好生沉重,打的他眼角,鼻子,嘴角都流淌出鲜血来。 尤其是这一拳,还把他打的略有眩晕,手脚都未免迟慢,反应慢了半拍,被马千罡随后飞起一脚,踢中的额角的太阳穴。 这一脚把暗天星踢的人一歪,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一套三连招,打死了一个黑武者,马千罡小心肝砰砰乱跳。 他还是第一次打死人。 刚才交手时间短暂,宛如电光石火,根本没有思索的余地,出手都是倾尽全力。 “这小子好弱,连一套小学生健体十二式都撑不住,真是妄为黑武者。” 马千罡暗暗吐槽了一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查看暗天星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这个黑武者有没有同伴。 上辈子做记者的经验,让他做了最明智的选择,撒腿就往市警安局跑,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 “爸爸!我遇到黑武者了。” 马大强看着一头大汗,狂奔回来的儿子,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受伤了没?” 马千罡急忙一抹脸,说道:“先别问了,快去看看,我只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满脸是血,说不定还没走。” 屋子里的探员一起站了起来,毕竟是黑武者,没人敢小觑,各自带上了武器,跟着马千罡一路狂奔,出了市警安局。 马千罡眼尖,看到暗天星瘦小的身子还躺在地上,伸手一指,叫道:“就是那个人!” 马大强按着警用的气动枪,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仔细观察了良久,才伸手一抹对方的鼻子,回头对同僚说道:“没事儿,已经被人打死了。” 几个探员呼啦啦围了上来,略略检查现场,就开始呼叫增援。 马大强对儿子说道:“赶紧回家!记得,不要跟你妈说起这件事儿。” 马千罡乖巧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他可不想沾染黑武者的事儿。 有个探员问道:“不要问几句小马?” 马大强叹了口气,说道:“他不过就是路过碰到,能问出什么来?还是让他早点回家,省的你嫂子担心。” 那名探员也是觉得,这件事儿不可能跟马千罡有什么牵扯,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真要被黑武者盯上,还不就是几招就被打死? 这种盘查,实际上没什么办案的价值。 马千罡又是所有探员都熟悉的老马大哥的儿子,也没必要为难。 在场的探员都认为,马千罡是发现了尸体,没有一个人怀疑,是这个小朋友出手打死了人。 马千罡两世为人,也还是第一次出手杀人,刚才动手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反正黑武者都是罪犯,对方又想要杀了他。 回家之后,他就坐立不安起来。 小马儿匆匆吃了晚饭,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默念了一句暗号,把天武系统给召唤了出来。 这个蹭来的系统,只要合上双眼,默念一句暗号,就能看到淡蓝色的光幕开启。 上面有一条弹出消息:击毙青龙会武者暗天星徐立,奖励武功值320!抽取到敌人的功法小抽髓掌,请问是否学习? 马千罡对小抽髓掌这种武学毫无兴趣。 这套武功出自星宿海大学。 这家大学名字不错,但却是一家三流大学,所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小马儿随手点了否。 战绩之下又复出现一行提示:宿主放弃学习小抽髓掌,该武功兑换为武功值150。 关掉了系统,马千罡打量了一下自己住了十八年,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卧室,幽幽叹了口气,十分怀念原本要投胎的太虚神武界。 如是投胎到太虚神武界,他现在必然出身富豪之家,师父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有钱人,亲朋好友都是有钱人,加入的帮派也是巨富…… 就不稀罕说,那十二个红颜知己了。 正文 七、太虚神武界 小马儿的情绪,稍稍有些复杂。 他投胎的世界…… 其实人人都知道太虚神武界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科学家。 一千年前,发现了次元位界的存在。 三百年前,发明了次元锚。 科学家们利用次元锚技术,打开了次元通道,开始了对次元位界的探索。 很快各国政府,就发现次元位界孕育无穷无尽的资源和财富,顺理成章的把这种探索转为了——殖民。 所以各国民间更习惯称呼“次元位界”为——异界殖民地! 太虚神武界就是这么一处公共殖民地。 大多数次元位界属于各国政府。 太虚神武界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名义上为各国共有,由五大国联合设立的总督府直属管辖,是国际公有次元位界。 但实际上,除了五大国,其余国家对太虚神武界的重要事务,尤其是军事和政治根本插不上手,最多可以民间旅游,并进行有限度的贸易。 最赚钱的贸易,当然为五大国执掌。 原世界和次元位界之间的差距,就如顶级国际大都市和偏僻穷国小乡村。 原世界的公民看次元位界的土著,就如神仙高高在上,俯视人间! 顺带说,马千罡出生的诸夏,是原世界五大国之一,国力鼎盛,经济发达。 诸夏帝国有两个国有次元位界:一个是九州,一个是——天界! 也就是一身廉价的纸质黑西服的胖RR说过,马千罡被南华道君座下的白莲花童子,占了投胎指标的那个——天界! 马千罡虽然很惦记,太虚神武界的“幸福生活”,但他也知道一件事儿,那些次元位界,不是已经被征服,就是即将被征服。 所有次元位界的居民,不管贫贱或富贵,卑微或高贵,出身什么世家,拥有何等惊人财富,手握无边权柄……都迟早要沦落到可悲的下场。 虽然投胎在太虚神武界,就是超级武林富二代,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样的妞泡不到? 马千罡也经常畅想那种美好生活,但他仍会庆幸,自己排错了队伍。 毕竟,这个世界逼格够高。 他现在挂心的是事儿,是高中的毕业考。 这个世界的毕业考和高考分开,先有毕业考,然后才是高考。 高中毕业考的文化课,是全国统考,马千罡早就通过了。 武科是自选试炼。 马千罡申请去太虚神武界毕业考! 这场毕业考,就在三天后! 小马儿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去太虚神武界会发生什么?” “我的大千衍世诀,一直没能突破十九层,上天禅寺的希望的确有些渺茫” “就指望投胎大礼包给力了。” 马千罡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把初次杀人的烦恶消散。就在他琢磨,待会该去谁家复习功课,书包里的智能手环忽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马千罡几乎关闭了所有提示,仅有的提示,都代表非常严重的事件。 他拿起来智能手环,耳边传来的一个非常急促的声音:“我是司徒薇薇,小马儿赶快来省直医院!” 马千罡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忙答应一声:“我这就出发。” 司徒薇薇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你妈妈!” 马千罡心里更惊,他都没有走门,推开了窗户,一跃而出,把傍花随柳轻功展至于极限。 省直医院是东卅省最好的医院。 如果不是很严重,警安局绝不会把探员送过去救治。因为探员只有在警安体系内的附属医院,才能全额报销,省直医院只能报销七成。 只是十几分钟,小马儿就一路狂奔,闯入了东卅省直属医院。 在急救室门外,几个探员都是一脸的焦躁。 司徒薇薇见到马千罡,叹了口气,拉住了小马儿,叮嘱道:“不要太紧张,你父亲正在急救,一定会没事儿,你去补签几个急救文书。” 马千罡毫没犹豫,在旁边小护士递过来的急救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问道:“我爸爸遇到黑武者了?” 司徒薇薇点了点头,说道:“天狼星黑月突袭了警安局,抢走了同伙的尸体,你父亲被他印了一掌。” 小马儿眼睛立刻就红了,咬牙切齿的骂道:“天狼星,我要你……” “死无葬身之地”这句狠话,还没说出口,马千罡就被司徒薇薇拍了一记,教训道:“想什么呢?天狼星黑月是十五级武者,能上帝国通缉榜的狠角色,我都不是对手。你个学生发什么狠?你才是个二级武者,这种事儿不需要你来添乱。” “我会亲自出手,替你父亲报仇。” 马千罡揉了揉自己的头,嘟囔道:“薇姐姐你也才是十三级武者。” 司徒薇薇又给了他一记,骂道:“你薇姐姐没有同事吗?没有气动枪吗?我们是对付犯罪分子,不是跟人比武,遇到黑月,老娘我一枪崩了他。” 马千罡被教训的愁眉苦脸,也不敢说什么了。 但是他心底,是真的有了杀机。 此生之身已经十八岁。 他跟马大强做父子,也有十八年了,虽然马大强脾气——死,硬,臭!但做人正气凛然,做探员也秉公执法,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是个好人。 普通人或者没法理解这种好人。 但马千罡上辈子可是做记者出身,他深深的知道,马大强这种人,虽然在社会上永远不讨好,但若是没有马大强这种人,这个狗社会就完蛋了。 马大强这种人,是社会的底层,但也真是和谐社会的中流砥柱,默默无闻的在为所有人付出。 马千罡对这个父亲的感觉很复杂,但父子的感情,却是真情实意。 小马儿心底暗暗发誓:“天狼星,你就祈祷老马没事儿。若是老马有丁点事儿,老子灭你青龙会上下。” “就算老马没事儿,这仇也绝对过不去。” “你就别想能活着离开博阳市。” “老子拼着把这些年积攒的八万的武功值,全都砸在一门拳脚功夫上,也要把你活活打死。” “十五级武者……” “算个屁!” 正文 八、小学生健体十二式 “麻袋,好生纠结。” “这些武功值可都是留着,砸在本命武学上的,现在用了,未免太浪费。” 马千罡还是很惦记,那位一身廉价纸质黑西服的RR,赠送的《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 这个大礼包里头,可是有一门本命武学的。 这可是他“胎里带”的武功。 也是世上最合适的他的武功。 更是最能发挥马千罡天赋的武功。 他辛辛苦苦积攒了,足足十八年的武功值,没舍得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打开大礼包,砸在本命武学上。 天武系统一直提示,打开大礼包需要合适环境,就算用脚指头想,小马儿也可以猜得出来,这个合适环境,非太虚神武界莫属。 他可是指望毕业考去太虚神武界,打开《太虚神武界投胎资质大礼包》,好生爽一爽的…… 司徒薇薇警务繁忙,没法一直等候,陪了马千罡一会儿,就被警安局的一道通信给叫走。有马千罡照顾父亲,几个探员也跟着司徒薇薇离开了。 马千罡在急救室外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中间马夫人催问了几次,小马儿都推说在同学家复习。 至于马大强,经常办案不回家,老娘倒也没怀疑什么。 马千罡为了压住心头的焦躁,一直都蹲在角落里,靠修炼内功来缓和情绪。 一道凉风,倏忽扑面。 马千罡微微警觉,却见一个黑衣人,脸容冷峻,龙行虎步,直奔急救室。 小马儿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警兆不住的闪现,他十成十肯定,这人绝不是来看望自己父亲的警安人员。 市局的探员他都认识。 当然更不可能是医生! 这个黑衣人身上,有一股跋扈和野蛮。 法医都比这货生的慈眉善目,兽医都比他生的温婉可人。这种气势只有在犯罪分子,尤其是作案多起,罪恶累累的犯罪分子身上才能见到。 更不用说,大半夜的医生怎么可能一身劲装,气势汹汹的来值夜班? 这会儿的医院,早就没有人了。 马千罡本想呼救,但他毕竟足够的聪明伶俐,知道就算有人听到赶过来,也绝对没法帮到自己和老马。 “一定是黑武者,想要来给马大强补刀吗?” “今日撞正我快手小马的手里,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投错了胎!” “呸,我不是说自己。” “小学生健体十二式之锤打天门!” 马千罡当然知道自己的弱点,他除了一门内功,一门轻功…… 好吧! 小学生健体十二式不算武功。 就没学过拳脚功夫。 所以面对传说的黑武者,小马儿肯定不会跳出来跟对方决斗,直接就偷袭了。 他刚才是蹲在地上,修炼内功,出手的时候,这一记锤打天门,就直奔黑衣人颇翘的屁股。 小马儿这一击,自然是豁尽了全力,并没有因为蹲在地上,导致功力输出不足十二成。 黑衣人当然看到了马千罡,但却没有在意这么一个少年,他正要大刺刺的闯入急救室,背后却劲风忽起,他冷冷一笑,一记大抄手,就要挡住突袭。 这位出身青龙会,甚至跻身黑榜的黑武者,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击来的好快。 马千罡练的最好的武功,不是一十九层的大千衍世诀,是二十三层的傍花随柳。 傍花随柳这门轻功,号称民间武科潇洒飘逸第一,可以如仙似烟云,也可以如鬼如魑魅。 这门轻功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在任何姿势下发劲。 换句话说,它几乎锻炼了全身每一分肌肉,每一处关节,每一种发劲姿势,是最好的基础武学。 正因为这门轻功,可以在任何姿势下发劲,所以也极端难练。 甚至网络投票最难练成民用武功,它拿过七次第一,十二次第二,从未跌出前三过。 暗天星直到临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招都没来得及还手。 双推掌就中招。 锤打天门再中招。 被小马儿一脚踢死,更是连手指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 小马儿实在太快了。 马千罡人称太古高中轻功第一。 实际上,马千罡绝不是太古高中轻功第一,而是全东卅省高中生的轻功第一。 黑衣人的大抄手,根本没有碰到马千罡的拳头,他只感觉到菊花一紧,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一股浑厚酷烈的内劲,从后面透入小腹,让他全身的肠子都好像寸寸断裂,剧痛袭来,直接就发出了一声宛如狼嚎的惨呼。 手,站了起来,很有风度的问了一声:“青龙会?” 黑衣人眼神骤然一紧,当然更紧的是菊花,冷喝道:“少神捕查叫天!” 马千罡虽然不知道,少神捕查叫天是谁,但却充满自信的点了点头。 特么谁知道这位黑衣人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借助高手的名头吓唬对方一番,比他自报家门,当然要显得机灵一些。 天狼星黑月都快疯掉了。 他这一次来博阳市,就只是代表青龙会跟五府世家做一次交易,根本没有犯案的打算。 结果手下暗天星徐立,被人不明不白的打死,他不得不亲自出手,闯入警安局把这个手下的尸体抢出来。 闯市局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警安局的探员十分拼命。 黑月打了马大强一掌,也换来了马大强的一拳。 他功力深厚,在藏身处疗伤了几个小时,马大强那一拳造成的伤势,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但却难以咽下这口气。 天狼星黑月报复心极强,通过地下渠道,打听到了马大强抢救的医院,要亲自出手,结果了这个讨厌的老探员。 面对传说的“少神捕”,黑月恨的咬牙切齿,叫道:“果然是你!最爱用小学生健体十二式伤人。这一次我认栽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下次再见,必然有人取你狗命。” “下次?” 马千罡露出了一个大男孩式的阳光笑容。 这货都来杀老马了,报复心这么强烈,他怎么可能还让对方活着离开? “没有下次了。” 正文 九、快马神拳 马千罡咬咬牙,砸了五万点武功值,在轻功傍花随柳上。 武徒境,大概是一千点武功值,可以把一门武功提升一层,视武功的品质,上下略有浮动。 武者境,大概是一万点武功值,可以把一门武功提升一层,视武功的品质,也有些变化。 傍花随柳是轻功,提升一层所需武功值略低,大约是七千武功值, 小马儿原本已经把傍花随柳修炼到了二十三层,他咬牙大出血,把这门轻功接连提升七级,到了三十层大圆满。 原世界的很多情报都是公开状态。 比如武者分为六个大境界——武徒(亦被称作见习武者),武者,武豪,武圣,武神,武仙! 除了武徒分为十级,其余武者,武豪,武圣,武神,武仙都分为二十级! 小初高阶段的武科八大基础内功都只有五十层,一层对应一级。 前十层对应武徒十级。 中二十层对应武者二十级。 后二十层对应武豪二十级。 傍花随柳是武者境的轻功,只有三十层,连升七级,小马儿的轻功足以媲美二十级武者。 小马儿也真不信,一个十五级武者,有能在自己手下逃走的本钱。 要说比拳脚! 对方状态完好的时候,马千罡还是小怂的。 但要说比轻功…… 小马儿现在可以让对方一条腿! 天狼星黑月强忍小腹内的钻天剧痛,扭身就走,就算是状态完好,他也斗不过传说的少神捕查叫天。 马千罡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当天狼星黑月快要离开医院大门的时候,他才冲了出去。 黑月手里一直捏了一枚高爆弹,如是对方真要动手,他就跟对方同归于尽。 反正在医院里,他最少能拖走一二十条人命。 “少神捕查叫天”,果然没有动手,黑月虽然小腹内,宛如二十八个大姑娘来月经,疼的翻江倒海,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刚小心翼翼把高爆弹收起来,背后就一道凉风骤起。 黑月急忙回身,但动作太过激烈,扭的后门到小腹猛然抽动了一下,让他疼的一佛圣儿天,二佛圣儿地! 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马千罡仍旧是一式锤打天门,这一次他就正经奔着天狼星黑月的面目来了。 挟带从急救室狂奔到医院大门的冲力,马千罡这一拳,打出了他平生最高的水准,足足有一十九层的大千衍世诀功力,催动到了最巅峰。 天狼星黑月,比他手下的暗天星徐立强出太多,虽然后门到小腹猛烈抽搐,仍旧强忍不适,一拳横架,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啸月拳法。 只是…… 却迟慢了一线。 马千罡一击狠狠的轰在了黑月的面门上,立刻抽身退开。 天狼星黑月面目挨了一记重手,他性子也是凶悍,咬牙忍着后门到小腹,翻江倒海的猛烈抽搐,以及面门的撕裂剧痛,一招银狼啸月,悍然反击…… 却落在了空处。 这也是马千罡为什么,砸了大半身家的武功值在傍花随柳上,他就算提升七八级内功,也仍旧不是天狼星黑月的对手。 但轻功高出一线,就能玩放风筝的战术。 马千罡把身法展开,忽瞻在前,忽瞻在后,前面一拳,后面一脚,跟天狼星黑月恶斗在了一处。 只是小马儿根本就不近身,就算凑近了,也是虚晃一招,便即抽身退开。 天狼星黑月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若是他状态完好,不须理会敌人的虚招,只需要抱元守一,凭着高明出马千罡不止一筹的武功,一招反击得手,就能要了小马儿的命。 但现在黑月的状态,实在糟糕太甚了。 甚是他都感觉被马大强打的那一拳,又让自己压下去的内伤,隐隐有发作之兆。 双方兔起鹘落,交手十余招。 黑月被小马儿重创的面门,血渍淌下,他随手抹了一把。 马千罡立刻就抓住了机会,一记虎尾脚,踹中了天狼星黑月的后腰。一十九层的大千衍世诀,毫无保留的送入了这名穷凶极恶的黑武者体内。 这个部位距离某个不可描述的区域太近了。 黑月强行反击,却牵动了后门撕裂的剧痛,导致出手略有偏斜,让小马儿一个矮身就躲了过去。 黑月逼退了马千罡,一双眼睛,凶意四射,叫道“你不是查叫天!” 马千罡退出十来步之外,笑嘻嘻的问道“何以见得?” 黑月忍着身上的剧痛,叫道“你武功远不如他!” 马千罡一拍大腿,叫道“原来有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我根本就没想到。” 黑月都快被气疯了,他之所以误以为,小马儿是警安部有名的辣手——绰号少神捕的查叫天。 就是因为这位警安部出身的高手,酷爱用小学生健体十二式,这种幼稚的武学。 天狼星黑月哪里想到,还会有马千罡这个奇葩? 两人差距不啻天地,什么叫老大一个破绽? 这个少年完全就是糊弄他。 马千罡一直都惦记,大礼包里头的本命武功,所以除了全国小初高学生武科八大基础内功之一的大千衍世诀,以及轻功傍花随柳,就没有学过任何武技。 哦哦哦…… 还有惯用的这套小学生健体十二式! 因为层次太低,就连天武系统都搜索不到……以至于无法显示。 别人练拳的时候,他在练内功,别人练掌法的时候,他在练内功,别人练指法爪法的时候,他在练内功,别人练剑练刀的时候,他在练内功,别人练独门秘招的时候,他还在练内功…… 至于轻功…… 轻功算是生活必须,没法不学一门。 马千罡之所以专修内功,除了一直惦记自己投胎大礼包里头的本命武学,还因为他信奉的是旗杆理论! 只要旗杆最高,就算挑一条内裤上去,都比别人的绣龙绣凤凰但却矮了三尺的旗帜,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秀你一脸。 所以他真的是除了这套小学生健体十二式拳法,其他的拳脚功夫一概不会。 马千罡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套拳法被天狼星黑月误会。。 正文 十、宝藏男孩 天狼星黑月强忍剧痛,严守门户。 马千罡笑嘻嘻的,看起来轻松自如,其实心底也起了杀机,他是真不想放过这个黑武者。 特么都差点杀了他亲爹不说,还想要给老马补刀。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马儿又不是忍者神龟,他是神拳快马小学生。 马千罡身子一晃,黑月急忙变招。 马千罡身子又一晃,黑月出手栏架。 马千罡身子又是一晃,黑月骂道“找死!” 他跨步上前,想要强行出手,但后门撕裂的剧痛,让这位黑武者急忙放缓脚步。 马千罡这一次却没有虚晃一招,而是欺近身来…… 然后就一个懒驴打滚,远远的躲开。 强忍钻心剧痛出招的黑月,又是一招落在了空处。 运劲太猛,让这位黑榜有名的黑武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接下来,天狼星黑月没有来得及出手抵挡,马千罡揉身而上,又是一招锤打天门。 这一招,又复正中面门,他整个脑袋都轰然一声,然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小马儿一招得手,飞身而起,狠狠一脚蹴在黑月的脑门上,把这位凶悍的黑武者,把这位能够跻身帝国通缉榜三百多名以后的悍匪,踢的七窍出血,缓缓软倒在地。 马千罡落地之后,就一个念头“民用武学威力太差了,每次打架都需要三招以上。” 天狼星黑月若是知道,自己惨死在小学生健体十二式之下,还被人抱怨死在太慢,一定会愤怒的暴打recarnationresource,然后被送去投个“好胎”。 淡蓝色的光幕上,有一条弹出消息击毙青龙会武者天狼星黑月,奖励武功值1250!抽取到敌人的功法大抽髓掌,天狼剑式,啸月拳法,请问是否学习? 马千罡对这些武学都没有兴趣,一来层次不高,都是出自三流大学星宿海大学,二来不好解释来历。 反正上了大学,上乘武功应有尽有,学之不尽,仍旧随手点了否。 系统弹出了第二条提示宿主放弃学习大抽髓掌,该武功兑换为武功值550。宿主放弃学习天狼剑式,该武功兑换为武功值1790。宿主放弃学习啸月拳法,该武功兑换为武功值850。 “这家伙当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马千罡吐槽了一句,给司徒薇薇发了一条消息。 马大强被抢救到现在,已经是深夜,这会的医院,早就没有人了。马千罡和黑月的战斗,兔起鹘落,电光石火,时间极短,动静也只有黑月嚎的那一嗓子,并没有人看到。 原世界……是个没有遍地监控的世界。 因为武者极力反对,虽然原世界的科技比地球还高,摄像头这种产品,几百年前就被发明了,但却并没有遍布城市里每一个角落。 其实就是除了一部分特殊的政府机构,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这玩意。 马千罡上辈子做惯了记者,性子是有些谨小慎微的。 何况打死黑武者这种荣誉,也真不算什么,他就不想搂这个名。 甚至他连摸尸的兴趣都没有。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司徒薇薇带了一群探员冲入了医院,见到被活活打死的天狼星黑月,她心底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司徒薇薇在马千罡面前敢说“我们是对付犯罪分子,不是跟人比武,遇到黑月,老娘我一枪崩了他。” 但真要遇到这位能上帝国通缉榜的黑武者,司徒薇薇还真没这种信心,黑武者也不是赤手空拳,也有武器的好么? “能够活活打死天狼星黑月,而且战斗结束的干脆利落。这人的武功只怕要在十八级以上!” “给暗天星徐立做尸检的法医说,他是被小学生健体十二式打死,身上的三道伤口,分别是第一式双推掌和第二式锤打天门,第三道伤口疑似横扫千军……” “黑月身上的两道伤口,好像都是锤打天门。脑门的一道伤口,好像是力劈华山,和暗天星徐立脑袋上的伤口一样,都是化拳招为腿法。” “这两个黑武者十成十,是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司徒薇薇起身,冲着马千罡一招手,问道“小马儿,把你看的经过都说出来。” 马千罡低声说道“我听到惨叫,才注意这人狂奔向医院大门,但没有看到任何人。” “之前……” 司徒薇薇怫然不悦,叫道“快说,不要婆婆妈妈。” 马千罡小声说“惨呼之前,我听到有两个人交谈,一个人说好像什么青龙会,另外一个回答少神捕。当时我光想着父亲的事儿,就没仔细听,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事儿有关。” 司徒薇薇猛然一拍马千罡的肩膀,说道“那就没错了!十成十是少神捕查叫天,因为出任务路过博阳市,顺手教训了这些黑武者。” 她见马千罡一脸的茫然,说道“这些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以后也就当从不知道,对你有好处。” 马千罡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对自己有好处。 什么少神捕查叫天,从来都没出现过。 谎话说太多,鼻子会倒霉的。 司徒薇薇一摆手,让手下探员把天狼星黑月的尸体搬走,她还要回警局去申请法医检查。 这位市局第一警花,拍了拍马千罡的肩膀,说道“好生看着你爸爸,等他手术出来,打电话给薇姐姐。这一次是我疏忽,没有留下人保护老马。” 马千罡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有几个叔叔留下来,只怕也是多填上两条命,这些黑武者太凶了。” 司徒薇薇见马千罡能够理解,再度拍了拍小马儿的肩头,带了手下探员走了。 这一次,司徒薇薇留下了两名探员保护马大强。 经过了这一场风波,直到天亮,手术室的绿灯才亮了,几个小护士推着马大强出来。 马千罡迎了上去。 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护士叫道“家属让一让,手术很成功,命保住了,现在他需要休息,你们守在病房外,不要打扰。” 马千罡点了点头,让开了一步,跟着这群小护士去了病房。 正文 一、仙二代 我写了好多年啦,该任性瞎几把写的东西,也都写的差不多了。 所以,我从一剑斩破九重天开始,答应自己,趁着还能拍的动键盘,克制一下,写点读者喜欢的东西。上一本试阅,评价好坏参半,虽然后面几章,读者的评价越来越正面,但章评也越来越少…… 所以,就放出第二本试阅…… 这本,你们很多人都看过,如果试阅的章节,没有一章的章评超过五百,我就不会选它,因为这本……是任性瞎几把写的玩意儿,非常放飞自我。 仍旧求多多章评,喜欢哪一本,请多多发言。还是那句话,喜欢多发评,不喜欢多打赏……我就是这么无耻,不用提醒。 顺带给一剑斩破九重天,仙葫,全职武神,蜀山求个订阅,一剑斩破九重天结束啦,接下来要靠老书过日子啦,惨的一笔……一定要多多订阅撒。 一、仙二代 王超睡的昏昏沉沉,随手一摸身边,居然摸到了一条光滑的大腿,他嘟囔了一声“是老四还是老八?平时倒是看不出来,这俩货居然还有这般好腿。” 他随手上移,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块地方,但是手下总好像缺了点什么,顿时惊醒了过来。 王超记得,昨天有两个大学同学来访,三人喝的酣畅淋漓,他也没放同学去住酒店,就带回了自己家里,三人大被同寝,反正当年上学的时候,这种事儿也没少干过。 但是…… 他眼睛睁开,看到的身边人,可不是当年寝室的老四和老八,而是一个妖娆的美人儿,被他大手摸到了羞处,脸上红扑扑的,紧咬着牙关,却不敢吭声。 王超的脑袋,就好像被浇了一瓢凉水,顿时就清醒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大手,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却怎么都记不起来细节了,但有一点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带女人回家。 “你是……” 王超讪讪的问了一句。 妖娆的美人脸上哀怨,但却柔柔的回应道“奴家是黎阳王所献的良家之一,昨天被大王选中侍寝!” 王超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网上流传的段子 如果你变成了女人怎么办? 回答特别大公无私先让兄弟们爽爽!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特别没底线的话“你是老四罗力,还是老八朱吴……变的?” 妖娆的美人儿脸色微变,急忙翻身起来,伏在床上,幽幽的答道“奴家是人儿,不是什么妖怪,若是大王喜欢女妖怪,可以召唤北山进献的那几头小狐狸侍寝。奴家……可没那等风骚入骨,浪荡滑人!” 妖娆美人儿妖躯的曲线玲珑,起伏如峦,尤其是伏在床上,丰盈的臀部自然就高高翘起,线条顺势直下,在腰部紧紧收窄,十分的勾人心魄。 “特么的好像是穿越了啊!” 王超暗暗嘀咕了一声,有些明白自己的境况了。他遍搜大脑,却发现空空如也,并没有惯常穿越,脑海里还有原主儿的魂魄恋栈不去,甚至也没有什么前世的记忆等他去融合…… 就是特么的空空如也。 真的是啥也莫有。 “得了!我还得找人问问,自己现在什么身份。” 王超跟这个陪睡的妖娆美人对答没几句,也大略了解了自己的情况。 有什么黎阳王进献美人儿,还有北山送的特产狐狸精,自己的身份必然不凡,这个世界十成有妖怪,八成有修行者,三四成可能不会特别太平。 “我究竟是什么人呢?” 王超尝试跟陪睡的妖娆美人儿套话,但是这个美人儿,果真应了一句老话“胸大无脑!”脸孔是极美的,身材是极赞的,但大脑也是极……空的! 连问了几句,王超仍旧不得要领,也只能吩咐一声“先给本大王穿衣吧!” 他虽然梦中大穿越,一觉俩世界,但睡的还不错,全身都挺舒坦,打算起来接触一下社会,暂时不做穿越款宅男。 在妖娆美人的服侍下,王超穿上了一套大袖飘飘,十分舒适的长袍,脚下也踏了一双极柔软的软木屐履,这才摇摇摆摆的出了卧房。 王超推开了房门,却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致吓了一条,他所居的是一栋小楼,小楼建造在山上,从他这个角度望下去,山脚下亭台楼阁,隐然是一座宫殿的模样,他好像是居住在某座皇宫……旁边的山上! “难道本座是皇上?不对,刚才那妹子叫我大王?没叫皇上。难道是春秋战国的政体?本座是诸侯王?好像人生会经常被人点赞的样子……” 王超也有些踟躇,因为……好像不管是皇上,还是诸侯王都不应该住在山上。 理论上有资格,并且会住在山上的……往往是太上皇!就是被儿子囚禁的那种前皇帝! “要特么是太上皇!可就不太美妙了啊!迟早会被亲生儿子毒死。” 王超正思忖间,就看到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见到他一起跪下,叫道“咱家徐震,陈彬,张威,朱洪之!见过大王。” 王超瞧了一眼这四个小太监,挥了挥手,说道“都起来吧!今儿有什么事儿?” 眉目间隐含桃花,颇有些娘炮的小太监徐震,尖着嗓子说道“大王!皇上又赐下了一批农庄,专门给大王养吐火鸡之用。此鸡肉质鲜嫩,就是每年贩售的太少,经常高价欲购而不能得,今后咱们北辰王府可不缺吐火鸡食用了。” 另外一个皮肤白净的小太监陈彬,紧接着说道“最近北山又送来一窝小狐狸,这些小狐狸养着,每日消耗甚多,大王若不收用,何不赐出去一批?好几家王府都来咱们府上求过,想讨一头小狐狸回去狎玩!” “瞎玩?草!老子还未玩过,他们就想瞎几把玩,让他们先歇着,以后再说。” 王超终于弄明白了一点,自己居然是什么北辰王,似乎还颇得皇帝宠爱,还赐了几座庄园养什么吐火鸡。由此可见,这位皇帝应该跟自己住一个城市,北辰王不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王超还是很想做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毕竟土皇帝比在京城当太平王爷肯定滋润多了啊! 他还颇黯然了一下。 王超正自沉吟,最为高挑的小太监张威说道“过不几日,就是大王的父亲王道人飞升五周年大典!老大人如今已经成仙而去,在天庭供职,每年都会赐下好多礼物,尽皆是仙界所产。今年我们北辰王府准备了极盛大仪仗,必然会得老大人喜欢,说不定还会赐下仙果什么的,吃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好处……” “什么,什么,什么?我父亲还飞升了?过不几天就是他老人家飞升五周年大典?老子难道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是因为出身尊贵才被封为北辰王!而是因为……” “老子特么是个仙二代……有点接受不来撒!” “特么仙二代啊!” 王超一时无语,他心底只嘀咕“特么的怪不得现在网络小说都是套路。穿越之后,要都是这种烧脑的剧情,一般网络写手根本想不到的好咩?” 正文 二、俏寡妇 朱洪之满脸赔笑,凑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不久前,大王说府中的小娘都太呆板了些,没甚情趣,若能弄几个见多识广,风情撩人,床第娴熟的妇人更加得趣儿!皇上得知后,就下旨意责令宗人府,把有识文断字之能,略解诗书,粗通音律,又复面容姣美,身段窈窕,年龄得宜的寡妇精挑细选了一批。如今已经凑齐了二十余人。宗人府派人来问可足敷用否?若是不够,他们还会再多甄选几人。” 王超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寡妇?特么的老子好重口。”抬手用袖子遮了颜面,一转身就又回到了房间里,脸上着实发烧。 王超实在没有脸面去对着最后这个小太监,这件事实在有点突破节操下线了。 虽然事儿并不是他做的,但脸却要算他丢了。 “作为一个仙二代,我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特么骄奢**了,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府中这些良家,小狐狸,寡妇,我挨个沾一遍,榨成人干都是……”王超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忽然发现小超超硬立起来,好像很期待未来日子的模样。 他急忙把手伸到自己裤裆里,稍微调整了一下它的姿势,却见到刚才陪睡的美人儿慵懒的梳洗,刚好回头,看到他这般姿势,素手轻掩檀口,满脸都是笑意。 王超脸上也是颇为尴尬,他已经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人,平时他都一个人住,养成很多猥琐的习惯。 比如上大号经常忘记带纸,拎着裤子满屋子找卫生纸擦屁股,又比如每次被前女友劈腿,都会在门口挂她的黑白相,出入都上三炷香,还比如…… 特么再说下去,读者就该组团去打作者了。 四个小太监在门外面面相觑,朱洪之忍不住问道:“大王这是不太满意吧?” 三个小伙伴一起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二十个俏寡妇肯定不够大王狎玩,你赶紧通知宗人府,务必要凑足五十人,麻溜给大王送过府来。” 朱洪之忍不住辩解道:“非是宗人府不肯多选,实在是找不出来更多的人了。” 张威笑道:“大王口味如何,你我尽知。你可让宗人府放宽些年龄,寡妇这东西,年龄大些,其实更有滋味。” 朱洪之哎呦一声,立刻就飞奔而去,其余三个小太监也赶紧各自忙碌去了,他们作为北辰王府的四大总管,平日里的事情颇忙碌,并无多少闲余功夫。 王超是不知道四个小太监在外面编排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前任如斯重口味,不然他现在就想打作者。 他这会脑子里转的并不是这些念头,而是一件比较严肃正经的事儿。 “我是个仙二代,老父亲五年前飞升了……他应该给我留下些好东西,比如修行的功法,厉害的法宝,又或者其他料想不到的好东西!这些东西都给放在哪里了?” “特么的!没有记忆可充查阅,实在太叫人挠心了。” 王超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自己的府邸晃一遍,翻一翻自己究竟有多少家底。 他呼喝一声,顿时又有数十个小太监簇拥而来,其中领袖群伦的一个名叫曾登科,是新进府中的人物。 曾登科乃是内务总管,虽然地位略略不及徐震,陈彬,张威,朱洪之等四大总管,却是王超身边贴身服侍,跟这位北辰王更亲近一些。 曾登科出身背景颇为遮拦,乃是当朝大学士的私生子,被长兄曾雨逼迫,污蔑他偷窃府中账本,为了自证清白,不得已净了身子入宫。因为做事把稳,人又伶俐,被皇上赐给了王超。此子颇得皇上喜爱,故而有入宫行走令牌傍身,还有六品的官职,为御书房上行走! 曾登科见到了王超,就低眉顺眼的问道:“大王今日又想玩什么花样?” 王超咳嗽一声,说道:“本王今日想要清点家底,你可带我去府中闲逛一遍,不可错过任何角落。” 曾登科并不反驳,躬身抬手,请王超先行,自己跟在了后面。 曾登科对北辰王府熟悉之极,每过一处地方,都能把此地诸般细节娓娓道来,他也不知道王超怎么忽然想要查询本府,所以介绍的细致无比,不曾有任何遗漏。 王超前世也是商场精英,经常看到有厉害人物讲解ppt,但从无一个人口才如曾登科这般,往往三言两句,就把事情介绍明白,言简意赅,简约到了极点,但细细思去,却没有半分遗漏,就算想要补问两句,也找不出由头。 尤其是态度轻松,不卑不亢,不见散漫,也不见紧张,比很多著名的主持人都洒脱。 王超暗暗夸赞:“曾登科这小太监,光凭这一手本事,在商场上就能纵横捭阖,吃饭不愁,高管得做,经理易当,不愧家学渊源。” 王超逛王府是假,想要寻找父亲遗泽才是真的,好在曾登科果然给力,他只晃了七八处地方,就打听出来自己的父亲王道人历年从天庭送下来的赏赐都存在万空楼上。 皇帝觉得仙二代就特么该住山上才有气派,这才把青灵山赏赐,还大兴土木,就着山势建造了北辰王府。 民间有传说:北辰王府就是青灵山,青灵山就是北辰王府!整座山都是王府,亭台楼阁,宫室桥廊,无不是尽态极妍,巧夺天工。 万空楼就在青灵山的山顶,远远望去,直如电视塔上的电线,在最高点还要拔高一个级数。 王超在曾登科嘴里听到万空楼的所在,就抬头仰望,虽然说整座青灵山都是北辰王府,但大多数建筑都在山腰以下,他所居的地方就已经半山,为王府除了万空楼之外最高处,所以他巡视王府是一路向下,还绕了几个大圈。 他当时就崩溃了,青灵山目测也不甚高,最高不会超过两千米,但要知道泰山也不过一千五百米,平常人要爬一天才能上的去,他现在去万空楼,只怕要爬到第二天早上,这还是体力充盈的状态下。 若是体力不够充盈…… 他望着比泰山十八盘还要陡峭的山路,脸色立刻就白了,肚内暗骂一声,灰溜溜的说:“今日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考虑爬山罢!” 正文 三、人参果 “我日!” 王超两腿都颤抖了,但绝逼不是昨晚纵欲过度,而是今天登山太累,当然还有一半是特么吓的! 青灵山实在太陡峭了,而且……毕竟不是后世的旅游区。 王超无比怀念中国的各大旅游区都已经普及了的缆车,几十块就能轻松杀过去山顶。就算再差些的旅游区,好歹都给你弄几个铁链,开凿了阶梯,安全性还有几分保障,这就是一条纯粹的山路…… 他念叨了几句,忍不住跟身边的几十号小太监抱怨道:“这山峰如此陡峭?当初是怎么修的万空楼?” 曾登科有些诧异,但却不敢不回答,恭顺的说道:“万空楼不是人修的,是老大人的一件宝物所化。” “我再日!” 王超揉了揉双腿,望着至少还有十分之八九的陡峭山路,万分后悔大清早来爬山,甚至他偶尔回头瞧一眼,心肝都颤,他完全不敢想自己该怎么下山,他特么有恐高。 “要不是为了父亲的宝藏,我说什么也不爬这座青灵山。要不然,让别人去把东西给我拿下来,我还是下去吧……” 王超想到这里,就对曾登科说道:“我还是不上去了,你让手下腿脚伶俐的小太监上去,把所有东西都拿下来,我要睹物思人,怀念一番父亲。” 曾登科急忙答道:“万空楼被老大人设下了禁制,只有大王才进得去,故而山顶上连守卫都不须,我等纵然上得山去,也进不得万空楼。” 王超差点就想骂爹了,但总算还记得,这位亲爹是个神仙,自己忤逆几句,说不定就被亲爹哪个掌管雷电的同事给随手一记,劈一个香酥的七分熟。 曾登科察言观色,见自家大王脸有难色,就凑近来说道:“大王可是有些疲倦?” 王超叫了一声撞天屈,说道:“岂止是疲倦,我现在连一分力气都没有了,再也爬不得半步。这座山为何如此高耸?当年父亲为何不把万空楼造的低一些?就在我住的地方旁边多好?” 曾登科把身子一矮,钻到了王超的身下,双手一兜,捧住了王超的屁股,让他顿时全身一颤,前列腺差点高潮,忙叫道:“你要做些什么?” 他脑子里莫名还冒出来两个分别具有历史和现实意义的著名问题:“一、太监是不是都gay?二、曾登科是不是要对我下手了?” 曾登科双手掂了掂王超肥嫩的双股,也没想到这个王爷正在思考一些不正经的玩意,轻松自在的说道:“我背着大王上山就是了。” 曾登科身法轻盈,足下轻轻运劲,就飞起来十多丈,他伸足在山道上一点,又复腾空而起,宛如一头曼妙的大鸟,姿势美妙之极,纵然背上多了一人,百多斤的份量,就好像全无影响一般。 王超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自己视为畏途的山路,在曾登科的足下如康庄大道,这小太监一身轻身功夫,简直了得的超过了云中鹤。 “我勒个去?这小太监是个人才啊!不但能讲ppt,还有一身好武功,当真文武兼资……你说,这么不错的男孩子!为什么就做了小太监呢?” “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一时三刻,王超以为自己得爬一整天的山路,就在曾登科的足下须臾而过。 当这个文武全才的小太监,踏足青灵山峰顶的时候,王超还好整以暇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就被吓得狠狠搂住了身下的小太监。 他特么的真的恐高! 曾登科走前几步,把王超放了下来,这位仙二代的北辰王双脚居然都伸不直,都是刚才回头一眼,望了陡峭的山路,被吓出来的痉挛。 好在曾登科颇有眼色,一掌按在王超的后心,一股暖流从他后心透入,瞬息间走遍四肢百骸,让这位北辰王爷终于缓解了痉挛,勉强能颤巍巍的站起来了。 他也不敢再往山下望,连走了数十步,到了万空楼近前。 这座万空楼四面八角,看起来宛如一座四方宝塔,有一十九层,飞檐勾角,建造精美,还有飞龙异兽的纹饰,更有无数神灵雕刻在楼身上。 王超并不是这一方世界的人,也不知道这些神灵的来历,只能看一个热闹,看不出来更深邃的东西。 站在万空楼前,王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手去推这座十九层四面八角楼的大门。 他手伸出去却只觉得空空荡荡,万空楼的大门没有被推开,人却一步就踏入了进去,似乎有一种冥冥力量在吸引。 王超一个踉跄,抢入了万空楼,抬头就看到一僧一道端坐在盘子中静静不动。 这一僧一道不过拳头大小,眉目宛然,全身精赤,不着寸丝片缕。 王超立刻就想到了一种经典的水果,忍不住叫道:“果然是亲爹,居然给了留了俩人参果。只不过……是不是放太久,有些变质了?不是说,人参果都是胖娃娃吗?这两个老货是什么?” “我知道了,肯定我爹没弄到原版,弄了个嫁接的……看这两个果子这么老?一定是嫁接了蟠桃!” 王超走到近前,用手指头捅了捅,他使用的是食中二指,而且是两只手一起捅……逆灵犀指左右双飞! 古人有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灵犀指能夹住天下任何攻击,逆灵犀指…… 王超其实是好奇心重,想要掰开两个小人的大腿,瞧一瞧疑似嫁接了蟠桃的人参果,究竟有木有小jj! 王超手指点中两个小人儿,轻轻一分,一道清宁安详,一道恢弘霸道的气息,倏忽就钻入了他的手指,顺着手臂,在心脏处交汇。 一道上升,直灌眉心,一道下降,沉落丹田…… 王超在一瞬间,还以为两个小人尿了…… 当王超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两个小人已经迅速溶化,两道气息却全都钻到了他的体内,左右冲撞,上下盘旋,带给他无数奇妙的感受。 王超很快就脸色潮红,全身颤抖,发出了轻微的哼哼,他感觉自己快特么的爽飞了。 这俩小人,绝逼不是人参果! 正文 四、剑人 一个古老质朴的卷轴,在王超面前徐徐展开,上面的称呼十分温馨! 我儿: 为父临近飞升,许多凡俗之物也无法携入天庭,又没有个亲传弟子,本该当留给你这小子。 只是你天性不喜修道,故而为父把毕生所得宝物和修炼的三卷天书都封印在太岳山的洞府,免得你被人哄骗,落入外人之手。若是你后代有修仙资质,可以执为父的太雀环去太岳山寻找机缘。 只有两个不须道行法力也能运用剑人,留给你作纪念,日后若是思念为父,也可以把玩一番。 王超当场就喷了,叫道:“父亲,你留下两个贱人也就罢了!为何是一僧一道,还都是老头?你是不是对你亲儿子有什么误会?觉得他特别喜欢把玩这么重口的东西?” 尽管胸中大槽无数,王超还是比较实际,戳了戳眼前的古拙卷轴,问道:“这两个老贱人怎么玩?” 毕竟是飞升的仙人留给亲儿子的宝贝,王超也不信这两个小东西,就只能用来纪念父亲,应该还有其他的妙用。 古朴的卷轴倒是颇灵异,立刻就有新的字迹出现。 此两个剑人:一个名曰玄清太上剑人,一名大弥陀迦楼罗剑人! 玄清太上剑人乃是太上道门的九位大长老损耗了千年以上功力铸就,可以运使当世道门七大剑经之一玄清太上剑经!最高可以发挥到第七重境界。凭此剑人,足以位列当世最绝顶剑仙之列。 大弥陀迦楼罗剑人乃是佛门两位神僧灭度之时,留下的两枚舍利子赠与为父,为父得了这两枚舍利子,方能把佛门五大剑诀之二,大弥陀剑诀和大迦楼罗剑诀合一,炼就此一剑人,威力还在玄清太上剑人之上。凭此剑人,足以把两大佛门剑诀都运使到第八重以上,纵然不能举世无敌,却也堪称纵横寂寞。 接下来,便是描述如何运使两大剑人,各种操作细节皆备,堪称傻瓜级指南。 王超看完了这轴古卷,这才约略明白,它除了是父亲给自己的书信,记载了两大剑人的来龙去脉,亦是操纵两大剑人的操作界面,尤其是最后一个功能才是最为要紧。只要按照说明,这两大剑人操作起来并不会比玩无双割草难多少。 他收了卷轴,默默捏了一个法诀,整座万空楼忽然震动一声,轰然消失。 王超摸了摸手腕,果然多了一枚太雀环,心道:“我家老爹安排的倒也细致,这枚太雀环没有王家的血脉,没有修仙资质就无法打开。” “但古人思虑,并不慎密,若是换了知道内情的人,只需要把我捉去,找几个妖女配种……” “然后用妖女生下的小孩,就能从容把太雀环开启,找到太岳山的洞府,夺了父亲所留的宝物和三卷天书。” 王超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几十个妖女轮番啪啪啪,以期生下有修仙潜质的孩童,就微微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小王却忽然没节操的硬直了…… 王超急忙伸手入裤裆,调整了一下小超超的姿势。 这个动作才做出来,他就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匆忙扭头,却见曾登科双手捂住眼睛,嘴角不住道抽搐,也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大风迷了双睛。 王超讪讪一笑,伸手一指,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万空楼就不见了。” 曾登科连连点头,说道:“小的确实不曾瞧见大王把万空楼缩小了藏在裤裆里。” 王超额头上青筋都迸起来了,很想解释一遍,自己并无如此做,但他又想不到该如何证明,难道把裤子解开给小太监曾登科看?万一他见本王那物雄挫,自己又不曾有,妒忌起来又该如何? 王超在山顶上乱晃了一会儿,果然除了万空楼,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这才对曾登科说道:“我欲下山去了,快来背着本大王。” 曾登科倒也乖顺,急忙在王超身前伏下身子,双手一抄这位大王的肥嫩双股,双足一点,犹如大鹰一般跃起,直向山下落去。 他的一身轻功,堪称出神入化,只是偶尔在山石上伸足轻轻一点,稍缓降势,就那么一路飘落下去,比上山时候尤为轻快,甚至在半山腰的时候,还能有暇传言,喝道:“大王要下山去了,尔等赶紧跟上。” 王超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些服侍自己的小太监,居然一个个身法伶俐,十分轻盈,武功轻功尽皆不凡。 他暗暗忖道:“没想到我这北辰王府,居然还藏龙卧虎,不光是曾登科,就连其余的小太监也有些身手。” 晃眼到了山下,王超径直回了自己所居的小楼,他把所有的小太监都打发了出去,又在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回儿,确定没有什么良家,小狐狸,俏寡妇,这才探手一抓,从虚空中抓出来古朴卷轴。 他把古朴卷轴展开,心头忍不住火热,伸手轻轻一点,就把玄清太上剑人给启动了。 剑人这种东西,有点像钢铁侠的钢铁战衣,又或者毒液战衣,反正就是启动了之后,立刻就有无穷剑气裹住了身体,让王超化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 剑气绕身,王超冉冉升起,他双眼开阖,虚空生电,抬起双手,只觉得掌中犹如游丝的剑气精芒耀眼,随着念头转动,生出种种变化。 这就是道家七大剑经之一,玄清太上剑经的正宗功力。 玄清太上剑经第七重,便是绝代天才,没有八九百年苦修,也绝对无法臻至如此强横境界。 若是资质稍差,只怕毕生都无望突破五重,更是跟这头剑人没得比。 王超尝试了基础操作,发现自己若是只使用一重玄清太上剑经的修为,外貌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道士,若是使用第二重玄清太上剑经的修为,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道士。 若是使用第五六重玄清太上剑经功力,外貌就变成中年道人,端方自重,不怒自威。若是把玄清太上剑人的威力悉数发挥,催动到第七重功力,这个剑人就变成须发皓白,德高望重的老道人。就如他在万空楼中第一次见到的两个小剑人时候,它的模样。 端的符合功力越深,年纪越大的修仙第一定律。 正文 五、君也不挑食,管她丑不丑! 王超有心试试玄清太上剑人究竟有什么威力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哪里去找对手。 曾登科虽然武功不凡,轻功了得,但在这种剑仙级的剑人手下,只怕一招就了账。 王超还颇喜爱这个小太监,倒也不忍心无缘无故就杀了他,在房间中转了几转,居然有些烦恼,就像是一个得了心爱玩具,却找不到人炫耀的宝宝。 王超抓耳挠腮一番,忽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他缓缓提升玄清太上剑人的功力,直到提升至玄清太上剑经第五重功力,这才把身一扭,化为了一道游丝穿出了门户。 炼剑成丝乃是道家剑术中,最为精妙的一种,非得玄清太上剑经修炼至第五重以上不能参悟,如今天下道门也只有一二十位老剑仙有此无上剑术。 王道人留给儿子的玄清太上剑人,端的精妙无方,剑术精绝,这一道游丝细如头发,非是目力敏锐之辈,定睛去观瞧,根本瞧之不到。 炼剑成丝也有细分,能够手指般粗细,就是入了门,若有筷子粗细,就是此道高手,能炼制芝麻粒一般粗细,就是一流中的一流,但若是能炼制游丝一般,甚至能穿针眼而过,那才是绝顶的剑仙。 飞剑能够炼至这般级数,寻常剑客就根本抵挡不住,普通飞剑会被一绕而断,剑光锋锐,举世无双。 玄清太上剑人非是飞剑炼至这般级数,而是把一身剑气炼成这般境界,比用飞剑炼成如此剑术,更加高妙一层。 要知道剑气本身就不及飞剑本质精铸,同样的剑术,若是能以剑气修成,往往就要艰难十倍,亦复精妙十倍。 王超化为一道游丝,穿出门户,满空游走,只觉得自由自在,好不惬意。 他仗着自己化为游丝,寻常人目力难见,就往山下飞去,也不怕被人撞见。这厮才飞出数里,穿过了几处院堂,忽然就听得熟悉的声音,似乎在高谈阔论不休。 颇有些娘炮的小太监徐震,尖着嗓子说道“没想到,当年有名的美人儿,夫君更是名传天下的状元郎,如今也不得不应了皇上的征召,前来咱们的北辰王府了。” 皮肤白净的小太监陈彬,紧接着说道“是极!是极!我还是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霍国夫人!那真是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那一次朝廷大宴上榜的天下俊彦,还特许诸位新科进士携带夫人赴宴,霍国夫人何等姿容?惊艳了全朝廷。如今为了一个不肖的儿子,这一把年纪还被宗人府逼迫,说来也甚可惜。” 最为高挑的小太监张威说道“这位霍国夫人当真绝色,如今已经五十有余,仍旧身段窈窕,肤如凝脂,眉目之色,宛如少女,就算我帮大王选秀多年,也未曾见过。此时尤记得,大王少年时,胡乱厮混,勾搭了一个年纪甚大的寡妇,深得其趣儿,还曾做有一首歪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丑?君也不挑食,管她丑不丑!” 四个小太监一起欢笑着叫道“那种年迈老丑的货色,如何能够跟霍国夫人相提并论?此回大王必然舒爽甚矣!” 几个小太监言论无忌,说起来当年王超许多趣事儿,听得这位北辰王羞愧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年王道人离家去修道,一心苦苦修持,更顾不得家里,所以王超从小没有父亲管束,就成了街上有名的浪荡子,等到年纪大了,情窦初开,对小姑娘没甚兴趣,专一偏爱勾引年长的寡妇。 因为这件事,他还被母亲杖责了数十次,腿都打断了数次。若非为了还能传宗接代,就差把***打烂了,仍旧改不过来,后来母亲因贫病故去,没了人管束,更复变本加厉。 王超羞愧之余,心头也暗暗思忖“这位火锅夫人是什么来历?夫君竟然是本朝状元郎?如今又为了什么不肖儿子,被宗人府逼迫?这位夫人说起来也可怜,我回头见到,就放她回去吧。毕竟人心总是肉长,如何就能做出这等没廉耻的事情来?” 王超心底好奇,就驾驭了剑光游丝,往王府中专门给选秀之姝居住的停翠楼而去。 他在内务小总管曾登科的嘴里打听出来,自己这位北辰王还未正式婚配,府中也无王妃,所有选入王府的良家,小狐狸精,还有俏寡妇都在停翠楼居住,如今也有过百人之多。 剑光迅速,不过呼吸般的功夫,王超就到了停翠楼,远远的望见这座高楼,他不由得讶然叫了一声“这不是城楼吗?这位北辰王又是什么重口味?” 王超并不知道,原本这青灵山就是一处军营,供给宫中御林军驻扎,故而才有城楼关卡。原本皇上是打算将之拆去,重新建造一片宫舍,但老北辰王王道人却喜欢这些城楼的雄壮,故而只是把城墙拆了了事,却把城楼保留了下来。 这座停翠楼原本是驻扎御林军的地方,都是巨石建造,十分雄伟,可以容纳千余人,还能藏有无数军械粮食。如今虽然搬空了军械,重新修缮了一番,但仍旧气势不减,足以容纳千余名女眷,这百余良家,小狐狸,俏寡妇住的还颇宽绰。 王超刚才在四大小总管嘴里,听出霍国夫人在甲六房居住,就剑光一纵,直上高空,在停翠楼外兜了一圈,确定了这位霍国夫人居所,从窗缝钻了进去。 剑光所化游丝,钻窗缝而入,当真半点声息也无。 王超在房中略作盘旋,就听得外间有声音响动,就攀附到了屋顶,免得被人瞧见了影踪,尽管炼剑成丝寻常人难以见到,终究还是要谨慎些。 只是片刻后,柔弱的声音轻叹一声,一个穿着一袭朴素青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王超见到这个女子的容颜,顿时胸口犹如被大锤狠狠击打,口干舌燥,全身都热了起来。 就如段誉见到了神仙姐姐,韦小宝见到了阿珂。 他脑子里忽然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般美貌的女子,就算摸上一摸,就算只是说几句话,这辈子也都值得。若能合个影,发去朋友圈,更是能杀死前女友的小心心……” 正文 六、蓬莱仙境远,自在有佛心 白乐天有诗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个穿着青衣的女子,素净的脸上,没有半分粉黛,只是轻轻蹙眉,似有几分忧愁,还未回眸浅笑,却已经勾魂摄魄,让王超有一种感觉,自己心甘情愿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包括做一次“隔壁老王”。 王超心头生出了这个念头,忽然就狠狠的呸了一声:“做什么隔壁老王?如今这女人老公早夭,已经入了我的王府,我才不是隔壁老王,我是门房你王大爷。” 青衣丽人却被这一声冷呸吓的花容失色,举手掩住的樱桃小口。 王超都没犹豫,立刻就化身一个风采翩翩的少年道士,落在房中,还特意把外貌调制到玄清太上剑人的颜值最巅峰,以期给霍国夫人一个最完美的“好感”。 玄清太上剑人的相貌,据说是太上道门开派祖师门下第六弟子,也即是太上道门二代祖师王崇的形象创设。 这位二代祖师已经几千年前的古人,个人形象已经成为了公众ip,故而此剑人造型绝无版权问题。 这位二老祖年轻的时候,有天下第一美剑仙的赞誉! 经常凭着颜值,勾引魔教圣女,邪派妖女,甚至某些正道大佬的小老婆主动来投怀送抱。 后宫团的成员,甚至多到了组成了一个小门派,名曰:天妃宫!传承了到了如今,俨然也是仙道大派,实力雄浑,不输给太上道门。 曾有前辈文豪著书,描述一美男子说:从未有英雄豪杰能抵挡燕某的轻轻一剑,也从未有女子能抵挡江某的微微一笑。 以天下第一剑客,绝世无双的剑术,来衬托江某之容貌。 但这位王崇老祖,往往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美貌女子冲着他笑了。 所以…… 王超对自己的颜值很有信心! 青衣丽人望着王超,脸上都是惊讶,但却压住了恐惧,轻柔的说了一句:“不知道爷……可是来自上清观。” 王超微微一愣,他是真不知道上清观是什么来历,犹豫了一下,就摇了摇头说道:“贫道出身太上道!” 青衣丽人微微失望,但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隐约露出喜色,盈盈一拜说道:“道爷可是受了……受了谁人嘱托?” 王超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被认错了身份,霍国夫人误以为他是上清观的某位大人物,托请了太上道的友人前来救人。 “这个误会要不要利用一下?” 王超思忖片刻,就否决了这个念头,微微一挺胸膛,淡淡说道:“贫道非是受了谁人委托,我便是北辰王!” 青衣丽人哎呀一声,两行清泪就滚滚落下,绝美的脸上全是绝望之色。 “这位霍国夫人果然美艳,尤其是这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让人心肠柔软。”王超叹了一口气,弹了一下正在敬礼的小王,脸上颇有一言难尽之意。 青衣丽人却被王超刚才扣指轻弹的动作惊吓到了!她平生也没见过有男人当着她的面做出这么“雄姿英发”的动作! “这位北辰王果然是传说的——色中恶棍!” 王超还不知道,霍国夫人居然这般评价他,不然他肯定回一句:“本王不但是色中恶棍,还是淫中剑人!” 霍国夫人知道了王超的身份,反而勇气渐增,擦了擦脸上泪痕,盈盈一礼,语气坚定的说道:“大王身份非比寻常,私入民女闺房,十分不合规矩,还望自重。” 霍国夫人的声音,端的宛如仙音飘飘,玉珠落盘,说不出来的好听,王超听得心头就是一热,叫道:“夫人已经入了我北辰王府,一切规矩自然以我为尊。” 霍国夫人显然被这句话戳正了心头伤处,又哎呀一声,清泪涔涔淌落,止都止不住,哭得梨花带雨,娇柔无助。 王超心底颇不是滋味,他其实也算不得坏人,强迫别人之事,还真就做不出来。刚才他见得霍国夫人容颜,顿时生出了霸占之意,此时却心生惭愧,良知又复归来。 “这位霍国夫人果然天姿国色,只是……我若强迫与她,跟禽兽何异?”王超想到此处,脑海中忽然就冒出来一句话:“妈的!老子还是想要做禽兽啊!” 王超再瞧了一眼霍国夫人,顿时口干舌燥,有一股火焰从心底就灼烧了到了心头,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要是做了一把禽兽,不知道得有多爽!”他随即挥手拍额,压下去了心头邪念,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的状态。 王超一字一句,尽管每一个字都带了颤音,但还是努力的把一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完完整整。 “既然霍国夫人不愿,小王自然也不勉强,今日夫人就回家去吧。” 王超说完了这句话,只觉得全身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肉身上生剜了出去。他默默的念叨:“老子的节操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但似乎有什么更珍贵的东西,正在离我而去!” 霍国夫人听得这句话,一脸的泪痕,但却惊呆住了。 她迟疑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大王可是放民女归去?”王超狠狠的点了点头,霍国夫人犹豫了片刻,低下了螓首,举手捂住的一张绝美的俏脸,仍旧轻声抽泣。 霍国夫人举止风姿,当真绝世,任何男子见了此情此景,都会情不自禁的陪同难过起来。 王超这次可是真弄搞不懂状况了,他都答应了霍国夫人放她离去,为何对方却不是欢天喜地的转身就走,还哭的更为伤心? 王超微微思忖片刻,记起来手下几个小太监说过,霍国夫人夫人是因为儿子不肖,才被宗人府逼迫,当下就试探着问道:“可是令公子还有些碍难?” 霍国夫人止不住悲怆,哽咽着答道:“犬子!犬子……” 说起来儿子,霍国夫人这才是真正的悲从中来,比起方才只是恐惧,这个儿子才是让她真正绝望,顿时一跤坐倒,发髻摇乱,再也没有了刚才勉强维持的风仪! 正文 七、一息尚存须努力,留作青年好范畴 王超耐心慢慢盘问,这才从霍国夫人嘴里打听出来,这位当年风采冠绝朝宴的美人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当下就忍不住暴怒一声,喝道:“如此逆子,当真畜生!” 霍国夫人的夫君,乃是当朝状元,官运亦颇祥通,本来家学渊源,以文采出色,但儿子却偏爱习武。 这位状元之子,更不知从哪里受了影响,认定朝廷上都是狗,非要行走江湖,认定了只有江湖上,才有真正的好汉子。 他行走江湖也罢,又不爱隐姓埋名,偏要把家世宣扬,四处跟人说,自己父亲是朝廷高官,曾中过状元,娘亲乃是艳冠天下的霍国夫人,还得了江湖绰号——桃郎君。 这位桃郎君行走江湖,就以为江湖跟自己家里一般,不但酷爱宣扬名声,做事也极肆无忌惮,掺和进了一场朝廷震动的大案,按律男子满门抄斩,女子官卖为娼妓。 他自己畏惧罪责跑了,据说因此拜得名师,潇洒去学武艺,却让自己的娘亲被逼迫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孤苦无依。 若非几个小太监,把这位霍国夫人讨要过来,她的下场甚不堪言语。 霍国夫人柔柔的替儿子辩解了一句:“也是他父亲早亡,我抚育不当,才有今日……”但只辩解了半句,就再也忍不住,哭的伤心至极,这些违心的话语,再也接续不下去。 王超叹了口气,搔了搔头,说道:“既然如此,夫人就暂时在北辰王府小住罢了。这里坎窄,许多不方便,我明日给夫人换一处居所,再调拨几个丫鬟。” 王超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没法把霍国夫人送回家去,反而有一种:“果然天随人愿!”的念头生出,隐隐有一股狂喜。 只是他也知道,这种情绪实在不合道德,所以极力压抑,不敢表现出来。 他陪霍国夫人说了几句话,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我这里许多良家,小狐狸,俏寡妇,不知道多少人是被强迫。待我慢慢盘问,若是有不愿意的都送了回去,也不枉我穿越一回,怎么都要做个好人,做些好事儿,不愧良心。” 从霍国夫人房中出来,他对自己能够在美色面前把持操守,有一嘴脸说不出来的满足,但是出门之后,被冷风一吹,又觉得自己十分傻逼。 “我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品德端方,人品过硬!” “居然真的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出来了?” 王超对自己的道德高度,有了一次全新的认识! 他觉得自己的简直就是人类男子道德典范的具象化,凝固在历史中的节操,会让贞操带贩卖商破产的男人,跟妹子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宿会被骂禽兽不如的壮士! 王超都觉得人类的身份已经容纳不下他了…… “这世上再没有男人能**似我!”这是他给自己最后的评价。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王超在霍国夫人这里也没耽搁多少时辰,心情不大爽利,有点不想回去居所,仍旧化为一道游丝,径直出了北辰王府。 王超出了皇宫,在一个偏僻角落收敛了剑光,仍旧化为一个少年道士,风采翩翩,嘴角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和少年人独有的澎湃自信。 王超也在内务总管小太监曾登科的嘴里打听了一些本朝之事,本朝立国不过百年,国号——大衍! 当今圣上是成皇马岳,在位一十三年,如今才二十七岁,虽然说不上有为,但却也算明君,颇肯纳谏。只是朝堂上党争激烈,这位年轻的皇帝也压不住这些老臣,颇有心力憔悴之态。 大衍朝定都玄阳! 此地乃是七朝古都,大衍已经是第七个定都于此的王朝,故而国都辽阔,建造雄伟,四城八坊,三十六楼,七十二门,把皇宫,民居,商家,街路,客栈,货栈,官衙……一一划分出来,结构清晰。 当年第一代定居玄阳的太阴王朝,认定自家血脉能传承千秋万代,故而对玄阳的建造计划,一排千年。 按照当初太阴王朝的规划,玄阳城每年增筑,千年以后才能成型,可以容纳数百万人口……可惜才六百年不到,玄阳已经换了七位主人,如今建造规模还不及当初规划的两成。 玄阳城规划清晰,方正规矩,就算没有地图,也能轻易找到欲去之处,并不似现代建筑,非要勾画奇特,看起来宛如裤衩般建筑拔地耸立,南区北区以通道相连,桥梁建造的宛如迷宫,非是熟悉之辈根本找不到地头,空多耗费资源,亦无便利,只成为某些建筑师扬名立万炫技之所。 王超随便找了一处酒家,走入其间,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要了点酒菜,准备享受一番自由自在的生活,缓解穿越带来的压力。 老实说,虽然穿越才两三天,精神压力还是蛮大的。 他正在自斟自饮,这个世界的美酒更像是掺了啤酒的饮料,味道有点怪,酒精度数低,但还蛮好喝的,忽然就听到了旁边有男人的抽泣。 王超扭头去看,却见两个都堪称人间俊彦,帅气逼人的年轻男子,正在“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他刚以为见到了穿越后第一座背背山,就听得其中一个男子哽咽着说道:“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想我王钟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人,胸有经轮五车,心有天地之阔,居然受此侮辱……”这个男子刚说完自己有多么男儿气概,就娘炮一样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他的友人身体颇高,更为英俊一些,极具男儿气概,含泪安抚好友道:“当时我们师兄弟下山,穷困潦倒,无依无靠,为兄不得不讨一个声名狼藉的有钱丑女。本来以为舍了我这清白的身子,给兄弟挣你一个美好前途,怎料到你也遭此毒手?” 王钟大哭道:“峰晖师兄,小弟也不曾料到这女人如此**。我那日去寻师兄吃酒,也不晓得师兄不在家中。小弟刚进了师兄家门,就被这**一棒子打在脑后,当时就晕厥了过去,被她拖去房中,强行淫辱……” 正文 八、淫道!何敢如此辱我兄弟? 王钟哽咽了几声,又复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只说道:“小弟没脸活了!小弟没脸活了!小弟没脸活了……” 王超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咂摸,这两兄弟为何遭遇这般奇异,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对师兄弟皆为人中龙凤,英俊非凡,王超同情之余,也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倒是好有口福!” 他见两人哭的昏天黑地,凄凄惨惨,忍不住就开口说道:“尔等年纪还轻,未来不可限量,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儿,就如此颓废?” 两个年青人一起抬头望向王超,唤作王钟的擦了擦眼泪,拱手说道:“多谢道兄关心。我等兄弟学成了一身本事,却连安家立命之所都无有,日子过得屈辱,哪里还有甚不可限量的未来?” 被王超唤作峰晖师兄的年青人,也是一拱手,说道:“我们师兄弟心灰意冷,却又前去无路,虽然不想如此悲愤,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是奈何?” 王超见两人皆谈吐不凡,有心招揽,就开口说道:“莫若两位去投北辰王吧!我跟北辰王有些交情,可为两人引荐!” 王超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两人却都立刻就露出了警惕之色。 王钟小声说道:“听说北辰王**至极,口味极重,最近还在搜罗寡妇,甚至指定要五十岁以上的年迈妇人,莫不是又盯上了俊俏的少年?我们兄弟且不要才遭**之辱,又入虎狼之窝!” 峰晖师兄长了一张给师弟点赞的脸,频频点头,神色间颇有敌意,甚至还把手按在的腰间的长刀上,很有一言不合,就给王超一刀的架势。 王超欲哭无泪,他也没有想到北辰王在民间名声这么差,什么见鬼的搜罗寡妇,还指定五十岁以上的年迈妇人?那是他手下四个小太监:徐震,陈彬,张威,朱洪之自作主张,宗人府为虎作伥好不好? 王超是完全无辜的,他纯洁的就好像羔羊,道德上没有一丁点瑕疵! 何况霍国夫人天姿国色,颜色殊丽,尤胜十七八岁的少女,又怎是普通的年迈妇人? 王钟抱腕轻轻一礼,对王超说道:“我记得北辰王少年时,曾有一首浪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丑?君也不挑食,管她丑不丑!我们兄弟长的十分英俊,又复年少,必不合北辰王口味,道长邀请虽然好心,我们还是不去了罢!” 王超心里当时就冒出了一句:“我勒的大草!还有这种套路?” 两师兄弟也不哭了,一脸的坚定,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你这种被北辰王玩残的兔儿爷!休想哄骗我们兄弟去卖**?” 王超摸了摸下巴,心道:“特蒙德……已经把天聊死了,还扯个西瓜?” 王钟伸手一扯师兄,他师兄也是聪明剔透,当即就站起身来,两人就打算离开。毕竟北辰王名气甚大,又得皇帝宠幸,他们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就得罪北辰王府的人。 两师兄弟才站起来,跑堂的小二就过来凑趣,长喏了一声,曼声道:“两位客官可是吃好喝好了?这一桌酒菜共三百八十五文,承蒙惠顾。”这句话入耳,两师兄弟立刻都满脸尴尬,一起偷着去摸口袋,但是谁也不肯掏出,只是来回的摸。 王超被这两师兄弟的掏摸动作传染,忍不住也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肌,还小声哼哼了一句:“哎呀,我的妈!哎呀,我的妈!我的肌肉长这么大,你快来摸一摸!” 刘峰晖和王钟顿时就面红耳赤,刘峰晖更是一拍腰间长刀,抽刀而起,喝道:“淫道!何敢如此辱我兄弟?” 这帅哥一刀在手,顿时红尘渺茫,生出一种颠倒六心之意境,迎头一刀,却让人生出诸般欢乐喜悦,恨不得举头应之,难有敌对之心。 刀中有六欲,意境入红尘! 若是有武道大家在此,当会惊呼一声,好生玄妙的六欲红尘刀! 当今天下,有三十四种武功,号为——人间武极! 意为凡尘武功至此已经是极境! 六欲红尘刀便是其中一种,以六欲入刀意,以红尘为藩篱! 号称:不脱红尘之辈,皆可斩之! 天下有幸见识人间武极之辈少之又少,能得此刀法传承,行走天下都可以无忌。 王超想也不想,就是一指点出,好似柔弱的中指奇准无比的点中刘峰晖的刀锋,中指孕育的剑气,直撼刀意最强的一处,剑气刀意在方寸之间交拼了七次,竟而不分胜负。 王超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哪里会什么武功?是玄清太上剑人主动应敌,破去了刘峰晖六欲浑然,红尘滚滚的一刀! 两人交手一招,各自退开数步,谁也没有再度出手。 这一记刀剑交拼不分胜负,王超心怯,不敢追击,刘峰晖也识出了王超所用武功来历,心头顿时惊骇莫名,生出了凛然之意,急忙把脸上的表情换了一套logo。 这位师兄哥还刀入鞘,拱手说道:“原来是太上道门传人,却是我们师兄弟失敬了。” 人家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这么友善,王超也不好跟对方翻脸,只能一脸抑郁的挥了挥手,说了一声:“罢了!”他倒是不想再跟对方扯西瓜,但是刘峰晖却一脸的亲近,各种寒暄,竟然跟他攀谈了起来。 王超和刘峰晖,王钟两师兄弟聊得几句,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对方换了态度! 玄清太上剑经的第一重境界,号为:太上指剑! 太上指剑虽然仅仅只是玄清太上剑经的第一重,却已经是号称人间武极的三十四种武功之一! 太上道门偶尔有门人行走江湖,都偏爱使用这一套指剑。 故而太上指剑名气极大,不是修行中人,根本不知道太上指剑乃是玄清太上剑经的第一重,只以为是一门威力奇大的江湖武学。 刘峰晖以为遇上了江湖同道,他这种级数的好手,平日里也难得遇上拥有同级数武学传承的江湖大豪,这才转了颜色,想要交一个朋友。 这就好比少妇白静的作者,遇上了门房王大爷的作者,必然会惺惺相惜,一见如故是同样的道理。 正文 九、仁义无双,屌硬毛长 王超穿越过来,有极强烈的不安全感,还有极强烈的收集癖。 他虽然有两大剑人,但本身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男子。 北辰王府的小太监们,虽然个个身怀绝技,王超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这对师兄弟都有些本事,甚至刘峰晖的六欲红尘刀能够跟他的玄清太上剑人第一重功力硬拼,不落丝毫下风,已经是值得收伏的有力部众了。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王超就忍不住旧话重提,建议两人投靠北辰王府。 刘峰晖犹豫了片刻,这一次却没有断然拒绝,说道:“本来我也听说了好些北辰王的事迹,颇为不堪入耳。但既然连道兄这等人物都能甘心投靠,这位大王必然是有些本事,人品也不会如传言的那么不堪,不过这件事我们兄弟还要商议一番。” 王超虽然忍不住吐槽:“这是把能力和人品混淆了啊,觉得我武功不错,就能推断出来我投靠的主人也还可以?虽然逻辑混乱了些,但是……我喜欢!” 王钟犹豫了片刻,问道:“道兄可否跟我们兄弟说一声,北辰王是否喜爱男子?我们兄弟都小有姿色,着实怕了遇到有分桃断袖癖好的主上。” 王超差点喷了,急忙辩解道:“绝无此事,我们家大王一贯性取向正常,从无出柜之征兆。”两师兄弟不知道出柜是什么意思,各自犹豫了片刻,选择了相信王超的话。 显而易见,这个世界对道德品质的判断标准有些问题,只凭王超一手太上指剑,就觉得他人品可信……要是他不用玄清太上剑人呢?还有人品吗? 这已经是一个哲学问题了。 王超趁热打铁,给自己吹嘘了好多,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家大王仁义无双,而且……” 他跟两师兄弟聊天甚久,已经发现了他们不太懂得某些过于前卫的词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古雅又通俗来形容人品的词汇,稍微卡壳了一下。 不过王超很快就找了一个代替词,脱口而出道:“而且……活好!” “活好?” 刘峰晖和王钟两师兄弟,面色微微古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王超抹了一把脸,他真的好不容易才把刘峰晖和王钟两师兄弟说动。 交付了饭钞之后,他带了两人到了北辰王府门前,忽然有一种感觉——历史的车轮在缓缓向前转动,命运无耻的把两名传奇将星送到了卑劣的北辰王手中! ……然后历史的车轴就断袖了。 尽管…… 他也不知道,这对师兄弟有什么用! 王超跟两师兄弟聊了一个下午,已经知道了两人师出名门,学的是最为传奇兵法,师兄还兼学了一手刀法,师弟却因为身体不合适练武,选择了医术和谋略…… 打个比方,就是老评书里头,无敌名帅和传奇军师的配对。 只可惜大衍王朝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战争,兵部每年都要裁军数万,以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根本不招新的工作岗位,他们才会混的这个惨样。 就好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大裁军,国家宣布今年的军校毕业生,军队一个也不收……就是这么一个感受! 王超站在北辰王府外,却没有立刻把两人带入进去,他身怀两大剑人的事情,还不合适被人知道。 毕竟这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也担心被人觊觎,所以他轻声吩咐道:“我这就进去通秉大王,大王求贤若渴,必然会亲自迎接,让两位风光大葬……” 刘峰晖和王钟都是一脸满意的样子,说道:“一切听从藏剑道长吩咐。” 王超咳嗽了一声,这话说的极不好意思,但却非是口误,这个世界的确有一种礼节,专门用在上位者求贤若渴,迎接人才的时候,就叫——风光大藏! 虽然有一字之差,但读起来却是相同发音。 王超这种穿越者,着实不太喜欢这个礼节,但是他也不好免俗,不然万一被这对师兄弟误会,北辰王其实不太懂得招揽贤才,可就是耽搁大事儿了。 至于藏剑道长的称呼,那是他不敢用自己真名,就捏造了一个商藏剑的花名,倒也很有些风雅。 王超想的十分好,自己先用炼剑成丝的本事潜回王府,换了自己北辰王的身份,再出来迎接两人,这件事就天衣无缝的圆满了。 他刚要进府,忽然想到还有一个破绽,急忙停下来叮嘱两人说道:“你们进入府中,一定不要给人提及贫道,贫道身份奇特,你们就算提起贫道,府中人也会推说不知……” 王钟正在跟刘峰晖说话,一时间没注意到王超又转身回来,他对自己的师兄说道:“呆会北辰王出来,师兄一定要注意,普通直男多半会直视面目,但有些偏爱男色的变态之辈,就会先往裤裆下看去,还会略作偏头,想要用视线绕过身子,去看我等屁股……哦哦!道兄又有什么事情?” 王超忽然感觉有些心累,油然生有一种感觉——历史的车轮在缓缓向前转动! 后来,历史的车轴……又断袖了。 不是应该断轴吗? 他只能举手示意,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一头钻进了北辰王府。 特蒙德……做一个大王的压力太大了。 王超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收了玄清太上剑人,他匆匆摇了摇房中的铃铛,不旋踵内务小总管曾登科就走了进来,一躬身问道:“大王可有什么吩咐?” 王超快人快语的说道:“门外有一对师兄弟来投靠本王,且随我去迎接一番。” 曾登科心下微微狐疑,他是内务小总管,北辰王府的事务都是他经手,如何会有人来拜访,却能让他不知道? 曾登科也不是多嘴的人,惯善把一应烦思都压在心底,当下就不动声色的陪同王超出了北辰王府。 王超见到两师兄弟,双目平视,不敢稍稍下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故意喜出望外的说道:“听得两位豪杰来投,本王不胜欣喜,快些随本王入府,酒宴伺候!” 刘峰晖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多谢大王厚爱,但是我们师兄弟刚吃过了。” “吃吃吃……吃过了?” 王超心底嘀咕道:“对哦,还是我请的客。” 正文 十、红尘六散,棒灭苍生 王超为了掩饰尴尬,大手一挥,叫道:“那就看茶!” 曾登科在王超背后冷冷的看了两师兄弟一眼,忽然说道:“原来是六欲红尘刀的传人,怪不得能直入大王亲前。就是不知道六欲红尘刀的:贪、嗔、痴、爱、恨、恶,六大刀意!你修炼了几种?” 刘峰晖微微一笑,说道:“总管可是要试量某家身手?” 曾登科轻盈一跃,宛如大鹤,身在半空,浪声长啸道:“正要试演六欲红尘刀传人的身手!”他隔空下击,一双手掌变化万千,犹如满天飞羽,缤纷好看,却又杀意盈然! 刘峰晖不慌不忙双手捏了刀印,以掌做刀迎空劈出,顿时有一道刀意斩破红尘,直贯九宸。 双方以快打快,兔起鹘落,顷刻间交手十余招,只有掌劲刀劲交拼的啪啪啪之声,却半点气劲四溢也无。 曾登科连出十余式杀招,却身子都不曾沾地,一身轻功之登峰造极,简直可怖可骇。刘峰晖能够见招拆招,寸步不让,刀意之凝练也堪称一代大豪。 王超瞧不明白两人交手有何奥妙,但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却都是武功高手,一个个瞧得明白,都心头吃惊,暗暗忖道:“曾总管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这人却半点不落下风,是大王哪里寻来的好手?若是他也净身了入王府,不知会被安排什么职务,我等会不会被调拨此人手下听差……” 刘峰晖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看做未来的太监,不然定会狂喷一口鲜血,掉头就走,宁肯去卖屁股,也不敢斩了小丁丁! 曾登科凭空借力,再次翩然飞起,断喝一声:“棍来!” 立刻就有手下小太监,把一根乌木为体两段缠有金丝的大棒掷入空中,被他抄在手中,挽了一个棒花,顿时就有无上凶威浮现,就如一棍捅破了九重天,挑了一座天界灵山砸下来。 这股凶意威势,让刘峰晖脸色大变,狂喝一声:“如意棒法!” 他也没有想到,平生引以为傲的刀法,出师之后,行走江湖,几乎从未有遇到过对手,居然在今日连遇两个敌手。 “商藏花”商道人武功深不可测,虚怀若谷,太上指剑,精微奥妙。 太上指剑硬撼六欲红尘刀,王超是个棒槌,根本不懂武功,全靠玄清太上剑人自发御敌,还不知道那一指如何惊艳。 刘峰晖却清楚,他几乎已经出尽全力,但这位自称“北辰王府客卿”的道人,却犹有余力,功力肾不可测,自己实是输了一招。 如今又遇到了这个俊俏小太监,竟然能使出来,以凶霸闻名天下的如意棒法。 据传说,前朝失鼎,天下动荡,共有十一七路反王,四十八路尘烟,各自起兵。 其中就以临安王的兵力最为雄厚,麾下更有一位大将张定远,号为万夫不当,勇冠天下,兵法韬略,亦是一时俊彦,天下罕有其匹。 只是临安王不听麾下忠臣良士劝阻,连续做了好些昏庸的决定,跟亦是十七路反王之一的大衍王最关键的一场大战,却把张定远闲置,换了一个不懂兵法,只是武勇匹夫的大将。 大衍王朝的开国皇帝,亲临箭矢,以万金之躯为诱敌,把临安王的大军引诱至死地,以火攻大败。 临安王的精锐兵马,一战尽丧。 大衍王朝的开国皇帝,指挥若定,连战二十七场,亲手斩杀临安王手下三十余上将,破十七城,把这路天下最大的反王逼至绝境。 便是到了绝境,临安王仍旧不信张定远,反而让亲信夺了张定远兵权,以一名亲信的小人为主将,欲跟大衍王决战。 当时大衍王麾下七路猛将联手,大破敌军,攻下了临安王的老巢,在最后的时刻,张定远孤身出现在战场。 此人一棒横行,冲破千军万马,连败大衍王手下一十八名大将,杀至了这名大衍王朝的开国皇帝的亲前。 当时张定远使的便是如意棒法,他豁尽四十年功力,使出了如意棒法的绝命杀法,几乎就一棒打杀了这位天之骄子。 亏得大衍王有一名为严冬来的总角之交,亲身受棒,替了大衍王一死,让大衍王趁机一掌重创了张定远。 饶被大衍王打的身负重伤,这位临安王手下的第一大将仍旧全身而退,并且携走了临安王的幼子,突出了战场。 那一场大战,当真惊心动魄,数百年犹有余烈。 大衍王心痛好友之死,立国之后,发下大誓愿,必杀张定远和临安王后代。 大衍王朝几代帝王都追索不休,终于杀尽了张定远和临安王的后裔,并把如意棒法夺取到手。 大衍王深恨这套棒法,留下过遗诏:“念及此棒法为天下绝学,不该失传,故可以保留,不必毁去,但只许太监修习,不许任何男子女子习练。” 这路曾凶威天下的武学,人间武极之一,就此成了著名的太监武学。 只是此棒法凶威无双,太监身体残缺,天生阴柔,互为克制,几乎无法修成。 大衍王朝立国数百年,修成此棒法的太监,绝不出五人之数。 刘峰晖面对这路凶名传有数百年的棒法,心头斗志炽烈,腰间长刀在内力的激荡下,自动脱鞘飞出,刀光惊艳,化为一道精虹,拔地而起,从地面劈向了天空。 这一刀有个名目,叫做:红尘六散! 乃是六欲红尘刀的无上杀招,斩天裂地,劈山断海! 刘峰晖已经出尽了全力,再也无丝毫保留。 曾登科面对六欲红尘刀的绝世杀招,俊俏无双的脸庞,忽然浮现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他一棒落下,棒法之中,隐隐有一股高不可攀,九霄神祇俯视大地的苍茫意境。 这一棒霸意无双,凶威赫赫。 金丝乌木大棒和六欲红尘刀,一瞬间交击一百三十一次,刀身鸣啸,棒风呜咽,两股绝世无双的霸道内劲,在两件兵刃之间激荡回转,生出无穷变化。 刘峰晖只觉得,自己平生从未有,把师传刀法发挥至如此巅峰,但就在他刀劲一再拔升,三十二转至三十三转的刹那,却忽然内劲不济,提不上来。 “死在这样一根巨棒之下,此生也是值了!”这便是刘峰晖被棒势淹没,最后生出的一个念头。 正文 试阅结束,闲说两句,请关心新书的读者务必瞧一眼 首先说,两本书的名字都是三个字,都带有一个仙字。拟定十五号附近开书,但也许会拖延两三天,大家看过仙二代,一定知道,有些细节跟原版不同,因为我发书前,要重头修改几遍。所以我一直都说月中,没说具体日子。 其次,仙二代自己的判断,就是读者开始会很新鲜,但持续力很难,如果第九,第十两章试阅,加起来章评未有过千,我就开小马那本,如果章评过千,那就是它了。 第三,小马世界架构已经有雏形了,大家都看的出来,的故事脉络是世界冲突。一方是地府,太虚仙王,南华道君,一方就是小马投生的原世界!更多就不剧透了。 第四仙二代的故事脉络,是始终围绕,已经飞升的王道人的各种骚操作来写。如果开这本书的话,大约十几二十章,小王的老子就会从仙界给他送个小仙女下来…… 对,小仙女会看住骚浪的小王,让他看着俏寡妇们,却吃不着…… 大约第三四卷,王道人会被魔道厉害的大波士绑架,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会跟大波士说:吾有犬子,天资无双,貌若潘安,风流倜傥……何不结为秦晋之好? 再给小王忽悠一个未婚妻[]…… 更多剧透就不提了。 主线冲突,也暂时不剧透了,主线是埋伏在王道人身上的……类似一剑斩破九重天的阴定休和应扬和演天珠,只是这个角色会更主动一些。 总而言之,只要我愿意,诸位读者大大,完全不必担心故事,也不用担心我的写作能力,更不用担心大纲。毕竟一剑斩破九重天,我老老实实在外篇圈定的故事线内,把故事写的各种浪起,也没出圈! 嗯呢,顺带给一剑斩破九重天,全职武神,仙葫,蜀山求点订阅啥的,毕竟要靠这几本老书活两个月呢。 正文 新书《武谪仙》,再有几天,就跟大家见面了 新书就是快手小马的那本,本来的简介是——武中谪仙,软饭奇才。 现在改成了——我快手小马,是击败了一个姓王的仙二代,才堂堂正正出生在这个世上。 几天后,就会跟大家见面,我正在最后一次大修开头,并且少许存几章稿子。 □□□□□□□□□□ 然后说几句。 我开过很多,开书第一个字,我就知道不合适网文的书,比如仙二代(为了不被人抢注书名,没有发书,我就不提正式书名了),还比如魔火球…… 没办法。 其实我更喜欢仙二代那本,但开局之后,我凭着二十年老作者的经验,就判断读者会不喜欢,所以我进行过几轮试读,一剑飞仙,逼呼,乃至这一次。 但结果…… 始终验证了,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每次都是开局几章,读者踊跃,还没等我铺开背景,读者就表示不想看了…… 本来仙二代第一章,章评七百有余,我还蛮以为,这次经过细节的修改,会逆天改命,但章评很快就锐减,我呼吁几次,从指望一章能有一千章评,到希望两章加起来破千,甚至拖延了一天,想要蒙混一下…… 第九章330章评,第十章410章评…… 这本书还是抽空给大家写点吧。 仙二代开书在一剑斩破九重天之前,但故事背景在一剑斩破九重天之后,两本书的故事同一背景,小贼魔还有一定几率出场,我就当一剑斩破九重天的番外写给大家看好了。 ps最后,给一剑斩破九重天,仙葫,全职武神,蜀山求个订阅,新书期没得稿费,要靠这几本老书活着了。 正文 新书《武谪仙》已经后台申请开通了 各种忐忑,其实还未修改至尽善尽美,但是在拖不下去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这个先不急,得七月才能上架呢),求打赏,求订阅一剑斩破九重天,全职武神,仙葫,蜀山…… 来吧!亲爱的小马儿们。